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冬日小城
远在燕京的史央清过了个比陈子迩更不好的春节，其实那件事之后，天天上班忙起来反而是好的，有点事做打打岔。可现在放了假在家，没什么事，闲了，那脑子里，心里就不停的想。
完了家里两位老人呢还不停的叨叨，遇上亲戚朋友张口就问，嗳，小央清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你得有个伴儿，所以她就是想强迫自己忘记，被人这么一问又马上能想到陈子迩，真的是烦心加闹心。
长辈们有代沟，她不想去交流，同龄人倒有一位表姐，叫张沁，大她一岁，过年的时候在一起还是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正月的一天，终于忙完了，张沁到她家里头。
史央清在家晒着太阳看着书，穿着棉睡衣，一点儿都不想出门。
“姨母说你春节除了走亲戚都没出过门。”张沁跟着她进了阳光充足的客厅，“我也看的出来，你今年啊有心事。”
她是笑着说的，笑得史央清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烦的脑瓜仁疼，你还笑我。”
张沁说：“我当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知道了你感情有波动，这说明你终于肯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说说吧，谁啊？”
她有着严重的八卦嫌疑，但史央清现在也想和人聊聊，再坚强她也是个女人，而且处理感情问题，她是新手。
“你说对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张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什么样的男人？我见过吗？”
“你没见过。”她摇摇头，“是一个小我八岁的男人。”
张沁一口茶喷出老远，“老牛吃嫩草啊！？”
史央清知道自己年纪大了点，她可烦这个俗语，皱着眉头道：“什么老牛吃嫩草？说的这么难听！”
张沁惊了，“我以前一直以为能收服你的肯定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功精英，没想到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的？年轻身体棒是不是？那他是长的好看呢？还是长的吓人呢？”
张沁是已婚的，又与自己表妹相熟，说起话来没有禁忌，却听的史央清浑身鸡皮疙瘩，这要总这么说的话，她也没了兴致起身要走。
张沁拦着，说：“好好好，不开你玩笑了，你就说说吧，怎么回事？”
史央清实话实说：“冲动了，他去外头找小姐，气到我了，我就强吻了他。”
啪。
张沁感觉自己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还没完呢，史央清又说：“他有女朋友，我认识，也认识我。”
啪啪。
张沁屁股直接从沙发上滑落，人坐到了地上。
史央清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别这样，我也不想的，情不自禁。”
她低着头抠着手指委屈的像个孩子，商界精英也没法儿了，“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
张沁茫然的愣了愣，反应了好几秒钟，随后也陷入纠结，呢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过一会人她抓住问题重点，“你真的喜欢他？”
史央清给了个点头的动作。
张沁又问：“那他喜欢你吗？”
她给了个摇头的动作，“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这是个超复杂的问题，张沁哪里有什么解决方案，史央清叹了口气，躺下来，望着天花板，“我要去找他。”
“啊？”
“跟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得去找他。”
她总是这样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张沁看着她开始收拾行囊，人都傻了，“不是，宝贝，你不能说风就是雨啊。”
“我不该去找他？”情感不稳定中的史央清又产生了自我怀疑。
张沁看着整个春节都郁郁寡欢的表妹，想了一下，点头说：“你应该去，亲了谁去找谁。”
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是这个理，史央清出发了。
于是一天之后，她走进了那个破落的小县城。
相比燕京中海，越水确实是太小了，九十年代的这种小县城真的没什么好期待的，坑坑洼洼的窄马路，冬天污水横飞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小贩，破旧不堪的低矮楼房。
陈子迩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人已经进了县城了，这是真正的意外来客。
她踏着高跟鞋，穿着时髦的羽绒大衣，头发依旧挽着，站在街头一看就像是大城市来的姑娘，于是她等人便能吸引不少男人、女人的目光。
车停在她的身边，坐进去，想微笑着面对，眼神却也有一种躲闪的尴尬。
她一直用力抿着嘴唇，转头间迎着陈子迩的目光，还挺温柔的笑了一下。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
史央清的声音真好听，第一次听她开口的时候，陈子迩就有很深的印象，那声音，很温柔很轻盈，仿佛有种空灵感。她嘴唇很薄，像此刻的这种说话，简单的几个字，嘴唇只轻轻的动两下，很有淑女范儿，配合她的神态动作，高贵的气质总是能自然流淌。
“完全没想到。”陈子迩也细声慢语，“你怎么找到我们县的？”
“又不是什么极其保密的隐私。”她对情感不加掩饰，“想要注意总会注意到的。”
陈子迩也不是忸怩作态的人，人姑娘都跑到这里来了，大冬天也肯定不是跟他谈公事来的，无聊的弯弯不必去绕。
所以他直接说：“我其实是矛盾的。”
史央清小手在一起已经绕了很久，捏的通红，她说：“我也是，但是再矛盾我还是得过来，我不习惯我的生活中有些重要的事，它是很模糊的，无论工作，无论感情。”
“为什么？”陈子迩想知道她这种情感从何而生。
“不知道。”史央清也很成熟的诚实面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还是摇头，“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啊……”
但她并非隐瞒，她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在于以后怎么办。
史央清说：“那天…我真的太冲动，我几乎很少有过那种情况下的愤怒，我真的很生气。”
陈子迩嘟囔了一句，“都说了啥也没干。”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史央清还是生气，她一转头盯着他，“你就不应该进去，你不是1997年我刚认识的陈子迩了，你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你是一名被承认的青年企业家，你…你…你还有女朋友，我实在不能理解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这事真不能提，脾气说来就来，真无法想象那天她到底气成啥样了，以至于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陈子迩急忙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别再上火了。到时候气的话说不顺溜又得对我用强。”
好委屈哦。
史央清红了红脸，说：“总之我的意思是你身份贵重，不应该那么做，但我也太冲动了，以后……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
“浅予那里…怎么办？”
陈子迩心头杂乱，“不知道。”
嘿，史央清服了，他这是也要来个一问三不知？
第228章 混蛋托马斯
家里头，陈妈问陈爸，“他开车出去了吗？”
陈爸带着老花镜看报纸，简单的‘嗯’了一声。
“什么嗯？问你话呢！？”
陈爸皱着眉头甩了一句，“孩子那么大了，管那么多干啥？忙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打麻将没给你钱还怎么的？”
“嘿！”
老两口刚要拌嘴，陈子迩的车开了进来，陈爸说：“这不回来了嘛？”
陈妈懒得理他，准备去找儿子，可没想到副驾驶的门也开了，这本没什么，但下来的姑娘惊到她了。
史央清把情绪都埋在心底，小嘴唇抿着笑容，跨着小步子上前，这个燕京来的姑娘下车的那一刻就把这个普通的院子晕染成了偶像剧的背景。
“阿姨好，我叫史央清，陈子迩的朋友。”
神态行止，大方自然。
陈妈反应过来，看了看陈子迩又看了看她，“喔，欢迎欢迎。老陈，来客人了，快出来。”
“叔叔好，我叫史央清。”
“你好，你好。”
陈子迩说：“便利店都是她在管，过来跟我一起去中海的。”
陈爸还要问，被阻止了，“回头我在跟您二位解释。”
他对史央清说：“跟我来吧。”
史央清对他俩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路上，他俩没说出什么结果，于是她提出，这小县城来都来了，就去他家看看，陈子迩同意了。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客厅就是普通的客厅，厨房也是普通的厨房，只是简单的扫一眼，对于史央清来说，大抵还是新鲜的程度占大多数。
陈子迩的卧室可能只比一般男生的干净一点，而且两人在中海是邻居，要说卧室能有什么私密，那也不至于，互相窜门频繁，都看过，就是这里的卧室多了些陈子迩青少年时候的东西。
一台米白色的台式电脑，几本高中时候做过的练习册，还有《龙珠》的漫画本，墙角里放着一把吉他，存灰用的。
这两年还多了些略高大上的书，回到这个年代岁数大了，漫画是看不下去了，但又觉得是一种时光的记忆，所以也舍不得扔。
“看着这些漫画，唱片，游戏卡…才觉得你是个20出头的人。”史央清饶有兴致的翻了翻，“可你平时真的很少给我一个小孩子的感觉。”
她拿了些坐在床上一点点的看，看着看着又给舍了，说：“真希望你能再大个几岁。”
“你青少年时期喜欢什么？”
“忘了。”她想都没想就摇头说，“我现在才知道，人的记忆里如果没什么人，多年之后那段时间一点都不清晰，中学里有什么？忘了，大学里做了什么也忘了。”
“有道理。”陈子迩高中就没喜欢谁，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干了啥，“单身狗的悲哀啊。”
太过年轻的东西她不看了，翻起了陈子迩近年刚添的一些，有她送的几本管理学著作，书攥在手里，她能回忆起，那阵子陈子迩每天都缠着她问问题，从公司管理，到员工心理，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习惯不一定非得是被什么特质吸引，她具备的优秀的特质多了去了，没什么好吸引的，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一天一天地陪伴加重了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日久生情，不知不觉中那个分量就再也来不及去减轻了。
桌上，还有些文学类的书，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矫情’，所以更喜欢这个，拿起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说：“还是新的，最近刚看的嘛？”
“早就看过，新是因为没碰过。”陈子迩倒是好意思说出这种含着‘附庸风雅’的意思的话。
好在史央清现在觉得他什么都是好的，比如这句话她就觉得陈子迩不为虚荣所缚。
陈子迩说：“这是第三遍看了，第一遍没看完，它的前两章实在太晦涩无趣，故事没有展开也就罢了，上来就先谈了一遍尼采的永恒轮回之思。没有爽点，太干。”
“第二遍的时候挨过头两章，也最终看下来了，但那会儿就觉得这是一本****和政治小说的集合，而且把什么都否定了，太沉重。”
“印象这么不好？那为什么又看第三遍。”
因为他重生了啊。
书里有句话：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既不能跟前世比，也无法后世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去检验哪种活法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没人知道，他是可以比较的，可以加以修正的。
陈子迩问史央清：“你呢？读了后觉得如何？”
“托马斯，是个混蛋。”史央清直视他的眼睛，一点都不曾偏移。
陈子迩：“……”
托马斯是三位主人公之一，他是个外科医生，故事里他的人设是爱与性分离的，一方面他疯狂的爱着妻子特蕾莎，一方面却又无法遏制的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
书里有个扯淡的辩解，说外科医生托马斯去探索不同女人的身体，不是为了rou欲，而是执着于发现每个女人“有别于他者的百万分之一的不同之处”。
通过这样的方法，托马斯解剖、征服世界，在征服世界的同时获得额外的感官享受。
妈的，这解释简直不能再社会，差点就信了。
所以史央清还是生气于他找小姐的事。这表达愤怒的方式，不读点书还真是听不懂。
但陈子迩其实不是很理解，“如果你这么生气…那我和浅予在一起你早就该生气了。”
“你还以为我没有嘛？”史央清风情万种的反问了一句，随后她放下书，坐的离他近一点，低着头说：“浅予是我们不能绕过的人，我这次来这里也是觉得她不在，我知道这件事有违道德，但是…”
“但是每一个暗恋与单恋中的女人都会被一个问题折磨的死去活来，它很天真，却总是盘旋在心里，时时冒头。”
陈子迩问道：“什么问题？”
史央清看着他，“在你生命中的某一个时刻…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个女人，感情的浓烈超过了陈子迩的想象。
“如果我说有，我是不是就彻底成为了你口中的那个混蛋托马斯了？”
史央清含着泪花在笑，她使劲点头，又使劲摇头，最后说：“你想得美，竟然真的想当这个‘混蛋’，可我不会让你当成的。”
第229章 御姐范儿
是的，她不会让他当成的。
时间过了良久，陈子迩叹了一声气，说道：“明天去中海，年后对于公司很关键。”
他忽然结束了这个话题，并一副把这件事尘封在过往的架势让她的心一慌，这一会儿他仿佛又不想当‘托马斯’了，那她……以后怎么办？
史央清想着如果这时候她点头，并在以后再也不主动提起这件事，那么她的这次‘心动’是不是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但她出身富贵，又是精英阶层，自尊心极强，这次的事已经让她深受道德煎熬，再进一步……？不可能。所以结束的这点恐慌吓不住她，反正她是怎么都不会让他去当托马斯的。
有许多人都没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都活下去了？演什么神雕侠侣，她见了陈子迩与盛浅予亲密那么多次，天不也没塌。
她这个阶层是能看到许多男人的背后并不是只站着一个女人，但那又怎样？我史央清大好的人，凭什么去别人的生命里当插曲？
她用手指快速刮掉了出了眼眶的泪水，吸了两下鼻子，说：“这些不会影响到我在公司所做的决策的。”
陈子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以后是不是她每见到一次盛浅予就要难受一次？他不能承诺什么，却还要把她留在布丁。
“抱歉，不能为你做什么。”
出了卧室门，陈妈看到史央清的眼睛泛红，拉着儿子开始问，陈爸凑过来，一脸的好奇。
“子迩，那姑娘怎么回事？”陈妈当然要问，这大过年的，怎么人直接到家里头来了？
陈子迩不愿多做解释，只是说：“她是我特意请来管理公司的，找我来有点急事。”
“是嘛？”陈妈还要问，却被陈爸拉住。
“他做事有分寸，你别瞎问了。”
陈妈又和陈爸掐，“我正常的问问，怎么就是瞎问了？”
……
……
那晚史央清在客房里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俩就启程返回了中海，路上的车不多不少，天气倒不错，陈子迩开的偏快，需要集中心思，但史央清什么也不能干，只是迎着冬日的阳光看着路两侧发呆。
于是一路无话。
这个时候从苏北到苏南，需要过长江，而江阴长江大桥要在下半年才通车，苏通大桥就更晚了，得等到08年，省会倒是有桥，可绕行过去就太远了，车也飞不过去，只得用轮渡这种方式。
排队交钱，与大客车，货车一起开上轮船，上去之后可以下车，近距离的触摸长江，离远看觉得长江水面风平浪静，可踏着夹板看着起伏的水波才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天堑，灿烂的阳光在江面上洒满金光，驱散雾气，开阔视野，一片广阔的景象让陈子迩的心情舒坦开来，他开车开的累了，现在权当休息一下，尽管江上有风，尽管江水浑浊，他还是很喜欢。
史央清也下车了，她说：“以往都做飞机往来南北，这经历还是头一次。”
现代生活什么都要快，大桥修起来是很快，原本赶轮渡的大半个小时被缩短到十几分钟，但人们真的就很少能这样看着长江了。往后很多人，开着车在那么高的桥上过一下，就说自己去过长江，说出来就觉得尬。
陈子迩说：“夏天来的时候会更好，这会儿还是有些冷。”
“算了吧，我其实有些晕船，看不了太久。”
看的出她还是不开心的，也是，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陈子迩爬扶着栏杆问她：“我想当托马斯的行为，是不是让你觉得我有些……嗯……无耻？”
史央清看了看他，说：“令我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你是这么想的？难为你还为我找个理由。”陈子迩点着头，咀嚼了一番偏过头问她：“你说的？”
史央清瞥了他一眼，“米兰·昆德拉说的，看书认真点。”
她说的人，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作者。陈子迩说自己看了三遍，却没反应过来。
日。
讲完这句，大概是觉得外头冷，她返回车里了，陈子迩心想：御姐就是御姐，输什么都不能输阵。
不过有时候当一当受也挺新鲜的，受受更健康嘛。
……
……
到了中海简单收拾一下，两天后就是正式的工作日，新的一年挺值得期待。
坐在书房里，他本想打电话给浅予，可又觉得心累，感情上的事烦得他想一个人待着，心情不静不想看书，于是在网上冲一下浪。
左手托着腮，右手滑动鼠标，门户网站上也没什么东西，他也没上心的看，他在想，99年到了，就是这个时候，春节没过完，那个人就回到杭城创立阿里巴巴了。
本来想着借着捷信被收购的事在互联网的小圈子里头火一把，可没想到那几个人名到现在都没出现。
倒是中大高校论坛里头一个‘OICQ’的字眼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这位马爸爸低调一点，他了解的不多，99年2月，第一个版本的OICQ就诞生了？
时间节点陆陆续续来了，那……要不要再等下去？
陈子迩心里嘀咕着，又去看之前发布在报纸上的那个邮箱。
这么一看不得了，妈了个屯！你知道他看到了啥？
年前，98年底有封邮件，没说要钱，大概类似一封自我介绍信，最后说要来拜访他，希望能与他见一见！署名两个字：马云！
陈子迩一拍桌子！终于等来了！
这位马爸爸爱说，性格外向，善与人交，爱武侠，什么西湖论剑这种事都搞得出来，明明一个不懂技术的人，到最后却混进了一群技术男组成了互联网圈子，而且还是最牛逼的那一搓，厉害。
他在网上放了个联系途径，内向的小马哥可能还要想想，琢磨一下说什么，外向的马爸爸不跟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忽悠走起。
说实话，这年头他说的许多话很有传销的影子，见人就说我们要建立一个服务海内外商家的平台，全世界的人在家里，电脑上就能订购她需要的货。多少人连互联网是个啥玩意儿都不知道呢，你跟我说这？
起步都不容易啊，但陈子迩其实不是很明白，98年底他发这个邮件是干啥，那会儿他好像刚离开燕京，中国黄页的事真的黄了。
不过没关系，想不通拉到，反正总不可能是坏事。
邮件的最后有个号码，他把手机拿在手里琢磨琢磨还是决定打过去，本来就是想联系人家的嘛，摆个成功人的架子，让什么助理秘书出面，绕一堆圈子干啥？降低效率。
可没想到的是，电话没人接？
陈子迩都准备好台词了，结果你给我来这一出？
电话没打通，等了一会儿也没回，陈子迩无语，他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电话，心里想道：老马啊，你知不知道你错失了多么好的机会啊！我都为你心痛！
他觉得肯定不会这么狗血，老马一定会有回电，果然七八分钟后手机响了！
结果陈子迩一看屏幕，发现是宁雅，真的狗血了，不过这会儿她打电话干什么？拜年电话早在年前就打过了啊。
他接起来，就听见宁雅带着气喘的声音，她应该正在走路，“陈先生，你在中海吧？”
之前有说过返回时间，只是陈子迩没想到她正好掐着这一天，“对，刚到，怎么了？”
宁雅说：“我刚下飞机，陈先生，有些事想要和您汇报，当面汇报，中华网有情况。”
第230章 事儿大了
宁雅的语气有问题，很严肃。
这一笔投资关乎他能不能在短时间内一下子把他的资产气球吹大，如果就没有这个机会，那么他做实业一点一点的积累也行，但有了这个机会，那个欲望一起来，结果却出问题？他接受不了。
所以他很重视，听了她这样讲立马认真了起来，“等着别动，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他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但还没上电梯又折返回来，因为他想到一件事，宁雅毕竟不是他公司的正式员工，这人为自己工作说接‘私活’都是好的，更多的其实是出售公司信息的性质。
这活儿上不得台面，两人又没有特殊交情，一切不过是为了钱，差点忽略了。
于是又开门去卧室拿了一张卡，卡里有一万块钱，见机行事吧，这次不能两手空空了，宁雅亲自到中海来，一方面说明这件事情有可能是非一般的，另一方面，也许她就是过来拿钱的，毕竟也汇报了几次了，年底结算工资嘛。
有许多事，人家不好说，但你不能看不懂。
他进进出出的声音惊了史央清，她本是想控制自己的，但到底还是有了感觉。她以为盛浅予来了，透过猫眼一看，只见到他出门了。
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春节假还没结束，外头能有啥？
宁雅在一个小时候之后坐上了陈子迩的车，见到了人他也并未急切，急也没用，所以先寒暄了几句，“大过年的往这里跑，辛苦吧？”
“不辛苦怎么挣钱呢？”宁雅故意叹气，“连陈先生这样的大老板都在节日结束前回来了，我这样的小人物要生存就更得努力了。”
呵，哪有这么严重，陈子迩问道：“好吧，那就说说特意来中海面谈，是出了什么事了？”
宁雅说：“公司是要上市的。”
这是什么开头，而且也是废话，陈子迩说：“这是肯定的，但IPO这种行动在宣布之前，你能知道？”
她不应该知道，这种事只有最高层的几位知道。
果然，宁雅说：“猜的。”
陈子迩眉头一皱，猜的？也就是说这女人刚刚套了他的话。
宁雅赶紧补救，“陈先生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说起来，这也不难猜，我想陈先生肯定也是等着公司ipo的。”
陈子迩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宁雅说：“没有人会在交易的时候，选择拒绝现金全要股权，再有钱的人也不会这么做，除非……”宁雅在那次事后很快就想通了，“除非陈先生看中了中华网的股票。”
唯利是图，商人共性。
宁雅接着说：“但是我始终想不通，陈先生对中华网股票的信心为什么这么足，毕竟捷信网也不差，而您在那儿占有25的股权。”
陈子迩面无表情的说：“讲重点，不要打听多余的事儿。”
“对不起。”宁雅笑着说，“有点多嘴，但其实是和我要说的事相关的……正是我多了个心眼，想了想陈先生的目的，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公司好像要换承销商了。”
陈子迩问：“换谁了？”
“公司里都传言，我们与雷曼兄弟的合作出了事，转而投向美林。”宁雅观察着他的表情，“美林其实也还好，但还有一家。”
陈子迩没什么感觉，他对此知之甚少，换个承销商算什么‘严重性’？
两人换了个地方，陈子迩看到一家商务会所，便进去了。
坐下后，他问：“还有一家是谁？”
宁雅说：“还只是传言，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另外一家是瑞士联合银行。”
宁雅的表情看着挺凝重的，她说：“如果我所料不差，陈先生是看中了中华网的股票，那么解禁期一过您肯定是要套现的，这样的话，如果公司的承销商换成是瑞士联合银行这样的二流投行，对您的打击是很大的。”
陈子迩翘上二郎腿想了一会儿，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换个承销商对他的打击会大，但也不愿意暴露给宁雅他是个金融小白的事实，关于科技公司上市的弯弯道道，包括华尔街的投行，他的确不懂，如果这一点给宁雅知道，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儿不知道又要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他没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倚在软沙发上问她：“从你的感觉出发，给我一个概率，多大的可能性？”
宁雅说：“六到七成。”
陈子迩站起身离开，说：“这件事我知道了，这张卡你拿着，里头有一万块钱。”
“啊？”
他这么一起身宁雅倒是糊涂了，这会儿不是该两人讨论一下应对办法嘛？怎么忽然就走了？
而且说走就走了，宁雅迷惑了，难道是她哪里的话出问题了，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她拿着卡，心里头却在打鼓，她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本来的剧情是陈子迩脸色大变，意识到问题的棘手。
可陈子迩什么表情也没有，让她觉得这人有其他的底牌，心里满满的不祥预感。
她哪里知道，陈子迩是没听懂！尼玛换个承销商有啥影响，谁知道啊！
出来之后，陈子迩打电话给蔡照溪，这事还得问他，可他人不在中海，好像还在参加什么喜事儿，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他一气挂了电话直接开回了帝景蓝湾。
站在家门口，他本想是去翻翻书，或者上网查查，可想到宁雅那个凝重的表情，以及她亲自跑到中海来……
这件事最好听懂的人的意见。
他转过身，敲了史央清的门。
过了一小会儿她开门，“怎么了？”
“问你点事儿。”
史央清点点头，让开身子，“进来吧。”
坐下后，他就直奔主题，“中华网你知道么？”
“听说过。”
陈子迩说：“我之前在捷信的股权卖给了中华网，交易方式是换股，现在那个网站，我有百分之六的股权，从去年到今年，你也知道纳斯达克的dot、.这类的公司有多受欢迎，所以中华网肯定也不甘寂寞，想要募集资金，这么说吧，他们基本上是IPO在即，但我刚收到消息，中华网上市的承销商可能会是美林和瑞士联合银行，这有什么影响嘛？”
史央清眉头一皱，问道：“你是长期持有还是解禁期一过就套现？”
陈子迩说：“解禁期一过就套现，我觉得现在的互联网公司有泡沫，市盈率偏高，股价不正常，不可能长期持有的。”
她把茶杯放在桌上插着腰来回转着，陈子迩催了一句，“你倒是说啊。”
“你这笔投资可能会黄。”
what？这么严重，老子的两三亿美金要飞了？！
第231章 惊心动魄（4000字）
陈子迩没有乱，他得先把事情搞清楚。
“说说，说仔细点儿。”
史央清讲：“二流承销商的客户多是散户，而散户们只要稍微有利可图就可能卖掉股票，这也就意味着中华网的股价会很不稳定。其实看多了就已经习惯了，这是一种经验：一旦公司内部的股票解禁，股价都会暴跌，这种事情只要发生，投资者信心会接连遭受打击，对于你来说尴尬的就是人家都没信心了，那会儿你可以卖了……”
陈子迩听懂了，“那个时候不论之前的半年涨多少都会在几天内跌回去的。”
“可能用不了几天。”史央清又打击他一下，“所以我才说可能会黄，其实本来可以选择长期持有，如果经营得当，股价自会会慢慢浮上来。但是你刚刚也说了…”
陈子迩知道，“我没有时间等它浮上来。”
明年3月份就是纳斯达克大盘倾泻的时候，封禁期又长达180天，这还浮上来，怕是要溺死在水里了。
不对啊。
陈子迩说：“那所有上市公司不都得面临这个损失吗？解禁期一过必然有很多人卖啊。”
史央清摇摇头，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公司在IPO时选择一流的承销商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那个特殊时间点的股价下跌。像摩根斯坦利，高盛，苏黎世信贷，这些投行实力强，他们的客户多是些大的机构、基金以及富有家庭。”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基金的资金多，专业性强，倾向于长期持有，几乎不会短线持股套利，比如高盛，他们的客户连小的机构都没有，也就是说公司上市后，市面上几乎不会有股票流通，这就是和二流承销商的区别：那半年之内是不会有散户买得到公司的股票的。这种情况下，没有卖单，公司不出大问题，纳斯达克的这个环境，中华网股价肯定看涨，而散户们必然揪着头发挠着心想要获得你手里的股票，这样一来，其实是他们比你更希望解禁期过去，然后好从投资者、员工手里购入股票。”
“而这时候交易价钱就根本不是问题了，市场就是这样，你占了优势，自然就能卖得好价。”
“原来是这样……”可陈子迩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既然好处那么多，为什么还要选择二流承销商呢？”
“各种理由都有可能。一般来说摩根斯坦利、高盛要求的佣金更高，我说的这个高可不是多一块两块，几千万美元到上亿美元的佣金都是有的，就看你舍得不舍得，同时，他们作出的股价更低。这种合同一般都是包销，可他们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你的股票就是受资本市场认可的，所以更低的股价自然就降低了承销商的销售难度，二流投行受限于实力则可能会迎合上市公司给出相对高一点的股价以获得这个项目。”
“比如上市时高盛给中华网定30美元一股，瑞士联合银行可能就会给40美元一股，但在市场没有验证出结果之前，谁也不能说哪个是更好的，中华网最怕的是选了高盛，最后结果可能40美元依旧是低了，这样高盛就走大运赚了钱……这么说吧，国外承销商的职责在‘销’，就跟东方集团的日用产品借助布丁便利店销售一样，谈合同的时候，肯定是他们想要提价，我们想要压价，如果价格过低，市场反响不错，那我们就赚了大钱，放在IPO这个行动中，中华网就是东方集团，高盛就是布丁，产品换成了公司股票，而公司市值究竟是多少，资本市场会给出答案，所以定价过低了，股价容易涨太狠，这可不是个好事，因为总量一定，涨的太多，高盛就赚的多了，那么理所当然的，中华网就损失了这部分财富，但高盛是一流投行，就像我们将来做的大了，也可以要求供货商降价，而这个过程中谈不拢很正常。”
史央清喝了口茶继续说：“当然因为有佣金这个部分在里头，作价太低，佣金也低，所以像高盛、摩根斯坦利也不会压价太低，还有，除了我上头说的原因以外，到底选择哪一家投行也涉及到公司与资本的关系。其实我看报道，中华网的叶克勇一直与雷曼兄弟的关系不错，他们的承销商应该会是雷曼才对…雷曼是华尔街第四大投行，也很不错的，而且这事发生的没道理啊，负责中华网上市雷曼是可以赚到钱的，这基本就是无本生意…美林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有瑞士联合银行的面孔？真的差他们几家太多了。”
鬼知道怎么回事，陈子迩前世对这个互联网的破落户了解的本就不多，而且承销商这种信息也太细节了，他根本没注意过，至于中间到底有什么波折，呵呵，那可能得让他穿回去百度一下才行。
不过现在也不是去埋怨的时候，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陈子迩马上问：“有什么办法嘛？”
“其实办法就是让中华网选择与实力强的投行合作，虽然这样付出的佣金更高，但股价会相对稳定，不然天神下凡也控制不住成千上万的散户的选择。”说到这里，史央清自己都摇头，“但这不是你我能影响到的。”
中华网这种公司与资本的关系绝对是超级复杂的，这里头的线头除了叶克勇别人你根本理不清，如果最后的结果就是二流承销商，这肯定也是多方角力的产物，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实力，又哪里来的话语权怎么去重新协调呢？
事关两三亿美元，这也太惊心动魄了。
“但我觉得中华网与雷曼分道扬镳的可能性不大。”史央清给出自己的判断，“叶克勇是资本运作的行家里手，孰优孰劣他心里门儿清，他需要雷曼，而雷曼也会从这次IPO中赚取利润，这明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互相都有好处。”
“就算他们有猫腻，但在华尔街那种地方，利润当前，杀父之仇都不是问题，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雷曼的董事会会让负责此事的基金经理万劫不复。”
她坐下来问陈子迩，“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吗？”
“可……”陈子迩刚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宁雅可不可靠？
史央清‘呵’了一声，“下面的人报告往往是不带脑子的，是真是假得我们判断。”
“如果这件事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假的也要当成真的。”
史央清点点头，“这么想也对。”
两人正聊着，陈子迩的手机又响了，是之前打去杭城的那一通电话，这个回复迟到了两个多小时。
那会儿他是抱着一半正经一半戏谑的态度去打这个电话的，现在出了这事，他兴致也不高了，所以接起来的时候，语气也有点平淡的干，“喂？你好。”
马师傅自己都忘了那封邮件了，这两天他带领愿意跟着自己的十八铜人收拾了湖畔花园的一栋房子，筹集了五十万元，阿里巴巴就此成立，那一天他大模大样的讲了两个多小时。
海博翻译社黄了，中国黄页也黄了，但他又上路了。
这个电话就是因为太忙而错过了，回电话也只是抱着平常心态，通了之后，他一边指挥合伙人把弄来的电脑装好，一边说：“你好，我是马云，您是哪位？”
陈子迩心想阿里巴巴还不如谷歌有盼头呢，再牛逼那也是好几年后的事，主要还是现在他有心思要琢磨，所以只是简单的说：“我陈子迩，你发邮件给我的，记得吗？”
马云是兴奋的那一个，他愣住想了一会儿，自己啥时候发过邮件，这事其实他没想起来，但陈子迩这个名字他记住了，随后立马说：“嗳，陈先生是吧，你好你好，我是给贵公司发过邮件。”
那个声音的音色，陈子迩还是熟悉的，他重生回来其实没遇上多少名人，这算是比较熟悉的一个了，要不是有中华网的破事在，他肯定会是个好心情。
马老师非常积极主动，没等陈子迩反应就开始了自我介绍，他说：“我前些年在美国接触到了互联网，是搞电子商务的，中国黄页您听说过嘛？我们在96年的时候做到了700万的营业额。”
陈子迩是希望与人好好相处的，肯定不会打人脸，所以他说：“我知道，这样吧，马先生，我这边有点事，你说要到中海来见我这没问题，这是我的电话，你要是到中海了，给我打电话就成，ok嘛？”
马老师嘴巴刚刚热起来，被这么一说却也没办法，只得点头，“好，我一定去拜访您！”
电话挂掉，他旁边的同事看他在沉思，关心了一句，“什么电话？出事儿？”
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不止是夫妻，什么团队贫贱了都很脆弱，马老师这么认真的表情让他们很揪心，可别又倒什么霉。
不过马老师给了他们一个巨丑的笑容，“不是坏事，好事，我之前在网上碰运气给盛世投资的发了封邮件，没想到他们老总给我打电话了。”
“喔，这事我知道，就是成功投资捷信网的那个吧？”那人正高兴着，转念一想，“不对吧，那是千万富翁，给你打电话？该不会是骗子吧？”
马老师不在意的笑道：“有可能，不过也无所谓，咱有什么让人骗的？”
至于要说那样的人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马老师讲：“95年我们去拜访瀛海威的张树新，人家是行业泰斗不还是见了我们了？互联网这个东西讲究思想，与这些人多多交流肯定是有好处的。”
“那你要去中海？”
他嘴里叼着笔想了一下，“过几天吧，他电话里说很忙，估计过段时间会好点。”
一听电话里说了‘很忙’这俩字，那同事顿时没了希望了，“都是这个说辞，其实就是不想见，我看还是算了吧。”
马老师不为所动，“他几乎算是国内第一批认识到门户网站的价值的投资者了，而且他第一笔投资尝了甜头……除去与他交流关于互联网的想法，他更是一名既有投资意愿又有投资实力的投资者，说什么也是要见的。”
……
……
另一边，陈子迩与史央清仔细讨论之后又给宁雅去了一个电话，询问这件事的细节部分。
按照史央清的话讲，这件事有点失真，双方都有利益，互相需要，一般情况下不会闹掰，而且即使闹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资本市场极其吹捧互联网公司的股票，叶克勇手里拿着好货，上等货，怎么会找美林和瑞士联合银行这种二流投行？
不合逻辑。
但宁雅的电话处于通话中。
这个时候，她正在下榻的酒店里，刚刚坐下就开始打电话，她对着电话讲：“我之前的猜测大体是正确的，我说出他看中中华网股票，陈先生并未否认，我们是有机会的，不过我不是很明白更换二流承销商这种事，他似乎不是很在意。”
电话里头说：“不在意？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险了，你跟有钱人人玩手段会不会出事？咱们别太贪了。”
宁雅手里拿着陈子迩给她的那一张卡，语气坚定的说：“中华网这次上市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能不能野鸡变凤凰全看这一次了，拼了这么多年，也穷了这么多年……我穷够了，而且这本也不算什么冒险，应该算是共赢。”
“可你说出实情他一定会恼怒。”
宁雅笑了一声，“那是你太不了解这些人了，商人的心情看利润多少。”
随后又添一句，“其实我们也是的，上司不论怎么骂你，真的给你加薪了，什么都变成好的了。”
陈子迩打了第三次，电话始终都在通话中。
这一副要出事的样子让史央清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她说：“你应该想想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人骗你的，其实中华网与雷曼兄弟并未出事。”
第232章 往外拐的胳膊肘（4400字）
史央清的屋里，陈子迩沉思着，他不知道历史上的中华网最后到底选择了谁做承销商，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身处其中不能光靠记忆去做判断。现在的重点是，在了解了一流投行和二流投行的巨大差别之后，他与史央清一样，倾向于不相信叶克勇这种擅长资本运作的领导者会选择二流投行。
眼下互联网公司是纳斯达克的人气明星，手里明明一把好牌，还在自己的擅长领域玩不转，这实在是不合情理。
而且就像史央清说的，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导致中华网与雷曼兄弟掰了，那么叶克勇也只会寻找高盛或者摩根斯坦利。
但宁雅为什么那么说呢？
他花了几分钟厘清了一下，随后竟然笑了起来，一拍大腿站起来说：“你在家休息吧，我先走了。”
史央清觉得奇怪，“那这事……你怎么处理？”
“不着急，等等看吧。”
“等等看？”
陈子迩问她：“如果这事是真的，咱们有办法嘛？”
史央清摇头，有个屁的办法，谁能在投行那个层面说上话？她其实没有回答这个无意义的问题，而是说：“这件事假的可能性很高。”
“那假如这件事是假的，一种可能是宁雅也被谣言迷惑，这样最好；第二个可能是她故意骗我……如果是这样，她肯定还会再找我的。所以假的也好，真的也好，我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也有道理，现在你也只能等着……”史央清轻点下巴，她比陈子迩更放松，这会儿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估计中华网的市值会有多少？”
陈子迩说的收了点儿，“还没有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没有先例无法参照，不过我估摸着应该会有个2、30亿美元吧。”
史总自己算起了账，“那百分之六的股权套现后大约有1.2到1.8亿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10亿到14亿之间……”
“账不是这么算的，股份到时候应该会被稀释，能有多少我自己也拿不准。”
他虽然这么说，但史央清知道，基本上也是上亿美元的级别，再想想上个财年，布丁的利润只是百万级别的，这么一比的话，算了吧，其实不能比。
多么大的财富啊……史央清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情。
这个时候再看眼前的陈子迩，手臂上挂着羽绒服，上身穿着平整的紧身黑色毛衣，留着简单的清爽发型，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嘴巴上也终于看到了些胡须，财富笼罩下，他男人的气场似乎更足了，唉。
“行了，这事多亏你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
……
……
回到自己屋里，陈子迩还是有点会去想宁雅的事，那的确是不少钱，他并不能完全的说放下就放下，于是自己上网搜了搜中华网的近况，包括叶克勇的公开发言。
没有任何异常，他甚至还称赞了公司与雷曼银行及KPCB的合作。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做出决定，绝不主动去联系宁雅。
这事先按下不表，他给秦业、刁亦杰及薛博华等人发去信息，告诉他们自己到了中海。
还有盛浅予，他打了电话过去，她正在家。陈子迩说那我带点儿东西去看看你，顺便吃个晚饭，大过年的见见她母亲，盛浅予同意了，于是陈子迩又拿上衣服准备出门。
另一头。
盛浅予和她妈妈说：“妈，陈子迩待会儿过来吃晚饭。”
盛妈一看天色，这都快四点多了，她有些急，“啊？怎么这么突然？一会儿就到嘛？”
盛浅予讲：“不突然啊，吃个饭而已。”
盛妈掏了掏衣服口袋，钱不多，便又去找自己的包，同时说道：“你下次让他提前说，我好安安稳稳的买菜做饭，现在这点真是急死人了。”
盛浅予说：“妈，你不用客气，他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根本就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盛妈却不理这些，把钱塞到她手里，叫她去买菜。
陈子迩确实是挂了电话就过来的，他记忆向来不错能记住路，驱车直接到她们家门口，双手提了点东西就进去了。
没看到盛浅予，看到了她妈妈，还有三位陌生的人，有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对壮年夫妻，男的带棕色眼睛，看起来温文尔雅，女的穿红色大衣，有点时髦范儿，笑着对他点头，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八九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一直盯着他看。
盛妈手摸围裙，笑着迎出来，“小陈来了，进来坐，哎呀你看，来了就来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呢？”
陈子迩笑着说：“一点心意，给您的。”
随后他又笑着示意屋里的三人，“伯母，这几位是？”
“喔。”盛妈为他介绍，“这是小予的小姑和姑父，她小姑，这就是我说过的，小予的男朋友，陈子迩。”
陈子迩很自然的上前打招呼，“新年好。”
两人都说：“你好。”
陈子迩又说：“你们都是小予的长辈，头次见面，我本不该空手，可之前小予也没跟我说。”
浅予的小姑，摆摆手很客气的笑道：“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家里人，再说我们也空手，就别那么见外。”
陈子迩点点头，对她这小姑印象挺好的，关于她们家的亲戚，他听的不多，唯一会提上两句的也就是这小姑了，盛妈那一头因为当年极力反对她嫁给盛爸，所以其实是闹掰了，没什么联系，不过盛浅予也都习惯了。
旁边坐着的小姑父也说：“早就听说小予处了个很优秀的对象，我俩工作忙，一直都没能见着，今天算是有缘，空手不空手就不要说了。”
小姑说：“你俩聊，我去帮帮嫂子。”
陈子迩也算是会聊的人，两下便这么边等着边互相聊着，其实也没说上两句话，盛浅予便回来了，她拎着菜，看到姑父在也是一愣，“忘了姑父你要来，我回去再买点儿吧。”
陈子迩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并说：“不用了，我带了不少，完全够。”
“真的？”盛浅予忽觉枯木逢春，“那太好了。嗳，你坐吧，这个我来。”
放下之后她又和亲戚打了个招呼，那个小娃儿到她身边来，两人挺熟的样子。
人多了，菜也多，多等了一会儿，不过也没什么问题，看看晚间新闻，与姑父吹吹国内外形势，时间过的也快。
盛浅予还有‘私心’，好多天不见，想啊，于是拉着他到外头说了两句话，问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之类的。
饭桌开始后，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到这会儿，陈子迩大概也知道她们家这亲戚到底是干嘛的了。蛮朴实的一家，她小姑现在是制衣厂的高级职工，小姑父姓林，叫林文许，是一家超市的大堂经理，难怪更有都市职业人的气质。
按照过去浅予留下的只言片语，陈子迩大概知道他们这一大家处的还挺好，早年间盛爸刚刚进去的时候，林文许对他稍有意见，但时日渐长，小姑整日吹枕头风，再看这一对母女也怪可怜，所以其实多多少少帮了一点。
席间，林文许问他：“小陈也是后年毕业？”
“后年？”陈子迩拿着筷子说：“现在来说应该是明年了。”
小姑讲：“这已经99年了，年都过完了。”
林文许一拍脑袋，“这日子都过糊涂了。”
这顿饭吃的开心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电视里头的新闻，中国的春节期间，老美正发生着20世纪末最严重的政治丑闻，也就是克林顿总统被弹劾的事件，算是送给我们老百姓一个饭后谈资，没别的，就当笑话，解气。
电视里放着克林顿的紧锁眉头的表情，以及与他发生不当关系的那位白宫实习生的照片出现的频率也很高。从1月初开始，由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亲自领衔，宣布对克林顿总统进行弹劾指控，罪名是作伪证和妨碍司法。
不过这两天刚刚出来消息，弹劾运动在沸沸扬扬闹了36天之后，宣告失败，新闻频道一直有大法官宣布克林顿无罪的画面，这算是扫了我们的兴了。
林文许吃饭的时候还可惜的说：“那克林顿与那莫妮卡的事情总是真的吧？就这么宣布无罪了？那些反对的人到底还有没有点本事？”
小姑笑着说：“你这嘴脸，这就叫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毕竟是总统，就属他官最大，管着那么多人，是说弹劾就弹劾的？”
盛浅予则说：“人家是三权分立，总统也只是一种职业，做不好就是要被弹劾，我记得也有弹劾成功的吧？咱们从小就听说的那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尼克松？”
她问旁边的陈子迩，“是因为什么事件来着？”
陈子迩嚼着饭，回道：“水门事件，最后他引咎辞职了。”
林文许恍然的点头，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追问道：“成功了就是说罪名成立了吧？”
陈子迩懂他的意思，“尼克松没有坐牢，他被赦免了一切与水门事件相关的罪名，但他参与水门事件的下属都被定罪了。”
盛浅予没了解过这些细节，像她这样的人多对那个国家抱有幻想，她说：“符合法律吧？”
陈子迩说：“符合吧，是他的后继总统福特赦免了他。”
林文许愤愤不平，说：“那这威慑力都没有，弹劾还有用嘛？”
陈子迩说：“正反两面性都有吧，毕竟提供了一种限制总统及行政部门官员的手段，总比没有的强，不过确实有弊端，新闻上不都说了吗，宪法对弹劾罪的规定太过笼统，有一个‘重罪及行为不检罪’的描述就很模糊，我有法律界的朋友，他们就说过，这罪重还是不重，谁能说的清？谁能说了算？”
对这件事感兴趣也就他们仨了，盛妈及小姑没插上什么嘴。
饭后聊天，她小姑倒是说起一件事，是与盛妈说的，“我听小予说要给你买房？”
盛妈说：“是有这事儿，不过我给拦着了，这房子住的好好的，买什么房子，孩子好不容易挣点钱，留着她以后自己用，她还想去美国读书呢。”
陈子迩倒头一次盛浅予想买房的想法，问她：“你什么时候想买房了？”
盛浅予说：“有一段日子了。我妈一直不同意，怎么讲都不听。”
陈子迩理解当父母的心情，多少人说挣钱了去孝敬，但大多数父母都是拒绝的，他们会说你自己挣的留着自己用，除非他真的不能劳动了。
他马上说道：“要不这样吧浅予，我那公司要上新的住宅楼项目，可以给你留一套，房型朝向随便选。”
这话说的，好像家里好多套一样，还随便选。
林文许和他夫人一听眼神一变，他们其实一直只听说她的男朋友不错，却不清楚究竟‘不错’到什么程度。
盛浅予当然高兴于自己的男友这时候给力的表态，但她没同意，这还没结婚呢，伸手要这要那的，不好。
所以她说：“你上次帮我挣得钱挺多了，足够买了。”
盛妈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想要是现在收这么大礼，以后闺女不得在那边矮人一头？
陈子迩知道她的性子，说道：“总之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她小姑则插进来问：“小陈你是做什么的？”
陈子迩说：“做了点小生意。”
盛妈还挺骄傲的，笑着说：“那个布丁便利店，开好多好多家那个，就是小陈做的。”
林文许一听惊的差点没跌坐在地上，他也是搞零售，比盛浅予都了解布丁便利店，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那真是你的公司？”
陈子迩点头，“是我的公司，没想到你还听说过？”
林文许有些失态，道：“怎么可能没听说过，现在中海好多地方都有得，是不是得有上百家了？”
“现在开业146家。”
小姑也挺意外，她说：“我们都听说过，文许还常说布丁便利店很与众不同，嗳对了，年前的时候还有传闻说布丁愿意接受加盟了，是真的嘛？”
这应该是史央清的杰作，她曾说过要提前放出风声，预热一下。
许是小姑没想那么多，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子迩是老板，总不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不过也正好，传闻嘛，似真似假才有生命力。
所以他点了头，“是有这件事，不过具体日子还没定。”
盛浅予看着气氛有些怪，不动声色的去屋里用自己电话给陈子迩打了一个，搞的他看着手机都很莫名，但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借口出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浅予也不动声色的出来了。
“怎么了？”陈子迩问她。
盛浅予讲：“他们肯定想打你的主意，我晓得你碍于我的关系不好拒绝，可你那是正规公司，我怕你陷入两难。”
陈子迩听了一笑。
盛浅予问他笑什么。
他说：“成就感。”
“什么？”
陈子迩靠近一点小声说：“你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盛浅予脸一红，“讨厌。”
这撒娇的感觉多好，整个人都萌萌的，过两年各种野蛮女友的，动不动就是一声‘你扯啥淡呢？’
第233章 车里头
他调笑了姑娘一番，随后说：“那是你的小姑，躲不过去的。”
“那也不行。”盛浅予煞有介事的说：“能者多劳的道理我懂，小姑对我好，将来我肯定报答他们一家，可现在就让他们对你开口，我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你不是也跟我说过为什么帮助子胜去开那个公司嘛？”
陈子迩问：“那现在怎么办？”
盛浅予转身进屋，对他们说：“妈，小姑，姑父你们在这聊着，有同学找子迩，我们先走了。”
小姑脸都变了，她站起来说：“怎么就走了呢？这还没聊多少呢。”
林文许拉了拉她，使个眼色，然后笑着对盛浅予说：“好，那你们就先去玩吧。”
陈子迩过来说：“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儿。”
盛妈妈说：“你晚上早点回来。”
这提醒提的陈子迩略尴尬，晚上早点回来？怎么感觉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可老司机操作手法多着呢，谁说非得是晚上？谁说非得是家里？不是还有车嘛？
陈子迩思绪翻涌，脸上却保持微笑，“放心吧，阿姨，我会送她回来的。”
小姑还有些不舍，看着两人的背影望眼欲穿，“怎么就走了呢……”
她想向丈夫发作，但盛妈坐在这里，那些话她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说出口。
林文许点起一根烟，眉头皱着思考一阵，然后问盛妈，“嫂子，刚刚吃饭的时候光顾着聊克林顿了，我忽然想起来小予这男朋友不是还在学校读书嘛？怎么又是布丁便利店的老板了？”
盛妈解释道：“小予说他上学的时候就创业的。”
“还能这样？”林文许呢喃着。
小姑则问道：“嫂子，那浅予和他处得如何？”
林文许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嘛？处的不好能让她随便挑房？
“别说了，回去吧。”
路上，她终于能向丈夫开口，“我刚刚要留下他，你干嘛拦着我？多聊会儿怎么了？”
“啧，”林文许说道：“说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承认，你的意思我知道，可刚刚明显是人家两个人要独处，你不为人创造机会就罢了，怎么还破坏这机会呢？”
“独什么处？那是别人给他打电话的。”
林文许摆摆手，“我就不跟你解释什么叫察言观色了，这么说吧，咱俩能跟人说上话是不是因为小予的面子？”
小姑这会儿才懂，“喔……得让他俩感情升温才行。”
“他俩好，你嫂子就好，你嫂子好，你能坏？抓住关键啊。”
……
……
盛浅予上了陈子迩的车，现在这日子，很多人都还在家过节，逛街都显得人气不足，很多店也都没开，所以当陈子迩问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说我想抱抱你。
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可去，现在也没开学，盛浅予也不好跟她妈妈说我今晚不回家在学校。她脸皮薄不想让自己妈妈知道这件事。
所以漫无目的的开一会儿，大概也只能再停下来腻歪一会儿，以解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
车里后座，盛浅予斜靠着他，依偎在怀里。
陈子迩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处房产呢，他对盛浅予说：“我差点忘了，我在格泰嘉园还有一栋房子，你不是要房子嘛？那个行吗？”
盛浅予拿手指按着他的嘴巴，“不要再说房子这些了。”
陈子迩问：“那你要我说什么？”
盛浅予睁着大眼睛，“那么多天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嘛？”
“啊……”陈子迩明白了，他起身爬到前头将车熄火，车头灯灭了，融在周围黑暗的环境中，车里的灯也灭了，只能隐约借着城市的灯光看清近在眼前的人，然后他又很熟练的在略黑暗的环境中从一个‘机关’里拿出个好东西放在了她眼前。
盛浅予没看清，伸手一摸，娇嗔的打了他一下，“你干嘛？！”
陈子迩说：“当然干。”
“什么呀，你这人，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就想着过来欺负我？”
其实也不是特意今天拿着的，明明就是车中常备，一点小操作，无需大惊小怪。
“这怎么能是欺负呢。”陈子迩把她搂过来，“这明明是疼爱。”
“不要啦。”盛浅予撒娇道，“我们现在停在路边，万一被人发现就完蛋了，而且车里头……也不方便。”
陈子迩说：“没事，我这车贴了膜外头看不到里面。”
他又贴在她的耳朵旁说：“方便的…我教你。”
……
……
车的玻璃上沾了不少雾气，外头冷风呼啸，里面则是暖意融融，盛浅予瘫软在座位上，头枕着他的大腿，腿则蜷缩了起来。
陈子迩给她盖好了衣服，只露出个渗着细汗的额头。
“想什么呢？”陈子迩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啥也没想，累了。”
“回味呢吧……”
盛浅予听了之后羞的用手捏了捏他腰上的肉，“你这坏蛋，这事下不为例。”
陈子迩捻着她的秀发玩儿，随口说着，“下次再说呗。”
“哼。”盛浅予敲了一下他，“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
这孩子都不长记性的，难道不明白下次就是马上嘛？
最后第二波还是以她的求饶告终，“我……我待会儿要回去，万一被我妈妈看出来……”
连续两次，陈子迩也略感疲惫了，便没再要，而是与她温存着说了一会儿话。
因为史央清的事，事实上他的心理是有一些惭愧的，于是对她也更温柔了些，当然刚刚除外。
盛浅予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要出去走走，一直在车里弯曲着身体，没伸展开，有点酸了。
外头有些冷，陈子迩从后面拿了个大帽子给她戴上。
他自己的个头更高，其实更酸，所以虽然有些风但他感觉是舒服的。
盛浅予挽过他的手臂，陪她一起在种满梧桐树的路边散步。
“过年的时候外滩有个晚会，豫园还有花灯，我和我妈妈去看了，特别热闹。”
陈子迩说：“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人特别多，很有传统的春节年味。”
盛浅予说：“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陈子迩说：“在家跟我爸简单说过，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到中海来，不过我们都有安土重迁的文化，虽然这里繁华，但人总是喜欢自己的家乡的。当然以后我或许会在这里过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浅予讲，“就是单纯的想你能看看，叔叔阿姨愿意住哪儿我怎么会去管……”
啊，那是自己多想了。
陈子迩笑着说：“不是还有元宵节嘛？到时候应该也会热闹，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盛浅予欢喜答应。
第234章 要证明自己的男人
晚上回到家开上暖气觉得舒服了很多，也不用穿很重的厚衣服在身上，今天运动量不小，于是洗了个澡。这是他喜欢的节奏，他性格偏安静，弄的清爽利落坐在家里看看电视，翻翻书，多好。
屋子对面的那间房间里，史央清已经投入工作中，从年前她就开始考虑布丁便利店的加盟政策，这是一项非常关键且又必须执行的政策。如果一直使用自有的资金扩店，不仅是在资金上有巨大压力，就是运营管理也将会变得过于庞大且复杂。
而允许加盟之后，就可以利用他人持有的土地不动产以及人力资源来扩店，这样当然会快一点。
但有了大量加盟商之后，一方面需要继续保持总部的控制力，她得对‘布丁’这个品牌负责；一方面还要适当的给予加盟商自主经营的权力以激发他们的工作潜力，这中间需要取一个巧妙的平衡。
在史央清的心里，她一直觉得陈子迩是那种很有想法的商人，所以她给打了个电话。
问：“一个人在家嘛？”
陈子迩正在看电视，回道：“是的。”
“开门，讨论点事儿。”
陈子迩还真没想到她进入工作状态这么快，拿过她写的东西看了看，第一个是加盟费要收多少，第二个总部给加盟店提供哪些条件，第三个利润怎么分，当然还包括很多细节，例如加盟店的资质，以及出了何种问题该采取何种办法。他们这里不一定能一一讨论到，需要以后不断的借鉴与完善。
史央清说：“我看了不少国外的连锁便利店的加盟策略，有高加盟费的，也有低加盟费的，从短期来看，较低的加盟费能够迅速吸引大量的人加入，扩店的速度也会很快，但后期则会因为较低的准入门槛带来参差不齐的加盟店，形成对管理及品牌的巨大压力，我知道你的性格，你肯定会放弃这条路。”
陈子迩说：“当然，咱们辛辛苦苦为布丁便利店建立起来的良好品牌形象，如果因为一两家素质不够的加盟店的劣质行为而遭到损害，那可不是那点加盟费能补偿的。要在消费者心中建立一个好的口碑不容易，我不想因为眼前的利益就送出去。”
史央清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但对加盟商过于苛求也会导致我们加盟政策的失败，这个还要仔细琢磨。”
陈子迩说：“我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是想来赚钱的，以前我们的原则是为客户服务，为员工谋发展，以后要加上一条，要让加盟商赚钱。”
史央清说：“每一家都是这么说的，可难的还是怎样去做。”
陈子迩想了一下，用了个政治术语，“总部与各加盟店要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我们提高一点加盟费不是为了简单弄点钱，这个我们都要弄清楚，这是为了严控加盟商资质，而且这笔钱我们要用好，不能掏了别人口袋的钱就乱花。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比如总部可以为加盟店负担7成或者8成的电费。”
史央清若有所思，“理由呢？”
陈子迩说：“便利店有许多生鲜食品饮料需要冷冻，这是小本生意，对于很多人来说，为了省钱他可能会在这个地方省下成本，包括在夏天选时间段开空调或者不开空调，这样客户的体验就会有瑕疵，但总部为他们承担了8成的电费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这类事的发生，这很重要，因为客户一但不满意，骂的不是那家便利店，他们骂的是布丁。”
史央清也懂这些商业规律，她说：“剩下的两成让他们负担，这样也能尽量避免他们铺张浪费，这算是个好细则。”
“是这个道理，这就叫利益共同体，其他的细则也要按这个理念制定。”
史央清又说：“为了管理方便，我想设立个职务，国外叫OFC，我觉得可以试试。”
陈子迩说：“具体说说。”
史央清说：“OFC又叫营运现场指导，我希望我们能够招聘或者从内部选拔一些深刻理解公司经营理念的人才。”
陈子迩坐直身体，认真道：“这个好，其实我一直也在想，未来加盟店遍布中海甚至整个长三角的时候，那么多店，总部要怎么确保每一家店都能认真贯彻布丁的理念。”
“嗯，OFC就是为此而设立。”史央清点着头，“每一位OFC可以负责10-15家门店，亲自上门去为加盟商服务，其实就是从事一线门店经营指导的顾问工作，也可以给他们一些权限，同时让他们的薪资与自己负责门店的经营状况挂钩，而总部则定期对OFC进行培训、提高，这样一来既降低了我们的管理难度，提高了管理效率，同时也对加盟商起到了指导及监督的作用。”
下面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个事先得搭个框架出来，后面拿到公司再讨论，集思广益嘛。
陈子迩最后说：“一个核心思想就是我刚刚说的，布丁要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要让员工享受到发展的红利，同时要让那些加盟店赚到钱。”
他一直觉得马爸爸有句话说的极有中国传统哲学的智慧，那就是他一直坚持要让卖家好，让买家好，只有千千万万个小卖家好了，他们才会好。
这有点像是肉麻的商业宣传语，很多人听着觉得假大空，恶心，说到做不到，作秀……等等等等。
但陈子迩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发展大战略，现实中肯定做不到说的那么完美，受欺骗的买家有，亏钱的卖家也有，这是现实，但即使如此，作为公司领导者你也要说，你也要提，而且要坚持说，坚持提。
就像他的这个想法，也肯定不能完全实现，将来布丁肯定会有客户被怠慢，肯定会有员工工作做的不开心，肯定会有加盟商亏钱，但他还是要说。
理想是彼岸，我们也许永远过不去，但这不是放弃前进的理由。
第二天，薛博华过来找他，两人一起去看看他的网吧搞的怎么样了。
但老薛似乎不是为此而来，网吧一直很好，不需要说什么，他是当面给了陈子迩一个信息，他说：“秦业最近的情绪很差。”
陈子迩问为什么。
薛博华说：“跟我提过一两句，也有一些风闻，跟你有点关系，你不是给了个经济型酒店的建议嘛？”
陈子迩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薛博华叹着气，“他这个人呐，一直想在家族里证明自己的能力，年前的时候他对这事挺上心，可到最后总经理的职位他没拿到。”
“建议是你给的，你是他的朋友，市场调查是他做的，他还姓秦，可最后果子不是他摘的，生气了吧。”
他又问：“他联系你了么？”
陈子迩摇摇头，“还没有，但我给他发过信息。”
“不好意思吧，觉得丢人。”
陈子迩沉默着没多说什么。
第235章 官方版本
两天后，陈子迩是在一家酒吧的包厢里见到秦业的，对比于年前的意气风发与自信沉稳，现在的他确有些颓丧之情流于瞳孔脸颊，包厢里的光映的他头发泛绿，这可不是个好寓意。
他关了灯，天生的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一个人，就喝醉了嘛？”陈子迩收拢衣服，坐在他旁边。
秦业歪着头递给他酒，他接过来又放到桌上，并不准备喝，他说道：“事情我大体也都听说了，但我想听听官方版本。”
“官方版本？”秦业笑的特无奈，可怜的像个孩子，“还记得年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喝咖啡，那个时候你还说要与我这样的人交往，看看上层人物是什么样子。”
陈子迩点头，“是，我是这么说的。”
“那你现在看到了。”他长着双臂，吊儿郎当的样子。
“的确是没什么意思。”
秦业问：“什么没什么意思？”
陈子迩比着小拇指说：“小拇指大的那么点挫折就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业愣住了，慢慢的，他脸色开始涨红，似乎有些愤怒却找不到发泄的口。
陈子迩也能理解，“应该很少有人当面跟你说这种话，但你也应该记得那一次我跟你说我没有想过要从你这里拿什么，所以我会实话实说。”
秦业放下酒杯，咽了口唾沫，说：“你的创意挺好，我也坐过调查，很不错，但是没能落地，公司最后决定进入另一个领域。”
“医药、计算机、房地产、营养品……这些行业都很赚钱，对于像东方集团这么大的一家企业来说的确是难以选择，机会成本是一定的，所以放弃经济型酒店完全是个可以理解的选择，你何故如此？”
秦业头低着，叹气道：“你不懂……你不懂我多么想做点事情来证明我自己，而且就像你说的，选择那么多，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陈子迩笑了，“这个问题你问我，可得不到答案，你们董事长的选择我怎么知道？”
秦业缓了缓又说道：“我二哥有个很得力的助手叫叶太勤，他能力很强，确实很厉害，他建议东方集团下一步进入医药领域，舍弃掉经济型酒店这个方向。”
这样啊，看来薛博华说的还不完整，秦业并不是丢了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他是丢了关于这件事的所有。
那个时候，秦业说‘他可能会是总经理’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忽然软了，陈子迩没想到什么原因，现在看来，其实那会儿他自己对于这一点不是很有自信。
陈子迩说：“做企业是要抵得住诱惑，什么都想要往往什么都得不到，摊子铺的太开容易出事，这是出于公司角度的选择，你不应该加上个人感情去过度理解。”
“我承认叶太勤的能力，可这我的建议也是完全可行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放弃我。”
“我猜，别人反驳你的时候一定会问，既然这个想法这么好，别人为什么会就这么简单的告诉你？”陈子迩笑了笑，问他：“是不是？”
当然会有此一问，秦业默认了，追问道：“为什么？”
“你想听实话？”
“当然。”
陈子迩说：“这就叫装逼如风，我当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只要能镇住你就行了。”
见秦业执着于此，他又说：“你既然深信这个方向是有希望的，你去做不就完了嘛？为什么非得要获得你家里人的同意呢？你没有合法的身份去成为一个独立的法人代表嘛？”
秦业捏呆呆的看着他，随后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人都有执念，我想向我二哥证明我的能力。”
陈子迩说：“你说的和我讲的不矛盾，你成为一个独立的法人代表，做出成绩，难道就不能证明你的实力嘛？”
还是说……你本身其实就没能力？
陈子迩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从目前的了解来看，秦业或许不是很杰出的人，但也是不错的，听秦韵寒都叫他小叔小叔，那么他应该就是秦家最小的儿子，一般这样的孩子多少会被父母过度宠爱以至于有点自理能力不足，说的高大上一点就是不能独当一面，但秦业还好，陈子迩感觉真的还好，不论是言谈举止，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直都不错，与那种没什么卵用的纨绔子弟形象相差甚远，这就说明他资质不错。
他又想正好史央清跟他抱怨这个事呢，秦业的坏事某种意义上却是他的好事。
但酒店是重资产项目，初期的投入巨大，以他现在的资本实力确实有些费劲，要么就等等，要么就是拉上秦业一起，钱他肯定还是有的。
照理说现代商业社会，平摊风险是人人共识，但一方面陈子迩有先知优势，一方面又想与史央清再商量商量，她最近脆弱，他自知无法做什么，就想着多给她一点尊重，这事也就先不和秦业讲。
秦业自己则在想着陈子迩说的话，其实意思就是让他出来单干，他并不是害怕或是没有勇气，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或许就是一种执念。
他正色道：“我再想想吧，为了让公司能采纳我的建议其实我做了不少工作，就算现在被舍弃了，我依然认为经济型酒店是很有潜力的。”
陈子迩说：“好。”
这件事暂时要放一放，秦业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布丁便利店的加盟商策略，包括蔡照溪在内的一众中层管理者及布丁员工都已经从节假日里出来，投入了工作中。
陈子迩本以为史央清还会在等等，他当初说过正式宣布接受加盟的日子由她定。
他对公司了解的不少，但还是没有史央清了解的足够清楚，而且她也更专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这本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于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周之内，史央清就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前有传闻，大家都在等，现在真的出来了，所有人都挺兴奋的。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公司门口人头攒动，公司的门店迅速扩大至几百家上千家的模样。
第236章 12万
大洋的另一头。
杨润灵非常非常开心于韩茜的到来，她在这里呆了大半年，整天与老美打交道，几乎都没有交到什么中国朋友，韩茜的到来对她而言算是惊喜。
E-song公司的工程师扩大到了一百多位，她‘久病成医’对于电子音乐播放器的了解也多了不少，法德尔最近在研究处理程序的事她也都知道。
韩茜的心情好了不少，一个全新的地方让她觉得生活又多了种种色彩，她与杨润灵住在一起。不过比较无聊的是，杨润灵很忙，她每天经常看她工作很晚，看各种文件，而且全是英文的，这让她想帮忙都不知道从何帮起。
今天租的公寓里来了一位客人，一名挺普通的白人男子，他上门约了杨润灵，然后把她带走了，韩茜在想杨律师是不是谈恋爱了，这是出门约会了啊，可没想到她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又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韩茜含着笑问她：“润灵，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杨润灵一脸意外，“啊？我哪里找了？”
她马上也明白过来了，“喔，你是说傍晚来这里找我的那位吧？”
韩茜问：“那个人不是的？”
杨润灵说：“当然不是的，那是公司投资的一家企业的创始人，叫拉里佩奇，来找陈子迩的。”
“是嘛？他的公司不是就只有E-song嘛？”
杨润灵说：“你平时在电脑上用的那个搜索引擎，google就是那人做的，陈子迩投资了他们，最近他们在A轮融资，遇到了点问题。”
韩茜整日无聊，有当无的问道：“什么问题？”
杨润灵皱了皱眉，“待会儿还要跟陈子迩说一下，当初他们签了一个条款，陈子迩占10%的股份，并拒绝稀释，这影响到后面google的A轮融资了，新的投资人比较在意那个条款。”
韩茜紧张道：“坏事儿嘛？”
杨润灵轻松一笑，“麻烦事儿吧，当初他不声不响的投了50万美元吓了我一跳，现在有了新的投资人就说明这个公司其实还是有潜力的，所以在我看来坏事儿谈不上，更多的还是好事儿，而且google公司的新投资者是红杉资本，算是风投界数一数二的投资商了，很有实力的。”
韩茜迷瞪迷瞪的，说：“还是润灵你好，读的书多，这些都懂。”
“我是法学毕业的，哪里懂那么多，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人都是逼出来的。”
杨润灵又去屋里拿了些材料，“你看这些，这是E-song公司之前寻求投资时我每天都要学的。这一张资料，这个人，迈克尔·莫瑞茨，红杉资本特别有名的投资人，投雅虎就是他决定的，100万美元，25%的股份，雅虎上市的那一天他帮助红杉资本把这笔投资变成了1.4亿美元。”
韩茜听着不明觉厉，杨润灵则挺开心的，“茜茜，你猜猜这次投谷歌的是谁？”
这还用猜嘛？
杨润灵说：“迈克尔·莫瑞茨正在接触那两位创始人，真没想到连眼光这么好的专业投资家都看中谷歌了。”
韩茜问道：“可你刚刚不说是有麻烦嘛？”
杨润灵讲：“是有些麻烦，莫瑞茨代表的红杉资本不太能接受那个条款，佩奇拿不到钱才来找陈子迩，不过我现在也慢慢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只要有钱赚，大家总会妥协出一个结果出来的。”
“进入99年谷歌越来越火了，尤其是斯坦福这一片，它的名气越来越大，我看好多人都放弃其他的搜索引擎转而用谷歌。”
……
……
那日之后，宁雅等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陈子迩还没联系她，这让她的耐心也渐渐到了极限，她开始有些着急，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过了半天依旧没人回，她干脆亲自到帝景蓝湾的停车场等到了陈子迩。
那辆宝马的车型、颜色、牌照她全都记得很清楚，就连停车位她都摸清了，所以晚上，她就在那等着。
陈子迩还在车里的时候看到了她。
下车的时候，宁雅上来说话，“陈先生。”
车里暖和，车外凉，陈子迩不准备跟她啰嗦，大冷天的哪有功夫磨磨唧唧的，一边穿自己的外套，一边直接说：“是假的吧？”
宁雅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情绪，随后点头说：“对不起，我事出有因。”
画风不像是很恶毒的阴谋诡计，陈子迩看着她觉得有些奇怪，像只小猫一样乖，又或者是来装可怜的？
他抬起腿走了两步，然后说：“这里冷，上去说吧。”
走在路上他接到了杨润灵打来的越洋电话，汇报了佩奇来找她的事。
杨润灵说：“佩奇非常客气的表示了对你的欣赏与关于此事的无可奈何，按他的说法，他们在接触红杉资本的时候，融资的进程受到了那个条款的影响。”
从美国回来之后，陈子迩的心态已经有了转变，他现在积极进取了不少，躺着等发财那是刚刚重生的陈子迩，谷歌的股份再值钱那也是2004年的事了，不说距今现在还有5年的时间，就是到了那会儿他还是不能卖，卖了就是傻。
所以他见马师傅更多的感情其实也是戏谑以及参与历史事件的有趣，要说等阿里巴巴给他赚钱？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一年后能拿到一亿美元，十年后能拿到十亿美元，以前的陈子迩选择第二个，现在他必定选择第一种，这是一种自信，自信有了一亿美元和多出来的九年时间，他可以创造超过十亿美元的财富。
时间也是一种财富。
陈子迩上一辈子就认识这样的人，一个很厉害的人，搞金融的，坚持不买房，不是没钱买不起，是有钱也不买，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投资眼光所带来的财富增值速度可以快过房价的增长速度。
于是他把自己的钱拿去投资了，然后去租房住，结果当然就是……钱亏了不少，尴尬，这个傻逼自命精英结果成了反面教材。
有点毒鸡汤，但陈子迩不一样，他有重生优势，他现在更多的渴求现金，而不是多少年后才能兑现的支票。
此外，如果那个条款妨碍了谷歌的发展，那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说白了就是买张船票上船，这船开往哪儿还是要听船长的，他当然也是希望船能一帆风顺的。
不过那个条款是他花钱买来的，如果不是这个条款，他出那么多钱凭什么就只占那么一点点股份？
陈子迩对着电话讲：“你可以和佩奇说，我们可以协议修改那个条款，硬规定改成柔规定，但我需要补偿。”
这是杨润灵最喜欢的回答，她本来担心陈子迩头铁，就不退让，这样万一谷歌A轮出了问题，那么盛世投资也跟着遭殃了，现在这样还可以要一点补偿，提前降低风险。
“好，我马上就去约他。”
这一边，陈子迩带着宁雅进了自己的家。
坐下后，他问：“是什么让你跟我撒这个谎？”
宁雅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为关键的时候。
“如果有12万股中华网的股票，陈先生会不会原谅我撒这个谎？”
陈子迩第一反应是不信，他说：“那你也得真的能弄到才行啊。”
第237章 我只取一瓢饮
承销商是谁，陈子迩记不住，按照目前的情况看，雷曼兄弟肯定是一个。但他大抵也知道中华网股价在泡沫之前达到了300美元一股，12万股就是3600万美元，确实是个不小的数。
但还是那句话，尽管中华网已经增发到了几千万股的规模，12万股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丢丢，可大家都知道原始股值钱，宁雅凭什么能拿到？
而对于宁雅来说，只要陈子迩不责怪她之前的谎言，她这次冒险就算成功了一半。
宁雅继续说：“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手段，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方式，大人物少，小人物多，小人物的顾虑烦恼更多，眼界决心也都不如大人物，公司那么大，人那么多，这里头有人缺钱，有人离职，有人干脆就不看好，12万只是沧海一粟，连百分之0.001都不到，我撒了谎，那事关道德，可陈总连这么一点能力都不信我嘛？”
陈子迩没有说话，他等着看宁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宁雅自己算着账，“现在公司的估值，每股不过十几美元，12万股的股票对于陈先生这样的人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倾家荡产也买不了多少。”
陈子迩听着听着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他问道：“你不会是想拿回扣吧？”
宁雅笑道：“陈总真是聪明，难怪那个谎言也骗不了你多久。”
“就这么简单？”陈子迩没想到自己一下猜中了，“你吃不下那么多的股票就想着给我，然后吃回扣？”
虽然说这个社会回扣无处不在，可这么个吃法他还是头一次见，“那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嘛？我自然会给你报酬。”
宁雅没有立即开口，她顿了一下，随后说：“那么陈总会给我一万还是两万呢？
陈子迩意识到了，这女人嫌少，不是嫌他抠，而是嫌这个活儿挣的不够多。
宁雅说：“撒那个谎，确认了我的感觉，让我知道陈总对于中华网的股票非常看重，虽然我不清楚您的信心从何而来，可您一直表现的就是一副等他上市然后套现赚大钱的架势。如果我忽略这些，可能2万块就足够我开心的了，但知道了，总是会想着冒险拿点回扣，多赚一点……”
陈子迩想事可能真是实如此，如果她有这么个渠道，正常人的欲望，都是会自己闷声发大财，给宁雅大概会是几万块以资鼓励，可是……
“可是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贪了？”陈子迩大概也猜中了她的后手，“现在的情形是不是如果我不答应你理想的回扣额度，你就不会把能买到12万股的渠道提供给我。”
宁雅说：“不是贪，您可以理解为小人物的无奈，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我都不会冒险欺骗你，所以对于欺骗您我感觉很抱歉，我正式向您道歉陈先生，可这是我的机会，我发现了它，我得抓住，不然我肯定会后悔。”
抛夫弃子，来到城市，如今绕了那么大弯想空手套白狼，这个女人想成功的心好硬。
被骗，的确让人很不快，尤其是宁雅似乎发现了什么，比如她感觉到陈子迩对于中华网股票的异常信心。
从一开始不要一分现金，以股换股，到后来上次谈话的时候以语言试探陈子迩处理这部分股票的方式是‘立即套现’，并辅助一个莫须有的严峻形势来确认她自己的猜测。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大概来自于陈子迩对于公司上市的无知。那个时候说出更换承销商，陈子迩的无动于衷。
聪明，厉害，贪婪。
“我想听听你要多少回扣。”
宁雅平静的说：“不多，零头就够了，另外，我希望陈先生能在贵公司为我提供一个岗位，不会是总经理副总那种过分的要求，一个中层管理者就好，比如公关部经理。”
2万股的股票，如果他答应了，这就是600万美元的收益，接近5000万人民币，这简直是史上最牛回扣。
当然这是陈子迩才知道的答案，他猜宁雅的预估大概是在几十万美元，而且这个女人并不准备赚一锤子买卖就结束，她还要一个中层管理者当，一个是短期收益，一个是长期规划。
陈子迩说：“你这么做的确是多赚了不少，可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你能得到的也许没那么多钱，但会有我的好感。”
宁雅笑着说：“陈总，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我今年33了，小女孩才天天哭闹着要每个人都称赞她。”
陈子迩说：“我的意思是你会得到一个你口中的有钱人的赞赏与信赖，也许人生就此改变。”
宁雅依旧微笑着：“陈总也用了‘也许’这个词，万一哪天您改变主意了，我又要怎么办？一万块可不够一个女人花销多久的。”
“我知道我做的也许过了，侵犯到了您，但每一个像您这样成功的人都讲凡事要靠自己，事业财富别人是不会送给你的，所以如果抛开道德，我所做的也仅仅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交到别人的口中。”
陈子迩觉得她很聪明，可真的欣赏不来，倒不是因为被骗，而是这种性格，是不会被人驾驭的性格。
10万股，3000万美元，过程多了些曲折，他被一个小谎言吓了一跳。
但事实上，如果每天能有人给他撒个谎然后让他赚那么多钱……亲爱的老天爷，您能不能每天都让我被骗？我愿意，真的，不骗你，你看我纯真的脸，是不是很萌？
陈子迩说：“2万的零头我可以给你，这没有问题，我不是个特别热衷于吃独食的人，但公司的职位我不能许诺你。”
她这样子的孤狼，真的不适合，陈子迩无法想象哪天史央清严格起来骂了她一顿会惹出什么事端。
宁雅有些失望，她争取了一下，“我过去的履历可以表明我会是一名合格的员工。”
陈子迩立马接上她的话，“那是过去，你知道贫穷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什么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陈子迩说：“你过去是合格的员工那是因为你要谋生。贫穷最可怕的就是让人窘迫，正因为你要谋生，你的棱角会被磨平，你不得不点头哈腰，你不得不锱铢必较，你也不得不丑态毕露，你对我做的事已经证明了。再退一万步说，没有领导者会使用欺骗过自己的员工。”
她这样的人如果有财富加身，怎么可能还会把你当祖宗伺候着？连自己老公她都不伺候了，所以坚决不能让她进入公司。
宁雅不服，“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不从基层做起的机会，我已经在基层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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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勤快的猫，前来求票。另外，说我女朋友是双十一买的是什么鬼，你要说十根手指，好吧我承认，说我是女的那位，你这样子讲话是不是有些不顾大菊？）
第238章 人头攒动
宁雅的这声呐喊，喊出了她对命运的抗争。
但陈子迩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对不起，性格决定命运，你这样的人我这里庙小，还是去别处吧，而且他也没有要把每个人都纳入麾下，要他们臣服自己的怪癖。
“2万股的股票，有钱大家一起赚，这很好，完全没有问题，但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职位许诺。”
他现在看重时间这个因素，阿里腾讯太远了，只有当寓公可以指望着，谷歌也够远的，但中华网不一样，一年后他就有果子摘，所以这件事要办。
宁雅抿了抿嘴唇，“陈总……其实我反而更看重后一个条件，资本市场千变万化，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中华网的股票就一定会涨，会值钱，我担心我拿着一堆废纸，最后还依旧在基层。”
陈子迩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在冒险，区别在于我做了承受不好后果的准备。”
宁雅懂他的意思，“我不是不想承受后果，我是承受不了。”
她摇摇头，凄然道：“算了，反正陈总你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担心的。”
那表情自有一番单身女人独闯都市的艰辛与被生活的波浪冲刷的可怜感。
陈子迩竟有一瞬间的心疼，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女人是不是在演戏，这戏精戏是真足，最后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来为那个条件争取。她本人大概还是预估不到这些股票会有多值钱，想要个职务算是她考虑周全，但不论她多想要，这样的人他不会要的，奥斯卡演技也不要。
陈子迩说：“不必再说了，条件不变。”
宁雅无奈道：“陈总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好。”
宁雅走了，陈子迩想了想自己的选择，没毛病。
他伸了伸懒腰，把外套脱下，这一天一个个也太飚了，不缺钱的要证明自己，缺钱的啥也不管了就是要挣钱。
身子有些疲乏，他去倒了杯热水喝，然后坐着放松歇了会儿，这个时候来一手电话聊爱就比较舒服了。
逗逗浅予，挺欢心的，于是她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可惜陈子迩没那么多时间陪她嘿咻嘿咻一下，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儿，布丁要正式接受加盟商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缺席。
浅予给她准备了爱心早餐，有面包有牛奶，一个小盘子，旁边放着牛奶八成奶的玻璃杯。
陈子迩心想我都多少年早饭都没吃的这么西方了。
“我一会儿要去公司，要不要去看热闹？”
盛浅予讲：“我就不去了，你那是正事。”
她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把自己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捋，陈子迩一开始还没注意，低头喝牛奶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稍稍一想，大概也懂了。
“有话要说吧？”
“啊？”浅予还想掩饰。
“是你小姑的事对不对？”陈子迩怎么能不懂。
“你猜到了啊。”她手指互相捏着，很不好意思。
看来她小姑确实对他们家不错，能让这种性格的盛浅予来说这些话。
“小姑从小就很照顾我，那天我就是怕她继续说下去不好接下文才拉你离开，但是没想到小姑找到我面前和我说了。”
陈子迩一边咀嚼，一边点头，“能想到，那天他们的样子我看在眼里，而且你小姑父又是在超市工作的，了解布丁，布丁便利店现在很火，了解了自然会有点心思。”
“那……”
陈子迩说：“其实我们公司最近要招聘一些人才，正式的讲叫OFC，就是营运现场指导，你小姑父在超市工作，虽然一个是大超市，一个是小便利店，客户群体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搞零售为消费者服务的，他可以去试试这个。”
“是嘛？”盛浅予倒没有想到。
“我不是拒绝你，我们现在定下的方针对OFC这个职位是很重视的，因为要透过这样的人去管理大量的加盟店，如果成功应聘上，到时候会有专业培训，有指导，薪资水平也不会低，重点是有发展前景。”
林文许那样的，有工作经验，而且是对口的工作经验，这很好；此外，他能帮助一个可能不会给他带来回报的困难家庭，就说明他也很善良，品性和工作经验都还不错，这其实就是他们想要招的。
陈子迩一想，娘嘞，人家是拜托自己办事的，结果自己反倒想着挖墙脚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坏坏了？
“那我怎么跟我小姑说？”
“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如果他们硬要开加盟店也行。”
“好。”盛浅予保证道：“这是唯一一次，我以后肯定不为难你。”
“放宽心，这算不得什么为难，又不是明着要我带头违反公司规定，只要他们符合条件就行。”
“嗯？”盛浅予说：“他们要是都符合条件……就不用找你了……”
陈子迩摸摸她的头，“傻姑娘，我们这个社会有熟人是一定会找的，不管有没有符合资质。”
“是嘛？为什么？”
“为什么嘛……熟人文化吧。”陈子迩自己也找过熟人，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办什么事都喜欢找熟人，反正大事找，小事也找，需要找，不需要也找，可能觉得找了最不济也是没什么用，可是不会吃亏，而且也有可能沾点便宜，这里头的事解释不清楚。”
他又想起一个事儿，说：“说个我以前听说的，有家人生孩子找医院的熟人，挺有手段的，找的是医院领导，然后呢公公婆婆都希望媳妇能顺产，所以跟医生说多等一会儿，尽量不要剖腹产，但到底是要顺产还是剖腹产这其实是要听医生的。”
盛浅予问：“然后呢？”
陈子迩叹道：“然后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孩子在里面缺氧大脑受到损害，导致孩子智力有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剖腹产。”
盛浅予听的手心冒冷汗，“智障啊？那这一家不是都被毁了，这太惨了，我以后就只听医生的，不能让人瞎来。”
咦，你都开始想生孩子的事儿了吗？
和浅予聊完了，陈子迩驱车开往公司，到公司大门处一看，车开不进去了，院子里不仅多了好多辆车，还有很多人，人头攒动的，他开进去都不知道往哪儿停，关键路边的停车位也给占了去，好不容易才给找了一个停下下车。
门口倒是有保安，忙的帽子都带歪了，陈子迩过去给他扶正，问道：“小吴，这是干啥的？”
小吴一看陈子迩吓一跳，随后立马站直身体打出动作。
啪啪啪！
“陈总好！”
人群中靠近他们的一些人被这一声吸引过来，贪婪的看着他，陈子迩背后一凉，百人大战嘛？我可受不了啊！
第239章 加盟
“陈总？”
“哪个陈总？”
“公司的领导吧？不是史总嘛？”
……
……
人群传来议论声，陈子迩虽然看着年轻，但穿的是西装革履，打眼一瞧就知道他大小是个领导。
“咳咳。”他把小拳拳放在嘴边咳一下以做掩饰。
这院子里一下站了百十多个人，都是来加盟的么，要是放在纸上写个一百多，陈子迩可能会觉得人怎么这么少，可一个个活生生的站在一起，我擦，真的还蛮多的。
他大步流星的绕过人群往公司里头走去，路上有人会喊，“嗳，陈总，你说两句。”
不过好在这又不是挤兑这种事，大家不会一下子拥挤上来拉着他，只是那么多人那个贪婪的眼神让他的小菊一阵收缩。
公司里也很忙的样子，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开着好几个人进进出出，多好，陈子迩看得既兴奋又享受。
蔡照溪、韩佑青全都在，陈子迩过去问道：“院子里那么多人怎么回事啊？”
史总好淡定啊，御姐气质真让人喜欢，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子迩一眼，大概就是说，哦，你来了，随后才说：“九点半开始，现在还不到八点。”
“加盟费没有变化吧？”
他们之前定下的是4.2万，稍微偏贵一点，但和之前他们设想的基调相同，加盟费太低劣质的加盟店肯定就多。
在99年，这笔钱不算小，轻松就拿出来的家庭没那么多，但也不是特别巨大以至于就没多少人付得起，算是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蔡照溪回答说：“没有，这个价格不变了。”
陈子迩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了看下面，大门口还是有人进来，布丁便利店的加盟政策是比较优厚的，比如他之前提议的帮助加盟商负担八成的电费就很受欢迎。
便利店的业态小，人力成本低，两个店员就足够，所以电费反而是看得见的开支，此条一出，会算的人立马能明白，成本是有明显降低的。
除此之外，4.2万还包括人员培训费，总部也会提供店铺装修、设备，加盟条件很诱人。
当然最诱人的其实是‘布丁’这个品牌，加盟看的就是你品牌有没有吸引力，要不然别人疯了交那么多钱给你，我自己不会开啊，非要用你的名字。
史央清抓住这一点花重金倾力打造布丁的品牌形象，从之前陈子迩灵光一闪推出的专用纸杯，到大力宣传‘有布丁，就够了’的广告宣传语。中海市民的眼睛、耳朵算是被这两个字塞满了，当然，光让人知道还不够，便利店也一直严格要求要有亲切的服务，优良的商品，整洁的便利店环境。
硬功夫做好，配以宣传造势才能有良好的口碑。
这些都是有利于加盟商的，还有一个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关于利润分成，布丁为他们提供这么好的条件，这抽成肯定也是不会低的，这都没什么好说的，总部不能亏着帮你赚钱，那不是成慈善机构了。
关于这一点是史央清的建议。
为了鼓励各加盟店的经营动力，史总采取了分层次的利润抽取，跟鼓励居民夜间用电有点类似，总部划定一条线，月销毛利低于7000，抽取利润百分之五十五，高于7000的部分，抽取百分之三十五。
所以其实是越赚不了钱的加盟店最后的利润就越低，算下来一旦低于7000其实加盟商一个月就赚不了多少。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我们开的这局游戏不允许有混子。你要混去别处混，一个混子经营不善就会很破坏布丁的形象。
到了上午九点半，布丁便利店的服务窗口正式打开，两名讲解员专门讲述布丁加盟政策的细节。
好坏讲清楚，去留自己定。
另外一边一溜齐的摆上六张桌子，填表格交材料付定金，一切流程在史总的安排下清晰明朗，井井有条……这是吹的，下面接近有200号人，这人说一句，那人喊一声，乱的跟菜市场似的，这要没有扩音器都听不清讲解员在说啥。
“乱就乱点，按顺序来就行，总比冷冷清清要好。”陈子迩在楼上看的心潮澎湃的。
“加盟费确实挣得容易，过千万应当可期，可也正如你所说，花好这笔钱才是关键。”史央清双手抱胸，语气是亚历山大。
陈子迩说：“我相信你，也相信蔡照溪，布丁便利店一定会点亮中海这座城市，先定个小目标吧，500家怎么样？”
史央清咬着手指点头，“扩店不是问题，1000家都不是问题，但我想着要在物流配送及信息系统建设两个方面投入重金。”
陈子迩倒不担心，“这两方面有点落后但不打紧，知道怎么做总比不知道怎么做要好。”
他现在充满豪情，“最让我开心的其实是我们整个管理团队把这一大笔加盟费当成了责任与信任，而不是盲目的骄傲。布丁便利店一定会成为一家了不起的企业，我能感觉到。”
史央清说：“信息系统建设需要重金，往后连续数年可能需要上亿的资金，上次你跟我讨论过IPO，我就在想，你有没有想过让布丁便利店上市？募集资金可以让我们发展的更快。”
“没有。”陈子迩摇头，“我没有布丁便利店上市的计划，便利店的现金流充沛，资金应当是够的，即使不够我也可以再投资，没必要把公司送到资本市场，天天看着股价忧心，一家公司如果不是缺乏资金，被其制约发展那就没必要上市，简单的搜罗一点钱那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倒有个需要上市的项目给你，也是你喜欢的。”
史央清问：“是什么？”
陈子迩笑道：“经济型酒店啊，你上次想要的那个。”
“酒店？你不是告诉秦业了嘛？我们现在就直接要与那么大体量的公司竞争嘛？”
“大企业的诱惑多，东方集团抵住了经济型酒店这个项目的诱惑，他们没有做。”陈子迩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他们不做，我们做，但一家酒店的建设运营不比一家便利店，我们需要到到资本市场募集资金来发展，所以如果你想敲钟，这个项目可以满足你。”
史央清瞥了他一眼，“你不想敲钟？”
陈子迩露出个笑容，“我想。”
这天傍晚，他们开了个小会，她的秘书小张大致的汇报头一天的成果……这一整天所有人光听见硬币的咣咣声了……
第240章 o(╯□╰)o
“先生您好，欢迎您加入布丁便利店……您请这边……”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贵公司说的人员培训具体是什么个做法？”
“喔，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OFC这样的专业人才会帮助您……”
与此同时，这边这张桌子，公司的员工正在苦口婆心的解释：“大爷，真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加盟者的年龄不能超过50岁，我真的不能给您办理，请您谅解。”
大爷急了，“你们这公司怎么能有这样的规定？我今年才59还没六十呢，加盟费你们定的说是4万2，怎么的，我钱都带来了，凭什么不能让我开店啊？就认定我做不好这工作是嘛？你们这不是歧视老年人嘛？我就在小区门口开个小店这还做不好嘛？”
遇上这一位，小姐真是没办法，她又说：“大爷这真不是歧视您，我很佩服您有开启新事业的精神，但这真是公司规定，我们这便利店起早贪黑的每天营业时间特长，不适合您。”
后边的人劝他，“老师傅，你都59了，跟60也差不离了，人小姑娘说的对，便利店真叫一个起早贪黑，辛苦！你说你操劳几十年了，累不累？有点积蓄整天逗逗大孙子多开心啊，这挣钱谋生啊是我们的事，您看后面排一大队人呢，少说三十多个，别耽误时间了，人家这么正规的公司又不是街口小卖部，这么规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是不是？”
那一边，也有麻烦的，工作的小姐说：“先生，你得有健康证才行，这正规公司入职都要体检的，您加入布丁便利店以后就是我们的一员了，保险这类的东西我们都得给您上，可没有健康证这些弄不成。”
当然大多数都是顺利的。
开头第一句都是说：“欢迎您加入布丁便利店，请仔细看清我们的结盟政策…”
虽然有保安维持秩序但过多的人数真的把这里变成了菜市场。
有些人会喊：“大姐，都排着队呢，插队不好吧？”
“兄弟，你也要开店？自家的店铺还是租的啊？”
“姑娘，你给解释解释这条是啥意思？我这条件符合嘛？”
……
……
傍晚，史央清的秘书张敏统计好一天的数据。
会议室里，她站着汇报：“第一天我们共收到416份加盟申请，符合公司条件的有309位，当场交纳加盟费签订合约的有241位……”
陈子迩坐在那儿还是算，乘个4.2还真不太好口算，早知道弄成整数搞个5万多好……他仔细算了算，241家那就是1012万人民币……哇，一天进这么多钱。
他与史央清对视了一眼，也看到她眼中的满意，一天破千万还是很给力的。
汇报完了之后的发言与指示当然就是传达‘这笔钱是责任’之类的云云，后面的工作更要做好，让他们开店能够赚钱……
完事他要回去的时候，史央清却一副要加班的模样，她最近有点更像工作狂了，整天把自己弄的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点空闲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第一天的狂热还远不是结束，第二天，第三天都有不少人过来申请加盟，中海那么大1000家的门店都没有问题的。
陈子胜来到中海之后刚刚投入工作就是大量的单子砸到他的头上，因为总部为加盟商提供门店的装修服务，所以这个事就委托给了陈子胜，他原先的小装修队也开始招人走上正规化，规模化的道路。
以前只招技术工种，现在什么行政、会计都要有，而且他在靠近布丁总部的地方也租了一个房子，并正式搬了进去。
这个装修公司被他命名为远大装修公司，他的意思是前途远大，很普通，但朗朗上口，自己不知道去哪儿定制个牌子挂在门口，挺像那么回事的。陈子迩自然是这家公司大股东，另外两位是子胜与刁亦杰。
那天公司面试的时候，陈子迩闲着无聊瞧了瞧，陈子胜穿上西装打着领带笑眯笑眯的，不像个正经人。
前来应聘的人很多，而且因为是行政及会计这类的文职所以女孩子又非常多，而且是一水的年轻水灵的江南女孩儿，排成一溜坐在外头。
陈子胜说：“哥，你来都来了，要不你来主持一下？”
陈子迩拒绝了，“要什么人你心里有数，我看看就行。”
他没有要来看美女的意思，一点都没有，但他确实见着一个长的不错的，个头并不高，一米六出头，但脸蛋长的好，小鼻梁挺挺的，扎着马尾，皮肤白白的，看着像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清爽干净，有种清纯气儿，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齿，看的陈子胜说话都哆嗦。
这也罢了，关键是那小姑娘也是胆儿大，装可怜扮可爱都是小场面，结束的时候大抵有些眼力见，知道面试她的人在陈子迩面前乖乖的，认出他大概是更大的领导，于是演出了一不小心撞到他材料掉一地的恶俗偶像剧套路，搞的陈子迩立马尬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又不是专业学表演的，是不是演的多少能看出来，问了她名字说是叫马小尹。
陈子迩找到他弟弟，问道：“那个叫马小尹的，不要招了。”
“啊？为什么？”陈子胜一脸意外。
“就不是奔着认真工作来的。”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陈子迩说出这个名字，这小子连想都没想一下子就定位到了是哪位姑娘！但陈子迩也能理解，20岁的小伙子哪能控制得住？
所以虽然大哥这么说了，子胜还是有些不情愿，为难的说：“哥，你不是说你就看看嘛？那姑娘挺专业的，而且讲话大大方方的，感觉脑子也挺活络，为什么不要啊？”
陈子迩抬抬手想跟他解释一番，不过立马又放弃了，以后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诱惑，他不能天天围着这小子转帮他赶走狂花浪蝶，总是要他自己去吃苦，去辨别是非的。
“随便你吧，反正何晴还天天在家伺候着你呢。”
第241章 o(╯□╰)oo(╯□╰)o
美国，硅谷。
拉里·佩奇再一次找到了杨润灵，这次是上班时间，他前来拜访坐在她的办公室里。
“关于修改合约的事情，我已经请示过陈总。”杨润灵坐在他对面，很有职场女性感觉，“同为谷歌的股东自然都要为公司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陈总的回答是YES。”
佩奇放在桌下面的拳头狠狠一握，说：“那太完美了杨小姐！我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对陈的谢意！”
杨润灵说：“我会帮您传达到的，不过佩奇先生，1998年的夏天，50万美元只买10%的股份……你应该不准备让陈总吃下这个闷亏吧？”
佩奇说：“当然，你的意思我懂，我们有方案的，我们会补偿陈，比如以低价认购谷歌股份，为了体现诚意我们可以分享较高的认购额度，比如累计不超过18%，这都是没问题的。”
杨润灵算是服了，“您还想让陈先生出钱？”
佩奇道：“请您理解，杨小姐，低价已经是让新的投资人不满意了，他们会想为什么我购买一股的价格更贵，这会给他们不公平的感觉。”
“不提这个，佩奇先生，这一点由您亲自与陈总谈。”杨润灵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红杉资本的莫瑞茨先生似乎对您和您的合伙人布林先生非常赞赏，我看过他的报道、他的投资案例，了解过他，莫瑞茨先生与他的同事唐·瓦伦丁不同，唐投的是有前景的行业，莫瑞茨先生更执着于投人，他看中了你们两个。”
佩奇很自信的说：“谷歌值得如此。”
杨润灵问：“莫瑞茨先生渴望成为谷歌的股东，不知他是否愿意像陈总一样为这家公司作出贡献？”
佩奇有不详的预感。
杨润灵继续说：“在香江有个互联网公司叫中华网，陈总希望的补偿是中华网的股权。”
陈子迩最近彻悟了，彻底放弃了愚公思想，这些商人都是只有利益的怪兽，提前安营扎寨拿到股份然后开始做春秋大梦根本不行，人到时候不踢你出局就算是心好，还给你留那么多股权？
除了现金，其余的什么都是假的，一年后我多弄几亿美金在手比什么都实在。财富之路也不能靠别人，得靠自己。即使最后混的不如这些巨富牛逼，但成就不论大小是他自己一点点干出来的……以上纯属开玩笑，装逼用的……陈子迩是不会放弃目前在谷歌的股权的，放弃拒绝稀释条款，但还有优先认股权，谷歌往后的融资有钱他也会花点儿买点，毕竟一本万利嘛……又不是撒……
但这一次他是被补偿的一方。
佩奇是混互联网的，多少耳闻过这家公司，现在门户大行其道，自从中华网收购了一家门户网站后势头更猛了。
他说：“关于这一点我无法保证。”
杨润灵建议：“您可以飞一趟中海与陈总亲自洽谈，最好带上莫瑞茨先生的特使，大家都是为了谷歌的发展，有共同的目标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
……
红杉资本总部坐落在门罗公园的沙丘路上，这家传奇的风投公司有两位教父级的投资人，一位是红杉资本创世人唐·瓦伦丁，他成功投资了苹果、思科、甲骨文等高科技公司，另一位就是成功投资了雅虎谷歌的迈克尔·莫瑞茨。
两人的投资风格和理念也都截然不同，唐·瓦伦丁看的最重的是市场，简单来说就是投资一家有着巨大市场需求的公司，但这其实是伪命题，看出来一家公司有市场才是最难的。
迈尔克·莫瑞茨则更注重于对领导者素养的观察和研究，这年头硅谷是门户时代，流量为王，没有多少人认为搜索引擎会成为商业的掘进工具，就是雅虎自己也在弄门户，但莫瑞茨坚定的投了谷歌，尤其是成功投资了雅虎更让他坚定了这个信心。
他欣赏佩奇和布林，一如他当初欣赏杨致远和费罗一样。
莫瑞茨是典型的美国白人脸，带着眼镜，有一双拥有敏锐观察力的眼眸，他的助理为他带来最新的信息，整理成材料送给了他。
助理又添一句，“比尔先生说，那个只有12个员工的公司CEO让中国投资者让步了。”
莫瑞茨的工作很忙，每天看的小公司多如牛毛，所以反问了句：“哪个只有12个员工的公司？”
“谷歌，先生，那家叫谷歌的公司。”
莫瑞茨想起了那两位合伙人，他们是优秀的没让他失望，但他也是老狐狸，“没有后续补偿条款嘛？”
他翻开材料仔细看了看，然后吩咐道：“我们是不是考察过一家叫中华网的公司？”
助理回忆道：“是的，先生，那家公司的董事会执行委员会主席叫钱果丰，但公司事务由副主席叶克勇负责。”
他的工作认真能够记住这些信息，莫瑞茨可不会管被他否掉的人，“把那人的材料找给我看，全部。”
“好的，先生。”
莫瑞茨花了两个多小时看，看来看去都觉得中华网没有投资的价值，他们的领导者根本就是搞资本运作的，公司与资本的关系极为错综复杂，大量的股权都被让给了海外投资者，这家公司活不过十年。
他的判断是对的，中华网确实没多少年风光了。
“明明有眼光发现佩奇和布林，却又执着于叶克勇……”莫瑞茨总觉得有些怪异。
陈子迩本人正在准备会见另一个大佬，真正的大佬，但其实他已经没有当初去找佩奇和布林时的那种小人物‘崇拜感’，那会儿他想着占得先机，搞点钱。
现在嘛，感觉太遥远了，阿里巴巴是很牛，但等他牛了，陈子迩最年轻的日子也差不多过去了，大铁棒变成了小木棍，你还跟我谈个啥？
春节已过，马师傅按照他当日和陈子迩的约定，到了中海给他打电话，杭城与中海也没多远，他多等了几日，但心里也担心时间久了，人千万富翁都要把自己给忘了。
于是，过了三月到四月，他来到了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