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莉米莉亚的选择（二）
房屋内，莉米莉亚一边接过李观海递过来的茶水，一边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房屋内。
这位自称名叫李观海的老巫师的住所非常朴素，除了两个必要的书架和一张床之外，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炉子以及两把椅子。
而用来盛热水的杯子，造型也是非常简洁，似乎是刷了一层白漆的金属杯子，上面也只有一颗红色的星星作为装饰用的花纹，不过似乎并不是巫师常用的六芒星，而是缺了一个角的五角星。
就在她看得有些出神时，李观海开口道：“原来你就是当时被我顺手救了一把的那个似乎和罗兰滋他关系似乎很好的女巫啊？还真是有些巧合呢。不过第一眼倒还真的没有认出你。”
“非常感谢您当时的救助，不然……唉，就罗兰滋那个不靠谱的性格，我怕是得冻死。”
“那么，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找我呢？”
李观海看似随意的笑了笑，接着便平复了表情，眼睛直盯着莉米莉亚，似乎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我是，因为罗兰滋告诉我，埃尔夫导师说，如果莉米莉亚想要真正的复仇，就需要找到一个叫李观海的巫师，才能得到正确的方法……”
话音未落，李观海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站起来背过身去，声音显得很生气：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走了，我这里没有什么复仇的方法。”
“导师埃尔夫……死了。”
“这和他没什么关……等，等等，你说什么？”
李观海听到这里，空气似乎都在此凝固，下一瞬，他直接按住莉米莉亚的双肩，前后摇晃着不可思议的重复问着着一句话“埃尔夫怎么了？”
莉米莉亚却好像是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没有丝毫的惊讶，平静的说道：
“埃尔夫•洛格伦斯，死了。”
之后，也不给李观海继续发问的时间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一定非常惊讶，但，导师的确是死了。
虽然未能亲自确认，但如果导师没有死，那么也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了，有可能现在莫拉多克都已经开始办凯旋庆祝了。
我知道，您可能和埃尔夫导师他有过节，但是请还不要因此而将我拒之门外。”
“你不明白你的导师到底在计划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还已经成功了，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奇迹出现了。”
“但实际上，我知道我的导师究竟做了什么，而且我们曾经尝试过阻止他，只是一切都晚了。”
“那既然你知道，那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和这一切没有关系的所谓的复仇？
埃尔夫那个混蛋，他这是要通过提前接受那三个挑战，来强行让整个人类被迫前进，但他不明白，这样只能让现状变得越来越糟糕，而不是越来越好，本质不变，再怎么改变也只会向着错误的方向前进。他根本没有意识到！”
连续的怒吼让李观海有些气喘，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再伪装一会，因为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弄清这个埃尔夫的女学徒的真正面目，从而考虑是否真的要将那几乎可以碾压现有一切的思想和哲学的思想力量传授给她。
莉米莉亚像是随意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眼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之所以最终决定被带来这里，正是因为我明白了导师所做的一切，并不合适。而罗兰滋则托带我前来的巨龙告诉我，导师在死后的留影里，说只有您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否则，可能我即使是自己用双脚走回去，我也不会最终决定来到这里而是趁那头胆小的巨龙不注意逃回去。所以，请您是否能够先听听，我所想要复仇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莉米莉亚的选择（三）
之后，莉米莉亚究竟和李观海说了什么，我并不知晓。毕竟，我只是一个在黑暗时代早就过去了600年之后的一艘宇宙虚无级战列舰的舰长，和喜欢根据历史走向瞎写的小说作者而已。
但按照之后的历史，可以肯定的是，李观海最终还是认可了莉米莉亚，并将“复仇”的正确方式告知了她。而莉米莉亚，也做出来那个足矣让她进入人类共联体史书和课本的伟大决定。
“好了，我已经将我想要复仇的对象和缘由告知于您，现在，就是您做决定的时候了。”
平静的叙述了自己想要复仇的对象和缘由，莉米莉亚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李观海的决定。虽然表面看上去，莉米莉亚很是平静。但是她无意识握紧椅子扶手的动作，则表示她现在的不安。
将白色金属杯子里的热水一饮而尽，李观海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他看向一脸平静的莉米莉亚，用有些沉重的声音说道：
“莉米莉亚小姐，我对您过去的经历感到遗憾，也着实佩服您即使有着那样的过去，也还是变成了一位优秀的女巫。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么，我可以抛下过去对于埃尔夫的纠葛，教授你“复仇”的正确方法。
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你在学习了这个方法之后，如果你真的打算使用它……你会获得数不清的潜在的助力，但同时，你又将会与整个世界为敌，就算你是巫师，也有非常大的可能死在践行它的道路上，你，愿意承担这些代价吗？”
莉米莉亚在完全听完了李观海的问题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随意的坐在对面的李观海，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切皆有代价，但如果它值得我承担这种代价的话，我愿意。”
而看到了莉米莉亚的态度的李观海，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也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莉米莉亚，随后说道：
“那么，我将最后再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符合我的标准。我将不会再用小姐来称呼您，而是“阿克利姆”这个尊称。”
“阿克利姆？”
“哦抱歉，这是莫拉多克语，意为教友或者是同道者。但在柴尼森岛上，它有一个最准确的称呼，即“tonzhi”。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觉得，目前，人类世界合理吗？它的运作方式是理想的吗？”
面对李观海的莫名其妙的话和问题，莉米莉亚虽然感觉很奇怪，但还是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并不合理。
目前的人类世界，建立在王权和巫师的个人领导之下，这样的方式注定了凡人将不会受重视，也不可能受重视。
但魔法本来就只是一种工具，即使它再伟大，也不能脱离实际，更不应该成为人类关注的全部。
很多时候，凡人的想法和需求，其实才是更加符合实际的。
然而，像现在这样的状态，巫师在掌权之后，盲目的追寻所谓魔法的意义，而很多凡人也受此影响，一切都指望利用魔法来解决，而忘记了没有魔法，很多事情也是可以被解决的。
而由此，整个世界也将会越来越僵化，巫师与凡人脱节，造成不可跨越的鸿沟。
而只要有朝一日，出现了魔法无法解决的问题，整个世界便会迎来灾难。”
“第二个问题，你决定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以什么方式去解决这些问题？”
“呃，关于这个……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想法，虽然想到了一些办法，但我觉得，这可能只是一种延缓巫师与凡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到来的那一天的办法而已。”
“能说说你想到的办法吗？”
“如果您愿意了解，说出来也无妨。
我想到的办法是通过对凡人进行一些基础的知识教授，来让凡人不只是想着种地和生孩子，或者是杀人和获得更高的爵位和赚更多的黄金了。
举个例子来说，是通过这些基础的教育，来明白自己为何身为人类，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样，通过这些教育，会让凡人变得更加有用一些，一些基础的干涉式的公式换算以及炼金方面的工作也可以交给他们，从而让凡人了解魔法是什么，而不再愚昧无知。”
“很有趣的答案，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前，打算如何向塞莫雷克家族复仇？”
被问到这个问题，莉米莉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时有些恐惧。但她还是决定直面这个问题。
“我，想让他们彻底灰飞烟灭，并让整个庞大的塞莫雷克商会分崩离析，永远都无法再次抬头！
但是……说实话，我觉得，除了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得到了三个问题的答案的李观海露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开心的笑容，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身来看向莉米莉亚。
“我明白了，所以，我决定认可你，教授你复仇的正确方法和方式。
只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在者个过程中，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看到李观海终于接受了她，莉米莉亚松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立刻向李观海问到道：
“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去做的！”
接着，就看见李观海露出了和已经死去的埃尔夫有些相似的坏笑：“我需要一名老师，来和我一起践行所谓“通过基础教育让凡人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其实也就是去教导这附近的贫民窟里的孩子和青年人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我的阿克利姆，你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欸？”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精灵的余威
望着撤离队伍背后已经化作一片焦土的精灵王国，罗兰滋心有余悸的收回目光，继续向前飞行以探明前方的道路。
在第四元老米纳克斯的帮助下，联军残余军队和几千名精灵族顺利的从精灵王国的边境撤了出来。正当他们庆幸自己得以生还的时候，他们，见证到了何为“真理”。
就在一瞬间，一个巨大到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火球突然出现。如果将手臂挡在眼前，这个火球散发出的光芒会让你能看到手里支撑着血肉的骨头。
大地在不停的颤抖着，裂开一道道裂缝，而如果立足其上，则会被震动的大地晃得无法站立。
巨大的火球，持续存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缓缓散去，飘上天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六边形法阵，最后随风而散。
有些精灵实在无法接受，拼命的向着曾经的故乡张望，期望至少能看到一点残骸和焦炭化的树木残留，然而，却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和远处同样苍白的丘陵。曾经茂密的遮盖了原本地势的森林不复存在，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存在的家园，现在也全部变成了一堆无法燃烧的白色土灰，正如死亡之后所露出的森森白骨一般。
那些之前在精灵与人类头顶耀武扬威的机械造物，也同样在这如同灭世天罚般的火球之中灰飞烟灭。
然而，联军和这些撤退而出的精灵的逃亡却依旧没有停止。
在那灭世天罚般的火球消散后不久，整个精灵王国和撤退而出的众人所在的边缘地区开始下起来了紫色的雨。
看到紫色的雨水和思维线中不断的波动和闪烁的紫色光芒，联军里残存的莫拉多克巫师们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并像疯了一样的催促和强迫众人能跑多远跑多远，同时尽量用任何能够防水的东西披在身上挡雨。
在逃离了紫色雨水所波及的范围之后，惊魂未定的莫拉多克巫师们才用颤抖的语气说出了如此另他们害怕的原因。
魔晶矿石一般呈现蓝色，如果只是纯粹的使用思维线链接魔晶矿石并将它放入被蒸馏的水中，就会慢慢的生成一种会产生热的紫色液体。
最重要的是，这些液体在离开了巫师思维线的范围内之后并不会像炼金药水和魔法一样变得无效化，而是会长期保持高强度的魔导反应。
这简直让当时创造出这种液体的莫拉多克巫师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提炼出魔法本质元素的方法。但还没有等他将这个成果公布出来，他就变得精神恍惚，接着没过多久就冲出了自己的城堡，胡乱的施展魔法屠杀着他能见到的一切生命，直到被闻讯赶来的几名巫师用魔法杀死。
而他的城堡中，作为仆人服务他的凡人全部口吐鲜血而死，内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炸开了一样，化成了血水。
他的几十位学徒的精神状态也出现了程度不一的问题，受到影响小的学徒基本变成了只剩下本能的傻子，严重的便追随了他们导师的脚步变成了疯子，在城堡里自相残杀。
最终，这件事以几十位巫师将那些紫色的水扔进了火山口销毁为结尾。那位巫师城堡附近的城镇还活着但也出现症状的凡人被通通灭口，即使是幸存者，也全部被抹除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后丢到了矿坑里作为奴隶挖矿。
事后，根据搜集来的那位巫师的手稿，莫拉多克的巫师们才慢慢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那种紫色液体，在那位巫师的理论中，可以在远离巫师的情况下持续存在，并同时放出大量的热量和他认为的所谓的使魔法得以实现的魔能物质。
在他的设想中，只要在未来新开发的魔导机械装置中专门设置一个盛放这种液体的空心腔体，就可以让魔导机械装置上刻画的干涉公式被液体释放出的魔能物质不断充能，便不再需要巫师驱动魔导机械，而巫师只需要像点着稻草的燧石一样来让魔导机械获得初步的动力，或者在想让它停下来的时候阻断干涉公式继续工作就可以了。
然而，他的确是成功了，但却没有彻底摸清这种液体的性质。这种紫色的液体-----会快速的挥发。
这就导致在极其有限的空间内，会突然产生大量的魔能物质而无法散开，便随着凡人的呼吸和巫师的冥想时的思维线无孔不入的充满着任何缝隙。
所以说，那些内脏化成血水的凡人，的确是被从体内炸开了血肉，只不过是被那些进入体内的“魔能物质”硬生生给撑炸的。
而那些学徒之所以疯掉了，也是因为作为身体一部分器官的思维线被无时无刻都彻底充满，导致无法继续正常思考所导致的。
原本，在看到这位巫师的研究稿之后，莫拉多克的巫师联盟便打算开始实验其作为驱动魔导机械的动力源的测试。
直到后来又在秘密实验中出现了各种惨剧，并且还死了一位巫师家族的最优秀的小辈之后，莫拉多克巫师联盟才立刻禁止了实验，并封锁了所有消息，并决定在找到有效的防护方式之前，永远都不会再开启有关这种液体的任何实验。
接下来的几天，莫拉多克巫师们的说法果然应验了。一些淋雨比较多的凡人士兵，通通口吐鲜血，内脏化为血水的死去。
而受影响较轻的凡人，也出现了口鼻和耳朵流出血液，容易感觉累的症状。
巫师们，也多少出现了精神恍惚的问题，于是，众人们便开始了继续的后撤，直到基本上不再有人出现症状，才逐渐慢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向何处去？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联军的残余部队和逃脱而出的精灵们开始停下来原地休息。然而，有一些受伤的人和年纪一看就很小的精灵却是突然向前一倒，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旁的人看到了，便哀叹一声，或者只是麻木的上前，从他们身上搜出粮食和必须要带走的货物，以及任何可能值钱的东西，然后一个或两个人会将尸体抬到地势较低的小坑小洞，就地一扔，就原路返回，不再理会可能前几分钟还互相扶持的同伴。
同时，联军和精灵的高层在看到终于脱离了危险之后，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变得互相防备了起来。
众人围坐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篝火边上，开始互相商讨起接下来的打算。
目前，在联军中还拥有指挥权的是巴布格尔王国的骑士长巴伦，还有身为十二元老之一的米纳克斯。
罗兰滋则作为一个因为私自使用巨龙而受罚的巫师被取消了巫师参谋的职务，虽然因为他知晓的情报让他被允许提意见，但手里没有实权。
而南方诸国因为派遣的军队大多是义勇军和南方大陆的一些小型巫师联盟自发组成的，所以并没有指挥权，而是直接由莫拉多克和巴布格尔王国联合指挥。
至于唯一个在北方大陆算是大国的柏丽王国……对不起，之前柏丽王国的确也拥有一部分指挥权，但埃尔夫，却将柏丽王国的高层指挥和一些柏丽王国的军官安排进了之前进攻纳尔加斯帝国的军队中去。
其下场，估计已经变成一堆肉泥或者是残破不堪的尸体了吧？
所以，目前联军的实际主导者，已经变成了巴伦骑士长和代表莫拉多克的第四元老米纳克斯。
除此之外，那些逃出来的精灵中，也有少量的精灵武士和巫师，不能算是任人摆布，但也无法真正决定什么。
最后，就是纳尔加斯帝国的皇子和他的贴身骑士。由于目前纳尔加斯帝国的不确定状态，也只能勉强将他们算作代表纳尔加斯帝国的一方，但他们的话语权，说句实在话，就和没有一样。
于是，不出意料的，他们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介于现在的形式，我认为，应该先返回巴布格尔王国让联军进行修整，同时将情报告知国王陛下和巫师议会……”
“国王陛下和巫师议会？我看，可以先绕开他们。毕竟，应该用不着我说，你们巴布格尔王国的巫师议会已经烂成什么样子了吧？
依我看，应该从精灵王国和莫拉多克接壤的方向进入莫拉多克，然后再让莫拉多克的巫师联盟……”
“很抱歉，但我需要打断一下您，米纳克斯阁下！
进入莫拉多克？您是想让我们剩下的族人全部冻死在莫拉多克吗？我们逃出来才第三天，就已经减员一小半了！”
无助的看着在互相争吵到底先让联军到何处修整的几人，纳尔加斯帝国的皇子只能哀叹一声，默默收齐了想向联军承诺什么，以换来联军帮助他集结帝国剩下的资源和兵力的想法。
而罗兰滋呢，正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同时看向已经在一旁睡着的叶晴。
这个被李观海号称，是柴尼森岛上的男人和南部大陆的一个女人生下的混血女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在联军遭遇各种变故和溃逃中依旧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而在见到自己之后，便猛地冲了过来，眼神上下扫动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之后便一直跟在罗兰滋身后，只要罗兰滋没有用魔法飞起来，她就会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让罗兰滋感到有些不解，同时又感觉很麻烦。但联想到自己的过去，罗兰滋还是放弃了赶她走什么的，默许了她的这种举动--在不打扰到自己的前提下。
毕竟，这个小女孩按照李观海的说法，就是因为战争才流离失所，变成了奴隶。他也只是碰巧看到了这个女孩长相很像柴尼森岛上的人，所以才将她买下来，并希望罗兰滋能够将她送回她的目前身边。
而在离开修道院之前，听茉莉斯姐姐的说法，从当时装着罗兰滋的包裹布里的信推断，自己之所以会被丢弃在修道院附近，也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想要逃避当时正在附近爆发的叛乱内战，就将自己丢在了修道院附近。
所以，罗兰滋对这个女孩，似乎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情，或者说是同病相怜的情绪？
赶紧抛掉这个想法，罗兰滋站了起来。而由于他继承了精灵始祖的遗产的信息，以及有可能从埃尔夫那里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有人立刻露出了或是期待，或是警惕的眼神，争吵也瞬间停止。
只见罗兰滋稍微挠了挠头，用非常平静的声音说道：
“虽然，我无权指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建议。
对于接下，联军该向什么方向转移，我诚恳的建议你们，哪个方向都不要去，最好就留在这里。至于传递情报…只需要派遣一小部分的去，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启战争的“真相”（一）
“对于接下来联军应该向何处去，我的建议，是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附近吧———如果你们还对联军未来抱有期望的话。”
罗兰滋的发言，并没有激起什么反对。但这却不是因为没人反对他，而是在场的人，已经基本摸清了罗兰滋一开口就要语出惊人，然后才慢慢解释，显得自己很聪明的那种恶劣的说话方式。
而如果有人反对，那罗兰滋就一定会花更多的时间与之辩论，直到那人说不出话来。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都选择了闭嘴，先听一下罗兰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我的祖先罗兰滋•洛格伦斯是否真的是这种人，但根据历史的记载，他的一些举动的确有种年轻人的幼稚和冲动，所以，我便决定将他的形象塑造的更具少年的冲动和幼稚一些。而不是像人类联合体的课本里塑造的那么神圣，毕竟，谁没有过幼稚的时候呢？）
而看到没有人反对，罗兰滋挠了挠后脑勺，清了一下嗓子，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才缓缓说道：
“我明白，你们肯定很疑惑，为何不回莫拉多克或者是巴布格尔亦或者是重新进入纳尔加斯帝国试图收编剩余的贵族和民众……那我需要反问你们一句……你们真的，有什么能够让所有人接受的计划吗！！
没错，我明白，联军是来自十几个不同的国家，而且各自的利益都不同。
但我相信，你们之中的某些人肯定知道一部分关于这场战争的真相，但你们还是放任联军按照以往的作战方式去战斗，没有丝毫警惕！十几万人啊！
所以，当我看到导师故意死亡的时候；当我看到精灵族不惜一切也要发动那会让自己走上绝路的底牌的时候；当我真正看到精灵族世代生活的家园是被怎样的天灾毁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根本不在乎！”
冷眼看着罗兰滋，骑士长巴伦露出一丝不屑，插话道：
“你的意思，是包括埃尔夫在内以及我们都做错了吗？而且不要用这种好像感同身受的语气，我们是在听你的建议，而不是让你演话剧，用不着演的这么愤怒。”
巴伦在看到罗兰滋还在夸张的用各种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拖延时间”，立刻打断了罗兰滋的话语。但说实话，巴伦自己也对为何埃尔夫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故意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顺应它发生而感到疑惑。所以，即使是在反驳和责问罗兰滋时，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见到这样的情形，罗兰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引导了他们的思绪，便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
“并不是，你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相反，如果一开始就将所有的真相告知所有人，也许就没有人愿意反抗了。
虽然因为我现在没有权力决定任何事情，只能够提出一些建议。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如果还想要活下去，那就放弃一切的幻想吧。
埃尔夫，我的导师，已经在没有得到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替人类开启了一场即使团结一致，付出所有的努力也不一定能打赢的战争。
所以，无论你们在做什么打算，也无论你们想要让联军先到哪个国家去进行修整，你们都要做好被自己人暗算的可能，毕竟，在一场看起来几乎不可能打赢的战争面前，不可能没有逃兵。”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启战争的“真相”
罗兰滋说完这番话后，便像是毫不相干的人一样重新原地坐下，呆呆的盯着篝火。
但显然其他人就不可能如此了，巴伦骑士长目光直直的定在罗兰滋身上，充满了各种情绪。有凝重，有厌恶，有疑惑，却唯独没有胸有成竹的信心。
而精灵女王则是面色阴沉，想要发作却又自知理亏和无力改变现状，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焦虑与犹豫，以及一点点的不甘和无奈。
而第四元老米纳克斯，则是因为被破坏了一部分脸部的魔导机械结构而导致无法看出他究竟有什么表情，也就无法分辨他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想，罗兰滋说的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这段时间，众人一直是处在为了活命而战斗的状态，所以反而变得有些缺乏常识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
看到众人终于至少不再相互争吵而是至少能够安静下来，罗兰滋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嗯，至少能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那距离回到探索真理的正轨上也不是很远了。
和在坐的其他人不同，罗兰滋所得到的信息，是最完整的。所以不像骑士长巴伦被埃尔夫所误导，也不像米纳克斯只知道部分信息。至少现在，罗兰滋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的真正缘由。
然而，他却并不能直接告诉所有人真相是什么。正如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如果事情的真相超出了这个范围，那么人们的第一反应便是会质疑，而如果你又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出强有力的证据，那么，你就成为了骗子。
所以，即使这场战争其实只要人类愿意向机械造物投降，并按照精灵始祖预定好的方向进行发展就可以立刻结束，但……这个原本完美的结局却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罗兰滋，选择了一条更难的道路。不仅仅是因为那群精灵始祖在最后同意了他选择然后集体自杀，而且在看到精灵族的下场之后，罗兰滋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而且，如果人类真的向机械造物投降并按照精灵始祖的计划进行发展，那么，作为失败品的精灵和其他类人种族，便将会迎来灭族的末日。
而这，反而不利于寻找世界的真相………所以，为了这个主要的原因，罗兰滋觉得，似乎可以牺牲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能理解导师了，虽然还是不认同导师所期望的道路，但……罗兰滋似乎明白为什么导师会那么疯狂了。
想到这里，罗兰滋率先打破了沉默：
“诸位，无论你们是无法接受，还是因为战争忘记了某些常识……但你们，其实忽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让等着我们回去的那些人相信，联军，被“帝国”打败了？
先别着急回答，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说，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联军被邪神全奸的时候之类的话。但是，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他们明白，这次，是一场完全不同的战争。”
听到这里，即使想要反驳，但众人也不能否定，罗兰滋并不是没有道理。骑士长巴伦看向罗兰滋，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慌……他不会是想……
“巴伦阁下，您是不是想问……“所以你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直到他们真的遭遇到了那些机械造物之后就会相信我们了…”对吧？”
“所以你解决这个问……呃，你，你怎么知道……”
看到巴伦骑士长的样子，罗兰滋微微挠了挠后脑勺，嘴角不住的上扬，努力的忍着笑容，却根本忍不住，只好带着显露着一丝疯狂的笑容说道：
“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又不完全是。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只派几个人回去，将联军失利的消息传回去，如果运气好，也许他们不会将我们视为骗子……但那几个人，可能就会被因为不能让消息引起恐慌而被灭口……或者，他们直接将那些人当成了骗子，直接杀了，然后直到那些机械造物降临到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才明白“那几个骗子说的是真的”
这个选择的最大好处，是让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联军的实力，而我们的性命，也不至于丢在那些认为我们是骗子的人手里。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全员返回最近的莫拉多克或者是巴布格尔王国的边境。也许，在有这么多士兵作为证人的情况下，他们会相信我们。但是，我想你们都清楚……莫拉多克的巫师联盟和巴布格尔王国的巫师议会……他们很多人就是一群傲慢而胆小的家伙
也许，他们只会认为我们是某一支打了败仗就在编故事的军队，完全不会相信我们，反而会想要将我们诛杀或者是实施一些惩罚。当然，他们最终还是会明白联军的溃败是真的。但是……这样就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令人烦恼的现状（一）
作为王国巫师研究院的院长，莫格里斯•塞莫雷克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面带厌烦的看着几页由奴隶递上来的报告。
报告印着王室的印章，写着尽是废话的辞藻。但是最终表达的意思就是四个大字：削减开支。
他会对此感到厌烦的原因，并不是他想要贪污，或者是其他和私欲有关，而是因为要求削减开支，这可是百年来的头一回。
也许，等埃尔夫阁下回来，就应该再像百年前一样去一趟王宫了吧？
莫格里斯绝对不会忘记，在一百年前，埃尔夫和新继位的国王的那番对话。
埃尔夫向国王介绍了魔法除了能够作为杀死邪神的武器外，亦可作为建设桥梁，驱动金属，探索未知的工具。
然而，可能是当时新继位的国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埃尔夫要求国王开设王国研究院的要求，并口出狂言道：
“新的桥梁，更宽敞平稳的道路，更加先进的魔法技术……巫师阁下，我觉得，如果您只是告诉我这些设想而不是想要去实施的话，我可能会对此大加赞赏，但现在，我只想让你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隐居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呵呵呵，新的道路，新的技术，更好的时代……那么，你怎么能保证，叛军不会利用更好的技术，然后走着我下令修建的更加宽敞平坦的道路来推翻我呢？
您是否有考虑过，您眼中的理想城，却可能会是国王的地狱呢？
而现在您还要求我亲自下令建设开启地狱的门框！您觉得，这可能吗？我宁愿哪怕生活在泥泞中，也不会愿意修建更好的道路！”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平时很平和，而且有时候还很不正经的埃尔夫……那个看起来不会对邪神之外的任何人生气的那个埃尔夫，在听完了国王的话语之后，直接进入了暴怒的状态。
那一天，整个大殿里，除了巫师和国王以及一小部分无关的凡人之外，其他人，都在一瞬间被埃尔夫的魔法变成了血肉混合成的泥状物体，铺满了整个大殿。
然后，他走到了王座前将脸上粘着鲜血，将已经吓懵的国王提着衣领揪起来。用轻蔑和愤怒的眼神看着国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看来，我和国王大人您有一些分歧。那么，我只能遗憾的告诉陛下。我刚刚向您介绍的那些事项，并不是提出之后想要和您商量，而只是告知您：我看在巴布格尔王国王室的面子上，依旧让你们以王室的身份，下达政令，来资助巫师完成这些项目，从而将我所说的技术变成现实。
如果您做不到，那么……我随时可以让巴布格尔王国姓洛格伦斯。”
而在这场几乎杀死了国王所有亲信和一大半王室成员（年龄超过15岁的王室成员当时都在场）的御前召见过后，那一代国王的余生一直处在一半疯癫，一半正常的状态。这样的状态，也注定无法主动留下子嗣。于是，那次之后十年的时候，在成立不久的巫师议会的见证下，国王被带到了王国研究院，被当作实验素材完成了第一例人类作为素材，利用魔法进行的人工繁殖的实验。
而看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凡人王室又觉得自己能够左右埃尔夫的计划了……也许是时候再去一次大殿里了。
只是，这次也许不能再那么强硬了，可能最多会用魔法将国王一个亲信折磨致残或者折磨至死以做警告吧？
这么想着，莫格里斯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令人烦恼的现状（二）
克里斯奇•赛莫雷克疲惫的从商会的议事厅中走出，坐上了塞莫雷家族的马车前往王宫。因为父亲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与国王和巫师议会商讨的差不多了。
作为家族中的嫡系长子，可谓是从小就被当作家族和商会的继承人来培养，而他也的确展现出了应有的才能。
但是，为此而高兴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和那些想要在他身上做提前投资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其实只是画画和研究魔法。
然而，一心只想让他平稳的接过管理家族的重任的父亲，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自己用零花钱偷偷请来的一位伪装成交际花的女画师，被父亲命人废掉双手之后卖给了妓院。而偷偷从附近的巫师学院里请来的一位作为导师的巫师学徒，也被父亲给予整整一马车的魔晶矿石的遣散费请回了学院。
他也曾有过反抗，可惜最后全都被父亲挫败了。于是，他只好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开始逐渐代替父亲进行家族和商会的管理，以及参加商会里的大部分会议。
然而，在参与了多次商会管理和家族事务的管理之后，克里斯奇只感觉那些沉迷于女色的猥琐之人的内心，可能都比那些商会加盟的成员要干净和纯粹许多。
在他看来，那群家伙就如同一窝卑贱无耻的耗子一般，对待官员和巫师们奴颜媚骨，心惊胆战。
可对待商会里的下人和伙计，那简直就和一根上吊用的绳子勒着他们，好像不榨干他们最后一点油水就要死掉一样。
越是这样想着，克里斯奇就越对那帮家伙在今天的会议上提出的议案感到悲观。
就算是为了利益，但那群人在听到最负责最前线的供应线的商会人员失踪之后，最先想到的居然是怎么从其他方面捞回来，而不是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是了解为什么人员失踪了。
至于接下来，甚至还有人提出了要不要给纳尔加斯帝国卖一些物资——如果他们还有能力购买的话。想着在帝国崩溃前再捞一笔，或者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扭转局面，让两国尽快达成休战协议。
他虽然理解只有尽快恢复和平，才能让稳定的商会赚到更多的利润。但是，向敌人卖武器和物资，说实话，他真的干不出来。
先不说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说不定就会被巫师议会抓捕并剥夺财产，然后变成某位巫师的实验材料。倒卖物资给敌人，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的事情。
所以，今天在会议上，他极力反对这个提议。然后，便不得已的将那些人彻底得罪了。
只不过，即使换父亲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吧？
正这样想着，身下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克里斯奇探出头，只见到四名士兵和一位巫师学徒拦在了马车前。
在看到有巫师拦着之后，克里斯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下了马车，上前询问道：
“请问几位是在执行什么戒严任务吗？我是塞莫雷克家族的克里斯奇，还有非常要紧的事……”
对面的士兵显得有些为难，而那个巫师学徒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我们是奉巫师议会直属的反教部的命令来对您的马车进行搜查的。据可靠情报，您的马车可能被人做了手脚，成为了教会魔法物品的藏匿地点。”
听到这里，克里斯奇有些犯难。自从教会被彻底驱逐出巴布格尔王国之后，巫师议会就专门成立了反教部，用来彻查国内的所有的教会魔法物品并进行销毁或者是上交王国研究院，并对依旧持有愚昧信仰的人进行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可以直接将一整个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判处“死刑”通过魔法让他们失去思考的能力之后送到矿山里采集魔晶矿石。
而相应的，这个部门的人便拥有了很大的权力，甚至出现了因为一个家族族长因为马车上出现了十个以上的圣十字装饰就被逮捕。
虽然因为他贵族的身份和这个贵族其实并没有真的和教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没有被杀死，但直到现在，他还依旧被关在牢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克里斯奇对这种做法并不反对，甚至因为自己差点就能成为一名巫师而对此有点赞赏。但他着实有着急事，也不敢惹这些权利有些大的反教部的人，便立刻堆起笑脸说道：
“我明白了，不过请几位尽快检查，我还有一些和王室与巫师议会有关的事务急需去处理……所以，呃，麻烦你们至少在检查完之后保证这辆马车还能行驶，别拆了它就行……”
看到对方如此配合，巫师学徒愉快的点了点头，正要迈开步子上前查看，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拽住克里斯奇扑倒在地。
克里斯奇正要出言询问，就感觉自己没怎么被开发过的思维线里传来了一种疼痛的感觉。
轰！
平静的街道上，塞莫雷克家族爆炸的马车如同一道惊雷吓懵了所有人。片刻的死寂过后，整条街都沸腾了起来。
克里斯奇回头看向自己那辆已经报废，正在燃烧的马车，只看见自己的那个年迈的马车夫此刻正运转着标志性的圣十字呼吸法，全身闪着金光的向着这边冲来。
一旁的巫师学徒看到这副场景，立刻构建起了一个半球形的魔法护盾，想要挡住马车夫的攻击。
随后，又是一声爆炸声响起。只见马车夫已经被破碎的护盾震飞出去好几米。
巫师学徒正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就感觉捧着书的左手似乎变轻了。
随后，看见自己被炸碎了一半的左手的巫师学徒，凄惨的哀嚎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令人烦恼的现状（三）
巫师学徒凄惨的哀嚎声，让克里斯奇回过神来，立刻连滚带爬的向着王宫的方向跑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隶属于塞莫雷克家族的普通马车夫，竟然是一个教会安插进来的教会骑士！
等等，有些不对。这个老车夫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很清楚这个老车夫早在几年前就染上了一点病，总是咳嗽，怎么想也不可能是面前这个如同杀神的教会骑士……难道，是被顶替了？
不管怎么样，赶紧先跑到王宫再说！
他就不信，到了有众多巫师保护，以防止出现二次信徒造反冲击的王宫附近，那个该死的教会骑士还能这么嚣张！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老车夫”却直接超过了他，直奔皇宫而去。
“他……他这是……疯了吗？”
然而，在他话音未落时，却突然感觉后脑勺猛地遭受重击，随后，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看到克里斯奇昏了过去，左手被炸碎的巫师学徒强忍着疼痛施展了魔法让自己的伤口愈合，随后看向同行的士兵。
士兵们见状，便心领神会的走前上来将克里斯奇抬起，向着塞莫雷克家族宅邸飞奔而去。
于此同时，王宫的一处隐秘的密室中，塞莫雷克家族的族长霍克•塞莫雷克正愁眉苦脸的面对着国王，规劝着他。
“陛下，虽然我只是您卑微的仆人，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一番。
那群该死的巫师的确是太过高傲和愚蠢，总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但绝对不是现在！
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您的父王在位时，告诫您的话吧？”
然而，坐在对面被他称为国王陛下的那位头戴王冠的棕发青年人却并不赞成他：
“为什么不是现在？现在正是削弱他们的大好时机不是吗？。在前线如此大规模的补给队伍失踪，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找得到联军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来联军恐怕是出现状况了！
而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尝试收回那群巫师的一些权利，那难道还有第二次机会吗？”
听到国王的这番发言，霍克眼底闪过一抹鄙视，但考虑到那位大人交代的如果国王能够被说服就尽量不要太过分，霍克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即使这样，您也不该通过缩减王国研究院的经费来回收权利！
先不说是否真的能办到……我想您应该知道，王室在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王国研究院又是在经历了什么之后才……”
“够了！”
坐在对面的国王的怒吼声打断了霍克的话语“我还不需要一个商业贵族来提醒我我的祖先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屈辱！
我的霍克大人，这可不怪我，我可是记得，您在百年前的祖先，只不过是一个叫克里尔•塞莫雷克的卑贱的小商人罢了。
但可惜，因为一位巫师的赏识，他为那位巫师做牛做马，甚至将自己三个女儿全嫁给了那位巫师，才得以在日后成立塞莫雷克商会，并成为一名所谓的“商业贵族”。
而且，似乎在今天的塞莫雷克商会的内部会议里，似乎还有人想要和纳尔加斯帝国进行交易来挽回因为补给队伍失踪导致的损失啊。”
“陛下……”
看到霍克低着头，一副似乎被戳中了软肋的样子，国王思考了一秒之后，也装作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
“当然，我并没有想要责怪您的意思，毕竟，塞莫雷克商会，也只是个商会而已，您的态度，并不能完全代表商会的态度。更何况，您的长子今天可是坚决的反对这个提议，并且在最后的会议投票中投出了关键的一票，让商会否决了那个提议呢……
只是，我希望，您能够摆正您的位置。毕竟，就算再怎么给巫师们当狗，您也没有来挖苦讽刺我的权利。”
看到国王是这副态度，自觉继续劝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霍克选择了离开。至于为什么国王会知道商会内部会议的内容，知晓王国巫师团究竟直属于谁的人都不会感到奇怪。
刚刚走出王宫，霍克便看见和自己随行的管家快步走过来，神态似乎有些焦急。
紧接着，管家便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告知，克里斯奇似乎在前往王宫来接应自己的路上遭遇了还忠于教会，隐藏在城内的教会骑士袭击了。
霍克差点慌了神，急忙声音急迫的问着克里斯奇的情况。毕竟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虽然总是会让他头疼，但依旧是他培养用于未来管理家族的继承人。
而在了解到巫师议会和王国研究院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并派出了一位巫师学徒前去保护克里斯奇，并且现在已经安全回到了宅邸，那名教会骑士也已经被诛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犹豫再三还是取消了走密道进入王国研究院的计划，毕竟他还是不放心克里斯奇。
而且，既然他们派了一名巫师学徒，那直接返回宅邸让那个巫师学徒来替自己向莫格里斯大人告知王室的态度也就可以了。
毕竟，即使是同一个姓，但那位大人也已经不怎么认同塞莫雷克家族了。
然而，就在霍克走出王宫的那一刹那，密室中国王的身边，便多出来了一位身穿圣袍的老人。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影中的谋划（上）
看到身边突然出现的身穿圣袍的老人，国王立刻讨好的站起身，却是被身穿圣袍的老人用呼吸法的力量按了回去。
“科尔•克罗斯特陛下，您不用专门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老人专门站起来迎接。”
“您又在说笑话了，您可是……”
“我不再是了。”
国王听见这句话，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片刻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像是被侮辱了似的的愤怒：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能知道是哪一位成为了新的教宗，并将您在巴布格尔王国开始大规模进行教会余孽的大清洗的这样一个时间派了过来？”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到这里，而是神的启示，让我得知，是时候来到巴布格尔来接受我的命运了。”
“所以，这就是教会的态度？让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老头来我的宫殿，而且我还以为这个无关紧要的老头有多重要，甚至连他安插进来并大闹了一场的教会骑士也要无限度的容忍？”
作为巴布格尔王国的国王，科尔其实明白自己在王国内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傀儡。王国权利的一大半都被巫师议会所把持，经济命脉和矿产资源也全部被巫师所扶持和暗中控制。
就算这样，那群巫师还要美其名曰尊重王室，要求国王以拨款的形式将这些东西分配给王国研究院，以及按照尊卑等级的分配给各种巫师组织和个人。
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国王依旧是国家的主人，但实际上，国王就只有那战斗力少得可怜的所谓王国巫师团，以保证王都不会在遇到和魔法有关的问题时没人能解决。
而国王手里的权利，也就只有凡人军队的征兵权和统领权。以及一部分和魔法无关的行业的征税权。
这就导致，国王能收到的税款其实非常有限，根本无力维持超过一定规模的凡人军队。
而即使是去雇佣巫师，也只能雇佣到一些水平低下到其他同行都看不起的水货。或者干脆就只能从那些有巫师天赋，但是在各大巫师学院招生落选的人，从而企图在矮子里选出一个高个来。
所以，在继位治国的十年中看到了自己与巫师议会所掌握的力量的差距之后，科尔选择了放弃。也许，就这样当一个傀儡也不错？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教宗”马费拉斯•佛朗斯的到来，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于是便有了今天和塞莫雷克商会会长兼家族族长之间的对话。
然而，现在从“教宗”马费拉斯嘴里说出的话语却是将他重新燃起的野心彻底浇灭。
“唉。”
马费拉斯突然叹气，让怒火中烧的科尔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向这位老人。
只听他说道：
“看来，是我们之间对于语言的表达的理解出现了问题。
毕竟，神的话语，凡人是无法理解的。那么，我也只有用土之子能够理解的语言再重新告诉您我想要告知您的消息。”
“那么，是什么呢？难道是想让我去说服那群巫师议会里的疯子和你们停战？还是想要我暗中包庇你们重新回到王都？”
“都不是，我尊敬的陛下。”教宗的声音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听不出情绪的感觉“首先，我需要告诉您，我这个老头，就是圣十字教会的第三百零五任教宗，同时，也是最后一位。
圣十字教会，只剩下我这个老头还活着了。”
“什，什么？”
“没错，联军在一个月前，已经攻占了纳尔加斯帝国的帝都。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忠于圣十字的人们，也许已经，全部都死了。”
“您，您不要再说笑话了，这，这怎么可能？我都怀疑我是否是在做梦了。”
“很可惜，这并不是梦。而我前来的目的，就是告诉您，是时候与巫师们彻底划清界限了。同时，我也将会作为圣十字教会的最后一位教宗，亲眼看到圣十字许诺的天国降临人间。
因为，神，真的降临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阴影中的谋划（中）
就在科尔还在疑惑马费拉斯到底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随着马费拉斯话音落下，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机械造物。
紧接着，这个机械造物发出了蓝色的魔法光泽，像活了一样的直扑科尔而去。
科尔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机械造物一接触到他，便像一块带粘性的布一样粘附在他身上，然后顺着他的鼻子和嘴钻了进去。
科尔立刻感觉到了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体内游走的痛楚，从密室中的座椅上跌落下来，瞳孔逐渐开始暗淡下来。
在感官彻底被剥夺之前，他听见了察觉情况不对，冲进来的王国巫师团的巫师的惨叫声，卫兵的呼喊声……以及最后，似乎是专门凑到耳边说出的话语：
“感到荣幸吧，能够被主的造物所掌控，同时，希望你在醒来之后，能够荣幸的加入主的怀抱吧。
不过，为了让你可以稍微平静的接受这个结局，还是说一些高兴的事吧。
埃尔夫……那个杀死了你祖先时期一半王室成员的那个恶魔，已经彻底的死去了。
而且巫师，也很快将会受到来自神的惩罚。而当神国降临于世之日，便是克罗斯特在巴布格尔王权永固之时………”
…………………………
于此同时，几乎是被强行带到王国研究院的霍克不安的看着自己这位百年前就已经和塞莫雷克家族有一定隔阂的祖先，感到今天可能自己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
这位巫师大人本来在百年前就已经和塞莫雷克家族没有多少的关系，即使是依旧对塞莫雷克家族有所照顾也是看在前两代都出了一个巫师学徒，并且塞莫雷克家族一直还将他尊为守护者才没有和塞莫雷克家族彻底决裂。
然而，偏偏是自己这一代因为自己的私心，让自己最有巫师天赋的大儿子被雪藏，导致这一代一个巫师学徒都没有出现。
而且之前自己还因为克里斯奇被袭击而自做主张没有先前来汇报国王的态度而是回到了家族宅邸……
原本以为这位不会很在意，但没想到这位直接派了四名正式巫师，将自己从宅邸里“请”了出来。希望这位祖先……给予给这一代塞莫雷克家族的惩罚会轻一些吧。
就在他考虑怎么样能让这位惩罚的轻一些时，始终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祖先莫格里斯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略有些关切的望着他开口道：
“霍克，你的……儿子，对，按年龄的确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克里斯奇，他没有受伤吧？”
怎么是问这件事？
霍克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赶紧回答道：
“王国研究院的那位巫师学徒赶到的比较及时，所以，克里斯奇没有受到伤害，目前还在府邸休息……”
“是吗，那么，从明天开始，就让他走密道来王国研究院吧，之后他在家族内的位置，你就找其他人代替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霍克。收起你的那些私心吧。要不是你的祖父那一代的巫师学徒替你向我求情，我早就直接到塞莫雷克府邸上直接把你儿子带走，顺便从此和塞莫雷克家族彻底断绝来往了。
而且，现在，也是考验整个塞莫雷克家族的时候了。”
看到这位祖先已经完全做好了决定，霍克只好低下头表示服从，同时做出一副听讲的样子，等待着莫格里斯的下文：
“今天，我在查看那位伪装成塞莫雷克家族车夫的圣骑士的记忆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如果公开便会让整个王国陷入灾难的消息。
但是，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巴布格尔王国姓塞莫雷克的机遇。同时，也是让巫师们能够更加团结的机会。
所以，为了塞莫雷克家族，现在需要你们在合适的时候以传言的方式放出这个消息。
同时，你们需要尽可能的囤积更多的物资和力量，直到我准许你们开始动手为止。
所以，原本你在今天的失约我就不再计较了，因为国王的态度，在掌握这圣骑士的记忆之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您需要我放出的传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这样我……”
“巫师十二元老首席，埃尔夫•洛格伦斯，已战死于纳尔加斯帝国首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阴影中的谋划（下）
“埃尔夫……第一元老大人……死了？”
霍克差点尖叫出来，在第一个字刚发出半个音调时便赶忙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的问道。
在第一时间的震惊过后，还是感觉难以接受的追问：
“先，先祖，您真的能够确认，埃尔夫大……阁下就这样死去了吗？仅凭一个圣骑士的……”
听着霍克的追问，莫格里斯慢慢走上前来，犹豫了一下，抬起了他苍老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脸关怀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那个圣骑士的记忆中，埃尔夫的确是被杀死了。而且是死的连灰都没有剩下。虽然，当年得以让我成为巫师从而活到现在，都是第一元老所给予的。如果他一死，我们就这样做的确是太过分了。但是，我其实一直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跟随他那么久，甚至从我还是一个青年的时候，就作为他的仆从跟随他。
可他之后给了我什么？就只是王国研究院的院长这样一个一点权利都没有，还要看那些研究魔法的学者脸色，他们随随便便申请一个项目我就得答应给他们拨款，哪个房间损坏了我还要负全责，最可恨的是我能得到的还不如一个研究学者的年薪要多！
可我向埃尔夫坦言时，他却让我不要那么贪婪，要尽可能的满足魔法研究的需求而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得失？
虚伪，虚伪！他自己几乎将一切的成果都拿去，却还劝我不要太贪婪……”
看到先祖露出这副样子，霍克手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的感到这位先祖可能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的确，如果埃尔夫阁下真的死了，那的确是一个机遇。但是，祖先啊，您既然知道自己几乎什么权利都没有，您难道就不会想想，几乎一无所有的您，凭什么能够在埃尔夫死后抢夺他所留下的一切呢？
虽然很想这么说出来，但霍克的理智提醒他如果真的这么说了，那么这位先祖很可能会直接用魔法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您，祖先。洛格伦斯家族……他们虽然没有多少人，但全都是巫师。而且在巫师议会里也有着不小的权利。
虽然以他们的实力，并不太可能能够毫无压力的继承埃尔夫留下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配合我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了。”
“那么，您的计划是？”
看到霍克终于被说动了，莫格里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不用担心塞莫雷克家族突然背叛了。
“现在，埃尔夫的死只有我们知道。毕竟，负责检查那位圣骑士的记忆的巫师，是塞莫雷克家族你爷爷那一代的巫师，同时也是我最得意的学徒。
所以，我需要你在至少半个月后再将传言放出去。
然后，等到新派出的补给队伍与前线取得联系之后，我就会告诉洛格伦斯家族，埃尔夫身亡的消息。
同时，当他们质问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塞莫雷克家族就可以放出自己的众多仆人被反教部的巫师当街以暗中支持教会的名义杀死。
而我则会告诉他们，是巫师议会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并杀死了我授意你们派出的，想要向他们传达这个消息的仆人。
所以，作为埃尔夫阁下忠心的追随者，我无法忍受这样一位伟大的贤者的家族受到这种不公的对待，即使是与巫师议会为敌也要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着他们和巫师议会互相争斗，等他们都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来抢夺埃尔夫留下的便会轻而易举了。”
莫格里斯说完这些，表情显得十分放松，似乎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正当他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院长室中的显影石却突然亮了起来，一位在巫师议会中颇有声望的巫师的影像显现在了上面。
“莫格里斯阁下，议会将在一个统一时后召开临时会议，请您尽快到议会塔一趟。”
“临时会议……我知道了，有关于什么的？”
“我只能告诉您，这件事有关巴布格尔王国的尊严。毕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国王，这已经是无法容忍的挑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责问与疑惑（上）
巴布格尔的首都中，除了黑色和白色相间的石砖所构建的宏伟城堡，由白色大理石构建，但已经被废弃从而沾满了灰尘与泥土的大教堂之外，还矗立着一座由九根深青色的圆柱支撑有着一个螺旋形上升直冲天际的紫色穹顶，面积大得有些夸张的巫师塔。
这里，便是巴布格尔王国真正的权利中心——巫师议会的议会厅。
而在此时，这座巫师塔中几乎坐满了头戴兜帽或是巫师尖冒的人影，不断的交头接耳着。
由于巫师塔的内部结构原因，议会的席位被安排为两个从中间断开的扇形，从最低的离地面有五米高的席位到如同身处云端，只能靠魔法飞上去的席位从高到低依次排列，给人一种不可侵犯，如同进入了神灵审判恶魔的审判所般的压迫感。
此时，那处于中央的最低点处正跪着一个人影，面色苍白，眼神中透露着无助。他正是教宗奥尼尔•马费拉斯。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和弱小，更不要说他还身处在巫师议会的议会厅中，更是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随时可能会被踩死的虫子一般弱小。
终于，在以洛格伦斯家族为首的几位担任临时议长的巫师示意会议开始之后，整个巫师塔才逐渐安静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跪在最底层的教宗身上。
同时，担任临时议长的几位巫师一同施展了一个扩音术，加持在了同样作为临时议长的那位代表洛格伦斯家族的巫师身上：
“我们非常抱歉，在这个时间临时开始一场会议。但很多人可能已经知道或者听到了一些传言——教会的刺客，进入了王都，并在相隔极短的时间内尝试刺杀塞莫雷克商会会长的继承人和尊贵的科尔陛下。
我们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各位，这是真的！并且，我们还活捉了那个企图杀死国王的刺客，并杀死了那个企图刺杀塞莫雷克商会继承人的教会骑士。
所以，今天的会议有三个需要投票和讨论的议题，分别是关于刺客的处置问题和我们能够利用这次刺杀事件得到什么，以及，新的王都防卫体系的构建……”
那名代表洛格伦斯家族的巫师最后一个词的音节刚刚落下，王国研究院的院长就站了起来，在确认使用一次身份给予的提问权限之后立刻责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为何你们在处理这个刺杀国王的刺客时，没有直接将他杀死？难道是王都没有一个巫师能够杀的死那个刺客吗？”
“莫格里斯阁下，您的问题很有道理，但我们也是在多重考虑之后，才将他活捉的。
我们在将他制服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代表洛格伦斯家族的巫师顺着话语拿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十字标志，用魔法将它的样貌放大了几倍之后说到：
“这是圣城的教宗家族的徽章，也就是说，这个刺客，是现任教宗的家族成员。看他的年纪，应该是教宗的弟弟或者是哥哥。
所以，这也是他为何能够活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作为一个筹码。”
“那么，你们有审问过他吗？”
看着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下去的莫格里斯，那位巫师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容。微笑的看着他说：
“或许是因为失败之后被吓破了胆子，这位刺客在审问的时候只是一直在重复着“圣城已经被毁了”之类的疯话。所以，我们认为他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
听到这样的回答，莫格里斯嘴巴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的坐了下来。心中的疑惑却一直无法得到答案。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责问与疑惑（下）
看来，除了自己和塞莫雷克家族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埃尔夫已经身亡的消息了。
至少，不敢放在明面上说。
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那个刺客说的是真的。当然了，如果放在获得那个刺杀克里斯奇的刺客的记忆之前，有人告诉自己圣城已经被毁灭了，恐怕也会认为是疯话吧？
这么想着，莫格里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几句迎合洛格伦斯家族的话来表现的忠诚一些以进行下一步计划，心中却又升起一丝莫名的疑惑。
突然，莫格里斯注意到了自己的漏掉的问题，也是最不对劲的一个点。
那个几乎是洛格伦斯家族的傀儡的废物国王，科尔陛下呢？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到他？
带着这个疑问，他说了几句附和洛格伦斯家族代表的建议，并耐心的等待着他们讨论完刺客的处置方式，看着士兵将那个跪在塔底的老人押着离开准备暂时关押起来之后，才开口说道：
“第一临时议长大人，您不愧是第一元老埃尔夫•洛格伦斯的后人。让议会在处理这件事上如此的高效。
但是，我有个疑问，不知道您能否解答一下呢？”
听到莫格里斯的提问，作为临时第一议长的洛格伦斯家族的代表眉头微皱。他的年龄和埃尔夫的徒弟罗兰滋并没有相差几岁，很是年轻，但比起罗兰滋，他更擅长的是耍一些小手段，在魔法上的水平，说实话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但是他依旧看不起罗兰滋，认为那个被曾爷爷收养的徒弟，只不过是一个完成曾爷爷某个目的消耗品罢了。
毕竟，曾爷爷和那个家伙无亲无故，而且，曾爷爷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样伟大和无私。所以，既然那个家伙能够让曾爷爷如此付出，那么，也就意味着曾爷爷最终能从那个家伙身上得到的也就越多。
因此，他更不可能看得起王国研究院的院长。不过是一个吃到了一些曾爷爷剩下的渣子，才从一个小商人变成了一个活了很久的巫师。
现在这样吹捧自己……无非是想在这次的教会刺杀事件中得到一些便利而已吧？
这样想着，他轻蔑的笑了笑，看向莫格里斯说道：“是什么疑问，难道您对刺客的处置还有疑问？”
只听莫格里斯有些疑惑的发问道：“我对刺客的处置并无异议，只是……科尔陛下现在如何，是否有被刺客所伤害到？”
如莫格里斯所料，洛格伦斯家族的代表的笑容僵住了。他发呆了两秒，又左右看了一下，和其他两位临时议长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才说道：“科尔陛下因为我们的及时赶到，并未受到伤害。不过由于惊吓过度，暂时还在休息，所以无意出席议会。
只是，您的问题和议会所需要讨论的问题并不相关，希望您……”
洛格伦斯家族的代表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看到身旁的那位巫师向他眨眼示意，就立刻中断了发言，咳嗽了一声之后便宣布下一个议案可以开始讨论了。
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莫格里斯，现在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刺杀绝对有问题……所以看来自己的计划需要改一改了。
……………………………
结束了下午的教学，莉米莉亚返回了李观海在贫民窟中的屋子。在自己同意了这个老巫师的要求之后，他很有风度的将原本的卧室让给了她，搬到了屋顶的那间小小的阁楼居住。
这样的举动给莉米莉亚留下了较好的印象，但一个月下来，李观海却除了让她帮忙进行一些课程的教学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安排了。
这也让莉米莉亚感到有些疑惑了起来，这种……和一些乡下巫师没有什么区别的工作真的有什么意义吗？那个老巫师，会不会只是在糊弄人啊？
但从他的言谈和随口告诉自己的一些话来看，他又是有些底蕴的，可能真的有让自己复仇的办法。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今天一定要问清楚，这个老巫师到底想要干什么？否则自己可能实在无法继续忍受现在这种状态了。
推开陈旧的木门，李观海正坐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前泡着一壶他称之为“茶”的饮料。见到莉米莉亚回来，便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推到莉米莉亚那边：
“下午的课程真是辛苦你了，喝一点茶休息一下吧。”
抬头看了李观海一眼，莉米莉亚便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自从莉米莉亚来后，贫民窟里来上课的孩子和青年们就能够更有效率的学习了。而两个人，也分别负责了上午的课和下午的课。
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李观海和孩子们的家长的协商后的结果。
在莉米莉亚来此之后的几天，来上课的孩子和青年变得一天比一天少。然而李观海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便挨家挨户的上门进行劝导和了解为什么会这样。
莉米莉亚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贫民家里的主妇的回答：
“巫师老爷，弥里尔（孩子的名字）还有事情要忙，没办法整天去您那里看那些没用的符号……您说说看，像我们这样的人儿，看那些符号……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符号既不能让我们立刻富起来，也不能当饭吃……您如果真的可怜我们，还不如给我们一点东西吃。”
据李观海的说法，因为这些贫民的短视，这些孩子很早就要去帮家里干活，所以便很少有时间来上课。
最后，李观海和贫民们达成了约定，那就是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每天从太阳过了中午到彻底落山这段时间所有人家里的孩子必须来上课，家里接近成年但还没有成年的青年每七天也必须至少来上一次课。
一开始，是莉米莉亚负责早晨时只有几个孩子比较轻松的识字课和学习一些简单算数的算数课。但为了稍微讨好一些李观海，好让他尽快告诉自己复仇方法，莉米莉亚选择了学生比较多，相对来说比较难控制的下午上课。
虽然即使是上下午的课对于做过巫师学院客卿导师，而且本身也是巫师的莉米莉亚来说并不是很费精力的事情，但这样一个月下来，她还是开始有些怀疑了起来。
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莉米莉亚正视着李观海，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问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对这些贫民窟里的孩子们的教育，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李观海放下了茶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莉米莉亚。就在莉米莉亚以为他要生气或者是干脆不回答的时候，李观海突然微微一笑：
“我本来以为你会更早就来问我这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义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是否愿意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李观海此时郑重的看着莉米莉亚，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以”
“第一个问题，在协助我对那些孩子进行教学了这么多天之后，你对他们的评价是什么？”
“如果说，是对于他们的巫师资质和是否聪明来评判的话……他们就是一群一无是处的笨蛋。”
“没错，这些孩子，他们比起你遇见的巫师学徒们来说，无论是资质，还是品行来说都无法相比。而且没有一个人能够成为巫师。
但我想知道，你是否觉得他们都一样普通，而且全部一无是处呢？”
尽管莉米莉亚不明白李观海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这些孩子，也不能说……一无是处吧，只是……这些和巫师学徒的资质相比……就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长处罢了。”
“嗯，看来你还挺有作为老师的天赋的，而且，你应该有仔细观察这些孩子吧？能和我举几个例子详细说说吗？”
“好吧，其实，有几个孩子还是比较聪明的，比如说那个叫弥里尔，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她在算数课上，总是比其他学生快了至少一半的时间就可以将我布置的算数算式做出正确的答案。
还有那个不怎么常来的，鼻子总是沾着黑灰的男孩子，应该是……叫利特斯，他虽然来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都还是能跟上教学的进度。”
“很好，那么，你觉得，如果这些孩子在接受了这些教学之后，等到他们也如同自己的父母的年龄的时候，是会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呢？还是会处境更好一些呢？”
“的确是这样没有错，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顶多只能算作能够识字，知道自己是谁而已。可能会有几个机灵的能为贵族担任护卫或者是侍从，但这也就是他们的顶点了。而且这有什么意义呢？”
“你说的没错，即使是他们都接受了我们的教学，最终可能也只是会识字，能够稍微比自己的父母过的好一些罢了。
但你是否想过，如果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普通人，都接受了一定的教育，那么将会发生什么呢？
很明显的就是，他们会对现状感到不满，因为他们接受了教育之后，就会了解到，他们自身之前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
于是，就会有一部分人开始想，为什么，他们之前会是如此糟糕的状态。于是他们就会发现是贵族和王室从他们手中收取了高额的税务，同时让他们不能穿体面的衣服，也不能吃更加适合食用的食物，而只能吃又黑又硬，如同木头一样的食物。
于是又会有人会想，同样都是人，为何那些贵族能够让他们过的如此糟糕。于是他们就会发现，是自己的卑躬屈膝，给他们纳税，将自己的儿子送去给贵族当兵进行邪恶的战争。又或是有极少的一部分贵族或者特权者，是因为能够使用魔法带来的便利超越其他人，或是杀死一切反对他的人。但抛开这些之外，他们和自己一样，同样是人。需要吃饭，睡觉。
即使是一些巫师能够不用吃饭，用冥想代替睡觉，但他们依旧是和人一样是能够被杀死的。
最终，只要有一个人，或者哪怕一小部分人愿意站起来反抗，那我们所做的，也是有意义的。”
李观海缓缓的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便转过头来，温和的看着眼睛瞪大，一脸震惊的望着他的莉米莉亚。
许久，莉米莉亚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但她还是不理解这和她的复仇有什么关系呢？而且……
“即使是这样，他们，他们也只是凡人啊，哪怕是一个巫师学徒，只要有一根法杖，杀死几十上百的凡人也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而且，而且，你……你……”
“你是想说，如果没有了贵族和国王，没有了他们的主导，社会还存在吗？对吧？
那么，我想问问你，成为巫师，是贵族的特权吗？所有巫师生来便是在贵族家中长大的吗？”
“不……不是。”
“那么，如果有一部分巫师，就是在这群受过教育但依旧被压迫的人之中觉醒出来的。他们是会帮助贵族和那些看不起他们，歧视他们的那些出身高贵的巫师呢？还是会带领曾经和自己一同玩耍，一同长大的人们反抗骑在他们头上的贵族和国王以及那些和贵族们串通一气的巫师们呢？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获得了一定的教育，那他们为什么不能自己管理自己，自己做主，而是期盼那些只为自己考虑，一点都不了解他们过的有多糟糕的贵族和国王能够给予仁慈和合适的管理呢？”
莉米莉亚说不出话了，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和自己说过这些。哪怕是开导了自己的罗兰滋也未曾说过这些。而且，这些话就如同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让她感到如此的新奇和神秘，就如同自己第一次接受魔法的时候一样。
看到莉米莉亚这副样子，李观海知道，这会是最关键的时候，便赶紧又说道：
“当然，这只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下才能做到的事情，必然会有许多的困难。只是，如果当时巴布格尔王国的大部分人也是受到了一定的教育的人，也许，那件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了吧？”
“什么？”
莉米莉亚被李观海这句话说的有些不知所措，略带着疑问的看着他。
“我想说的是，如果巴布格尔王国当时的大部分人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也许，你的母亲，也就不会被当做一个商品卖给和塞莫雷克交好的贵族作为娼妓和玩物，而你，也就不会被发生……那种事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不要再……你闭嘴！别过来！”
就在李观海说到这里时，莉米莉亚歇斯底里的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的声音中如同野兽恐惧时颤抖着发出的嚎叫，同时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护着头部，恐惧的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李观海见状，也不再说话。看着这种状态莉米莉亚，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心中不断的咒骂着某个叫埃尔夫•洛格伦斯的无良战友，同时走上前去轻轻的抚摸着莉米莉亚的头顶，安慰着她。
许久，待莉米莉亚重新平静下来之后才问道：
“好一些了吗？”
“嗯……”
看到莉米莉亚这样，李观海打算等到明天再继续说明一些事情。而且，看莉米莉亚的状态，明天下午的课，应该需要自己先代替她去教学了。
但就在他准备前往阁楼的时候，却发现莉米莉亚拽住了他的衣服，正用因为哭过所以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他：
“抱歉，李阁……李……先生，让您见到我这么失态的样子。”
看到莉米莉亚这副样子，李观海便越来越觉得心疼，带着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不怪你，这是你的那个混帐导师干的好事……正常人，并不会因为回忆起过去就变成这种状态。
当然，今天，也是我有些过于着急了。我只是，我只是想举个例子……但没想到你……”
“李观海先生，我，我可能，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您在之前说，有让我，复仇，复仇的办法。
所以，您的意思……是，只要实现了这样的一个新世界，曾经让我受到那种遭遇的人在新世界……没有立足之地，这样，可比只是单纯的用魔法杀了他们来说，是更加彻底的复仇……对，对吗？”
“是啊……你理解的很正确”
李观海和蔼的看着她，同时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莉米莉亚：
“那么，你愿意，协助我共同建设这个新世界吗？”
“嗯！”
“只是，李先生，我我有个问题。”
莉米莉亚再次叫住了想要返回阁楼的李观海：
“请问，您，您是如何想到，这些东西的？还是说，您是找到了什么遗迹吗？”
只见李观海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
“这并不是我想到的……而是，曾经有一群人，正真的建成了这样一个新世界，同时，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来到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