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 抱歉，是我错杀了
“白翠香，死胖子。”
见到这名女人，飞云帮大头目万书杰撇了撇嘴，将手掌扇子打开，徐徐扇动，好扇掉自己心中的火气。
他与这死胖子有仇。
前几个月，他灭一家得罪他的小帮派，就被这肥胖女人给拦住了。
好说歹说不让灭，最后打了一架。
他略微吃亏。
这南嘉地盟总体实力不行，但中高层战力，一个比一个强。
尤其是南嘉地盟的少盟主，听说是从外拜入了一个强大武林门派，回来后，自称同境无敌。
听说有不少高手上门挑战，活着进去，死的出来。
回来已经七八年了，至今未败，传闻实力还更进一步。
“死书生。”肥胖女人毫不客气，回骂一句后，坐在了两张并挨着的椅子中间。
一张椅子太窄，三张太宽，两张椅子刚刚好。
“人都全了，这陈岳还不来？架子这么大么？我去他娘的。”万书杰将扇子‘锃’一声合拢，“再不来，老子就回了，带人灭了他陈堂上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会意地笑了起来，没有人怀疑万书杰没有这个实力。
若是以前，有金刚堂和天地外堂帮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陈堂被灭。
但现在……
这二堂没有了顶尖战力，自身都不保了，怎么保一个初入淬骨境武者为大头目的小小陈堂？
锃！
就在周围大头目、头目们脸上笑意越来越盛时。
一道风暴声出现，同时有大量狂风入内。
他们只看见一道黑光闪过，直直没入了万书杰脖颈，最后射入万书杰后方的大木承重柱子，整个楼都跟着颤了颤。
万书杰脸上骂骂咧咧的神情停滞，久久不动。
良久，他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线，手中的扇子也掉落在地。
刑刀古法，头不落地。
人亡！
众大头目、头目们脸上的笑容，停滞了。
大堂内寂静无声。
一个个僵硬的转动脖颈，望向凰星楼外。
楼上搔首弄姿的众倌女，也都僵直了身体，不敢再有一丝不正式的动作。
一缕秀发落地。
门口迎客的凰女瞪大美眸，无声的捂住了嘴巴。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
那道‘黑光’，几乎是挨着她头顶过去的。
凰女回神后，下意识摸过头顶，感受到头发的存在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街上，一名名持崭新破劲弩的天地门帮众出现，将整个凰星楼围了起来，前后门尤为防守严重。
凰女感受到一大片黑影压下，茫然抬头，看到了一个魁梧、健壮到极致的男子，龙骧虎步从她身前走过。
擦身而过时，那股压迫感，让她瞬间呼吸不畅。
好似一头远古凶兽。
陈岳一路入内，在里面一张椅子上坐下。
秦二亦步亦随跟在身边，抱着一个木箱。
“这位是陈岳大头目吧？在下血虹会杨玺，以前不知晓陈大头目武功超凡至圣到这种地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看到了万书杰的下场，其余人脖颈发凉，反应了过来，血虹会大头目杨玺最先起身抱拳。
“杀得好，万书杰张口闭口骂娘，常言道，辱母之仇不共戴天，换吾，吾也杀之。”
“陈大头目神力盖世，当真勇猛。”
……
其余人也一个个跟着抱拳而起，一脸真挚。
陈岳没来时，他们骂得有多狠，现在夸赞的就有多真诚。
“陈大头目，现在，人都到了，不知是否可以开会了？”乾坤会大头目聂斐小心翼翼询问。
问话时，他眼角不住跳动。
以前听闻，陈岳境界虽不高，但横炼武功很强。
但万万没想到，能高到这种地步。
能一刀斩杀淬骨境巅峰的万书杰，力量大到，还差些将凰星楼的承重柱斩断。
刚刚那一刀力量太大了，力量大到一定地步，速度就快。
若有了防备，以他们淬骨境巅峰的反应力，才能堪堪躲开。
毫无防备下，在场所有淬骨境，有一个算一个。
都得死！
“开会？开什么会？”陈岳默默听众人恭维、介绍完自己后，愕然抬头，好似真的不知晓般。
闻言，其他人一愣，刚要坐下的身体又僵住了。
不是陈岳叫他们来开会的么？还打赌说他们要是能找到陈堂偷袭他们地盘的证据，就赔银子，还代表战堂永远退出胭脂坊，不再进来争霸。
他们正是看重这一点，才一个不落跑来开会的。
“秦二。”陈岳抬抬手掌。
“得到凰星楼楼主凰女密报，凰星楼被邪异潜入，我家大头目本日理万机，且凰星楼非陈堂地盘，不准备来。”
“但是……”
秦二环视所有人一眼，趾高气昂道：“我家龙头菩萨心肠，看不得邪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害我胭脂坊民众，故来排查、解决。”
此话一出，众大头目、头目猛地扭头望向门口的凰女。
凰女轻啊了一声，不知所措。
她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望向坐在椅上不动如山，神情平淡的陈岳，和站在陈岳右侧，趾高气昂的秦二。
她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转眼看到了坐在椅上，脖颈血线的万书杰尸体。
立刻闭口不言。
心中满是苦笑与悲凉。
这口黑锅，她……身娇体弱。
背不动啊！
“这，光天化日，哪里来的邪异，陈大头目你这手下不是胡说么……”一名小帮派的帮主迟疑开口，这是名淬骨境大成的武者。
每人身侧有个小桌，桌上放有甜点，还放着一双双刻有漂亮纹路的木筷。
“怎么？你是指南嘉府三大美人之一的凰楼主骗人么？”
“我怀疑……你被邪异附体了。”
话落，陈岳捏起一根木筷，屈指微弹。
噗！
木筷如同闪电，眨眼打穿了这名帮主的脖颈。
这名帮主身为淬骨境大成武者，都来不及闪避，捂着脖颈涌出的血液，一脸惊惧地倒在了地上，即将断气。
陈岳垂目，等对方死透后，才一脸歉意抬头。
“抱歉，是我错杀了。”
“嗝咕……”
“嗝咕……”
寂静的大堂中，一道道紧张的咽口水声出现，格外显耳。
不少人都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没坐下的人也就罢了。
坐下的人，腿臀微微抬起，只敢虚坐椅子边沿。
一个个目光游离，竟都不敢与陈岳对视。
第六十二 我绝对没有强迫各位的意思
南嘉地盟的肥胖女子扫了眼，地上小帮派帮主的尸体，刻意将脑袋转向它处，她没敢给对方做主。
一个小帮派帮主，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南嘉地盟这样的小帮派，一大把。
不值得为此与陈岳翻脸。
她现在越发忌惮陈岳恐怖的肉身力量了。
虽估摸不出具体力量数值，但想来，陈岳即便面对通体境武者，都能自保逃走了吧？
真乃横炼天才，南嘉府横炼武者第一人。
大堂中，两百多名淬骨境大头目、头目，鸦雀无声。
“怎么都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无异议喽？”
“既然大家无异议，都认同凰星楼有邪异，那就开盒吧。”
陈岳不再巡扫众人，眼帘微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以茶盖缓缓拨推杯口飘起来的茶叶，轻呷一口，慢悠悠品鉴起来。
这凰星楼的茶，虽不是灵茶，但味道在凡茶中真是一绝。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本嗜酒，但环境危险，酒没敢多喝，怕喝酒误事、殒命。
茶是真真切切喝了不少。
搞得现在都有些喜欢上喝茶了。
听说，喝茶是能修身养性的。
“什么盒？”听到陈岳此言，二百多人齐齐聚目秦二。
被一道道如同实质的目光逼视，与二百多名淬骨境武者离得如此近，秦二丝毫不露怯，跟随陈岳这么多天，实力没怎么提高，胆子是真的变大了不少。
他将怀中大木盒盖打开。
顿时一股无形的幽香散出，散向整个凰星楼一层。
凰星楼楼门大开，微风徐徐，纱帘轻卷，令幽香很快传遍一层。
大木盒内，是一枚枚圆润的黑色丹药，丹药表面有些湿润，幽香扑面，嗅之心神舒畅。
令他们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这是什么丹药？竟然如此清香？”
“这是什么意思？送丹么？”
“贿赂？”
……
大堂内，嘈杂了十几息，又静谧下来。
血虹会大头目杨玺嗅到这股幽香，面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寻常，他装作挠自己身上的痒痒，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瓶。
隐蔽地倒出一枚小药丸，趁着打哈欠时，将药丸扔进了嘴里。
然后给霸鲸帮大头目翁云龙，乾坤会大头目聂斐，南嘉地盟的肥胖女子及几名离他近的淬骨境大成武者一一弹过去药丸，动作很是隐晦，弹指而过，旁人很难注意到。
这些人下意识将药丸藏于掌心，不解看向杨玺。
杨玺神情不变，手指藏于桌下，在腿上写字。
这些人看明白后，脸色都是微变，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药丸吞了下去。
飞云帮的大头目万书杰已死。
目前大堂中，最顶级战力，就是他们几人了。
面对陈岳的无上伟力，他们得抱团！
他们虽然与杨玺不熟，但对比动辄杀人的陈岳，还是宁愿相信杨玺。
“这木盒内有两种丹药，一种为可测试是否为邪异的丹药，这是我们从天地门丹堂拿出来的，是我们天地门炼丹师新开发的一种丹药，安全无害。”
“另一种丹药暂先不谈。”
“现在，开始站队，愿意服用丹药，排除邪异嫌疑的，请站到左边，不愿意服用丹药的，站到右边。”秦二抱着木箱注视众人，然后俯身询问陈岳：
“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岳放下茶杯，手指轻敲了桌面几下，发出清脆的木响。
“补充一下，民主站队，我绝对没有强迫各位的意思，只是想看一下各位的真实选择。”
话落，久久的静谧。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什么鬼丹药，听都没听说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站队，没有人反对。
“既然都脸皮薄，不好意思先站队，那从修为到高，开始表态，几位大头目，先做个表率？”陈岳平静望向翁云龙、聂斐、杨玺、肥胖女子四人。
这四名淬骨境巅峰武者，就是在场修为最高者。
四人变了脸色，互视一眼，眼神交流后，统一站到了右边。
他们眼神中的意思都一样，同进退，不能被陈岳分化。
右边，为不愿意服用丹药的队伍。
随着四人站到了右边，其余人也开始站队。
有一半站到了左边，有一半，跟着四人站到了右边。
等所有人站队完毕，秦二给左边队伍每个人，发了两枚丹药。
一枚白色小药丸，一枚是黑色丹药，正常大小。
右边队伍则没管。
秦二回到陈岳身边，高声道：“两枚丹药都服下去！不愿意服的，可以将丹药还回来。”
此刻，右边队伍的人，对左边队伍的人，多出一抹怜悯与幸灾乐祸。
鬼知道这两枚丹药是什么东西，秦二的话，根本不能信。
左边队伍的人，见状，大部分人咬牙服咽下去，小部分人，将丹药还给了秦二，跑到了右边队伍去。
见左边队伍只剩下七十多人，陈岳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右边队伍。
右边队伍最前的翁云龙、聂斐四人，立即紧张起来。
“陈大头目，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越来越近的陈岳，翁云龙忍不住发问。
嘭！
一声爆响，在陈岳脚掌用力下，凰星楼一层的地板大量炸碎。
满屋木石碎渣中，血光顿现。
陈岳出现在翁云龙身前，一拳砸出。
翁云龙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竖起，蕴满内劲，挡在陈岳拳头前。
一声清脆骨骼断响。
翁云龙双臂被砸断，胸膛被陈岳拳头生生砸开一个大洞。
陈岳整条手臂洞穿了过去。
同时被洞穿的，还有聂斐的胸膛。
二人不敢置信地低头，他们明明服用了杨玺给的滞劲散解药，怎么全部调动内劲下，还是这么脆弱？
不堪陈岳一击？
下一息，死亡的黑暗吞噬了他们，再无意识。
“死！”
杨玺和肥胖女子见到二人的惨状，没有丝毫拔出兵器对陈岳动手的勇气，转身就待施展轻功逃走。
咔擦，咔擦！
陈岳一步踏出，如同一座山岳砸出，以身体砸撞死一大片淬骨境武者后，出现在二人身后。
如同蒲扇般的双掌凝爪，扣抓在了二人脑袋顶上。
第六十三 我要胭脂坊陈堂……清一色！！
一声骨裂。
二人头颅爆碎，红白之物四溅出去，死得不能再死。
丢掉尸体，陈岳龙行虎步回到了座椅处。
此时，右边队伍有淬骨境武者逃出了门外，下一息，就被大量破劲弩箭射成了筛子，他们的内劲，竟然用不出来！
内劲调动下，在体内慢如蜗牛爬。
至此，右边队伍再无人敢逃，瑟瑟发抖靠在一起。
看着二会三大帮这些大头目、头目的惨状，剩余活口，一个个牙齿都在打颤。
陈岳也太暴力了。
杨玺等人也太不堪一击了！
都是些淬骨境巅峰、大成的武者，竟然在陈岳手中走不出一回合。
甚至陈岳都没有动用内劲，就是单纯的肉身力量碾压。
如此强横的肉身力量，就好似是通体境武者在欺负他们般。
陈岳居然都不给杨玺他们第二次选择的机会，直接开杀，这是什么道理？
哪怕他们选错队伍了，也得给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吧？
陈岳坐回原位，凰女眼疾手快送来一张毛巾，跪在地上，给他将手掌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他低头看着凰女这张精致的脸庞，心中没有任何波澜，连玩玩的兴趣都没有。
漂亮是漂亮，否则不可能评上南嘉三大美女。
但……
见陈岳看她，凰女讨好的笑着。
长年做生意，她怎会看不透这世间本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陈岳这哪是在搜查邪异，而是铲除异己啊！想要胭脂坊陈堂清一色！
胭脂坊清一色后，她凰星楼的生意，就都要靠陈岳了。
她与另外江湖二大美人不同，她不清高，也不在乎这些虚名，她只想活着，吃穿不愁、练武不愁地活着。
她的容貌和身体，就是她的武器。
这些年，也不知讨好了多少大人物。
只要陈岳愿意，她今晚就去陈堂。
但听传闻，陈岳杀同为南嘉三大美人之一秋水剑仙苏姿月，都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苏姿月那么干净，从未有人碰过，不知被南嘉府城多少人爱慕，都被陈岳毫不留情地宰了。
估计更瞧不上她。
“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服下去的两枚丹药，一枚是滞劲散的解药，一枚是名为三尸脑神丹的毒丹。”秦二神情肃穆，捏出一枚黑色丹药。
听到滞劲散和三尸脑神丹，左边队伍的人们，一脸惊讶。
后者他们不认识，也没听过，前者他们是知道的。
滞劲散，为一种带有奇特香味的毒散，可散入空气中，吸入后，可延缓内劲在体内流转，延缓的程度看吸入的量。
这种能影响淬骨境武者的毒药，不是一般的贵重，一份就价值十万两白银。
凰星楼大堂如此大，不知用了多少份？
所有人明白过来，神情复杂。
木盒一打开，他们闻到的香味，就是滞劲散的味道。
真是防不胜防。
他们当时只以为是丹药的味道。
怪不得右边队伍那些淬骨境武者，刚一冲出凰星楼，就被射杀了。
内劲来不及护体下，对面又是破劲弩箭，想不死都难。
若不吸入滞劲散，上百名淬骨境武者冲出去，就外面那些天地门帮众，即便有破劲弩箭，也挡不住、拦不住。
只要陈岳不出手，十成十能逃走。
“滞劲散名气很大，我就不解释了，我现在说一下何为三尸脑神丹。”秦二一脸严肃下，心中很是复杂、古怪。
这‘三尸脑神丹’是他在陈岳屋子，将地面那些不知何物的干泥，和上水，一枚枚揉捏出来的。
废了他不少力气和功夫。
这个名字，是陈岳教给他的，初听之下，他差点都信了。
简直跟真的似的。
“此毒丹内有三种尸虫，服食后无异状，但到了明年此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
“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六亲不认，最后会被尸虫啃食掉脑髓而亡。”秦二将陈岳教他的，一字不差讲出。
闻言，大堂内，左边队伍的人，脸色大变。
如此毒丹，竟然被他们吞入了肚腹。
那他们不是永远要被陈岳操控了么？与傀儡有何区别？一生受制于陈岳。
世上，竟然有如此毒丹！也太歹毒了。
等秦二讲完，陈岳不耐烦地开口：
“直接一点，服丹者叛帮加入我陈堂，稍后返回原势力后，接收原老大的一切，带手下来投。”
“原势力一切死忠，杀。”
“不叛者，死。”
“现在，所有服丹者，该上交你们的投名状了。”
陈岳拿出一枚雾影晶，一指右边队伍的淬骨境武者们。
内劲渗入雾影晶，开始摄制。
左边队伍人们脸色阴晴不定。
他们懂陈岳的意思，就是杀戮！
投名状后，他们若再敢背叛陈岳，南嘉府之大，将无他们容身之地。
右边队伍，随着陈岳这一指，一个个跪地的跪地，怒骂的怒骂，往外逃的往外逃，求饶的求饶。
可谓人间百态。
对于求饶的，陈岳没有接受的打算，有左边队伍的人，已经足够了，甚至他认为都多了。
胭脂坊太大了，他麾下上万人根本不够控制。
所以，他要接收这些人。
这些人麾下，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
当然，这些人现在能背叛原帮派，以后就能背叛他。
等一切熟络，将自己人安插进去后，这些人就可留可不留了。
哪怕那时，这些人发现三尸脑神丹是虚拟的，是假的。
也无所谓了。
陈堂的船已上，他们……下不去了。
“一起上，杀了他们！”
左边队伍的人，开始动手，杀向右边队伍的人。
毒丹也吃了，没什么可以后悔的了，已无后路。
只能说，陈岳太狠了，不给他们留丁点后路。
右边队伍的人，在滞劲散下，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一边倒的被左边队伍屠杀。
陈岳背靠椅子，静静看着。
先前的小小站队，能看出很多。
左边队伍的人，多为小帮派，帮派虽小，但整个帮派集中力量进入胭脂坊抢地盘，再以南嘉地盟为纽扣抱团，显得就不比二会三大帮的分堂弱了。
右边队伍的人，多为二会三大帮的人，和南嘉地盟的死忠核心帮派。
二会三大帮的人，他原本就没打算接受，也没办法接受。
左边队伍，说是叛帮，实则是整个帮派被他陈堂吞并。
对左边队伍的普通帮众而言，加入天地门，前途更加广大，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对二会三大帮的普通帮众就不行，大势力的帮众，死忠太多。
接收了，日后也会内乱。
没过多久，右边队伍被杀了个干净，大堂内，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
好似人间炼狱。
左边队伍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血泊中，等待陈岳下一个命令。
投名状已交。
他们已经彻底接受现实。
“秦二，这些人交给你了。”
“三日，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收好雾影晶，陈岳起身，大步走向外面。
当他走到门口时，驻步转身，神情含煞，声音不容置疑：
“不管杀多少人……”
“三日后，我要胭脂坊陈堂……清一色！！”
第六十四 老戴栉发店
今夜的风，很大。
街道上，人不多，偶尔才有一人走过。
街道旁的一棵古树，被风吹得摇晃不止，一枚枚落叶飘落。
一片落叶被风儿卷着，擦着一人头顶而过，荡在了街边一间老屋的牌匾沿角上。
牌匾上，牌匾后的角落，灰尘满满，好像几十年没人打扫了一样。
牌匾上，刻有五个大字，同样落满灰尘。
老戴栉发店。
一名五十出头的男人走在街上，紧了紧脖颈上的衣服，抬头望了一眼牌匾，又低头扫了几眼屋门。
屋门拉开着一道缝隙，有烛光透出。
“新开了一家栉发店么？今日下工早，试试手艺如何？”
男人想到躺在椅子上，栉发师傅以发烫毛巾烫过人们发胀发酸一天的颈部，再用手法加以揉按的舒适，不禁打了个颤栗。
太期待了。
男人收神，摇晃着发痛发酸的颈椎，进入了这间老戴栉发店。
屋内，随着开关门，烛光微微抖动。
将里屋都映照得一片闪烁，与大片阴影结合下，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妖怪，待人而食。
这是一间老旧的屋子，年代有些久远了。
看发黄的墙面，好似有十几二十年没有重新打理了。
屋门正对处，为几张老旧木椅，短背的，可以放倒的，皆有。
家伙事很全。
一个大铜镜挂在墙面上，擦的很亮，映照得很清楚。
其清晰度都有些不像铜镜了，像是琉璃镜。
一名黑发白混合的老者坐在椅上，打着瞌睡。
“嗯？来客人了？”
听到屋门响，老者睁开了迷糊的双眼，转身而视。
“老先生好，我想栉一下发。”男子与老者对视，露出笑容。
对比下，他的白头发似乎比老者还多不少。
这老者是返老还童了么？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好，坐。”老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站了起来。
老者长相很是慈祥，脸上没有一点皱纹，皮肤润滑，只是腰背有些佝偻，身高一米六多些。
等男子坐下后，老者拿了一张大红布，将男子身上遮起来，避免头发掉得满身。
“红的？”男子有些奇怪，他去了那么多栉发店，一般都是白布。
这样能显出来店家经常洗落发布，代表店家的干净。
红布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些冲鼻子。
不过只是一会，味道很快淡到消失。
镜面，将男子与老者的背影映照出来，一坐一站。
“客人想栉个什么发？这南嘉府城街面上流行的，老朽基本都会剪。”老者看着镜面，慈祥的微笑。
可能是年纪大的缘故，他嘴角的口水，又多了一些。
差点滴落，连忙用袖子擦了擦。
“老人家，你嘴有些漏啊，不会是风邪吧？我认识一个名医，等你剪完发，我可以带你过去治，可以给你打个折扣。”男子看着老人擦拭口水的举动，眼珠一转，给自己一朋友招揽起了生意。
“年纪大了，客人见谅。”老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嘴角，又有口水在积蓄了。
等了等，见男子在等回话，老者回道：“先剪吧，剪完了再聊。”
男子道：“好，我头发太乱了，你帮我剪顺便可，我好束髻。”
老者将男子的头巾解下。
“客人，理发还是闭起眼睛的好，这样舒服一些。”老者提醒男子。
“好。”男子听话将眼睛闭上。
老者说的没错，这样确实舒服一些，有时候头发会有打雷天气时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客人躺靠一会儿，老朽去取一下东西。”
“嗯。”男子轻嗯一声，不知为何，他倦意泛起，特别想打个盹。
脑袋一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老者进入了暗屋，很久没有出来。
黑暗的暗屋中，有道道童声响起。
“哎呀，好难选呀。”
“选哪一个呢？”
“要不？我们数口诀吧？”
“开始，开始！快开始，我好饿啊，难受……”老者的声音再度出现，只是不再那么沧桑，带上了一抹与那个年纪不符的调皮。
“好啦好啦，开始啦。”
“点一点二点老头，不是老头就是猴！”
“就他啦……”童声确定下来。
没过多久，暗屋门帘被掀开，老者慈祥抱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走了出来。
“客人，开始栉发了呦？”
老者对着睡着的男子低语一声，双掌，分别按在了男子的太阳穴两侧。
哗……
砰……
两扇屋门，猛地关紧，严丝合缝。
屋内，烛光摇曳，黑亮交替。
一盏茶后，烛光稳定了下来。
屋子恢复了光亮。
老者慈眉善目注视着镜中的‘作品’，一边注视，一边用手指梳着‘作品’的头发。
“怎么样？还满意这个身体么？”
“满，满意……”一道干巴巴的声音响起，嗓子嘶哑，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镜中，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脸色苍白，一头沾着血污的长发随意披散，目光直而呆泄。
他的脖颈，缝着一根根粗而密的黑线。
极为可怖。
老者身侧，木制托盘上。
放着一颗新鲜的头颅，这头颅闭着眼，鲜血几乎将托盘流满。
正是刚刚那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头颅。
“去报仇吧，带着你仇人的尸体，一起回来，人家……都闻到肉香了呢……”
老者没有说话，一道俏皮且极具蛊惑力的童音出现了。
镜中，老者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嘴尖而密的牙齿，足有上百颗！
这牙齿，不似人类！
……
天初亮。
满城缟素，出殡者不计其数。
这几日，布铺、棺材铺发了财。
尤其是棺材铺，生意都做不过来，木头大量短缺，不得不雇佣了大量伐木工，去城外无量群山中伐木。
每日城门一开，浩浩荡荡的伐木队伍就出了城。
街上，民众们打开了门，看着街道上出现的血迹，不由长叹一声。
转身回到了屋内，提出一大木桶水来，拿着大刷子清洗门口与附近街道。
这几日，日日如此，他们都有些习惯了。
每日厮杀声不绝于耳。
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家被闯进来。
第六十五 君不见，胭脂几日戮，南嘉城满素
街上，有时会发现半条、一条手臂，血淋淋的。
至于断指什么的，经常看到，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还好的一点是，白日没有这些事，不影响他们白日的正常生活。
这几日，街上的衙差多了起来，多了足足十倍，大部分是从其它坊市调来的。
不过一到晚上，这些衙差就失踪了，似只看守白天，只维持白天的秩序。
早茶馆。
不少茶客看着门上的砍刀痕迹，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胭脂坊被清一色了！”
“听说了，是天地门陈堂。”
……
“真是个狠角色啊，以一己之力，都没用天地门总门的力量，就把胭脂坊清一色了。”一名年长的茶客在感慨。
“四天前就清一色了，那为什么这几日夜里还有动静？”与年长茶客对坐的年轻人不解疑问。
“傻啊？这又不是玩积木，推倒就完了。有反扑的啊。”
“反扑，镇压，反扑，镇压。”
“不过反扑会越来越少，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群宰一群，陈堂狠着呢。”年长者解释。
“这位老哥说的在理，我在临永坊衙门里当差，这几日放假，都在胭脂坊青楼待着，知晓的事多一些。”一名身穿常服，腰挎衙门制式长刀的断指中年人接过了话茬。
他抿了一口油茶，“胭脂坊，已基本不会有反抗之力了，那些主要领头的，早在前三天，就被杀了九成九。”
“我不认同，二会三大帮和南嘉地盟的人，会眼睁睁看着陈堂胭脂坊清一色？会不派人进来夺回地盘？”旁边一个小年轻也插嘴进来，反驳断指的中年衙差。
“呵呵。”断指中年衙差冷笑一声，“南嘉府城的江湖帮派，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天地门。”
“第二类，二会三大帮。”
“第三类，其它帮派。这个其它，基本是以南嘉地盟为主。”
“或许高层战力二会三大帮不差，但帮众数量和精锐，天地门说第二，没势力敢说第一！”
“如果，二会三大帮和南嘉地盟派其它坊的人进入，你觉得，天地门不会跟着派人？”
“几方不断派人下，难不成要全面开战？这个后果，这个动荡，你来承受么？”
断指中年衙差冷扫反驳他的小年轻，声音铿锵有力，每一句都说在了点上，无一句废话。
“这……”小年轻脸色发白不少，他心中知晓断指中年衙差说的是正确的，但年轻气盛不服气，让他忍不住低声窃窃反驳：
“开战就开战呗，胭脂坊这么繁华，为南嘉府城第一大坊，不值得因此开战么？”
“呵呵，牵一发动全身，你以为开战就是动动嘴么？”断指中年衙差不知为何，耳力奇好。
离得近的人都没听到小年轻嘴里窃窃着什么。
断指中年衙差却听见了。
“君不见，胭脂几日戮，南嘉城满素……”
“君不见，户户无男儿，焚寺尸如山……”
断指中年衙差呵斥成诗，气势恢宏，中气十足，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大义。
闻言，小年轻脸色更煞白。
最先说话的那名年长者赞同道：“对啊，这名差爷说的对，这一开战，南嘉府不知要死多少人，这么多年来，你以为天地门就不想吞并二会三大帮么？”
“不只是二会三大帮联起手来对付天地门，还有一个因素是，官府在拦着。”
“如此大动乱，官府不可能允许的，因为会动荡南嘉府城各个阶层，老百姓，官吏，商贾，农民。”
“各个利益阶层也会因此大洗牌。”
“有可能几大江湖帮派杀红眼了，动用府军都镇压不下去，到时候就是一场大乱，颠覆官府的大乱。”
“其后果，没有人敢承担。”
小年轻没敢再反驳，闷头喝起了油茶。
“那二会三大帮和南嘉地盟，为什么不派高手来胭脂坊斩首啊？”与年长茶客对坐的年轻人，好奇询问。
话一出口，他想通了一点，感觉自己问了个废话。
断指的中年衙差说得很清楚了，二会三大帮派高手来斩首，天地门会派高手来保护。
这样只会激化矛盾，引发全面开战。
“不行，除非他们敢冒开战的风险，或者是找个天地门高手闭关、或有其它事缠身的机会。”断指的中年衙差摇头。
“那可否派多一些的同境界武者，来斩首陈堂大头目陈岳？”年轻人站在二会三大帮的角度，寻找对策。
听到年轻人的问题，断指的中年衙差失笑一声，差些将口中油茶喷出去。
“你怕是不知道，陈岳天赋异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横炼天才，肉身横炼到了极强程度，同境界堪称无敌。”
“他就是用你的办法，将胭脂坊众势力头目斩首干净。”
“否则，胭脂坊如此大的地盘，如此多的人口，如此多的势力，陈堂凭什么能三日清一色？”
“二会三大帮不管派多少淬骨境武者来，怕都是送死。”
年轻人这才了然，此事，他第一次听说。
看断指中年衙差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不假。
“那二会三大帮，就这么放弃胭脂坊的地盘了？眼睁睁看着销金窟从手里溜走？”年轻人代入二会三大帮下，只感觉非常气愤和肉疼。
“这我不知道，应该是不会放弃的，具体怎么交锋，看他们各自的算计了。”断指中年衙差摇了摇头道：
“不过，陈堂真的很会做事。”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你们只看到了胭脂坊这几日的打打杀杀，没看到陈堂一大把，一大把洒出去的银子。”
“上至南嘉府城各个实权部门的掌权大吏，中至东西南北等八大城衙，下至一些特殊势力，都收到了银子，统一起来给陈堂扫清明着暗着的无数障碍。”
“一张以长久利益铺开的大网，连到了南嘉府城各处，陈堂就在大网中心。”
“你们，听懂了吗？”
断指中年衙差将最后一口油汤喝完，起身离开。
“师傅，他懂得好多啊。”年轻人望着断指中年衙差的背影，有些憧憬。
“是有点多。”年长者想得更深，一名普通衙差，怎么可能知晓如此多内情？
可他感知断指中年衙差的修为，又真的很弱。
“此人装懂而已，呵。”喝完茶的小年轻，起身不屑一笑，离开。
“不管了，走吧，傻徒儿，我们也该做我们的事了，那个邪异的气息，我能感觉到，我们离它越来越近了。”
“它昨夜，应该又杀人了。”年长者站起身来，向正东方向望去。
年轻人跟着起身，掏铜板结账。
……
断指中年衙差连着走过了三个茶铺。
一个茶铺坐着一群老百姓，在讨论胭脂坊陈堂清一色和研究官府昨日颁布的一些新令。
第二个茶铺坐了一群商贾，在谈论生意，满脸红光。
第三个茶铺坐了一群小吏，在聊吃喝、家常和养生。
“这就是人间生活味。”
断指中年衙差洒脱一笑，迈着八字步向前方走去。
嘴角微翘，摇头晃脑地轻哼起了小曲。
“咿咿呀……我本南嘉一闲人……”
……
第六十六 银两收入
天地门内堂这几日，忙成了狗。
身令、衣服，大批量制作。
库存已经一空。
陈堂那边如此要求，他们不可能拒绝。
大头目是陈堂负责人，何为负责？就是一切责任有陈岳承担。
不损伤天地门利益的情况下，天地内堂只能照办。
加上有战堂总堂的文职大头目林麟涛协调，极为顺利。
陈堂门口。
整条街几乎都站满了帮众，排了长长的队伍。
这是新加入的帮众在排队领取身令、衣衫，还有登记。
今日是最后一批了，今日之后，就全部安排完毕。
这些人中，有小部分人或背或提着大布包，等轮到他们时，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人头。
有专人辨认人头。
有时候臭的得捏着鼻子，这时，就有负责此事的头目走过来破口大骂。
“他娘的，让你们用石灰将脑袋腌一下，否则都腐烂了，又臭又不能辨认，而且不吓人吗？要老子说多少次？”
“他娘的，后面谁再带没腌过的脑袋来，别怪老子翻脸，不算你们功劳。”
等登记完成后，这些脑袋会被专人拉去焚寺处理。
焚寺，为朝廷防备瘟疫和邪异滋生设立的半官方部门。
专门用来焚烧尸体。
城外乱葬岗之所以半荒废，就是因为焚寺的设立。
秦二带着大量文职人员，在堂内大院记录，计算功劳。
然后通过功劳和武功境界，分配职务，安排去哪个地盘轮值。
这几日被收编的人，全部打乱重组，以原陈堂的人马为核心，收编的人辅之，组成新的普通、高级、精英帮众加头目体系。
陈堂后院，柳树下。
一车车银票被拉了进来，整理入地下仓库。
太阳毒辣，陈岳站在空地上，赤膊上身，扎着马步，一身肌肉无比吸睛。
光头坤、毒蝎兰、林烈远三名淬骨境头目手持㭁铁木木棒，动用内劲，不断抽打在陈岳身上。
秦大挂着湿毛巾站于一旁。
几名侍女在石桌前泡茶。
但不管如何抽打，陈岳身上，都没有红痕出现，最多为白痕。
蛮虎般若功虽然不是炼皮的武功，但随着肉身力量的提高，骨骼变得更加坚韧，肉皮自然也变得瓷实了。
抹在身上的药油，在㭁木棍不断抽打下，渗入皮肤深层，被缓缓吸收干净。
“不打了，老大，我们不行了。”
等陈岳皮肤上看不到药油痕迹后，几人扔下木棍，喘着粗气坐倒在地面。
他们的手掌虎口，无一例外，都被反震裂了，鲜血止不住地流。
几名侍女端着茶杯送到几人前。
几人也顾不上烫，大口吞咽入肚腹。
他们是又累又渴。
“呼……”陈岳张口，吐出一口热浪。
他站直身体，回到石桌旁，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秦大泡过冰水的毛巾，舒舒服服擦了一下脸。
舒服！
全身肌肉、筋骨都在放松。
桌上，放药油的大瓶子彻底空了。
就是陈岳想继续炼体，都不行了。
这些天，没有铁布衫的特定入门药，他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从天地门丹堂收了一大瓶药油。
这药油是以前的存货，核心药材断了好几年，丹堂已经无法炼制新的了。
此药油，为治疗跌打损伤的外敷秘药，根本就不是炼体的。
起因是，他从古凤茵随身携带的一小瓶药油上，尝到了好处，然后就让古凤茵给他全部打包回陈堂了。
这药油对铁布衫入门有很大效果，价格相比鬼藤泥，简直便宜得令人兴奋。
秦二出现在后院柳树下，默默等待。
等陈岳将毛巾丢回给秦大后，秦二才开始汇报：
“老大，刚收到消息，胭脂坊衙的衙主被西南城衙罢免了职务，今日回老家暂避去了。”
“副衙主经亦清，昨夜被人发现，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现在胭脂坊，只剩下一个副衙主主事，即将调任过来的衙主、副衙主，都是西南城衙收了我们好处的那位大吏心腹。”
“衙门办事就是粗糙，残废都能自杀么？”
陈岳有些无语，他可没让西南城衙杀经亦清，如此多事下，经亦清他早就忘了，应该是西南城衙主动做的。
无语后，陈岳扭头看向秦二：“你觉得，那位一直针对我们，找我们麻烦的衙主，能不能顺顺利利回到老家？我听说无量山脉外的官道，很不好走啊。”
“属下觉得，他可能半路会遇到山匪，死于非命。”秦二眼珠一转，领会了陈岳的意思。
“嗯。”
陈岳话音一转，询问道：“听说昨夜清除余孽后又收获了一批银两？入库后，现在我们有多少银子？”
“堂库二百三十万两，地下私库七百六十八万两。”秦二脑子记得很清楚，没有多想就回答上来了。
七日的胭脂坊保护费，加灭帮所得，再减去给南嘉官府、各大势力上下打点的银两，就剩这个数字。
保护费他以前估计多了，现实是，保护费还不如灭帮抄家所得多。
他这几日跟着陈岳，新得感悟是：抄家灭门才是发财之道。
陈岳吩咐道：“明日早上取三百六十万两送到天地门丹堂，然后将二十四份鬼藤泥带回来。”
这么多钱花出去，他倒是不心疼。
七日前，古凤茵帮他向丹堂下了订单，全力炼制鬼藤泥，二十四份，就是丹堂所有鬼藤泥材料能炼制的极限了。
定下明日交货。
他现在铁布衫已经百分之七十七入门，药油给他加了百分之五，算是意外之喜。
现在就差这二十四份鬼藤泥了，还富余一份。
南嘉府全府上下都没有铁布衫入门的特定药材了。
若是派人从外府买，来回最少得三个月。
还得承担被各地山匪劫掠掉的风险。
以前没有办法，也没有钱，只能等，或者用老办法，不用药材辅助，耗费大量时间慢慢入门。
现在胭脂坊清一色，陈堂有钱了，便无需等了，直接以鬼藤泥入门铁布衫。
胭脂坊是棵摇钱树。
只要实力能越来越强，从而更好握紧这棵摇钱树，这三百六十万两银子，他很快就能赚回来。
“老大，现在二会三大帮和南嘉地盟不派人进我们胭脂坊了，他们请了一个淬骨境的高手来。”
“此人是从外面的江湖门派修成回来的，在南嘉府有肉身横炼第一人的赞誉，也有淬骨境第一人的赞誉，被称为同阶无敌。”
“此人要与老大你约战，三日后午时，地点在淮河中心石子滩上。”
第六十七 纯暴力法事
“说，若是此人胜了，他们二会三大帮高层不再派人进入胭脂坊，同时承认陈堂的地位。”
“若是老大你输了，老大你需解散麾下帮众，并离开胭脂坊，永不再入。”
“这是八方楼主动送来的资料，是这名肉身横炼武者的全部信息。”秦二将几张纸递给陈岳。
胭脂坊清一色后，陈堂地位不同与以前了。
已有了不下于一门二会三大帮各大总堂的影响力，八方楼主动送情报来，就是示好。
“呵呵，做他娘的春秋大梦。”陈岳被气笑了。
除非他傻，否则不可能同意的。
哪有这种好事，不管如何，二会三大帮都能进退自由，他赢了没好处，输了，就要解散帮众，离开胭脂坊。
虽不同意，陈岳还是接过资料扫了几眼。
一边扫，一边吩咐道：
“给二会三大帮高层回话，没时间约战，想要胭脂坊，就亲自来！”
谭明琨。
年龄三十八岁。
身高二米三。
外号为怪物谭。
修炼的武功为——三转兽炼。
力大无穷，极为疯魔，从外表看，已练成了怪物。
有一身兽类才有的兽毛。
内劲修为：淬骨境巅峰。
现住在白安坊抚宁街天斗客栈，已收二会三大帮的雇佣金，等待三日后淮河上的约战。
第二页是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天斗客栈的位置。
天斗客栈斜对面，是一个老戴栉发店，右边是一个李氏药铺。
最下面，有一行八方楼的警告。
“陈大头目千万小心，二会三大帮恐对你有大行动，可能会有通体境强者对你斩首！！”
……
陈岳丢掉资料，懒得再看，初入通体境都不是他一拳之敌，通体境以下。
不过蝼蚁尔。
“陈哥，你看我的蛮虎般若功练的如何？”
一道欢喜女声出现，娇滴滴的。
烟尘滚滚。
一道身影，没用几息就从远方跑到了陈岳身前，渴死鬼般，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管烫不烫。
正是古凤茵。
古凤茵上身穿着半袖马褂，下身为齐膝短裤。
双臂，肩膀，双腿。
已有块块肌肉凸起，陈岳一眼扫过去，有种前世健身房女教练的既视感。
“陈哥你看，我练的对么？”
古凤茵喝完茶后，将手臂拱起，肱二头肌和肩膀的倒三角肌肉，很是明显。
“才几天，你就练成这样了？怎么做到的？”
陈岳嘴角抽搐了几下，与想笑不敢笑的秦二对视一眼，感觉到头皮有些发麻。
古凤茵也太有横炼天赋了吧？
他原本没觉得古凤茵能练成，才敢教的，现在一看，古凤茵蛮虎般若功都第一层了。
才七天啊！
这等横炼天赋，已经不是用优秀来形容了，绝对是顶级天才。
“吃丹药啊，我问我父亲要了不少练横炼武功，起步时的辅助丹药，都吃完了。”古凤茵底气十足的回复。
陈岳了然，师父是堂主，父亲是炼丹师。
丹药对古凤茵而言，确实要多少有多少，这一吃，说不定就几十万两银子没了。
旁人比不了。
“你继续练吧，练得不错，我先忙正事了。”陈岳揉了揉太阳穴，楚龙辕和古凤茵的父亲，应该还没见过古凤茵现在的样子。
他……似乎有些不好交代对方了。
犯愁!
不过，楚龙辕和古凤茵父亲既然给了古凤茵丹药，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那些辅助横炼的丹药，蕴含大量的内劲，一般是身体吸收不了，就会转化成内劲。
总不可能是打心底里觉得古凤茵一时兴起，只是在玩。反正这些辅助丹药，也能提升内劲，就给了古凤茵吧？
古凤茵见陈岳要忙正事，便没有打扰，原路离开。
嘭！
嘭！
嘭！
一声声重响，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
“那是？”陈岳脚掌一动，出现在屋顶，望向远处。
那里，有惨叫声出现。
能够看到，陈堂非大门方向的墙壁，正一面面被蛮横推倒。
有陈堂帮众去拦，一个个被扭成了麻花，血淋撒了一地。
陈堂帮众的兵器，斩出闯入者的身体，竟然没有起到丝毫效果，这些闯入者，好像不惧疼痛。
而且力量奇大，一名陈堂合劲境头目冲了上去，都被瞬间杀死。
“什么鬼东西？”看到出手的‘东西’，陈岳皱起了眉头。
最后一面墙被推倒，伴随着滚滚烟尘，五名走路有些奇怪的‘人’，出现在众人目光下。
“翁云龙、聂斐、杨玺、肥胖女子，万书杰……”陈岳跳下了屋顶，目光冷了下来，将这五人的名字，一个个念叨了出来。
这五人中，有两个，脑袋都被他抓烂了吧？现在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出现在他面前。
真是有趣！
“不对。”
陈岳看清了，不是完好无损。
这五人脑袋与身体极端不匹配，脖颈上，有黑色粗线头的缝合痕迹。
似是用黑线，将脑袋与别人的身体缝合到了一起。
陈岳准确注意到，五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头发，被人打理得……一模一样！
“咯咯，我们来……吃你了！”
翁云龙五人环扫一圈，看到了陈岳，他们歪着脑袋，声音嘶哑，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嘴里，有一滴滴口水落下。
“邪异么？”
“那就，免费送你们一场法事吧！”
闻言，陈岳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很开心。
他还在犯愁怎么找拼图外挂上的三个邪异。
其中一个邪异，就……主动送上了门！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嘭！
地面，出现一个凹陷。
陈岳一步跨出，出现在院角的大铁球前。
抓住链子，一拽，一挥，一砸！
砰！
一声重响，大地震颤。
三米直径的大铁球带着磅礴力量呼啸砸过，精准无比地砸在了翁云龙五具尸体所在位置。
陈岳左手抓着铁链，将大铁球拉回。
右手一掌撑开，稳稳将高速回砸的大铁球停滞于空。
上万斤的大铁球，在他掌下，似轻若无物。
然后将大铁球放回原处。
大铁球上，有五道凹陷下去的手指印痕，足有两寸深！
远处。
翁云龙五具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转而是一个一米深的大坑。
陈岳带着秦二等人走至大坑边缘，低头望去。
坑内，哪有什么不死的尸体。
有的，就是一大滩混合的烂肉泥。
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纯暴力法事，也能送它们往生轮回！
第六十八 弊端
“老大，这是邪异么？”秦二仔细看过烂肉后，厌恶的捂住了鼻子。
邪异，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对老百姓而言，听都不想听到这二字。
不死不灭，碰上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很难生还。
“对，是邪异，不过不是核心本体，只是沾染了邪异力量的几具尸体。”
“一会儿你找人浇上火油，烧完后用土填埋掉。”陈岳吩咐中，打开了拼图。
他测试很多次了，拼图外挂别人看不到。
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拼图显空，有三幅邪异核心图。
其中栉发店的邪异图，已经亮起了百分之三。
“就是它。”
陈岳双目微亮，铁布衫明日就能入门，只要将此邪异解决，得到大量的红色气流，铁布衫立马就能练成。
他已经意识到自身的弊端。
很多时候，力量都不敢完全释放，怕撕裂了自己。
跃空，都不敢极限跃起。
怕落下后，将自己脏腑震烂，也就是砸死自己。
这是肉身力量突破了人体极限，肉身强度跟不上的表现。
铁布衫，正是锻炼肉身强度的武功。
两者结合之下，他的肉身，就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是。”秦二很珍重的点头，四周，已有大量陈堂帮众聚集过来。
这些帮众都看到了陈岳暴力解决邪异的一幕，震撼不小。
秦二心中很清楚，不能看陈岳杀邪异如此简单，就把邪异想象的很弱。
以陈堂的值守帮众规模，就是一名通体境武者想要正大光明闯进来，都没有这么容易。
只有这些邪异，不管是中箭还是刀砍、枪戳，统统无用。
拔出箭矢后，伤口立即就愈合了。
简直是不死的。
还力大无穷，推墙如推豆腐。
这几具尸体，只是沾染了很少的邪异力量，都有了不死特性了。
如果陈岳今天不在，陈堂要死很多很多人，才可能将这几具尸体身上的邪异力量磨灭掉。
从而杀死它们。
太难了……
“派人去焚寺，问问他们头颅最近是不是丢了不少？”
陈岳记得，陈堂处理尸体，都是统一送到焚寺了，焚寺有自己人，接收尸体不用衙门开具的证明。
对于江湖帮派冲街厮杀导致的尸体，焚寺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会太过深究。
“好的。”秦二给秦大使了个眼色。
秦大立即去办。
秦二脑瓜子比他聪明不少，在陈堂做事，听他弟弟的总没错。
秦大也没有啥不甘心的，弟弟能成为陈岳眼前的红人，能成为陈堂管家，是弟弟有本事、有眼色。
秦大是很骄傲的，光宗耀祖。
等陈堂不忙了，他就拉着秦二回一趟村，衣锦还乡。
“还有，将帮众散出去，全南嘉府，每条街上的栉发店都搜查一遍，以最快速度，不得耽误和遗漏。”陈岳正色。
“我马上去办。”秦二转身小跑离开。
整个陈堂，人马开始调动。
以百为单位，一条街一条街安排了下去。
整个陈堂，帮众虽多，却丝毫不显得臃肿，运行起来极为快速，分工明确。
……
太阳刚落，正东城区，白安坊抚宁街。
白安坊，与临永坊大小仿若，但繁华程度差不少。
临永坊挨着胭脂坊，繁华程度不是一般的坊地可比。
街道，显得有些破旧。
地面，半碎的青石砖到处可见，有的地方碎砖被清理掉，露出了大片被踩实的土壤。
老戴栉发店门口，有两名天地门帮众，正紧张注视着里面。
斜对面，是天斗客栈。
天斗客栈是一个四层小客栈，一层为入口，里面有楼梯、柜台和后厨。
二层为吃饭喝酒的地方，三层四层为房间区域。
客栈自有的吃食地，一般味道不会好，比不得大酒楼。
整个二层，只有几桌客人。
中间大桌旁，有十几人，都是些少年少女，少年少，少女多。
少女们身着白袍，头发成髻。
少年们，头戴六合一统帽或唐巾，身着交领道袍，书生打扮。
聚成一团，叽叽喳喳在聊天。
身上，充满着年轻气息。
“大焱皇朝已然腐朽，士不是士，商不是商，吏不是吏。”
“街上帮派横行无忌，大白日杀人，衙门都当了缩头乌龟。”
“入夜，鬼魅无数，邪异呢喃。”
“城外，官道被占山为王的妖怪摧毁，每次外出，不亚于开山之难。”
“皇朝灵气充灵之地，均被武林门派占据，侠以武犯禁，江湖竟有朝一日可与朝廷争锋，真是千年难遇的笑话。”
一名蓝袍少年喝酒喝得有些醉了，他将头上唐巾扔掉，将发髻解掉，任由一头黑发披散，状若疯魔，举杯对天敬酒：
“我危瑜在此立下誓言，弃文从武，有朝一日，若能登得凌云殿，定让天下太平安。”
话落，蓝袍少年一口将杯中酒水隐入喉咙。
腥辣扑鼻，将他眼泪、鼻涕呛了出来。
趴在桌上不住咳嗽。
有两名漂亮少女赶忙起身给他抚背，美眸中满是担心、生怕蓝袍少年出事。
一个个心疼的紧。
在这个年纪，少女就喜欢豪情万丈的少年。
“呵呵？我不赞同，对于邪异吗，朝廷有专门处理的部门。”
“对于那些强大的武林门派，朝廷照样有专门处理的部门，比如六扇门！”一名脖颈上戴着名贵玉的少年，见这二名少女对蓝袍少年的关心，心生不满与嫉妒。
说话时，他摸着脖颈上悬挂的玉坠，故意让所有人看见。
“林学兄，这玉如此细腻，白如羊脂，应该十分名贵吧？”一名白袍布料略差的普通长相少女，见到少年在把玩玉坠，仔细观察后，眼睛下意识瞪大。
“当然，这是辟邪玉，价值三十多万两，整个南嘉府城，都没有多少块。”
林姓少年脸蕴得色，下巴微微昂起，这玉，是他前几日从黑市上淘的。
“辟邪玉？就是传说中可以规避邪异的玉么？”少女颇为羡慕。
这时，一道黑影压来。
楼板震动，走路带风，令桌上油灯火苗剧烈抖动。
一名头顶距离楼板不远的魁梧男人出现。
足足二米三的身高，令满堂寂静。
第六十九 道士
魁梧男人不是一般的魁梧，身上毛发异常茂盛，黑毛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从赤膊手臂上的毛发看，毛发足有十寸长。
近看下，不似人，似一头黑熊。
魁梧男人在窗边坐下，窗外对面，是一间栉发店和几棵树，很悦目、惬意。
“小二，来壶酒，一盘黄牛肉，一碟七成熟的油炸花生米，别的不要。”魁梧男人吩咐道。
“要是花生米火候不准，别怪我生撕了你。”
魁梧男子语气很平静，但没有人怀疑他话语的认真。
“是，是是……”小二用袖口擦掉额头上的细密冷汗，小跑着下了楼。
他准备亲自去后厨盯着，七成熟，他第一次听说花生米要讲究这个。
魁梧男子静静望着窗外，对其他人，他毫不在意，完全忽略。
一群连炼体境都不是的普通人，蝼蚁尔。
“他身上的毛发好多啊，简直不似人。”
“而且长得好高好壮实。”少女们害怕低语。
“别乱说话。”林姓少年认出了黑毛魁梧巨汉，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南嘉府城极为有名的武者，肉身无敌，被誉为南嘉府城第一横炼武者。”
“同时，也是公认淬骨境武者第一人，谭明琨。”
“杀人极多，脾气很不好，就连血叶楼的杀手们，都承认，他是九叶杀手之下第一人！”
“连以杀人为生的杀手，都承认不是这谭明琨的对手，他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在南嘉府城只要不惹那些大势力，足以横行无忌了。”
“是么？武功这么强？”弃文从武的蓝袍少年，瞪大迷离的双眼，仔细观察过黑毛魁梧巨汉后，推开两名少女的帮架。
踉踉跄跄的走到黑毛魁梧巨汉身前。
‘扑通’跪下，开始拜师。
这一幕，众少年少女傻眼，但惧于黑毛魁梧巨汉的名声，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一个头又一个的磕。
“滚！”
黑毛魁梧巨汉看都懒得看蓝袍少年一眼，一声叱骂。
蓝袍少年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爬回到了原处。
又跪又爬下，他的衣服有些凌乱，领口微开。
如果此时有人在蓝袍少年上方，低头下定能看到。
他的脖颈上，有一根根冒出的黑色线头。
“傻缺。”林姓少年冷笑一声，今天的蓝袍少年有些奇怪，又是说胡话，又是做荒唐事。
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们看街上，好奇怪啊！”一名少女惊呼。
众人不再管蓝袍少年，向窗外看去，就连黑毛魁梧巨汉也看向街上。
在众人齐齐扭头的瞬间，蓝袍少年猛然抬头，一双眸子，幽幽注视着黑毛魁梧巨汉的背影。
嘴角，有一滴晶莹的唾液渗出。
是，强大武者的肉味。
……
老戴栉发店门口。
有一年长者和年轻者。
二人身着道袍，年轻者用一盆新鲜的血，以笔点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将老戴栉发店围了起来。
年长者，将一张张符纸贴在老戴栉发店墙壁上，贴满一圈。
门上也不例外。
旁边不远处，那两名等待援军的天地门帮众，疑惑的盯视二人。
他们知晓里面有邪异，在搜查时有六人进去再没出来过，便上报了陈堂。
这二人是来除邪异的么？
不像是陈堂派来的高手啊。
“道长，你们在干嘛呀？”一名少女趴在客栈二层另一个窗口，神情天真，双掌放在嘴巴两侧，呈喇叭状，向下高喊。
“师父，那不是早上在胭脂坊茶摊和衙差争论的那个小年轻么？”年少者抬头，看到了少女身后，同样俯视他们的蓝袍少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蓝袍少年与早上见时不一样了。
“少管别人，好好做事，这可是面对邪异，再分神，你就等死吧！”年长者没有回身，带着怒意斥责。
“知道了，师父。”年少者对着趴窗少女挤了挤眼睛，然后张嘴无声吐字，将嘴型弄得很明显。
“我们在……除邪卫道！”
口型很明显，趴窗漂亮少女立即了解，回了年少者一个甜甜微笑，牙齿很白，还有两个小酒窝。
年少者立马激动起来，两个脸颊发烫发红。
怕被年长者发现责骂，年少者快速转身，将背对住了少女。
身体面对着老戴栉发店，心中还是想着少女的笑容，这甜甜笑容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她是不是喜欢我？
“天极八方，聚月反阳！”
年长者取出一个八卦大镜，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八卦大镜上画上了血符箓。
然后将八卦镜对准了夜空的月亮，等了十几息后，将八卦镜对准了老戴栉发店的大门。
一息，两息，三息……
十几息过去，老戴栉发店没有任何反应，里面黑暗一片。
“没反应？这邪异竟然如此强大么？”年长者脸色变得很难看。
“只能如此了。”
年长者将八卦镜扔下，一身淬骨境小成内劲翻腾，他大步走到老戴栉发店门口。
将五个指头全部咬破，在门上画起了符箓。
鲜血不断流出，大门上，一个极为复杂的符箓一笔一划出现在门上。
耗费了足足五分钟，才画成。
符箓画成后，微亮一瞬，在夜色中极为显眼。
“祖血镇邪，永封此地，以我之名，紫阳借力！急急如律令……”
年长者手掌印在大门血箓正中心，一身淬骨境小成的内劲大量聚集向手掌。
咚！
栉发店门猛地一震，里面亮起，有一盏油灯，倒映在窗纸上。
“有反应了！成功了！”年长者双目一亮，不等他露出笑容。
整个栉发店的门快速的震动起来。
年长者脸色大变，他感觉到，自身的鲜血快速被血符箓吞噬，如果一直以这种速度流失，最迟一炷香，他就会流血而亡。
门上，传出一股推力，要将他推离这个门。
门……
快要被推开了。
“徒儿！快，快来帮忙，按住我的手掌，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将它封印住。”年长者扭头，向在后面走神发愣的年少者大吼。
年少者被一喊回神，他快跑至年长者身前，双掌用力将年长者的手掌按紧在血符箓中心。
门，缓缓平静下来。
就在年长者微松一口气时。
门，突然碎出一个破洞，一只惨白的手掌，骤然从里面捅出，一把就抓住了年少者的脖颈。
第七十 很抱歉，忘了你的名字
门上，又是一个破洞出现，一个血淋淋的鬼头出现，一口咬在了年长者手臂上。
然后回缩。
太快了。
快的年长者都没有看清，更不用说反应了。
年长者手臂被咬断，被鬼头咬入了门内。
同时，抓着年少者脖颈的惨白手掌，快速往内拉，力气似无尽大。
生生将年少者拉了进去。
年少者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一身血肉被那破洞挤压成碎末，落了门前一地。
他的脑袋和一部分肉，留在了门外。
他的脊椎被生生拉入了门内，里面还有快速吸嗦的声音传出。
年长者被吓得疯狂后退，足足后退至十米外才停步，他单臂捂着断臂肩膀伤口，一脸痛楚。
他全身衣服，已被冷汗和鲜血打湿。
手掌哆哆嗦嗦的。
这邪异……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怎么这么恐怖？
他的一切手段，竟没太大效果！！
爱徒都死了！
二层，见到这血腥一幕，少女们齐齐尖叫，书生们脸色惨白。
太恐怖了。
不过一个眨眼，下方两名道士，一个断臂，一个死亡。
“邪异么？”
黑毛魁梧巨汉瞳孔微缩，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十分忌惮。
此刻，他准备离开这家客栈，远离这家栉发店。
他没有那两名道士济世救人的思想境界。
他也不是负责处理邪异的人，与邪异死磕，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远处，有马蹄声出现，由远及近，越来越高，越来越响。
众人将脑袋探出窗外，向远处望去。
只见，一条滚滚烟尘长龙出现。
大量的天地门帮众骑马而来，将老戴栉发店团团围住，一个个腰间，皆悬挂着制式军弩。
“是天地门的人。”
看到了帮众们手臂上绑的帮条，一个个惊喜的同时有些不解。
是白安坊的天地门帮众到了么？
队伍分开，一匹青色的高大马匹出现在所有帮众前方，正对着老戴栉发店门口。
这马匹，大出普通马匹一大号，从马蹄至马肩隆的高度竟有两米五。
正是异兽青鬃马，价值十万两起步，数十万两不等。
马上，坐着一名身材魁梧，胸宽背阔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色短袖武装，双臂赤膊，肌肉极为显眼。
两条胳膊，足有旁人大腿粗。
“陈岳兄，我是白安坊大头目万海程，不知陈岳兄到此有何贵干？”
有三匹马挤开队伍至最前，一边说话，一边不断亮着道牌，怕被这些帮众当成敌人干掉。
看不到尽头的帮众中，一眼看去，竟有不少淬骨境头目。
三匹马至陈岳身前，为首的马背上，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脸色不自然的对着陈岳拱手。
此人，正是白安坊天地门大头目，万海程，初入淬骨境修为。
看着陈岳的年纪，他感觉到很不适应。
他一个中年人，喊一个少年为兄，真是难受。
但没有办法，谁让陈岳身份不一般，实力强大。
胭脂坊清一色的大头目，远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大头目可比的。
从坐骑上也能看出一二。
陈岳的马为青鬃马，而他的马，只是一匹普通马，连黄鬃马都算不上。
陈岳没有看万海程，先掠过惊惧未消的年长道人，然后凝目老戴栉发店门口的脑袋、碎肉。
最后移目向天斗客栈二层。
那里，有一对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
见陈岳不理他，万海程心生怒气，脸上却不敢表现丝毫不满。
“你是陈岳？”
二层，黑毛魁梧巨汉低头俯视，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他三日后与陈岳约战，没想到现在就碰上面了。
那他该如何？
是等三日后打死陈岳？还是现在打死陈岳？
好难抉择啊。
黑毛魁梧巨汉在看陈岳，陈岳却在看黑毛魁梧巨汉身后不远的蓝袍少年。
陈岳跃下了马，将鬼头刑刀背于身后，一步步进入天斗客栈，在掌柜和众小二害怕的目光中，上了二楼。
二楼，众书生、少女们变得激动且紧张。
看黑毛魁梧巨汉的语气，似二人认识，还有仇恨。
激动的是，他们在期待黑毛魁梧巨汉与陈岳会不会动手？
陈岳这个名字一开始他们没想到，与天地门联系到一起后，立即想了起来。
这不是民间盛传的，合劲境第一人么？
而且最近，将胭脂坊都陈堂清一色了。
名声大的吓人。
而黑毛魁梧巨汉又是淬骨境第一人，十几年来的声望积累，名气丝毫不比陈岳小，甚至更大。
这二人若动手，那将是神话级的一幕，可记载入府志的一幕。
紧张的是，他们怕陈岳与黑毛魁梧巨汉动手，动静太大，顾不得周围，从而伤到他们。
“陈岳好高啊。”少女们心生忐忑，仰头观察着陈岳。
黑毛魁梧巨汉虽然更高，身高两米三，但一身黑毛，长的和头黑熊似的，根本不像人了，是头怪物。
不像陈岳，身材虽魁梧，但是那种全方位匀称的魁梧。
每一块肌肉都很精致、完美，蕴含力量感。
还有种身体充斥着满满暴力，随时可能爆发的赏目美感。
长相虽不帅气，却很显刚毅。
带给人浓郁的安全感。
陈岳自不知晓旁人的心理，与众少女、书生擦肩而过，走向黑毛魁梧巨汉，淡淡轻语：“我看过你的资料。”
“很抱歉，忘了你的名字。”
“哦？呵。”闻言，黑毛魁梧巨汉脸上泛起了重重怒意。
“手挺大，试试力？”
陈岳站停于黑毛魁梧巨汉对面，没有与对方耍嘴皮的兴致，将自己蒲扇般大的手掌伸到黑毛魁梧巨汉脸前。
黑毛魁梧巨汉错愕看向陈岳，与南嘉府第一横炼武者的他比力气？
陈岳脑子没坏吧？
陈岳笔直而立，魁梧得如一堵人形铁墙，将木窗穿入的月光完全遮住，将黑毛魁梧巨汉打入大片阴影中。
桌上油灯的火苗，开始剧烈抖动。
黑毛魁梧巨汉与陈岳对视下，竟只看出了‘平淡’这一种情绪，这种情绪不是表演的，极为真实。
这种平淡，是从骨子里散出的，似面对蝼蚁般。
黑毛魁梧巨汉何时被人当成过蝼蚁？怒火中烧下，他撑开了满是黑毛的手掌。
粗壮的骨节伸展间发出如同豆子碾碎般的爆响，大力与陈岳手掌握在一起。
第七十一 一脸震撼，如视三清
嘭！
两只近乎同样大小的手掌相握，气浪震动，刺耳震颅。
令周围的书生、少女们齐齐捂耳，无法承受。
咔擦！
在双掌握于一起的瞬间，陈岳开始发力。
四十万斤巨力下，黑毛魁梧巨汉手掌被挤压、揉捏，眨眼化成了一滩肉泥，指骨爆碎，骨粒从指缝间溢出，掉落一地。
“啊！！”
黑毛魁梧巨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另一只手掌下意识地扇向陈岳手掌。
陈岳另一只手精准无比的拦于黑毛魁梧巨汉扇来的巨掌前，历史重演般的复握。
“能多用些力么？可否尊重一下我？”
咔擦！
陈岳声音低沉，黑毛魁梧巨汉这只手掌同样爆碎，血肉与骨粒溅射了对方一脸、一身。
十指连心，疯魔般的剧痛让黑毛魁梧巨汉下意识准备站起。
陈岳双掌松开，顺势按在了黑毛魁梧巨汉肩膀上，双臂肌肉虬结一起，如石头般坚硬。
双掌在黑毛魁梧巨汉肩膀上，留下两个血手印。
砰！咔！
黑毛魁梧巨汉身下的椅子爆碎，化成碎木散射开来。
椅碎，黑毛魁梧巨汉被磅礴力量压得跪地。
极度惊恐下，黑毛魁梧巨汉想要张口喊些什么。
不等黑毛魁梧巨汉出声，陈岳一手按压住其后脑勺，轻松将之压撞在㭁铁木桌面，黑毛魁梧巨汉鼻梁与桌面碰撞，瞬间炸碎。
桌上杯碟受到震荡，震起、震空，在空中裂成了两半。
陈岳微微松掌，待对方脑袋微微抬起并侧扭过来时，再度落下。
手掌如钢钳般死死钳住了黑毛魁梧巨汉半边耳脸，将对方脑袋、耳朵与㭁铁木桌面压的不剩缝隙。
看清黑毛魁梧巨汉塌陷、碎成渣的鼻梁后，陈岳微微摇头，这横炼的还是不够全面啊，鼻梁如此脆弱。
简直，不堪一撞！！
“饶……”黑毛魁梧巨汉涕泪齐流，满脸血污，眼睛惊恐撇向陈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眼神极为复杂。
绝望……
恐惧……
后悔……
痛苦……
陈岳不悲不喜，如未视闻，另一手掌掌心，已多出了一双木筷，准确无比地顺着黑毛魁梧巨汉太阳穴插入，自桌下穿出，两寸厚的㭁铁木桌面在纤细的木筷下竟如此不堪，宛若一张薄纸。
鲜血晶莹，顺着筷尖垂落。
声音不大，却重重落在众人心头。
让他们心脏猛地发紧。
淬骨境第一人，南嘉府横炼武者第一人，就这么死了？？
如非亲眼所见，简直不可置信。
陈岳松开手掌，木筷内的通体境内劲悄无声息的散去。
他一步步走至蓝袍少年身前。
“大，大人，您……”蓝袍少年低着头，与其他人的反应看起来没任何区别，都是畏惧，不敢抬目对视。
“你身上的味道，我白天在别人身上闻到过。”陈岳将满是血污的手掌在蓝袍少年衣服上擦拭干净，友好地笑了起来。
“更巧的是，鄙人，不小心将它们……”
“打死了！！”
咔擦！
在话落的瞬间，陈岳手掌握在了蓝袍少年脖颈上，力量瞬间爆发。
蓝袍少年的脖颈瞬间碎成渣渣，整颗脑袋，被陈岳扯了下来。
看着蓝袍少年脖颈带出的黑色线头，以及又亮起的百分之十栉发店邪异核心图。
陈岳满意地笑了。
蕴含的邪异本源，不少啊。
旁边，一道道尖叫出现，书生、少女们四散奔逃，慌不择路。
只以为陈岳要大开杀戒了。
陈岳懒得对他们解释，丢掉脑袋，一步跨出，从客栈二楼跃下。
地上青石地砖炸裂。
陈岳站稳于断臂道人右侧。
“你，你，你……”断臂道人注视着陈岳，如同看到了妖怪般震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道长，您的法事，对邪异似乎不太管用。”
“学学我的纯暴力法事如何？”
陈岳扫过栉发店墙上的符箓，不等断臂道人回话，大步走至栉发店门前，手掌握到了门上的两个大铁环上，想要拉开门进去。
初次拉下，他竟然没有拉动。
似里面有一股力量锁住了门，不想让他进去。
门铁拉环很冰，似握住了冬日的寒冰。
“有趣……”
陈岳咧了咧嘴，手臂肌肉鼓起，整扇邪异力量覆盖的大门、铁环，开始发出不堪承受的响声。
然后，一寸寸被他拉开了。
这一幕，将断臂道人和白安坊大头目万海程看傻了眼。
尤其是前者，心理极为复杂。
他想要封住门，不让邪异出来，千难万难。
怎么到了陈岳这儿，却是邪异死死封住门，就不想让这少年进去。
彻底反过来了。
邪异就这么看不起他么？
……
将门拉开后，陈岳走了进去。
门，猛地自行合上。
陈岳回看了一眼门，刚刚那一幕，有种恐怖片中，鬼怪即将出现，门突然关上，还怎么都打不开的奇妙熟悉感。
只是不同的是，他不像恐怖片中人类那般脆弱。
而是一名一百六十头虎力加身的武者。
屋内，很安静也很干净。
几盏油灯将屋子照射的很亮。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满屋场景。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掀开门帘从里面暗屋走了出来。
“客人要栉发么？坐。”老者指了指木椅，一脸和善的笑容。
“嗯。”
陈岳点头，走到木椅前坐下。
老者将一面红布遮放了陈岳身上，然后双掌放向了陈岳颈部两侧，“客人想要如何打理？”
在老者手掌放下时，陈岳双手，已提前一步抓住了老者的手掌。
很冰，很凉。
铜镜中，映出一个异常和谐的画面。
陈岳坐于椅上，老者站于陈岳身后，陈岳握住了老者的手掌，老者慈眉善目，一脸温和笑容。
好似子与父。
“客人您这是？”老者笑容不变。
老者双掌开始用力，想要碰到陈岳的颈部，但在陈岳双掌阻拦下，竟然无法合拢丝毫。
咔擦！
陈岳将老者的手掌捏碎，站起转身。
锃！
鬼头刑刀出鞘，如同匹练。
刑刀古法，头不落地！
陈岳刀尖一挑，老者头颅飞空而起，被他抓于手中。
老者笑容永远凝滞，不再有变化，化成了一团黑气散去。
“嗯？不是核心本体么？”陈岳微愣，栉发店核心图只是亮了百分之三十。
在陈岳微愣之际，无头尸体瞬间抬起碎露骨茬的手臂，插向了陈岳心脏。
这一插，快如闪电。
淬骨境武者根本无法反应。
嘭！
对此，陈岳曲腿抬脚，后发先至。
一脚轰在了无头尸体胸膛上。
在他鞋子炸碎的瞬间，无头尸体胸膛被踏出大洞，倒飞而出，携带着磅礴力量撞在了墙壁上。
墙壁没有抗住，直接塌陷。
尸体带着碎砖，飞砸向外面。
然后这间栉发店，塌了……
顶部的天花板和碎砖下落间，陈岳倚刀而立，透过缝隙，看到了街上一脸震撼、如视三清的断臂道人。
第七十二 麻烦收一下尸
十几息后，陈岳抖掉身上尘土，站停至全身骨骼尽碎，瘫软在地，除他外，无人敢接近的无头尸体前。
无头尸体衣衫爆碎，露出了腹部披头散发的女童脑袋。
这女童脑袋，深陷于腹部，与无头尸体生长在了一起。
“大哥哥，你要杀我么？”
“囍囍很乖的，大哥哥你不要伤害囍囍好么？”
弱弱的稚嫩声音从无头尸体腹部传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周围人没敢接近，若是接近来看。
他们就能看到，在这无比稚嫩的声音下。
是一副面目狰狞，恨不得食他血、嚼他骨的怨毒面孔。
极端怨毒下，女童双目都爆碎了一颗，流出了黄脓。
嗤！
哗……
陈岳提起鬼头刑刀，刀尖朝下，一刀猛插入女童鬼头眉心。
女童鬼头静了一瞬，脸上纷杂情绪不断，有怨恨，有恶毒，有不甘……
下一息，整具无头尸体化成了黑雾，然后如过眼烟云消逝掉了。
拼图上，栉发店的高清核心图，瞬间全亮。
陈岳眼睛大亮，手腕一转，将鬼头刑刀收鞘于背。
“受教了！”
断臂道人走上前来，苦笑单手作抱拳状。
然后从房屋废墟中挖出了他徒弟的脑袋，用布包了起来，拖着残废的身体，落寞离去。
“陈大头目实力强横，有冠绝南嘉之姿，今日之后，淬骨境第一人，南嘉横炼第一人，就是陈大头目您了。”
“陈大头目一人独揽三大名头，南嘉府合劲境第一人，南嘉府淬骨境第一人，南嘉府横炼武者第一人。”
“陈大头目如此年轻，假以时日，必然登临通体，若那时……”
白安坊天地门大头目万海程走上前来，双手抱拳，滔滔不绝地恭维起来。
恭维的话未说完，陈岳有些头痛地抬起了手掌，阻止住了万海程。
“走吧，回陈堂。”
秦二将马匹牵了过来，陈岳翻身上马。
马匹没拍成，见陈岳要走，万海程有些不甘心的邀请道：“陈大头目，我万堂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美人儿，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再回？”
“半个城横跨过来，兄弟们舟车劳顿，也都乏了。”万海程环扫一圈。
“不了。”陈岳摆了摆手，就待驱马离开。
忽然，一道带着修为的沉喝声，响彻街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天地门帮众人群分开，准备让陈岳离开，一名捕头却带着大量衙差顺着这条空道，出现在万海程身前，他们一边走，一边向天地门帮众亮明身令。
这些衙差，足有三十名。
万海程看到了这名捕头，眼睛一亮，他认识。
帮陈岳忙，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这是他们白安坊坊衙的总捕闻子越，合劲境巅峰。
他们这些小坊，自然不能与南嘉府城中心坊并列第一的胭脂坊相比，合劲境巅峰的总捕，已是顶级的战力了。
“闻总捕，是我们天地门在……”万海程讪笑着走了上去，匪不与官斗，面对这些衙门中人，哪怕他修为高，也自然低上了一头。
也就是俗称的见面矮一头。
“万海程！”闻子越怒哼一声，打断了万海程的话，指着万海程鼻头怒骂道：
“你在搞什么幺蛾子？光天化日，聚众闹事么？速速将你的人给老子撤掉，否则别怪老子不给你情面。”
“呃……”
在闻子越左口一个老子，右口一个老子的话语声中，万海程脸色发僵，又是尴尬又是难看。
他搓了搓手掌，想要拉着闻子越走到一旁去说。
闻子越身后，众多衙差微昂起下巴，嘴角轻撇，冷眼看闻子越的举动。
嘭！
青鬃马上，陈岳手指轻弹，腰牌从腰间射出。
“什么暗器？”
感受到劲风扑面，闻子越下意识抬掌挡握。
好在这‘暗器’不是很快，他挡握住了。
咔擦。
一声脆响，闻子越手腕骨裂。
闻子越一脸痛楚，痛的弯下了腰。
“胭脂坊陈堂办事，扫清邪异。”
“客栈二层，有两具尸体，麻烦收一下尸。”陈岳腰背挺直，策马前行。
“陈堂！！”闻子越听到了这二字，瞳孔骤缩，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下，额头上立马浮现出一层细密冷汗。
闻子越身后的众衙差，也一个个快速低下了脑袋，恨不得此刻都缩到砖石缝隙里，好不被陈岳看见。
“是，是。”
闻子越忍痛抬臂，声若蚊蝇，腰牌都没敢检查，在陈岳策马经过他身侧时，将腰牌恭恭敬敬还了回去。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下巴滑落，滴到了地上。
不过短短几息，背心处衣服被汗水打湿大片。
大量天地门帮众，随着陈岳离开。
烟尘扬起，没过多久，抚宁街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变得空荡起来。
“老万，你早说嘛，害得我腕骨都裂了。”闻子越这才放松下来，才敢抬起头来，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痛处，一脸苦笑。
对万海程的称呼也变了，话语中多了几分亲近、讨好之意。
万海程和善笑着，也不说话。
心中却是冷笑起来，早他娘干什么去了？
陈岳手指弹出腰牌时，应该已经将力量压制到合劲境巅峰武者差不多能接住的地步了。
打裂闻子越腕骨，只是意外。
只能证明闻子越实力在合劲境巅峰武者中，属于垫底再垫底的存在。
否则以陈岳恐怖的肉身力量，真要伤杀闻子越，闻子越根本不会有接住腰牌的机会。
同时，他心中也颇为感慨。
人的名，树的影。
同为天地门大头目，地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生若能如此，死又何惧？
第七十三 血叶楼上门
胭脂坊，陈堂。
后院正屋中，陈岳盘膝坐在地上。
屋内，没有点油灯、蜡烛，只有月光从半开的窗外投射而入，映照亮陈岳半边脸庞。
陈岳赤膊上身，目光炯炯盯着虚空。
拼图外挂显空，栉发店高清邪异核心图，在快速衍变。
有大量红色气流冒了出来，飘在虚空中。
铁布衫（入门中——77/100）
“鬼藤泥明日交货，明日就能入门了……”陈岳微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了蛮虎般若功。
微微一愣。
蛮虎般若功为灰色，是不够提升至下一层么？不应该啊。
还是蛮虎般若功每过几层，就是一次大跃迁？
蛮虎般若功在第八层时，好像也是灰色，无法再提升。
之后第二幅完整拼图时，才从第八层一口气提升到了第十四层。
第九层到第十四层，每单独一层，都差不多相当前八层加起总和了。
还是提升到蛮虎般若功所能达到的极限了？所以无法再提升？
四十万斤肉身力量，就极限了么？
他无法确定。
只能以后多学几门武功，用来验证、比较、确定了。
……
陈堂墙外，与上一次雷鹤鸣两个儿子、金刚堂大头目黄持、天地外堂大头目庞飞熊相同待的位置。
出现了三名黑衣人。
三名黑衣人两男一女，都头戴斗笠，斗笠为血色的。
衣衫上，为首九叶，剩余一男一女各八枚血叶。
为首九叶黑衣人，一双眸子很是阴桀，衣服上的血叶，有三道密纹。
这密纹，不凑近看，根本看不清。
九叶三纹，代表通体初入级实力。
是实力，不是境界。
三名黑衣人不远处，站着一名忐忑少年。
“林天来，你确定你今天看到了卖给你玉的那个人？”九叶黑衣人声音嘶哑，凝视少年。
“不是卖玉的那人，但有关联。”
“我买完玉离开时，正好听到，那人装作买家的模样，路过卖主摊子时，卖主低喊了声秦管家。”
林姓少年攥着脖颈上的辟邪玉，重重点头道：“我今天在白安坊抚宁街，近距离见到了那人，知晓了那人是谁，正是陈堂大头目陈岳的管家，秦二！”
“秦二……陈岳。”九叶黑衣人微微念叨下，面具下，看不到情绪波动。
但声音，有几分杀意。
“逍遥大人，就算他们不是那夜抢我们生意、杀蚀月大人的高手，也一定与那高手有关。”
“只要抓到陈岳和秦二，细细审问，一定就能问出那高手是谁！”
“从而布下天罗地网，我血叶楼高手倾巢出动，直接暗杀掉那高手，不给他反手的机会。”八叶女杀手激动道。
八叶男杀手也是赞同点头。
“嗯。”九叶黑衣人目光阴沉，前些天，他们血叶楼刺杀天地门西南城区副统领雷鹤鸣。
任务被神秘高手抢走不说，九叶三纹的杀手蚀月都被对方杀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还传遍了南嘉府城。
他们血叶楼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个脸面，他们必须找回来。
但，自那夜后，神秘高手毫无音讯，他们血叶楼翻遍了整座南嘉府城，都没找到对方半丝存在的痕迹。
好像以前就没这个人的存在，以后也不会再有。
只找到了满城显摆辟邪玉的林姓少年。
然后确定，正是神秘高手从给他们下任务的商贾手中，拿走的那块辟邪玉。
“几位血叶楼的大人，人我也给你们找到了，你们答应我的？”
林姓少年略显激动的声音令九叶黑衣人回神。
“答应你的……”九叶黑衣人抬目看向林姓少年，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
“对啊。”林姓少年没听出九叶黑衣人语气的不同，欣喜点头。
嗤！
九叶黑衣人出现在林姓少年人身后，轻功施展下，人如鬼魅，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剑。
一滴鲜血，从短剑尖滴落。
手掌微弯，短剑又弹回了袖口。
他袖内设有机关。
林姓少年脖颈上，有血液喷出，捂着脖子，不甘且后悔地倒地身亡。
“杀手，怎么可能有信誉？”九叶黑衣人转过身来，注视着林姓少年的尸体，自嘲一笑。
他们答应的，林姓少年听听也就罢了，居然真敢信？
“开始行动，对陈岳，只抓，只残，不杀！”
九叶黑衣人阴冷下令。
他已掌握了陈岳大量资料，从小到大，从陈岳父亲身死，到练成家传武功，被乾坤会追杀加入天地门，再后面展现横炼天赋等等。
对陈岳性格、生平、实力，有了全方位的了解。
可谓胜券在握。
对陈岳今日杀谭明琨所展现的肉身力量，他也从林姓少年口中了解到了。
除了该有的谨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以免阴沟里翻船外，心底没有真正将陈岳当成对手。
通体境与淬骨境之间，鸿沟太大了。
不入通体，不了解这个差距。
通体之下，似如蝼蚁般脆弱。
除非陈岳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能一夜突破到通体境，否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第七十四 捏花摘叶，皆可杀人。
柳树随风簌簌而动，柳枝垂落，密集如雨帘。
屋顶上，两名八叶杀手悄无声息趴在上面，侧耳贴于瓦片上，静静听着屋内动静。
屋内，很安静，很漆黑。
没有一点光亮。
似里面的人陷入了深度睡眠。
杀手，最赖以依靠的就是轻功与身法，如何与环境融为一体，如何不被旁人发现。
如何能悄无声息潜入房间。
他们能偷偷暗杀掉目标，就绝不正面与目标强硬交手。
几枚落叶，从空中落下，在其中一枚柳叶落在地上的刹那。
房屋侧墙处，悄无声息出现了一团黑影。
月光下，黑影的一切动作，似与那枚落叶融为一体。
除了落叶落在地上的微弱声音外，自身没有发出丝毫杂音。
黑影，正是那名通体境的九叶黑衣人。
嘭！
咔擦！
就在九叶黑衣人想要抬头，露出脖颈，与屋顶上二人以手势交流、下令时。
墙面炸碎，一只手掌从内砸穿墙砖，带着大量灰尘握在了九叶黑衣人脖颈上。
一声骨裂脆响。
九叶黑衣人惊惧反应下，连通体境内劲都没来得及护在脖颈，颈骨就被握断。
“快撤！”
屋顶上的两名八叶杀手，正好看到了这突发一幕，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二人快速从屋顶上掠下，窜入了黑暗深处。
陈岳赤膊上身，握着九叶黑衣人的尸体，从墙洞中跨出。
看着尸体头顶的血色斗笠，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血叶楼么？
夜风微凉，两枚柳叶随风而至，落向陈岳肩头。
陈岳抬指将柳叶夹住，指尖，有丝丝的通体境内劲缭绕。
屈指，微弹。
嗤，嗤……
伴随着两道破空声，这两枚柳叶快如闪电的没入了黑暗深处。
然后就是两道惨叫及重物倒地声。
何为通体？
捏花摘叶，皆可杀人。
“我是怎么被血叶楼发现的呢？”
陈岳走到两名八叶杀手尸体前，确定心脏被洞穿身死后，将他们衣物、斗笠全部处理干净，最后找来了秦二处理尸体。
然后整个陈府绕行一圈，将林姓少年的尸体也带了过来。
看着林姓少年白天见过的面容，以及尸体上的辟邪玉。
陈岳恍然大悟。
血叶楼，为南嘉府城第一杀手集团。
势力之大，之强，外人难以想象。
没有人知晓血叶楼的九叶杀手到底有多少，也没有人知晓血叶楼楼主是谁，楼主是何等实力。
更没有人知晓，血叶楼有多少财富。
听说知道的人，都死了。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没有人想招惹，因为一旦招惹上，就是无穷无尽的暗杀。
等秦二离开，陈岳回屋换上了一身黑衣，将显眼的鬼头刑刀背于身后，手中拿着一面黑色玄铁面具，伫立屋门口。
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穹圆月，幽幽一叹。
真是……浪费他的休息时间啊。
呱，呱……
几只黑鸦被惊空，黑翅扇动，没入了孤寂夜色。
他缓缓将这面黑色玄铁面具，盖于脸上。
上一次，他戴玄铁面具时，没有带鬼头刑刀。
这一次，他带了！
……
血叶楼，位于正西城区，平石坊靖临街。
血叶斗兽场，占地面积很大，位于街道尽头。
这是血叶楼的外在伪装产业，总不能直接开设一个杀手总堂吧？
还是要给官府几分面子的。
通常，客人在血叶斗兽场赌斗金额达到一个层次后，就有了进入血叶楼发布任务的资格。
“卖票了，卖票了，今日是狮虎斗，千载难逢，都来看一看哈，下注十两起步……”几名小厮站在门口，费心尽力的叫喊着。
靖临街的人不多，因为是街道尽头的关系，路过的人更少。
两名门口的看守打手，无聊的打着哈欠。
一人用一把砍刀削着指甲，不时吹一吹。
陈岳出现在门口，仰头看了下这个三层大型石木建筑，占地有一个广场大。
“买票吗？”一名小厮上前，对陈岳用玄铁面具遮面，他倒是不奇怪。
很多来血叶楼发布任务的人，都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真实身份。
陈岳没有回答，收回视线，一步步向内走去。
“买票吗？”小厮微微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陈岳置若未闻，继续向内走去，即将与那两名打手擦肩而过。
“小子，别找事！”
两名打手注意到了陈岳，其中一人抬臂持刀，挡拦在了陈岳面前。
咔！
陈岳停步，抬臂，弹指。
刀尖瞬间折断，折断的刀尖打穿了打手脖颈。
“去喊人吧，九叶之下，就不要喊了。”陈岳对着另一名愣在原地的打手哂然一笑。
打手回神，玄铁面具隐藏下，他看不到陈岳的笑容，但感受到了极致的寒意。
他看清楚了，那刀尖上的空气扭曲。
是！通体境的内劲！！
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打手转身就跑入了斗兽场。
陈岳跟在打手身后，缓步进入了斗兽场。
一进入斗兽场，就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可以看到，前方楼梯不断堆高，堆到了三层。
陈岳登上三层，顶部露天。
然后从三层俯视下方，一个个既是台阶又是座位，数千人坐在台阶上，激动万分地嘶吼着。
有些像古罗马斗兽场。
最下方一层凹陷区，一虎一狮，正在全力撕咬着，暂时还看不出胜负。
两者体型仿若。
陈岳选了个空地，坐在了台阶上。
台阶上有兽皮垫子，坐下来还蛮舒服的。
“兄弟，你赌了多大？赌这头老虎赢？还是赌狮子赢？”身边一名破锣嗓男子见陈岳坐下，面色发红地问道。
“勿扰，在等人。”
陈岳回了一句，静静等待起来。
闻言，这破锣嗓男子，看着陈岳一身肌肉块，还背着一把巨刀，虽然心中不快，但没敢说什么，继续看起斗兽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下方一虎一狮厮杀激烈，看样子快出结果了，也不知给这二头野兽吃了什么药，让他们咬红了眼。
不咬死对方，决不罢休。
终于，一层正对的一扇暗门，被从内推开了。
大量斗笠黑衣人，从暗门后走了出来。
其中，竟然大部分都是六叶以上的杀手。
二百多名六七叶，二十三名八叶，还有三名九叶。
这三名九叶，衣服叶子上，两个三纹，一个二纹。
九叶三纹，初入通体。
九叶二纹，通体小成。
第七十五 大杀特杀，血洗血叶楼
在这些杀手出现的瞬间，狮虎瞬间停止了厮杀，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一边呜咽，一边嘶吼着向后退去。
“来了么？”
陈岳缓缓站起，将身体展开。
大量的骨骼爆鸣声响起。
下一瞬，他离开了原地，鞋子爆碎。
石头围台上，每隔三十米，就有一个脚印出现。
嘭，嘭，嘭，嘭……
大量的蜘蛛网裂纹，以脚印为中心四散蔓延开来，足足蔓延出十几米。
只见脚印，不见其人。
石头看台上的人，只听见一道道重响，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让他们下意识惊慌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最慌的，是坐在陈岳旁边，刚刚问话的那名破锣嗓男子，他直愣愣的注视着身边那碎了大半的凹陷石台阶。
这……可是石头啊！
砰！
陈岳从天落地，如同一枚高速炮弹，直直砸入到了人群中间。
一拳锤地！
一声重响，肉眼可见的内劲涟漪顺着拳锋扩散开来，劲风扑面。
大量杀手被震得四分五裂，断胳膊残腿不计其数，一具具尸体抛飞出去。
空中，血雾弥漫。
嘭，嘭，嘭。
在众杀手惊慌失措，堪堪稳住身体时。
陈岳已如人形兵器，纵横冲撞开来。
四十万斤力量蕴身下，似如一座山岳来回冲砸。
大地碎裂，碎石土壤抛飞。
脚掌犁出一条条鸿沟，血液落满大地，血流成河，将这些鸿沟淹没。
“你！”
一名身穿九叶衣服的银发男子，刚刚吐出一字，他的脑袋，就被一拳轰爆。
“不要！”
唯一那名九叶二纹杀手，看到银发男子被杀，惊骇嘶吼出声。
下一息，陈岳出现在他面前。
惊骇之下，他抬起腿脚，蕴满了通体境内劲，一脚踏出。
咔擦！
陈岳抬掌握住了此人的脚踝。
伴随着骨裂声传出，他抓着此人脚踝，将整个人拉过他头顶，然后重重砸下。
嘭！
地砖炸裂，一个凹坑出现。
陈岳面无表情，抬起，复砸。
嘭！
凹坑更深了。
咔擦！
陈岳松开手掌，抬脚踩过凹坑中，浑身骨骼尽碎的九叶二纹杀手脑袋，一脚将其踩死。
“血叶楼与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第三名九叶杀手，脸色惨白，心中泛起了一种久违的情绪。
自从突破到通体境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了。
是？害怕吗？
锃！凌！
鬼头刑刀与刀内鞘摩擦出大量火花，在火花中，一颗脑袋带着大股血液飞上二十多米的高空。
看台三层的人，微微仰头，看着飞到天上的这颗脑袋，一个个陷入了恍惚。
斗兽场上千人，张大嘴巴，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嘭，锃，嘭……
地面，一声重响。
还是熟悉的蜘蛛网裂纹，以及留在裂纹中心的两个脚印。
陈岳整个人消失不见。
大量血雾喷洒长空。
一声声惨叫声在血雾中不断响起。
兵器断裂声不计其数。
终于，在飞上二十多米高空的脑袋落地前一息，一切声音消失了。
陈岳出现在蜘蛛网裂纹那两个脚印上，严丝合缝，似从未离开过。
脑袋落地，就落在陈岳脚下。
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立稳后，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陈岳，里面的惊骇之色，已永远停滞。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入鞘音，鬼头刑刀被陈岳收入背鞘。
黑色玄铁面具，冷峻不变。
一身黑衣，已染满鲜血。
血珠从黑衣上滚滚落下。
陈岳背后，满地尸体，狼藉之下，血流成河。
场地上，除了那仰面朝天，肚皮朝上，对着陈岳不住示弱呜咽的一虎一狮外，再无活口。
陈岳一步步进入众杀手出来的暗门，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随着陈岳的消失，满堂炸锅！
上千观众四散逃出，有恐惧的，有惊骇的，有兴奋的。
他们带着种种情绪，将这一幕，散向整个南嘉府城。
先前问话的破锣嗓男子，没有随着众人逃走。
堪堪回神，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脖颈，后怕的喃喃自语：
“我这？算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
暗门后，是一个往下的台阶。
下去后，是一个深邃巷道。
巷道两侧，有长明灯燃着。
陈岳一步步前行，数百米后。
咔擦……
在一声声机械脆响中，巷道两侧墙壁，冒出了大量枪尖，然后缓慢向陈岳合拢、挤压。
对此。
陈岳将鬼头刑刀带鞘取下，平推顶在了一侧墙壁大量枪尖之上。
然后抬腿，重踹！
咚！
一声重响后，成片墙壁坍塌，滚滚烟尘升起。
陈岳持刀进入墙壁坍塌后的空间，这又是一条巷道。
没走多久，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显示为密库的屋子。
又是一脚。
密库石门爆碎。
陈岳走了进去。
密库很大，多为空地，偶有书架放置，书架上书籍也不多。
陈岳一本本翻过，多是黄级的武功。
当他走到最后一个书架时，双目骤亮。
这是一个㭁铁木盒，木盒上有一把玄铁制成的锁。
能如此防护，一定不凡。
他握拳砸下，堪比精铁的木盒立即炸裂，露出里面一个玉牌和一张纸。
“玉牌？”
玉牌上，写有三个大字。
陈岳心中一动，他没见过这种东西，是与武功册子相同的东西么？
纸上，写着血叶楼前辈留给后人的话。
大致意思是。
玄级中品的擒龙指是无法学会的，强行修炼，只会令手指炸碎。
后人万不可学习，只能学习里面的飞刀技巧。
还有用里面的秘技，锻炼一下指力便可，指力的强弱，决定飞刀的强弱。
……
后面的，陈岳没有再看，将之装入衣服内。
回陈堂后再研究不迟。
先杀人，这是正事。
“嗯？”
陈岳耳朵微颤，手腕一转。
带鞘的鬼头刑刀呼啸转动，被他一掌压落身侧，鞘尖插入地面。
叮叮，铛铛……
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出现，大量飞针被鬼头刑刀外鞘挡下，掉落一地。
门口，在一阵鼓掌声、脚步声下。
八名九叶黑衣人出现。
隐隐以中间一名九叶一纹的黑衣矮瘦男子为首。
九叶一纹，通体大成！
鼓掌的，正是此人。
其余七名九叶黑衣人，四名九叶三等，三名九叶两等。
“楼主？一起上？”一人低声询问。
“不急！”黑衣矮瘦男子不再鼓掌，看向陈岳的目光中，有几分忌惮与欣赏。
他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
玄铁面具下，陈岳微微闭眸，当他再度睁眸时，一双泛着妖异红芒的眸子亮起。
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终于全了……”
锃！
鬼头刑刀出鞘。
大地震颤，凹陷。
裂纹在地面不断蔓延。
魔刀一斩，只攻不防，一往无前！
陈岳身体几闪，四十万斤巨力与通体境大成的内劲混合，带着猛烈刀光，出现在黑衣矮瘦男子八人身后。
劲风扑面，刀劲滞空。
在黑暗中，宛若斩出了数个‘之’字。
妖异血眸半开半闭，陈岳双掌压住刀柄，拄刀而立。
他的身后，八具尸体呈碎块状，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