68、颖昌之战(二)
战前的军事会议后的第二天,西军各部即开始开拔到指定城镇驻扎。
西军二十多万大军汇聚在了颖河与汝河之间狭窄的地带内,结营扎寨。许多将领并不理解李岘不准过颖河挑衅敌军的命令,还是能够严格执行帅府的各项指令。
金国先锋完颜宗弼所部到了陈州,果然停了下来,只是派出小股的骑兵骚扰郾城和颖昌以东的周边地区,让宋军无法判断他们的重点进攻方向。宋军这边也是侦骑四出,双方的斥候部队之间经常会爆发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自去年开始重新扩建颖昌、郾城等地的外城以后,翟进和王禀两人曾派出部队收复了郑州、长葛、西华和陈州等地,但在金军西进以来,根据李岘的命令,这些地方的城池都被轻易地放弃了。
宗辅的大军在一月中旬开始出动,果然是往北走的开封一带,这样金军主力的动向就好判断了。宗辅肯定不会学宗翰一样,在汜水关城下碰个头破血流,那么他就只能是从郑州一带南下。
翟进的意思是要坚守新郑和长葛两座城池,却被李岘以此两城城池不大,守之无益的理由给否决了。自从杜充扒开了黄河大堤之后,也没有人进行修葺维护,黄河水每到春夏之际就在开封以南的地区漫延泛滥,把从考城到扶沟、西华以带都变成了泽国,原来很肥沃的土地也都变成了一片盐碱沙地。
由于收成锐减,京南、京东这一带的百姓只能是被迫逃往洛阳、南阳和荆襄一带,原来人烟稠密的地区现在是荒草萋萋,芦苇遍地。由于扶沟、西华以东沼泽、洼地不少,并不利于大规模的骑兵进行作战,所以金军所选择的决战地点只能是在颖昌和郾城一带,再往的蔡州、汝南只会是派出偏师行动。
由于去年宗翰的失败,完颜宗辅在行动时显得十分谨慎,几乎是步步为营。通过派往宋地的奸细可以得知,李岘手上的骑兵并不少,万一被李岘派出骑兵突袭成功,他就会成为旅中兄弟们的笑话了。
当然,现在最为郁闷的是娄室和宗翰两人。娄室去年大败,还丢了河东,被金太宗下诏严厉斥责,气怒之下,是一病不起。而宗翰在汜水关城下铩羽而归,也成了完颜家兄弟们笑话的对象,原本所积累起来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他原来还想竞争谙班勃极烈的位置也是显得极为渺茫。
宗辅可不想再重蹈那两人的覆辙,所以大军的行动显得十分迟缓。
到了二月初,宗辅的大军屯兵新郑,与翟进的部队隔着大隗山对峙起来,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不过双方的小股游骑之间的对骂、冲突愈发变得频繁起来。
大战前的气氛空前紧张,李岘却跑去了舞阳李孝忠的部队,去巡视防务了。
李孝忠原来是种师中的部将,累功升到了前军统制的位置上。靖康二年种师中在平定军一场大战,几乎全军覆没,李孝忠带着残部逃到了涉县一带。本来他也是准备去磁州投靠宗泽的,却又听到了宗泽把种师中的中军统制王从道关了起来,准备杀人夺军的消息,只得滞留在了涉县一带。
在宗泽率军保着康王撤离磁州之后,李孝忠这才带着人进了磁州,又从监狱中把王从道救了出来,两人联手,在磁州招兵买马,结城自守。
出于义愤,李孝忠向朝廷上书,指责正是由于李纲和许翰这两个不懂军事的文臣瞎指挥,这才导致了种师道所部全军覆没。可是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自己被革职查办,李孝忠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是李岘为他仗义执言,出面将他保了下来。
其后,李孝忠率部保着太子一起撤往了陕西,算是投靠到了李岘的手下。
他十分感激李岘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出头,却不知道李岘是敬重他在另一个的历史上在改名为李彦仙后,在陕州力抗金军,最后壮烈殉国的忠义事迹。
“现在北面军情紧急,大帅却往南来巡视,是故意以示闲暇么?”在把李岘迎到自己的帅府里后,李孝忠就开口直接问道。
“p,他是闲得难受,没事干!”李岘还没说话,陪着他一起来的副元帅杨可世却抢着说道,一句话气得李岘直想弄死这二货。
老子是大军统帅,不要点脸面么?!
“我们在等刘锜那边的行动,等他们迂回到位,包抄了金军的后路之后,再发击全面进攻,在这之前,只能是这么耗着。”李岘笑了笑说道,“我估计宗辅的耐心没我好。”
李孝忠眼睛一亮:“大帅这是准备把宗辅的大军全部都留下来?”
李岘摇了摇头:“金人大都是骑兵,跑得快着呢,我估计最终能留下一半来就不错。”
杨可世在一旁敲在边鼓道:“大言不惭,你就不准备一下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
李岘在听了后顿时大怒:“老子打仗从来就没输过,这叫决胜千里,算无遗策你懂不懂?!特么的,再胡言乱语,老子现在就以蛊惑军心之罪治你信不信?!”
“你……”杨可世被他一句话噎得一张黑脸显得黑里透红,却是不敢再往下说了,也怕真的激怒李岘。
西军和金军相隔着三十多里对峙着,暂时谁也没有先发动进攻的打算。北边宗辅这边的动静很少,反倒是南面,宗弼和拔离速两军一刻也不安生,不时派出骑兵突破宋军的防线,骚扰一下,然后快速撤退。
李岘在舞阳得知这一情况后,就对梁起说道:“你亲自去光州给刘光国送信,就给他说,三千副钢弩和五千把骑刀,这算是报酬,让他的主力前进到颖州,其后进退由他。”
杨可世有些好奇地说道:“刘光国那怂货肯听你的吩咐?”
李岘淡淡地应道:“想得好处,就得卖些力气。总的来说,这刘光国应该还算是好的,比刘光世那瓜娃要讲信誉些,有时候还能和金军拼一下。”
他也没指望刘家兄弟有什么大的作为,就是准备腻歪一下金军,要是能让宗辅出现西军准备从淮西南路展开反击的错觉就是大赚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69、颖昌之战(三)
宗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
他虽然很想率大军直接突入阳翟、郏县,可是宋军在颖昌和郾城都屯驻了两万人马,如果自己在前面大起来,被数万宋军包抄了后路,最后非得全军崩溃了不可。本来他是想尝试一下进攻颖昌城的,不过在亲眼看到宋军又修筑了一圈外城,经过特别加固的城池后,宗辅立刻打消了强攻的念头。
没有办法,他只能是令大军往南移动,包围了颖昌和临颖两城,慢慢寻找宋军防线上的弱点。
……
黄河以北,二月的第一场春雨过后,太行山麓只剩下了斑斑的残雪。冰封的黄河也已经开冻,河水奔涌,白色的冰块随着河水向东河流着,几天内就已经彻底消融不见了。
怀州,刘锜率十万河东军渡过了沁河,与此同时,刘滔、梁兴所部三万余兵马也由隆德府,沿着漳河出滏口陉,穿过太行山东南,攻占了磁州滏阳城,直奔大名府而来。
由于黄河南岸大堤崩毁,黄河从沁河口以东改道,沿汴河绕开封城,分作广济河和汴河两条支脉东流入海,原来的黄河故道已经是几近干涸。广济河以北的河北之地,是一马平川,除了几座城池,基本上无险可守。
战鼓如雷,旌旗猎猎。
十万大军,如同奔涌的潮水,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接杀奔开封而来。
因伤病而留守开封的完颜银术可闻讯大惊失色,一面派人紧急向正与宋军对峙的宗辅报警,一面下令驻守黄河以北的蒲察、习矢和金国降将李植放弃城池,向开封方向撤退,以保证宗辅大军的后路安全。
初春时节,太行山以南已经是遍地绿色。黄河北岸,金军在凶狠地展开反击,力图延缓刘锜大军的进军速度。在数天的时间里,双方已经激战数场,田野里伏尸遍地,血沃黄土。十万河东宋军,浩浩荡荡涌向中原,淹没了任何阻挡它的一切。一望无际的原野间,大军分三路齐头并进,绵延三十余里,号角声声,杀声震天。负责联络的传令兵在身后背着信旗,在队伍中间的道路上策马狂奔,将一道道发自统帅部的命令传达下去,协调着各支部队的行动,以保证各军之间的彼此呼应。
平原地区行军作战,无险可守,面对金国骑兵的阻击和冲击,大军需要保持一定的军阵。刘锜因为性格的原因,向来不喜欢冒险,为求稳妥,将大军分成了六部。三部守营寨,三部响应前进,继而结寨,如此循环,每日的进军速度只有三十余里。
他严格要求各部,在步、骑军前进之时,gongnu手必须紧随其后,避免出现军阵脱节混乱的情况。他现在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在面对银术可手上的不到三万金军时,为避免意外,务求以最稳妥的方式,推进到开封城下。
他的目标就是夺取开封,刘锜不相信在他的大军到来之前,银术可还敢拒城顽抗。
尽管刘锜的战术十分保守,大军的行动速度迟缓,可是却也是无懈可击。十万大军保持着稳步推进的姿态,让阻击的金军也是无可奈何。
……
就在刘锜的大军越过太行山,攻克修武的同一天,已经把中军大营安扎在临颖城东南颖水北岸的完颜宗辅也得到了河东宋军主力越过太行山,大举攻入河北各地的消息。
在震惊之余,宗辅才发现,虽然在战前他自认为准备充分,可是还是把作为对手的李岘想的太简单了。也许是自从南下征宋以来,所遇到的宋军非降即逃,在数年的时间里,金军就没打达什么硬仗,从本心里就瞧不起宋人。他根本没想到,宋人不但敢主动发起反击,而且在战前就给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这得需要多么宏大的战略构思啊,而且布置和实行如此宏伟的战略设想,需要至少有能统一指挥将近七十万以上大军最高统帅,才能够做到在战略上的协调一致。以宗辅对宋国的了解,宋廷是根本不可能任命能统帅如此众多部队的统帅的。
另外就是,为什么宋国到现在还能保有如此数量又拥有战斗力的大军的?
作为金国的军事统帅,宗辅原来一直从属于二哥完颜宗望的指挥之下,实际上并没有经历多少女真人在刚起兵后,在对抗辽军时那些以弱胜强的恶仗和大仗。在军事指挥才能上,他远没有宗翰和宗望两人那样敏感的预知战场危险的战略直觉。只是在宗望病故后,他才被一大帮自家的兄弟们推到了一军统帅的位置上。
此时,北宋已亡,而赵构所统率的南宋各军指挥作战的文官懦弱无能,军将毫无战意,金军所到之处,宋军基本上是自行溃散奔逃。自建炎以后,金军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宋军强有力的抵抗,甚至就基本上没怎么打过仗。
每次南征,对宗辅所统帅的左路金军而言,就只是一次长途行军而已。
遭受损失的,都是与陕西宋军作战的宗翰部下,为此,宗辅还在心里窃喜不已。
现在,终于该轮到他了。
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宗辅突然惊觉,他所面对的宋国主帅李岘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圈套,故意给他一种准备在汝河一线与他进行决战的错觉。实际上对手所图甚大,也许是想一举把他统帅下的十八万金国主力消灭在中原腹地。
他所面对的宋军并不仅仅是对面的二十多万人马,再仔细看一下周边,超过三倍数量的敌人已经张开了巨口,露出了锋利了獠牙。这还没有算上在淮南西路一带刘家兄弟统帅下的八万多大军。
想到这里,完颜宗辅顿时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宗辅身材魁伟,相貌粗豪,看似如同莽夫,可实际上在经历过长期的战争生活,在完颜宗望的熏陶下,养成了冷静沉稳的性格。虽然他没有兄长宗望那样天生的军事才能,但是并不缺乏分析能力和决断能力。
只用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宗辅就经过全面分析当前局势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其后立刻做出了尽快撤离全军,把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彻底放弃黄河以南,全力退守大名府以北的决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0、颖昌之战(四)
想要做到十数万大军的安然撤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现在李岘的手上还有七万多骑兵部队,一直在死死盯着金军主力的动向。
宗翰命人连夜将宗弼和拔离速两人叫到了自己的大帐内,然后用一种冷静的口吻,果断地向两人下达着命令:“我军现在危机重重,有陷入宋军包围的可能,我准备在今天晚间就率全军开始撤退。兀术,现在到了生死关键的时刻,我命你率本部两万人马,今夜就从上蔡渡过汝河,突入宋军后方的南阳、邓州一带大肆杀戮破坏,以迫使宋军主力回兵围剿。此行事关我军存亡,至于你自己的生死,就看老天的造化罢!”
他为了自己大军的安全,算是把自家的兄弟和这两万金国精锐豁出去了。
宗弼瞬间就明白了这项命令的危险性,他这样冒险孤军深入,很快就会陷入到宋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遵命,俺今夜就带着人马渡河,直驱宋军的腹心。”
“为将之道,自然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想当年,父皇在起兵之初,也是以不足五千人大破辽军十万。也许我们覆灭宋廷的手段有些操之过急,这宋廷如绵羊,可慢慢养而杀之,可是现在,没有了宋廷的掣肘,我们似乎是笼子里放出了一头猛虎出来。当面宋军,营垒谨严,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弱点出来。如今河东宋军已经侵入开封、大名府附近,当今之计,只有暂时放弃黄河以南,以守为攻,以后再徐徐图之。”宗辅面容严肃地说道,“这支军队,是大金国国运所在,不能冒险与宋人拼死一搏。”
“四哥也休得如此气短,我军纵横宋地多年,从来都没遇到过对手,说不定宋军也只是花架子而已。”宗弼仍然以目空一切的语气为宗翰打气道:“事在人为,只要有必胜的决心和勇气,我认为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五弟莫要大意,那娄室号称我完颜家第一勇将,结果又能如何?拔离速你曾在那李岘手里吃了大亏,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感受。”宗辅仍然皱着眉头,把目光看向了拔离速。
拔离速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既然宗辅问道自己过去战败的糗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末将当年还以为是自己有些大意了,可仔细回想起来,当年即使是全力以赴,仍然没有取胜的可能。”
宗辅点了点头:“我在出兵之前也仔细研究过这几年有关李岘的战例,发现他似乎掌控了陕西各路宋军,每次作战时,调动的兵力都极为雄厚,否则就会倚城退守,并不会打无把握之冒险之战。这次我本想逼迫其进行一场决战,现在看来,还是落入到了他的算计当中。这样能统御数十万大军的统帅,宋廷是决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的,只要我们暂时退守,示敌以弱,到时他们就会其乱自生。”
“四哥还是有些过虑了。”宗弼豪爽地大笑了一声,“俺已下定决心,只今夜就要拼死一战。若是能够侥幸得胜,这是祖宗保佑,我大金社稷之幸。万一战败,某也会拼了这身性命,将宋地搅他个天翻地覆!”
“好,本帅就在这里预祝五弟旗开得胜!”宗辅也站起身来祝福道,实际上在他的本心里,知道这些豪言壮语能够实现的机会微乎其微。
在宗弼离开中军大帐返回郾城西北的先锋大营后,天光已经大亮,宗辅立刻下令全军在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做好撤退的准备。同时,又命撒离喝、阿鲁不所部佯攻临颖,做出一副准备全力攻城的架式,以迷惑宋军。
……
就在金军加紧撤退的准备之时,四十多里外的襄城宋军大营里,李岘正在大发雷霆。
“谁特么的给你的胆子擅自带着人马离开渭州的,你手上的部队是干什么吃的你自己不清楚?!若是西夏人真的突破横山防线,从萧关深入泾原路你怎么办?拿什么抵挡?!混蛋玩意,这次算是事出有因,我就不追究你违犯军律的罪责了,回去后就交卸了职务,把帅印移交给曲端罢!”
李岘一句话,就把刘锡的环庆路经略给免了。
而站在帅府节堂下面,身材肥胖的刘锡则是满头冷汗,被李岘如同孩童般训斥着,他被李岘的气势所震慑,期期艾艾连半句解释和反驳的话都不敢说。自从跟着张滩身后踏进这帅府节堂,看到李岘根本没有半点起身把自己的座位相让的意思,只是让人给张浚搬了把椅子,而且是把坐位安排在杨可世、翟进、王禀之后,只是与王襄并列的位置,刘锡就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简直是错得有些离谱。
张浚是枢密使,名义上是大宋国最高的军事长官,可是明显李岘没将他放在眼里。可是自己却在接到张浚的命令后,屁颠屁颠地就带着泾原军本部两万兵马,一路保护着张浚,到京西路主动来给李岘“助阵”来了。
这特么叫个什么事?!
本以为这张浚带着官家亲笔书写的圣旨、任命书和统帅陕西、川峡、京西各地军马的宣抚使司印信、节钺,李岘怎么也会把一部分军事指挥权移交给他,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自己等于是站错了队伍,背离了西军集团,也是活该挨骂。要是再敢顶嘴,刘锡可不敢保证李岘在暴怒之下,自己不会被他命人推出去砍下脑袋。
所以,刘锡只是低着头,任由李岘满口粗话地痛骂自己,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李元帅,这大战当前,调刘帅到京西路作战是出自某的命令……”张浚是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你闭嘴,等会儿我再找你妄自干涉军务的麻烦!”李岘对着张浚怒斥道,然后根本不理会张浚,继续看向刘锡:“这文人不懂军事,你刘锡好歹也是出身将门,也特么的不知道横山一线的防线对于关中的安全意味着什么?!若是被西夏人突破横山,那么整个关中都置于夏军的威胁之下。连后方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这前线还怎么能安心打仗?!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再统军打仗,现在就交卸了军务,把泾原军交给庞世才统带,回去后负责华州和耀州一带的修渠筑坝,做好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也好让自己的名字能被后人传颂。”
他一句话就把刘锡这样的一路帅臣打发到华州去修水利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1、颖昌之战(五)
“你……”张浚被李岘气得七窍生烟,可他手里无兵无权,说话又不做数。珊在李岘的气势咄咄逼人,行事飞扬跋扈,十分蛮横,枭雄本质已经展露无遗。他跺了跺脚,一怒之下想要转身离开这中军节堂。
“你现在离开一步试试!”李岘在手里拿起一根令箭,然后死死地盯着张浚,如同一头择人而食的恶狼。
场面顿时就僵在这里了,张浚抬了抬腿,确实不敢往外再走。王襄和西京副留守张杲、张浚手下的行军参谋刘子羽三人见此,起身硬拉着张浚回到了坐椅上,趁机转圜,这才化解了这帅府节堂里僵持的场面。
李岘把手中的令箭随意地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之后冷冷地说道:“自靖康以来,国家给弄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都到了亡国的边缘,不都是你们这些一点也不懂军事的文臣们胡搞出来的?!靖康初年,种师道是怎么死的,种师中又是怎么差点全军覆没的?若不是李……”说道这里,李岘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放过李纲,“和许翰两个不懂军事的书生在那里瞎胡指挥。靖康年开封城又是怎么失守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孙傅和何栗两人,宁可相信郭京那个神棍骗子,也不肯将守城的部队交给城里的武将们指挥……其后,开封、扬州……不提也罢,你们这些所谓的文臣,除了会逃跑和投降,还会干什么?!摆着个臭架子,压迫自家这些忠心耿耿的武将们倒是很有心得啊……”
他在脸上带着明显的嘲弄之意看着张浚。他这是在故意刺激着张浚,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心,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宰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出人意料的是,张浚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在听了他的话后站起身来说道:“李元帅说的也对,现如今官家也是痛定思痛,下决心要做出改革。这次浚出使陕西,也是奉命由武将领军,好让大家协调一致,以全力以赴专心与金军作战。”
李岘眯着眼看着张浚,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质问道:“你既然知道如此,为何擅自下命令把刘锡所部调到京西路过来?”
张浚这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也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危机,倒也算是很识时务,立刻放下了所有的骄傲,脸上带着些许歉疚之意回答说:“这事是我做的莽撞了,只是看到李元帅在京西路与金人决战,担心兵力不足。刘锡所部在渭州并没有什么大用,这才让他到京西以作为助力。其实部署在横山一线和绥德军所防备西夏的部队,我也是不敢轻易乱作决定。”他放低了身份,诚肯地道歉,让李岘也有些无可奈何,一时也不好发作。
这场冲突算是被暂时化解了下来,刘锡被解除了兵权,手上的部队由泾原路副将暂时代替指挥,被留在中军大营里帮着分管后勤,等战事结束后,再回陕西赴任。
此时,刘锜已经按照原定的计划接连收复了新乡和卫州,进军到了开封附近,消息也已经传到了颖昌前线。
杨可世和翟进两人都提出大军可以主动出击,分做两路进兵,以纠缠住宗辅所部主力。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由姚平仲、李岌所部骑兵在北线颖昌城,杨可胜、张严所部骑军由南线郾城以南首先发起反击,康泰、梁超、杨可弼所部三万骑军居中策应。
只不过李岘还是低估了宗辅的果决,把发起反击的时间订在了三天之后。
会议一结束,杨可世看到张浚等人悻悻离开了帅府的节堂后,两步就窜到了李岘的身边,然后小声说道:“这厮可真特么的能忍,绝对是个阴险的货色,不能留啊,不如……”他挥了一下右手,做了个往下砍的动作。
李岘翻着白眼:“某家又不是你这样的粗人,这凡事都要讲究个规矩,这回算是已经警告过他了,若是再有下回,宰了他就不算是冤枉。”
杨可世道:“你这人做事,就是喜欢算计,没个利落的时候,这婆婆妈妈的,早晚会受其害。”
李岘笑道:“他们要人没人,要兵没兵,也就是底下搞点小阴谋,又能干成什么气候?这秀才zaofan,十年不成,说的就是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们。”
杨可世想了想说道:“也是,原来你是早就防着这一手,那吴革手上的禁军,你只肯他们保留三千员额,就是提防着这些烂事。真没看出来,也算是阴险得很呐。”
他们确实是打心底就很瞧不起范致虚、张浚这样的文臣。
……
三月初七,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经过多半天的紧张准备,完颜宗弼所统帅的两万多金国精锐骑兵行动起来,在郾城以南的駞口镇到上蔡之间四十多里的河段,选择了四处渡口,抢先渡过汝河,向宋军构筑的沿河防线纵深,发起了突然的全面进攻。
这是一个阴雨的夜晚,整个夜空如同一块漆黑的幕布,天上还在不时飘着小雨。
一队队的金国骑兵,在马蹄上裹了毡布,悄无声息地出了军营,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里,集中到了事先指定好的渡河地点。
那些不知真相的金**卒们显得有些兴奋,情绪高涨,一个多月以来与宋军之间无聊的隔河对峙,已经差不多消耗完了他们的耐心。现在他们正渴望着渡过这条河流,与对面防御的宋军进行一场大战,以夺取更多的战功。
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瞧不起对面的宋军,在面对宋军时,内心里充满了必胜的信念,根本就没有体会过失败的滋味。
从今天晚上开始,他们中间所幸存下来的人员,将会拥有了另外一种不丗的战争体验。
绝大部分军卒都在渴望着战斗,金国的军功封赏很优厚,打起仗来就意味着获得更多的财富和女人,由于付出和收获差别如此巨大,让每一个普通士兵对战争都充满了期盼。
在这么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开始军事行动,尽管宗弼已经在战前作出周密的部署和计划,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混乱。
在西平城附近,正在渡河的金军被一队巡逻的宋军发现,这场号称是最为混乱的战斗就此算是正式开始了。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2、颖昌之战(六)
汝河上的几座石桥都被宋军严密把守着,宗弼手下的骑兵只能强行泅渡过河。为了减轻重量,这些骑兵只穿了身轻甲,带着随身的武器和弓箭,干粮只够几天所食用的,其他的辎重包括帐蓬等都被一概舍弃。
马匹在下到数十丈宽的河里后,在背上的骑兵驱使下,奋力向河对岸游去。河水淹过了马背,河面上只露出高扬着的一颗马头,有些胆小的战马拒绝下水,在河岸边不停挣扎着。人喊马嘶,河岸边乱成了一团。
由于下着小雨,夜色下没有一点的光亮,驻防西平、上蔡和遂平三城的宋军将领搞不清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小股沿河巡逻的宋军发起自发的抵抗,可是这种几十人的小队几乎在瞬间就被淹没在越来越多的金国过河骑兵的洪流里。
宗弼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他把手上的骑军分成了四支,大家在过河后各自为战,然后一路向南,在越过中阳山区之后,再相互联系汇合。
金军在过河后,避过由宋军防守的营垒和城池,并不强行攻坚,而是穿过这些营垒之间防御的薄弱处,全力向南突击。宗弼现在就像是个输红眼的赌徒,宁可让自己陷入全军覆灭的境地,也要把宋军的腹心搅得天翻地覆。
负责南边宋军指挥的老将王禀在接到警报后,立刻作出了紧急的反应,他下令沿河各部坚守营垒,不得擅自出击,一切等天亮后搞清楚情况后再说。他的谨慎让南阳军在这混乱的夜晚并没有遭受重大损失,但也使得宗弼能够比较顺利地突破了宋军所构筑的沿河防线。
因为这次宗弼的出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并无法以常理度之。
坐镇襄城的西军统帅李岘和副帅杨可世在接到报告已经是金军在开始强行渡河后的将近一个时辰。襄城的帅府时也是一片忙乱,周围的街道被灯笼和火把照得一片明亮,在中军节堂里,闻讯赶来的将领们在不断讨论着眼前发生的紧急军情。
李岘到了节堂后,只是坐到了大案后,静静地阅读着从各地传回来的军情报告,偶尔和杨可世小声讨论几句,根本不理会在节堂下面交头接耳的将领们。他在真正作出决断和命令前,显得很随意,大家都可以发表看法和意见,这让也闻讯赶来的张浚等人在看到后有些不太适应。
这中军节堂不应该充满了威严肃静的气氛么?怎么李岘这里搞得跟个菜市场似的,下面的将领数人一伙围坐在一起聊着天,而主帅李岘和杨可世、翟进两人,还有几个参军则围坐在长案周围,在桌面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也根本不管下面私自讨论的将领们。
这样的人怎么能打胜仗?
张浚和刘子羽进了中军节堂后,放低了身份,主动向主帅李岘打着招呼。
李岘在看到他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连话都没说,显得十分无理。张浚略显尴尬,只得站在那大案之前,旁听着李岘几人的讨论。
却听那杨可世笑道:“……会不会是宗辅脑子进水了?他把我们当成了南军,认为只需要万把骑军,就能把咱们冲得稀里哗啦的。”
不料翟进却在反驳道:“你以为那讹里朵跟你似的,脑子被驴踢过,他要是认为我们跟南军一般,早在大军抵达汝河一线就发起进攻了,还用跟我们隔着条河对峙上一个多月?这很大程度上只是一次骚扰行动,不信你就瞧着,差不多到天亮前就会有消息传回来,那金军就又跑了回去。”
李岘在翻着白眼:“那宗弼是闲的,这三更半夜的溜马玩?”
“这可说不定,听说那兀术是满脑子肌肉的家伙,说不定就是这样。”翟进笑道,“他们会不会突到南阳方向?咱们在后面可没部署多少守军。”
“有这个可能……只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再要想跑回去可没那么容易!”李岘揉着脑袋,“这特么消息乱糟糟的,就根本理不清个思路……跟下棋似的,越想错越多。”
杨可世咧着嘴笑道:“俺在下棋的时候就没你那么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就只一条,揪住对方最大的一条龙不放,其他的小杂鱼都不放在眼里……这宗辅会不会弃小保大?!”
李岘把身体往后一靠:“行啊老杨,你最近水平涨了不少……”
张浚在一旁听了后简直是怒火中烧,现在军情紧急,你们这些人不加紧处置,却在这里闲聊起了下棋?!简直是玩忽职守,贻误战机,拿行军打仗当作了儿戏!
可是他却不敢挺身而出,上前指责这帮粗鄙的军汉!
翟进点了点头:“我好象也弄明白了,这宗辅有点意思,很有些壮士断腕的气魄……”
“嘿嘿,这弃子的手段,快赶上某家了吧?”杨可世在一旁大声笑道。
李岘也笑:“你哪回不是被迫弃子,若论起境界来,可真是比人家差得远了……这鬼天气,咱们是现在就动手,还是等天亮后再行动?”
杨可世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要动手,否则大龙就跑了!”
李岘却不理他,又看向翟进。
却听翟进说道:“这到嘴的肉,早吃晚吃都一样,多吃少吃也是一样,这饭早晚都会给吃完了。我的意思是慢慢吃,省的被烫着。”
李岘大笑道:“还是老翟对我的胃口,老杨身体好,咱可没他那么好的牙口。那就等天亮以后再行动,只不过宗弼那弃子也不能让它给活出去了。”
张浚在一旁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知道他们似乎已经如同儿戏般作出了决断。
只听杨可世敲了敲桌子,大喊了一声:“都各回各位坐好了,现在开会!”
节堂里瞬时安静了下来,李岘端坐在了长案后面,杨可世和翟进两人也坐到了那长案的两侧。
李岘示意身边的年青参军在手里拿着根教鞭站到了墙上悬挂的巨大地图下方,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整个战场上的战略态势大家都心里清楚,现在河东军刘锜、何蓟所部七万兵马已经进军到了开封以北的阳武一带,吴玠所部三万余人也已经收复了黎阳、滑州,刘滔、梁兴所部正在围攻大名府。我军在全线展开反击,其目的就是想要包围歼灭当面的金国主力部队。现在宗辅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他想要逃走。今晚的行动搞出来的动静倒是不小,他想借此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以掩护自己的主力安全的撤退。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死死咬住宗辅的主力大军,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各部现在抓紧休息和准备,在天亮后,我军全线渡河,立刻展开追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3、颖昌之战(七)
李岘他们的判断很准确,而且行动也算是迅速。可是宗辅的决策很果断,金军的撤退行动比西军更为迅速。李岘命令杨可胜和张严两部两万多骑军对宗弼进行追击和围剿,在发现过河的金军居然有两万余兵马后,又暗自惊叹宗辅决断时的大手笔,怕杨可胜他们控制不住局面,又命李岌所部骑军前往南阳一带增援。
这样李岘手里的机动兵力只剩下了不足五万的骑兵和李岱所统帅的一万骑马的火qiang军。西军主力在天亮后渡过了汝河,负责断后的拔离速、耶律马五手下两万余骑军在沿河一线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以迟滞宋军的行动。
眼看自己的骑兵挡不住西军勇猛的攻势,而且越来越多的宋军已经渡过汝河,拔离速下令纵火焚毁了大营,然后是一面骚扰抵抗,一面向陈州方向撤退。
西军的一部分骑兵早已泅渡过河,一部分步军乘坐船只、竹筏渡过河去,另外有一部分人正在河上抢建浮桥。宋军一直控制着颖河上两座镇子上的石桥,在桥头的镇子修建了坚固的营垒,张浚是在繁城的石桥上过河的。在过河之后,只见平坦的田野间到处都是奔驰纵横的骑兵,乱糟糟的向前涌去。
远远望着燃起冲天大火的金国连营,张浚不禁神情有些恍惚,难道对面真的是如狼似虎般的金军营寨?双方在汝河一线对峙了一个来月,最后是金军一场大战没打,掉头就跑,这到底哪一方才是宋军,哪是金军?!
这简直整个颠覆了他原来的观念。
而且与张浚原来所想象中交战双方军阵整严,刀qiang如林,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列队厮杀的场面截然不同,整个战场上如同一团乱麻,双方的骑兵犬牙交错,混战在了一起。越来越多的宋军加入到这混乱的战场当中,残存的金军犹如被围困的猛兽一般勇猛搏斗着,不断地左冲右突,但在人数上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
激烈的战斗还在进行,李岘、杨可世和翟进等几个西军大将却对战场的形势失去了兴趣,反而讨论起早饭没吃多少,现在腹中饥饿,中午应该做些什么好吃的之类的话题。
他们这种散漫的态度让跟在后面的张浚尤不愤怒,武人无德,拿这样的军*国大事当作玩笑,由此可见一斑。这激战正酣,前线的将士正在正在浴血拼杀,你们这些主帅却在玩忽职守,在战场上讨论起美食来了?
简直是无比的可恶,可恨!
多么勇猛的将士,若是在我的麾下,早已经是光复了河北,甚至是收复了幽燕之地,把金军驱逐出了长城以北!
而这些骄纵的西军悍将,却只会保存实力,畏敌如虎,摆出一副挨打的架式出来,把城池和营寨倒是修得很结实,却根本不知道主动出击。
事实果然如此,张浚刚想到这里,就听李岘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传令全军收兵!康泰、梁超、杨可弼所部继续追击宗辅大军主力,只可侧击骚扰,不许与之正面决战!另姚平仲所部也转去南阳,配合杨可胜等人,从比阳一带阻截宗弼骑军归路!”
胆小如鼠的李岘在得到宗辅大军主力已经撤到陈州的消息后,就立刻下令鸣金收兵,本来应该是乘胜追击,取得空前战果的一场大胜仗,就在这道命令下,等于是坐失良机。
现在不应该是下令全力追南败逃的金军么?
亲眼目睹了李岘等人的散漫、胆怯和懦弱,愈发地让张浚从心里瞧不起他们,也为此时宋军坐失追歼金军的大好良机而感到无比的惋惜和愤怒。
张浚正要忍不住想上前找李岘等人理论几句,却见刘子羽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低声说道:“枢相莫要冲动,这宗辅全军而退,主力并未遭受损失,李岘手上的骑兵不足,此时下令收兵并无可指责,此时不宜多说话。”
此时刚过中午,原本预料中的一场大决战只进行了半天多,就在一片鸣金声中,偃旗息鼓,双方罢兵收队。拔离速带着残部与前来接应的习矢所部会合,与追击而至的康泰所部且战且退,至到夜间才算脱离了战场。
这仗还没打完,军卒们还在打扫战场,李岘等人就进了临颖城中,还叫着王襄、高公纯等文官们一起开始了喝酒庆祝。这伙文恬武嬉的家伙们丝毫没有在军中的觉悟和自律,把临颖县城内充作临时军事指挥部的县衙正堂当做了饭厅,摆开了桌椅板凳,聚起餐来。
张浚从内心里反感他们的做法,本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无奈刘子羽连拉带劝,也是坐到了临时拼在一起的长桌边上。
明明是金军主动撤退的,这伙人还是恬不知耻地为庆祝大胜二十万金军先每人干了三巡酒,每人都说了一通吹牛外加恭维李岘的话,好似李岘有多么神武,统帅大军一到,立刻吓得金军狼狈逃窜。
这伙人吹起牛来,也都丝毫得不要脸面,不顾事实。
可现实也让人有些无话可以反驳,那宗辅确实是主动撤退了,而且李岘还派出了三万多骑兵在他们身后进行了追击。正实的情况大家都心里清楚,可要写成了战报,这就是一场决定性的大胜。
这是宋军第一次在两军决战中战胜金军。
至于整个战役的真相,又能有几个人知晓,又有几个人会去相信?!
王襄眼看着是喝高兴了,在手里端着酒碗对李岘祝愿道:“本官预祝李大帅能够一举收复东京和南京!”
李岘也举着酒碗喝了一口后笑道:“开封么咱们就算是收复了,至于光复南京的功劳,我看还是留给刘家兄弟吧,我军到陈州后就暂时止步。”
高公纯道:“李元帅不准备一举收复失地么?”
李岘说道:“我也想啊,可惜大军没有准备好,那些女真蛮子某家还真把他们瞧在眼里。只不过今年我们要先积蓄粮草,整顿军马,明年我们就开始北伐,一举收复燕京!”
他这一番豪言壮语,又立刻引起一片叫好声和吹捧声。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4、北上
建炎四年春天宋金双方主力在颖昌府的对峙最终因为完颜宗辅的果断退兵,并没有演变成双方主力之间一场惨烈的大战。
金国的主力得以保存,唯有负责突袭的宗弼军和拔离速所部损失惨重。宗弼率部突破了两倍于己的宋国骑兵的围追堵截,最终从宋军防御薄弱的信阳军突出重围,逃往淮西。其部两万多金国精锐损失大半,最终只剩七千余人马。
颖昌之战虽然金军方面的损失并不严重,但却是象征着宋金双方军事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的。经过多年的积蓄和发展,西军的军力得到了极大的增长,已经无惧在战场上与金军主力进行决战。
这也象征着双方的战略力量对比也已经发生了反转。
颖昌大捷也极大鼓舞了宋地军民抗金的斗志和决心。随着消息到江南,韩世忠、张俊、岳飞、杨沂中和刘光世、刘光国兄弟六路兵马全力北伐,刘麟、李成所统帅的伪齐军各部纷纷溃逃、叛降,留守淮南路的金国左监军完颜昌也无力回天。仅仅一个多月,渡江北伐的宋军就收复了整个淮南路,完颜昌统帅着金国和伪齐的混合部队退守徐州一线,无力进行反击。
在完颜宗辅撤退至大名府一带后,李岘命刘锜所部屯驻于卫州、新乡一线,刘惟辅所部驻防于郑州,与刘锜的河东军互为声援。刘滔和梁兴所部则放弃了磁州一带,重新退回到了山西隆德府驻防。
开封府由于连年战乱,再加上周边形成的黄河泛滥区,几成废城。这样,刘锜、翟进和王禀三支大军就在京西路互相联系和支援,形成了一个新的防御体系,中间隔着开封以东形成的黄泛区,与在河北和京东路的金军、伪齐军保持着对峙状态。
此时,李岘已经在京西路聚集了将近四十五万大军,只不过由于粮草和后勤补给物资准备的并不充分,所以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根据他与各军统帅所制订的计划,西军将于秋后最迟到明年春天就开始大举北伐,一举收复河北、幽州一带。
在稍稍安定之后,李岘和杨可世两人统帅着康泰、梁超、杨可弼所部三万余骑军从郑州北上,其后又与何蓟所部骑军会合,将近五万骑军浩浩荡荡从太行陉进入河东,准备北上太原,去找宗翰的麻烦。
……
脸盆般大小的石球划过天空,狠狠地砸在灰色的关城碉楼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震响,碎石四溅,可是对碉楼的损伤却十分有限。
碉楼内的窗口内,一门青铜火炮黑黝黝的炮口对准城外攻城的金军队伍,随着火焾被点燃,炮口喷射出大团的火焰和青烟,密集的散弹如雨点般朝着金军泼洒了下去,顿时就是一大片血肉飞溅,伤亡惨重的凄惨景象。
几乎在与宗辅出兵的同时,宗翰在云州也是聚集了八万大军,再次开始了南下攻宋的历程。可是这一次,在雁门关一线就遇到了宋军顽强的防御。双方围绕着雁门关经过了二十多天惨烈的激战,直到宗磐率援军从飞狐陉突入代州,守关的宋军才主动放弃了这座塞北最重要的关城。
因为宋军开始普遍装备的新式火器,已经让宗翰对于伤亡惨重的激烈攻城大战从心底产生了畏惧。
这还是原来的宋军么?
他原来坚定的覆灭宋国决心差不多都在这些关城下消磨殆尽。
恶梦还在继续,听说宋人围着太原城守了一大圈犹如长城一样的壮观城墙,可惜他无法亲眼一见。
在太原城北的石岭关和赤塘关,金军遇到了更加顽强和激烈的抵抗。不止是火qiang,宋军又推出了一种新式的火炮,等于是数十杆火qiang在同时发射。这让攻城的金军有时候都无法接近到城墙之下。
就是顽强地突入到城墙下甚至是城墙上也没什么用,宋军这种灰色的高大碉楼简直比青石还要结实坚硬,躲在其中的宋军火qiang射手们,很快就会把攻上城头的金军全部射杀。即使是身穿重甲也无法抵挡火qiang的射击,坚硬的钢甲照样会被击穿。
只过了三天,宗翰就彻底丧失了继续攻城的勇气和决心,这城下的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已经有超过一万五千名金国的精锐损失在了这两座关城之下。南面还有宋人重新修建的太原坚城,宗翰担心自己还没能攻下太原,手上这八万多精锐就会丧失一半。
女真人兵力不足,这是他们自立国后最大的弱点,到现在,是再也无法承受过于重大的损失了。
南人耕种,北地游牧,难道长生天注定就是不让北人统治南朝么?
这一刻,宗翰终于是彻底丧失了继续南下的信心。
鸣金,收兵!
然后,根本不做任何停留,宗翰头也不回地带着剩余的不到六万残军,退往雁门关一带。
赤塘关城上,躲在碉楼内,一直在密切注视着金军动向的杨可世的从弟杨可发在望远镜里看到金军撤退后,也是一脸发懞。
这就不打了?!还是有阴谋?
反正杨可发是没敢下令出城追击,另一边折家也没敢拦截,让金军顺利地退出了雁门。
此时,李岘率大军才刚刚走到铜鞮。
大军到了太原,王庶、高世宣等人远远地出城迎接。
“祝大帅威名赫赫,那敌酋粘罕闻之竟然吓得连夜遁走!”王庶一见面,即拱起双手高声说道。
“少给我玩这个。”李岘笑道:“老王,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拍马屁的水平见涨啊!”
杨可世也大笑:“他那是天生的!这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
李岘问:“杨可发呢?赤塘关一带损失怎么样?”
“他和赵澈两人去雁门关了。北面的两座关城我亲自去看过,简直是积尸如山,光清理出来比较完整的金人尸体就有一万多具,还有一些肢离破碎的,在整整用了好几天才算是焚烧干净。”
李岘看着王庶:“你全给烧了?有些可惜。”
“那尸体不焚烧怎么能成,会传染出疫病的,到时候可不是小事!”王庶说道。
“有一种东西叫京观你知不知道?”李岘大笑道:“就是把人的尸体排一层,然后填一层粘土,再摞一层尸体,这样一层层垒起来,筑成白骨塔。这玩意啊,对震慑异族的反叛最为有用,颇为壮观!”他在解释着什么是京观,听得跟在身后的何蓟、康泰、梁超等几个混蛋满眼放光,而王庶、张浃等文官则是在听了后脸色煞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5、雁门
“这玩意有伤天和,弄得怨气冲天,你们也不怕招来恶鬼啊!”王庶大张着嘴,“你们要在这太原附近整出个这东西出来,老夫立马躲得无远的。”
“虚伪!”杨可世乜斜着眼说道:“你们这些文人是杀人不见血,可是阴损得很,比那些草原人坏多了!我觉得有机会倒是真可以在雁门关外修出一个这叫什么京观的玩意出来,以震慑北地的草原人!”
李岘哈哈一笑:“这玩意就是这么一说,大家也别当真。现在这两仗打下来,估计今年会安生下来,大家都好好种地罢。等秋后粮食攒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出兵河北,一举收复幽燕之地!”
“不要求金人放还被掳的官家么?”王庶问道。
李岘瞪着眼看着他:“官家被掳,太上皇和他兄弟都不着急,又关我何事?!”
王庶怔了怔,这才又叹了口气:“这也确实当不得什么用处……”
五万骑兵大军直接进驻到了太原城内。由王庶监修的太原城纵横好几十里,城里还有在片大片的农田,就是驻进几十万大军都是绰绰有余。太原一带的驻屯军根据规划,沿着汾河修筑了好几座大坝,技术人员在楼烦和岚州寻到了好几处煤矿和铁矿,开采出来的煤炭和矿石也经由汾河运了过来。
只不过在城西北汾河大坝南侧兴建的钢铁厂目前才刚开始动工修建,只有三座小型的泥制炼铁炉在临时生产着。北地的羊毛不少,也很便宜,几座织呢布的工坊倒也是生意很红火。由于兴修了几十处小型的水利灌溉设施,河东一带汾河两岸的军恳农田有一半都已经能够得到灌溉,仅仅是这一点改变,就已经让河东地方的粮食产量基本上和关中持平。
晋地虽然封闭,但是发展前景确实要比陕西略好一些。
巡视着这些大坝和水利工坊,确实能让李岘从内心里就涌起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这些混凝土大坝基本上都是使用竹纰做骨架,在后世属于标准的“douzha工程”,可是在这个缺乏钢材的年代,也只能是不得以而为之。
懮着越多越多的钢铁被生产出来,钢铁制品越来越多地被用在了工具、农具和机械等民生领域,自汉武帝时期开始因为限制民间用铁而停滞下来,发展缓慢的华夏科学技术和生产技术水平再次呈现出了加速发展的趋势。
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实际上正是由于冶金、采矿和机械制造业发展方面的需求,才引起了蒸汽机的发明和发展,最终引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华夏的统治集团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一直以来都在使用严厉的手段控制着民间铁器的使用,从而限制了整个民族的生产力发展,而处于统治地位的儒家正是由于在生产技术知识方面的缺陷,就永远也找不出封建王朝为什么总是陷入到恢复-繁荣-衰退-败亡的怪圈中无法挣脱出来的主要原因。
打破了使用木器的传统,让国人开始习惯于在生产和生活中使用铁器,仅仅是这一点,李岘就觉得足以让自己的这一人生感到自豪。
所谓的家国天下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让这个民族从根本上强大起来,就只剩下满世界去欺负人的份,哪里还会任由这个星球上差不多每个国家都来欺负了一遍!除了阿非利加人和印第安人,这世界上就属华夏民族遭受的屈辱和欺凌最多了。
自家的百姓软弱可欺,这符合统治阶级的意愿。
并不是这个民族愚昧和软弱,而是统治者们使得这个民族变得愚昧和软弱……
西夏人在这个春天配合金军同时对宋地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这次夏王李乾顺和国相李祐昌把进攻的重点选择在了东部边界一带,主要的目标是针对折家的领地。这也迫使折可求匆匆从武州、苛岚军一线撤军,间接引起了宋军在雁门关一带的失利。
现在金军撤退,西夏军也放弃了进攻,但是李岘却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
正好杨可世闲得难受,太原这里聚集了六万多骑兵也是没事可干,李岘索性命杨可世。何蓟两人率军西渡黄河,帮着折家一起大举fangong西夏。
府州折氏一举夺取黄河曲部原辽国的东胜州之地,将夏军逐回漠西。在杨可世所部在晋宁军、绥德军和鄜延路部分步军的配合下,一举攻克银州和西夏左厢军司,将战线推进到了明堂川以西。
李乾顺在震惊之下,紧急调晋王察哥率西凉府右军司主力向东增援。
西夏国就好像是生在华夏脊背上的一块脓疮,虽不致命,却一直在不断消弱和侵蚀着华夏的国力。在李岘的计划里,在把金军驱逐到长城以北后,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西夏。金国可以慢慢来,也要在第一时间一举切除这块长在身上的恶疮。
只不过现在金人环伺在侧,抗金是主题,只能暂且放过他们。
现在西军又拿出了看家本领,沿着明堂川一线,以银州为中心,开始构筑一系列的堡城。
忻代盆地夹在恒山与五台山两道山脉之间,是一块东西狭长的平原,看似道路艰难,但不利于防守。雁门山看似横亘在朔州和代州之间,实际上有四、五条能够通行车马的南北谷道。只守雁门关一处,实际上是无法防御住金军南侵的。
饱经战乱的雁门关虽然屹立了上千的时间,可站在山顶上望去,显得残破不堪,远没有诗词里所描述的那华夏第一雄关的气势。周边的山岭上没有多少植被,山石嶙峋,加上一座座荒坟,给人一种苍凉悲怆的感觉。
李岘是第一次到雁门关来,但在亲眼目睹了实地情况后,就对这些关隘的防御能力不存多大幻想了。这里的山势远远不够资格用险峻两个字来形容,步兵随便就能够翻越而过,雁门山一带的十几座关隘用来对付骑兵还有作用,对于步兵,简直形同虚设。
金国在征服辽地和燕云、河北一带,得到的步卒并不少,用来防御金军的南侵,基本上是作用不大。李岘可不想和明朝人一样不惜工本,在山顶上修建一道城墙出来,有那功夫,还不如灭了金国合算。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6、野望
李岘沿着整条雁门山巡视了一遍,不由深深吧了口气,对高世宣、赵澈和杨可发等人说道:“我们华夏人,这一千多年来,总是被土地所束缚住了,遇到侵略,脑子里自然就生出怎么来防御的想法,继而为之绞尽脑汁,实际上这种被动防御思想与最根本的军事原则是背道而驰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而我们在遭受草原人的进攻时却是想着怎么把他们驱逐走了事,只要你不惹我,我也不去管你。这种只顾眼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根本不能解决来自草原上的忧患。对付草原人,还得遵守草原人的法则。对待有威胁的部落,他们能常会去怎么做的?”他把目光看向赵澈和自己的亲军统领梁起。
“他们会想尽办法兼并敌对的部落。”赵澈说道。
“杀光对方的男人,然后把老婆孩子养成自己的老婆孩子……”梁起说道,他小时候的经历是这么告诉他的,只不过在看到周围另外几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不由得讪讪闭上了嘴。
“这句话一下暴露了你的野蛮本性。”杨可发嬉笑着调侃道。
李岘却是大笑道:“哈哈……梁起你说的很对,就是要杀光他们的男人,然后让他们臣服,当这些孩子再长大后,就会把自己当成了华夏人,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外部忧患的方式。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说起好气势磅礴,可是历史上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人?窦宪在刻完《勒燕然碑》后就撤退了,只是记录了自己的功勋,做的算是不错的是唐朝,建了黑水、靺鞨、北庭、安西等几个都护府,可惜的是建立的时间太短,自从安史之乱后,就没有再恢复过,而且突厥人跑到了西海一带,并没有把他们彻底征服。物竞天择、强者生存,草原人的生存法则就是这么直接,充满了血腥。对待他们,没有什么所谓的仁慈,就是建立一座座军屯,一座座堡寨,把华夏人的农地,沿着这些堡寨和农地向草原蔓延出去,什么时候,当那些牧人也变成了华夏人的时候,这些外族之患才算是真正的消失了……梁起,今后你可以自领一军,去征服北地草原,要学那苏定芳……皱什么眉头,你是不是不知道谁是苏定芳?!”李岘看着梁起这厮一脸迷惑的样子,又不禁来气,于是举起巴掌就随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我让你平常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你特么就是听不进去!”骂完了之后,还觉得不甚解气,又踹了这厮一脚。
对于忻代两地的防御,李岘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只是让高世宣和赵澈两人沿着滹沱河两岸多开辟军垦农田,多建军堡,把这一带打造成军屯区。只有军事力量增强了,才是保障自身安全的最佳办法。
在交待完在忻代盆地,围绕着滹沱河两岸兴修水利,建立军事垦区的事情之后,李岘又对高世宣和赵澈等人嘱咐道:“你们在这一带先总结军事屯田的经验,也许两、三年后就要在云州、云内等地方推广,咱们华夏人啊,土地才是根本,离开了农地,是没法长久在草原上定居下来的。草原上生态脆弱,要多修水利,农业和畜牧要均衡发展,才是长久之计。只有我们华夏人能够适应了在草原上生存,才能真正地蔓延下去。实际上这个世界不光有草原,还有大海,那浩瀚无垠的海洋,才是真正的宝库,各种的鱼虾捕之不尽,还有那足有一排房子般大小的鲸鱼,这捕捉一头鲸回来,能顶宰杀数十头牛……”
高世宣在听了后显然是来了兴趣:“以大帅的意思,如果以后某带水师出海,是不是也可以做个岛主?”
李岘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这厮:“呵呵,真没想到老当益壮啊,只不过那出海的水军可是要从小培养,否则的话,光是晕船就通用让你把胆汁都吐出来……老高啊,这种事恐怕是和你没多大的关系了。今后若是喜欢吃海鲜,倒是可以到辽东弄个帅臣做上一阵,这谁家出海打了鱼回来,还不得先挑些好的,上赶着来孝敬您老人家!”
高世宣听了后在嘴里嘟囔道:“你这么一说,搞得俺老高好像跟个恶霸似的……”
李岘拿眼睛瞪着他:“你不是么?听说你最近娶了王家的闺女,小日子过得不错是吧?!”
“这个……俺老高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大帅的事!”高世宣连忙解释道。
“呵呵,你也用不着解释,大家拎着脑袋卖命,谁个不是为了图个荣华富贵,好在将来能够封子荫孙……”李岘摆了摆手,“这事啊,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有时候伸手拿点,捞点都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时刻须牢记我们做军人的原则,莫要被温柔乡里消磨掉了勇气,就是到了战场上,必须拿着刀子和敌人拼命,这荣华富贵,是用鲜血和命换来的,否则啊……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高世宣听了后有些心惊胆战:“大帅放心,这到了战场上,俺老高可没怂过……”
……
江南,钱塘江水浩荡汹涌,正是回潮时日。
官家赵构总算又从海上回到了杭州,其后把杭州改为临安,取临时安定之意,听名字就让人感觉没有什么长久的打算,比长安这俩字有着天壤之别。
西军取得颖昌府一战大捷的战报也已经传到了杭州,只不过这条消息没能让赵构感到高兴,反而让他忧虑日甚。
“这武人统兵,权力日增,终非社稷之福啊!”
看着手里的几份密折,赵构忍不住仰天叹息了一声。
“官家可明旨天下,调那李岘入京,正好张浚去了西北,这枢密使的职位空缺,可以让其升任枢相!”站在御案一侧的尚书右丞吕颐浩见此,拱了拱手说道。
“计是好计,可是没有用啊,那李岘借着长安太子府的支持,根本不听朝廷调遣,不臣之心,早就显露无疑!”赵构咬着牙又是叹息了一声:“这祸起萧墙,太上皇和太子那边,都是让人给利用了啊。”
“此事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只可徐徐图之,搞不好逼迫得对方公开与我们决裂,事情反而不好收拾。那李岘现在手上至少统帅有五十万兵马,他手下统兵的那些帅臣应该是可以慢慢以利诱之,悄悄分化笼络过来的。”吕颐浩在劝解着赵构,替皇帝分忧,这是人臣本分,他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至于什么民族利益,儒家的典籍里就没有这个概念,皇帝才是天,所谓民族,只不过是由一群被统治的平头百姓所构成的而已,与冠盖巍峨的统治阶级无关。
77、浊浪(一)
在建炎三年,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山河沦陷,大宋国国祚已尽,差不多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所以在金军到来之际,各地的守臣和地主豪族不是逃亡,就是开始主动卖身投靠,准备为大金朝的开国尽一份力。
可是到了三月,金军在颖昌与西军对峙时,有些敏感的人群就发现形势有些不对,开始密切关注起在京西河南一带所进行的战事起来。其后的战况更是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完颜宗辅所统率的二十多万金国大军竟然败了,被西军打得一路败逃到了东平、大名府一带。
惊掉了一地下巴的人们更是百思不解:怎么能够败了呢?这可是二十万金国大军,在他们的心目中都足以横扫整个天下了!
这场被后世认定为关键的转折之战的颖昌战役之后,金国在全力收缩兵力,放弃了开封甚至是整个京西、京南和淮南一带,宋军趁势反攻,收复失地,把战线推进到了徐州一带。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已经被大多数认定为垂死病中的大宋国又在一夜之间,重新振作起来,原来投靠金国的文臣、士大夫们又开始纷纷南下,争先恐后地重新投入到被战争损坏严重的临安城内的朝廷怀抱之中。
四月的临安,气温已经变得湿热难当,时雨时晴的天空也让这些北方来的大臣们感到很不适应。城内凤凰山下原来由州衙改作的皇宫正在进行着整葺和扩建,皇宫外的回廊里,一群大臣们三五一群散坐着乘凉,一面等候着官家的召见。
秦桧也在这群人当中,与原来在东京时的几位好友聊着天。他生得相貌堂堂,为人态度谦和,当年在东京主掌太学时,就与同僚们相处得关系很好。他是在皇帝出海后,才逃回到临安来的,其后以吏部侍郎的身份,协助留守的宰相范宗尹、兵部尚书李回等人在金军撤退后收复临安,安定地方,倒也算得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对于秦桧说他是杀了看守他的金兵才逃离了金军大营南归的理由,大家都是不信的。可是有他原来的好友范宗尹、李回他们作保,这事也没办深究。自靖康以来,被金国掳走的大臣和勋贵们放回来的多了,要是认真审查,只怕没有几人是清白的。对待这个问题,连官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大家都是冒险逃出来的。
所以在回到临安后,这些“逃归”的大臣官还照坐,勋贵仍然是恩宠有加。
不多时,从里面传来官家召见秦桧的声音。
秦桧在听到内监的声音后,站起身来,朝着身边的几位同僚拱手示意,然后朝着官家日常办公的崇德殿走去。在进到崇德殿后,秦桧发现里面只有官家赵构和大太监康履,感到有些奇怪。
这是官家第一次单独召见自己。
在秦桧拱手行礼后,赵构示意他坐到御案一侧的锦墩上,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说实话,你是怎么回来的?”
听到官家的问话,秦桧的心里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来,跪伏到地上,然后哭泣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这次是让那金国国相宗翰和南院大王完颜昌两人放归回来的。”
赵构点了点头:“你起来罢,能够实话实说,这又要比有些人强了不少。一个个的,硬着头皮说自己是逃回来的,真拿朕当傻子么?!”
秦桧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微臣有罪,这次是无奈奉了那南院大王完颜挞懒的命令传话来的。”
“我知道了,恕你无罪,先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赵松说道。
秦桧站起身来,却不肯再坐下,赵构也没再管他,而是提起朱笔来,在一份奏折上写了几个字后,这才抬起头来又问道:“完颜昌让你带什么话过来?”
“金人意图与我们议和,微臣觉得此事于大宋于陛下都有好处,就答应了下来。”秦桧回答,“金人上层也有不少主和派,这完颜昌、宗磐、希尹等都是这一派的人,特别是那宗磐,实际上是金主的大太子,都是说话极有份量的,臣身在敌营,却心向大宋,与他们说了不少宋金和平的好处,那完颜昌对微臣的说法是极为赞赏。”
赵构听了后说道:“金国之事,只怕那完颜昌作不得主罢?”
“原来那宗翰、宗辅等人势大,金主的态度也摇摆不定。只不过这次,宗翰和宗辅两人都吃了败仗,这在金国内说话的份量就降了许多。现在金国内部,主和派势力大涨,这达成和议之事还是极有希望的。”秦桧说道:“这西军收复河东,又在京西路取得一场胜利,国内对此欢呼雀跃。臣在欣喜之余,也听说这西军根本不听朝廷调遣,如此祸患,现在不先解决,日后必将酿成大祸……”
赵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如今女真大兵压境,朕哪有精力先解决内部问题,况且,朕手下的这些军将……哼!”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秦桧知道这是官家对下面的将领们十分不满,官家在南京时就有讨伐李岘等不臣之意,可惜王渊、刘光世、刘光国等人不光畏金人如虎,畏李岘、杨可世等人也如虎,根本不敢与驻扎在京西一带的陕西军作战,接到命令后是百般推脱,迁延不进。后来由于金军大举南下,此时又被搁置了下来。
赵构不是没有平灭李岘等人的心思,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想到这里,秦桧拱了拱手道:“陛下,朝廷自南狩以来,动荡不安,现在总算是稍微稳定了下来。此刻更应该先以安内为主,攘外次之。这武人势大,终非国祚之福,况且那李岘等人狼子野心也是显露无疑。不过,陛下终究是占着正统大义的名份,可先遣人确立太子的地位,修复与太子府和太上皇的关系,慢慢分化利诱,瓦解西军部将。此事有关大宋存亡延续,切不可存侥幸心理。”
赵构坐在御案后沉思良久,这才对秦桧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你先任吏部尚书,主持与金人联系议和一事……想要安定内部问题,还得先安定下来才行。”
这种事情,是一时半会看不到什么答案的,秦桧知道眼前这位已经被金人吓破了胆子的官家最急迫的想法是别让金军再来打他。话说到这里,他的地位再次得到了提升,也可以说是得到了官家的重用,至于信任……
除了太监,你见皇帝彻底信任过任何外臣么,只是一时利用罢了。
想到这里,秦桧向官家拱手施礼,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78、浊浪(二)
预料当中金国方面集中兵力,开始反击的局面并没出现。
因为完颜娄室死了,当然,这并不算什么,更主要的是谙班勃极烈完颜杲死了。现在完颜家的主要人物都赶去了东京辽阳府,去争夺皇位继承人的职位。前线的金军没人统一指挥,自然是如同一盘散沙,也是死守着徐州、黄河一线,并不主动进攻。
黄河大堤被杜充从卫州一带扒开后,从开封以东的封丘、东明、考城一带经古汴河,夺泗入海,自然形成了新的河道。由于没人管理,河水泛滥,封丘、东明、考城几地原本的良田都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盐碱沙地,满目的荒凉景象。
刘光国、刘光世兄弟在收复了南京归德府之后,反而成了颖昌之战后,最大的受益者,名声鹊起,被逃往江南的文臣和士大夫们交口称颂,隐隐有成为大宋国“中兴”第一功臣的趋势。
而李岘和西军,在朝廷的刻意打压下,大家都很默契地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绝口不提任何西军稳定京西、关中,又一举收复河东的显赫战绩。
一场夏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黄昏的阳光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受。
宰相吕颐浩在这时候,进了皇宫,进到后殿官家的御书房中。
中书平下平章事主管政务,作为首位的宰相,吕颐浩也算是忠心耿耿,跟着皇帝一起出海外逃,从而深得官家的信任。
此时,金军虽然退却,但这天下各地,由于战乱的原因,盗匪横行,山寨林立。吕颐浩这次面见官家,主要是谈安定地方问题的。
在听了吕颐浩的汇报后,赵构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做出决定:“这后方不靖,天下难安,首先要解决的是杭州附近太湖周边的匪患,调张俊……还有岳飞所部从淮西撤回江南,主要承担剿匪之责。”
“为什么是岳飞?”岳飞的名声与韩世忠、刘光世等人相比,还差了不少,吕颐浩有些不理解官家的安排。
“这刘家兄弟、韩世忠、张浚,包括禁军统领杨沂中和刘文彦等人,哪个不是西军出身?这些家伙们现在骄纵惯了,现在都抱起团来了……哼,这是欺朕无人可用么?!朕偏偏要给他们树立起一个竞争对手出来。这岳飞此人,心思单纯,不比西军里的那些油滑的家伙们,可堪大用,今后也好控制,不比西军里的这些人,动一个,等于是捅了一窝……”赵构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为什么西军里那些能打的统帅都被李岘笼络到了手下呢?
这才是以前最大的失策。
“谭州一带摩尼教聚众作乱,攻掠州县,有愈演愈烈之势……”吕颐浩又继续说道、
赵构在听了后一把掌拍到了桌子上,发出“呯”的一声巨响,过了片刻,官家这才摇动着拍疼了的手掌,对吕颐浩叹息道:“这天下动荡,妖人辈出,此方腊余孽,可令杨沂中、刘文彦两人统兵剿之。”
“可……这刘文彦……”吕颐浩张了张嘴。
赵构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刘法、赵隆才算是多年的老臣,朝廷一向待他们不薄,可在关键时刻,却反而在背后支持那李岘,这人心呐……我偏要那些西军将领们看看,只要忠心勤勉,我大宋就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吕颐浩想了一下,随之拱手说道:“陛下高明,用这刘文彦去荆南路平叛,其一等于是给西军那些将领们树立了一个榜样;第二,这刘文彦毕竟是刘法的儿子,目前占据荆湖北路和邓州一带的王禀等人多少会看刘法点面子,双方倒也可以相安无事;第三,以刘文彦守荆湖一带,也正好能够暂时阻止西军向东南扩张的势头,确实是一举三得的妙手。”
他这顿马屁拍得,倒是让赵构很是受用。
自金人退兵,局势稍稍安定下来,最让官家操心的便是西北的那帮骄兵悍将们了。
……
从京西回到长安,张浚的行事变得低调了许多。
他现在已经知道,李岘在长安城内布置了许多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手对的监控之下。
这种情况让他感到十分沮丧。
这座城市,甚至是整个西北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他原来雄心勃勃前往西北,从现在来看,就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从临安出来,他带来了官家的密信,赵构没有后代,在信中明确地表示承认太子赵湛的地位,并保证说自己在太子成年后,就会将皇位传给赵湛,自己则退居到太上皇的位置。这封信打消了皇后朱琏和太子府一众亲信的疑虑,也算是修复了官家和太子之间的叔倒关系,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太子少师谢克家告诉张浚,这西北的一切决断,都是出自李岘的陕西六路兵马都统制帅府,不止是军队,还包括各地地方官员的任命,太子府只是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傀儡而已。
李岘在西北的行事很霸道跋扈,动不动就以军法来约束文臣,一些不服从他命令的官员,都被他以私通金国或是西夏的罪名给弄死了,其狼子野心早就显露无疑。而且现在的陕西、河东、陇右,甚至是京西等地,大部分文臣也是在向着李岘说话,这满朝文武,就找不出几个忠心可靠的人出来。
李岘对太子府和太上皇这边都监视控制的委严格,而且吴革手上的长安禁卫军只允许保留三千员额,这其中还有一多半应该是李岘的心腹。目前在长安,就是相对抗李岘,也没有这个力量。
对此,谢克家主张是惹不起躲得起,将太子府迁去临安。
这一点上没有任何问题,李岘曾警告过他们不许插手西北的军务和政务,但是要走随便,他还会派人护送,决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太子府和太上皇一走,等于说是这西北和京西、荆襄一带,包括川峡四路的局势彻底失控。让李岘彻底掌握了这些地方,和把大宋的江山拱手相送也差不到哪里。所以皇后朱琏和国舅朱孝章、太子太傅范致虚等人都明确表示反对太子府离开长安。
就这么轻易放弃,张浚也是心有不甘。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79、浊浪(三)
李岘到了韩城,主要是为了试制火炮和火qiang的事情。
由于开办了铁厂,这里是兴州、清水之外,李岘最为重视的地方。他虽然也很重视农畜,只不过在内心里,还是偏重于这三处产铁之地。毕竟这里是未来开始大规模发展工业的基础,所需要的科学技术人才差不多也只能是先从这些地方开始培养锻炼出来。
各地工坊的工匠们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有经验的工匠们被称之为工程师和技师,其地位和待遇与地方上的文官级别相对应起来,特别是工程师,其权力和地位相当于七品的文官,如果到了地方,可以充任各县的通判、主薄甚至是知县。当然,这些工程技术人员到了州县,一般是会充任属官,很少有出任主官的。
这也已经极大地触犯了所谓的“文人们”的利益。
不满归不满,现在倒是没人敢去触李岘的霉头。
到了韩城铁厂,却看到姚友仲带着几个人在铁厂一侧的大坝旁边。
“你一个河东知府,不在地方上呆着,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李岘在看到姚友仲后笑道。老将姚古在去年致仕,想用军功在老家三原换上千顷农地,可惜李岘死活不准,而且规定姚家的田地不得超过五十顷。这样姚家反而要退还官府一部分农地,千里做官只为田,这事让老姚在一气之下,不再搭理李岘。
“我家在这铁厂可是有股份的,常过来瞧着点不成啊?”姚友仲也笑了起来,他是姚古的长子,家业自然由他来掌管。而姚平仲原来是姚古的从侄,只不过父亲跟着姚古打仗时阵亡,才被姚古收作了养子。
姚友仲这几年已经基本上转成了文官,以负责后勤和处理地方政务为主,现在又升为了河东知府,这河中府和同州、华州、解州、陕州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在西北军文官系统内,地位仅次于京兆府知府张孝纯和太原知府王庶。
姚友仲身边的几个官员也上前来拜见李岘,姚友仲又笑着对李岘说:“我这是准备在河中府大修水利,这回是带着他们过来参观一下韩城这里的堤坝沟渠,这闻喜、解州一带的石灰矿不少,要烧制出水泥来没有甚么问题。”
李岘在听了这话后,心情立马不好了。这些怂货们从自己这里拿到技术跟理所当然的一般,这特么的以后要想收些专利费看来难度还不小。
目前韩城铁厂每天产铁大约在两万斤左右,这每年三千吨的产量就让姚友仲这没见识的货把这里当宝似的,几乎每个月都得跑过来一趟,似乎不看上一眼就不会心安。
“我在太原那里又建了座新的铁厂,建成后,产量会是这里的三、四倍。”李岘看到这货开心的样子就有些来气,所以立刻就准备恶心一下这个家伙。
姚友仲在听了后果然有些气急败坏,迅速睁大眼睛盯头目李岘:“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韩城铁厂可怎么办?!”
李岘在等他着急了一阵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用铁的地方多了,你还怕出产的东西卖不出去?我给你说,这铁矿石里的杂质在熔化后是可以自己燃烧的,炼铁炉造得越大越是节省焦炭,这铁厂每年赚那么些红利别尽想着搬回家里去,至少要把一大半用于扩大生产上,这才是长久的发展之计。这都说山西人老抠,你在河东呆得久了,是不是也被传染上了他们这种守财的坏毛病?”
姚友仲想了想:“也是哦,投资再建上两座大的炼铁炉,不就在产量上超过了太原吗?”
李岘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从发展的眼光来看,韩城这铁厂,从根本上说是比不过太原的,只不过他不能打击姚友仲刚刚被鼓动起来的自信心。
……
长安,东皇万寿道宫。
张浚再一次见到了太上皇赵佶。
太上皇实际上还不到五十岁,正值半年,身体还健壮得很。他一身道服,面色红润,看上去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听说你去了城外的西军大营?”
万寿道宫的庭院里长满了高大的树木,从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阵阵蝉鸣。太上皇坐在书房里,轻声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只是过去看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张浚面色平静地回答说。
“想必你也搞不出什么事来。”太上皇道,“你回临安吧,告诉老九,我在长安活的很好,只是身子骨懒了,不愿再动弹。”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不要再动什么心思啦,这大局已定,你们斗不过李岘的,真惹出事来,还不是会把赵家剩下的这点人都牵连进去。老夫这辈子生了六十多个子女,可是到现在,就只剩下两名龆龄幼子尚在身边,除了皇帝,其余谁还知道生死?!”
“可是这大宋江山……”
“不要给我提什么社稷江山!”太上皇突然怒道:“在靖康年间,是谁硬逼迫着皇帝去金营里求和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就连老夫也是差点儿被你们给送到金营里去……”说到这里他把手掌攥成了拳头,“自那以后,老夫对这一切也想通了,这天下就根本不是我们家的,老赵家只是顶着个名声而已,最后祸事却全由我家给背了。老祖宗以为你们文人闹不出圈去,所以在祖宗家法里对你们宽容有加,任由你们在朝堂里胡乱折腾,可是……”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带话给老九,老夫认为这当皇帝绝非什么幸事,他愿意干呢就继续,我估计到最后你们也根本不是李岘他们这帮人的对手。老夫现在修道有成,早就看破红尘,再也不愿沾染凡尘间的权力争斗之事,现在活得自在的很,没事别来烦我……”
说罢,他闭上双眼,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张浚从万寿宫里出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这来见太上皇一面,本来是想寻求些支持的,结果却让他无比失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80、浊浪(四)
麦熟秋种的季节,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头顶翻滚着的乌云,将原本就已经黄昏时分的长安城,瞬间带进了黑夜里。街道上污水横流,瞬间积水就没过了脚面,依然还在飞速地暴涨着,放眼望去,犹如一片泽国。
皇宫西侧的朱雀街,一辆没有任何标志马车,淌过街道上没膝深的积水,悄悄从侧门拐入一处并不算是显眼的宅邸之中。
几名家丁护卫打着雨伞,张浚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范致虚、孙觌、王似等人冒着雨站在回廊下,等着自己。
大家寒喧了几句,一起进到了范府的正堂里,又互让推让了一番,这才让张浚在主座上坐定。
“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贺进、贺武兄弟,另外这一位是王璨,太谷王家幸存下来的直系子弟。”在大家都落座后,范致虚将几个一身劲装,江湖刀客打扮的汉子介绍给了张浚。
“草民见过枢相大人!”那三个汉子上前抱拳施礼,拜见过张浚。
张浚向下看去,见那贺家兄弟身材不高,但却粗壮有力,而王家那子弟却在脸上有道刀疤,从眉心一直到嘴角,看上去面目狰狞。李岘这些年来在西北剿匪,又在河东清算地主豪族,得罪的人可不是少数,面前这些绿林好汉们都是与其有着深仇大恨,也不知是范致虚从哪里收拢过来的。
本来从张浚从见到太上皇之后,有些心灰意懒,准备返回江南。可是在范致虚等人的鼓动下,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只比李岘大着一岁,如今被李岘多次当众羞辱,也确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而范致虚则是被李岘多次打脸,按说这陕西各路兵马应该全归他节制,但是他手里的兵权全都被李岘以强硬的态度夺去,为此李岘还杀了几名范致虚的手下,甚至还禁锢过他几日。西北的这些文官里面,就属范致虚对李岘的怨毒最深。
张浚点了点头,暗自叹了口气,自己一个当朝宰相,居然沦落到要借助于江湖中的力量,当真是国祚不幸。他开口向那三人问道:“你们能凑起多少人出来?”
“三百二十多号人,都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好汉,与那李贼都是有着极深的仇怨,恨不得生啖其肉!”那贺进上前一步回答说,语气里透着桀骜和狠厉。
张浚看向范致虚摇了摇头:“你想安排他们去刺杀李岘?”
“还有几伙人,但是最多能凑出六百多人出来。”范致虚道,“这些人骤起发难,难道还没有成功的希望?!”
“不成啊……”张浚叹息了一声,“在京西时我仔细注意过李岘的出行,身边至少有五百亲随保护,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千亲兵与之同行。他那些亲兵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装备精良,武艺高强的亲卫,几百名江湖之人根本近不了他们身边。这些好汉们单打独斗确实是无惧军中精锐,但若是团队作战,却与训练有素的军队要差得太远。”
那脸上有道刀疤的王家子弟在听了后赤红着眼沉声道:“某家与那李岘仇深似海,如能杀得了这恶贼,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张浚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范太傅先商量一下最为有效的方案出来,到时候你们只须服从命令就可。”
那些人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跟着范府里的管家,去了别的院落。
这时雨下得小了一些,一群人都默不作声,大堂里燃着的两根蜡烛散发出来昏黄的光亮,映照得大家脸上阴晴不定。
这时京兆府通判王似突然开口说道:“李岘就是从他的兵马制置使署衙到皇宫这一小段距离不怎么带护卫,防备最为松懈,这也许是个可乘之机。”
孙觌立刻出言反驳道:“他的制置使衙离着皇宫就一百来步,在那里动手,还不如在皇宫里呢。那样到最后都会是连累到太子和皇后的身上。”
范致虚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大伙儿都洗干净了脖子,最后都等着那李岘挨个收拾吧!”
张浚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事也不是不能干,只不过须先说动皇后同意我们便宜行事。李岘狼子野心,皇后娘娘并非不知情,只不过是因为势大难制而已。这事还得让朱孝章出面,为了太子的将来和这大宋江山,我想她最终是会同意我们在皇宫里动手的。想那前唐时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下手果决,除掉了太子建成和齐王,最后那两人手下的军将不一样是弃暗投诚。这事我们只要做得果断缜密,最后就是大宋国延续和中兴的最大功臣!”
他这番话将房间里众人的情绪也鼓动了起来,于是大家又打起精神,仔细地研究起了具体的行事方案起来。
……
与此同时,李岘却是到了耀州,考察洛河白水口水库往耀州引水灌溉的洛惠渠工程。此时在白水河口的拦河大坝已经基本完成了修筑,开始拦河蓄水。整个洛惠渠引水工程最大的难点在于要在金栗山开凿出一条长达七里多的引水穿山隧洞,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黑huoyao实施baopo,整个开凿岩洞的过程也是进行得十分艰难。
现在,整个山洞的开凿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预计在明年开春前就能整体贯通,开闸放水。
“整个洛惠渠引水工程在明年开始正式放水后,可使蒲城、华州、同州十数万顷旱田得到灌溉,预计粮食将能增收近二十万担,能多养活数十万人口。这一地区,将不再受干旱之天气所困扰矣。安国说是人能胜天,此事虽然耗费巨大,可是要比连年祈雨可要强得多。”永兴军经略兼京兆府知府张孝纯没口地夸赞着李岘,他在京兆府也是倡修水利,此次专程到蒲城来参观这一引水工程。
对于这样的赞扬,李岘觉得自己受之无愧。这洛惠渠工程,华夏历代王朝也没修成过,只是到了杨虎城督陕时期,才开始开工兴建。只不过在此渠通水之时,杨将军早已经被民党杀害于重庆,没能在生前见到这条惠及万民的水利工程通水之时的盛况。
现在,他提前了八百年,替将军完成了生前的心愿。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1、 血夜(一)
李岘在渭南与从延州以北撤回来的骑军主力会合,准备返回长安。
杨可世等人这次把防线推进到了明堂川一线,并沿着无定河攻破石州,也算是功劳不小。李乾顺在不得以的情况下,主动遣使求和。这把戏西夏人已经玩了上百年了,极为熟练。只不过杨可世可没有司马光等人那般“大气”,西夏人想通过谈判重新得到石、银二州,那是连门都没有。
宋夏和谈没能成功,双方实际上一直处于军事对峙状态。
李岘这回也是计划准备在全力收复幽州后,暂时放过金国,转过头来全力覆灭西夏。
双方都态度强硬,这和谈想不崩都不行。
杨可世也算是消息灵通,谁要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将他真当成是个二货那才真是个傻子。他在见到李岘后,第一句话就问:“长安城里的那些怂货们,听说最近很不安份,你就不准备来个利索的?”他说着挥了一下右手,做了个下砍了手势。
李岘沉默片刻,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有时候我也觉得,将这帮蠢材都宰了,也算是耳根清静。可是随之想想,这些人好歹也算没有投降女真,比起那些更无耻的汉奸们,还算是不错的……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着他们去吧。这太子府向我通报了,说是想迁去临安,我同意了。再忍上一段,等他们都走了,大家也就算是清静了……”
杨可世听了后笑道:“你就是个心软的,凡事喜欢用些阴险的手段,有时候可不如雷霆霹雳,快刀斩乱麻般行事爽利!你就不想快些树起王旗啥的,俺这一直跟着你打下手,你不往上升升,俺们这职位也都卡在这里,动弹不了……”
李岘听了后大笑:“说白了是大伙儿都想升官了,你们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杨可世道:“有些事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让下面的人替你去做,之后也是一推六二五,想当年这太祖皇帝也是这么干的,自己当皇帝,却说是被底下的人逼着穿上了皇袍……”
李岘又笑:“有什么觉着为难的,只不过觉得现在国难当头,先搞定女真蛮子再说,这天下……嘿嘿,不用操之过急!”
杨可世又说道:“让他们在底下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不行老夫出面,帮你做了张浚、范致虚这帮家伙们……”
李岘楞了楞,又笑了一下:“那倒不用了,反正太子府就要离开,他们也呆不下去。他们都是些小人物,某还没放在眼里,杀之又有何用……”
李岘正说着,外面有名随军参军匆匆走了进来,将一份情报交到了李岘的手里,然后低声报告了几句。李岘在接过那张纸条后,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脸色就突然阴沉了下来。“这国有难,果然是妖教就会从到处冒了出来……”他抖了抖手里的纸条对杨可世说道:“这弥勒教在潭州起兵zaofan,特么的临安那边居然派了刘正彦那货过来……这摆明了是想让这厮来对抗咱们,但愿这二货现在脑瓜能变得好使一些。”
杨可世倒是在听了后笑道:“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小子就是个欠收拾的,不行我亲自过去……”
李岘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倒用不着,先看看情况再说,我腻歪的只是摩尼教和弥勒教的zaofan,这国难当头,这些人就跳出来蛊惑民众,称王称帝,死不足惜……”
……
李岘实际上在行事时也是很小心,每次到长安,总会带着数万大军与之同行。康泰、梁起和杨可弼统率的将近四万骑军驻扎在了长安城外万年县的大营里,旌旗招展,人喊马嘶,足以震慑一些宵小的不轨图谋。
在大军安顿后,李岘与杨可世两人带着一千亲军进到长安,回到了距皇宫不远处的陕西六路兵马制置使署衙。他的帅府设在这里,但是却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奔波,没有多长时间是留在这里办公的。
他在帅府里部置上千亲兵护卫,出入都在这些卫兵的严密保护之下,根本不把大宋规制放在眼里,可是一直以来也没人敢说些什么。现在整座长安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对于他的狼子野心,跋扈作风,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一小部分忠心大宋朝廷的文臣,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皇后和太子意欲南迁,大家都以为李岘会竭力出面阻拦,甚至不惜刀兵相加时,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却同意放朱皇后和太子离开,并同意太子太保率三千禁军随行护卫。这更让大家不知道李岘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也没什么,李岘从来就不认为朱皇后和太子是他的对手,根本没拿他们当回事。说虽如此,作为臣子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皇后、太子移驾江南,他还是要亲自出面,相送一程的。
李岘在进了长安后,并没有立即去皇宫里拜见皇后和太子,而是去了城东种府。
因为他接到老将种师中病危的消息,这位老帅病情突然加剧,恐怕将不久于人世。
西军老帅种师中当年在河东一战时受伤过重,实际上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种家的老家虽然在洛阳,但主要的产业却是在长安一带。在保着皇后、太子等回到长安后,就一直呆在了长安的家中养病,基本上不怎么过问世事。
种师中的病情是在春天开始加重的,此时正值李岘在颖昌府大败完颜宗辅之后。这位西军老帅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不成想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了右腿髋骨骨折。
他本来就身体有恙,这一卧床不起,原来的疾病就随之开始复发,李岘在见到这位老帅时,他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根本没有了正常模样。
李岘和杨可世等人在见到他这副模样后不禁唏嘘不已。
老种家四代将门,替大宋国出生入死,保卫着西北边疆,一家当中战死的亲族足有数十人之多。这一切,都将随着种师中的去逝而烟消云散。...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2、 血夜(二)
李岘进屋后,种师中勉力支撑着病体,强行坐起身来,向李岘和杨可世交待着后事:“如今山河破碎,天子蒙尘,这关中之地,有赖安国你们勉力支撑,才得以保全。某自壮年始,才随兄从戎,跻身行伍,迄今以有三十余年,自问还算是对得起国家。唯有太原一败,让某以为终身之耻,至今羞愤难抑。还望子侄们能够跟随安国身边,驱逐鞑虏,恢复我汉家河山,也算是雪我前耻,如此,某虽死亦无憾事矣!”
李岘拉着他的手宽慰道:“某已经计划在冬日就起兵收复燕云,种帅好生将养身体,很快就会看到您报仇雪恨的那一天的。”
种师中摇了摇头,又看向病榻旁的种洌、种澈等人道:“你们原来都是立志学文的,在这乱世里,却少了保全的本事,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有李帅和杨帅他们照顾,老夫也算是以安然而去了。”
他这强忍着病痛,说了这些话,虚弱的身体就已经全是虚汗。种澈用毛巾替他擦着汗道:“阿爹且先歇息片刻吧。”
种师中强自支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无药可救,命在旦夕,只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还请安国能实话实说。”他用双手抓着李岘的右手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靖康之变,所以才有当日的安排?”
李岘把左手放在膝盖上缓慢地敲击着,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shenyin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是,我在去幽州与辽人谈判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只不过当时却无力改变什么。而现在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种师中过了片刻,这才微微吧了口气,对李岘道:“但愿今后你能带着大宋,走向汉唐一样的盛世!”
李岘却起身告辞,站起身来后这才又回头说道:“不是大宋,是华夏!”
说罢,与杨可世两人告辞离开了种府。
是夜,西军老帅种师中病逝,种府上下,人人换成丧服,开始吊祭举哀。
……
长安皇宫侧门外。
太子少师谢克家和国舅朱孝章两人从种府吊唁回来,又向朱皇后和太子报告了情况,两人在皇宫里呆了很长时间,这才刚一起结伴离开了宫城。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才出了宫城不远,就有人拦下了马车,说是枢相张浚有请。
张浚办公的署衙原来是永兴军转运使署衙,距离皇城不远。来人是张浚的参议赵革,他是临安朝廷所任命的荆襄路招抚使,但那王襄和王禀两人拒不奉命,只能是跟着张浚一起来到了长安。
谢克家和朱孝章的马车跟在赵革的车后,一起进了西路各军招抚使衙门。
马车直接进到了后院,却见张浚和范致虚两人正站在后堂的阶前,恭迎他们的到来。
“怎么样?”几个人进了屋里,不等大家坐好,范致虚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本来皇后是怎么也不肯应允的,到最后还是孝章以大宋江山、太子的皇位来劝说,这才勉强答应下来。这李岘乃一世枭雄,早就不把太子府放在眼里,其不臣之意、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我等这回也是拼命一搏,为大宋国除去这个祸患。”谢克家说道。
朱孝章在坐下后看向张浚:“我们这回可是冒着大风险,你说的那数万兵马可靠么?”
张浚点头说道:“那刘锡被李岘一句话就免了环庆路帅臣,心中怨忿至极。正好环庆路兵马从京西返回,明日屯驻城外。这种师中一死,倒是给了我们一次天赐良机,这不少的西军将领都会进城吊唁,城门处的盘查比往日松懈了不少。”
朱孝章在听后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刘锡手上的兵将可靠么?”
“这倒不用担心,这环庆军与李岘的嫡系不是一路,这些人原来是刘锜带出来的,后来刘锡又接手当了三年环庆路经略,只听刘家的指挥。”张浚故作轻松地笑道,“另外李岘负责粮草运送的后军主帅杨惟忠对李岘也是满心怨气,他原本早就是熙河军副帅,这李岘、翟进等的职位都在其下,而如今眼见那翟进、杨可世甚至是高世宣都成了他的上司,心里头早就有和那刘光世一样,脱离李岘投效朝廷的打算。我把任命其为秦凤路经略的公文和印信给他后,他也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虽然他还没有明确表态,但到时候也可以调其部一起入城帮着守城。”
范致虚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李岘和那杨可世两个首恶伏诛,这些贼众群龙无首,我们在坚守长安几天,再公布他们谋反的证据,悬首示众,他手下那些军将自会作鸟兽散。想当年前唐时太宗皇帝秦王府也是没多少人,只是骤起发难,诛除了太子建成和齐王,那太子府的军将也是纷纷溃散归降,这才最终成就了霸业。”
他这就是读书读得有些傻了,李二当年发动玄武门之变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只不过史书上是无法真实记录的,所以才刻意将李二发动叛乱写成了被迫行事,匆忙发难的假象。许多人在读史书时都不仔细想想,玄武门之变当天,侯君集和李世民手下最精锐的三千玄甲军在哪里,又干了什么?
那侯君集在玄武门之变前名声不显,而在李二当了皇帝后,立刻跻身五大功臣之列,这又是为什么?那些史家故意忽略和隐瞒记载此事,就是为了掩盖李二实际上已经策划叛乱许久,谋划十分周详的事实。
自古以来,凡是成功的兵变,没有一个是临时突然起意,仓促发难的!
你真当赵匡胤的黄袍是硬被手下的军将给套到身上的?
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自认为要比别人聪明一些。
现在,这帮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们,就在谋划和策动着一件“为国除贼”的惊天大事。
大多数人在下定决心做某件事的时候是掺杂着个人感情的,实际上如果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是无法评判一件事的好坏的。就说这件事是出于公理和大义,亦或是出于个人的野心和私利?!
恐怕是兼而有之吧。
自古成王败寇,成了他们就是大宋国的最大功臣,是匡扶宋室,为国除奸的正面形象。失败了,就是如同野狗一般人人喊打的角色,被丢进历史的角落里,没人愿意提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