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聊
听着弟弟妹妹说的话，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明天，我们木工队不出去打猎，准备做木工活了。”他道。
当初他们听说制陶队、养殖队和木工队是最好的小队，收入高，还不危险。所以尽管感觉自己没有后台没有人脉，报了名也不会录用他们，在打泥砖建了房后，兄妹三人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报了名。
方报了木工队，石报了养殖队，小圆则报了制陶队。
他们也想过了，狩猎队和采集队是不限人数的。就算他们报的这三个队不要他们，他们也能去狩猎或采集不是？反正没什么损失，不如就试试呗。
结果，除了小圆因为年纪太小，做不了制陶的活儿而被淘汰外，方和石竟然都被录用了。
虽说自从方报名参加了木工队后，第六小队就一直出去打猎，并没有做木工活儿，但方依然很为自己加入了木工队而自豪。
石就更加了。虽说养殖队的活儿也很累，因为他是新人，分到的是给牲畜打扫的活儿，还很臭，但看到部落里养了这么多的野兽，听养殖队的人说这些野兽绝大多数都是属于他们养殖队自己的。部落想要杀这些野兽吃肉，还得给他们分许多的肉干，他就觉得自己成了非常非常富有的人。以后他们兄妹三人一定能吃肉吃到撑，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话。
“真的？太好了。”石很为阿兄高兴。
“我一定要好好学，成为小队里木工最好的人。这样我就能赚更多的肉了。”方又道。
石为兄长高兴，可小圆高兴之余，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你们都进了木工队和养殖队，就我在采集队，赚不了多少肉。”
“有大阿兄和小阿兄，你不用赚太多肉，也是有肉吃的。”石拍着单薄的胸脯道。
小圆嘟了嘟嘴：“可我想自己赚更多的肉，我不要吃你们的。”
方连忙安慰妹妹：“制陶队的小溪不是说了吗？你还小，等你大些，再去报名，没准她们就要你了。再说，你在采集队采的野菜就很好啊，跟肉一起煮汤，味道也是很好的。”
说起这个，小圆的语调又欢快起来：“对。我们都没想到那些野菜也能吃，吃了还对身体好。”
以前他们在山阴部落采集，因为春天没多少果子，所以采得的东西并不多。她们没想到那些长在地上的跟草一样的东西也能吃，放在肉汤里煮着吃味道还挺好，对身体还有益处。
“听春说，羽想把这些野菜种到种植区去呢。没准到时候就组成一个种植队，专门种这些野菜。”小圆道，“如果组成种植队，我想去报名。相比起制陶来，我更喜欢种植。”
“所以说不进制陶队，没准是好事呢。”方连忙道。
三兄妹里，石的思维最是跳跃。这会儿见妹妹的情绪好转了，他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真的要用阿父的名来做姓吗？”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方奇怪地问道。
今晚小队长来说这话的时候，他提了一句用阿父的名来做姓，石和小圆都没有说话，方以为他们是同意的。
毕竟阿爷的面他们都没见过，也没感情。石和小圆甚至连阿爷叫什么都忘了。用阿父的名来做姓，再好不过了。
小圆弱弱地道：“可……可我们想用阿兄的名来做姓。”
石立刻附和道：“对。阿兄你用阿父的，我跟小圆用阿兄的名作姓。”
“可、可这怎么行？队长都说了要用长辈的。”方内心震动，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弟弟妹妹要用自己的名作姓，他又自豪又感动又激动，隐隐期盼自己的名真的成为姓。
不过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既不是年长者，抚养弟妹也只是因为他比他们大而已，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队长说了，可以用觉得最尊重、最有出息的人的名字来作姓。”石反驳道，“反正我和小圆都想用阿兄的名来做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的时候，是阿兄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重担，把他和小圆养大。后来也是阿兄决定带他们跟着明出来，他们才有了现在的好生活。今天小队长一说这个，他就跟妹妹商量过，要用阿兄的名来作姓。
“石，小圆……”方一下子哽住了。
他用力地咽下喉头的堵塞，这才道：“可这样咱们就不是一个姓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是一个姓，咱们也是一家人。”石毫不在意地道，“要是我儿子知道我是用你的名来做姓的，只会更亲近你儿子。”
方：“……”
方也懒得理他俩了，叫了一声：“睡觉。”
石正想闭眼，就听小圆怯怯地道：“阿兄，我想去厕所。”
方默了默，终于感觉到了以自己之名为姓，是自己单薄的双肩不能承受的沉重。
他慢慢坐了起来，抬脚下炕：“走吧。”
小圆正准备下炕，石也翻身坐了起来：“我也去。”
说着他又嘟嘟哝哝：“照我说，龙部落什么都好，就是这撒个尿还得跑老远，太不方便了。”
方把屋里的灯点燃。
小陶碗里的油还是他们煮肉汤之前，先把肉放在陶碗里煎一阵，把油给煎出来后特意留出来的，是羽发明的方法——把油放到小小的陶碗里，再放一根长长的编织过的灯草，点燃，就是油灯了。
火折子因为方便，还是在部落里流传开了。大家晚上吃完晚饭后把火折子点上，晚上要用灯的时候就点个灯，好上厕所用。
听到石的嘟哝，还没等他呵斥，小圆就不高兴地道：“我就喜欢龙部落这样，多干净啊。以前在山阴部落，哪时出去不踩得一脚屎尿？不光脏死了，还到处臭哄哄，难受死了。”
“就是。你也别怪小队长罚你，谁叫你随地大小便？”方也附和道。
石抿着嘴不说话了。
这是他的黑历史，他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识字很重要
他们以前在山阴部落的时候，虽然也有集中解决问题的地方，不允许在大家居住的地方乱来，但总有人图方便，尤其是小解，那都是找一个背人的地方就解决了。反正下雨的时候水一冲就没什么了是不是？臭就臭一点了嘛。
可到了这里，无论大小便，就要求必须得去厕所解决问题。
如果发现有人在部落里厕所以外的地方大小便，那惩罚就厉害了。第一次在小队里警告批评，还要被揪出来当着小队人的面保证再也不犯这错误了。第二次发现，那就要把当天分到的肉扣回去。
如果还再犯，就要被赶出所在的小队，回家反省三天，这三天虽然可以去打泥砖换肉，但那里的管理人员给肉的时候也会比别人少给一半，毕竟你是犯错被惩罚在家的，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方、石、小圆这三个孩子愿意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腆着脸去阿姆的新丈夫那里讨吃的，本来就是自尊心极强的孩子。石有一次憋不住，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到门口就地解决小便，当场就被巡逻的人抓住了。第二天当着全小队人的面做检讨，他感觉简直没脸见人了。
所以这也是他对厕所意见特别大的原因。
其实他心里也承认，因为厕所的存在，部落还在这方面严格要求大家，部落里处处都很干净，他也觉得很舒心。
三兄妹举着油灯去了山脚下的厕所。方一边走，一边安抚犯别扭的弟弟：“我们小队明天做木工，很多小队也不去狩猎了，而是打泥砖。你知道打泥砖来干什么吗？就是给每家在院子那个地方建厕所和厨房。”
“真的吗？”小圆瞪圆了眼睛问道，“这样的话，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跑这么远来上厕所了？”
“对。”方道。
部落里现在只有两处厕所，一处在住宅区的山脚下空地旁边。空地的东边是火堂和石器打磨坊，西边就建了两大排的厕所。还有一处厕所建在种植区和养殖区的交界处。
这两处厕所旁边都有水渠经过。部落专门指定了两个老妇人每天打扫冲洗三次，厕所都挺干净。
厕所是分男女的。到了厕所门口，方把灯给小圆，让她提着灯先进女厕所解决问题。
“看到了吗？这个就是女字。”石指着女厕所墙上用小白石拼成的一个“女”字对方说道，“你说明天开始识字，学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字？”
“应该是了。”说起这个，方就有话要说，“小队长说，狩猎队如果轮到识字的时间，也要早早回来跟着一起识字。我总感觉学这个很重要，否则羽不会这么要求大家。到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学。比力气咱们跟别人比不了，学识字就不一样了。只要多认真些，一定能比别人学得好的。”
“嗯。”石用力点头，“我知道了阿兄。”
看到小圆出来，方接过灯，叮嘱了小圆一句，便拿着灯跟石一起进了男厕所。
回到家里后其实也不过是现代的七八点钟，但这对于兄妹三人来说已是很晚了。三人再也没多说，把灯吹灭，倒在炕上就沉沉睡去。
方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迷糊之间，就听到了一阵哨声。
他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推了推旁边的石：“快起来，集合了。”
说着他下了炕，穿上草鞋，拿起陶碗从石盆里舀了水漱了漱口，便打开门出去了。
石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正打算跟出去，就见方又回来了，拿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和雨帽：“外面下雨了，把蓑衣和雨帽穿上。”
石戴上雨帽，披上蓑衣，忍不住又跟阿兄道：“你说羽怎么这么聪明？这种蓑衣和雨帽也能想得出来。实在是太好用了。”
以前他们出门，下雨了那就淋着，最多是雨大时在树下避避雨。淋了雨人就会生病，生病了有可能没了小命。所以大家都特别讨厌雨天。
可没办法，春天雨水多，大家不上山打猎就没肉吃，就算淋雨会生病也得出去。
现在好了，有了这雨帽和蓑衣，除了脚，全身都不会被淋湿。真是太方便了。
方十分赞成弟弟的话。不过此时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叫了一声：“快点。”就出了门往外跑。
石可不敢耽搁，脚下未停，兄弟俩个很快就到了空地上，找到自己的队伍和位置站了进去。
“快看，是羽，羽回来了。听说弄了一种特别厉害的武器。”旁边的一个小子用手肘拐了拐石，语气十分激动。
石抬头往高台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披着蓑衣戴着雨帽站在那里。跟以往的满和流水不同，这人的身形比较瘦小，一看就是羽。
像这样身形的人，唯有羽，才有资格站在那里。
石透着雨幕，用十分敬佩的目光注视着乔羽。
报数完毕，乔羽的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昨天我们开了个会，做了一些决定。本来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说一说的。但今天下起了雨，不能让大家在雨里就这么淋着。所以就请各位小队长把昨天开会的内容好好跟大家说一下，大家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小队长。”
“好了，大家现在练习吧。”
说着，乔羽就退下了。
每个小队长前来整队，领着大家到各队的场地去练习投掷长矛和射箭。
每天早上，除了养殖队的残疾人，其他人都要做这样的训练，哪怕是下大雨也不例外。
乔羽在定下这个规矩时就跟满和各小队长说过，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只要遇到敌人和野兽，都得拿起武器面对。如果只在晴天训练，遇到下雨平时的训练就白费了，到时候大家失去的就是性命。
宁愿平时辛苦训练，也不要等到那时候才来后悔。
这些话，满和小队长们都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每个队员。
所以现在哪怕是冒着雨练习投掷与射箭，大家都没有怨言，都在尽力地保持投掷和射箭的命中率。
石年纪小，力气不大，平时站在横线前投掷，他都要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把长矛和箭射到茅草人和靶子上。现在下着大雨，雨的阻力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但每次轮到他时他仍在使尽全身力气努力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非打即骂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看看你投的这是什么？”一声怒吼在石的耳边炸响，吓得石手中的箭差点射到别处去。
好在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嗖”地一声，箭射了出去，虽然没有打中中间的几个圈圈，但没有脱靶。这在雨天就算是好成绩了。
看到自己射中，石跑回队伍末尾去站好，这才有心情去瞧那边被骂的人。
“排队迟到，射箭射不准，投个长矛也没有几次投中的。像你这种人，也去打猎也帮不上忙，不拖大家后腿就是好的了。还有脸分肉干。像你这样活在世上就是浪费肉干，不如死了算了。”
小队长左的责骂声不绝于耳。
看到被骂的大雪一直低着头，时不时用手臂抹一下脸，也不知是抹脸上的雨水还是泪水，石对他同情不已。
他们养殖队的小队长芒因为残疾的关系，是不需要来训练的。养殖队其他残疾人和女人都不需要训练，所以他们几个人早训的时候就加入了第五小队。
石喜欢自己的小队长芒，芒是个极好的人，对他们很好。他不喜欢这个左。左总喜欢骂人。有时候迟到了，他还会用腿踢人。
而且他似乎对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很看不惯，打骂的大多数都是这两个部落的人。大家对他很有意见，却也知道他是山谷部落的，而现在除了明，其他人上至首领下到小队长，都是山谷部落的，羽的手段又太过强势，大家也不知道告了状是什么下场，对左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左性格不好，对他们又十分严厉，平时石是不敢在训练的时候说小话的。
此时正在下雨，左不容易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大雪又着实可怜，石实在忍不住了。仗着他凑到灰的耳边问道：“为什么大雪老被骂？”
灰比石大三岁，是个爱笑爱说话的外向性格。他也是养殖队的。跟有点内向的石不同，他没多久就跟第五小队的人浑熟了，很知道这些人的事。
灰鬼头鬼脑地看了左一眼，又看了看射箭的队伍，见还有一会儿才轮到他们，他才凑过来低声道：“你不知道啊？他们第五小队的人都巴结左，时不时送点东西给他。这样左在分配大家做事的时候就会给轻省一点的活儿。分肉的时候给分得大块一些。”
“大雪家里要养好多人，没东西送左，偏他又时常迟到，投掷、射箭也不行，左不骂他骂谁？”
“啊？”听到左要人送东西，石惊讶地叫出了声。
他赶紧捂住了嘴，朝左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没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灰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为什么惊讶。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只有咱们山阴部落有这样的人呢？龙部落也照样有。只不过像左这样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好的，像芒就很好。而且左只敢针对巨石部落的人。因为咱们有明，他担心明跟羽告状，所以只敢骂几句，不敢像打骂大雪那样对待咱们山阴部落的。”
“别说了，到我们了。”旁边忽然有人推了两人一把，然后就跑了出去。
灰和石连忙闭了嘴，跟在了那人身后往前跑了几步，准备射箭。
……
每一个小队训练的场地都在这块空地上，只不过每个小队都选了一个角落，互不干扰。
乔羽站在高台上，隔着雨幕远远地看着每个小队的行动。紧接着她下了高台，走到每个小队附近，一个个小队地观看。
她看每个队的队风，看每个队员的表现，也看小队长的表现。
第五小队左的所作所为，尽收她的眼底。
乔羽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初选小队长的时候，因为巨石部落的人是俘虏，山阴部落的人还没并入，小队长只能在山谷部落里选。这个左力气大也有几分头脑，在路等人的推举下，她就选了他当小队长。
除他以外，还有第四小队的队长野也是在乔羽不怎么熟悉、被长老们推举的情况下任命的。
雪季的时候带着这些小队来龙部落搞基础建设的时候，乔羽还观察过几位小队长，发现左和野虽表现不是特别出色，但勉强还可以。至少他们对队员是不敢这样非打即骂的。
她没想到自己离开部落一个月的时间里，左就发展到了这一步。这还是当着她和满等人的面。平时出去狩猎或干活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呢。
不过此时正在训练，事情也还没问清楚，而且左作为她任命的小队长，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也不好训斥他。乔羽打算稍后再叫几个队员来询问一下。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也不知左是骂过了，还是看到了她，除了队员动作慢时喝斥两声，没有再打骂队员，乔羽这才转移到了别的小队。
第六小队就在第五小队附近。岩这个小队长做得倒是不错，在队员动作拖拉或射得不好时他说两句，虽语气高昂，态度倒不恶劣。
而他自己也会跟着一起训练。
乔羽注意到他无论是投掷还是射箭，准头都相当不错，算是狩猎队在使用武器方面的佼佼者。
难怪他想要去狩猎，而不是呆在部落里当木工队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该喜欢更刺激的狩猎活动，而不是枯燥乏味的木工。
看看时间差不多，满吹响了竹哨，晨训结束。
“有狩猎任务的出去狩猎，除木工队和女子狩猎队、养殖队的外，其他人集合。”
此时雨已经快停了。乔羽看着众人集合整队，便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山边。
“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河边，你们要挖一条这么宽……”乔羽比划着，“这么深的河道，到时候我打算把河水引进来，将敌人隔绝在河的对岸。”
“可是如果敌人会做木筏，也能从河的对岸过来啊。”有人道。
乔羽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电。
她点头：“所以你们挖河道挖出来的泥，就做成一块块泥砖，我们在靠近部落的这边河岸筑一道高墙。就算他们有船，渡过了河，也爬不了这么高的墙。”
第一百六十九章 提拔
她注意到，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人一脸迷茫，有人事不关己，有人眼眸发亮。而眼眸发亮的人正是电和强。
“好了，你们开挖吧。每个小队一段，流水你给每个小队划一下范围。”乔羽交待完，叫了两个人的名字，“电，强，你们跟我来。”
两人听得乔羽叫他们，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木铲走了过来：“羽。”
“你俩建房子时比较有想法，你们一起来看看城墙这样建妥不妥当。”乔羽说着，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古代的那种城墙，人可以站在上面巡逻，也可以透过城墙之间的空隙向下面的人射箭攻击。
“羽你这想法太好了。”电听懂以后，夸赞不已，“这城墙不光能监视防御，还可以给巡逻的人遮风避雨。以后在这里设一个监视点，又有河水和高墙围着，这一片就不用担心被人偷摸进来了。”
“就是费的功夫挺大。”强在一旁道。
电问乔羽：“除了这一处。”他指了指身后，“你还打算在哪里挖这样的河道？”
乔羽将地方说了。
电便点了点点头：“羽把这两处河道一挖，部落里需要建这种城墙的地方还真就不多，距离也没有多远。”
强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就只需要建两处，一个地方花的功夫，也就是我们一个小队建一排房子的时间。费的功夫没我想像中的大，可以。”
“如此一来，整个部落就只有前门那处比较薄弱了。不过前门挖了陷阱，只要多派些人去守住，还是没问题的。”
电说完，又问乔羽：“前门那处能不能也引水过去，把那些陷阱变成河道？”
“有些困难，需要挖比较长一段距离的河道，才能把水引过去。”乔羽摇摇头。
前门那处地势比较高，平时下雨，雨水蓄积不过去。引河水过去的话，废的功夫太多了。所以乔羽打算只在那里建城墙，再在城墙下面挖陷阱，不设护城河。
她把想法说了，强赞同地点头：“确实也是。不过你把东西方向的护城河道一挖，城墙建起来。这两个地方只需派一个小队就能守住了。就算有人来攻打部落，主要的兵力集中在前门和后面码头处，门口有城墙挡着，码头上来那处悬崖易守难攻，想要守住确实不难。”
乔羽见两人无论是谈起建筑城墙，还是部落防守，都神采奕奕，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暗自点头。
“如果接下来我让你们来负责监督这些防御工事的建造，你们愿不愿意？”乔羽问道。
电和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乔羽点点头。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道。
怎么可能不愿意？两人原来在巨石部落就是出色能干的人，只是后来到了这里，成了俘虏，才沉寂了下去。本来乔羽说要看他们两年的表现，他们还以为真要两年。所以两人也没有着急，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做事。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只半年的时间，乔羽就重用他们了。
“好了，我现在只是听听你们的想法。等我跟两位辅助官和部落长老都通了气，他们都没意见后，就会通知你们到岗。”
“是。”
两人喜笑颜开地走了。
满问乔羽：“真就这么用他们了？”
乔羽道：“半年过去了，部落里不能只用咱们山谷部落的人，时间一长就会有意见。巨石部落的人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电和强也确实很能干，放着他们不用可惜了。”
满点点头。
乔羽看了他一眼，又道：“其实我发现，现任的小队长有一些并不合格。”
满抬起头来，有些愕然。
“今天早上整队的时候我看了，有些小队长命令下达得不清楚，看个别人不顺眼的，还会专门挑他们的刺，甚至有打骂队员的现象。只是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觉得咱们龙部落整体不错，我也手段也强硬，才忍了下来。不过时间一久，一定会爆发的大矛盾。”
“这……是吗？我没注意到。”满越发惊讶，旋即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哪些人会像乔羽说的这样。
乔羽没有提示他，只由着他去想。
满想了一会儿，就挫败地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到。”
“以前没注意，那么从明天开始就注意一下。”乔羽道。
满以前没做过管理工作，能在乔羽离开部落一个月的时间里把部落管理到这个程度，已是很不错了。
当然，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山在后面支撑着，也有流水做辅助，各位小队长也还算尽力。而整个部落的框架也在那里。
另外，部落里的这些人又不像现代那样，还能有机会跳槽。他们离开部落就只能去做流人，而流人部落里不说不会轻易接纳新人，就算接纳，里面也绝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进去之后会怎样谁也不好说。再者，流人部落在哪里他们也找不到。
所以在龙部落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山谷部落人的情况下。外来者除了忍气吞声，没有任何办法。
这也是至今为止大家还老老实实，还没闹出什么事的原因。
“好的。”满道，然后就是满脸愧疚，“羽，是我没把部落管理好。”
“你也是没经验，这不怪你。谁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乔羽道，“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单一的用山谷部落的人，很容易出现欺凌的情况。不光欺凌，以后没准还会有钱权交易。以后的小队长，都要进行考核，每半年考核一次，由自己小队的人不记名投票决定他能不能继续担任小队长。如果没能得到半数人的支持，这个小队长就撤下来。”
满自然是乔羽怎么说就怎么做的。
他点点头：“好的。”
“现在这些小队长也担任了半年了，巨石部落的人也加入了半年，山阴部落的人来了也有一个月了。是时候给他们考核一次了。”乔羽道。
第一百七十章 心绪复杂
这一回满犹豫了：“是不是太快了些？要不先说说他们，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对于满的犹豫，乔羽也能理解。
这半年时间，她经常在外面跑，就算呆在部落里，也是掌握大方向。具体的事务都是满通过小队长们进行实施的。他跟小队长们接触得多，有感情。而且因为满是除她之外最高的掌权者，这些小队长私下里没少巴结他。当然，满应该还没胆子收受贿赂，但说好话巴结那是肯定的。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满自然要维护他们。
对于满这个自己想要重点培养的人，乔羽还是很耐心的。她不希望他走歪。
她道：“满，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这些小队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他们支持，咱们不能把部落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是不是？”
满点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也很辛苦的。不说别的，只说昨晚，咱们开完会都那么晚了，我要求他们昨晚就把会议上的决定传达下去，他们昨晚就一家家地去说，弄到很晚才回家。现在他们不过是犯些小过失，就把他们撤下去，我觉得不好，他们会寒心的。”
“再说，巨石部落的人本来就是俘虏，咱们原先说了两年内看他们的表现。现在两年没到，他们还没成为咱们龙部落正式的人呢，怎么能把咱们的人撤下去，让他们来当小队长呢？原来的小队长还有脸见人吗？”
说着，他就替即将要被撤下去的小队长委屈起来：“你没见慧和黑夜被撤掉长老位置后，日子有多难过。他们觉得丢脸，关在家里半个月都不愿意出门；平时讨好奉承他们的人不光没有上门安慰他们，反而在后面说坏话，他们的儿孙还被人欺负。这段时间要不是明天天去开导他们，恐怕这两人都活不下来。”
他抬起头来，恳切地看着乔羽：“那些小队长或许对手下态度不好，却也没犯什么大错不是？让他们像慧和黑夜那样被人嘲笑，没脸见人，对他们实在有些不公平。”
乔羽皱眉：“你说的这情况我倒是没了解，原来被撤职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在现代，升职撤职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就算有些没面子，心情有些失落，也不是很严重，适应适应就好了。所以她没想过这些小队长被撤职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而且这些小队长做得不好，虽然有他们自身的原因，却也有她这个首领的责任。她没有做好培训，也没有呆在部落里管束教导他们。这些普通的没有任何见识的原始人乍然被提拔上来，有权在手，又不知道如何做领导才好，被人一吹捧，脑子一热就膨胀，走了弯路，这也属正常。
他们虽有错，但确实也没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领导层的选拔是肯定要做的，部落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不能让领导层的人觉得自己一被提拔上来，就一辈子是领导，只能上不能下。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是不能变的。
不过撤职的方式可以变得更温和一点，免得寒了这些下属的心。
“可不是。”见乔羽听得进劝，满精神一振，继续劝道，“不如等明天我看一看，看到他们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先跟他们私下里谈谈，劝一劝他们。如果他们改正了，你再作考核，那样他们就能都通过，也不会被撤职丢脸了。”
“至于巨石部落那里，你不是给了电和强一个带人建造城墙的事吗？这就足够了吧？山阴部落那里有明，而且他们进部落的时间太短，提拔他们的人来替换咱们的人，肯定会引起咱们山谷部落人的不满。”
乔羽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可否认，这段时间小队长们确实出了很大的力。那行吧，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也跟长老们商量一下再决定。不过在决定还没出来前，这件事你先不要跟那些小队长说，也别提醒他们。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唯你是问。”
“嗯，好。”满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乔羽见他说得真诚，道：“那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挖河道，我去养殖场看看。”
“好。”
两人分开，乔羽去了养殖场。
走在去养殖场的路上，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部落，乔羽的心情并不如前段时间在外面风餐露宿来得那么轻松。
末世前她是个到处游玩的富二代，虽不至于只知道吃喝玩乐，她还正经学些东西。但她还真没有好好管理过一个公司。
末世后，她因为异能厉害，渐渐成为基地里的大佬，但也只是打丧尸，基地的管理工作虽然也有担任，却也只是起到一个坐镇的作用。
来到这里后，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现代人的头脑和以前看父兄管理公司的一点粗浅的经验，管一个部落完全没问题。而且她有强悍的武力，不听话的就直接武力镇压，多简单的事。
可现在看来，她以前的想法太天真。
她叹了口气。
看到养殖场就在近前了，她抛开心中的杂念，走过去，开始查看起养殖场的情况来。
这一片原来就只建了几处房子，以给养殖场的队员休息和遮蔽风雨所用。她也给养殖队提供了各类牲口分区养殖的思路。至于后面区域的划分、人员的分配，乔羽一直没有管过，这都是满、流水和芒等人商量着分配的。
这会儿她走过去，就发现一些问题。
“羽，你来了？”有人正在喂山羊吃草，看到乔羽来，赶紧过来打招呼。
“这些山羊就这么圈养着，不放出去吃草吗？”乔羽问道。
“放出去吃草？”那人听到这话很惊讶，“放出去它们不就跑了，再也捉不回来了？”
“不放出部落外面，就在这里圈一块地也好啊。”乔羽道。
现代的那些人，可不就满山遍野的赶着羊在山上放牧吗？为什么这里不可以？是因为山羊还未驯服，还是大家没有这种观念？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了解情况
她看了看四周，问那人道：“山阴部落的石是在养殖场里干活的吧？”
对于方和石三个小孩子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今天她就看到石跟着第五小队一起训练了。
趁着她来查探养殖场情况的机会，她打算向他询问一下左的情况。
大人遇到这种事，往往选择明哲保身，心存顾及，不肯说实话。小孩子却没那么多复杂心思。
另外石是山阴部落的人，又是养殖队的。而左是山谷部落的，大雪是巨石部落的人，两人都是狩猎队的。乔羽觉得，石身在局外，更容易说实话。如果他不知内情，那就让他去打听打听，这总比乔羽自己去打听来得真实。
“在的。”虽然很奇怪乔羽会来找石那小子，那人还是把石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乔羽。
乔羽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石挥舞着大扫帚打扫羊圈，她好奇地问道：“这些羊粪，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石做事专心，冷不丁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栅栏外面，看清楚来人是羽，又吓了一跳。
“羽、羽……”他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乔羽点点头，问道：“你叫石吧？”
“是、是的。”石看看手中的扫帚，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放下。
在他们山阴部落，看到尊贵的上人，都要放下手中的东西束手行礼。可在龙部落，好像似乎没这规矩。见到上人，只需要尊敬地打声招呼即可，手中的活儿不能耽误。
他正纠结呢，就见乔羽朝他招了招手：“你先过来，我跟你说会儿话。要是耽搁了你的时间，一会儿我跟芒打声招呼，让他减轻一点你今天的任务。
“不用，不用。”石赶紧摆手，“我中午多干一会儿就行了。”
在这里干活可不像在山阴部落那样。山阴部落里那些干杂活的都得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能休息。这里到了午时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到太阳偏西时再继续干活，天黑之前就收工了。
他放下手中的扫帚，去小溪边洗手。
当初乔羽选这片地方做养殖区，是因为这里地势稍低，也靠近部落边沿。下大雨时雨水不会把养殖区的脏东西带到别的地方去。为了这一片区域不被淹，她还让人挖了一条沟渠，把山边溪水引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雨水多，沟渠里的水很满。但因为是流动的，小溪里的水很干净。
洗完手，石稍显局促地站在了乔羽面前。
“你今年才十一岁，跟十三岁的阿兄和一个八岁的妹妹住在一起，对不对？”乔羽笑着问石道。
石没想到羽不光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家的情况。
他激动又忐忑地点点头。
看出了石心里的不安，乔羽本来还想问一下他们在部落里的生活情况的，为免他多想，只好直入正题：“我来找你，不是为别的，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左的情况。”
见石惊讶地抬起头来，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早上看到他打骂你们训练队的人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换下来。”
她朝石笑了笑：“因为你不是第五狩猎小队的，也不是山谷部落和被打骂的大雪所属的巨石部落的人，所以我觉得，来跟你打听消息或许会比较真实一些。”
石万万没想到乔羽来找他，是为了这个事儿。
她身为部落首领，不光亲自来管这件事，还亲自来向他打听事情的原委，而且还有撤掉左小队长职位的打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出乎了石的想像。
在他们山阴部落里，不说首领，就是首领身边的人，无不是高高在上的。不要说打骂人了，就是杀了一些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以前跟他们住在一个地方的邻居家的姐姐，长得特别好看。可有一天被一个管事强行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隔了没多久，就听说她死了。可她的父亲阿兄，一个都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也遭了难。他们只是抹着泪求爷爷告奶奶，把那位姐姐的尸体领了回来，埋进了山林里。
所以在石看来，大雪只是被打骂，还事出有因，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他只是单纯地同情大雪，心里没有丝毫告状、反抗的念头。同时也暗自庆幸他们的小队长芒是个很好的人。
不过现在乔羽既然亲自来问了，态度还这么和蔼，石还是很愿意说实话的。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石道，“就是今天早上灰跟我说……”
他把灰的话说了一遍，又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灰也是你们养殖队的吗？”乔羽问道。
她倒是不认识灰。之所以认得石，是因为石的名字跟石长老同名。而且在统计山阴部落的特殊人群，比如孤寡、残疾人时，她记住了他的家庭情况。
“是的。”石道，“他在兔子养殖区那边。”
“那你能帮我叫他过来吗？”乔羽道，“左的事情还没打听清楚之前，我不想惊动太多人，以免被人传出去引起不好的事。所以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叫灰的时候别提我。”
这也是她没有先向山、流水等人打听的原因。
从上往下了解，会出现很多问题，就如同满的态度一样。从下往上了解，站在底层人的角度看问题，才会了解得更透彻，也更能清楚地知道部落管理的问题所在。同时还能更多的了解生活在部落底层的人的真实情况。
“好的。”石答应一声，飞快地朝兔子养殖区那边跑去。
没多久，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跟着他一起过来了，一面被石拽着跑，他一面还喋喋不休地问道：“你叫我过来到底是干什么呀？你知道我那边有多少事要做吗？我说你小子有什么事不能晚上下工的时候再说吗？非得这时候拉我过来，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石似乎习惯了他的话唠，充耳不闻地拉着他跑，直到跑到乔羽近前站定，这才展开了一个笑容，对着乔羽喊了一声：“羽，我把灰叫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判若两人
“羽、羽……”乍一看到乔羽，灰瞪大了双眼，刚才还溜得不行的嘴皮子也结巴起来。
乔羽朝他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石。
石也很机灵，立刻清楚了乔羽的意思，赶紧跟灰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下。
灰知道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打听大雪被打骂的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跟石说的倒是差别不大。
乔羽点头，又问：“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哪些人被欺负，哪些人爱欺负人吗？”
灰犹豫了。
大雪的事，石已经说了，乔羽还特意到这里来查问，他自然不好隐瞒。
可别的事情他要是大嘴巴说出来，影响不好吧？谁知道羽会怎么处理那些人呢？万一那些人知道是他嘴碎跟羽说的，还不知道怎么报复他呢。反正又没欺负到他头上，关他什么事呢？
乔羽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而且我以后还会拜托你多帮我打听这类的事。你不希望部落里的人一个个都遵守部落的规矩，没有欺凌的事情发生吗？万一有一天，你也被欺负了，是不是也希望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我，而不是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最后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灰。
他道：“好，我告诉你。”
灰打小爱探听八卦，谁说话他都要凑过去听一耳朵，因此只一个月的时候，他就把住宅区这一片都混熟了，谁家有什么人，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
而且不光是他，他母亲也有此爱好。母子俩打听完八卦后还要互相交流一下消息，将自己不知道的那一部分补全。
这家伙还话唠，心也大，见乔羽没有恶意后就放开自我了，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越说越起劲儿。
倒是石，默默地去干活，把偌大一个羊圈打扫得干干净净。
灰和乔羽正说得起劲儿，忽听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灰，你小子跑这儿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的干活？多少闲话平时说不得，还得偷懒跑到这里来说？”
灰说话的当口，雨又下起来了，乔羽看天色阴阴的，就一直没把雨帽和蓑衣放回去。这会儿又把它们给穿戴上了。
芒远远地就看着两个人站在那里说话，等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个人竟然是乔羽，他忙喊了一声：“羽。”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专门来找你的。”乔羽笑道，“灰过来帮石的忙，正要回去呢，就被我叫住了。我问问他在部落里过得好不好，生活得习不习惯。这一聊，就多聊了一会儿，耽误了灰干活，你别责怪他。”
灰听到她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芒严肃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那你们聊，没事。”
灰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听芒又道：“灰那活儿就留给他中午或晚上再干。”
灰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乔羽见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对灰道：“行了，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回去干活吧。”
灰虽然爱探听八卦，却也不是个大嘴巴。他平时说话也还很谨慎的。就算要跟人聊闲话，也只说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或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会儿背着人说了部落里许多人的闲话，他心里发虚，也不敢再呆下去，答应一声就飞快地跑了。
乔羽走到芒身边：“我正要向你问问养殖场的情况呢。走吧，我们边看边聊。”
芒腿上受的伤比山轻很多，只是走路有些跛，平时在养殖场里来来去去的甚至干活都没什么大碍。
于是由他陪着乔羽，把整个养殖区看了一遍。
看完后乔羽进到养殖区的办公室坐下，问他道：“那些山羊，每天要吃很多草吧？兔子也是。这么多的动物要喂养，一天需要割多少草回来喂它们啊？”
“现在养殖场就是这个问题最大。”芒苦恼地道，“以前这个问题还好解决，从山阴部落招了一批人进来后，大家再辛苦一点，就没什么了。可现在动物越来越多，每天上山割回来的草就远远不够。所以我们这里很缺人手。你说让我们挑人，但挑回来的人多了，一旦兔子和山羊杀掉一部分，这些人又闲下来了。到时候没活儿给他们做，可怎么是好？”
他看向乔羽：“我昨天就想问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昨日会上要说的事太多，我就没有问。正想今天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看到现在的芒，乔羽先前有些抑郁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她犹记得最开始看到的芒，是一个意志消沉的男子，面色青灰，了无生趣，话说得极少，问一句才答一句。
可现在的芒，满面红光，比原来的他更显年轻，而且眼睛里有光，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整个人充满了自信。
与当初她穿越过来时见到的芒判若两人。
像他这样在这大半年里成长起来的人还有很多。这都是她培养起来的人，是她得用的手下。那些做得不好的也只是少数。可见她这个领导当的也不是那么差劲。
“芒，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些羊赶出去吃草，到时候再赶回来？”乔羽问道。
兔子会打洞，会逃跑，不能放出去。鹿似乎也需要圈养在一定的范围内。但在乔羽的认知里，山羊是绝对可以放出去吃草的。
“啊？”芒被乔羽说的有些发愣，然后问了一个跟手下同样的问题，“放出去吃草，那些羊不会逃跑吗？要是遇到野兽怎么办？”
“被驯服了的山羊是不会逃跑的。”乔羽说着，又把自己记起来的放牧的经验说了出来，“你注意观察一下，一群羊里是不是有头羊。如果有头羊，那么那群羊就就会都听它的。羊是群居动物，只要把那头羊管好，其他的羊就不会跑。再者咱们不是有马吗？你让放羊的人骑着马去赶羊，羊跑不过马，牧羊人放牧就轻松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去个势吧
说到这里，她皱皱眉，挠了挠脸颊。
她记得牧羊还要有牧羊犬。可这么久以来，他们猎到的猎物里可没有狗子。
那么狗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天生就有的，还是狼变异或被驯服后进化而成的？乔羽对此一无所知。
看来还得捉几只狼驯服一下，试试看是不是能变成狗。如果真能驯服，那作用就大了。
另外，牧鞭也得做出来。
放牧用的鞭子似乎是用皮子编织而成的，手握部落是用木头做的杆。一挥鞭子，甩得脆响，山羊们听到响鞭就会条件反射地随着放牧者的指令行事。
芒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乔羽的思维已经跨越时空，发散到极为遥远的地方去了。
他想了想，摇头道：“我倒是没注意过你说的头羊问题。等会儿我去观察一下。”
“行，我就提供这么个思路，行不行的你斟酌着办。如果可以，你先让人带几只羊出去，看看它们是不是听使唤。能平安去平安回，那就再多放些，慢慢增加。”
“另外去哪儿放牧的问题，我会派人出去看看，就在部落附近找个水草肥美的地方。选定地方后我会让狩猎队先把附近的大野兽清理一下，以后也隔半个月去清理一次。想来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芒点头道：“这样安排，我们就放心了。”
说完这事，芒又道：“羽你提议养的几种动物，都养得不错。马已经生小马了，除了刚出生的，也养活了一些猎回来的，我们现在已经有十三匹马了，过一阵又有两匹小马出生。鹿也养得不错。”
“就是吧，你说要养野牛和野猪，这一个月里狩猎队陆续猎了两头野牛和三头野猪回来。可这两种野兽太危险了，前阵子差点伤了人。养殖队的人都不乐意去喂养这两种野兽。”
他征求乔羽的意见：“你看这两种是不是就算了？”
“那可不能算。”乔羽一听猎到了这两种动物，心里挺高兴，“其他动物都挺温顺，没什么攻击性，所以驯养起来难度不大。野牛和野猪是有一定危险，但只要驯服了，它们的作用可是很大的。”
这时候两人正好走到分别关着野牛和野猪的栅栏旁边。
乔羽指着野牛道：“看，这野牛力气大，以后咱们可以用它来耕地，也可以像骑马一样骑着它来去。”
这时候还没有车，乔羽也没时间把车这种东西给做出来。所以用牛拉车的作用她就不说了。
“最最重要的是，它是吃草的。既吃草又能做重活儿，还一身的肉，驯服它比养山羊、兔子划算。”
芒点点头，赞同乔羽的观点。
当初乔羽告诉他可以养这几种动物的时候，就是跟他说这些动物都是吃草的。不像老虎、豹子等动物，那是吃肉的。他们自己还不够肉吃呢，哪里有多余的肉来喂老虎、豹子？而且肉食动物很危险，不宜驯养。
根据乔羽这个理论，野牛确实是有驯养的价值。
同理，野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那也可以驯养。
“野猪也能耕地和作坐骑吗？”看着那黑乎乎的凶狠的猪，芒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能。养它就是专门用来吃的，就跟养兔子一样。只是它身上的肉比较多。杀一头猪，得到的肉顶得上二三十只兔子。”
乔羽说着，望着被圈养在栅栏里依然野性不改的野猪，想了想道：“其实要想让猪不那么凶狠，我这里有个办法。”
芒大喜，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劁了它。”
芒茫然不解地看着乔羽：“什么了它？”
这年代还没有这种残忍的刑法，他完全听不懂那个劁字。
乔羽作为一个未婚姑娘，对一个男人说“劁了它”，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她坚信，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眨了眨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解释道：“就是把它的子孙根给切了。”
芒：“……”
他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看悠然自得的野牛和野猪，再看看远处的风景，一脸的坦然自若。
芒的脸色已经白了。他只觉得两股之间凉飕飕的，背脊也直发凉。
他们的首领，是怎么想到把动物的子孙根给切掉的？这也太残忍了吧？看着表情自若，神态如常的乔羽，芒汗毛都倒竖了，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羽莫不是个变态，生性残忍，对男人很不友好？
看到芒那害怕的眼神，乔羽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在北边那个大部落听到的方法。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猎回来的野猪，只留一头公猪作种即可，其他公猪都劁了。母猪也只留作种的，其他的也劁了。”
“什么？母的也劁？”芒张大了嘴。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不过他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原来不是羽的主意，而是听北边大部落人说的。不过，北边那个大部落也太可怕了吧？
乔羽点头：“是的。据说这样做是为了好驯养，肉质也更好。劁的了猪不光性情不再那么暴躁，而且肉味也没那么膻。我不知道这有没有道理，但你不妨一试。”
反正这些知识她总要说出来的，与其老这么尴尬，还不如一次性把它说完。
还好有个北边大部落当背锅侠，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律推给他们。免得她风评被害。
“原来是这样。”芒终于释然了，也终于放下了心来。
为了让芒放松，乔羽提起了另一件事：“接下来要杀兔子了，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什么计划？”芒似乎还回不过神来。
“你打算每天杀多少兔子？杀到时候停止？”乔羽问道。
芒这一下倒是回过神了，可还是一脸茫然：“你让我们杀多少，我们就杀多少啊。”
乔羽：“……”对于这些文盲，她实在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耐心地提问启发他：“兔子养多大可以生小兔子？一年可以生几次？一次可以生几只？
芒精神一振。
这题他会啊，他好歹也养了大半年的兔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就靠你们了
他道：“雪季的时候生了一窝兔子，养到现在，那窝兔子已经长大，又可以生崽子了。一窝生的崽子不一样，有时候六、七只，有时候有十二三只。而从它们长大生兔崽子开始，隔个四五十天又可以生一窝。接下来可以一直生一直生。”
说到这里，他挠挠头，很苦恼地道：“从雪季抓到活的那些兔子，到生下来的一窝开始，现在竟然变成很多很多了，我数都数不清楚。”
乔羽摇头道：“行了，我去数数。”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养兔子的屋子旁边，朝里望去。
最开始选这里养兔子，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大山洞，适合养兔子。不过当时乔羽预计到兔子会越养越多，那个山洞肯定养不下，所以就在山洞附近又建了几间大屋子。用石头铺地，再用石头打了地基，往上砌了一米的石壁，上面才用泥砖砌就，在靠近屋顶的地方还留了通风口。
她将几间屋子和山洞里的兔子数了一遍，发现竟然有四百来只。
她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多？
这玩意儿真是太能生了。要知道，从山谷部落把兔子带过来的时候，才三十来只。这繁殖生实在是太恐怖了。难怪芒要嚷嚷养不起。
芒点点头：“最可怕的它们还在不停地生。要是喂的草不够吃，它们就开始啃栅栏。要不是它们呆的地方是石壁山洞和用石头铺地和砌墙的房子，它们非得把房子都啃掉了。”
想起那群兔子的可怕，芒就一脸心有余悸。
“所以我们得把它的增长数算出来，一天能杀多少，留多少，再保持一定的数量。”乔羽说到这里，问芒道，“你觉得养多少只没压力？”
芒想了想，指着屋子道：“这屋子的一半吧。”
屋子比较大，被用矮矮的围墙隔成了四个养殖区。四个区域的兔子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只。
一半就是五十只。
“行吧。最近每天杀三十只，半个月后减少到每天二十只，先减轻一下你们的负担，你把怀孕的母兔挑出来。等数量差不多了，再匀速宰杀。不过等到秋天，兔子就不要再杀了，要慢慢再把数量养起来。”
“现在部落减少了狩猎的人数，储存的肉干不会很多。雪季就靠养殖场的这些牲口，再加上毛薯和板栗过冬了。”
芒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他担心地问道：“够吃吗？”
四百多口人呢。
现在部落里的人能吃饱穿暖，住的地方也比以前强太多。人的身体好了，很快就会有女人怀孕。到明年，估计会有很多婴儿出生。
而按去年山谷部落过冬的法子，用炭来取暖，另外据说他们现在睡的那个炕，到了雪季在下面烧炭的话，是很暖和的。到时候又有足够的食物吃，部落的人不会冻死饿死病死。部落的人口就不减反增了。
人口越来越多，雪季都靠养殖场的牲口和毛薯、板栗过冬，那养殖场里的牲口可不容有半点差池。
“放心，我会计算好粮食的数量的。到了秋天就不控制狩猎的人数了，附近打不到猎物，我就带大家走远一些，总会储存好冬天吃的粮食。”乔羽笑道，“再说，别忘了河里还有鱼。”
“啊，还真是。”芒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因为最近狩猎打的猎物吃不完，部落里的女人已经不去河里打鱼了。芒的脑子里又整天装着养殖场里的这些牲口，都忘了冬天还可以吃鱼这一茬儿。
“你心里有数就好。”芒道。
乔羽颔首，又问：“猪圈、羊圈每天打扫出来的屎便呢？倒到我指定的位置上了吗？”
“是的。”芒道。
当初搬过来时，乔羽就要求芒把这些动物的屎便全都堆到当初建小木屋的那处的山崖下。那里有突出的崖壁可以挡雨，不让这些肥料被春天的雨水冲掉。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乔羽种的农作物，还得用这些肥料来追肥呢。
把养殖场的问题解决完，乔羽又关心地问了一句：“春那边的采集队有什么问题吗？”
芒摇摇头：“没听她说有什么问题。”
“那行，我去别的地方看看。”乔羽说着，朝芒挥了一下手，往种植区那边去了。
种植区靠近养殖区的那片区域，地势也比较低，她当初特意留出来没让人把毛薯种在那里。这会儿确定黍是适合于生长在水里的，这两天她打算让人把它犁一块地出来，将秧苗插下去。
而当初种的毛薯，也应该追肥了。
另外她准备让人开一块菜地出来，把口味不错的野苗种下去。到秋天收获一些种子，明年春天就直接种植，这样就不需要漫山遍野地去挖野菜了。
采集队，到时候就改成种植队。
看了看毛薯的长势，看了一下板栗和其他树苗的生长情况，乔羽又将部落转了一圈，这才回了住宅区。
“阿父。”乔羽找到山，将左和大雪，以及从灰口中得知的一些欺凌的事情跟山说了一遍，问道，“你听说过这些事吗？”
山表情凝重地摇摇头。
他行动不便，早上训练的时候是不去凑热闹的。白天狩猎队都出去狩猎，一去就是一天。傍晚回来吃了晚饭就歇息了，根本就不跟山打照面。山身为乔羽的父亲，他就算去下面各队居住的地方走走，别人也不会跟他说什么。
这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你是什么看法？”乔羽又问。
是个人都有私心，满、流水会不自觉地维护那些小队长。下面的人又各有利益牵扯在其中。
唯有山，他盼望部落安稳发展，民众安居乐业，实力逐渐强大。他的心，跟她是一模一样的。
“先把他们叫来教训一通，让他们改正，并向被欺凌的人道歉。错得最多的左，要惩罚他接下来十五天里只能分到一半的肉，另一半肉就赔偿给被他们欺凌的大雪。同时他们也得保证以后不再接受大家送的东西。如果他们能改好，那就继续让他们做小队长；要是不能改好，那就撤掉小队长之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的问题要解决
听得山给出的解决方法跟满差不多，乔羽点点头，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
平时对于部落的管理，父女俩聊得比其他人都多。他以前又跟乔羽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样，他特别能体会乔羽现在的心情。
“你是不是听说之后很气愤，所以想马上撤了他们？”他问道。
乔羽点了点头：“是。”
“不行的。他们跟着你一起从山谷部落过来，这段时间做事尽心尽力。就算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你多管教他们就是。可不能犯点小错就把小队长的职位给撤了。他们会很有意见的。一旦他们心存怨念，以后你要做什么就会遇到阻力。”
乔羽受教：“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对小队长以及其他位置上的人进行考核。”
她把考核的时间和方式说了一遍，虚心问山道：“阿父，你觉得这样妥不妥当？”
山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对于乔羽所说的“年”“月”等计量时间的单位，他也了解并适应了。现在也经常用。
从种植、养殖区回来的路上，乔羽想了很多，对自己的方案又进行了完善。
她道：“其实这样半年考核一次的方法，并不是特别好。如果某个小队长，前五个月都做得挺好，最后一个月因为某件事情，导致了队员对他印象分大减，那他的考核肯定不过。”
“而另一个队长，前五个月做得都很差，最后一个月他为了考核过关，就采取各种手段威逼利诱队员，最后考核通过。由此可见半年考核一次很片刻偏颇，容易出纰漏。”
山点了点头，很赞成她的话：“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每个月考核一次，然后根据每个月的表现进行综合评定。另外，小队长的去留不能全由队员来决定，还要考虑领导层对他的评定，以及任务的完成程度。”
“某些小队长，对队员很好，很会笼络队员，队员评分很高。但他不服从分配，我让他去建房子，他却带着队员去狩猎，这样的人我是不能再留他在小队长职位上的。”
“没错。”对于这一点，山深有体会，非常赞成乔羽的做法。
身为属下，如果连首领之命都不听，就算下面的人怎么拥戴他，这样的人也不能要。他们身为领导者，不需要小队长有多能干，听从指挥才是最要紧的。
“而如果他很听领导的命令，他对队员也很好。但每次分给他的任务都完不成，这样的小队长也不行。所以我准备制定出一个综合、完善的评分标准出来，对小队长进行考核。”
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都对，特别对。可你要把所有的这些都考虑进去，那太复杂了吧？就算你和满脑子聪明，到最后也得被绕晕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大家识字的原因了。有些事情，不能光靠脑子记，还得用文字把它给记录下来。每个小队长每个月各项得分多少，都明明确确地写在木板或石板上，一目了解。这样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
山挠挠头。
“行。你觉得怎么做好，那就照你说的做。”他道，又问，“不过如果他们得分低，你真要撤掉他们吗？他们为此闹得要死要活的怎么办，你想过吗？”
乔羽点点头：“想过。做得不好的人肯定是要撤职的，而且不是做得好就不撤，而是一定得有人被撤。我准备搞个末位淘汰制，以激励大家。最开始被撤职的人肯定是不适应的。可如果每一年都会更换小队长，每年都有人被撤职，撤着撤着就习惯了。”
山无语。
这还能习惯的？
不过如果被撤职的不是一个人，而很多人，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丢脸的了。到最后还确实像闺女所说的这样，撤着撤着就习惯了。
乔羽又道：“其实现在三十个人一个小队，人还是多了的。尤其出去狩猎，队伍太大了不好，效率不高。”
“最开始我没把他们拆开，就是因为新来一个陌生的地方，担心这附近有大型的猛兽。三十个人一起行动会安全一些。现在附近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调整人员了。”
山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亮。
每个队的人员减少，就意味着小队长增多。虽然出台了一个考核制度，但小队长人数增多了，担任小队长的概率增加了，大家对乔羽提出的这一系列措施也就没那么大意见了。
而且，也很好的解决了所有小队长都是原山谷部落成员的问题。
“这样好，这样好。”他连连道。
“那你去跟路、石通个气。过两天我把左的情况调查清楚，就再召开一次会议，把这些决定给大家说一下。”
山问道：“那明呢？”
“我去找他谈谈。”乔羽道。
山阴部落合并进来，她就去北边大部落去了。昨天回来，也还没来得及找明沟通。原先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还没浮出水面，她还打算等把部落里的各项事情处理完，也教大家识字了再找明谈谈，到时候她会给明指出一个努力的方向。
可现在矛盾一出，她就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得马上跟明好好谈一谈。
山点头道：“确实该好好谈一谈。”
乔羽不在家这段时间，他替女儿守着部落，并没有忽视明。明的情况他是了解的。
只是部落就这么些事儿，而明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具体事务，除非山把自己管仓库的差事给他，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可仓库里装的是部落的物资，身为首领才有分配物资的权利。女儿是信任他才让他管，不管怎么样，这仓库他都不能交给部落里任何人。
所以明的事情，就搁浅下来了。
而且说实话，山身为吃苦耐劳型首领，在部落里一直都是冲锋在前，享受在后。他做的事比部落里任何人都多。他很看不惯明这种坐享其成的人。
晾明这一个月，他也想让明吃吃苦头，刹刹性子，看清楚局势。反正他们家还没到饿死的地步，明也仍然稳稳地坐在家里，所以山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对明的安排
担心女儿不了解情况，他把明家里的情况跟乔羽说了一遍，最后苦恼道：“我思来想去，部落里也没有适合明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谈谈的。”乔羽道。
这时候大家都忙，住宅区这边除了她和山，以及因为身体原因呆在家里的人，大概就是明了。最适合谈事情。
乔羽起身，往隔壁走去。
还没走到火宅子门口呢，她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前正望着远方一脸迷茫的明。
“明。”她喊了一声。
明转过头来，看到是乔羽，有些意外。
不过他还是点头回了一句：“羽。”态度不咸不淡。
乔羽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谈谈。”
明点点头，转身回到屋里，乔羽紧跟其后。
两人在八仙桌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像这样谈事情，乔羽还有些不习惯。八仙桌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太近了，中间还没有茶水可以缓冲一下尴尬，更不像各坐一个方向的沙发来得那么自在。
不过条件如此，那也没法儿。
“我那时离开部落太匆忙，很多事情没来得及交待就走了，也没顾上你。这段时间你在部落里还习惯吗？”乔羽问道。
明昨晚听妻子的建议，本也是打算用曲线救国的方式，谋求一个守火堂的位置。现在乔羽找上门来，还一脸关切的问他习不习惯，他忽然就觉得或许可以跟乔羽提一提。
他道：“说习惯也习惯。毕竟这里住的吃的都不比山阴部落的差。说不习惯也不习惯。以前在山阴部落我虽不是首领，却也管着一些事情。到了这里虽然担任个长老之位，却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可做。”
他看向乔羽：“其他几位长老都有自己的事，不知道羽是否也能安排一个事情给我？”
乔羽点头道：“其实你来了部落，我就打算给你安排事情的。只是一出去就耽误了一个月。”
明眼睛一亮：“什么事？”
“我想给小队长们搞一个考核制度。”说着，她把她跟山商量出来的考核制度跟明说了一遍。
明虽没当过首领，但他跟在做首领的父亲身边很多年，对于如何管理部落他是熟悉的。听到乔羽的话，他拍案叫绝：“这个法子好。”
慧和黑夜两家人的宅子可都在下面。两人被撤职后不甘心，总想在部落里找点不好的事来否认乔羽的能力。所以小队长欺负队员的事，在最开始发生的时候两人就知道了，还跑来跟明说了一通，两个人关起门来把龙部落从上层首领到中层小队长都嘲讽了个遍。
所以明是知道部落里有这种事的。
当初他宁愿被雷压制也不愿意让山阴部落分裂，带人出来合并也不求首领之位，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比较体恤普通人、心肠很软的人。所以他很看不惯左这样的小队长。看到乔羽一回部落知道此事，就开始弄了这么一套考核制度出来，他对乔羽和这套方案都极为赞赏。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他问道。
“就监督执行这套考核方案。”乔羽道。
乔羽说话用词一向奇奇怪怪的。明虽然不是很听得懂她说的话，但意思他是明白的。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你那套‘考核方案’很好，但太复杂了。恐怕做不下来。”
乔羽笑道：“这就需要明你学识字了。只要你识了字，把这些东西用笔记下来，需要的时候看一看，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需要用脑子去记。”
考核方案虽然才是今天才确定下来的，但让明学认字，然后帮着做些文案工作，一直是乔羽的打算。
再一次听“识字”两个字，明很是好奇。
文字这种东西，不说原来的山阴部落，就是太阳部落也没有。
昨天开会的时候，明虽然认可了乔羽强调的识字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可这会儿他想了想考核和识字的联系，忽然就认同起来。
他感兴趣地道：“这些字你是从北边那个大部落学来的吗？”
“不是。”乔羽再一次厚着脸皮道，“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
她不欲多讨论这个问题，对明道：“你有空，正好有时间学习识字。这样，我每天抽一些时间来教你。你如果学得好，我们可以再多开一个班。”
“好。”明兴致勃勃道。
他们住的地方是泥土夯成的地面。乔羽出去捡了一块石头进来，就在墙边蹲了下来，对明道：“现在他们还没确定自己的姓，那个先不管。我教你把他们的名字给学会了。”
说着，她就先把明自己的名字给写上，然后从第一小队长树的名字开始写起，一路到第六小队长，再到养殖队、制陶队等。将所有小队长的名字都写了一遍，她道：“你先学认字，一有空就看。要看到我随便写一个字你都能认出来的地步。等你认识它们了，我再教你写。”
她又把“上”“中”“下”三个字写出来，告诉明这三个字的意思：“考核就分为这三档。等考核的时候，咱们给每个队员发三种树叶，分别对应上中下，他认为小队长做得怎么样，就投什么样的树叶进去。数出数后，以得票最多的那一样为准，把它写到小队长名字的下面。”
“等你们都认识字后，我把日历给做出来。每个月最后一天进行考核。”
明从小就被当作首领来培养，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多，都是动脑的。动手的却是一样没学过。
所以比起一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愿意出去狩猎，不愿意动脑筋的人来说，他对乔羽写在地上的这些字更感兴趣。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字，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学。”
乔羽见他兴趣盎然，很是高兴，道：“你把我写的这排字都读一遍，我看你读得对不对。”
明又不笨。乔羽这一排的字都是按从他和第一小队长的名字写起，一路排下去的，他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乔羽写名字的顺序他是知道的，每个人的名字又隔开了，有些名字是两个字的就紧紧挨在了一起，对应着他知道的那个小队长名字就很清楚了。而最后三个字，就是上中下。
因此他一路念下来，没有任何错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好谈谈
乔羽颔首。
教成年人识字就这点好。
她这一行字写在挨墙的位置，房间宽，又没有什么家具，走路也不会靠墙走，那行字写在那里，只要不是有意地去抹它，就可以留很久。
乔羽道：“我这段时间都在部落里。你觉得能把字都认会了，就去找我。我来考考你。如果你都认得，我就教你写。再来写新的字。”
顿了顿，她又问：“你会用石斧或者骨刀削木板吗？”
这活儿简单，明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点头：“自然会。”
“那你在识字的同时，把木板都做出来吧。有多少个小队长，你就做多少块，最好长短大小都差不多。等你做好了，我用骨刺在上面刻上小队长的名字，就是他们的考核木牌了。”
“好，好。”有事情做了，有了人生努力的目标，明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迫不及待要开始做事了。
“从今天起，我会吩咐分肉的人多给你分一块肉的。你要是认字比别人快，能把识字老师的事情担下来，给你分的肉会更多。”乔羽道。
“部落里的原则向来是做一份事，给一份报酬。你做得越多，分到的物资也就越多。明，我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你也不要被动地等着我来给你分配。你自己找事做啊。有什么你想做，又可以做的，那就跟我提。我看着有必要，就分配给你。”
乔羽这么说了，明干脆就把火堂的差事提出来：“你看我能不能去守火堂？反正守火堂也不用做什么，完全不耽误我学识字、管考核，外加教小孩子认字。”
乔羽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道：“每个地方给的物资总数是一样的。我给火堂那个岗位的肉就是那么多。多一个人进去，大家干的活就比原来少，分到的肉自然也比原来少。如果他们同意你加进去，我是没意见的。你可以去问问火和其他两个人。”
有考核和教识字这两个事情在，明对于守火堂的差事也没那么迫切了。
他可有可无地点头道：“行，那我问问。”
乔羽起身：“我去忙了，有什么问题就找我。找不着我，你也可以去找我阿父，我每天都要去他那里吃饭，他会将你的话转告给我的。”
“嗯嗯，好。”
乔羽从明家里出来，路过火的宅子时，脚步顿了顿，看了那里一眼，就直接去了木工小队干活的地方。
岩一见她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问道：“羽，我阿父一再叮嘱我们要把你的小楼建好了。你看怎么弄，告诉我，我们好抽空做起来。”
木工小队又从山阴部落里挑了一些人补充进来，现在一共有三十五个人。留一些人做门窗屋梁，再派一些人给她把二楼搭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乔羽道：“行。不过你现在先派两个头脑活、手也巧的人给我，我要做个东西。”
岩就叫了两个人过来。
乔羽把风箱的原理说了，又把样子画给他们看：“你俩一起先做一个出来，试试看效果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再做第二个。”
两人点点头。
岩道：“有现成的木板，很快就能做好。”
“那就好。”乔羽朝那两人道，“拜托了。”
这两人，一个是原山谷部落的，一个是巨石部落的。原山谷部落那个虽然是看着乔羽长大的，但乔羽做首领以来，手段强硬，尤其是处理慧和黑夜时，那态度和手段，让部落里很多人都心生敬畏。
所以两人虽不知道“拜托”是什么意思，但乔羽的态度客客气气的，一脸的笑，不光巨石部落那个，便是山谷部落那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两人回了她一个笑容，便去选木板，准备做风箱了。
乔羽这才对岩道：“那你看看能抽多少人出来搭小楼，现在我就带着你们去，告诉你怎么做。”
岩叫了十四个人来，连他自己一共十五人，跟着乔羽一起去了山顶首领小楼。
乔羽把方法告诉他们，看着他们做了一会儿，感觉没问题后，就去防御工事那里看了一眼，找到流水让他把左的事件调查一下。
接着她又返回木工小队，指点着那两人把风箱做好，提着去了石器打磨坊。
现在部落里最缺的就是工具，她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打制出一些铁器来，先把斧头、刨子、锄头、铲子这些做出来再说。再打制一些箭头，让狩猎队的人试试威力。
当晚，她给最先轮到的人上课，满、流水和所有的长老都来听了课。
她最先教给大家的就是认识和书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教数字，先学会数数，从一数到五十。再写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
下完课后，灰留了下来，把自己再一次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乔羽。
消息跟他最先打听到的差别不大，只是细节更多了一些。
灰走后，一直留在附近没走的流水追上了乔羽，把他打听到的消息也说了。
情况跟灰说的大致吻合。
“走吧，我们边走边谈。”乔羽道。
两人一面往山顶首领小楼走，乔羽一面道：“以前部落里事情杂，我也离开得匆忙，没给你和满分配具体工作，我觉得现在应该分一分。”
说着她朝四周看了一眼，视线对上正垂着脑袋站在路上发呆的满，叫了他一声：“满。”
从乔羽说出左的情况后，今天满也在打听这件事，发现事情确定有点严重，第五小队的队员心里有怨气，他深感自己没把部落管好。再思及他早上跟乔羽说的话，心里越发忐忑。他有心想跟乔羽解释解释，可前有灰，后有流水，满就一直没好上前。
而且看到流水跟乔羽相谈甚欢，满心里涌起了一股惶恐之感。他担心羽觉得他无能，转而重用流水。因此迈向乔羽的脚有如千斤重，一直不敢上前。
这会儿见乔羽主动叫他，他心里一松，赶紧跑上前来：“羽。”
“走吧，到我那里去，我们好好谈谈。”乔羽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分工明确
听到这话，满的心又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许多：“好、好的。”
三人一起去了首领小楼，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坐下之时，乔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叫木工小队帮她做一长两短的木沙发出来。否则这样距离极近的坐在一起谈话，还是面对面，实在是太不自在了。
“先前你们做事，都是我交待你们去做，你们就去做。”乔羽道，“前段时间我不在部落里，不知你们是如何管部落里的事的？具体怎么分工？有没有分谁管哪一块？还是谁看着哪里有事就去管？另一个人去辅助或是另找事做？”
满没想到乔羽没问左的事，而是问起这件事来。
他跟流水对视一眼，挠了挠头：“你不在部落里的这段时间，各个小队都是按你原先布置的那样做事。该狩猎的狩猎，该采集的采集。山阴部落刚来有些不习惯，但因为慧和黑夜的事，大家就算有点什么问题，也都自行解决了，没闹到我们面前来。所以我跟流水就这么管着。”
流水点点头：“早上操练，满吹哨叫集合，我就在下面看看哪队有没有迟到或不来的人。如果有，就揪出来说一通。把人数点完后，大家训练，我跟满也跟着一起训练。”
说到这里，两人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满道：“所以我们都没发现左打人骂人的事儿。”
流水点点头。
乔羽对他俩的做法，倒也能理解。
说到底，满和流水虽然被她提拔起来，做了部落的管理人才。但他们骨子里还当自己是狩猎队伍的一份子。他们从能进狩猎队起，就跟着部落人一起出去打猎的。他们不会有如明那样的认知，觉得自己是管理人员，就应该享受最好的，遇到脏活累活或危险的事，就应该躲在后面，等着部落里其他人保护。
无论是山，还是山以前的首领天亮，都是身先士卒型首领。而她自己当上首领后，部落遇到危险或困难，都是她先上，然后才轮到部落其他人。
所以满和流水也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们要练好本领，不管是使用长矛还是射箭，都要比部落里其他人更出色才行，才能有资格站在高台上，成为领导者。
因此大家训练的时候，他们也参与了训练。这并没有错。换了山来，估计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在训练的当口，可能会分一部分心神来注意各队的情况。他自己也会利用首领的身份，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来，供他一个人训练。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排队等着轮到自己。
她对这事暂时放下，问道：“训练完了呢？”
“训练完后，狩猎队出去打猎，采集队出去采集。养殖队、制陶队也各做各的事。因为种植区那里没有安排人去管理，但种植的东西又那么重要，所以我跟流水两人就去那里锄草、浇水，把那里的事做完就去养殖区那里帮芒他们的忙。山羊、鹿、马生崽儿，芒他们都没经历过，心里慌，我们去帮忙会好一些。那边养的动物越来越多，缺人手，所以我们没事都会去那里干活。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会去解决。”
果然还是劳作型领导和救火型领导的问题。
知道乔羽要了解他们“当龙部落领导的一天”，不待她发问，满又继续说了下去：“到了傍晚，狩猎队回来了，我俩就让每个小队把一部落肉分出来，再由我们亲自分给其他人。等我们忙完，就已很晚，吃了晚饭就睡觉了。”
乔羽觉得，如果山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欣慰。
因为满和流水做的事，就是山以前在山谷部落做的事。唯一不同的是满和流水没有像山一样，亲自带人上山打猎。
她也没说教，只道：“这样吧，你们先看我是怎么做事的。再来跟你们的对比。五天后，咱们再来继续这场谈话。”
意料之中的训斥与批评没有来，满和流水都有些怔愣。
两人愣愣地点头：“好。”
“现在我来说左的事。”乔羽道。
她把跟山商议出来的考核方案跟两人说了一遍，对于左的处罚，她也采纳了山的意见。
“明天我会亲自找左谈话。之后我会选个时间，将对他的惩罚处理，以及之后对小队长的考核方案说了，再将考核方案正式向所有人公布。另外，如果明认字认得好，我会把考核人员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满和流水都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你们的工作，我想具体落空下来，给你们分分工。”乔羽道，“一个是早上的训练，狩猎队、木工队的任务安排及日常管理。狩猎队每日上交的猎物数量及上缴数量统计、落实。”
流水看了满一眼。
这些，都是满每天正在做的事情。
满没有作声，等待着乔羽继续往下说。
乔羽又道：“另一个，是采集队、养殖队、制陶队、石器打磨坊、制砖点的日常管理，以及需要分肉的队员、长老们每日的分肉任务。”
采集队是不分肉的。这些老弱妇孺每日采集的时候都用来填补自家口粮，有多余的也可以跟其他缺这口的作交换。她们不上缴收获的东西，部落也不会分肉给她们。
制陶队不制陶的时候，会跟自己加入的狩猎或采集小队干活，到时候会随这些小队分相应的肉。而制陶的时候，她们会上交大部分陶器给部落，留下的小部分用来跟部落里的人交换肉干，算是她们自己的酬劳。所以也是不分肉的。
石器坊打磨出来的石器，是需要人们用肉或肉干等食物去交换的，他们也无需部落分肉。
唯有养殖队和制砖点，算是部落先统一收购他们的劳动成果，每日分一定量的肉给他们。等养殖队的动物开始屠宰，制砖点的泥砖由建房的人进行换购，才会平掉这笔账。
因此分肉的活儿并不重。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归属感
乔羽说完，见满和流水都不说话，便道：“这两项工作，你们自己选，看愿意做哪一项。”
满和流水虽然都是首领辅助官，乔羽并没有说过谁的地位比谁高，但因为乔羽以前更为倚重满，所以都是满为第一，流水第二。流水也自动退让，不与满争。
现在乔羽把工作分配开来，两人算是齐平了。
在乔羽看来，这是给两人明确分工，免得两人跟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干什么。
可在满看来，就是乔羽对他前段时间的工作不满意，所以将流水提上来与他平分秋色。
不过一来这是乔羽的决定，他无法提出异议，毕竟乔羽一开始就没说过流水的地位比他低；二来他也心里发虚，毕竟乔羽离开部落一个月，他确实没把部落管好，出了左这样的事。三来，乔羽罗列出来的采集队、养殖队的那些事，是他平时忽略掉的，从来没管过的事。这也不算把他正在做的事给抢了去。只能怪自己没有细致到位。
见流水不作声，他也知道流水不好事先开口，便道：“早训和狩猎队，原来都是我在管，那我就选第一吧。”
乔羽也是这么个意思。
她点头道：“那流水就管采集队、养殖队的事情了。”
给两人分完工，她表情严肃起来，看着两人道：“部落既已采取了考核制度，那你们也要纳入考核范围，小队长由队员考核，你们就由你们所管的小队长来进行考核。除了他们给你们的评分，我给你们的评分和任务完成情况也会一并纳入统计中。希望你们接下来的工作里，能发挥主观能动性，不光要被动地解决手下所管的小队的问题和矛盾，同时也要主动地想办法，为他们提供提高效率的办法、解决问题的思路。”
满和流水一凛，心里的压力俱增。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隐隐闪动着战意。
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竞争关系。
尤其是满，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比流水强太多。可如果流水在考核中分数比他高，那他岂不是太丢脸了？
这可是很有可能的事儿。毕竟流水这人别的不说，却是什么人他都能打成一片。他对人也好。那些小队长跟他的私交，可比跟自己好得多。到时候给他打个高分，那没准自己就输了。
所以还得在别的地方下工夫。
“分工从明天起就实施。这分工和考核的事我会跟小队长的一起公布。另外我要说一句，在我这里，识字成绩如何，也是我对你们考核的一项标准，希望你们能重视起来，好好学识字。你们学习的时间比别人都多，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学得好才行。”
乔羽说完，就站起身来：“散了吧。满你先回家去，我先去我阿父家一趟，等我出来，再去找你，跟你一起去找左谈一谈。”
三人一同出了门。
流水跟他们在路口分开，却没有回家去，而是去找了芒，了解养殖队现在的困难。
以前有满在，担心满误会他夺权，流水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不敢太用力往前冲。他估计满也有这种顾忌，担心他把事情做完，自己没事做，所以都留有余地。
现在分了工，流水就没顾忌了。他铆足劲儿，发誓一定要把乔羽分给他的这些小队管理好。
乔羽去了山家里。几个长老都在山家里等着她了。
时间已晚，乔羽也没多说废话，直接问他们道：“考核的事情，我阿父跟你们都说了吧？”
几人都点头。
路第一个表态：“我觉得很好，我没意见。”
石赶紧跟上：“我也没意见，很好。”
明昨天才得了乔羽一个大人情，况且这个考核制度一出来，对他们原山阴部落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刚才不好抢先，却也不想最后一个说，石的话声还没落，他就道：“我也觉得好，我没意见。”
巫虽是长老，却不参与部落管理活动。他今天没来。
明一表态，就只剩下火一个人了。
大家都看向他。
“我也没意见。”火道。
反正考核的又不是他们这些长老，他家也没人当小队长，他自然不会唱反调。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早早训的时候我就直接公布。”乔羽道。
大家都点头。
乔羽又把满和流水的分工跟大家说了一下，便起身出来，跟满一起去了左家。
乔羽和满是如何批评教育左的，大家不知道。不过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左站上了高台，当着所有狩猎小队人的面，向大雪和他打骂过的人当众道了歉。
乔羽也宣布了对左的惩罚——半个月里，每天扣他分得的一半肉给大雪，退回所有队员们送他的东西。同时她也告诫所有小队长，要引以为戒，当小队长是为大家服务的，而不是让他们为所欲为的。她宣布了满和流水的分工，以及对他们和小队长的考核方案。
石和灰仰着小脸并排站在人群里，看着高台上的气势逼人的乔羽，心里十分激动。
羽果然像她承诺的那样，惩罚了左。
有这样的首领在，龙部落一定不会像山阴部落那样，发生上人欺凌下人的事情了。如果发现邻居家姐姐那种事，石相信，羽是一定会管的。
而乔羽对左的惩罚与训诫，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还好，山阴部落人的震撼是最大的。
如果说他们原先留在这里是迫于无奈，一百多人的小部落在外面生存困难，明虽然体恤下人，但慧、黑夜这些人跟山阴部落那些上人如出一辙，他们去哪儿都一样，所以大家宁愿忍受欺凌也不愿意再动弹。那么现在因为乔羽的行事作风跟山阴部落的领导层大不相同，让大家对龙部落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明高呼一声，说要带大家走，大家虽然贪恋安稳，却还是会卷起铺盖跟他走。可现在明叫走，已经不会有人听他的了。
大家真正把这里当成了家，把自己当成了龙部落的一员，而不是冷眼旁观，游离在龙部落之外。
第一百八十章 拔开云雾
巨石部落的人，则热泪盈眶。
他们知道他们是跟山阴部落不一样的。山阴部落是在首领的带领下合并进来的，而他们是俘虏。当俘虏的，被杀头都正常，何况只是被打骂呢？而左打骂大雪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大雪迟到，或做事做得不好。所以大家虽然有些不满，那也只是对左，心中却对部落并没有太多的怨怼。
没想到乔羽竟然会为他们作主。
而昨天乔羽要提拔电和强的消息，已经在巨石部落内部传开了。大家仿佛看到了曙光。
这是不是说明乔羽和长老们不再把他们当俘虏看待了，愿意给他们机会了呢？
他们本以为还会再等个半年，巨石部落的人才有出头的机会。
可没想到太阳出来得这么快，只一晚上的工夫，羽就拔开了他们头上的阴霾，让他们见到了灿烂的阳光。
这一刻，部落上下，所有人都充满了归属感，心是前所未有的齐。
几位长老也被要求今天早上出席早训。
几人站在高台旁边看着下面一张张激动的脸，心里也很是唏嘘。山、路、石自不必说，他们从来是以乔羽为骄傲的；明则是满心震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首领还可以这样做的；原来部落里也可以有“公平”二字可言的；原来一个部落里可以不存在太多矛盾，而是所有人都齐心的。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好首领。毕竟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如果不是雷得到了神部落的支持，他顺利当上山阴部落的首领，他一定能做一个好首领。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离一个好首领的距离还差得太远太远。原来就算是他父亲，当首领也是不合格的。最好的首领应该像羽这样，行事公正，对所有人好，被所有人爱戴，能带领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羽这么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能当上首领，还被那么多人拥戴了。
唯有火，他的心绪就很复杂。
他每次都觉得乔羽已经做到极致了，可每次她都轻轻松松超越他对她的认知。
他知道，儿子最近跟慧的儿子计走得比较近。而慧当众被乔羽撤职打脸，说他心里对乔羽和龙部落没有怨恨，谁都不信。青狼跟计走得近没啥好处。
只是青狼心里的怨气，他是知道的。
眼看着部落里一个个远远不如他的人都当了辅助官和小队长，风风光光，前呼后拥，分肉的时候也比大家分得多。而他这么出色的一个人，却什么都不是，而且一辈子无望，他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他需要发泄，需要有人跟他一起宣泄对乔羽的不满。如果没有这个宣泄口，他是一定会爆发的。
火知道，儿子心高气傲，就不是那种忍耐憋屈的性子。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发牢骚，总比搞出事来，全家被赶出部落好。
这会儿看到所有人都用敬服的目光看着乔羽，火暗自叹气，决定劝一劝青狼，劝他有不满只在私下里说说就算了，不要被慧和计挑唆，做出什么事情来。
以乔羽的铁血手腕和记仇的小心眼，只要青狼犯点错，她是一定会把他们一家给逐出部落的。
火不想老了老了，还要风餐露宿，被恶狼追赶，惨死荒野。
乔羽训完话，便去各小队走了走，亲自指导大家射箭。
看到乔羽站得比他们远了一倍，一箭过去，不光正中靶心，还力透靶背，一只木箭愣是把木靶射穿了，所有人都激动了，一个个练箭练得越发卖力。
“怎么样，羽厉害吧？我告诉你，羽的力气可大了，以前还一个人打死过老虎。”跟石一个小队的山谷部落的孩子，洋洋得意地朝石和灰炫耀道。
“哇，羽这么厉害啊。”灰夸张地叫了起来，心里十分自豪。
他可是羽手下的情报收集者呢。
羽说了，这是一份暗地里收集情报的工作，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极为厉害。等他把收集情报的本事练好了，年纪也大一点，有向敌人部落收集情报的事儿，都交给他来办。而且他们这些情报收集者，是羽亲自负责的，跟长老和小队长都没关系。
今天看羽那么厉害，灰心里的骄傲兴奋劲儿，比任何人都厉害。
乔羽指点了一会儿大家练箭，看早训快要结束了，她把流水叫了过来：“靠近养殖区那一片地比较低洼，比较好种黍。你挑一些人出来，去山那里领犁，再去芒那里把两头牛牵出来，领着她们把地耕了，再将我院子里的黍秧苗插上，并给已经长出了叶子的各种农作物施肥。”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一会儿就过去指点，你要把如何插秧、如何施肥的方法都记下。以后种植区的收益大了，农作物多了，采集队的人全都改为种植，不用再上山采集了。”
流水听了一喜：“那什么时候能改为种植，不用再出去采集？”
其实采集也不是没有危险的。
虽说就在部落附近，不会遇上吃人的野兽。但蛇虫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夏秋，正是蛇最多的季节，一个不慎就要被咬上一口。部落里老弱妇孺每年殒命在这上面的总有几起。
如果不用出去采集，只在部落里种植作物，那就安全许多。
听流水这样说，乔羽也想起了采集的危险。想到蛇，她忽然想到当初在石那一堆石头里看到的一种黄色的矿石。
她一拍脑门。
她怎么把防蛇神物雄黄给忘了？没准那种石头就是雄黄。
决定一会儿就去石那里看看，她回答流水道：“明年。明年春天农作物多了，就可以只在部落里种植，不去采集了。就算种植的农作物不多，养殖场那边也可以扩大养殖，减少采集的次数。”
“那为什么现在不扩大养殖？”流水问道。
看他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乔羽才想起，流水的母亲就是在出去采集的时候被毒蛇咬伤，当场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