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替死鬼
“你都知道什么？”
对视了半晌，泰安郡王主动开口，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心。
“郡王做的事，下官已经都知道了，你先处置了染指过的宫女，又让心腹去长春宫偷了短剑，最后上演一出刺杀的戏码。”
贺元盛的语气有些冷，说完了这些情况，狠狠盯着泰安郡王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郡王的手段到是高明，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不仅处理了把柄，还能嫁祸福王，顺带着收拾下官，真让下官十分钦佩啊。”
“你想怎么样？”
泰安郡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慌乱。
虽然他心狠手辣，敢独自做这些事，可年龄尚小，被揭露了秘密，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怎么样，自然是把事情的真相，禀明皇上！”
“你敢！”
泰安郡王怕了，因为他知道，皇帝有多喜爱福王，要是知道自己上演的这出戏，肯定会雷霆震怒。
“我为何不敢，郡王已经把下官逼到角落里，若是不找出真凶、接破真相，恐怕下官的脑袋就要搬家！”
“你不能说，本王的父亲是太子，以后会是皇帝，本王也会是皇帝，要是你敢说出去，就算过了这一关，等本王登基，也会把你、千刀万剐！”
泰安郡王恶狠狠的开口威胁，毕竟这件事对他的害处太大，甚至会危及生命。
别人不知道，可泰安郡王自己清楚，后宫的大权，完全掌握在郑贵妃手里，以前他们父子，可没少被暗害。
若非外朝的大臣们，都护着太子，太子身边的萧静，也不是好惹的，恐怕太子早没命了。
而泰安郡王之所以能活下来，除了装傻外，就是郑贵妃的主要目标，都在太子身上，他只是一个顺带。
“要是下官不说出真相，眼下就要脑袋搬家，换成郡王您，会如何选呢？”
泰安郡王说不出话来了，紧张了片刻，这才缓缓的说道：“你没有证据，就算说出来，皇祖父也不会信！”
“殿下做下的事，真的没有破绽吗？”
贺元盛别有深意的反问一句，然后缓缓的说道：“不说别的，殿下为何会去冷宫那边，还不让人跟着，只带一个小太监出行。
还有殿下的衣服，可是沾着血迹呢，这又要如何解释！”
“这不是证据？”泰安郡王嚷道，心境好像有些崩溃！
“可郑贵妃娘娘不需要证据，福王殿下也会相信这个答案，不知道这二位惦记上您，会有什么结果！”
泰安郡王的身体，下意识的一哆嗦，他对福王跟郑贵妃，心里有着几分恐惧。
由于长幼有序，身为弟弟的福王，很多时候奈何不了太子，而泰安郡王这个年幼的侄子，就成了替代品，被当成出气筒用。
这也是泰安郡王，得势之后，开始算计福王的原因。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他们猜到了，也未必奈何得了本王！”
“今时的确不同往日，可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就不一定了。”
顿了顿，贺元盛继续开口：“而且殿下昨夜杖毙的宫女，也没有死绝，恰巧有一个人，被下官所救！”
“你说什么？”
泰安郡王是真怕了，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已经够他喝一壶的，要是在暴露出与宫女有染，恐怕真的性命堪忧！
这回贺元盛没有回答，而是非常平静的看着泰安郡王，目光中带着几分讽刺。
“贺同知，你如果不说出内情，待日后本王登基，一定让你封侯拜相！”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泰安郡王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开始拉拢贺元盛。
“殿下真会如此！”
贺元盛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些心动的样子。
“本王保证！”
“这！”
贺元盛更犹豫了，过了半晌，这才缓缓的开口：“可眼前的这一关，下官要怎么过，就算要嫁祸福王，可破绽太多，对方肯定能查出来！”
看到贺元盛心动了，泰安郡王的眼中，流漏出一丝隐晦的不屑，继续开口诱惑：“一时的艰难，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想必贺同知懂得如何选择。”
如今这位郡王，也明白之前做的事破绽不少，想要嫁祸福王不太可能，所以打算让贺元盛背锅，草草结束此事。
“郡王殿下，下官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度过眼前的难关！”
思索了一下，贺元盛说出了一句让泰安郡王意外的话。
“什么主意？”
“找个替死鬼，不过需要郡王殿下的配合？”
接着贺元盛靠近泰安郡王身边，阴狠的说道：“下官会在锦衣卫中，找出一个替死鬼，让其来背这个黑锅！”
泰安郡王眉头一挑，疑惑的问道：“可替死鬼会认罪吗？”
“他认不认罪都无所谓，下官会准备好人证物证，殿下也一口咬定，就是此人动的手，由不得他不承认！”
“就按你说的办！”
牺牲一两个无辜，对泰安郡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自然会同意。
这种情况也不让贺元盛意外，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泰安郡王脸色变了：“殿下，下官帮了您这么大的忙，事后你要是不认，岂不亏大了。”
“你想怎么样？”
“殿下是不是给臣留下一个保证啊，否则您翻脸不认人，下官也拿您没有办法？”
泰安郡王的话，贺元盛半字都不信，之所以要个保证，也是防着他一手，拖延两个人翻脸的时间。
“好，本王给你个保证！”
说完这句话，泰安郡王拿过纸笔，写下了一份文书，上面记载了此事的缘由，还承诺登基之后，会封贺元盛为国公……
“谢殿下，这回臣算是放心了！”
贺元盛接过文书，表现出一副得意，又如释重负的样子。
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那把短剑的剑鞘，是否在殿下这里！”
泰安郡王一愣，然后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剑鞘。
“快去善后，再出了什么问题，本王饶不了你！”
“诺！”
这回贺元盛很恭敬，接过剑鞘，就离开大殿。
“哼！”
等贺元盛的背影消失，泰安郡王冷哼了一声，低声的自言自语：“等本王度过这一关，在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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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离开东宫后，陈睿马上开口询问，神情中带着几分紧张。
“你正常调查，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贺元盛没有解释，快步回了承天门附近的偏殿，然后从一个书架上，拿出了十几张档案。
这十几张档案，都是他最近查阅时，感觉有问题的人。
“老周！”
“大人！”
守在门外的老周，马上进入偏殿，对贺元盛拱手见礼。
“去调查一下，看看泰安郡王遇害之时，这十几个人都在哪，有没有旁人看见！”
老周干脆的答道：“诺！”
半个时辰之后，老周回来了。
“大人，泰安郡王遇害之时，这十几个人，大多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倒是有两个人，说是去了茅房，消失了一段时间！”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两人说了，他们一直在一起！”
“去把这两个人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说完这句话，贺元盛又招了招手，示意老周上前。
“大人，怎么了？”
带着几分疑惑，老周迅速的上前问道。
贺元盛对着老周耳语：“抓人之后，直接把人带到这里，并多找一些弟兄，证明此二人在泰安郡王遇刺之时，不知所踪！”
老周以为这是找到了刺杀之人，可是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贺元盛怎么找到的，就开口问道：“大人，您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别多问！”
这件案子太大了，恐怕皇帝要亲自审问人犯，所以知情人越少越好。
“诺！”
很快两个人就被抓了起来，贺元盛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并让老周亲自把守。
“说说吧，你们为何要刺杀泰安郡王？”
周边没有一个人，贺元盛这才开始审问，并查看两个人的资料。
此二人一个叫刘东，一个叫陈平，都是锦衣卫总旗，在宫内执勤多年，很可有能是陆炳勋的眼线。
因为这二人，之前一直在崔杰手下任职，虽然未被陆炳勋调走，行事作风却改变了，引起了贺元盛的怀疑。
“大人，你说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自从被抓起来，两个人一直很疑惑，现在听了贺元盛的问题，自然非常吃惊。
哼！”
贺元盛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把剑鞘，丢在了地上。
“这把剑鞘是从陈平身上搜出来的，正好跟泰安郡王遇刺的短剑相符合，你们要如何解释？”
“这不是我的，你栽赃陷害！”
事已至此，陈平怎么能不明白，马上大声叫嚷。
贺元盛冷冷一笑，不顾二人的辩解，当即叫人进来动用大刑。
二人很快就受不了了，按照贺元盛的意思招供，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贺元盛这才一笑，亲自写了份供词，让二人签字画押！
做完了这一切，贺元盛再次吩咐老周：“派人抓捕崔杰？”
“诺！”
老周当即领命，然后带人离开。
这时夜色降临，贺元盛深吸一口气，先是派人去通知泰安郡王，然后带着抓到的两个人，以及十几个锦衣卫，去了东暖阁。
第七十七章 占据主动
东暖阁内，皇帝正在听着贺元盛的汇报，时不时的轻轻皱眉。
“皇上，此案乃是锦衣卫总旗刘东和陈平做下的，二贼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刺杀泰安郡王，而是为了陷害下官。”
顿了顿，又开始解释内情：“日前宿卫宫廷的锦衣卫千户崔杰，犯了大错，被臣打了廷杖，导致身体残疾，这才怀恨在心，设下计谋，指使亲信做出这十恶不赦之事。”
“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不是糊涂蛋，不会轻易相信贺元盛的话，毕竟一个千户、两个总旗，为了嫁祸上官，竟然敢刺杀皇孙，实在容易让人怀疑。
“回皇上，事发之时，很多锦衣卫都能证明，陈平和刘东二人，消失了一段时间。
另外抓捕二人之时，从陈平的身上，搜到了与凶器一体的剑鞘，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二人经过审讯，对此也是供认不讳。”
“人还活着吧！”
皇帝冷冷的问了一句，因为人若是死了，明显就是贺元盛在找替死鬼。
“人都活着，臣已经将其带来了！”
“带进来！”
“诺！“
转身出去，不大的功夫，贺元盛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还有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陈平、刘东二人，走进了暖阁之中。
“你们二人为何要刺杀泰安郡王？”皇帝开口问道。
“冤枉啊，皇上，都是贺同知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两个人反口了，因为他们知道，要是承认了此事，不仅性命不保，而且全家都要受到连累。
皇帝听着听着，就冷笑了一声，然后用阴狠的目光，看向贺元盛。
贺元盛故意表现的有些焦急，心中却稳如磐石，因为会有人出来，给他作证的。
“啊！”
就在这时，东暖阁的门口处，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二人的辩解。
紧接着，又是十分惶恐的声音出现：“就是他，就是他……”
泰安郡王在关键时刻，来到了暖阁之中，还用手指着陈平，脸上也带着几分害怕之色。
“好演技！”贺元盛在心里称赞一句，同时心中更坚定了，废掉此人的心思。
毕竟年纪尚小，还不成气候的泰安郡王，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城府，要是在长大些，又如何对付。
所以趁其还未彻底崛起，手段还有些稚嫩的时候，铲除这个祸害，是最佳的选择。
若非这次的事，属于宫闱秘事，贺元盛真要揭露真相，恐怕有害无利，又怎么帮忙掩盖。
泰安郡王的话，彻底打消了皇帝的疑心，因为贺元盛能找替死鬼，可作为当事人的泰安郡王，却不会说谎。
“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发火了，他有了一种被两个锦衣卫总旗戏耍的感觉。
“回皇上，其中的内情，还需要细审，臣已经派人抓捕崔杰，等此人归案，才能审出更多内情，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贺元盛连忙开口回答，在说话的同时，还看了陆炳勋一眼。
此时的陆炳勋，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毕竟崔杰是他的心腹，他虽然不知情，可这种事，沾上就要倒霉。
不过陆炳勋也有些疑惑，他不相信一个崔杰，再加上陈平、刘东二人，就敢做出这么大的事！
而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平、刘东二人，此时已是面如死灰，连辩解的心情都没有了。
泰安郡王的话，已经敲死了他们的罪名，哪怕二人知道自己很无辜，也没有洗清冤屈的可能。
“抓人之后，马上给朕严刑拷问，看看他们身后，还有没有人主使，朕就不信，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敢做出这种事！”
贺元盛的话音一落，皇帝就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
“诺！”
贺元盛应了一声，而后继续开口：“皇上，还有一件事，刺杀郡王的短剑，是从长春宫出来的，属于福王殿下的一位护卫所有。
之前在审问二人时，陈平说了，此物是来自锦衣卫千户崔杰。”
皇帝的脸色马上一变，心中又想到了什么，这也是贺元盛的目的。
因为事情牵扯到福王，皇帝肯定会联想到会有阴谋，甚至猜测此事是不是某些人与太子合谋，设下的苦肉计。
毕竟贺元盛给出的答案，很有误导性，崔杰可以陷害贺元盛，未必身后的人，不能陷害福王，来个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皇帝看了太子一眼，目光中有着几分狐疑。
皇帝目光中的狐疑，太子并未发现，反而说出了一句，让贺元盛暗喜的话：“难道此人的背后，是福王。”
这番话一出口，陆炳勋的脸色就不好了，他很了解皇帝，知道此言一定会被怀疑。
“没有证据，无端怀疑手足兄弟，你就是这么当兄长的。”
这番话虽然不严厉，可话语里面指责的意味很浓，谁都能听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皇帝因为这话，对太子很不满，心中的怀疑更重了一些。
可太子是长子，还有文臣的支持，可以说是地位稳固，皇帝也不能轻易处置。
“儿臣……”
太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让贺元盛一皱眉，暗自想着，这幅样子，就算登了基，恐怕也是一个昏庸的帝王！
“贺卿！”
“臣在！”
从皇帝的语气中，贺元盛知道这关过了，接下来就是他出招，利用此事打击陆炳勋。
“给朕细细的查！”
“诺！”
离开东暖阁，贺元盛轻出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庆幸之感。
今天的事，只要泰安郡王的心理素质在好些，抵死了不承认，或者干脆装傻，贺元盛就很难过关，甚至福王也容易被拉下水。
毕竟他说的一切，都是猜测，算不上证据，若是泰安郡王要是在精明些，就能找到破局之法。
唯一有点威胁的，就是宫女之事，可此事乃无稽之谈，能否吓唬住泰安郡王，贺元盛自己都没有把握。
所以泰安郡王沉住气，无论能否查出真相，贺元盛都好不了。
因为查出真相，侄子陷害叔叔，绝对是皇室丑闻，皇帝恐怕会在事后灭口。
查不出真相，福王也许没事，贺元盛肯定要完。
好在这个小郡王，到底火候差了些，被贺元盛一吓，自己先崩溃了，这才失去了主动权，费尽心思设计的一切，也付之东流。
回到偏殿不久，老周把崔杰抓了回来，只是这个残疾，情况非常差，虽然还没有丧命，却伤势严重，已经离死不远了。
“姓贺的，你又搞什么阴谋？”
崔杰此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毕竟他残废以后，已经没了作用，成为了一个弃子。
“崔千户，真是好久不见啊！”
“哼！”
已经撕破了脸，崔杰再无顾忌，毕竟他知道这次被抓，一定又是贺元盛搞的鬼。
“今天下午，泰安郡王在宫内遇刺，刺客也已经抓到，是陈平和刘东二人，说是受到你的指使！”
“你！”
崔杰马上怒了，因为他一听就明白，这是贺元盛在蓄意陷害。
贺元盛知道崔杰心中很憋屈，可想到此人暗害自己的手段，就没有半点留情的心思，反而很想看看对方极度痛苦的样子。
“崔千户不要着急……
“同知大人，指挥使来了！”
贺元盛的话还没说完，老周走进来汇报，崔杰闻言后，立刻流漏出期盼的表情。
嘲讽的一笑，贺元盛轻轻摆了摆手，道：“把他带下去，但不要用刑！”
崔杰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贺元盛担心，要是用刑的话，此人说不准就会挂了，那样会失去一个重要棋子。
老周也不多问，马上叫来两个人，把崔杰带走。
很快陆炳勋到了，进入偏殿之后，第一时间开口吩咐：“所有人都出去，关闭门窗，不许靠近！”
陆炳勋带来的人，和一些普通的锦衣卫，都纷纷离开。
到是贺元盛的亲信，没有任何动作，等贺元盛一摆手，这才出去。
门窗关闭，人员离开，陆炳勋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贺元盛。
贺元盛面带微笑的与之对视，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反正主动权在他手中。
过了一会，陆炳勋叹了口气，淡淡的道：“贺同知的手段真厉害啊，短时间内就翻了盘！”
“指挥使何意？”
“事情到崔杰为止，如何？”
贺元盛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陆炳勋见此，冷冷的道：“泰安郡王遇刺，明显是自导自演的，你还要牵连到谁？”
以陆炳勋的头脑，只要了解些内情，就能猜到原因。
而泰安郡王只带着一个小太监去冷宫，就是明显的破绽，陆炳勋怎么能猜不到真相。
“那指挥使怎么不禀告皇上！”
“你！”
陆炳勋有些怒了，跟贺元盛一样，他也不敢轻易卷入宫闱秘事，尤其在现在的情况下。
“虽然我不知道，贺同知是如何让泰安郡王配合的，可此事、应该是针对你的，现在顺利解决，没有必要继续扩大吧！”
泰安郡王跟贺元盛的过节，陆炳勋很了解，自然能想到这点。
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就算此事继续扩大，崔杰也招供不出多少人来，难道你还想把事情，牵连到我头上。”
贺元盛神秘的一笑，意有所指的开口：“此事自然与指挥使无关，可其他人嘛，能牵连出一个，就有一个好位置，不是吗？”
第七十八章 朝中乱起
“说说你的条件吧？”
陆炳勋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贺元盛的目光，也是一片怒火。
他之所以急匆匆的赶来，就是怕事情扩大，因为崔杰在贺元盛手里，可以牵扯出很多人。
而这么大的事，不需要有任何证据，只要扣上一个帽子，就可以严刑拷打，弄死几个人非常容易。
“锦衣卫东城千户，归我如何！”
贺元盛直接谈条件了，毕竟事情到了崔杰，也差不多了，继续查下去，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哪怕崔杰咬出陆炳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帝也未必会信，顶多是有些怀疑。
所以还不如妥协一二，让陆炳勋置身事外，草草了结这件案子。
如此一来，皇帝心中的疑心会更重，等时机成熟了，就可以搬到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好！”
听到贺元盛要价不高，陆炳勋马上点头答应，心中还暗自想着，到底是年轻识浅，这么大的事，轻飘飘的放过去了，根本不知圣心的重要性。
陆炳勋可知道，这件事只要继续调查下去，很有可能牵扯到他。
因为崔杰曾是他的亲信，哪怕陆炳勋没有任何问题，也容易被皇帝怀疑，所以才轻易的对贺元盛妥协。
各有目的的两个人，达成协议之后，事情进展的就快了。
深夜，崔杰经受不住拷打，死在了酷刑之下。
第二天早上，贺元盛满脸不安的跟皇帝汇报：“皇上，臣审讯了崔杰一晚，可此人一直说，是为了报复臣，才做下这种事，背后无人指使。
之所以盗窃长春宫内的短剑，也是为了转移视线，让人以为……”
说道这里，贺元盛不继续说了，而是低下头去，漏出了些诚惶诚恐的样子。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再次泛起了疑惑，因为贺元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旁人想到转移视线的方法，皇帝未必会信，可崔杰宿卫皇宫多年，很了解宫内的阴暗之事，能想到这个办法，自然说得通。
思索了一会，皇帝无法判断出内情，于是开口说道：“继续审讯。”
贺元盛马上装出一脸苦涩，犹豫了一会，硬着头皮说道：“臣无能，负责审讯的锦衣卫，下手过重，打死了人犯！”
“什么，人犯死了！”
“臣，臣……”
贺元盛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天，这才低声解释：“臣没想到崔杰会承受不住拷打，这才没有掌握用刑的尺度，让手下人打死了重要人犯，请皇上恕罪！”
皇帝闻言把眼一眯，深思了半天，这才缓缓的开口：“算了，事情就这样吧！”
贺元盛顿时轻出一口气，继续开口请示：“这些人罪大恶极，是否按律治罪！”
“抄家，诛三族！”
“诺！”
贺元盛立刻回应，看了看皇帝没有别的吩咐，就转身离开，只是嘴角漏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贺元盛走后，皇帝对着李直问道：“崔杰死在拷打之下，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内情？”
“这，奴婢不知，不过行刑的锦衣卫，一般都是好手，应该能看出来，人犯能否继续受刑！”
李直这话，无疑是暗示此事有内情，让皇帝的疑心更重了。
这也是贺元盛的目的，不着痕迹的给陆炳勋挖坑，毕竟这么重要的人犯，却死在拷打之下，有些说不清。
而贺元盛自己是当事人，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故意为之。
那么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陆炳勋，如果与太子合谋，正好有能力，有动机做此事。
“你下去吧！”
皇帝好似有些疲累，心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暖阁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这才低声的自言自语：“太子啊太子，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你的身影呢？”
此时皇帝的心中很复杂，即希望是太子主导的此事，又希望不是。
一直以来，太子给皇帝留下的印象，就是有些昏聩无能，如果有这种手段，到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日后也能坐稳皇位。
可真是太子做的，如此陷害手足，又太过狠辣，皇帝一直偏爱福王，自然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心爱的儿子会倒霉。
所以听闻崔杰死了，皇帝心情有些复杂，这才轻飘飘的接过此事，因为他心中，下意识的不想知道答案。
贺元盛不知皇帝复杂的心情，他现在正安排人，去抄家抓人。
三个小人物的家人，自然不用贺元盛出马，陈睿带着大队锦衣卫，用了两天世间，就抓捕完毕。
之所以用了两天，是因为此案牵连人数不少，诛三族的旨意，可不是玩笑话，哪怕贺元盛没下狠手，也牵连了几十人。
不过因为之前的事，贺元盛的心越来越狠，哪怕几十人因他丧命，心中也没有多少波澜。
接着就是查封家产，处决人犯，忙碌了好几天。
涉及几十条人命案子，自然会被朝廷注意，可外朝的大臣们，听说此案涉及到泰安郡王遇刺之事，谁也不想参与进来。
何况案子的波及范围，只有三个倒霉蛋及其家人，外朝的大臣们，就更不关心了。
毕竟每一个外朝大臣，对皇家鹰犬的锦衣卫，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死不死的也无人去管。
哪怕他们的家人有些无辜，可在古代，本就是一人犯错，株连九族，大人物们都习惯了。
何况这时，整个朝廷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一件事身上，连皇帝也转移了目光，不在关注泰安郡王一案。
十几日前，朝廷已经派遣军队奔赴陕西，如今已经抵达长安附近。
而高四高五率领的农民军，已经围住了长安城，并数次攻城。
好在长安城城墙高大，护城河也深，高家兄弟带领的农民军，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怕数量众多，也无法攻入城内。
所以朝廷的援军赶到后，内外夹击，轻易击败了几十万农民军。
这些农民军，本是刚放下锄头的普通百姓，势大之时，自然气势汹汹的，可这一败，马上就不可制止，如同鸟兽散一般。
几十万农民军，各自逃命，高家兄弟更是带着少量人马，直接跑回了老巢米脂县。
朝廷的军队乘胜追击，很快收腹了所有县城，跑到米脂县的高家兄弟，看到事不可为，连最后一处据点也不要了，带着几十号亲信，到处流窜。
民乱虽然被平定，可跑了领头人，自然留下了祸根，陕西的百姓，经历了旱灾、兵灾的祸害，日子更难熬了。
整个陕西，犹如一个火药桶一般，只要一点火星，就会在次引燃。
民乱被平息后，朝廷也开始调查此事的起因，陕西官场的贪污大案，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隐瞒不住。
首当其冲的，就是陕西巡抚，当即被拿下问罪，皇帝下了严旨，让锦衣卫彻查此事。
很快大半个陕西官场，都被牵连进来，甚至内阁首辅顾汉明，也涉及此案。
在朝中的顾汉明，其实有点无辜，因为他知道轻重，不至于贪污赈灾粮款。
可陕西巡抚是他的学生，又是由他举荐，主政陕西，所以被连累了。
再加上叶赫部南侵，以及立太子两事，顾汉明被皇帝记恨，很快被罢了官。
首辅倒台，自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朝廷上，他这一派的官员，都受到影响。
尤其陕西的贪污案，牵连面广大，文官集团又贪污成风，一些说不清的事，都成了把柄，顾汉明一党的很多人，都因此下狱。
一时之间，锦衣卫忙碌起来，缇骑四出，几乎天天都在抓人。
朝中发生的事，与贺元盛无关，在处理完崔杰等人的家眷，就把精力放在了神京东城。
“大人，东城大部分商家的背景，已经调查出来了！”
新上任的东城千户老周，正向贺元盛汇报。
跟陆炳勋达成妥协，贺元盛就让老周担任东城千户这一职位，因为他打算赚钱了。
东城又是神京外城，最繁华、最合适赚钱的地方，这里的锦衣卫千户，自然换上自己人才好。
若非贺元盛的底蕴浅薄，手中根本没有几个人可用，这次恐怕能从陆炳勋手中，拿到更多职务。
而老周上任之后，先清理了一批人，提拔了两个亲信，就开始调查东城的情况。
“惹不起的人多吗？”
老周闻言苦笑了一下，略带无奈的回答：“大人，东城比较大的买卖、铺子，都是达官显贵开的，其中还有一些违法犯忌的，背后的主子是皇亲国戚。”
“看来惹不起的人还挺多！”
贺元盛淡淡的道，对此毫不意外，毕竟任何朝代，没有强大的背景，就是有赚钱的生意，也保不住。
“惹不起的不多，就是值不值得。”
锦衣卫特权很大，顾忌的人不是很多，可东城的商家，关系错中复杂，若是为了一点利益，就贸然出手，容易犯众怒。
“放心，我不会乱来，只做正经生意，若是别人不惹咱们，咱们也不会主动惹事！”
赚钱的路子有很多，不需要乱来，若非叶雨梦南下，让贺元盛感觉到自己很穷，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赚钱。
毕竟神京城内的达官显贵太多，若是赚了大钱，让别人眼红，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想做什么？”
贺元盛微微的一笑，有些神秘的开口：“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第七十九章 婚事将近
神京城，吏部左侍郎府邸，赵俊雄面带忧愁的坐在书房中，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嘎吱！”
推门声响起，赵俊雄立刻发火道：“那个不长眼的奴才……”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进来的人，是他的夫人孙氏。
“老爷，你已经在书房内，呆了大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日早朝过后，赵俊雄破天荒的没有去吏部衙门，而是直接回了家，独自一人呆在书房中。
而且一呆就是大半天，连午饭都没有吃，作为妻子的孙氏，自然很担心，这才进入书房询问情况。
“哎！”
赵俊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朝中发生了大事，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赵俊雄是顾汉明一系的中坚力量，正是有这位首辅撑腰，他才能出任吏部的二把手，如今顾汉明倒台，自然要受到牵连。
尤其是顾汉明的死对头、次辅陆禾章，更是把赵俊雄视为眼中钉。
毕竟吏部太过重要，官员任命、升迁，都要通过这里，而吏部尚书自成一派，哪怕地位没有陆禾章高，也不会忌惮内阁辅臣，几乎都是公事公办。
这样一来，左右侍郎的作用，可想而知，身为顾汉明一党的赵俊雄，自然被盯上了。
“这可怎么办！”
孙氏也担心起来，她可不是普通民女，而是大家族嫡女，见识自然不凡。
“如今陕西的贪污案，牵连深大，看皇上的态度，是有意清洗朝臣，我这次要危险了？”
陕西贪污案影响巨大，却不至于倒台一个首辅，又牵连这么多人，赵俊雄很快察觉到不妙。
能成为正三品高官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赵俊雄已经意识到，皇帝在清洗顾汉明一党，顺便打压文官的势力。
一般在这个时候，文官集团会抱团跟皇帝对抗，可这一次，因为顾汉明被罢官，首辅一职空缺，吸引了陆禾章。
这位次辅为了接任，并没有站出来，领导文官集团对抗皇帝，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那老爷不如辞官吧！”
一个有见识的女人，自然明白轻重，知道在处境不利的情况下，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可以照顾很多人，也让一些人心存顾忌，若是退了，恐怕处境更难了，想要全身而退……”
赵俊雄又不说话了，如果辞官能全身而退，他早就辞了。
可作为顾汉明一党的中坚力量，若是为了自保辞官，他这一派的人，肯定会出手清理门户。
吏部左侍郎又掌握着不少机密，可以成为对付顾汉明一党的突破口，旁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如此一来，赵俊雄最后的结局，一定好不了。
“这！”
孙氏的脸色变了，心里面也有一种惊涛骇浪的感觉，他没想到情况已经如此恶劣。
这时赵俊雄一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暂时我还能撑得住！”
接着话锋一转的说道：“你最近这几天，跟永宁侯府联系一下，看看婉仪的婚事，能不能早些。”
“老爷，你是想？”
孙氏意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惊恐。
赵俊雄也没有隐瞒，略带无奈的说道：“这也是你们的一条后路。”
“贺家的人品一般，我担心他们知道老爷的处境，事情会有变化！”
孙氏也知道这门亲事不太靠谱，可女子必须要嫁人，再加上赵俊雄地位很高，她有信心可以压制住永宁侯府，这才会答应结亲。
而在贺元盛成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的时候，孙氏就害怕这门婚事会出现意外，好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永宁侯府也没有退亲的意思，她才安了心。
如今出现了这种状况，双方的地位即将发生巨大变化，哪怕婚事成了，孙氏也担心赵婉仪日后的处境。
“能看清朝政的人不多，趁我现在还稳的住，尽快结成这门亲事吧！”
“可婉仪以后的日子？”
“哎！”
赵俊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总比成为一个犯官的女儿，另找人家要强吧！”
孙氏无言以对，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话，当天下午，就派人给永宁侯府送了帖子，请贾氏过府一叙。
第二天一早，孙氏与贾氏见了面，主动提起了贺元盛跟赵婉仪的婚事，示意时间耽搁的有些长了。
贾氏自然心领神会，与孙氏详细交流一番，回府之后，就跟贺静、史氏，提及了此事。
因为贺元盛之前有话，同意这门亲事，哪怕史氏有别的想法，也不好阻止。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这个精明的老太太，为了拉拢贺元盛，还很用心的张罗起婚事。
可侯府早就入不敷出，府库之内，连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
“老大家的，你没说错吧？”
史氏有些吃惊，他虽然知道府内不富裕，却没想到连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
“母亲，儿媳管家的时候，府内已经入不敷出了！”
贾氏一脸无奈的说道，她没管家之前，还真没想到，永宁侯府会亏空成这个样子。
史氏又看了一眼贺静，发现大儿子不发一言，就知道事情没有问题，毕竟贾氏管家的时间不长，根本没有上下其手的机会。
“那要怎么办？”
老太太有些头疼了，按照永宁侯府的规矩，嫡子成亲，是要准备一万两左右的聘礼。
“儿媳的意思，是我们出些私房！”
贾氏很想拉拢贺元盛，打算把亲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这才愿意拿出私房。
“我没钱！”
谁知史氏还在犹豫，贺静先不干了，这也是他对贺元盛极度不满，才会如此。
“老大！”
史氏想要劝说几句，可谁知贺静一反常态，恨恨的说道：“母亲，这个小畜生，本就和我们不一条心，不必给他花费太多。”
顿了顿，继续开口：“反正这门亲事，母亲也不看重，府内正好有些旧物，价值也算不错，就充当聘礼吧！”
史氏闻言一皱眉，她还想着与贺元盛修补关系，怎么会愿意这样。
可看着大儿子满脸不悦，史氏又有些心疼银子，就默许了这么做。
这也是因为，侯府越来越落魄，史氏想把自己的私房，都留给小儿子一家，心里也不愿意出血。
贺静的话，以及史氏的默许，让贾氏心头哇凉，马上开口说道：“母亲，儿媳最近身体不适，见识也有限，实在操办不了大事，这管家权，你还是收回去吧！”
能对亲生儿子这个态度，贾氏对贺静已经有了几分心冷，再加上贺元盛崛起，让她有了选择，心思也就变了。
因为贺元盛还有几分人情味，可贺静、史氏、以及二房一家子，都让贾氏没有安全感，她这才把事情推了出去。
因为由她来操办婚事，若是办的一塌糊涂，不好向贺元盛交代。
史氏到是没有多想，在她眼里，贾氏的确上不了台面，就点头同意。
接下来，史氏让人叫来薛氏，重新把管家权交给她，让其按照贺静的意思准备聘礼。
薛氏本就对贺元盛有恨，岂会用心操办，很快一份寒酸之极的聘礼单子，新鲜出炉了。
“老二家的，你没弄错吧？”
哪怕史氏有些准备，可看着聘礼单子上面的东西，也有些意外。
单子上的东西，很多都是旧物不说，以史氏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份聘礼花费不到三千两。
薛氏淡淡的开口解释：“母亲，府内根本没有什么存银，下聘之后还要举办婚宴，那是关于侯府脸面的事，总要多花一些。
何况元朗的亲事也快了，更会花费大笔银钱，儿媳只能作出取舍！”
“这！”
老太太有些爱面子，可看着这份寒酸之极的聘礼，还是有些看不下去，只能添了两件私房。
薛氏也无所谓，反正她知道，老太太的好东西，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就这样，敲定了聘礼单子，就让贾氏送去赵家。
贾氏虽然头疼，可这是应有之意，根本无法推脱。
让贾氏犹豫的是，贺元盛怎么还不回来，送信的人也不见踪影。
自从离开侍郎府，贾氏已经第一时间，派人给贺元盛送信，想要他一起商量婚事。
谁知过了一个下午，聘礼单子都定完了，贺元盛还没归来，让她烦躁不已。
日落之前，送信的人终于回来了：“夫人，大少爷不在宫中，小人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
“你下去吧！”
贾氏有些无奈，却没有办法，谁让她找不到人呢。
此时的贺元盛，正在城外的庄子内，看着几个下人，摆弄着一套木制器械。
这些木制器械，模样各异，却完美的连接在一起，被放置在灶台上。
灶台下面，还有人烧火，可木制器械上面，却没有什么热气传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面弥漫出一股酒味，不仅十分浓郁，而且香气四溢，哪怕闻上一口，都有些醉意。
半夜，一壶壶清澈透明的美酒，摆在了贺元盛面前。
老周眼馋，马上倒了一杯品尝，当即被呛得咳嗽起来，胸口中也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大人，这酒真够味！”
过了半天，老周这才缓过来，只是脸色通红，明显有了一丝醉意。
“这就是我们赚钱的生意！”
贺元盛淡淡的说了一句，心中却在想着，有超出这个时代的美酒，银子还不是小意思……
第八十章 涉案
整整忙碌了两天，贺元盛回了永宁侯府，这才从贾氏口中得知，聘礼单子，已经送去赵家了。
“多些母亲操劳！”
贺元盛淡淡的道了声谢，毕竟最近一段时日，贾氏都站在他这一边，帮了一点小忙。
可贾氏听了贺元盛的道谢，却流露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份聘礼有多寒酸3
“母亲不必自责，这也怪不得你！”
听到贺元盛这么说，贾氏松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元盛不怪就好，不是母亲不尽力，而是这府内的情况不好，老太太又……”
贾氏不往下说了，因为非议长辈，有些不妥，她又不是贺元盛，没有这个底气。
其实在送聘礼单子时，孙氏虽然没说别的，脸色却不太好，神色也淡淡的，让贾氏很没脸。
贺元盛不知其中的内情，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府内出多少聘礼，元盛管不着，不过稍后会有一份礼单交给母亲，在送聘礼时，您将这份礼单，连同礼物一块送过去。”
虽说没见过这位赵小姐，可该给妻子的脸面，贺元盛还是要给的，既然永宁侯府给的少，他在补上一些就好。
而且这样，也符合贺元盛的心思，毕竟拿侯府的东西越少，情分也就越浅，以后出了什么事，贺元盛就有足够的理由袖手旁观。
“母亲一定照办！”
这点小事，贾氏自然不会反对，可她心里也有些疑惑，不知年纪轻轻的贺元盛，能拿出什么东西，毕竟他没进入官场多久。
谁知到了下午，两大箱子礼物，被送到贾氏院子中。
而看过礼单的贾氏，不由得非常吃惊，因为贺元盛的这份聘礼，要超出永宁侯府数倍，仅仅是银票，就有一万两。
至于箱子中的礼物，古玩字画贾氏不认识，可那些珠光闪闪的宝石，翠绿色的翡翠，以及上好的美玉，贾氏还是认识的。
这么多东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小门小户出身的贾氏，顿时眼红起来。
因为她过门时，永宁侯府的聘礼，也远远比不上这一份。
这还是贾氏眼皮子钱、见识不多，若是见多识广的人，就不会盯着那些宝石、翡翠，而会把目光，放在那些古玩字画身上。
这些东西，都是天津抄家所得，贺元盛拿出了其中一半，导致贾氏看花了眼。
好在贾氏虽然眼皮子浅，为人也很爱财，却知道轻重，也懂得分寸，所以没有动这些东西。
到了下聘之日，连同侯府准备的聘礼，一块送了过去。
送聘礼时，双方都要有亲朋在场，本来孙氏已经做好了丢人的准备，可没想到多出来的东西，让这份聘礼，一点也不逊色。
尤其是几件古玩字画，十分吸引眼球，保住了赵家的脸面。
待下聘结束，孙氏私下里询问贾氏时，这才得知了内情。
后宅，赵婉仪也在听着妹妹叙说着此事。
“姐姐，那永宁侯府，还算有明白事理的人，否则这婚事，不仅我们家没脸，他们也要丢人……”
赵婉婷叽叽喳喳的，自从看过了姐姐的聘礼单子，小丫头很恼怒，只是人微言轻，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发言权罢了。
所以今天的这些变化，让赵婉婷异常欣喜，这才来到姐姐的房间说个不停。
“你啊！”
赵婉仪的心情也不错，还放下了一些忧愁，她虽然性格清冷，也不太在意这桩婚事，可必要的脸面，还是想要的。
尤其是定亲这么长世间，过程也走了一大半，贺元盛还是活蹦乱跳的，让她心中的压力减少很多。
毕竟背着克夫的名声留在娘家，会连累家人，尤其是亲生妹妹，更是影响巨大。
“姐姐，我偷偷看过聘礼，发现有几本古书，是前朝的孤品，很难找的……”
小丫头又说起了聘礼里面的东西，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赵婉仪仅是莞尔一笑，没有说话，就那么温和的看着妹妹。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姐妹两人聊天的时候，忙碌完的孙氏，走了进来。
“母亲！”两人立刻起身问好。
孙氏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聘礼的事，最后开口说道：“看情形，贺元盛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看轻你，为娘到是放心了！”
赵婉仪清冷的脸上，显露出一点浅红，多少有些害羞。
可这时，孙氏继续开口：“不过从种种情况上看，他并不得贺家长辈喜爱，你以后的日子，也会有些波折！”
永宁侯府的情况，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所以孙氏才这么说。
“母亲，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若是遇到一个良人，女儿自会好好经营，若是所托非人，大不了万事不管，一个人过罢了！”
赵婉仪不仅样貌、品质俱佳，心性也不差，早就知道，日后该如何生活。
“哎！”
孙氏叹了口气，心里非常烦躁，既担心女儿今后的日子，又为赵俊雄处境担忧。
几日之后，神京东城，开起了一家叫做飘香居的酒楼。
酒楼的饭菜，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比其他地方强很多，可里面的美酒，却让人喜爱异常。
仅仅过了十多天，飘香居的美酒，传遍了整个神京，还吸引了很多达官显贵。
飘香居二楼的一个雅间，少妇打扮的刘媚，正向贺元盛汇报：“老爷，这半个月过去，飘香居盈利两千余两，由于是刚刚开业，生意不是最好，以后还会有所增长。”
刘媚本来在庄子内做侍女，知道贺元盛想找人经营酒楼时，毛遂自荐，还表现得很得体。
贺元盛与之交流一番后，发现这个少妇，还算有些见解，就让其经营酒楼。
虽然在大乾王朝，女子做事有很多不变，可刘媚本就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又家破人亡，自然不在乎一切。
就这样，少妇刘媚开始替贺元盛经营酒楼，做的也算是不错，仅仅十几天，就打开了局面。
而这间飘香居，原先亦是家酒楼，只是地段一般，老板又经营不善，做不下去了，被贺元盛买下来的。
此事也导致贺元盛手中的银钱，彻底耗光，只剩下一些古玩珠宝，可以变现。
好在飘香居的生意不错，仅仅半个月，就赚了两千两，估计会是个不错的财源。
“做得好！”
听完了刘媚的回报，贺元盛夸奖了一句，看着人来人往的飘香居，眼漏满意之色。
接下来，刘媚又汇报了一些情况，而后命人上了桌酒菜，这才转身离开。
“大人，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刘媚还有几分手段，竟然能把飘香居，经营的这么好！”
刘媚一走，老周笑呵呵的开口，还拿过酒壶，先给贺元盛到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上，小口的饮了起来。
“是有几分手段！”
贺元盛淡淡的回应，看着老周小口饮酒，不由得一笑，知道对方是学乖了。
毕竟这种高度数的蒸馏酒，可不是普通酒水能比拟的，喝上一大口，一般人都受不了。
“真没想到大人还有这本事，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所以庄子那边，要看好了，要是让别人学去了方法，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飘香居火爆的这么快，除了刘媚经营得体，更主要的就是这蒸馏酒，所以贺元盛很重视。
所以在制作蒸馏酒之前，贺元盛把庄子内的长工，全都遣散了，除了战场上走下来的弟兄，和十几个家破人亡的妇女，用的都是买来的下人。
“大人放心，现在庄子里都是自己人，轻易不会出错，我还派人在附近盯着，有什么情况，都能及时发现！”
老周是贺元盛的心腹，自然很重视此事，所以派了几个嫡系，带人守在庄子附近。
贺元盛也知道庄子内的情况，闻言就不在多说，安心喝起酒来。
贺元盛过的很舒坦，却不知道，北镇抚司内，正有人在算计他。
白虎堂中，李虎拿着一个卷宗，向陆炳勋汇报：“大人，你看看这个！”
“有什么特别的？”
陆炳勋有些疲累，这一段时间，由于陕西的贪污大案，锦衣卫四处抓人，作为指挥使的他，自然非常忙碌。
“榆林知府刚刚招供，他在半年之前，给吏部左侍郎送了一份厚礼！”
陆炳勋闻言眉头一挑，马上接过卷宗，仔细观看起来。
陕西榆林，是边境重镇
，这次民乱的爆发地米脂县，就归榆林府管辖。
因为是边境重镇，所以叶赫部南侵之时，榆林的精兵全部东进，在米脂发生民乱后，没有能力镇压。
而高家兄弟又是陕西人，知道榆林府非常穷苦，这才领着流民南下，向长安进发。
等民乱平定，榆林作为重灾区，自然要被朝廷调查。
榆林知府贪污不少，这一调查，很快查出了问题，而后被锦衣卫抓进诏狱。
进了诏狱的人，自然不能不开口，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榆林知府随意攀咬，只要是送过钱的，都会被牵连进来。
最后实在无人可供，此人突然想到，在半年前，曾给赵俊雄送过一份厚礼，就将其供了出来。
负责审讯的李虎，自然知道赵俊雄是谁，想到与贺元盛之间的仇恨，马上来找陆炳勋汇报……
第八十一章 选择
看过榆林知府的口供，陆炳勋漏出了思索了神色，过了半天，缓缓的说道：“从口供上看，送礼的时间，和朝廷下发赈灾粮款的时间，碰不上啊！”
“大人，碰上碰不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虎阴深深的开口，顿了顿，接着说道：“重要的是，赵俊雄是贺元盛的未来岳父，只要他出了事，这位同知大人，应该很难办！”
“你的意思是？”
“贺元盛刚入锦衣卫，立足未稳，若是管了这件事，肯定会留下把柄，皇上又如此重视此案，一旦他插手，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我们就可以抓到把柄。”
“若是他不管呢？”
这桩婚事陆炳勋也有些了解，知道就是一桩拉郎配，贺元盛只是被动接受，不可能有多重视。
“不管也无所谓，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只不过贺元盛那边，会失些人心。
毕竟连未来岳父都能弃之不顾的人，跟着他的手下，又会如何想。”
陆炳勋闻言思考起来，在他这个位置上，做每一件事，都要考虑的很多，更要注意皇帝的态度。
何况朝廷上的明争暗斗，陆炳勋也很清楚，自然要想的多一些，免得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我这就入宫！”
陆炳勋做了决定。
一个时辰过后，陆炳勋出现在东暖阁，跟皇帝汇报了案情。
皇帝听完思索了一会，就开口说道：“赵俊雄真收了重礼？”
“是！”
“明日早朝，你上奏此事！”
皇帝马上做了决定，他本就在清洗顾汉明一党，自然不会对赵俊雄留情。
之所以要在早朝上揭开此事，也是因为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很重要，赵俊雄还是顾汉明一党的中坚人物，皇帝要做些安排，否则会引起一片反对之声。
第二天早朝，有皇帝的心腹御史，弹劾赵俊雄收受贿赂，庇护陕西官员等等。
御史弹劾完毕，陆炳勋当即呈上了榆林知府的口供，坐实了此事。
赵俊雄立刻感觉到不好，当即开口否认，其余的顾汉明一党，也纷纷跪下求情，说这些事子虚乌有。
别看顾汉明被罢官，可顾党的人数不少，这一求情，朝堂上的官员，跪下超过三分之一，让皇帝看的恼火不已。
陆禾章的脸上，也漏出些不悦之色，心中也打起了各种小算盘。
其实顾汉明被罢官，也有陆禾章的推手，若非他和皇帝、有默契的联手，不会这么容易成事。
毕竟顾汉明的党羽不少，皇帝也不好轻举妄动，否则会引起朝廷的震荡。
这也是皇帝知情后，没有第一时间拿下赵俊雄的原因，毕竟要顾忌百官的言论。
看了一眼陆禾章，皇帝心中很是得意，因为这位次辅不出声，他就好办了。
“陆炳勋！”
“臣在！”
陆炳勋立刻出列，恭敬的站好。
皇帝又道：“锦衣卫立刻前往赵府，寻找赃物！”
口说无凭，可榆林知府的口供中，却说出了很多东西，只要找出一些来，就算是铁证如山，其余的官员在理亏之下，最多是开口求情，皇帝的压力会小很多。
“诺！”
陆炳勋闻言马上出去，让赵俊雄担心不已，他自然知道，府中有没有收受榆林知府的礼物。
可是在朝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有掩盖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倒不是赵俊雄大意，在这个危急关头，不提前处理好赃物，而是此事发生在贪污案之前，他根本没有联想到一起。
这也是文官贪污成风，赵俊雄又位高权重，经常收人礼物，不紧要的事，根本不会在乎。
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贺元盛并不知情，他此刻，正躺在叶雨梦的床榻之上，怀中揽着佳人。
昨天日落之前，叶雨梦在贺元盛的期盼中，回到了神京。
小别胜新婚，贺元盛自然第一时间赶来，与佳人相会，也没心思说别的，当即好好亲热一番。
太阳升起之后，二人悠悠转醒，亲昵了一会，这才穿戴起身，在环儿的服侍下，用起了早饭。
这时叶雨梦说起了南下的经过：“老爷，这次南下很顺利，妾身找了一个好苗子，样貌心计都不错，身体上也有些问题。”
贺元盛点了点头，十分温和的说道：“顺利就好！”
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把人安排在哪了？”
“为了不留后患，妾身找了一家普通客栈安置此人！”
贺元盛再次点头，心想叶雨梦做事，就是谨慎。
“日后真出了问题，她不会认出你吧？”
叶雨梦心中一喜，知道贺元盛这么问，是担心她的安全。
“老爷放心，亲身一直做男装打扮，还带了面巾，她很难认出来！”
贺元盛这才放心，而叶雨梦犹豫了下，开口问道：“人是找回来了，可老爷要如何行事呢？”
“很简单，上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
贺元盛已经有了想法，并做了安排，只要泰安郡王出宫，就会派人盯着他的行踪，然后让准备好的人，在必经之路上，演一出大戏。
叶雨梦多么聪明的人，马上明白了贺元盛的意思，当即开口说道：“老爷的主意到很高明，只是泰安郡王出手后，未必会把人带入宫中啊？”
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心里，泰安郡王又年纪轻轻，哪怕心狠手辣，也会有一点心思。
最主要的是，一点钱财，绝不会放在这位郡王眼中，所以成事的机会很大。
“就算不把人带入宫中，可安置一个外宅，几率会很大，到时候就要看此人的手段了！”
叶雨梦表示赞同，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完善细节，减少漏洞和人为的痕迹。
毕竟神京城这么大，达官显贵数不胜数，若是遇到了搅局的人，会十分麻烦。
何况泰安郡王遇到此事之后，若是没有英雄救美的心思，这边也要安排人，帮他一把……
两个人刚刚完善好计划，有宿卫宫廷的锦衣卫找上门来。
“大人，刚刚朝中发生了大事，有御史弹劾赵侍郎收受贿赂，…………，皇上以命锦衣卫搜查赵府，寻找赃物！”
朝堂发生的情况，自然瞒不过陈睿，所以陆炳勋离开之后，他第一时间派人送信。
毕竟赵俊雄与贺元盛的关系，这个心腹一清二楚，由不得他不重视。
“只是搜查赵府吗？”
贺元盛的表情很严肃，开始思索此事有没有什么阴谋。
“暂时还没有别的处置！”来人马上回答。
“你下去吧，继续关注此事！”
“诺！”
等人一走，叶雨梦连忙问道：“老爷，你打算怎么办？”
贺元盛有些犹豫，过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我也没想好，雨梦有什么意见？”
叶雨梦冷静的开口：“老爷，此事你不能置身事外，否则的话，会让手下人离心！”
这也是贺元盛立足未稳，手下没有多少心腹，若是让人觉得冷血无情，有心投靠的人，就要仔细想想了。
叶雨梦说的有理，贺元盛很赞同，可他担心的是，此事另有内情。
何况陕西的贪污案，闹得那么大，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惹火烧身。
“雨梦可能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朝廷发生了大事，首辅顾汉明倒台……”
贺元盛把朝中发生的事介绍一遍，最后开口说道：“仅仅一件贪污案，倒台了一个首辅不算，还牵连出这么多人，我估计……”
说到这里，贺元盛不说话了，神情中有几分凝重。
“老爷担心的很有道理，妾身冒昧猜测，这是皇上在清洗顾汉明一党！”
叶雨梦猜到了真相，毕竟这些事，聪明的人都能看出几分痕迹来。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
贺元盛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可赵俊雄跟顾汉明走的很近，他还是知道的，自然可以判断出，两个人是一党。
“老爷不必担心，你不用管别的，只是在能及范围之内，照看一下赵家的人就行！”
顿了顿，莞尔一笑的说道：“就是皇上，想必也不会喜欢，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吧！”
叶雨梦的提醒，给贺元盛指明了方向，马上明白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赵府！”
叶雨梦笑着点了点头，给贺元盛收拾了下衣服，目送他出门。
“小姐，老爷的心有些冷吧？”
贺元盛一走，环儿马上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忧愁。
“是有点冷，不过这样很好？”
“可今天的事？”
小丫头明显有些担心，因为今日的事，让她联想到很多。
叶雨梦微微一笑，十分冷静说道：“人都会做出取舍，他这么选择没有任何错误。何况只是犹豫了会，并没有彻底不管的意思。”
顿了顿，继续开口解释：“在说一个没见过的未婚妻，亲事又是拉郎配，会有什么感情，能在权衡利弊之下出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雨梦可比环儿懂得人心，知道贺元盛这么做，没有任何错处，反而是有些担当。
听到叶雨梦的解释，环儿不说话了，只是脸上还有几分忧愁之色……
第八十二章 赃物
神京城，吏部左侍郎府，突然出现了大队锦衣卫，并将府邸团团包围。
“你们要干什么？”
锦衣卫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惊动了侍郎府，下人们除了去禀报主子外，几个管事打扮的，还出来询问。
这也是赵俊雄位高权重，府内的管事，并不畏锦衣卫如虎。
“锦衣卫奉旨办事！”
带队的锦衣卫总旗，一把推开几个管事，带人闯入侍郎府。
接着大队锦衣卫鱼贯而入，后面还跟着陆炳勋和李虎。
闯进府中之后，锦衣卫开始大搜查，陆炳勋和李虎二人，则站在院子中间，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锦衣卫的搜查，自然非常粗暴，侍郎府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陆指挥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正是得到消息的孙氏，急匆匆的赶到前院。
若是以前，陆炳勋还会跟孙氏客气几句，可赵俊雄马上就要垮台，他自然不会忌惮一个犯官家眷，所以没有回答，表示出一种不屑。
到是一旁的李虎，想到孙氏是贺元盛的未来岳母时，出于报复的心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锦衣卫奉旨办案，闲杂人等滚一边去，否则以抗旨不尊处理！”
“你们……”
看到陆炳勋理都不理，只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回应，还是这种嚣张的态度，孙氏气坏了，心中也有了危险的感觉。
过了一小会，孙氏平复了一下心绪，低声说道：“陆指挥使，既然锦衣卫奉旨办事，妾身也不敢阻拦，只是后院乃女眷的住所，搜查之时，可否注意一些！”
陆炳勋没有回答，还是李虎说了一句：“几个犯官家眷，要注意什么？”
孙氏的脸色顿时大变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李千户到是好大的威风，不过赵侍郎几时成了犯官，这犯官家眷一词，又从何而来？”
声音刚一落地，贺元盛带着十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过同知大人！”
陆炳勋身边的锦衣卫，马上行礼问好，哪怕是李虎，也躬了躬身，不敢有任何不敬。
“贺同知来此作甚，难道要插手钦定的案子？”
陆炳勋心中一喜，马上开口询问，还给贺元盛挖了一个坑。
“下官可不敢插手钦定的案子，按理来说，还应该避嫌，只担心有人借机生事，这才过来看看。”
接着话锋一转的说道：“却没想到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伪造皇命！”
陆炳勋闻言脸色略变，李虎头上也冒出了冷汗，知道刚刚的失言，要被抓住把柄了。
这时贺元盛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李千户，你还没告诉我，这犯官家眷一词，是从何而来，难道皇上已经下旨，要将赵侍郎下狱抄家？”
其实在进门之前，贺元盛还在头疼要怎么做，毕竟他跟陆炳勋是敌人，此事又是钦定的案子，没有一个好借口，会麻烦的很。
谁知运气这么好，一进门，就听到李虎嚣张的话，他马上抓住漏洞，避免了自己陷入被动。
“下官……”
李虎说不出话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被抓到把柄的时候，就更是如此，哪怕只是一时口误，追究起来也是个麻烦。
“一点口误，贺同知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陆炳勋开口了，心中也满是怒火，因为贺元盛当着他的面，抓李虎的小把柄，实在是太嚣张了，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点口误！”
贺元盛重复了一句，然后把目光看向赵府，意味深长的说道：“指挥使，皇上只是下旨，让锦衣卫寻找赃物，却不是抄家吧？”
陆炳勋看了贺元盛一眼，这才对着李虎说道：“让他们动作小心些，别损坏了东西，尤其是后宅那边，等女眷准备好了在进去。”
“诺！”
李虎马上点头，他心知肚明，这是贺元盛在跟陆炳勋谈条件，要是锦衣卫在大动干戈，自己一时的口误，就要被抓住不放了。
贺元盛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陆炳勋的做法，已经给了他答复，双方算是有了默契。
之后贺元盛把目光，放在院落中的一个妇人身上，见其身着三品诰命夫人的服饰，就猜到此人是谁了。
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算是和孙氏打了个招呼，毕竟此时不好说话。
来了帮手，孙氏也松了一口气，自从贺元盛进来之后，他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心中也有些感动。
毕竟雪中送炭的人太少，贺元盛与她们家的关系，多少有些微妙，孙氏自然会多想些。
不大的功夫，内宅女眷们，纷纷走了出来，其中赵婉仪姐妹，直接来到孙氏身边，抱住了母亲的胳膊，脸上漏出担忧之色。
女眷出来了，锦衣卫这才进入后宅搜查，而贺元盛却把目光，放在了这对姐妹花身上，心中也有了一种猜测，同时感觉太巧合了！
一双女儿出来了，孙氏自然要安慰几句，毕竟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女孩都会慌乱。
“姐姐，是他！”
这时赵婉婷看到了贺元盛，就对着姐姐说了一句。
赵婉仪闻言抬起头来，看了贺元盛一眼，然后错开目光，面带忧愁的思索眼下的事。
到是孙氏听到了小女儿的话，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婉婷把之前的一面之缘说了出来，让孙氏有些感慨，心想是够巧合的。
只是眼下的处境，孙氏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毕竟赵俊雄的情况不明，赵家也面对着巨大的危机。
好在贺元盛说出的话，让孙氏猜到了些情况，略微安了安心。
半个时辰过去了，锦衣卫从赵家，找出了很多珍贵物品，仅仅白银就有十几万两。
不过陆炳勋的心思，却没放在这些银子身上，而是看了看其中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面全都是宝石玉器，虽然不多，却价值不菲。
“贺同知，东西本官找到了，现在要回宫复命！”
陆炳勋的语气很得意，毕竟这些东西，可谓是铁证，赵俊雄算是完了，若是贺元盛再次插手，很容易让他抓住把柄。
“指挥使请便！”
陆炳勋得意一笑，然后命锦衣卫守好赵家，就带人离开。
陆炳勋一走，贺元盛跟孙氏说了几句早朝的情况，也带人离开，去盯着此事。
兵荒马乱的赵家，在锦衣卫离开之后，恢复了平静，只有赵俊雄的几个小妾，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哽咽，好似天塌了一般。
孙氏也顾不得安抚这些人，给几个管事下了命令，就拉着两个女儿走进内宅。
“母亲，你说他就是？”
赵婉仪的语气有些吃惊，樱桃小口都合不拢了，漏出几颗洁白的贝齿。
“是啊！”孙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父亲的事，他会帮忙吗？”
一旁的赵婉婷马上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期盼。
赵婉仪也立刻看着母亲，只是心中非常烦乱，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今天的情况，他不会置身事外，只是……”
孙氏没有多说，因为她知道，就是贺元盛不置身事外，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唯一让她安心的，就是有了贺元盛插手，自家的情况会好些，哪怕赵俊雄真的罢官入狱，也不会任人欺凌。
“母亲，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子，从外面跑进内宅，声音中带着一些担忧。
看着面前的男子，母女三人的目光，都有些哀伤，赵婉婷更是直接开口：“弟弟只知道花天酒地，会管家里的事吗？”
来人是孙氏的嫡子，也是赵婉仪姐妹的亲弟弟，叫做赵由思。
“二姐，我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赵由思连忙开口解释，他人不坏，就是纨绔了些，而且喜武厌文，显得有些不成气候。
“行了，别说了！”
孙氏对这个儿子也很无奈，倒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几年前，赵俊雄的母亲尚在，因为赵由思是唯一一个嫡子，被老太太溺爱，孙氏根本管教不了。
再加上孙氏是生了两个女儿后，才有了这么个小儿子，自然多疼爱几分，造成了赵由思有些纨绔的性子。
等老太太死了，孙氏彻底反应过来时，赵由思的性格已经养成，根本改不过来。
好在赵由思只是纨绔了一些，从不做出格的事，到没惹下什么祸患。
“你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也许有一些事，需要你去打听、联系！”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不出门！“
赵由思虽然纨绔，却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知道家里出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孙氏的心情这才好些，又说了一句：“等到晚上，你去一趟永宁侯府，找贺元盛……”
——
皇宫大内，陆炳勋带着一箱子赃物，正在向皇帝汇报：“这是臣在侍郎府搜出来的，跟榆林知府供述之物，几乎完全符合。
另外，在搜查之时，臣在赵家找到了十几万两白银，还有很多价值不菲之物……”
“哼，赵爱卿，你要如何解释！”
陆炳勋汇报完毕，皇帝十分平静的问道，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寒意。
第八十三章 各方所想
“皇上开恩！”
从陆炳勋带着一箱子东西归来，赵俊雄就知道完了，因为人证物证具在，根本无法否认，所以直接跪倒求饶。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臣却不知此事，也不知家中有这些东西，也许是家人，背着臣收的！”
赵俊雄的这一招，不算高明，却能起到一些效果，让同党帮他求情，至少能减轻些罪责。
“皇上开恩！”
顾汉明一党的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求情，有些人还替赵俊雄辩解。
“陆卿的意思如何？”
这么多朝臣同时求情，皇帝要是处置重了，容易被说成刻薄寡恩，何况他还有其他的目的，就是算计陆禾章。
陆禾章也没让皇帝失望，当即说道：“陕西贪污大案，导致民乱发生，朝廷损失重大，若不严惩、以警世人，再有此事发生，朝廷如何以对！”
陆禾章的话一说完，他这一党也纷纷出言赞成，朝臣们马上分为两派，这时只要皇帝表明态度，事情就能定性。
可文官势力太大，皇帝不仅要清洗顾汉明一党，也对其他人动了心思，所以没急着表态。
皇帝没有表态，可糊涂的太子却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他只知道能成为太子，陆禾章出力不小，马上站出来支持：“父皇，陆阁老所言有理，此事必须严惩！”
太子一开口，很多太子党，以及中立的官员，也纷纷表态，皇帝顿时一皱眉。
“赵俊雄下狱，由锦衣卫审讯！”
皇帝的话一说完，杨涟马上站出来反对：“陛下，赵俊雄乃朝中重臣，理应由三司会审！”
杨涟不是顾汉明一党，可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关联重大，若是由锦衣卫单独审讯，说不定会牵扯多少人，所以才站出来反对。
“臣附议
陆禾章也开口了，此举关系着文官集团的重大利益，他不能不表态。
这一下子，朝臣们呼啦啦的全跪下来，连太子也是如此，让皇帝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此时朝中唯一站着的，只有陆炳勋一人，皇帝马上把目光看过去，希望这位指挥使站出来说话。
可面对满朝文官，尤其太子还在其中，陆炳勋退缩了。
毕竟这种压力，连皇帝都有些顾忌，他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怎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
此举顿时让皇帝不满，可没人支持，皇帝也不好乾纲独断，于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陆炳勋，威逼的意思显而易见。
一边是朝臣的压力，一边是皇帝的逼迫，陆炳勋想死的心都有，可还是无奈的做出选择。
“侦办大案，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请皇上将其交给锦衣卫审理！”
陆炳勋的话，引起了朝臣们的集体反对，尤其是杨涟，更是言辞激烈。
“锦衣卫好大喜功，诏狱内冤案无数，皇上将此案交由锦衣卫审理，肯定会屈打成招……”
听着杨涟激烈的言辞，还有朝臣们的阵阵声讨，皇帝也眉头紧锁。
当今皇帝年事已高，虽然手段不缺，却没有了多少心气，面对势大的文官集团，本就有些顾忌。
如今反对声这么大，他也不敢独断专行，害怕落下不好的名声。
“此案交由锦衣卫、三司共同审理，退朝吧！”
皇帝妥协了一步，可此举却让陆炳勋压力甚大，尤其是不久之后，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让其去东暖阁面君，更是让陆炳勋头疼不已。
朝会上的情况，贺元盛利用宿卫宫廷之便，看的是清清楚楚。
尤其是陆炳勋在百官的压力，以及皇帝的逼迫下，无奈做出的选择，更让其联想到了什么。
晚间，贺元盛回府不久，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有人求见。
看了看门房递过来的帖子，贺元盛把眼一眯，马上让门房将人领进来。
不大的功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在贺元盛的面前。
“你是赵由思？”
“是！”
赵由思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非常的陌生。
可想到母亲的吩咐，马上开口询问：“贺兄，小弟今天来，是想问问家父的情况？”
贺元盛连忙开口：“赵侍郎在朝堂之上，说自己不知情，可能是家人私下收受的礼物，皇上以命锦衣卫、连同三司会审……”
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开口说道：“不过我看皇上的意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赵由思年龄尚小，不明白这里面的情况，只能把贺元盛的话记在心里，回去转达给母亲。
接下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由于怀着心事，赵由思很快提出告辞。
亲自送赵由思出门，贺元盛想了想，又去了叶雨梦那里，他的一个想法，还需要跟这个智多星商议。
见到叶雨梦之后，贺元盛把朝堂上的情况说了出来，最后凝重的开口：“如今陆炳勋的处境，可有些不好。
皇上肯定有心，利用赵俊雄之事，牵扯出一些人，可有三司看着，很多手段都不能用，这样一来，他就会陷入两难之地！”
“老爷是想借机搬到陆炳勋？”
叶雨梦猜出了贺元盛的目的，眉头挑了挑。
“不错！”
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顶头上司，日子绝不会好过，何况陆炳勋的存在，还是一条拦路狗，贺元盛想上位，就必须搬开他。
“锦衣卫指挥使的去留，与别的无关，只看圣心所在。
若是皇上对陆炳勋没有失望，哪怕满朝文武弹劾此人，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
叶雨梦看出了关键，说出了重点，而这番话，也让贺元盛看到了机会。
“今日朝会之时，满朝官员都要求三司会审赵俊雄，皇帝面对着压力，不想乾纲独断，所以给陆炳勋使了眼色。
而陆炳勋此人，却犹豫了一会，你说这会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会有一点，可皇帝面对百官的压力，自己都有些退缩，就算不满陆炳勋的举动，也未必会怪罪！”
叶雨梦的答复，让贺元盛有些失望，没想到自己想差了，根本达不到目的。
可能是看出了贺元盛的想法，叶雨梦淡淡的开口：“陆炳勋跟了皇帝多年，想要搬到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人切不可急躁，否则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是我心急了！”
有了叶雨梦的提醒，贺元盛自然清醒过来，也感觉自己有些急切了。
毕竟初入官场不久，能升到锦衣卫指挥同知，已经是叨天之幸，还想着短时间内、搬到陆炳勋上位，的确有些好高骛远。
“大人也不用泄气，此时搬不到陆炳勋，却不代表永远搬不到他，只要小心谨慎、持之以恒，早晚能达到目的。”
接着话锋一转的说道：“而大人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扯扯陆炳勋的后腿，不管他有什么举动，都要给赵家报信，利用文官的势力，来对付此人！”
贺元盛闻言把眼一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思考皇帝的打算，以及该怎么做……
同一时间，陆炳勋也在北镇抚司内发愁，连关在诏狱的赵俊雄，也顾不上审讯。
因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的人，都在北镇抚司，想要审讯的话，必须要一起。
而有文官掣肘，陆炳勋不可能用刑，这样束手束脚，能审出什么来。
懊恼的陆炳勋，此时后悔不跌，本以为此事，可以算计贺元盛一把，没想到惹火烧身。
最开始的时候，陆炳勋觉得，皇帝在清洗顾汉明一党，此案正好符合圣意。
在朝堂上，陆禾章有自己的目的，一定会袖手旁观，锦衣卫自然没有多少压力。
可如今面对的是整个文官集团，尤其皇帝的目的，不只是顾汉明一党，还想收拾一些陆禾章的人，这才让陆炳勋感觉到很棘手。
忧愁的不只陆炳勋一人，此时的御史杨涟，也在陆禾章府内拜会。
“阁老，不知皇上的意思，你看明白没有！”
今日朝会之时，杨涟已经反应过来，皇帝想要利用赵俊雄的事，来打压文官集团，这才站出来反对。
因为只针对一个赵俊雄，可以当场处置，没必要让锦衣卫继续审讯，这明显是要大兴诏狱。
“皇上好像对老夫不满了！”
陆禾章也是个老狐狸，否则也不能趁机搬到顾汉明，所以杨涟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也能看出来，这才在朝堂之上，第一个附议。
“阁老，此事到此为止吧！”
杨涟的意思，是陕西贪污案，到此为止，因为没有陆禾章默许皇帝的做法，文官集团抱在一起，此案早已了结。
其实杨涟本人并不结党营私，为官更是清廉，做事也有几分公心。
只是此人大局观不强，面对大事之时，总喜欢平稳，并有着文人的通病，就是限制皇权。
而陕西的贪污案，已经引起朝廷震动，若是深挖赵俊雄之事，在牵连出一些人，动静就太大了，这才站出来阻止。
“哎！”
陆禾章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就依杨大人！”
有皇帝在一旁虎视眈眈，陆禾章也不能随意清洗顾汉明一党，只能熄了心思。
因为如今的情况，文官集团在内斗下去，也许会两败俱伤，介时勋贵集团，太监集团，一定会趁机崛起。
所以陆禾章妥协了，放弃了继续打压顾汉明一党，也给了别人机会……
第八十四章 顶罪
第二天上午，北镇抚司内，陆炳勋开始审讯赵俊雄。
一同审讯的，有三司的其他官员，级别虽然不高，背后却都有人。
赵俊雄是一个老狐狸，在不动刑的情况下，应对审讯游刃有余，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这让陆炳勋异常恼火，如此下去，别说完成皇帝的任务，就是此案本身，也牵扯不到赵俊雄身上。
不过锦衣卫的手段犀利，虽然不能用刑，却有别的办法，陆炳勋开始了疲劳审讯。
这一招效果很好，陪审的三司官员，在夜晚离开之后，赵俊雄就要遭受锦衣卫的烦扰，根本无法休息。
仅仅过去两天，赵俊雄已经疲惫不堪，面对审讯之时，会漏出一些破绽。
这让陪同审讯的三司官员非常奇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可陆炳勋过于急切，看到有效果，就牵扯了其他人，其中就有陆禾章派系的人。
赵俊雄精神不济，再加上一些报复心里，时不时的说出些内容，让陪同审讯的三司官员紧张不已，马上采取了种种手段，破坏审讯。
若是阴暗手段，谁也比不过锦衣卫，可事情在明面上，文官们找起冠冕堂皇的理由，陆炳勋也没有办法。
什么这不合礼法，那不合规矩，让审问的进展异常缓慢。
而有贺元盛的存在，疲劳审讯的事，自然隐瞒不了多久。
在赵俊雄被关入诏狱的第四天晚上，贺元盛出现在赵府门前。
此时的贺元盛，并未穿官服，身边也只带了两个亲信，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锦衣卫指挥同知。
当贺元盛敲开赵府的大门时，所见让他有些惊奇，因为此时的赵府，虽然非常冷清，却没有任何混乱。
在会客厅中见到了孙氏，贺元盛率先开口：“小侄本应早来拜会，可如今的情况，实在多有不便，还望伯母谅解！”
“贤侄能够登门，还有之前的帮助，已经很难得了，我又岂能怪罪！”
孙氏淡淡的回应着，语气既不过分热情，也没有太多慌张，让贺元盛明白，为何赵府会井然有序。
感叹着孙氏的处变不惊，贺元盛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直入主题。
“想必伯母不知道，赵侍郎在诏狱中，情况有些不好！”
“贤侄请直言！”
孙氏有些意外，因为这两天的审讯，她几乎掌握的八九不离十。
毕竟赵俊雄的同僚好友不少，还有孙氏的娘家人，都会关注此事，很多消息，第一时间就能送来。
“这几天，白天的审讯一切正常，可每到晚上，诏狱内的锦衣卫，便开始打扰赵侍郎，让其不能休息。
若是日复一日的下去，恐怕赵侍郎会受不了，这也是他最近两日，频频出错的原因！”
孙氏闻言把眼睛一眯，恨恨的说道：“原来如此！”
这几天赵俊雄的异常，已经有人告知了孙氏，可孙氏也想不通里面的缘由，现在得知了怎么回事，自然非常生气，也有一种无力感。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端着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有杯茶，而白衣女子把茶杯放在贺元盛手边，就来到孙氏身边坐好，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贺元盛看了白衣女子几眼，心中猜测，此女应该就是赵婉仪了，否则不会在此时出现。
贺元盛在看着赵婉仪，赵婉仪也在看着贺元盛，心中也升起了种种莫名的情绪。
不说初见之时，贺元盛小小的帮助，仅仅这一次雪中送炭的行为，也让赵婉仪清冷的心境，有了些变化。
“贤侄，如今的局面，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的孙氏，一直在想赵俊雄的事，也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相互对视。
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否则也不会让赵婉仪来送茶。
“小侄以为，此事不能拖下去了？”
在来之前，贺元盛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因为最近的审讯情况，让他察觉到了某种异常。
“何解！”孙氏平静的问道。
“此事的关键，就是那一箱子礼物，而赵侍郎又说不知情，只要找个人承担此事，事情就可以解决！”
这个办法，只适用于眼前，因为贺元盛察觉到，文官集团，已经在报团跟皇帝对抗。
所以只要有个理由，就算不怎么充分，文官集团也会抓住不放，哪怕赵俊雄成为弃子，此事也会了结。
而家人受贿，自身毫不知情，罪名重不到哪去。加上顾汉明一党的求情，赵俊雄绝对没有性命之危。
“这！”
孙氏的脸色有些忧愁，她了解如今的情况，略一思索，就知道贺元盛的说法可行。
可找个人来承担责任，除了孙氏和她的儿子赵由思，其他人都不可能。
让赵由思认罪，孙氏舍不得，可古代规矩，对女子非常苛刻，若是她来承担责任，又是死路一条。
“伯母最好早做决断，赵侍郎那边，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若非赵俊雄的情况不好，继续这么疲劳审讯，很可能说出些不该说的，贺元盛也不会出这个主意。
因为赵俊雄说开口招供，不论结果如何，陆炳勋都有功无过，这样一来，不符合贺元盛的利益。
所以贺元盛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给文官集团找个理由，尽快结束此案。
“容我三思！”
孙氏还是有些犹豫，可理智却告诉她该怎么做。
“那元盛先行告辞！”
贺元盛虽然能出主意，却无法替别人做决定，毕竟这是关乎命运的大事。
“婉仪，替我送送贺贤侄！”
赵婉仪马上走了过来，把贺元盛送到门口。
在贺元盛即将出门的时候，轻声说道：“之前的事，还有今天的事，都要谢谢你！”
声音非常动听，只是有些清冷，再加上一身白衣和脸上的表情，让贺元盛明白，这是一个冷美人，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异样。
“不必客气！”
回应了一句，就离开赵府。
北镇抚司内，看过了审讯内容的李虎，开始向陆炳勋邀功：“大人，属下的这个办法还不错吧！”
疲劳审讯的方法，是李虎提出来的，算是替陆炳勋解决了难题。
“还算不错，就是事情尚未了结！”
陆炳勋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心中暗自想着，若非你给老子想到了办法，就凭麻烦是你引起的，老子就饶不了你。
“大人可以放心，姓赵的，撑不了多久了！”李虎不知陆炳勋的心中所想，反而十分得意回应着。
顿了顿，略带遗憾的说道：“只是贺元盛没有出手，不能抓住他的把柄。”
“是有点可惜了！”
陆炳勋也发出了一声感慨，他现在处理了麻烦，自然有心思想别的，而把此事捅到君前，为的就是设计贺元盛，现在没达到目的，多少有些不甘。
“不过完成了皇命，总算是有些收获！”
拿下一个三品官员，影响绝对小不了，锦衣卫的声威也会大震。
再加上前段时间，抓捕的陕西巡抚，也算让陆炳勋心满意足。
毕竟锦衣卫的立足之本，就是查办大案，好让朝臣畏惧，否则哪有这么多特权。
李虎闻言，连忙开口赞同：“大人说的是！”
两个人算是比较得意，却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局势大变。
大朝会，御史杨涟当殿上奏：“启禀皇上，吏部左侍郎赵俊雄一案，的确另有隐情。
赵俊雄之子赵由思，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收受榆林知府的礼物，导致了这起冤假错案……”
昨天晚上，孙氏在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决定让赵由思站出来，替父顶罪。
毕竟赵俊雄被问罪，赵由思的下场也好不了，而私自受贿的事，可以说是年轻识浅，就算被议罪，也不会很重。
到时候赵俊雄最多是管教不严，落个罢官的下场，还有复起的可能，赵家也不会一败涂地。
赵由思虽然纨绔，却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听了母亲的想法，马上点头答应。
就这样，母子两人连夜写下了一份认罪书，让赵由思出面，去找赵家的好友，以及其他顾党的主要人物帮忙。
因为赵俊雄之事，顾汉明一党的人，正烦心不已，现在有了解决方案，当即采取行动。
趁着夜色，有人找到了杨涟，把这份认罪书交了出来。
杨涟本就想解决此事，自然不会怠慢，派人跟陆禾章沟通一下，就在早朝上说了此事。
“皇上，臣也听闻，此事是赵由思做的，其父并不知情。”
杨涟的话一说完，陆禾章马上附和，这一切都是商议好的。
两个大佬一开口，他们一系的人，纷纷站出来支持，再加上残存的顾汉明一党，朝堂上的人，几乎站出来三分之二。
这种局面，皇帝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在看完了认罪书之后，询问陆炳勋：“陆卿，赵俊雄一案，审的如何了？”
陆炳勋的脑门子上，顿时冒出汗来，知道情况不妙了。
因为这几天，虽然问出了些皮毛，却都是无关大雅的事，赵俊雄也没有招供，根本牵连不到任何人。
如今赵由思出来顶罪，事情已经有了答案，除非皇帝独断专行，否则事情肯定在今日了结。
第八十五章 结盟
“赵俊雄一案，尚未有进展！”
硬着头皮说出答案，陆炳勋马上低下头，因为这与皇帝的计划不符，锦衣卫的差事，算是办砸了。
果然，皇帝听了这个答复，脸色有了一些变化，看向陆炳勋的目光，也带着一点不满。
“皇上，赵侍郎明显是被冤枉的，臣听闻，锦衣卫的审讯手段不太光明，难道皇上要纵容锦衣卫、迫害忠良吗？”
杨涟又开口了，义正言辞的询问皇帝，这让龙椅上的当今天子很头疼。
满朝文官，也在此时发力，纷纷开口向皇帝施压。
若是一个不顾名声，手段强硬的君王，根本不用理会、文官集团大义凛然的话，可当今天子缺少一份霸气，还想留一个好名声，经常对文官集团妥协。
“罢了，赵俊雄管教不利，罢官，抄家。其子赵由思收受贿赂，发往军前效力！”
“皇上英明！”
没有一个人继续为赵俊雄求情，满朝文官的目的，只是尽快了结此案，不要再牵连别人。
而赵俊雄，则成为了一个弃子，别说结果还成，就是被赐死，也不会有几个人求情。
因为人走茶凉的道理，古今通用，何况官场的蛋糕就这么大，少了一个赵俊雄，就会空出一个好位置，哪怕同是顾汉明一党的其他人，也会有别的心思。
赵俊雄一案了结之后，由于皇帝钦定的抄家，马上有锦衣卫登门，大肆查抄赵府。
这回陆炳勋没有出面，带队的千户顾忌贺元盛，并不敢乱来，还让孙氏和赵家的家人，带着随身物品离开。
甚至孙氏的嫁妆，以及贺元盛的聘礼，也允许赵家的人运走。
毕竟古代的法律，嫁妆不在抄家之内，贺元盛的聘礼，也不属于抄家之物。
孙氏的嫁妆中，有几处房产，赵家的人就在其中一处安置。
与之前的住处相比，新宅只是个三进院子，要小得多。
赵俊雄是在抄家的第二天，才被放了出来，贺元盛也在这时登门拜会。
不过入狱一番，这位前吏部左侍郎，好像很受打击，精神也有些不振，跟贺元盛说了几句话，就端起茶杯，表示送客的意思。
贺元盛自然不会自讨无趣，虽不知赵俊雄为何如此冷淡，还是告辞离开。
“老爷，你为何如此！”
贺元盛一走，孙氏就表示不满，毕竟赵俊雄的做法，有很大的不妥。
“夫人啊，迫于百官的压力，皇帝放下了此案，可心中能没火气吗？
这个时候，要是跟我走的太近，很有可能成为出气筒！”
赵俊雄解释了原因，孙氏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想起了顶罪的儿子，心中有了几分悲哀：“老爷，由思被充军，今后要怎么办啊？”
想到儿子为自己顶罪，赵俊雄的心里，也不是滋味，马上开口说道：“老夫为官多年，也有几个同僚好友，只要运作一番，就算是充军，日子也不会很难熬……”
赵俊雄夫妻的话，贺元盛并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宫内，听着陈睿的回报：“大人，就在今天，德公公被调入东宫，充当皇长孙的贴身内侍！”
“别的变化还有吗？”
“没有？”
贺元盛顿时把眼一眯，心中暗自想到，小德子在搞什么，此事李直是否知情，是谁主导的……
日落之前，还没等贺元盛想明白，小德子就出现了。
打发了无关人等，两个人进了偏殿，而小德子也不说话，笑意盎然的与贺元盛对视。
“德公公，你怎么去了东宫？”
还是贺元盛主动开口，打破了偏殿内的沉默，毕竟这样对视，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比比耐心。
两人又是一党，现在的关系还不错，贺元盛也懒得比下去，其中还有一丝故意示弱的心思。
因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贺元盛已经发现，小德子并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心计手段一点都不缺，至少能看清局势。
“东宫可是一个好地方，宫里的人，那一个不是打破头的想去那里！”
小德子笑呵呵的开口回应，只是心中有几分得意，暗自想着，还是咱家的定力强啊……
“您可是司礼监的红人，李公公能离开您吗？”
“司礼监人才济济，干爹他老人家的干儿子，就有十几个，少了一个咱家，有都是人补上去！”
从小德子的语气和表情中，贺元盛就知道，去东宫，是对方主动要求的，可对方为何要去皇长孙身边，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德公公，东宫的热门，可是太子和泰安郡王啊？”
贺元盛继续试探，看看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个目的。
“太子自然是最热的，可惜咱家身份低微，靠不上去啊。
至于泰安郡王，身边的竞争也很大，仅萧静的干儿子，就有好几个，咱家要是过去了，还不被他们欺负死！”
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所以咱家就想堵上一把，烧烧冷灶，这也是跟贺同知学的！”
贺元盛闻言心中一惊，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装作不解的问道：“德公公这是何意？”
“贺同知，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也是熟识了，没必要试探来、试探去的。
守卫东宫的陈千户，最近可是一直在注意长孙殿下，若非发现了这一点，咱家还真下不了决心！”
贺元盛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没想到只是稍稍让人关注皇长孙，就被察觉了，心中升起了一种危机感，脸色也多少有些变化。
倒不是因为小德子，而是担心被别人发现，尤其是泰安郡王那边。
可能是看出了贺元盛在想什么，小德子继续开口：“贺同知不用担心，你的想法，目前只有咱家知道一二，陈千户的异常举动，也被咱家遮掩下去！”
贺元盛这才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只因为陈睿的异常，就贸然做出决定，未免有些鲁莽吧！”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皇上和干爹，没有多少时间了，聪明人都在找后路，咱家自然也不例外。
可东宫的热门，竞争太大，哪怕咱家靠上去了，也是无依无靠，说不定哪天，就死的不明不白。
好在咱家在东宫，也有几个心腹，正好有人察觉到，陈千户在关注着皇长孙，咱家就猜到了同知的打算！”
贺元盛早就知道，小德子有些本事，却没想到他的本事这么大，仅从陈睿的一点异常，就想到自己身上。
“公公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贺某也不藏着掖着了，不过你我二人的处境不同，若是情况不妙，贺某可以抽身而退，可公公？”
“贺同知不用试探咱家了，咱家一开始就说了，选择这条路，就是赌一把，烧烧冷灶。
至于风险，干什么没有风险呢，除非想在宫内，一辈子做个底层，任人操纵生死，否则没有第二条路！”
小德子比贺元盛想的果断，毫不隐瞒心中所想，顿了顿，略带微笑的开口：“而且贺同知的举动，也给了咱家信心，毕竟您的眼力和本事，咱家可是知道的！”
“德公公高看我了！”
贺元盛谦虚了一句，然后正色说道：“既然公公想扶持长孙殿下，不知有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咱家只有一条路，而这条路，贺同知不是开始走了吗？”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还有小德子脸上的表情，都让贺元盛明白，对方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让贺元盛有些被动，心中更是懊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竟然会被人察觉。
虽然小德子一上来就表明心迹，所作所为也没有任何恶意，可这种情况，还是让贺元盛担心不已。
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被小德子掌握在手中，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心里想了这么多，贺元盛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开口说道：“公公的意思，贺某可不明白！”
反正什么都没做，贺元盛自然不会承认，对方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谁知小德子淡淡的一笑，道：“贺同知，你也不必不承认，咱家虽然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可陈睿搞的那些小动作，咱家却看在眼里。”
顿了顿，十分郑重的说道：“而且贺同知不用担心咱家会坏事，因为咱家跟你不同，已经没有了退路，肯定是要拉泰安郡王下马的！”
小德子这么直接、干脆，让贺元盛有些意外，感觉面前的人，不像是以前那个心机颇深的小太监。
可仔细想了想，觉得对方还是在表明心迹，因为小德子已经没了后路，必须取得自己的信任，才能合作夺嫡。
“德公公放心，贺某会全力帮助你的！”
人家这么干脆，贺元盛也没必要隐瞒，只保留最后的底牌，不让对方抓住把柄。
“那贺同知是不是该把你的打算，告诉咱家了，毕竟咱们也算是盟友！”
“公公不用多问，直接想想办法，让泰安郡王出宫就好！”
小德子闻言眼睛一眯，顿时漏出狐疑之色，心中也产生了各种猜测……
第八十六章 蓄意接近
沉默了一会，小德子略带紧张的开口：“贺同知，你该不会是想要……”
说到这里，小德子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贺元盛一愣，而后笑着答复：“得公公，贺某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刺杀这么低俗的手段，贺元盛是不会用的，毕竟泰安郡王出宫，身边肯定有不少护卫，他没这么多死士来做这件事。
何况刺杀这种办法，无论能不能成功，都会引起惊涛骇浪，细查之下，很难把一切痕迹掩盖。
听到贺元盛的答复，小德子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深问：“这事交给咱家了，贺同知可以让陈千户，停下一切小动作，毕竟他的手段，可不太高明！”
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我说最近东宫的人，怎么纷纷说起宫外的事，原来是贺同知的安排！”
“些许小手段，自然入不了得公公的眼！”
贺元盛的态度很低，小德子也不客气，严肃的说道：“这种小手段，还真差了些，因为泰安郡王在宫外出了什么事，追根求源，总能查到风声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
接着意味深长的开口：“到时候除了灭口，就没有其他办法，而一旦灭口，等于告诉旁人，此事有阴谋！”
贺元盛一惊，马上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宫内的人。
“多谢得公公指点！”
郑重的点了点头，贺元盛道了声谢。
小德子连忙开口：“不敢，不过以后宫内的事，贺千户可以让咱家去办，无论是探听消息，还是传播流言，咱家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留半点痕迹。”
贺元盛再次点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正式达成协议。
而贺元盛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和小德子结盟，会取得巨大的成功，等他们将皇长孙扶上皇位，都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人物。
夜色降临之时，贺元盛来到了叶雨梦的小院，跟她说了之前的事。
听完了所有细节，叶雨梦凝重的开口：“老爷，这位德公公的心计和手段，都很厉害啊！”
“是很厉害，不过我觉得，跟其结盟，是有利无害的事！”
贺元盛之所以跟小德子结盟，就是因为对方的心计、能力都不错，可以成为一个好帮手。
而且在内宫之中，贺元盛的确多有不变，不说设计泰安郡王的事，就是想要联系皇长孙，恐怕都很麻烦。
因为皇长孙虽然是个小透明，可一直住在东宫，贺元盛这种实权人物，若是贸然拜访，马上就会被人注意。
到时候别说夺嫡了，立刻会引起泰安郡王的警惕，还会成为太子妃的眼中钉。
而有一个太监在里面沟通，就方便多了，甚至不用接触皇长孙，双方就能有些默契。
不过叶雨梦却不这么看，她比贺元盛看的还远：“有利无弊，这可不一定！”
“雨梦有何高见？”
“暂时来看，小德子的出现，的确是一件好事，可以帮大人跟皇长孙交流。
可人心这种东西，最是容易变化，我们无法直接跟皇长孙接触，全靠小德子，一旦对方翻脸，就太被动了。
若是某一天，真的把皇长孙扶上皇位，得到最多的，也是小德子！”
贺元盛的脸色凝重起来，这才想起来，能成为天子近臣，才是最好的出路，若是由小德子沟通一切，哪怕达到了目的，最大的果子，也会被人摘走。
“那雨梦认为，我该如何做！”
从贺元盛的表情中，叶雨梦就知道面前的人想明白了，当即笑着开口：“大人不必忧心，此事无论如何，都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小德子为桥梁，跟皇长孙多多接触，至少也要让对方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顿了顿，十分严肃的说道：“尤其针对泰安郡王的计划，您一定要让皇长孙知道，取得对方的同意，才能动手！”
贺元盛再次一惊，马上明白了叶雨梦的意思，因为擅自对泰安郡王动手，任何一个皇室子弟，都会心存忌惮，哪怕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雨梦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帮手啊！”
贺元盛发出了一声感慨，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若非运气好一点，身后还有着一个叶雨梦，恐怕真要栽跟头。
一声娇嗔传来：“老爷，奴家是你的人，自然要好好帮着你了！”
话音一落，柔若无骨的身躯，投入了贺元盛的怀抱。
深情的抱了一会，叶雨梦离开了贺元盛的怀抱，郑重的说道：“老爷要尽快的接近皇长孙，一旦有了对方的帮助，不仅是泰安郡王，连你跟前的拦路虎，也会被搬开！”
“雨梦又有什么妙计！”
谁知叶雨梦没有说出内情，只是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开口：“时机到了，妾身自然会跟老爷说！”
同一时间，东宫，一间阴暗的偏殿内，小德子正在服侍年少的皇长孙用餐。
按理来说，皇长孙的身份很贵重，可他的晚餐，只有六个菜，荤素各半。
只是这样，这位皇长孙，也吃的狼吞虎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到一刻钟，皇长孙吃完了，而这几盘菜，几乎被吃个一干二净。
小德子收拾完桌子，这才对皇长孙说道：“殿下，你刚刚吃过晚饭，是否要活动活动。”
这位皇长孙，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是有些吃多了，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接着在小德子的陪伴下，在偏殿内走来走去，消化着刚刚吃过的食物。
“殿下，你走慢些，这样对身体好！”小德子十分关心的劝说，脸上的表情，也一片温和，看着皇长孙的目光，既有奴婢对主子的尊敬，还隐隐有一丝关怀。
若是贺元盛见到此时的小德子，一定会感慨对方的演技精湛。
“知道了！”
面对着小德子的关心，皇长孙轻声回应着，完全没有皇室子弟的趾高气扬。
脚步缓缓的慢下来，皇长孙的脸上，突然漏出几分恍惚的神色。
过了一会，略带感慨的说道：“德伴伴，我真没有想到，你说会来照顾我，就真的来了！”
几日前，因为泰安郡王的嫁祸，皇长孙被罚跪在东宫。
也是在那个时候，小德子出现了，并悄悄地照顾起、因为跪了很长时间，膝盖受伤的皇长孙。
其实这位皇长孙，命运并不好，不仅生母早逝，又因为占据长子的身份，让太子妃十分讨厌，日子过的很艰难。
不过小门小户出身的太子妃，虽然不善良，却没有那么多阴暗的手段，再加上当时的太子处境并不好，所以这个小透明，才能活下来。
至于太子，也不把这个长子放在心上，因为其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太子酒后糊涂，
才会发生关系。
由于此事，太子还被皇帝责罚，自然不喜欢这个一时糊涂的产物。
尤其是过了不久，嫡子泰安郡王出生，太子几乎无视了这个长子。
宫内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皇长孙这个不受待见的小透明，自然没有人理会。
哪怕身边的奴才，也不把皇长孙放在眼里，甚至为了讨好太子妃与泰安郡王，暗地里虐待这个小主子。
哪怕其父成为太子之后，皇长孙的处境，也没有多少改善，因为谁都知道，太子夫妻不喜欢这个长子。
在这种处境之下，小德子主动过来照顾，皇长孙的心情可想而知。
“殿下，你别这么说，奴婢受您生母恩惠，本应早点来照顾您的，只是身份低微，这才拖延了时间，奴婢心里有愧啊！”
一个太监突然出现，还要照顾落魄的皇长孙，自然要想个理由。
恰巧皇长孙的生母，与小德子见过，他就打着报恩的幌子，合情合理的过来照顾。
至少皇长孙没有任何怀疑，而以前的事情，也没有人能调查出来。
“德伴伴千万别这么说？”
皇长孙很感动，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处境还不好，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懂得人心。
“殿下！”
看着皇长孙十分感动的样子，小德子心中暗喜，可还是装成有些悲伤的样子。
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以后有奴婢在，绝不会让殿下受委屈。”
“有伴伴陪着，真好！”
涉世未深的皇长孙，很快被小德子迷惑了，哪怕对方刚刚到他身边一天。
“奴婢一定会陪着你，照顾你！”
小德子连忙开口保证，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的说道：“就怕殿下发达了，富贵了，会忘记奴婢！”
“我绝不会的！”
皇长孙的目光很坚定，深谙人心的小德子，立刻判断出，这是对方的心里话，不由得异常高兴。
由于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太短，小德子认为，今天的感情交流，已经差不多了，就不在说什么煽情的话，免得起了反效果。
也正是因为这番感情交流，小德子给皇长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待其登基之后，也出现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第八十七章 巧合
自从小德子与贺元盛结成同盟，打算共同扶持皇长孙上位，东宫内，就经常流传宫外的情况。
消息传播的面积很大，也不知第一个传出来的是谁，反正事情被泰安郡王听到了耳中。
宫外的种种趣事，让泰安郡王心动不已，这一天，终于忍耐不住，打算出宫看看。
“殿下啊，宫外不比宫内，十分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新上任的贴身太监小富子，极力的开口劝说，心中也痛恨起，传播流言的人。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冷冷的一句话，让小富子不敢吭声了，毕竟他知道，泰安郡王的性格有多暴戾。
没办法，小富子认命般的去安排，甚至连找太子妃告状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谁都知道，太子妃溺爱泰安郡王，什么事都会满足他，告状的话，只会让此事有些波澜，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告状的人，肯定会被泰安郡王记恨，轻则受一顿皮肉之苦，重则性命堪忧。
皇孙出行，自然不是简单的事，东宫的护卫们，都要陪伴保护。
由于泰安郡王听了流言，打算来一出微服出行，所以一行人全都换上便装，悄悄的离开皇宫。
在几个太监、和十几个锦衣卫的陪同下，泰安郡王顺利出宫，可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贺元盛手上。
“派人跟着了吗？”贺元盛问。
前来报信的陈睿，马上开口回应：“已经派人跟上了，不仅明面上的眼线，还有几十个人在暗中保护，绝对出不了问题！”
点了点头，贺元盛继续开口：“让下面的人，把泰安郡王的行踪，以及做了什么，全都记下来！”
“诺！”
陈睿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不久前，贺元盛让他做的事，代表着此间有内情，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有些反常。
不过贺元盛的吩咐，都在规矩之内，连派人跟着泰安郡王，也是合情合理，陈睿自然不会多问，更不敢多想。
另外一边，出了宫的泰安郡王，撒了欢的玩耍，他一直被困在大内，哪怕宫中在怎么繁华，也是方寸之地，哪能和外界比。
神京城又是当世最繁华的城池之一，自然让这个见识不多的小郡王、大开眼界。
各色各样的把戏、美食，都是泰安郡王从未见过的，非常吸引他，尤其是路过几家青楼时，看着里面的姑娘，更是心动不已，想要进去看看。
若非当时的小富子，以及东宫的一众太监，死命的阻拦，恐怕本朝第一个逛青楼的皇孙，就要出现了。
没有达到目的的泰安郡王，心情有些不好，可这里是外界，身边的一群人都反对，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心中产生了一点怨恨，还觉得跟着的人太多了，不能肆意玩耍。
太阳落山之后，在小富子的劝说下，泰安郡王依依不舍的回了宫。
一行跟班这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贴身太监小富子，更是放松下来。
泰安郡王回了东宫，他今天的行踪，立刻到了贺元盛手中。
当看到泰安郡王想进青楼时，贺元盛的脸上，漏出了得意的笑容，低声的自言自语：“少年人都有好奇心理，还十分叛逆，不知道你们拦得住多长时间……”
三天之后，玩上瘾的泰安郡王，再一次提到了出宫的事，这让小富子眉头紧锁，苦着一张脸，道：“殿下，宫外实在不安全，你不能总出去啊！”
“不安全，哪里不安全了，本王怎么没看到？”
“隐藏的危机有很多，只是还没有出现，殿下你千金之躯，实在不易出宫……”
其他的太监、内侍，也开口劝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可这些人的劝说，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更让泰安郡王，觉得他们很烦。
“够了，本王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
少年都是喜动不喜静，尤其是泰安郡王性格暴戾，岂会让手下人左右。
若是几天前，还没有见识过宫外的繁华，身边的人一起劝说，还能产生些效果，可见识了宫外的种种趣事，泰安郡王怎么会被空口白话吓唬住。
泰安郡王一发怒，手下人没招了，只能陪着眼前的主子出宫。
可谁知上次的事，让泰安郡王烦了，认为跟着的人多，会影响他游玩，不想带那么多人出行。
一帮跟班又死命的反对，最后为了快些出宫，泰安郡王妥协了，无奈的带着一群人出宫。
玩耍了大半日，泰安郡王又想起了之前的青楼，而且心痒难耐，所以这位小郡王，再次奔着青楼而去。
当一行人走到青楼外面，小富子等贴身内侍，要死的心都有，死命的劝说、阻拦，毕竟让人知道，泰安郡王去了青楼，他们这些陪同人员，恐怕性命难保。
可好奇心上来的年轻人，岂是那么容易阻拦的，最后在泰安郡王的坚持下，一行人只能进去看看。
青楼女子的眼力，那是何等厉害，一看泰安郡王，就知道眼前的少年非富即贵，当即热情的接待起来。
好在此时是大白天，很多女子还是庸脂俗粉，根本吸引不了这位小郡王。
不过第一次喝花酒，也让泰安郡王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毕竟和宫内的女子相比，这些青楼女子，实在太大胆了，哪怕相貌一般，可豪放的作风，却让其耳目一新。
夜色即将降临的时候，泰安郡王在小富子等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当晚，泰安郡王的行踪，又被送到贺元盛手中。
见到事情不出所料，贺元盛心中暗喜，当即眯起眼睛，思考着如何利用此事。
不大的功夫，贺元盛叫来一个亲信，低声耳语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东宫外的一处僻静之地，小德子与贺元盛见了面。
“贺同知，你约咱家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泰安郡王今日出宫后，去了青楼！”
“什么？”
这个消息很让小德子惊讶，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顿了顿，有些想不通的开口：“小富子等人，难道不要脑袋了，敢让泰安郡王去青楼。”
“他们要不要脑袋，跟我们无关，我到是想跟德公公商议一下，此事是否能利用一番！”
皇孙去青楼，绝对是一件大新闻，就算搬不倒泰安郡王，也会让其声名狼藉。
“这事该不会是贺同知设计的吧？”
小德子好似联想到了什么，怀疑起贺元朗来，因为无人引诱的话，从未出宫的泰安郡王，怎么会去逛青楼。
“这事还真是一个巧合，与贺某无关！”
贺元盛笑着解释，毕竟他没做过这些事，而且有了叶雨梦的提醒，他也知道了一些禁忌，在没取得皇长孙的同意前，不会擅自对泰安郡王动手。
“真与你无关？”
小德子有些狐疑，毕竟事情有些巧合，泰安郡王刚被引诱出宫，就去了青楼。
顿了顿，话锋一转的开口：“是不是你做的，都无关紧要，我猜贺同知的目的，是想利用此事，打击泰安郡王的名声！”
“不错！”
贺元盛直接承认了，也不纠缠之前的问题，毕竟只是旁枝末节。
“泰安郡王是太子嫡子，只要不出什么大错，朝廷中的文官，都会支持他。
这点小事，虽然会影响名声，却关系不大，反而会提醒他，有人在背后算计！”
小德子虽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可话语里面的意思，却显而易见，就是认为此事得不偿失。
而且贺元盛能感觉出，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喜欢的是一击即中，绝不拖泥带水，做些用处不大的事。
有了这种想法的贺元盛，心中产生了几分忌惮，因为双方现在是盟友，可皇长孙登上大位，就会变成对手。
毕竟天子近臣之间，也要彼此较量，以便取得最大的权利。
除非贺元盛甘心，一直屈居于小德子之下，否则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早晚要翻脸。
“此事的确影响不大，我也没想在此时捅出此事，不过设计泰安郡王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贺同知要动手了，不知道有什么高明的计策！”
小德子的脸上，漏出几分兴奋，因为泰安郡王一旦倒下，收益最大的，就是皇长孙。
哪怕皇长孙依然不得太子夫妻待见，处境也会好许多，就如同之前的太子一般。
看到小德子如此兴奋，贺元盛心中隐隐松了口气，暗自想到，面前的人，还不够老辣，到是无需过于忌惮。
简单的把计划讲了讲，而后开口说道：“此事我需要亲自请示长孙殿下，才能动手！”
听了贺元盛的绝户计，小德子的神情有了几分变化，又想到泰安郡王进青楼的事，正好与之环环相扣，能完美的解除后患，不留半点痕迹。
“贺同知，你的计划很高明啊，真是一环扣一环！”
从小德子的语气中，贺元盛就知道，对方是认定了，泰安郡王进青楼，是自己的算计。
可是他不在解释，因为这么巧合的事，解释也无用，还不如默认。
“公公还是早点禀报长孙殿下吧，咱们也好动手！”
“你等咱家的回复！”
“贺某是想亲自请示长孙殿下！”
小德子愣了一下，干脆的吐出一个字：“好！”
之后也不在多说，复杂的看了贺元盛一眼，就转身离开。
第八十八章 大戏开始
夜色已深，东宫的偏殿内，小德子正在劝说皇长孙：“殿下啊，难道你真的不想争一争，要知道，你可是太子殿下的长子啊！”
这一段时间，小德子已经成功的走进皇长孙心中，说话也就不那么藏着、掖着了，胆子大了不少。
“父亲不喜欢我，还有太子妃……”
说到太子妃的时候，皇长孙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的殿下啊，只有你登上大位，掌握天下，才没有人敢继续欺负你，就是太子妃，也要看你的脸色做事！”
小德子继续劝说，心里也有些感慨，觉得面前的主子，实在胆小的可以。
可转念一想，却又异常欣喜，因为主子胆小、软弱，虽然成事困难，却是弊大于利。
一旦皇长孙成功上位，那么小德子这个贴身内侍，权利会极大。
而发现了皇长孙的性格，小德子的野心，膨胀了不少，更加坚定了要把对方送上皇位的心思。
不过靠他一个内侍，作用有限的很，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所以贺元盛的话，小德子十分重视。
“可是？”
皇长孙还是有些犹豫，神情中带着几分挣扎。
“哎！”
看到皇长孙还在犹豫，小德子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的开口：“殿下啊，你要是不敢下手，恐怕别人就会先害你了，毕竟你占着长子的名义！”
小德子改变了策略，因为对付胆小的人，必须要恐吓一番，让其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会做出某些决定。
其实小德子已经劝了很久，再回东宫的第一时间，他就跟皇长孙说起，要暗害泰安郡王之事。
谁知这位皇长孙，有些不成器，一听要害泰安郡王，吓得是脸色发白。
小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半天，皇长孙还是不肯点头，哪怕知道贺元盛暗中帮助，亦是没有动心。
不能取得皇长孙首肯，贺元盛就不会动手，这是两个人刚刚的默契。
小德子也明白贺元盛的用意，所以极力劝说皇长孙，想要让他同意。
“他们真的会害我！”
皇长孙害怕了，因为懦弱、胆小的人，往往会更怕死。
“殿下可以自己想想！”
小德子没有正面回答，接着话锋一转的开口：“奴婢初见殿下时，殿下正被罚跪东宫，理由简直是可笑至极。
在宫内，谁不知道殿下的处境，那些宫女，怎么可能勾引殿下，这明明是泰安郡王做的，却让殿下背锅……”
皇长孙的脸色变了，之前被冤枉的事，又被他想了起来。
哪怕这些年，背黑锅的事很多，可此事发生在最近，尤其让他记忆深刻。
心中的恐惧，还有小德子描绘出来的未来，逼迫这位年少的皇长孙，不得不搏一把：“按照你们的意思做吧！”
看到有了效果，小德子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的说道：“殿下，那位贺同知，还要见你一面。”
这回皇长孙没有犹豫，连忙开口说道：“让他明天来见我！”
除非小德子疯了，才会让贺元盛来东宫拜见皇长孙，马上开口说道：“殿下，东宫人多眼杂，为了保守秘密，咱们需要去外面，悄悄的跟贺同知见面！”
皇长孙虽然胆小、懦弱，却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黄昏，贺元盛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了冷宫附近。
这里是泰安郡王遇刺之地，原本少有人来，那件事发生后，来的人就更少了。
不大的功夫，小德子跟太监打扮的皇长孙，从远处出现。
贺元盛当即吩咐几个亲信，去附近的路口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过来汇报。
等几个心腹离开，原地只剩下贺元盛三人，他这才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参见长孙殿下！”
看到贺元盛的大礼，皇长孙有些发蒙，因为很少有人这么恭敬他。
“快请起！”
由于从小没有人教导，这位皇长孙，不懂什么礼仪，所以上前了几步，亲手搀扶起贺元盛。
这种举动让贺元盛心中一喜，因为他早就知道皇长孙的性格、是胆小中带着懦弱，还什么都不懂，如今这种表现，绝不是礼贤下士。
而这种情况，代表着对方有一颗单纯的心，这样的人很好欺骗，也更容易掌握。
尤其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只要你不把他逼到绝处，绝不会下狠手，贺元盛以后的安危，也有了保证。
“谢殿下！”
恭恭敬敬的道谢，贺元盛顺着皇长孙的搀扶，缓缓的起身。
“不用谢！”
皇长孙又回应了一句，让贺元盛产生了，对方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感觉。
“殿下，时间紧迫，臣就直说了，泰安郡王性情暴虐，为人阴狠，为了大乾王朝的江山社稷，绝不能让这样的人继承大统。
所以臣和德公公商议，要除掉此人，由殿下来继承大统！”
心中的阴暗自然不能明说，所以贺元盛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伪装成一个忧国忧民的良臣、贤臣。
可这番话白说了，皇长孙根本不懂这些，他之所以同意这个计划，也是因为自身的处境，所以干脆的说道：“一切交给德伴伴跟贺同知了！”
就是这句话，也是小德子教给皇长孙的，因为这个少年，真的什么都不懂。
甚至身为皇孙的他，连字都认不全，怎么会懂大道理。
可这番话、以及那声亲切的伴伴，也让贺元盛察觉，在皇长孙的心中，小德子的地位很高。
下意识的看了小德子一眼，只见其脸上，还有掩盖不住的高兴之色，贺元盛暗叹了一句，好手段啊！
这也坚定了贺元盛，快些除掉泰安郡王，早日到皇长孙身边去的想法。
因为这种单纯的少年，心中可没有什么国家大事，更不懂权谋，做事往往随心所欲，谁跟他走的近，感情深厚些，他就向着谁。
想到这些，贺元盛不在多说，干脆的答道：“诺！”
当天晚上，贺元盛出现在叶雨梦的小院，郑重的说道：“计划可以开始了！”
叶雨梦没有多问，淡然道：“得到目标的行踪，妾身自会安排好一切！”
顿了顿，补充了几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有一件事，还需老爷亲自去做！”
“什么事？”
“去找几个地痞流氓，如果目标没被吸引，就上演一出恶霸欺凌孤女的戏份！”
贺元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想到，这件事，还真要亲自去做。
接着想起了叶雨梦前几天的话，又开口询问：“日前你说了，有了皇长孙的协助，就可以搬到我的拦路虎，不知是什么办法？”
“老爷，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急的，等时机到了，妾身自然会告诉你！”
看到叶雨梦还不肯说，贺元盛虽然心急，却不在多问。
五天之后，泰安郡王又一次出宫，只是身边的人少了很多，连贴身内侍小富子，也不在其身边。
这也是因为，上次出宫之后，泰安郡王认为人多很烦，又觉得宫外没什么危险，所以只带了几个懂事的人出来。
“少爷，咱们去哪！”
一个眉清目秀少年，轻声询问泰安郡王，此人也是宫中内侍，叫做小夏子。
和有些原则的小富子相比，小夏子没有任何底线，一切以泰安郡王的意志为先，只要能哄主子高兴，此人能做任何事。
“听说天桥不错，咱们就去那里！”
天桥，也是神京城内，十分有名的地点，位于神京外城的东城，十分的繁华。
前两次出来，泰安郡王听说过此地，就想去看看。
可了解情况的小富子，却极力阻拦，因为他知道，天桥一带虽然繁华，却什么人都有，隐藏的危险比较多。
“少爷，你请！”
小夏子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乖乖的陪着泰安郡王前往天桥。
到是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人，皱了皱眉，却不敢说什么。
一行人直奔天桥的方向走去，却很少有人注意，在他们身后，有几个身影在悄悄跟着。
东宫的护卫，到是看到了身后的人，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们能看出来，这些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宿卫皇宫的锦衣卫。
半个时辰之后，有锦衣卫跟贺元盛汇报：“大人，郡王殿下向着天桥去了。”
“继续保护，只要没有大事，就不要打扰！”
“诺！”
报信的人一走，贺元盛马上派了一名亲信，去给叶雨梦送信。
正午，天桥的一处繁华地带，一名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孝服，跪在大街上。
女子的样貌只是清秀，可一身白色的孝服，再加上梨花带雨的哀怨神情，十分让人心疼，大部分男人见到女子的样子，都会升起怜惜的心思。
女子的身前，还摆放着一块白布，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手中还有一块招牌，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如此可怜的女子，本就让人心疼，再加上其长相不俗，自然吸引了很多人。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人们虽然同情女子，却没有人将其买下，反而在那里议论纷纷，导致更多的人过来围观……
第八十九章 鱼儿上钩
“这女子真可怜啊！”围观的路人甲开口道。
“是挺可怜，就是要价太高了，不然我就买回家去！”路人乙开口附和。
其余的百姓也议论纷纷，看着卖身女的目光，既有同情之意，又有几分不解。
原来自卖自身的清秀女子，竟然要价五十两，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拿出来的，哪怕是小富之家，也不会拿五十两银子，买一个下人。
围观的百姓这么多，自然很吸引眼球，天桥上的人，路过之时都会看上一眼。
“那边怎么围着很多人！”
泰安郡王出现了，他刚到天桥，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少爷，那边好像有热闹！”小夏子开口回应。
“走，过去看看！”
泰安郡王出宫，就是为了玩耍，发现有热闹，自然起了好奇心。
一行人很快到了事发地点，几个护卫挤开人群，让泰安郡王顺利走到里面。
“卖身葬父！”
看到卖身女手中的招牌时，泰安郡王的脸上，流漏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又看到卖身女的长相不差，尤其是那一身孝服，更让泰安郡王产生了一种欲望。
仔细看了看白布上的文字，泰安郡王心中的想法更热烈了，因为女子的身世还算不错。
“小夏子，掏银子，把人买了！”
泰安郡王做出决定，可小夏子却一皱眉，他虽然无原则的迎合上意，却不想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在泰安郡王身边。
“少爷，还是算了吧，这女子来历不明！”
“人家不是写了，是外地的官宦人家，只是家道中落，前来投亲，可亲人换了住处，父亲又病故，这才卖身葬父！”
泰安郡王是把白布上的内容当真了，可小夏子是从底层走出来的，怎么会轻易相信这番话。
“少爷啊，不说这话可不可信，就是买一个丫鬟，也用不了五十两银子啊。”
“这点钱算什么，快掏钱？”
泰安郡王不耐烦了，这个凤子龙孙，根本没有钱的概念，在他眼中，五十两和几文钱，也没啥区别。
“是啊，这位公子非富即贵，哪还差这点小钱！”
有听到主仆二人对话的百姓，马上开口起哄，反正他们看热闹不怕事大。
“对啊、对啊，公子帮帮这可怜的女子吧……”
听到这些赞同声，泰安郡王的态度更坚决了，而跪在地上的卖身女，此时也听到了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
“多谢公子，奴婢以后一定会当牛做马，好好报答您！”
在说话的同时，卖身女还认真的看了泰安郡王一眼，目光十分清纯，再加上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吸引人。
只是没人发现，女子虽然在看着泰安郡王，可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看了眼别处。
面对如此情况，小夏子有些无奈，只能拿出杀手锏：“少爷，咱们出来的急，没带这么多银子啊？”
这番话让泰安郡王脸色发红，感觉很丢人，周围的百信，也发出了阵阵不屑声。
“没钱装什么大瓣蒜。
“就是啊，还以为是个有钱人，原来的装的……”
连跪在地上的卖身女，脸上也漏出失望之色，然后低下头去。
这种情况，让泰安郡王尴尬的不行，可他在暴戾、跋扈，面对一群无知百姓，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气哼哼的一转身，想要离开此地。
而人群之中，有一个白衣公子，一直在悄悄注意着此事。
当他看到泰安郡王想要退缩的时候，马上对身边的一个壮汉说道：“该你上场了！”
“公子放心，交给小的了！”
两个人的声音非常低，围观的百姓又多，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不同。
接着，壮汉出了人群，奔着卖身女走去。
在壮汉出来之时，人群中还有几个泼皮打扮的人，同样走了出来，跟在壮汉身后。
“不就五十两吗，大爷我出了，小丫头收拾收拾，跟大爷回家，给我做个小妾！”
壮汉一边说话，一边弯下身去，去拉卖身女的手臂。
跟着壮汉方泼皮们，也笑呵呵的起哄：“快跟我们老大走吧，以后你可有福啦……”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泰安郡王停下了脚步，而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些人出现，也躲远了一点。
因为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不是好人，普通百姓自然不想惹麻烦。
卖身女虽然有些害怕，脸上也漏出担忧之色，可还是开口道：“大爷，请你先给奴婢银子，待奴婢买口上好的棺材，安葬了父亲，就跟您回家。”
壮汉不耐烦的开口：“你那死**亲，用什么上好的棺材，拿个破席子一卷，丢到了乱葬岗子得了。”
接着漏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小美人，这事我一会就派人去办，你还是先跟我走吧！”
说着强行拽住卖身女的手臂，想要将其带走。
“我不去，救命啊……”
卖身女激烈的挣扎起来，却难以摆脱壮汉的手，身不由己的向外面走去，而走的方向，正是泰安郡王站的位置。
“公子，救命！”
挣扎中的卖身女，看到了泰安郡王，好像有了希望，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眼睛中流漏出哀求的目光，脸上也带着一丝期盼。
“住手！”
之前已经动心，现在又遇到这种情况，泰安郡王当即站了出来。
身边的小夏子，心中顿时一苦，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能快步上前，保护泰安郡王。
“小白脸，少管闲事！”
壮汉恶狠狠的开口，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狰狞，只是看着泰安郡王衣着华贵，好像有些顾忌。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还想要脑袋吗？”
泰安郡王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而他身边的护卫，也纷纷戒备起来，生怕会出现意外。
壮汉一方的泼皮，此时也走了过来，防备着泰安郡王一行人。
“小白脸，我劝你少管闲事，再说大爷是合理合法的买人……”
壮汉的语气中，多少有些色厉内茬，好像对这些人很顾忌一般。
这倒是让小夏子、跟一众护卫们放松一些，知道这次的事，只是个巧合。
“公子，求您救救奴婢，他们根本不肯给钱……”
卖身女也开口了，语气是楚楚可怜，脸上也是梨花带雨的，很让泰安郡王意动。
“给我打！”
本就没有多少耐心，泰安郡王又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很快就决定武力解决。
护卫们虽然不想生事，可主子开口了，必须要服从，立刻跟泼皮们动手。
这些泼皮，只会欺负百姓，又怎会是锦衣卫的对手，很快被打的哭爹叫娘。
不过这些人也有些手段，见到打不过，转身就跑，没有半点留恋。
锦衣卫们担心泰安郡王的安全，也没有追赶，到是原地的百姓，在此时发出阵阵叫好声。
泼皮打跑了，事情有些尴尬起来，卖身女还拉着泰安郡王的衣服，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
某个心善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形，当即开口喊道：“公子，你就买了这女子吧，反正也不差钱！”
“是啊，是啊，公子这么富有爱心，这可怜的女子跟了你，也算有条活路……”
其余的百姓也开口附和，让泰安郡王有些下不来台。
而卖身女听到这些话，再次抬起头来，十分柔弱的看向泰安郡王。
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期盼之色，还有目光中的神情，都能表现出心意。
这种神情让泰安郡王心动了，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交给卖身女。
“这玉佩你拿去卖了，足够五十两！”
“多些公子！”
卖身女立刻道谢，情绪也非常激动，等接过玉佩，郑重的说道：“耽搁公子一些时间，待奴婢去安葬了父亲，就跟你回家！”
“这！”
泰安郡王犹豫了一下，可看着卖身女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之后，神京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屹立着一座崭新的坟头。
坟头前，卖身女哭的是伤心欲绝，过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之后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这才缓缓的起身，留恋的看了一眼坟头，就走到身后的泰安郡王面前。
“少爷，奴婢的事做完了，以后就跟着少爷了，哪怕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说完这句话，卖身女又一次跪下，给泰安郡王磕头。
而泰安郡王也有些头疼，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因为他不能把人带回宫。
若是直接不管不顾，他又舍不得，毕竟泰安郡王不是什么好人，若非女子的样貌不俗，哪怕在可怜，他也不会帮忙。
如今嘴边的肉还没吃过，他怎能甘心。
何况卖身女的打扮，更是泰安郡王从未见过的，心里面痒痒的很。
小夏子见此，也有些无奈，可事已至此，只能为主子分忧：“少爷，我们先回城吃饭，然后派人找个房子，安置这位姑娘！”
泰安郡王眼睛一亮，顿时漏出满意之色，干脆的道：“就这么办！”
之后一行人急匆匆的离开，在日落之前，就回了神京城。
第九十章 连环局
太阳落山之后，神京城的一间小院子内，泰安郡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卖身女，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彩儿！”
“好名字！”
泰安郡王称赞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一身孝服的彩儿，心里痒痒的厉害。
“你也累了，先去洗个澡，然后过来服侍！”
饱暖思**，刚刚用过晚饭的泰安郡王，自然想干点什么。
可此时的彩儿，虽然柔弱可怜，却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让他下不去手，所以才如此吩咐。
彩儿好像意味到，洗漱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所以有些犹豫。
泰安郡王见此，马上变了脸色，神情中漏出几分不悦。
“诺！”
害怕新主子生气，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乖巧的答应，而后缓缓的离开房间。
“好美啊！”
看着彩儿的背影，泰安郡王漏出几分得意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也很淫荡。
“主子，要天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身旁的小夏子，也察觉到泰安郡王想做什么，打算劝其回宫。
因为彩儿的来历还没调查，身体也没有验证，他怎么敢让泰安郡王现在动手。
若非坟前的一番表演，让小夏子觉得，彩儿是个孝女，不像有问题的样子，都不会给泰安郡王出主意。
这也是小夏子有些同情心，动了一丝怜悯。
“啰嗦。”
泰安郡王恼了，他此时正在兴头上，又不知小夏子的担心，怎会愿意回宫。
看着泰安郡王有些生气，小夏子虽然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劝说：“殿下，要是回去晚了……”
“本王会快些，你现在给我滚！”
没等小夏子说完，泰安郡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的不耐和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诺！”
心中的担忧不敢明说，更不敢惹怒泰安郡王，小夏子唯有服从，只是在心中期盼着，千万别出事啊……
过了两刻钟，彩儿从新出现在泰安郡王面前，此时的她虽然还是一身孝服，却干净利落不少，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更是让人异常心动，泰安郡王顿时漏出狼一般的目光。
“少爷！”
好似有些害怕，彩儿低声喊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别怕，快过来，爷会好好疼你的！”
没等彩儿有所动作，泰安郡王先走过去，一把揽住面前的女人。
“少爷！”
又是一声娇呼，彩儿的身子有些发软，好似站不稳一般，脸上也漏出了欲拒还赢的神情。
极度好色的泰安郡王，再也忍耐不住，搂着彩儿走向床边。
床榻的摇摆声，以及男子的喘息声，很快传了出去，让门外的小夏子有些着急。
好在随之而来的女子吃痛声，让他松了一口气，漏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盏茶时间过后，房间里面平静下来，小夏子利用送热水的机会，进去看了看。
此举也让彩儿大喊一声，充满泪痕的脸上，也花容失色，急忙拉过身边的被子盖上。
“别怕！”
泰安郡王连忙开口安慰，他知道小夏子的身份，自然不会在意。
轻轻拍了拍美人的肩膀，然后对着小夏子喊道：“出去，不用服侍了！”
此时的小夏子，已经看到了床榻上的点点红斑，心中有了底，自然不会碍事，当即转身出去。
“少爷，他！”
小夏子一走，彩儿马上开口询问，心中也有了种种猜测。
“别怕，他不成的！”
十分平静的开口回答，只是泰安郡王没有注意，怀中的女人，神情有些异样。
“奴家已经是你的人，少爷以后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你放心，本王会很疼你的！”
泰安郡王的脸上，还有几分回味之色，毕竟彩儿的手段不俗，种种花样，已经迷住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郡王。
而本王两个字，也让彩儿目光一缩，却很快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
夜色降临的时候，小夏子再次进来，督促泰安郡王离开。
哪怕心中不舍，可泰安郡王明白，若是还不回宫，事情就大了。
“留两个人照顾彩儿！”
吩咐完之后，又亲了美人一口，这才转身离开。
泰安郡王回到宫中，消息也到了贺元盛手上，除了小院子内发生的情况，其它什么都不缺。
“哈哈哈……”
得意的发出一阵笑声，贺元盛低声的自言自语：“泰安郡王，这回你可是完了……”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得上性病，绝对是没治的，叶雨梦精心挑选的人，病情还不会轻，哪怕发现的早，御医全力救治，也活不了几年。
这样的泰安郡王，几乎没有任何继位的希望，未来的危险，可以说是彻底解决。
不过泰安郡王之事搞定了，眼前还有一个陆炳勋，不除掉这个绊脚石，贺元盛别说上位了，恐怕做任何事，都要留一个心眼。
带着几分急切的心情，贺元盛离开皇宫，直接来到叶雨梦的小院。
“铛！铛！铛！”
“老爷来啦！”
刚刚敲响院门，叶雨梦出现了，她已经猜到，贺元盛会过来，所以敲门声一响，就出来迎接。
“你一直在等我！”
迈步走进院子的同时，还一把搂住叶雨梦的小蛮腰，一副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知道老爷会来，妾身自然要等着！”一边说话，一边陪贺元盛走进房间。
房间内，已经摆好了饭菜，数量虽然不多，却十分别致。
坐好之后，叶雨梦淡淡的开口：“妾身亲自下的厨，老爷可不要嫌弃！”
贺元盛有些意外，惊讶的说道：“雨梦还会下厨？”
“粗茶淡饭，要是做的不好，老爷可不要笑人家！”
紧接着，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妾身敬老爷一杯，庆祝你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
说着缓缓起身，给贺元盛满了杯酒，自己也到了一杯，高高的举起。
“看来这是一场庆功宴啊！”
心情大好的贺元盛，一口干了杯中酒，又吃了几口菜，这才开口称赞：“很不错！”
叶雨梦嫣然一笑，谦虚的说道：“老爷过奖了！”
说说笑笑的吃过晚饭，待环儿收拾好桌子，贺元盛这才问道：“一个心腹之患解决了，可另一头拦路虎还在，雨梦现在可否说说，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决他！”
叶雨梦知道贺元盛很关心这个问题，也不在隐瞒：“想要除掉这只拦路虎，必须要他的主子产生杀意。
而现在的情况是，这只拦路虎的主子年事已高，最怕手下人另找出路、背叛他，只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绝对可以解决此人！”
贺元盛一皱眉，略带忧愁的说道：“说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
陆炳勋老奸巨猾，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想要抓他的马脚，机会小的可怜。
而且此人很受皇帝信任，否则也不能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所以这个方法，让贺元盛有些失望。
可能是看出来贺元盛在想些什么，叶雨梦轻笑的说道：“老爷是不是认为，陆炳勋老奸巨猾，想要抓他的把柄很难！”
贺元盛没有回答，不过却点了点头，表情也有几分凝重。
“老爷，陆炳勋的把柄不好抓，可以给他制造几个，比如东宫内，出现了他的东西，你说会不会让皇帝警惕，从而产生杀意！”
贺元盛眉头一挑，严肃的说道：“这就是必须有皇长孙帮忙的原因！”
“不错，只有皇长孙出马，才能把东西送入东宫，其他人还不会发现！”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另一枚棋子，也可以动一动，若是泰安郡王的宫中，也出现了陆炳勋的东西，你说皇帝会怎么想！”
贺元盛霍然站起，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开始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过了一会，郑重的说道：“两个问题，如何让皇帝知道，这是陆炳勋的东西，又如何从陆炳勋手中，拿到东西。”
叶雨梦缓缓的起身，走到贺元盛身边，依靠着他的肩膀，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勋家中，肯定有很多御赐之物，以老爷跟李直的关系，想必不难打听，哪件东西是皇帝能记得的。
至于如何拿到东西，也不难，据我所知，陆炳勋有一个嫡子，为人有些呆傻，还跟老爷的大哥关系紧张，两人经常发生冲突，这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呢！”
“看来要去见一见，我的那位好大哥了！”
贺元盛明白了叶雨梦的意思，就是利用贺元朗，来设一个局，引诱陆炳勋的儿子上钩。
而两个纨绔子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较劲之下拿出些御赐之物，也十分正常。
“老爷这回放心了吧？”
贺元盛紧紧搂着叶雨梦，浅笑道：“想要老爷放心，就再出个主意，布一个好局？”
设计一个纨绔，虽然不难，可想不漏半点痕迹，却不太容易，贺元盛不爱浪费脑细胞，所以把事情推给了叶雨梦。
“老爷就会使唤奴家！”
说了一句撒娇的话，就靠近贺元盛的耳边，先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这才低声的说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