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夏侯归汉
于是夏侯楙便向魏延说道:“实言相告予将军,楙之祖上,乃是汉初夏侯婴,因追随汉高祖起兵反秦,屡建战功,汉高祖建朝称帝后,感念其功,封祖上为汝阴侯。
因祖上曾经担任滕令奉车,世亦称其为‘滕公’,太史公司马迁所著《史记》中的‘樊郦滕灌列传’,便是樊哙、郦商、祖上、灌婴四人之合传。
楙每于夜深人静之时,念及祖上之功业,再思己身之处境,常常不觉泪流,神伤不已。如今长安之形势,楙已是了然于心,此或是上苍垂怜于楙,又或是祖上有灵,使楙有机会再续祖上之功业,重显‘滕公’之名号。
故楙决意重归汉臣之列,愿助将军速定长安,未知将军可愿信楙一回?”
啥?夏侯婴?好像听过此号人物,那是自己于茶坊酒肆听民间之士谈论汉高祖刘邦沛县兴兵伐暴秦之时,便有此人,是与书吏萧何、屠夫樊哙、狱头曹参、吹鼓手周勃等人一起追随刘邦反秦的最早一批人,为汉朝鼎立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想不到啊,眼前这个曹魏的驸马、有名的膏粱子弟竟是那名定汉功臣的子孙后代,而且听他的意思,似是为了重显祖上之声名,甘愿抛弃在曹魏的荣华富贵,重归入汉室之臣的行列,并助自己快速平定长安。
一向以膏粱子弟面目示人的夏侯楙,竟然说为了这么一个有点虚无的理由,舍得放弃在曹魏那边养尊处优的生活,实在令魏延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更遑论说相信夏侯楙的说辞,让他帮助自己快速平定长安了。
不过魏延转念想了想,其实自己不管相不相信夏侯楙的说辞,只要夏侯楙落入自己手中,便大有文章可做,甚至可以借其令长安守军俯首投降。
想到这里,魏延便向夏侯楙说道:“不意太守竟是汉室忠臣之后,太守之心,可昭天地,本将自当信之,不知太守有何教吾,使本将速定长安?”
“此时,营中诸将还不知楙之心思,楙只需带将印、虎符、令箭,前往军营之中,擂鼓聚将,自能令全营守军弃械休整,届时将军便可与营外进军,轻易俘获一众守卒。”
夏侯楙甫说完,便望了望魏延,发觉魏延一面狐疑之色,顿时知道自己刚才说话里面有问题了,急忙思考一下,发觉问题所在后,便连忙补救道:“只是此事,恐有不测,还需烦请将军派五百人协助楙,扮作楙府中亲兵,随楙至营中,若诸将中有不听号令之人,便助楙将其弹压。”
魏延听了这番言语,才说道:“太守此议甚善,请速回府取将印、虎符、令箭,本将当亲率五百人马,变易旗号、服饰,充作太守之亲兵,陪同太守至营中弹压全军。”
夏侯楙虽然听了魏延这样说,却没有真的回府取东西,只因他看到魏延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如果自己一旦真的迈步走回府中,定必引起魏延疑心,到时当场格杀自己也有可能,不过幸好自己为了不招致多余的怀疑,早作出了相应的安排。
只见夏侯楙往还开着的府门处喊了几声,不一会,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张望了一下,便往夏侯楙这边跑来。
魏延问道:“此是何人?”
“乃是楙之亲随,楙之物品,一向由其收拾整理。”说完,夏侯楙便把那名亲随招至身前,向其道:“汝速往吾之书房,取吾之将印、虎符、令箭前来,另速令府中之兵,脱下衣甲,送至门外,吾有大用,还需取吾之旗号来此,汝速速回府处理诸事,勿误了吾之大事。”
“诺。”那名亲随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跑回太守府中办事了。
魏延看到夏侯楙如此上道,当着自己面前下令,应该是真的要投降了,便把自己的亲兵招来,让他们准备两个马扎,然后便邀请夏侯楙到自己亲兵那边坐着等候了。
夏侯楙知道自己应该是打消了魏延的初步怀疑,亦没有推辞,跟着魏延去到魏延所部中,坐在马扎上,默默等着那名亲随办事回来了。
第七十三章 混乱不堪的守军
夏侯楙那名亲随果然办事得力,一刻钟左右,便拿着一袋东西出来交予夏侯楙,想必就是将印、虎符、令箭等东西了,身后还跟着两队人,各自捧着一套衣甲出来。
夏侯楙接过那袋东西,就在魏延面前打开,并顺手递给魏延道:“魏将军请过目,此便是楙之印信,将军既亲率军士保护楙至营中,不若便由将军伪装成楙之亲随,携带此等将印、虎符、令箭,届时若诸将不服,楙亦正好借将军之威,杀鸡儆猴,以镇压众军将,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嗯,如此甚好,延便随太守往军中走上一趟便是。”说完,魏延便紧紧抓着此袋印信,找来两名心腹裨将,命他们指挥五百精锐士兵换上夏侯楙送来的衣甲。
在士兵们更换衣甲的时候,魏延亦与这两名裨将商定好一会镇压住城中守军后,发出什么信号、如何接应等种种细节。
又过了一刻钟,五百士卒全皆换好魏军衣甲,举起夏侯楙的旗号,魏延便对夏侯楙说道:“夏侯太守,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还请太守前头带路,吾等尽速前往守军营中吧。”
夏侯楙看了一看魏延的士卒,大致觉得穿戴和旗号都没什么问题,便翻身上马,对魏延拱手道:“如此,便请将军率军随楙前去守军大营吧。”
说完,夏侯楙便策马在前面缓缓而行,魏延便应了一声,然后招呼五百士卒随后跟来,自己却手按剑柄,紧紧跟着夏侯楙,只与夏侯楙相差半个马位。
夏侯楙看了一眼,见魏延以此种神态跟随而来,心中知道此亦是常理,自己一日未使得守军束手而降,魏延一日对自己的怀疑便不会消退,故此也不多言,只默默在前头带路不提。
此时长安城中,“鬼兵”来袭的讯息已经传遍全城,但凡寻常百姓都躲进家里,关上大门,默默祈祷能平安度过此次战乱。
沿街的商铺也全部关门歇业,因此魏延和夏侯楙一路行来,除了驱赶了几个不开眼,没有发现军队行进,还在街道上周围搜刮财物的地痞流氓外,便再无看到任何人员在街上走动了。
魏延和夏侯楙一众人等顺利到达守军大营门前,守门的士卒自然认得夏侯楙,再加上魏延手上亮出的令箭,便大开营门,放魏延等一众人马进营。
只是魏延见营中士卒混乱,全无临战之感,中军大帐处更传来隐约争吵之声,心中大是疑惑,便靠近夏侯楙,对其低声说道:“夏侯太守,营中似有异状,望太守小心提防。”
夏侯楙听了魏延如此说法,便知机会意,招来门前守卒问道:“营中究竟何事?何故士卒涣散,且何人于中军大帐喧哗,欲置军法于何处?”
那名士卒被夏侯楙责问,当即面色发白,带着抖音应道:“禀将军,现今长安城中情况未明,将军不在营中,军中群龙无首,大军无法确定行止,大家都十分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众位头领也拿不出章程,正聚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呢。”
夏侯楙听了这名士卒的说话,便知道现在营中的情况了,然后他回身低声于魏延商议道:“魏将军,现时营中守军甚为混乱,诸将俱聚于中军大帐中争论不已,楙估计即使让他们争论一天也是没有结果的。
此正是用事之时,待会魏将军且带一百士卒随楙前往中军大帐,其余四百士卒只需包围中军大帐便可。
至中军大帐前,将军带三十精兵随楙进帐,其余士兵负责镇守帐门及巡视大帐四周,莫让帐中诸人与帐外士卒勾连上便是。
到了帐中,楙自会以军中主将名义行事,若需将军援手,自会与将军明说,届时将军见机行事则可。”
魏延听完夏侯楙一番说话,顿时对其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个膏粱子弟也是有点货的,说一句家学渊源并不为过,于是便爽快答道:“既到军中大帐,延自一切依太守之计行事,太守但需相助,只管言声便是。”
第七十四章 上梁已歪,下梁何处?
接下来,魏延便如夏侯楙所言,命四百士兵包围着中军大帐,营中的士兵见他们打着夏侯楙的旗号,知道是主将到大营中了,于是没有多言,也并不敢有什么异动。
魏延眼见营中士卒尽皆慑于夏侯楙主将之名,更是放心留二十人守住帐门、五十人巡视中军大帐四周,隔绝内外,自己则带着三十名精兵紧随夏侯楙直闯入中军大帐中。
魏延这群人甫一进入大帐,便听到两耳传来阵阵意义不明的吵闹声,定睛细看,只见帐内有二十余名大小将领,正闹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的,有些把手放在随身兵器上,有些甚至已经把兵器抽出了一段出来,可谓是剑拔弩张,随时血溅三尺。
这些人听到帐门处的动静,看到有一彪人冲进帐内,连忙往一旁闪开,先弄清楚这个时候进帐的是什么人再说。
待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由夏侯楙领头的,便纷纷低头,向夏侯楙问好,有叫“夏侯太守”的、有称“安西将军”的、有呼“夏侯将军”的。
夏侯楙并没多言,只是一路点头致意,带着魏延直往帐内大案而去,待在大案后面坐定,接过魏延递来的将印重重往大案上一放,“砰”的一声,把整个大帐中的人都震了一下。
夏侯楙眼见帐内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过来,便高声道:“汝等于吾大帐中喧哗吵闹,意欲何为?欲坏吾军法乎?”
帐内众将听了此话,大吃一惊,连忙纷纷大声答道:“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何故还拔剑相向,此成何体统?诸将且将随身之兵器尽交予身旁士卒,顺便亦好好整理一下衣甲,待整理完毕,我等再议事不迟。”
帐内诸将羞愧难当,便乖乖把自己的随身兵器交给身旁的士卒,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甲,静候夏侯楙有何话说。
夏侯楙得见魏延之士卒已将帐内众人的随身兵器收好,亦分别于众将身后站好,便以目示意魏延,只见魏延也微微颔首,便知道帐内众将已经处于自己的控制中,便缓缓说道:“此前汝等或闻传言,说有‘鬼兵’来袭,其实此尽皆虚妄之言,天日昭昭,何来鬼怪横行。”
诸将虽然还有疑虑,但主将既然说得如此断然,只能陆陆续续表示“将军高明”、“鬼怪本是无稽之谈”等意思,只是一些人还是忍不住问道:“然城门守卒却是亲眼目睹确有‘鬼兵’进城,此乃数十人共同看到,未知将军对此有何见解?”
“呵呵,此正是吾此番欲对汝等所言之事。其实今早守卒所见之‘鬼兵’,乃是汉军先锋所假扮,如今长安城门,已落入汉军之手。
而大汉丞相诸葛亮,已大破司马懿之军,之前又攻陷了郿城,现正领二十万大军望长安而来,旦夕即至,如今之长安,可谓危如累卵矣。”
诸将听了夏侯楙如此说法,顿时如遭到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蔫的,只是一些心思活泛且与夏侯楙有旧之人,细品夏侯楙的用词,感觉到了夏侯楙的一丝心思,便大胆试探着问道:“将军既已深明如今局势,想必已有方略,以解长安之危局,亦保全吾等之性命。”
夏侯楙暗赞一声,果然还是自己的旧部会配合自己,便继续说道:“本将与诸君言及此事,自是已有定计,实不相瞒诸君,吾已与诸葛丞相互通消息,此番吾已决意重为汉臣,助诸葛丞相完成兴复汉室之伟业,未知诸君意下如何?”
众将遽然听到此等信息,全部都蒙了,不过仔细想了一下,连夏侯楙这个堂堂魏国驸马都能作出弃魏投汉的举动,自己区区一介武夫,又怕什么,且跟着夏侯楙就是。
第七十五章 流血
只是此事毕竟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人还是对夏侯楙这么快就联系上汉军,而且还是搭上诸葛亮这条线深感疑惑,便出声问道:“太守言及已与大汉丞相联系上了,不知道可有凭证?太守莫怪,此事关乎兄弟们全家大小之性命,故属下不得不多此一问。”
“呵呵,此亦是人之常情,不怪汝等。此事易矣,待吾为汝等介绍一人。”说完,夏侯楙便以目示意站在一旁的魏延,魏延亦当即会意,缓缓脱下头盔,往前两步,站在大案前。
帐内众人俱是大惑不解,这不是夏侯楙身边的亲随吗?怎么还有另一个身份?难道还会是汉军主帅诸葛亮不成?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默默等着夏侯楙,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听夏侯楙说道:“此乃是诸葛丞相帐前先锋大将,魏延将军,此番扮作‘鬼兵’袭取长安城门之汉军,便是由魏将军统率,如今魏将军亲至营中,足见汉军之诚意矣。”
众人听了夏侯楙的言语,方知道这个自进入帐中便默默站在夏侯楙身边的亲随,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汉军大将魏延,当即大为震惊,纷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
等到他们将眼前之人的相貌与传闻中魏延的相貌一一印证,发觉眼前之人与传闻中的魏延颇多相似之处,也就是说这个人断断不是夏侯楙随便找个人来冒充魏延的,再加上夏侯楙种种言行,众将都相信了七八成了。
看到帐内众人开始还议论纷纷,慢慢就默然不语,夏侯楙便知道,此事成了,于是便说道:“如今长安已重回汉室手中,以诸葛丞相之能,光复关中亦是反掌之事,届时汉帝一旦得返旧都,于此长安城中再竖大汉旗号,则大汉之声威必然再次传遍海内,天下大势当大变矣。
吾祖上本是汉室忠臣,今得遇此等幸事,吾自当死不旋踵、肝脑涂地,为兴复汉室而不惜此身,以全祖上之功业。
然吾亦并非薄情之人,愿携诸君同归汉室,非但保全诸君之家族,亦以此为诸君晋身之资,为诸君谋一场富贵。
未知诸君意下如何,可愿助吾约束部下,为汉室好好保全此旧都长安,以待诸葛丞相大军到来?”
帐中众将听了夏侯楙此番谋划,俱是动心不已,只是事关重大,没有人敢出言轻易表态,良久,方有一人出首道:“太守,此事太过重大,属下欲回帐再三考虑,明日再答复太守,可否?”
众将听了此人之语,顿时觉得深得吾心,是啊,如今无论是进是退,都可能有死无全尸的危险,既然如此,不若拖上一拖,只要今天真的还有汉军来到长安支援,那明日便向汉军投降亦未为迟也。
众将存了拖延的心思,便观望起来,看看夏侯楙如何应答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众人还想看看夏侯楙会如何应对此人,却不知道此人的言语,已经惹怒了站在大案前的魏延。原来魏延早有计划,自己的兵马还另有去处,当此争分夺秒之时,岂容这些人拖延,还要拖延半天之久。
想到这里,魏延怒目圆瞪,杀心顿起,便回头望了一下夏侯楙,夏侯楙一见魏延神色,当即知道魏延心思,亦微微颔首。
魏延便扬起手来,然后一摆,方才说话那人后面站着的两名士卒当即冲上前来,一人一边迅速扭住那人的双臂,一人捂嘴,一人抽出长剑从那人的背后直捅到腹前。
那人闷哼一声,当即软倒在地上,鲜血顿时流满一地。
众将愕然看着此事发生,看到那人倒在血泊里,开始还有喘息之声,慢慢没了声息,当即大惊失色、心神不稳。
第七十六章 长安事定
魏延趁着众人惊魂未定,便大声喝道:“如今大事在即,是进是退,一言可决,岂容此首鼠两端之辈大放惑人耳目之言辞。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此千钧一发之时,正需吾等当机立断,此獠还敢发此拖延之词,乃欲置吾等于死地,某定斩之,诸君以为然否?”
说完,魏延摆了摆手,示意一下,那两名杀人的士卒便把被杀那人的尸体拖了下去,只留下地上那滩暗红色的血迹,让人无法忽视。
帐内众人都不由自主瞄了一下那滩血,知道现在整个中军大帐都落入魏延掌握之中,自己言辞稍有不妥,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看来今天想不从或拖延也是不行了,估计走不出这个大帐。
还好这次投向敌军,有魏国驸马夏侯楙作为表率,万一将来问罪,自己也可以说是被胁迫的,希望能论个胁从之罪,不至被夷灭全族。
帐内众人心中存了这个想法,便纷纷说着“此獠该杀。”、“魏将军杀得好。”、“魏将军说的是。”这种说话。
夏侯楙看着下方众人的神态言语,便知道大局已定,这些人已是落入自己掌中了,于是缓缓站起身来,向帐内众人道:“此事虽有波折,终是平伏下来,如今大势已明,不知诸君,可愿随吾同归汉室?”
众人听到夏侯楙问得如此直白,便知道此次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再不表态,等待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于是就纷纷答曰:“唯将军之命是从。”、“敬听将军号令。”、“甘附太守骥尾。”
夏侯楙听了这些人的应答,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没有人发出异议,便说道:“如此甚好,望诸君同心合力,助吾稳定城中,待诸葛丞相大军一到,顺利接收长安,吾自会在诸葛丞相面前,为诸君美言一二。”
众人听到夏侯楙如此说法,心下当即大定,俯首拜道:“谢过将军美意。”
夏侯楙得到众人的拥护,便发施号令起来,务要达成之前与魏延相商,待魏延领军他去之后,自己手中还有兵马协助留下来的汉军稳守长安的目的。
首先,向全军下令提早午食,言明今日将有援军至此,全部士卒之兵器衣甲尽皆收缴上来,整备一番,以便重新编制成军,为免士卒疑惑,帐内诸将都会回至各自所部传达此道命令,只是每名将领都会由三名魏延所部精兵“护卫”身边,以确保命令不会被“误传”。
然后,等到守军全部兵器衣甲都收缴入库,夏侯楙就会挑选三名心腹将领,统领他还是安西将军时的旧部一万人,负责巡视全营,弹压士卒,对外则宣称这便是挑选可靠精锐,重新编制之军,以宽慰守军之心。
最后,等到夏侯楙的布置全部落实,整个军营都被他的心腹控制住,夏侯楙便会令人于大营中竖起汉军旗号,引魏延所部兵马进营中,进一步控制住全部守军,届时夏侯楙所部加上魏延所部,足有约二万人,要控制住剩下的不够二万人的守军,自是绰绰有余。
即便魏延领军他去,亦会留下约五千人在长安城内,辅以夏侯楙的一万人,足以控制长安全城矣。
魏延和夏侯楙按照既定方略行事,夏侯楙既有主将名义,再加上军中诸将“通力合作”,守军中虽然有人有所疑虑,但军中最是讲究“上有所命,下必行之”。
命令即使再不寻常,但确实出自上级口中,只能乖乖从命,因此,夏侯楙之命令,并无引起多大反弹,便一一在军中推行下去了。
等到夏侯楙真的控制住整个大营,竖起汉军大旗,魏延所部缓缓进入守军营中,这些守军才发现自己被上级“卖”了,但这些士卒都已是赤手空拳,已是无力作出任何反抗,只能无奈听凭夏侯楙等将摆布,听天由命了。
第七十七章 见面
魏延和夏侯楙在长安城中歇尽全力、张罗诸般事务,待我领着董厥和数百名士卒、工匠,于未时进入长安的时候,城中已是兵戈消弭,城门处都竖起了汉军旗号。
进入城门的时候,还是几个穿着我军衣甲的士兵,领着十数个穿着魏军衣甲的士兵,上前查问我的,看来魏延应该是顺利招降了部分魏军,稳定住了长安城中的局势。
只是不知道魏延有没有顺利擒获夏侯楙,至不济也要缴获夏侯楙的各种印信啊,那可是下一步能否轻取潼关的关键所在啊。
我向城门守卒询问了几句,当得知魏延现在正于长安守军大营之中,协同夏侯楙镇压余下的长安魏军的时候,我心中顿时震惊不已,想不到啊,夏侯楙这个当世盛传的膏粱子弟,在生死存亡的时候,竟然还能毅然作出如此关键的抉择,不但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为自己谋得了一份丰厚的晋身之资。
如果一切顺利,大汉成功占领关中地区,凭此次之功,夏侯楙便能获得丝毫不下于在魏国的地位,若然大汉以后真的能混一宇内,夏侯楙甚至能像汉光武帝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一样,获封为开国侯,功业直追其祖上夏侯婴了。
果然世家子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使平时养尊处优,看上去一无是处,心思、性情定然过人,一旦遇上生死存亡之时刻,通常都能作出一些非同寻常的决断,对错姑且不论,但绝不会如普通人一样,手足无措的。
夏侯楙此次协助魏延稳定长安城,虽然也是一种投机行为,但却是把自己余生全部都投进去了,可谓是果敢坚定之极,一反其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使我亦不得不暗暗佩服,待会若然见面,还需与其好好结识一番。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命马坤领人前头开路,如今战事未定,我还是快点与魏延见面商议,速定下一步如何行止为宜。
一路行来,沿途街道都是静悄悄的,一个百姓都没有,想必魏延刚刚控制住长安全城,还没有出榜安民,以免节外生枝、变生肘腋吧。
到了长安守军大营门前,我看到大门里面已有数十人在等候,仔细看了看,发觉是魏延带头,旁边站着一名未曾见过的人,而马坤则站在大门外等候我。
看到我逐渐接近,马坤便跑进门里,跟魏延说了一会话,不久,军营大门缓缓打开,魏延跟那名未见过的人带头往外迎了出来。
见状,我连忙示意后面的人马停驻一下,然后自己往魏延那边迎去,双方近前,互相施礼完毕,魏延便向我道:“马参军,远来辛苦了。”
我随即答道:“魏将军客气了,将军身先士卒、攻城拔寨,才是真的辛苦。”
“呵呵,吾等也不要互相恭维了,来来,吾为汝等介绍一二,此是长安太守夏侯子林,此次顺利取得长安,夏侯太守可谓功劳甚大。
夏侯太守,此是诸葛丞相帐前参军马幼常,平素最得丞相青睐,常与丞相探讨兵法;在他身旁的是丞相令史蕫龚袭,其曾任丞相主簿,丞相之文书,多出于其之手。”
我和蕫厥于夏侯楙互相拱了拱手,算是认识了,魏延看我们见礼完毕,便说道:“此处非是说话之地,诸位且随吾往中军大帐,到帐中吾等再好好叙话商议。”
“如此甚好。”我和蕫厥应道,接着我便命马坤约束人马,随魏延那方的人而去,自己则跟着魏延,往中军大帐而去。
魏延刻意让了下我,等我和他并排而行之时,魏延当即靠近我,似与我有话要说,后面的夏侯楙和蕫厥见此情形,立刻知机,故意落后了两三个身位,魏延与我耳语了一阵,我当即了解了长安现今的情况,亦知道了一会要如何配合魏延了。
第七十八章 剑指潼关
我和魏延领头在前,到了中军大帐门前,我和魏延便请夏侯楙先行入内,夏侯楙不肯,我和魏延复请,如此扰攘了一番,夏侯楙才愿意先行掀帐而入。
到了帐内,众人方要落座,夏侯楙就请我坐主座,我坚拒,他固请,如是再三,我便说道:“夏侯太守乃是长安太守,长安城中自是以夏侯太守为主,吾等如今身处长安城内,还要多多仰仗夏侯太守,岂有喧宾夺主之理?”
夏侯楙听了我这番说话,便不再坚持,自己往帐中大案走去。
夏侯楙于主案坐定,便请我和魏延分别坐于左右两边首席,蕫厥则坐在我下方次席,待众人坐定,自有人奉上茶水,我一看,乃是穿着汉军衣甲的人,看来魏延也是没有大意,整个大帐仍然处于魏延的控制之下。
众人喝过茶水,稍稍定了下神,夏侯楙便向我说道:“马参军自丞相处而来,未知丞相对吾等今后方略,有何示下?”
我向夏侯楙拱一拱手,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谡来此之前,丞相曾吩咐,若魏将军顺利取下长安,当速速领军直袭潼关,以定关中之大势,吾与蕫令史,便是为此而来。
未知夏侯太守,对潼关守军可还熟悉?对吾军攻取潼关,可有良言告予吾等?”
夏侯楙听到我如此说法,心中知道此乃是试探之语,看魏延攻下城门后便直取太守府,而不是往守军大营而去,明显就是要控制自己这个长安太守,至不济也是要夺得在太守府内的全套太守印信,借此号令全城诸军。
而后面由马谡这个诸葛亮的心腹,带着蕫厥这个专门负责文书的丞相令史来到长安,明摆着就是要利用自己的太守印信伪造相关文书,骗开潼关大门,以魏延如此悍将领兵,一旦进入潼关大门,凭潼关里面那些庸兵庸将,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自己面前这个马谡所说的言语,全部都是客套话而已,即使自己一言不发,相信那个蕫厥也会利用魏延手中的全套印信,伪造出一封似模似样的军令,好让魏延能够轻取潼关的,以潼关守将的能耐,此计当有七八分成算。
想了这么多,心中再衡量了一番,夏侯楙便知道如今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顺水推舟,帮眼前的马谡一把,让他们的计划从七八分成算变成八九分成算。
于是夏侯楙向我说道:“马参军,既然丞相有命,令吾等速取潼关,楙自当歇力相助,正好楙与潼关守将有旧,只需楙命账下书吏书写一封军令,魏将军凭此军令,当可领军进入潼关之中,届时潼关自是唾手可得。”
我和魏延做了这么多铺排,要的就是夏侯楙这句话,于是我当即说道:“如此甚善,夏侯太守对大汉果是忠心耿耿,待顺利攻下潼关,吾自当于丞相面前言明夏侯太守之功。”
“如此,楙先行马参军了。”
“夏侯太守客气了,此亦是应有之义,只是不知,夏侯太守军令中欲写什么名目,得以让魏将军直入潼关之中而不见疑于人?”
“此事易矣。吾只需于军令中向潼关守将言明,司马懿二十万大军已经大败,司马懿生死不知,魏主曹睿欲再次移驾长安督战。
潼关乃是魏主曹睿东来必经之路,为防有失,吾特命心腹之人领五千兵马,前往潼关,助潼关守将巩固潼关防御。
事关魏主曹睿之安危,料潼关守将区区之人,必不敢置喙,届时魏将军得入潼关,相机而行便成。”
“夏侯太守设想果然周到,如此,魏将军便依夏侯太守此计行事即可,潼关当已是吾军囊中之物矣。”
“马参军谬赞了,只是魏将军领军前往潼关,长安城中仅凭吾手下之军维持,似有兵力不足之虞,未知丞相之援军,何时可至长安?”
第七十九章 试探
这个夏侯楙,最终还是憋不住,问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不过幸好我和诸葛老大早有约定,援军应该早就出发向长安而来了。
我心中坦荡,不用虚言应付夏侯楙,便坦言对夏侯楙说道:“谡离开丞相大军之时,与丞相早有约定,援军快则今日便至,即使有事耽搁,明日午时之前必定来到,夏侯太守无需担忧,只放心全力稳守长安今日一日,便是大功一件。”
虽然与诸葛老大早有约定,但为了稳妥起见,我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还是留有余地,把援军到来时间往后推一下,这样保险一点,不然引起夏侯楙的反弹就得不偿失了。
夏侯楙听了我这样说,连忙摇头道:“非是楙杞人忧天,对马参军有所疑虑,实是长安新定,军心未附,如今长安守军中,尚有一万余人,楙无法尽收其心。
若丞相援军尚需两三日方至,楙便要长期分兵看管这些不服之人,届时长安守备必然空虚,楙恐生不测之事,故方有此问,马参军莫怪。”
“谡非是不明事理之辈,夏侯太守此问,亦是为大局着想,谡何来责怪之意。”
“如此便好,既然丞相援军明早必至长安,楙后顾之忧全消,这便下令账下书吏,书写军书交予魏将军。马参军和魏将军,请稍待片刻,喝口茶水,楙这便唤人前来。”
说完,夏侯楙便起身离席,走往帐门处,不过他并没有走出帐门,而是在帐门处叫来一名亲兵,让他把平时负责文书的书吏找来。
吩咐完那名亲兵后,夏侯楙当即回到大案后坐定,与我和魏延喝茶叙话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刚才领命而去的那名亲兵便带着一名书吏回来了。
二人掀帐而入,于帐内站定,夏侯楙先让那名亲兵退下,然后便对那名书吏说了大概的意思,那名书吏并没多言,便伏案而坐,开始书写军书了,想必定是夏侯楙心腹之人了。
只片刻,那名书吏便书写完毕,将军书递予夏侯楙,自己束手站到一旁去了,夏侯楙手捧军书,看了一会,便站起来,将军书递给我,说道:“时间实在仓促,书吏或有笔误之处,烦请马参军和魏将军过目一下,斧正一二。”
我知道夏侯楙这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便理所当然地接过军书,招呼魏延过来一起观看,看了一会,我和魏延对望一眼,见对方都没有什么意见,便将军书递还给夏侯楙,说道:“夏侯太守所用之书吏乃是多年文笔,安有什么错处,太守多虑了。”
夏侯楙听我如此说,便挥一挥手,示意那名书吏退下,等该名书吏退出帐外后,便向我和魏延道:“如今军书已备,还请魏将军早率兵马,往袭潼关,迟恐生变。”
魏延望了下我,我向他微微一点头,于是魏延便回道:“如此,延便领兵前往潼关去也,此处便请夏侯太守和马参军多多费神了。”
夏侯楙当即说道:“魏将军放心前去,长安之事,楙责无旁贷,祝魏将军马到功成。”
我接着说道:“长安有夏侯太守在此,魏将军无需挂心,谡亦会好好协助夏侯太守稳守长安,祝魏将军早日凯旋而归。”
魏延听了我如此说,便拱了拱手道:“就此别过,来日庆功宴上,必寻汝二人大醉一场。”说完,魏延就径直掀帐而出,率领五千已经换过魏军衣甲的士兵出营去了。
魏延走后,我和夏侯楙对望了一眼,我略感有点尴尬,便向夏侯楙说道:“太守自于帐中理事即可,谡稍感疲累,这便回帐中歇息,不便再扰太守了。太守若有事,只管着人至谡帐中召唤即可。”
夏侯楙听我如此客气,心情大是放松,便说道:“如此,马参军自去歇息吧,楙便不送了。”说完,我俩就起身互相拱了拱手,就此告别了。
第八十章 小心提防无大错
出了中军大帐,我便对在帐外候着的马坤说道:“速去将马巽找来,吾有要事吩咐。”
“诺。”马坤应了一声,便去找马巽了,我也跟着马坤留下的亲兵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待我在营帐中坐定,再过了约一刻钟,马坤便领着马巽进来,等二人站定,我就向马巽问道:“魏将军已经领军出城,其留下的数千兵马,汝可否节制得住?”
“禀将军,属下自数日前与魏将军汇合后,一直细心留意军中诸般事务,魏将军亦甚为提携属下,军中一应事务俱不瞒属下,故此属下与军中大小诸将都甚为熟络,要节制如今城中人马,并无大碍。”
“如此甚好,现吾有要事告知汝,汝听完便去办事,切勿再与别人言语吾之吩咐,汝可明白?”
“属下自然明白,将军尽管吩咐便是。”
“如今夏侯太守拔乱反正,重归吾大汉,长安得以不经血战便收复,而不经血战,忠奸难辨,随夏侯太守归汉之诸般人等,自是良莠不齐。
吾恐夏侯太守手下,依然有心怀曹贼之人,万一撺掇甚至挟持夏侯太守作乱,则吾等便死无葬身之地矣。
故吾特吩咐汝,除去于长安城中四道城门负责协助防守的士卒外,其余士卒,汝务必要尽数节制于营中,以防不测。
营中防务,有两处最为要紧。一处乃是军营大门,此处汝派一部机灵精锐之人马负责把守,再遣两名得力之将,领兵分别隐于两旁营帐中即可,务必谨记,无吾之令,任何人等不可擅自打开营门,违者立斩无赦。
另一处乃是中军大帐,此处乃是夏侯太守处理军务之地,若然城中有变,此处必有异动。故需汝亲自带兵,布防于大帐四周,还要挑选若干机灵之人,于大帐内外,专责侍候夏侯太守。
着这些侍候之人,留意有无人员出入大帐,与夏侯太守密议,如有密议之事,细心打听,务要知晓密议之细节。
汝于大帐四周警戒,若大帐处果有异动,务必率先保证夏侯太守之安全,勿使其自蹈险地,然后要迅速回报于吾。
其中之尺度,汝好好把握即可,若因保护之事与夏侯太守发生冲突,事后吾自会与夏侯太守言说,汝无须多虑。
如此种种,汝可明白?”
“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汝便去办事吧。切记外松内紧,勿引起营中士卒猜疑便是。”
“诺。”马巽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等马巽走后,我便对马坤说道:“大营诸事,吾已吩咐马巽布置妥当,然为防万一,汝还需着人留意大营四周,若有任何异样,速速报来予吾,好让吾早作准备。
今日乃是关键之时,只需平安度过今日,长安便安稳矣。”
“诺,属下这便下去安排。”说完,马坤也告退下去办事了。
马坤一走,帐内便只得我一个人,我当即立马垮架了,心累啊,我连忙伏在案上,用两手轻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种高压生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难怪诸葛老大这种人也是五十多岁就被这种生活折腾完了。
我一边按摩自己的头部,强迫自己放松神经,一边脑中却不由自主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看看有没有思虑不周之处,以便亡羊补牢。
当我被这般不人道地折磨了半个时辰后,马坤便捧着茶水进来,并向我禀告道:“禀将军,属下已安排人员细心留意大营情况,至今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听了马坤如此回报,心情大是放松,连忙喝了口热茶,长吁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怀舒畅,疲累也涌了上来,于是我便对马坤说道:“如此甚好,汝继续留心大营之内有无变化,吾暂且小憩一会,有事汝即来报吾。”
“诺。”说完,马坤便知机走了,我便以手撑头,闭目养神起来。
第八十一章 援军到来
或许是真的累了,也许还是不习惯这种统筹全局,事无巨细俱要兼顾,不然就容易翻车的角色,不知不觉,我真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中传来阵阵马坤的呼叫声:“将军,将军……”,我一个激灵,连忙醒转过来,然后立刻坐直身体,问道:“何事?可是营中有变?”
马坤回道:“禀将军,营中并无异事,只是西面城门守卒来报,言城门下约有一万兵马聚集,有人传话上来,那是诸葛丞相处遣来之援军,由张苞张将军率领,守门士卒未敢擅自打开城门,故特来报予将军,望将军速作定夺。”
哦,诸葛老大的援军竟然来得这般飞快?我心中有点疑惑,便向马坤问道:“如今乃是什么时辰?”
“回将军,现在乃是申时末刻,快到酉时了。”
嗯,算算时间,诸葛老大那边的援军来得快的话,也是这个时间来到了,而且既然来报说是兴国领兵,只需上城楼一看,便知真伪了。
于是我便继续向马坤问道:“此事可有知会夏侯太守?”
“属下得知此消息后便立即来报,还未着人知会夏侯太守,可要现在派人往夏侯太守处知会一声?”
“嗯,未知来军真伪,还是先不要知会夏侯太守,待确定来军确为丞相所派援军后,再知会夏侯太守不迟,马坤,安排人马,随吾上城楼一观。”
“诺,人马早已于帐外候命,将军立即出发便是。”
“不错,这便出发吧。”
我领着马坤和百余亲兵往西面城门直奔而去,上到城楼,马坤便在我的示意下,向城下军队喊道:“吾军主将在此,请汝等主将上前搭话。”
一阵响动过后,下方军队中走出一队兵马,我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果是张苞,于是我便笑道:“兴国,不意又是汝前来寻吾,失礼了,吾这便命人打开城门。”
下方张苞亦笑道:“无妨无妨,紧闭城门自是守城士兵应尽之责,并无失礼之处,只是幼常何来太迟?累吾等酉时已过,还没饭食,一会可要好好犒劳吾等了。”
“好说好说,一会定让汝等好好饱餐一顿。”说完,我便命人传令城门守卒,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随后还着马坤回大营知会夏侯楙,让他准备饭食,犒劳援军,等马坤领命而去,我也走下城楼,迎接张苞去了。
我和张苞在城门处正式会面,双方互相见礼完毕,我便领着张苞,后面跟着张苞的一万兵马,往大营而去了。
回营途中,张苞刻意与我并排而行,向我询问如今长安的情况,我亦没有隐瞒,向其言明夏侯楙带领全部守军投诚之事,亦说了守军中仍有人并未完全服从夏侯楙,或许还有变故发生。
张苞听了,并没有多作言语,只是说自己会小心在意的。
眼看到了大营门前,我一望,发觉夏侯楙已经站于营门前,于是我便连忙下马,并示意张苞下马,等张苞下马后,我便领着张苞迎向夏侯楙。
待双方站定,我便向夏侯楙介绍道:“夏侯太守,此乃是吾大汉桓侯之子张兴国,现于丞相帐前任虎翼将军,甚得丞相重用。”
然后再向张苞介绍道:“兴国,此乃是汉初功臣滕公夏侯婴之后夏侯子林,现为长安城之太守,此次吾大汉能兵不血刃收复长安,实多赖夏侯太守之力。”
“见过张将军。”“见过夏侯太守。”
二人见礼完毕,夏侯楙便说道:“张将军,营中已备好饭食,请张将军领军入营,饱食后再安排士卒歇息吧。还有,楙已于中军大帐内备好吾等之饭食,请马参军和张将军移步至中军大帐内,吾等边吃边叙话,如何?”
我和张苞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便前后回道:“如此甚好,请夏侯太守领路。”
第八十二章 安抚
我们三人来到中军大帐内,分别依次坐定,夏侯楙便站起来,手指张苞案上饭菜道:“张将军远来辛苦了,楙特命人好好准备了此顿酒菜,张将军请先尝尝,看可合口味?”
张苞亦起身谢道:“谢过夏侯太守,苞连日赶路,如今实在饥渴,如此苞便不客气了。”
说完,张苞便坐了下来,对着案上的酒菜大快朵颐起来,我见状,便朝夏侯楙拱了拱手,歉意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吃起酒菜来。
夏侯楙见我如此作态,而张苞又如此耿直,只能微微摇了下头,跟着也坐下来吃起酒菜来了。
大约吃了一刻钟,夏侯楙便举起案上酒爵,对我和张苞说道:“马参军、张将军,来,满饮此爵,庆祝大汉得以收复长安,亦预祝魏将军能顺利取得潼关,使吾军此战能得竟全功。”
我为了不失礼数,便举起案上酒爵,回道:“夏侯太守此言甚得吾心,此番长安兴复,夏侯太守出力甚巨,若魏将军果能顺利取得潼关,大汉得以一举平定关中,夏侯太守凭此番之功,定能再复祖上之功业,重振滕公之威名。”
张苞也知机举起酒爵凑趣道:“此事易矣,丞相大军,如无意外,明日酉时之前便至长安,届时苞与幼常一同为夏侯太守表功便是,丞相一向赏罚分明,夏侯太守此番之功,定能得酬。”
夏侯楙听了我和张苞此等说话,顿时哈哈大笑道:“如此便先行谢过二位了,来来,同饮此爵,同饮此爵。”说完,夏侯楙便将酒爵送至嘴边,喝下了整爵酒。
我和张苞也跟着把手上的一爵酒喝完了,酒宴上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夏侯楙也不时说些自己私人之事,我为了安抚夏侯楙,便尽拣一些舒心顺气的话语来说,张苞也适时地凑趣搭两句话。
就这样,我们且聊且吃且喝,不经不觉间,就度过了半个时辰,我们各自的一壶酒都喝光了,夏侯楙正欲唤人再拿酒来,我便拦住了他,道:“夏侯太守,今晚便到此为止吧,丞相明日即至,吾等还是早点歇息,明早好整顿军务,迎接丞相到来为宜。”
夏侯楙顿了一顿,随即说道:“也是也是,今晚也算尽兴了,张将军远来劳累,想必定是疲乏不堪了,楙有失考虑,这便不阻张将军回帐歇息了。”
张苞听了夏侯楙这样说,便知机起身道:“如此便谢过夏侯太守美意,苞先行告辞,这便回帐歇息去也。”说完,张苞便向我和夏侯楙一拜,转身走出大帐外面了。
我见张苞走了,便也向夏侯楙拜别道:“如此,谡亦不便叨扰夏侯太守了,这便告辞了,夏侯太守也请早点歇息吧。”说完,我也向夏侯楙一拜。
夏侯楙便即回礼道:“马参军客气了,楙也不多留了,请早点回帐歇息吧。”
等夏侯楙说完,我也转身出帐而去了,出了帐门,看到马坤果然在此候着,我便示意马坤跟上,等离开了中军大帐一段距离,我向马坤说道:“且先去马巽处,吾有事要问。”
“诺。”马坤应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路,向马巽的营帐走去了。
到了马巽营帐,我理所当然地当中坐下,马坤和马巽站定,我便向马巽问道:“今日中军大帐此处,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今日此处,并无任何异常,夏侯太守亦没有离开过中军大帐。”
听了此话,我便大是放心,继续说道:“虽则如此,汝还是要继续留神整个大营,今日之布置不变。
尤其丞相明日便至,今晚更要加倍小心在意,特别是看押降卒之处,更要加强巡防,若有任何异动,汝自可先行处理,再来报予吾知,切记切记。”
“属下明白,自当谨记将军之命。”
嘱咐完马巽今晚之事,我便放心回帐休息去了。
第八十三章 借兵
一宿无话,翌日早上,营中所有人如常起来,马坤亦如平常一样,捧着洗嗽用品和早饭进来帐中,然后唤醒我。
我醒来后,接过水杯稍稍嗽了下口,然后用湿布擦了把脸,没有急着吃早饭,而是先向马坤问道:“马巽处可有回报?昨夜营中可有异常?降卒处可有骚动?”
“回将军,马巽早已遣人来报,昨夜营中并无异动,只是降卒处有数人屡有怨言,不过马巽及时加强了这些发出怨言之地的巡防,这些人眼见巡防士卒增多,便怏怏无语了。
马巽言说,以此观之,三两日当可无事。”
如此便好,我也只要顶住这两三日就万事大吉了,到时自然有诸葛老大主持大局,说真的,如果两三日内诸葛老大还没有率领大军赶来的话,光靠夏侯楙和我们这些人,未必能压得住那些降卒啊。
万一那些士卒哗变,夏侯楙究竟会怎么做,我可没有把握了,如果夏侯楙重新变成敌人的话,光凭我和张苞手中的兵马,长安城最后会落于哪方之手,真的是悬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诸葛老大已经派了张苞领兵作为前锋,先到长安探查,估计收到张苞派人传回去的军情之后,应该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了。
想必第二波的援军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我不禁如此想到,于是便向马坤说道:“汝也下去先吃朝食吧,等会吃过朝食,汝随吾巡视一下大营,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诺。”马坤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我和马坤吃完早饭,便带着数十亲兵巡视大营去了,绕着大营看了一圈,马巽果然按照我的安排,派了二千人左右看守营寨大门,自己领着五百人在中军大帐外布防,剩下的一千五百人负责看守降卒。
我盘算了一下,大门和中军大帐人马应该足够了,料无大碍,只是以一千五百人看守一万余降卒,现在想来,有点勉强了,万一有变,并不足以迅速镇压下来啊。
想到这里,我便带着马坤等人,往张苞营帐而去,等见到张苞,我俩互相寒暄了一下,我便向张苞说道:“兴国,如今营中尚有万余降卒并未愿为吾大汉所用,以吾之兵力,看押这些降卒甚为吃力,渐已成为营中不安之源。
因此吾特来向兴国求助,望兴国施以援手。”
“幼常说的哪里话,吾与汝同为汉军,助汝即是助吾,吾安有袖手旁观之理,幼常这便直说,需吾如何去做?”
“兴国高义,其实亦无须兴国费心,只要兴国遣人率三千五百兵马,协助吾看押这些降卒就是,加上吾原来所派的一千五百兵马,合起来便有五千人马,相信足以压服此一万余降卒了。”
“如此而已?此事易矣,吾这便派人安排,幼常且稍候片刻。”
过了大概一刻钟,张苞便领着一员裨将回来,他指着那名裨将向我说道:“一会便由此人领兵随幼常而去,幼常尽管差遣其便是。”然后转过头对那名裨将道:“汝且领兵随马参军而去,一切听凭马参军之吩咐行事。”
那名裨将当即应道:“诺。”
我亦向张苞拜别道:“兴国,请恕谡军务在身,不便就留,这便先行告辞了。”
“无妨,自是军务优先,幼常不必客气,速去安排吧。”
既然张苞如此说,我也理所当然地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领着那名裨将和三千五百名士卒,径直朝看押降卒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我向原来在这里看守的裨将吩咐了几句,让其便带着张苞那边的裨将巡视四周,熟悉一下地方。
我站在原地观看了一会,发觉那些降卒可能听到士卒到来的动静,越发鸦雀无声,这个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了。
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啊,看来要想点办法,好歹安抚一下这些降卒,好撑过这段时日啊。
第八十四章 定心
想来想去,安抚这批降卒的方法还是要落在夏侯楙身上,毕竟夏侯楙既是曹魏驸马又是长安太守,声望和官职都足够,这张虎皮确实不错,扯过来怎么也能镇住这些降卒一段时日了。
而只要撑过这段时间,诸葛老大的大军一到,这些降卒就自然不足为虑,只能乖乖归附我军,到时是留于军中作为辅兵运送军械辎重,还是押回蜀地充实人口,就看诸葛老大如何考虑了。
思索已定,待两名裨将回转后,我吩咐他们两句,让他们小心谨慎看押好这些士卒,然后便领着马坤等人离去,往中军大帐去寻夏侯楙了。
见到夏侯楙,按例寒暄了几句“吃了吗?”之类的话语,夏侯楙便向我问道:“朝食刚毕,马参军这个时辰便来寻吾,可是有何急务?”
“确是有点急务,谡方才巡营,发觉看押不服士卒之处,气氛甚为不妥,似有不稳之象,故特来寻夏侯太守商议此事。”
“楙观马参军,虽则行止匆匆,神色却并不慌张,应已有腹案,何不与楙言明,亦好让楙参详一二。”
“夏侯太守果是聪敏之人,谡正有一腹案,现与夏侯太守细说,望夏侯太守帮忙指正一二。”说完,我便向夏侯楙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夏侯楙亦对其中一些细节提出疑问,然后与我一起推敲这些细节。
商议了约莫一刻钟,整个计划大抵定了下来,夏侯楙便说:“如此,楙这便下去安排,马参军且先往看押士卒之处,楙随后带人汇合马参军。”
我虚拦了一下夏侯楙道:“夏侯太守且慢。”
夏侯楙错愕地望住我,道:“马参军还有何事?”
我便说道:“夏侯太守此行,虽然应无大碍,但毕竟还是有些微风险,待谡命心腹率五百士卒,一路护卫夏侯太守行事,定必确保夏侯太守安然无恙。”
“如此便多谢马参军好意了,楙愧领了。”
“夏侯太守请稍坐,谡去去便回。”说完,我便出帐去找马巽了。
找到马巽,我领着他去见夏侯楙,并在路上向马巽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回到帐中,我便向夏侯楙说道:“此乃谡之心腹亲兵马巽,待会便由其率军保护夏侯太守。”
然后我回首向马巽说道:“今日汝便一路‘好好’护卫夏侯太守,夏侯太守但有所命,汝自当听从,务必护得夏侯太守周全,若有任何闪失,唯汝是问。”
“诺,定不负将军所命。”马巽大声应道。
夏侯楙见我吩咐已定,便拱手向我道:“计议既定,楙这便去依计行事,马参军请先行一步,楙稍后自会与马参军相会。”
“谡这便去安排一应事宜,先行告辞了。”说完,我俩便互相拜别,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我先行去到看押降卒的地方,向两名裨将言明一会如何行事,并让两名裨将把自己各自所部人马全部调集起来,整顿一番,方便一会行事。
过了大概两刻钟,夏侯楙便领着随他一起投诚汉室的将领来了,我和夏侯楙碰了下头,夏侯楙向我说了句“一切顺利,依计划行事。”,我便让过夏侯楙一众人等,方便他们行事,只示意了一下那两名裨将,让他们小心戒备就是。
夏侯楙一众人等直往看押降卒的营帐而去,负责看守的士卒亦配合地把附近几个营帐里面的人放出来,约莫为五百人左右。
夏侯楙便向这些人诉说,大汉丞相诸葛亮已率二十万大军,正往长安而来,今日即到达长安,自己此番向汉室投诚,非是为自己的荣华富贵,乃是为保全诸人之性命,并且发誓保证,待汉室大军来到,定在大汉丞相面前,保得所有人之性命,届时愿意留军者仍在军中效命,不愿留军者亦可解甲归田。
跟从夏侯楙到来的将领也在旁边纷纷附和,有了自己曾经的主将和自己认识的将领保证,这些人大都松了一口气,算是暂时相信了夏侯楙和众将的说话。
第八十五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夏侯楙领着这班人,就这样逐个区域去安抚这些士卒,士卒们听了夏侯楙和那些将领的说辞,纷纷定下心来,营帐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我心中暗暗高兴,夏侯楙这张虎皮果然没有扯错,而夏侯楙带上那些原来的统军之将亦是深通人性了,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容易被人利用,只要一些自己熟悉的人说话,自己很多时候都不会多作思考,就自然相信的。
不过说真的,蜀汉从先主刘备开始征战天下以后,向无杀俘的先例,也没有滥杀的名声,想必这也是这些降卒相信夏侯楙说辞的一大原因,昭烈帝刘备用数十年积累起来的仁德之名,在一些特定的时刻还是起到关键作用的。
如此一番折腾,已是巳时过半了,夏侯楙眼见全部士卒已经安抚完毕,便着人“护送”那些将领各自回营,自己也走过来寻我叙话。
我看见夏侯楙在马巽的“护送”下往我这边走来,便连忙迎了上去,道:“此番辛苦夏侯太守了,此处事毕,谡这便让马巽护送夏侯太守回帐休息。”
“马参军客气了,此亦是楙应尽之则,此事尚算办得完满,如此楙总算放下心头大石,楙现下实在疲乏,这便告辞,先回营帐歇息了。”说完,夏侯楙便朝我拱一拱手。
我亦连忙回礼道:“夏侯太守请放心休息,丞相大军处一有消息,我便立即知会夏侯太守。”
夏侯楙听我这样说,便放心转身离去,在马巽的“护送”下回帐中休息了。
等到夏侯楙走后,我便向那两名裨将吩咐道:“如今此处士卒之人心稍稍安定,汝两人率兵小心戒备即可,切勿以行为或言语再次激起这些士卒反抗之心,只要这些士卒没有反抗之行为,稍发怨言便由其自便,不用理会即可。”
“诺,属下明白。”两名裨将应道。
吩咐完两名裨将,我便领着马坤等人离开,暂且回自己营帐歇息去了。
回到营帐,刚喝了口茶水,歇息了一会,马坤便领着一名士兵进帐,向我禀告道:“将军,魏将军处遣人来报,潼关已陷。”
总算是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当即大喜,向那名传令的士兵道:“魏将军果然勇猛,破关犹如反掌,汝且说来,魏将军如何攻陷潼关?”
“诺,禀将军,魏将军依计行事,率军到达潼关后,便奉上夏侯太守所发军令,潼关守将阅览军令后,当即放我军入关。
吾军入关后,魏将军指挥人马控制城门和城楼,此举或引至守将怀疑,率人亲自质问魏将军,魏将军未免节外生枝,便当场斩杀了守将,然后以夏侯太守之军令号令全关上下。
潼关守军中或有疑惑之人,但慑于军令和魏将军之威,俱不敢多言,现潼关已是落于吾军之手,只是魏将军兵少,并无法压服全部守军,因此潼关并无变换大汉旗号。
魏将军派属下回来,一是禀告潼关军情,二是知会马参军一声,若长安城中已是安稳,可否遣人往援潼关,以确保潼关万全。”
唉,我这边才刚刚勉强安定下来,如今长安城中,我和张苞的军马并不占绝对优势,如果再抽调兵马往潼关增援,城中强弱之势有变,一旦被夏侯楙手下的将领看准机会,煽动人马作乱,长安若是有失,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过如今潼关那边,魏延以五千人马控制着五六千魏军,就更是勉强了,潼关乃是关中东出的咽喉,如果不能牢牢控制在手中,就算得到了长安和关中,也是如鲠在喉,随时要担心有魏军从东面来犯啊。
如此盘算,魏延那边也是不能不援啊,确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真真愁煞人也。
第八十六章 王平到来
我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妥善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使勉强抽调城中一二千人去支援魏延,也要与夏侯楙和张苞商议好才能做到。
一念及此,我便先对那名传令士兵道:“魏将军那边的情况,吾已经知晓了,汝且先行回去,请魏将军放心,等长安这边安定下来,吾自然会派遣兵马到潼关的。”
“诺。”那名士兵应了一声,便自行退下,回去潼关不提。
话虽如此,我却没有下定抽调城中兵马的决心,皆因今天夏侯楙用那班原来的将领,劝服那些士卒,已经算是兵行险着,把军中隐患尽数暴露于这班人眼前。
只是我和夏侯楙得到张苞保证,诸葛老大今日便会领大军到达,我们两人才有点上头,有恃无恐地半说服半强迫这些将领,让他们出面到军中稳定人心。
我和夏侯楙打的算盘就是,即使这班将领里面真的有人心存不轨,他们要避过我等在营中布置的耳目,串连起来同时发动兵变,也并非一天半天可以办到的。
等到他们真的计划妥当,约好作乱的种种布置,诸葛老大的大军早就应该来到了,那这些作乱的人自会变成跳梁小丑,引世人一笑而已。
但是,如果我现在真的抽调城中人马,营中动静绝难瞒过所有人,万一让这些存有异心的将领知道了,很难说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一两个愣头青。
到时这一两个愣头青,发觉营中兵马异动,以为是发动兵变的绝好时机,不等串连其他人,就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地独自发动兵变,那后果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毕竟营中的降卒人心才刚刚安定下来,如果这时候有人振臂一呼,高喊一些煽动人心的口号,那么这些降卒将何去何从,真的没有人知道了。
虽然很大概率这些降卒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这些领头之人作乱,但战争历史上,更荒谬的事也曾经发生过。
就犹如陈胜、吴广起义,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带着一班没有武器的服役之徒,拿着竹竿、树干做武器,竟然差点推翻了歼灭六国、威震华夏的秦朝。
又如汉光武帝刘秀的昆阳之战,以二万人的弱军直面王莽那边的四十万大军,刘秀这边的将领都以为此次必死无疑,谁知道晚上竟然有陨石雨落在王莽那边军队的大营中,王莽大军死伤无数,刘秀便获得了昆阳之战的胜利,一举奠定了东汉王朝的基础。
历史上不讲理的战例多了去了,我可没有兴趣亲身尝试一下这次会不会讲理一点,所以长安城中的人马,能不动还是不动为好,这样才能继续震慑住那班随大流跟着夏侯楙投降的人。
但是,魏延那边的潼关,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其陷入主客不清的危机之中,那可是能否断绝魏国东来之军的关键。
现在与未来、眼前和远方,如何抉择,真的让我好生为难啊,身边也没有人可以帮忙参详的,张苞乃是猛将一名,夏侯楙更是新降之人,都不是适宜商议此事之人,没有金大腿可以抱的日子真的是难熬啊。
正在我前后纠结、左右为难的时候,马坤带来的一个消息,把我从这个苦海里面打捞了出来。
马坤从帐外进来,向我禀告道:“将军,城外又有三万余兵马到来,城门守军来报,来军言说乃是丞相处派来之援军,由王平将军率领。”
这真的是及时雨啊,我听了,大喜道:“马坤,速遣人往夏侯太守处禀告此事,让夏侯太守准备一应事宜,汝且随吾往城楼一观,确认是否真是王将军领援军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