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交换
缉侦司门外早有刑部的官差在等候,看到王璞出来后一个个脸上明显松一口气,再看到跟在王璞身后的易云,他们就有些懵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回刑部,一会本官亲自问案。”
王璞吩咐一声,跨上自己的坐骑。
这是王大人从缉侦司抓的疑犯?这下子官差们彻底震惊了,一个个内心激动,掏出锁链就要给易云套上。
易云皱眉看向王璞,心说老家伙装个X得了,别给自己胡乱加戏。
骑在马上的王璞咳嗽一声,打断手下的动作,装作没看到易云的眼神,“不用了,直接把人带回去就行。走吧”
说罢,轻夹马腹缓缓前行,官差们举着火把在前头照明,一路朝着刑部衙门走去。
既然双方之前都已经谈好了,此时易云也愿意配合,被三五个激动不已的刑部官差紧紧簇拥着一路进了刑部。
王璞下马后就直接去了值房,他要先跟周兑汇报,今晚这事儿实在是太大,所以周兑这位刑部主官都被惊动了,硬是从床榻上爬起来坐镇刑部。而王璞也正是他派去缉侦司询问案情的。
易云则是被直接带到了后堂,等待王璞过来问案,这也是提前就沟通好的,不能以犯人身份对待他,不然他打死不来刑部。
很快有小吏送上茶水,再有一位文书到来,先是对着易云拱拱手,然后便坐在案几后摊开纸笔准备记录。
紧接着王璞进来,在刑部的王璞就显得亲和了许多,十分难得的对着易云挤出一丝温和表情,“程文的罪证缉侦司早已提供过来,如今叫你过来便是要问一问过程,才好销案。”
说到此处王璞看了文书一眼,然后继续道:“按照国朝律法,擅杀官员者论罪,你虽是缉侦司密探一样需要遵守国朝律法。那程文固然该死,但是你在执法的过程中若是没有遭遇到他的致命抵抗,就不能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里易云嘴角微翘缓缓点头,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个威严男子有些可爱。
正在奋笔疾书的文书突然一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手一抖把刚才记下的话染上一团墨迹。
文书一脸晦气,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到火盆里,重新取来纸张开始记录。
“说说吧,你为何杀程文。”
随即在易云的口述中,一个恶贯满盈的贪官程文缓缓呈现,而且此人武艺高强,擅使一对四百斤重的流星锤……
“咳咳,本官打断一下,程文是文官,你要不再斟酌一下?”
文书额头冒汗,王璞脸上都险些挂不住了,让你适当修饰一下过程而已,你小子当写画本呢?
易云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只得重新编。
文书长叹一声又拿过一张新纸眨眨眼睛看着易云,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让易云有些愧疚。
硬是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程文的事儿才算说清楚,此时文书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好,接下来我们再说蔡琼府的灭门案。吾,这一次就要实话实说了。”
易云和文书同时翻个白眼,这么大的事儿谁敢瞎说,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随即易云面色一整,把他和寅虎在蔡府中的见闻全部如实道出,然而当他把厨子的口供和缉侦司的查询结果说完的时候王璞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而文书的手已经抖得无法下笔,他身上的长衫早已湿透,整个人吓的脸色惨白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下去吧,本官自己来记。”王璞挥手赶走文书,同时大声招来一个小吏,让其去把周兑请来。
事涉公主和缉侦司,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刑部次官能够做主的事了。
很快长须黑发的周兑走来,一身强横气势让易云都觉得吃惊,去请他的小吏不知情,但是周兑是什么人,王璞是他最看重的手下,其能力多强他比谁都十分清楚。
一个案子若是已经到了让王璞都要请自己亲自过来问案的地步,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案子已经通了天了,王璞扛不住了。
所以周兑出现后第一时间拿起了记录观看,上面是两个人的字迹,他一眼就能认出,前者是文书写的,最后一段是王璞补上的。
周兑一目十行,呼吸之间便看完记录,目光如刀盯着易云道:“实话?”
犹如山岳般的压迫感压来,易云冷静答道:“实话。”
“嗯,料你小子也不敢撒谎。”
周兑沉吟半晌在王璞诧异的目光中把记录丢入火盆,拍拍手就往外走,临出门时传来一句:“你小子去刑部大牢里待着,老夫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滚出刑部。”
易云懵逼,什么叫只给三天,合着老子蹲大牢是占你便宜了?
下意识的易云就要起身离开,只是当他看到背对着离开的周兑袖中滑出了一只纸鸦,以及纸鸦上传来的熟悉波动后顿时沉寂下来。
这大牢看来是必须蹲了啊,易云在心里狂骂某个老硬币。
刚一进入刑部大牢易云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刑部大牢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罩着。
那是一种十分玄奥的感觉,既隔绝了天威,同时也让刑部大牢变成一座无比坚固的牢笼。
同时他还注意到刑部大牢中的狱卒也很特别,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真元波动,这就意味着他们都是修士,其中有凝气期也有筑基期,特别是那个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牢头让他都嗅到一丝危险。
对方没有刻意收敛气息,只是那目光中带着的压迫与阴冷就已经让人浑身不适。
这人很危险。
牢房中易云目光闪动,周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让自己待在刑部大牢就是姚老头的意思。
那么姚老头为何要这样做,这一切必然与我有关才对,只是我为什么需要在这个牢笼中待三天。
等等,阵法,刑部的阵法。易云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刑部的阵法隔绝了天威,而自己即将要结丹。
一瞬间他明悟过来,这是一个交换,姚老头跟周兑做的交换。
再结合之前寅虎一直在跟我强调结丹会招来天劫,很可能身死道消。他似乎一直都在暗示让我不要急着结丹。
想通一切的易云长呼一口气,此时他眼中浮现的是系统界面。
今夜我要在刑部大牢结丹。
与此同时,姚老头的身影仿佛从空气中跨出来一般突然出现在他位于京都的小院中,带着满身的血腥气息抖了抖手中三张崭新人皮。
狗奴几乎是在姚老头现身的同时也出现在小院中,“大人,周兑同意了,易云已经进了刑部大牢。”
随手丢掉人皮后,姚老头搓着手笑道:“希望这个小王八蛋别浪费老夫的一片苦心,那青云丹经威力不俗,天劫更是异于常人,老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刑部最划算。嘿嘿”
“大人,那蔡琼……”
姚老头瞬间眯眼,“这案子接了就接了,本就是一本陈年烂账,那蔡琼窝囊了一辈子,如今倒是想硬气一回,可这个废物偏要拖上那么多人陪着他一起死,他是真该死哟。”
“你去告诉寅虎,蔡琼的案子等易云结丹后让这小王八蛋自己去查,得了便宜自然是要干活的,原本老夫打算再敲姬牧一笔的,只是既然出了蔡琼的事那就只有让刑部出点血了。”
姚老头冷哼一声接着道:“蔡琼这个废物也不算白死,所以老夫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一次只要易云能够查出来,缉侦司就替他蔡琼出一次头又如何,皇族啊,早就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狗奴沉默,最后一句话只有掌刑大人才敢说,而他却不敢听,此时他目光盯着地上三张人皮,这三个人他都认识,曾经还一起喝过酒。
狗奴有些伤感,缉侦司已经四处漏风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我们一起渡个劫
子夜十分,京都上空有阴云开始汇聚,仿佛一场被压抑了数月的雷雨终于要降临。
云层之上,大片青色的雾气悄然浮现,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着青雾,翻滚凝聚。
然后悄无声息地形成一团遮盖了数十里方圆的青色云层,云层静静漂浮在京都上空数万里的位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刑部大牢中的易云正盘膝而坐,耳边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便感觉经脉中的真元开始向着丹田位置涌去。
这些真元早已被七彩光线压缩到了极致,涌入丹田的速度犹如山洪爆发眨眼间就由小溪汇聚成江河。
真元在丹田内交汇后形成一个漩涡,漩涡开始缓缓转动牵引着更多的真元汇聚过来,而这种牵引力随着漩涡旋转的速度而逐渐加快。
这些真元在漩涡中心逐渐凝聚成一个刺目的光点,随着真元的不断增加,光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大。
双目紧闭的易云神情平静,牢房中有一股威压降临,空气变得粘稠,像是一层浓郁到了极致的水雾包裹着所有人。
天元王朝的刑部有两个大牢,而易云所在的大牢是用专门用来关押修士的,这些修士全都是犯了禁的官员,其中有统治一郡的封疆大吏,也有军中骁勇善战的猛将,更有残忍弑杀却又运气极好没有落到缉侦司手中的修士。
这些修士几乎是在威压降临的瞬间便齐齐睁眼,他们的修为虽然已经被刑部用特殊手法禁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能够感知到这股威压,已经包裹了全身的浓郁水雾。
与此同时,看守刑部大牢的牢头瞬间出现在易云牢房外,牢头阴冷的面容十分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
显然他早已被告知过易云会在牢中结丹,所以在看过易云后视线扫过其他修士。
哪怕此时的大牢内光线暗淡,那些被老头目光扫过的修士齐齐一抖纷纷闭目盘膝与那股不断增加的威压对抗着。
而易云对于外界的变化则是一无所知,此时他所有心神都汇聚在丹田之内。
这一次的系统加载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前两次系统在加载功法让他跨越境界的时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而他只要静静的等着就行,甚至还有闲暇去想点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哪怕拥有系统易云依然感觉到结丹的艰难,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他结丹。导致丹田中光点的凝聚速度十分缓慢。
体内浑厚的真元也在借住这漩涡的牵引力突破阻碍,艰难向着光点汇聚过去。
牢房内的威压在不断的增加着,京都上空的青色云层此时已经厚实得能够挤出水来。
终于,大牢内有修士因为受不了威压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牢头的目光开始变得凝重,他没有理会那名哀嚎的修士,而是一直紧盯着易云。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哀嚎的修士逐渐增多,而易云丹田中的光点也在发生着变化。
从一开始的光点变成了一个鸽蛋大小的浑圆光球,紧接着光球开始逐渐变得暗淡,像是被剥去了外壳,露出内里一颗泛着金色的圆球。
“这就金丹吗,好强的力量。”
易云整个心神都被这颗金丹所吸引,刚才光球剥离的时候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丝七彩流光在金丹表面一闪而逝。
而他体内的真元此时已经全部转移道了丹田之中,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真元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也同样增强的数倍。
在易云的感知中,此时的他若是再次对上幽冥殿的黑执事的话他有信心在付出极小代价的情况下将其斩杀。
也就是这时候,牢房内的威压瞬间到达了极致,一直紧盯着易云的牢头脸色剧变。
只见他猛地抬头,目光透过厚实的房顶穿透刑部巨大的阵法看向高空。
卯时到了……
破晓来临,一瞬间京都城内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抬头望向高空,漆黑如墨的云层上空,那一片悄然凝聚的青色云层开始变得狂暴,疯狂的翻涌收缩。
让人颤栗的气息从天穹之上落下。
青色的云层瞬间收缩成一道流光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直冲而下。
“轰隆”
雷鸣声在京都上空炸响,这道雷声仿佛有自主意识,直接炸响在修士心头。
金丹之上的修士脸色狂变,几乎是在瞬间收敛全身气息。而金丹之下齐齐吐血。
这是……天劫,有人在城中渡劫。
此时这些修士也终于反应过来,可是他们在震惊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疑惑。
天劫他们并非没有见过,可以说每一个金丹修士都要经历天劫,可是天劫不是一开始就动静极大吗?怎会如此突然,没有任何一丝预兆,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然而没人给得了他们的解释,包括此时悄然出现在皇城之上的姚老头也同样带着疑惑。
一道苍老身影凭空浮现,老人抬头望向天穹,随后目光下移最终落在刑部。
“居然是十分罕见的问心雷劫。”
老人缓缓开口。
姚老头笑眯着眼点头,也不说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道从万里高空急速落下的流光。
“修的什么?”
老人再次询问,他的心神也同样关着流光,也惊讶于流光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青云丹经。”
这一次姚老头终于出声了,不过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人后接着道:“没骗你,真的是青云丹经,至于为这么会引来问心雷,我也不知道。”
此时的姚老头一副镇定模样,可其实他心底并不平静,按理说金丹雷劫只有一种,雷劫成型后风云激荡,天道怒意会从天穹落下,附近所有不相干的修士都会提前有所感应而刻意收敛气息,从而逃过雷劫。
而易云的雷劫却是十分罕见的问心雷劫,要知道问心雷劫可不同于普通雷劫,因为普通的雷劫可以看到,可以提前做出防护,这也是为什么姚老头会跟周兑做交换,让易云躲在刑部大牢中渡劫。
而问心雷劫则不同,它直接在修士心湖中炸响,矛头直指金丹,目的就是为了摧毁修士的心神和金丹,其威力比普通天劫大了不止一倍,其凶险程度更是成倍增加。
而那些曾经引来过问心雷的修士几乎就从未有人能够挺过来的,无一不是金丹碎裂,最后沦为废人的局面,而这些人大多都在修为废除后很快死亡。
所以问心雷劫也就鲜为人知,仅限于像姚老头这个层次的修士才知道。
而然此时易云的天劫却是更加不同寻常,他的天劫不但引来的问心雷劫,而且还像一名刺客一样,悄然凝聚,直到金丹成型的瞬间猛然炸响,根本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夜的京都城中每一个修士都算是陪着易云渡了一次雷劫。
只是他们因为没有被刻意针对,所以只伤心神不会波及修行根基,哪怕是如此,也让大部分修为不够的修士受了重伤。
这还不算,易云的雷劫在出现之后竟然还有青云凝聚的流光落下,而且看这道流光的威势哪怕是姚老头都在为易云捏一把汗。
小王八蛋可一定要挺住啊。
姚老头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与此同时,缉侦司案牍库,李老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空,只见他在看了一眼刑部大牢方向后又把目光移向皇城,在看到皇城上空的两道身影后老人缓缓落下,随后大手一挥,广场上乌光大放,阵法被激活,笼罩住了整个案牍库。
与李老一般,京都城中但凡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都纷纷睁眼,露出一抹讶异,随即施展术法护住了自己所在之地。
每一个修士都知道天劫只针对逆天而行的他们,对于普通凡俗而言至多就是听了个响动罢了,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而然他们却不同,如此古怪的雷劫本就罕见,所以不得不防。
在看此时牢房中的易云,几乎是在他金丹成型的瞬间,心湖中就有雷霆炸响,狂暴的声浪让他心湖沸腾,所有感知几乎是在一瞬间失效,眼前只剩一片极致的白。
而那道雷鸣声竟然形成一道恐怖的力量向着他的金丹轰去。易云心神剧震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雷霆所化的力量轰在金丹上。
悬浮在丹田中不停旋转的金丹在雷霆临近的时候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只见金丹表面有一抹七彩流光瞬间窜出,在眨眼间对上这股力量。
金丹震颤,连带着整个丹田都在晃动,七彩流光紧紧缠住那股力量然后拖入金丹内部。
无数的真元填满丹田,稳固住那股晃动的力量,然后死死压在金丹上,帮助七彩流光化解那股能力,或者说是……吞噬。
这一切看似缓慢,其实都发生在呼吸之间,易云睁眼,昏暗的牢房被他眼中射出的精光照亮。
“噗”
大口血水从他口中喷出,浸透了胸前衣襟,而他却神色平淡,缓缓抬头,此时青云凝聚的流光也刚好开始落下。
这一刻易云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仿佛是本能一般,他都不用看到那道极速落下的流光,就知道自己被锁定了。
毁灭般的力量从天穹之上落下,牢房的牢头脸色剧变的同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袖一挥,带着手下的狱卒们瞬间离开刑部大牢。
流光还在半空,而刑部的大牢的巨大阵法就已经被那股毁灭力量逼出,在修士眼中此时的刑部大牢上空出现了巨大护罩,护罩外围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玄奥图案显现。
“轰”
流光落下,击中了刑部大牢的阵法。
整个刑部的地面都仿佛晃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流光击中阵法护罩的瞬间,整座刑部大牢下降一尺,牢中关押的修士由于被禁锢了修为,根本无法运转真元抵抗,全都在剧烈的震动中狂喷鲜血。
易云缓缓起身死死盯着那道流光,此时的流光并未消散,就像一道尖锐的闪电抵住大阵并向下突进。
刑部大阵形成的护罩已经被恐怖的流光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并且在逐渐扩大。
大阵和流光在相互消磨着。
十息过后……“咔嚓”
一声轻响,护罩破碎,流光猛然砸下。
牢房中易云双眼一眯,背上的长剑瞬间来到手中,丹田中的泛着彩光的真元没有任何保留汇聚在剑身上,猛地向着天穹斩出一剑。
这一剑七分形似,三分神似,就像当初来自天穹的那一剑,眨眼间撞在流光上。
“轰隆”
巨大的响动声出现在牢房中,满天的尘烟笼罩,地面的震颤水波纹般向外传递,轰隆声不停响起。墙壁开始垮塌,那些被禁锢了修为的修士绝望的看着即将砸向自己的残墙断壁。
好在这时候牢头带着狱卒们出现救走了他们。
沉烟散去,易云所在的牢房消失了,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坑。
巨坑底部静静躺着一个黑色身影,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长剑。
“这小子不错。”
皇城上空青鱼先生的身影缓缓消失,“记得跑快点。”
离去之前老人眼神古怪。
姚老头袖中大手缓缓松开,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一步跨出来得坑洞上方。
“小王八蛋真是命大哟。”
姚老头伸手一捞,就像当初在大泽中一样把躺在坑底的易云捞出打算离开。
然而下一秒,一股极其强横的气息从刑部值房中传来,长须黑发侧周兑带着风雷声扑向大牢。
“姚一姚,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
震碎耳膜的咒骂声从已经暴走的周兑牙缝中挤出,此时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机。
姚老头脖子一缩,本就矮小的身形越发变得猥琐,此时他才想起青云先生临走时让他跑快点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当时他大部分心神都在易云身上,没往这方面想。
只见姚老头哇呀呀怪叫一声,看也不看急速飞来的周兑,一步跨出瞬间消失在原地。
“交易嘛,你情我愿的,别激动嘛。”
姚老头的声音回荡在原地,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的废墟,周兑内心苦涩,牢房塌了可以重建,犯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都是些该死之人。
可是他娘的刑部的阵法被破啊,周兑的心头在滴血,一想到修补阵法需要耗费的珍贵材料就忍不住心痛。
此时他非常后悔跟姚老头做了那个交易,他宁愿刑部接下蔡琼的案子,也不想让阵法被破。
当时王璞把易云从缉侦司带走的时候姚老头的纸鸦就飞到了他的值房内说是要与他做了一个交易,或者说是一个赌约。
周兑知道姚老头好赌,所以他打算先听听看。当时姚老头十分直白,就赌刑部不会接蔡府灭门案。说如果他赌赢了就让易云在刑部大牢的阵法内结丹,而且姚老头也没有隐瞒青云丹经的事儿。
周兑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修士,知道修士结丹会引来天劫,但是对于刑部大牢的阵法周兑更加清楚。
一个金丹天劫怎么都够应付了,然后事实却是刑部这一次真的要大出血了。
PS:今晚两章合并一章,同时再次感谢还在坚持看这本书的书友。谢谢
第一百零七章:樊小溪
姚老头带着易云走了,留下满地狼藉。
“轰隆”
天穹上酝酿了一整夜的大雨终于落下,整片天地被包裹在灰蒙蒙的雨雾中。
城中的百姓注定不会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几声雷鸣和一场暴雨而已。
只有那些被迫跟着易云渡了一次劫的修士们在疗伤的同时心底无奈咒骂。
暴雨中一辆华贵的青云车来到刑部大门口,车厢上的花纹精致中带着贵气,对于国朝底层的官吏来说快速分辨出每一辆青云车的刻纹是必修课程。
因为这样能够让他们在看到马车的瞬间就知道这是哪一家的贵人出行,就像眼前这一辆,刑部大门口轮值的小吏在看到马车的第一时间就脸色大变。
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指引车马车进入刑部,同时又有小吏快步跑去值房通知周兑。
马车静静停在刑部庭院中,没人下车,甚至车门都没打开,快步赶来的周兑周身气机浓郁,天空砸落的雨滴还未靠近他周围三尺就尽数化为水雾升腾消失。
周兑看着华贵马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车中坐的不是樊异本人,他之所以亲自赶来是因为这架马车代表着樊异,与车中坐着的人并无任何干系。
没错,对于周兑来说马车本身比此时坐在车上的人还要尊贵。
“周大人,我家主人想知道关于蔡府的案情。”
车厢中传出一个冷漠嗓音。
周兑心有不悦,眉头轻皱,平淡道:“这个案子缉侦司接了,刑部并不知情。。”
说罢周兑转身离去,亲自到来回答一个问题是为了给樊异一个交代,至于车上的家奴,还没到让他周兑浪费时间的地步。
“朝中官员被灭门,难道刑部也不打算管吗?”
车厢中冷漠之人再次发问,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哪怕已经走远的周兑听到了他的问话,依旧没有理会。
马车缓缓离开刑部,随即去了缉侦司,在缉侦司破旧的大门口这辆来自樊府的马车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甚至连个出来迎接的人都没有,直到在门口等了足足一炷香后才有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丁字牌密探走出。
“李大人说案情涉密,无可奉告。”
丁字牌密探冷眼扫过车厢,扭头走入大门。
这一次车厢中没有任何声响传出,缓缓驶离。
缉侦司中易云躺在静室中,此时他全身血肉模糊,整个人像是被钝器击打过的瓷器,身体布满裂纹,隐隐露出内里血肉。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裂开。
然而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却在展示着他蓬勃的生机,以及血肉中流露出的彩色真元更是带着让人心悸的强横气机。
真元在修复着他的肉身,刺激着内里的血肉缓慢蠕动,身体上的裂纹一点点消失,看裂纹消失的速度,最多三天时间他就能够恢复如初。
而这三天也是京都风云变化最为诡异的三天,一开始蔡府灭门案在短时间内传遍上层圈子,贵人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一体的,唇亡齿寒之下各方大佬震怒,纷纷叫嚷着要缉侦司严查此案,揪出凶手抄家灭族。
而然到了第二天,那些叫嚷的声音逐渐减弱直至消失,特别是叫嚣着要把凶手抄家灭族的某个贵人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在告假之后又写了请辞的折子递到中枢,李相亲自批复一个准字。
第三天朝堂彻底安静了,无人再提蔡琼的事儿,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脸色阴沉的樊异在下值回府后轻声安慰家中整日抹泪的妻子。
因为他的妻子是蔡琼的亲妹妹。
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嫁给樊异之前是蔡琼拉扯大的,兄妹两感情深厚,再加上蔡琼此人低调和善官场多年从未给樊异惹过麻烦,所以樊异对这个舅兄也很看重。
如今舅兄死了,妻子伤心,樊异同样十分震怒,只是高处不胜寒,哪怕他樊异也有掣肘。
樊异轻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劝说妻子,他贵为九卿又如何,他府中门客修为深厚又如何。
帝君是天下共主,姬氏皇族子嗣极其艰难,国朝一千四百年不过三代帝王,只有九名皇族,其中三名还是帝君耗尽心血不惜折损修为才成功诞下。
而公主殿下正是帝君最小的一个孩子,同时也是姬氏皇族中唯一的一位女子,可以说从她出生开始就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物。
舅兄的死牵扯到了公主那么就已经不是他樊异能够插手的了,樊异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无奈,“缉侦司已经接下了此案,想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樊异轻拍妻子的肩膀,他算是朝中一个异类,相貌堂堂,身材匀称,因其能力出色被李相看好,最终凭借自己多年努力成为了治粟内使贵为九卿。
然而樊异此人极为专情,自从取了蔡琼的妹妹后,夫妻两相濡以沫二十多年未曾红过脸,哪怕这些年妻子只给他诞下一个女儿,樊异也从未因为这事儿责怪过妻子。
这也是樊异被其他贵人归为异类的一个原因,说不过敢当他面如此说的人不多,那些真正有资格有实力的大佬又岂会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樊异轻声安慰妻子的时候,门口一个白衣女子静立不动,女子体态婀娜肌肤雪白,相貌更是绝色。
她正是樊异的女儿樊小溪,此时樊小溪绝美的面容上神色平淡缓缓走远,一直走出樊府。
身后有府中门客悄然跟随,然而前方的樊小溪不过是轻轻凝眉,那门客抬起的脚却如何都无法落下,知道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门客眼中骇然转身返回樊府,他知道自己有些多余,以小姐的修为哪里又用得着他一个筑基修士来保护。
樊小溪出了府邸后玉手轻抬,一道水雾凝聚而成的薄纱覆在面上遮住她打扮脸庞却又让她整个人多了许多神秘遐想,随即几步之后来到了蔡琼府邸。
她没有要进入蔡府的打算,只是平静的看着守卫在门口的锦袍密探,“我想知道负责此案的是缉侦司哪一位大人。”
普通凡俗可能不认识樊小溪,甚至没见过她,但是缉侦司不一样,他们认识很多人,甚至清楚每一个人的外貌年龄以及背景和修为,所以他们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何人。
少顷樊小溪离开蔡府门口,转而走向缉侦司,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她之所以没有问父亲,是因为不想让父亲知道她也在关注舅舅一家被灭门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草包易大人
缉侦司,易云身上的裂纹全部被修复,伤势恢复后他缓缓起身,此时的他与三天前刚结丹又有不同,眼中神华内敛与凡俗无异,就连他那飘然若仙的出尘气质也收敛了不少,然而外貌却越发的俊逸。
举手投足间,易云自己能够感受到身体充满了强大力量,体内金丹不停旋转,真元在宽阔如江河的经脉中流转速度更加迅疾,稍微动念便有大潮拍岸的凶猛真元按照他的心意奔涌而来。
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机就已经惊动了缉侦司中大量感知明锐的密探。
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后易云拉开静室的门,而这时候寅虎刚好来到门口。
“……”
寅虎愣神,目光在易云全身扫过,“怎么这家伙结丹以后反而让我感觉他越发平凡了?”
压下心底疑惑,寅虎贱兮兮道:“门口有人找你,底下的小崽们不知道你死没死,所以报到我这里了。”
易云翻个白眼也不问是谁找自己,抬手一招,挂在强上的长剑被他拘到手上。
长剑微颤,似要反抗。易云冷哼屈指在剑身上一弹。
“嗡”
剑身剧烈颤动由于频率太快带出一片残影,拿缕刚要偷袭易云的剑气被硬生生震散。
“老实点才有肉吃。”
易云把长剑背在身后,直接出门。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狐疑转身,看着一脸贱笑跟来的寅虎道:“你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跟着你?忘了这些天谁不辞劳苦带着你走街串巷的了?”
得,你高兴就行。易云心头虽有疑惑不过还是任由寅虎跟着,这个贱人有事就跑,现在却甩都甩不掉,说明不是坏事。
虽然隔着术法凝聚的雾纱易云还是能够感觉到眼前女子必然极美,这是一种感觉,不需要用目光去验证。
只不过易云是谁,前世被无数碟片熏陶的过鉴定师,再美的女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副皮囊,如今结丹成功,修行对他的吸引力远远大于一具美丽的皮囊。
难怪这家伙要跟着自己出来,易云不过是短暂愣神便开口道:“姑娘找我?”
樊小溪眼中飞速闪过一丝诧异,并非因为来人俊逸的相貌,而是自她成年一来,凡是看见自己的男子不论是不是修士,极少有如眼前这人这般,眼中没有一丝邪意,而且目光实在太过于干净透彻,仿佛他看人并非看外表,而是能够直至内心。
“小女子叫樊小溪,听说易大人负责调查太仓令被杀一案。”
面纱下传来樊小溪清冷嗓音,她之所以要找易云就是为了舅舅蔡琼的案子,从府中门客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这件事似乎牵扯到了皇族,所以她同样有自己的担忧。
易云被问得有些懵,看向寅虎,然后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知道这件事还真就是交给自己去查,一时间他想到了姚老头,按照那个老王八蛋的做事风格,还真就会把这个棘手案子交给自己来做。
想通前后关键后易云点点头道:“是,蔡琼的案子由我来查。”
同时易云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历,姓樊,问的又是蔡琼的案子,还能来自何处。
“易大人能跟我说说我舅舅是怎么死的吗?”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易云缓缓摇头,意思很明确。
好似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答案,樊小溪目光平静没有任何失望,而是换了一个问道:“那易大人在查案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这下子不止易云,就连寅虎都愣了,心说你娃儿再想屁吃。
果然,这一次易云和寅虎两人同时摇头。
“好的,小女子知道了。”
说罢,樊小溪缓缓走到獬豸石像旁站定,再也不看二人一眼。
易云和寅虎齐齐皱眉,但是赶人的话以什么理由呢?对方明显是打算盯梢了,而且以这姑娘的清冷性子劝估计是没用的。
易云的目光扫过樊小溪露出的一截脖颈,背上长剑轻颤好似再说要吃肉。
寅虎顿时一阵无语,要是杀了樊小溪,你小子就准备亡命天涯吧,掌刑大人说话都不好使。真当九卿就泥捏的,樊异之所以不亲自过来,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如今的缉侦司群龙无首,来了不但会被踢皮球,而且可能会让整件事往更糟的局面发展。
再说九卿的面皮就这么不值钱,非得跑来缉侦司给人糟践,而且据寅虎估计,这事怕是李相那边已经发话了,所以樊异才会一直忍着,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佬有哪一个会是简单的。
当然易云也没寅虎想的那么疯,动不动就要杀人,他只是习惯性的把樊小溪看做一个麻烦而已。之后背上的剑,那完全与他无关。
自从上一次长剑染血后,易云就发现这把剑似乎对于杀戮修士有渴望,特别是但是在斩杀十五的时候,这把剑异常的配合自己,让他有种如臂使指的感觉。
不过过后就又开始捣乱了,时不时就用剑气偷袭自己,刚才说几句话的功法自己体内就收获了三缕剑气。
翌日
易云找到寅虎。
“走吧。”
“去哪?”
“公主府啊,我又不认路。”
易云没做停留,不过随后他有加了一句,“你要是敢跑,我就去找姚老头说。”
“哈,谁说要跑了,都是生死兄弟,一起巡过街的过命交情。”
寅虎贱兮兮跟上来。
半个时辰后公主府门口,门房面无表情看着易云和寅虎,以及远处的那一抹白衣。
“公主不在,你们回吧。”
易云学者寅虎当初的样子抬手招了招,街角快步跑来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此人相貌平凡,修为却不俗,这是他昨日在知道自己负责调查蔡琼案后就让寅虎安排此人过来盯梢。
因为盯梢的对象是公主,所以寅虎在请示了李二两后派来此人过来。
看到满房惊愕的样子,易云很满意,显然这位密探是盯梢的本领是真的很厉害,至少瞒过了公主府。
此时易云就这么当着门房的面道:“公主今日有没有离开过府邸。”
“回大人,没有。”
“你确定?”
“属下确定。”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属下无眠。”
你小子很酷啊,易云挥手让无眠离开,转而看着门房道:“去通报吧,老子没功夫跟你耽搁,若是误了事,你这辈子最好别踏出公主府。”
他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而且声音不低,远处一只关注着这边的樊小溪柳眉微皱,舅舅的案子就交给了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草包?
第一百零九章:怪力小萝莉
在樊小溪看来,易云的行为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激怒公主府,虽说一个门房还没有资格代表公主府的态度。
但是在公主府门口叫嚣,哪怕针对的只是门房,实际上在旁人看来这也是对公主不敬。
公主姬蓉虽说从未传出过恶名,甚至关于公主的传言都极少。但这并不是你一个缉侦司密探能够在此叫嚣的理由啊。
一时间樊小溪内心悲愤,舅舅横死,母亲悲伤,如今又来了个不靠谱的密探,这个案子怕是永远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吧。
如此想着,樊小溪觉得再跟下去怕是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想转身离去,回去求一求父亲,求他再想想其他办法。
易云不傻,姚老头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既然那个老王八蛋敢把案子交给自己,那他就应该清楚自己的风格,所以,易云在面对公主府的门房时才会如此不客气。
因为他的底气来自于那个比谁都阴险的姚老头,要是顶不住压力的话,这老家伙根本不敢把自己推到前台。
当然,姚老头只是易云在京都安全的一个保证,而让他敢于出言威胁公主府门房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此时府中出现的那个老人。
此时公主府的大门是半掩着的,在易云的角度他的视线能够看到门房的身后,此时府中院有位老人正嘴角微翘看着自己,而这个老人正是那日为公主赶车的车夫。
老人饶有兴趣看着门房拦住易云,也不出声阻止,不过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厌恶和轻视,只是单纯的想要看戏。
见老人的态度后,易云心头大定,所以他才有了以上的一番言论,您老人家不是想看戏吗,那就随了你的心愿。
果然,在听到易云威胁门房后,老人哑然,觉得这戏再看下去怕是文戏要变武戏了。
因为早已怒极的门房全身真元开始躁动,大有要动手的架势。
“进来吧,公主等着呢。”
老人轻轻一句话,仿佛一盆凉水瞬间浇灭门房的怒火,只见他目露惊讶缓缓低头躬身让在一旁。任由易云和寅虎跨入大门。
而远处心灰意冷打算离去的樊小溪玉足一顿,愕然的看着易云走入公主府。
由于她离的太远,无法看到早就出现在院中打算看戏的车夫,也无法听到车夫的话。
所以在她看来那易云竟是在威胁了门房后还能让对方立马低头让开道路,任凭他进入公主府。
这完全不和常理的事,再次勾起了樊小溪的兴趣,于是她决定留下来继续观察。
走入公主府,易云心底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前院被刨得坑坑洼洼,随意放置着一些物件,有木马,有秋千,甚至还有许多风铃随意挂在树上,房檐下。
秋风掠过,吹动大大小小的风铃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跟着车夫一路往里走去,府中的布局也透着怪异,一片花海中非要抛出一个大坑,露出大片黑色泥土,而且泥土里似乎还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像是曾今有人打算在花海中造点什么,只不过临时有事就搁置了,导致铁锹都已经生锈都还没继续开工。
再看左侧两栋阁楼,分别在二楼和三楼的位置被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然后大批木料堆积在两栋楼中间的空地上。
这是打算建造一个木桥把两栋楼连通?看着那一地的木料和隐隐有了一些雏形的架构,易云一阵难受。地上的木料似乎已经堆放了很长时间,好些都开始腐败了。
这又是临时有事被搁置了的工程吧,易云继续跟着车夫前行,接下来像这样被搁置的施工现场他见到了好几处,偌大一个本该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就像前世的烂尾工地一般,随处可见半途而废的建筑。
而且全部都是被后期破坏打算改造的。
易云和寅虎对视,两人目光交流。
“你确定这是公主府?”
“没进来之前是确定的。”
寅虎也有些懵,公主姬蓉历来比较神秘,这个神秘并非是因为对普通凡俗,就连缉侦司对这位公主了解的也不多。
一来是因为某些忌讳,所以缉侦司也不敢太过关注这位天下间最受宠爱的女子。
再一个,这位公主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这个公开场合包括了上层圈子的聚会,所以哪怕是上层贵人们也几乎没人跟姬蓉接触过。
“殿下她喜欢,唔,自己动手改造一些东西。”
这时候走在前头的车夫缓缓开口。
易云心头一惊,这位老人明明背对着自己,此时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能够看到自己和寅虎眼神交流,并且还知道两人心底的疑惑。
这老头怕不是会读心术吧?易云知道一些大能修士能够轻易看穿别人的想法,但是他娘的至少要看啊,这看都不看就知道,也太扯了吧。
“易大人不必惊讶,我不过是殿下的一个车夫而已,哪里会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能够看穿别人的想法。”
……
嗯,好的。我们相信你,易云和寅虎立即死死抑制住心里的念头,打死不在多想。
车夫嘴角微翘带着两人继续前行,在绕过一大片半停工状态的低矮建筑后,三人终于在一口水井旁看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殿下,易云来访。”
车夫躬身行礼,易云和寅虎立即跟着行礼。
……
半晌后,车夫露出一抹苦笑同时眼中带着宠溺再次开口。
“殿下,易云来访。”
“啊。”
好似才听到一般,娇小的身躯转过身来,瀑布般的长发带起一丝弧度,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只是这样的面孔出现在一个小萝莉般的女子身上就变得超级可爱了。
“易云是谁?”
“???”
车夫无奈笑道:“就是帮助二殿下找回延寿丹的那个缉侦司密探。”
“噢噢噢,我知道,易云嘛,二哥很看重他的。”
小萝莉清了清嗓子狐疑道:“你两就是易云?”
易云和寅虎对视一眼,这丫头怕不是有病吧。
只是才这样想完,两人就后悔了,因为车夫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温和”笑意,对着两人说了一个字。
一瞬间,易云只觉得丹田中好似刀搅一般的疼痛袭来,就像有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钢刀在自己的金丹上刮呀刮,痛入骨髓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眨眼的时间两人就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大颗汗珠。好在这股疼痛只是一瞬,来的快去的也快。
易云深吸口气,“回殿下,在下正是易云,他是寅虎。”
“嘿,你早说嘛,我猜你就是易云,因为你长得很好看。”
姬蓉骄傲的扬起小脸,精致的面孔在阳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洁白光辉。
易云努力保持微笑,心里不敢在做任何想法。
“你过来。”
不等易云开口,姬蓉招招手让他走近。
只见小萝莉指着水井道:“你说这井为何不是方形的,非得是圆形的呢?井口为何如此小,弄大一些不是更方便取水吗?”
易云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他很想告诉公主,老子没你这么闲。
可是他不敢,甚至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微笑着看向寅虎,此时这个贱人好像对脚下的蚂蚁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情感,竟然看得痴了。
至于车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就这么静静的回望过来。
易云不着痕迹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殿下的疑问也是我的疑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疑问,当时还问了父亲……”
“啊,那你的父亲给出答案了吗。”
姬蓉扑闪这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过来。
“没有,父亲说怎么方便怎么来,大家都觉得这样比较方便于是就纷纷效仿了,若是以后我发现了更方便的修建水井的方法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弄,不必拘泥于前人的做法。”
这个回答完全是他随口胡诌,不过这一世的易云的确在很小的时候这样问过父亲,然后他的脑瓜子嗡嗡疼了一整个下午,父亲揉着手掌说:若是太闲就去把院里的柴劈了。
“不必拘泥于前人的做法……”
让易云没想到的是姬蓉口中不停嘀咕着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而且眼中逐渐有光芒亮起。
只听她大笑一声道:
”哈,原来是这样,易云你说的太对了,你看我拆的那些楼阁就是因为看不惯前人的做法才打算自己动手改造的,”
“难怪二哥这么看重你,不错不错。”
姬蓉很高兴,伸手想要拍一下易云的肩膀以示认同,只不过她个头实在太矮了。
按照易云目测,自己身高大概一米七六的话这姬蓉估计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点的样子。
不过这难不倒姬蓉,只见她缓缓浮空与易云一般高后伸出白嫩小手拍了拍易云的肩膀。
在她的手刚要接触到自己肩膀的时候,易云心底响起车夫的声音:小心
一瞬间易云周身密布护体真元。
“砰砰”
两声响动传来,易云只觉得两座大山分先后砸在自己肩上,第一下砸散了他的护体真元。
第二下他的双脚瞬间陷入了地面直至小腿位置。
疼吗,他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而且全身骨骼脏腑早已被七彩流光强化了许久,这种恐怖怪力或许能够打伤别的金丹修士,但是对于他来说达不到疼的地步,所以此时他眼中只有惊讶。
“呀,我明明已经收着力了的,你没事儿吧。”
姬蓉带着愧疚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看过来。
易云把自己拔出地面,微笑着摇了摇头,换个筑基修士过来怕是已经无了吧。
这一刻他似乎猜到了一些这位公主为何很少与人接触的原因了。
似乎是不相信易云的话,姬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笑道:“太好啦,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伤到你了,你知道我朋友很少的。”
说到最后易云明显能够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一丝伤感,不过很快就听姬蓉接着道:“对了,你这次来是干嘛来了?”
得,大小姐你终于想起来了啊。
易云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怪力震得有些散乱的衣襟道:“这次来主要是想询问殿下几个问题。”
“你说你说。”
姬蓉快速点头,此时的她视乎比较认同易云,所以显得特别好说话。
“请问殿下,那晚我与寅虎巡街遇到了殿下府上的马车,当时殿下是否在车上?”
易云斟酌着询问,因为目前只有厨子一人的口供,而那晚他们并未听到车厢中姬蓉说话,仅仅车夫代为答谢,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才过了四天而已,眼前这个小萝莉就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皱着可爱的眉头扭头对一旁的车夫道:“白车,白车,那晚我到底在不在车上?”
“殿下自然是在的。”
名叫白车的车夫温声回答。
易云顿时头大,若是不在还好,可是在的话,那自己就不得不接着问下一个问题了。
“那殿下当时是从何处出来的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涉及隐私了,可是易云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
果然,他话音才落,车夫便皱起眉头,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悦,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易云已经得到了姬蓉的认同,所以这一次车夫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好在小萝莉及时开口,“白车白车,你快告诉他,你知道我不太记事的。”
听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易云心底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紧接着他就又痛了一次。
“殿下那晚去的是太仓令蔡琼的府上。”车夫笑容和蔼回答。
“对哦,我想起来,蔡琼会做木工,前院的小木马就是他送我的,我这阁楼的改造图纸都是找他画的呢。”
这时候姬蓉笑着开口。
“殿下,蔡琼死了。”
易云此时说不清自己是何种情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都听到了,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把姬蓉列为嫌疑人了。
“啊,死了?可我还有好多图纸要请他画的呀。真的死了?”
姬蓉露出一丝惋惜,在跟车夫确认。
而车夫白车同样疑惑看着易云,不过以他的手段不用看都知道易云没有说谎,在结合易云刚才的问题,所以此刻的车夫怒极,认为易云是在羞辱公主。
一抹杀机出现在他眼中,恐怖到让人窒息的威压瞬间袭来。
跟着蚂蚁一路研究到巢穴的寅虎眨眼间出现在易云身旁,他今日佩刀,所以腰刀出鞘,直指车夫,易云背上的长剑开始疯狂颤动。
“白车,不准打人。”
姬蓉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悦,她不说说了一句话,瞬间风平浪静,车夫低头,露出一抹笑意,同时对着易云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似乎只要姬蓉的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遵守,哪怕丢掉强者的尊严也无所谓,车夫眼中只有姬蓉。
此时的易云和寅虎后背湿透,刚才那一瞬间是真正的生死危机,这个车夫实在太强了。
随后易云细说了蔡琼府上的命案,同时也解释了自己为何会这样问。
最后易云又问道:“那晚公主在蔡琼府上有没有喝参汤。”
同样还是车夫代为回答,答案是显然的。
当易云问完问题后,就又被姬蓉拖着去了别的地方,因为按照她的逻辑,自己回答了易云好多问题,所以易云也要回答她好多问题才行。
于是寅虎继续去研究蚂蚁,易云则是生无可恋开始转移话题,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十万个为什么。
“殿下你听说过安徒生吗?”
易云反客为主,讲起了童话故事,只不过在姬蓉逐渐嫌弃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易云,我已经九十岁了啊,你当我是小孩子?”
原来是个九十岁的萝莉啊。
易云的丹田又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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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自杀?
易云陪着姬蓉说话,一连参观了公主府数十处被搁置的工程。
“易云,你说蔡琼死了,那以后谁来给我画图纸啊。”
小萝莉愁眉不展,可爱的琼鼻微微皱起,恍惚间易云再一次忽略了对方的年龄。
他有些不悦,死了那么多人,你只关心你的图纸的吗?
只是这样一个心智不正常的公主,又极少接触外界甚至朋友都没有的人,要去苛责她没有同情心吗?
“喵”
一只斑纹狸花猫出现在眼前残破的阁楼下打断了易云的思绪。
看到姬蓉后猫儿发出一声鸣叫似乎在打招呼。
姬蓉暗淡的目光顿时微亮,抬起小手使劲摇晃,“猫儿快来。”
“它是我的玩伴,叫猫儿。”姬蓉小脸上绽放一抹微笑。
“喵”
猫儿轻叫一声,随即扭头走远,显得十分高冷。
姬蓉失落,收回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叹气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养不熟啊。”
易云看着走远的猫儿,总感觉有些矛盾,这只猫给他的感觉明明已经很老了,身上散发出了腐朽的气息,可此时他却在这只猫身上感受了一股生命的活力,这就是那种不协调的矛盾感来源。
易云不动声色,心头想着蔡琼的案子,直到两人走到一处水池边,才听姬蓉道:“今天就到这里啦,易云,谢谢你今天陪我说了这么多话啊。”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易云,开始挽袖,然后又脱下靴子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玉足。
踩在水池边的淤泥里,姬蓉回过头扬起小脸对着易云微笑道:“我要捞淤泥啦,你自去玩。”
小小的身影抓起铁锹开始吧水池中的淤泥一铲子一铲子往外抛,动作竟然显得十分娴熟。
“殿下说要把水池清理干净,然后养上几尾漂亮的鱼儿。”
易云疑惑看着走上前来的车夫。
车夫接着解释道:“在殿下看来,这些事亲自动手不借助术法才有意义。”
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满是淤泥的池塘中挥舞着铁锹的瘦小身影,易云转身朝着府外走去。
临到出门时车夫才道:“既然殿下认可了易大人,易大人以后便可以常来府中做客。”
会常来的,易云在心底回答一句,毕竟蔡琼的案子还没了结。
车夫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只要有人能让姬蓉开心就行,这是比天还大的事儿,而今天的姬蓉就很开心。
而车夫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而且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眼门房。
门房全身颤抖,没有任何犹豫便对着易云磕头,直到额头血肉模糊,易云才皱眉挥手制止了他。
这一幕被一直站在远处的樊小溪看到,女子面纱后的俏脸露出一抹惊容,秋水般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叫易云的真是一个草包吗?不是,草包不可能会有如此待遇。
而此时除了樊小溪外,公主府外围还有好几道目光盯着门口,那些人不用猜都知道来自哪里。
蔡琼的死牵扯到了公主,贵人们嘴上不敢说,但是心头都有自己的想法,姬氏是这天下的主人没错,可那些贵人呢,他们不敢妄想翻身做主,因为会死。
但是不妨碍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保障,起码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后多少要能够保障自己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想让自己跟蔡琼一样,就因为牵涉到公主便死的无声无息,甚至连九卿之一的樊异都要选择隐忍,这样不对,至少对于那些拥有了无尽权势的贵人来说,他们不想这样,因为他们早已不是凡俗中的那些蝼蚁。
所以,此时易云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京都许多上层大佬们的视线。
他进了公主府就已经让一群人感觉不可思议,如今出府之后让之前阻拦自己的门房跪地磕头,更是跌爆了无数眼球。
一个个被安插过来的眼线悄然退去他们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告知身后的主人,至于这个消息预示着什么,最后会被怎样解读,他们不关心。
可是窥视公主府岂会没有任何代价,至少缉侦司就不会放过他们,更别说此时府邸门口面带微笑的车夫看着那些快速离去的人影开口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易云听不懂,但是他感受过威力,很疼,生不如死。
下一秒,那些人影纷纷倒地哀嚎,被迅速出现的缉侦司密探捂住嘴拖走。
好在这一片区域没有凡俗,周围都是朝中大佬的府邸,京都的建筑布局泾渭分明,凡俗有自己的居住片区,其中再分三六九等。
同样,贵人们也有自己的居住片区,只是大小各异相隔较远一些而已。
易云招手,密探无眠出现。
“我要蔡琼三十岁之前的详细资料,你去找,我给你三天时间。”
无眠躬身应诺,随即离去。
缉侦司有蔡琼的档案,可是只有其三十岁之后的内容,三十岁之前就比较模糊了。
因为蔡琼三十岁之前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吏,只要身世清白,那么他的过往就不会受到缉侦司的关注,而三十岁之后蔡琼开始发迹,因为那一年他的妹妹嫁给了樊异。
易云昨夜花了半夜时间研究过蔡琼的档案,太仓令蔡琼,性格温和,无妻儿,为官清廉,无虐杀仆役记录,夜间多梦,常常半夜惊醒于床榻之上。
短短几句话详细概括了蔡琼此人,同时也彰显了缉侦司恐怖的谍报能力,连人家经常做噩梦都能查清楚,真是一群变态。
这便是缉侦司对蔡琼的记录,也正是因为这个记录,易云开始对蔡琼的过往产生了浓厚兴趣。
按理说这样一个成功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妻儿,这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常人观念。
再加上蔡琼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一点从当晚他床榻上还有一个**女子就能看出。
他为什么不娶妻生子?带着这样的疑惑易云让无眠去查,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去询问蔡琼的妹妹,可惜樊异不鸟缉侦司,派去的密探带了一个滚字回来。
“化骨散,药房那边怎么说的。”
易云扭头询问寅虎,他们所说的药房是缉侦司专门炼制毒丹的部门。
寅虎脸色古怪说道:“已经查明了,化骨散是从药房拿出来的,蔡琼疏通了一个药奴。”
你特码在逗我?
易云脸色阴沉,合着老子此时以自杀结案怕是也说得过去是吧?
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缉侦司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了结此案。
“你小子想什么呢,真要是这么干了能瞒着你?”
寅虎一眼看穿易云的想法,都懒得解释,不过也正是他这样的反应才打消了易云一大半怀疑。
“回去,提审厨子。”
两人脚下生风,眨眼间越过数十丈距离,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淡化。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樊小溪眼眸中有精光闪过,随即她周围出现淡淡水雾,纤细的身子在水雾中眨眼消失,紧追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刁难
樊小溪跟到缉侦司门口就止步了,她修为自是不弱,但是想要强闯缉侦司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哪怕她是樊异的独女也不行。
这是规矩,规矩之内你随便完,但是坏了规矩那就另说,放在别的衙门口或许人家看在樊异的面子上也就忍了,但是缉侦司,没那种可能。
易云进入缉侦司后就直奔刑房,这是自家地界哪怕没有寅虎陪着他一样能随意出入。
他身上的标签已经在明显不过,就算外面的人不知道他是姚老头一手培养的,但是在缉侦司内部,易云的名头早已无人不知。
厨子被带回来后就一直关押在刑房,整日看着满屋带着血腥味的各种刑具险些没被吓死,好在寅虎提前交代过刑房的密探要照看好此人。
所以厨子被关押后除了担惊受怕外每日伙食照旧,三餐不重样,几天下来竟然还胖了。
此时跪在地上更像是一座缩小版的肉山。
易云的问话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技巧,就是简单的询问了参汤的事儿。
厨子不敢隐瞒,老实回答,说话间隙就一个劲的求情,说自己伺候太仓令多年,算是府中老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谋害主家。
问话过后易云离去,厨子再次被丢入牢房。
“有什么发现吗?”
寅虎看他在沉思,忍不住开口询问。
“白车说公主不喜欢喝参汤,然而蔡琼宴客却特别吩咐厨子做了参汤。而那化骨散却偏偏放入了参汤中,事后密探们在蔡琼身上还发现了剩余的化骨散解药。你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厨子特别强调蔡琼让他单独做了一碗莲子羹,却在接过去后又让自己代为尝了尝味道。
缉侦司事无巨细,找到了那个盛放莲子羹的碗,在里面验出了化骨散的解药。
所以易云猜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蔡琼在莲子羹里放了解药让厨子喝下,而他自己却没有再碰过那碗莲子羹。
在公主离去后蔡琼便下令,府中下人门客一人赏赐一碗参汤,这也就是为何人人中毒,只有厨子活了下来。
听完易云的分析,寅虎皱眉,“那就是蔡琼毒杀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但是却独独留下了厨子。”
“没错了,要么蔡琼在那时候就已经疯了,要么就是……”
此时易云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思路,但是又牵扯出了更多的迷雾,只听他接续道:“从目前掌握的证据,基本可以断定毒是蔡琼下的。”
“可这完全就不合理啊,杀人总要有个动机,而且为什么偏偏挑公主做客蔡府这一天呢?”
寅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也正是易云心头最大的一团,因为他也想不出为何蔡琼会这样做,不过他心底隐隐有些猜测,只是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说出来。
“不管如何我觉得蔡琼还有秘密是没被咱们知晓的。”
易云说罢就离开刑房。
这时候恰好有一名丁字牌跑来,“易大人,南梁郡传讯。”
易云目光微动,随手接过信笺,上面属于柳河的印记完好无损,只不过易云在翻开信笺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我要去吏房,你去不去?”
易云语气冰寒,把手中的信纸递过去。
寅虎看完后苦笑一声道:“啧,吏房这一次有些过了,咱们能不能尽量不动手?”
“看情况。”
易云冷冷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朝吏房走去。
缉侦司的吏房负责密探们的功绩考核,而易云当初让柳河打报告为南梁郡在叛乱中死去的密探申请抚恤,自然需要得到吏房的审核同意才能获得拨款。
在他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所以他事后就没有过问,而且离开南梁郡后他就一直被各种琐事缠身,也没时间去过问这件事。
可是刚才他收到了柳河的传信,抚恤的事被吏房驳回了,并且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这就明显是在针对我了啊。
易云怒了,吏房针对他,他可以理解但不认同。
可若是牵连到那些为了一方安定而死去的同僚,在他看来这就过界了。
所以他不想忍,也不能忍,老子的队伍要是散了,以后怎么带?马德王八蛋。
易云冷眼踏入吏房,里面四五个密探正在处理各种公务,居中一个男子大耳圆脸,满面油光,窝在座椅后面呵斥一众手下做事。
抬眼见易云进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呲笑一声继续把玩手中一对血玉核桃。
易云上前掏出信件放到男子案前,里面有吏房驳回的文书,“这是不是你的压印?”
他指着文书末尾唯一的一个压印,吏房沈豪。
“呵,是又如何。”
男子轻笑,油腻的脸庞上尽显傲慢,不用看文书他也能猜到易云为何回来吏房。
他是吏房执事之一,当时在看到南梁郡的抚恤申请时就被他压下一直拖着不办,再到易云杀了十五,彻底惹恼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后他便起了心思,直接驳回了此事。
原因嘛自然不用多说,这种情况本就不好分辨,吏房给也行,不给也说得过去,完全看心情的事儿。
“为什么驳回?”
易云目光锐利,金丹急转隐而不发。
“哈,驳回自然有驳回的理由,我吏房做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易云,这可是吏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肥胖男子沈豪面带讥笑,出声呵斥,那些忙碌的密探也同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朝这边看来。
沈豪此人擅于专营媚上,对上对下两副面孔,此时见来找麻烦的竟然是易云这个煞星,一众手下心情很复杂。
“我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那些死去的七十五名亡魂的理由。”这些是柳河事后统计出来的,并且已经排除了嫌疑的同僚。
易云一字一句说着,背上的长剑已经开始震颤。
跟易云一起进入吏房的寅虎冷声道:“沈豪,这事儿是你做过了,南梁郡死了那么多同僚,本就需要发放抚恤。”
“嘿,理由?哈哈哈哈哈”
沈豪讥笑,继而对寅虎道:“不过一群没卵的废物,死就死了,他易云想用缉侦司的钱去收买手底下的人心,难不成我吏房还得帮着他做这等恶心事?”
沈豪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易云,不但把南梁郡死去的密探一杆子全部打死,同时还指责易云目的不纯,说好听点是收买人心,可南梁郡才经历过叛乱,此时易云又要去收买人心,你想干嘛?
他这话传出去难免不让人多想,甚至怀疑易云别有用心,不可谓不毒。
我吏房做事,从来说一不二,区区一个甲字牌,哪怕你杀了十五又如何,那是他有罪证在你们手上,如今在吏房地界,老子不相信你易云真敢动手。
沈豪如此想着,血玉核桃在他肥厚的大手上快速翻飞,嘴角的讥讽不减反增,他笃定对方不敢在吏房跟自己动手。
有清风在案前拂过,易云动了,又好像没动,他背上的长剑颤鸣着似乎觉得不够。
此时他忆起了刘二的话:“大人,俺是孤儿没有抚恤。”
可是那些死掉密探,他们好多都有亲人在世,加入缉侦司或许是为了想要强大己身,想要不被欺辱,想要活得更好。
但当他们身死之后就应该得到抚恤,这不是你为了媚上而羞辱他们的理由。
“啪嗒”
一双肥厚大手齐根掉在地上,血玉核桃在血水中骨碌碌滚远。
沈豪愕然,满眼无法置信,随即剧痛传来,哀嚎从他口中传出,没有了双掌的手臂胡乱挥舞着,连带着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
他猜错了,易云真敢动手,不管在不在吏房。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不简单的自杀(二合一)
吏房内的惨嚎还在继续,沈豪油腻的胖脸上肥肉颤动,豆大的汗珠布满整个面孔。
他的五官扭曲,绿豆大的眼中尽是怨毒,“你死定了啊。你死定了。”
凄厉的哀嚎声一直持续着,心情复杂的下属们默默低头,无人敢去看沈豪的惨状,同样也不敢让自己的目光与那个煞星接触。
此时他们才想起这个煞星似乎从进入缉侦司第一天就开始杀自己人了,从南梁郡一路杀到了京都,如今又杀进了吏房,当然沈豪还没死,可这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看向易云的目光开始发生一些变化,像是在看异类,在看外人。
寅虎心底叹息,“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
沈豪如此作为他多少能够猜到一点,只是这个家伙却忘记了一件事,结丹后的易云与没结丹的易云有着云泥之别。
这并非只是说的实力,而是结丹前后的易云在大佬们心中的地位同样有着云泥之别。
这就是现实,哪怕姚老头再怎么看重易云,可只要他无法结丹,就不会再受到重视,这虽然残酷,但是修士的世界又何曾善良过。
更别说如今易云不仅结丹了,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问心雷劫,同时伴随着谁都没见过的强横天劫。
事出反常必有妖,易云就是一个妖孽,而且还是一个早早就加入了缉侦司的妖孽。
如果判断一个修士的前途是否光明牵扯到悟性的话,那么认定一个修士的未来距离大道的远近就需要看天劫的力度。
修士修行逆天而行,天劫的力度越大就说明其距离大道越近,那么在大佬们看来这样的人就越值得投资,风险越大收益自然就越大。
可以说只要易云一直都这么强悍,掌刑大人就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缉侦司中的各位大佬就会一直看好他。
十五为什么可以在犯下那么多罪行后还能一直活着,要不是出了易云这么一个妖孽,寅虎觉得十五甚至还能再蹦跶三年。
这么简单的道理沈豪却不知道,只会一味地去媚上,可他讨好的上司在经历了三天前的雷劫后还会再选择为难易云吗?
“傻子哟”
寅虎不自觉的学着姚老头的语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哀嚎打滚的沈豪。
而现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吏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位锦袍男子面无表情走进来。
此人一身气机极其强大,与满脑肥肠的沈豪天差地别。通过外放的气机易云猜测对方应该有金丹中期的修为,自己若是持剑全力出手的话估计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其斩杀。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看向来人的脖颈,背上的长剑也跟着激动。
“咳咳”
寅虎剧烈咳嗽,生怕这家伙真把对方切了。
来人眼角微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一股凉气从心底窜起,险些就没能维持脸上冷漠的神情。
沈豪也同样看到了来人,眼中怨毒更甚,觉得易云死定了,只听他嘶吼道:“李执事,快杀了他,他竟敢在我吏房行凶。”
李执事仿佛没有听到沈豪的叫喊,径直走来对易云抱拳道:“吏房执事李炼,奉命前来接管这里,若是易大人没别的事,还请离开。”
“离开?不是应该杀了他吗?”
沈豪的哀嚎戛然而止,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惧入潮水般包围了他,肥胖的身躯开始疯狂抖动。
自己被抛弃了,沈豪在这一刻终于明悟。
可是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李炼目光扫过吏房剩余的密探,冷声道:“同僚的抚恤是重中之重,沈豪的行为玷污了吏房,玷污了那些死去的同僚,他……该死。”
一道真火从李炼指尖激射而出,眨眼就钻入沈豪因为恐惧而大张着的嘴中。
易云无语,他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地上的沈豪就从内到外被火光吞噬。
系统提示音还没来得及响起,易云还没来得及接任务,地上的沈豪就成了飞灰。
以后想要捡漏是不是就越发困难了啊。易云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一开始就弄死沈豪。
好在城里的修士还有很多,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看着李炼道:“有事啊,我南梁郡的抚恤怎么说。”
目光不停的在对方脖颈间扫过,易云眼中隐隐有一丝期盼。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这个王八蛋想杀我?”李炼心头紧兆狂响,终于明白刚才进门时的危机感从何而来。
只见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抓起桌上的文书快速批改过,再压上自己的印压。
“相信南梁郡的抚恤很快就会发放下去的,易大人还有其他事吗?”
李炼咽了口吐沫,努力维持着冷漠。
“哦,这样啊。”
直到两人离去,李炼才长呼一口气缓慢靠坐在椅子上,这就是大人所说的双重天劫的金丹实力吗?
这边,刚离开吏房后,一道熟悉的叫骂声在两人心头响起。
“滚来前厅。”
易云和寅虎屁颠颠立马直奔前厅,酒鬼李二两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你小子以后尽量少杀自己人,就像刚才,让吏房的人出手杀他们自己的人就很好。”
李二两随口点了一句,易云对此深以为然,其中缘由不用旁人解释他也明白。
“蔡琼的案子怎么说了。”
李二两打个酒嗝,使劲晃了晃手里的酒葫,骂骂咧咧挂回腰间。
“蔡琼系自杀。”
“唔,目的是什么?”
李二两神情不变,显然他也认可这个结论,案情的推论和证据都会被详细的记录下来,而且寅虎也会随时跟他汇报。
之所以把易云叫来主要是提点这小子一句,免得以后吃大亏。
“从目前所掌握的证据看,蔡琼应该是想用自己的死把公主拖下水,至于他的最终目的现在暂时不知道。”
见李二两不说话,他只好继续道:“属下猜测,蔡琼拖公主下水很可能抱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要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最好能够引起各方关注,比如缉侦司。同时迫使负责查案的衙门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毕竟这样才能彻底洗脱公主的嫌疑。”
“其二,我觉得蔡琼选择公主同样有深意,所以接下来还得继续调查公主殿下。”
易云说完后目光平静看着李二两,这个案子到现在需要查的是蔡琼为何会自杀,他的自杀跟公主有没有关系。
“那你觉得如果我们以蔡琼自杀来结案的话,会怎么样?”
易云皱眉,并非反对李二两的说法,而是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就目前来说,案子破了吗?可以说破了,也可以说没破,因为蔡琼为什么会自杀还没查清楚。
而且经过调查,他隐隐觉得蔡琼的死像是早已被精心设计好的,如果他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么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就远超当下了。
同样,易云把这个猜测说了出来,不过看李二两的神情似乎并不关心,大手一直在酒壶上摸索着。
只见他略微沉吟后说道:“那咱们不如试一试?”
“可以”
李二两顿时明白易云的意图,提着酒葫就离去,案子哪有喝酒重要,花时间问一下已经很不错了,这本就是烂赌鬼自己揽的活。
“你想怎么试?”
寅虎低声询问,他自然也明白此案很复杂,而且他知道易云不会真的就以自杀结案。
“放出风声去,就说咱们打算以蔡琼自杀结案,到时候看反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会有人逼着咱们继续查下去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蔡琼在死前就设计好的后手。”
时间就像紧握在手中的砂砾,一点点悄然流逝,一晃便是三天。
这三天易云一直在静室中打坐,既然想要验证心底的那个猜测就只能等待。
索性就靠打坐来消磨时间,在结丹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丹田仿佛变成了一片虚无之地,心神沉入其中就像在广阔天地中遨游,大量的真元被储存在其中。
而金丹就是这些真元的源头,这并非无根之源,真正的根源来自于天地中无尽的灵气,灵气转化后被金丹吸收,随即源源不断的充斥着丹田。
与筑基修士不同的是金丹所散发出来的真元威力要恐怖数倍,在经脉中瞬息百里极速奔流。
而同样是在结丹后,修士对于天地灵气的需求也开始成倍的增加,一个简单吞吐就能吸取大片灵气,而最终变成一小缕更加精纯的真元。
同时,易云还发现金丹的作用不仅如此,他的生命本源好像也在转移,大部分的本源被转移到了金丹上。
这就意味着金丹才是一个修士的命脉,金丹被毁修士也会很快死亡。否则只有像自己之前那样直接割掉对方脑袋,任你有多大能耐也是白搭。
三天后易云走出密室。
有密探来报,京都有流言出现,一个小吏家中的猫突然开口说话了,说的是公主逼死了蔡琼。
“这个小吏想来跟蔡琼八竿子打不着吧。”易云冷静回应。
来报的密探一脸诧异,易大人是如何知道的,他们在听到流言的第一时间就迅速锁定了源头。
同时对那小吏的背景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结果正如易云所料,小吏和蔡琼没有任何联系,在缉侦司的记录中两人的生活轨迹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正如大人所料,两人并无任何关系。”
易云和寅虎对视一眼,眼中杀机闪烁,蔡琼这是真要借助自己的死把缉侦司当刀用了。
“走吧,既然猜测得到了证实那咱们就继续查下去,我越发好奇蔡琼为什么自杀了。”
同一时间,樊小溪再一次堵在缉侦司门口,此时的她目光冰冷,过往的密探一个个绕着她走,不敢惹,也惹不起。
“易大人为何要匆匆结案。”
刚一走出衙门口就被樊小溪堵住,易云皱眉,目光在对方小腹处扫过。樊姑娘,你是真的烦啊。
樊小溪眼眸中闪过凌厉,银牙暗咬一步不退。
“谁说要结案了?”
易云一句话问懵来势汹汹的樊小溪。
只见他一脸怒意环顾左右,“樊姑娘,这种流言请勿乱传。你可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传出去于破案无益,说不定还会造成严重后果。”
说罢便和寅虎匆匆离去,留下满脸错愕的樊小溪,她是从府上门客口中听到缉侦司打算结案的消息。
而且父亲这两日面色越发阴郁,她不敢去打扰,只能跑来质问易云,没想到却被对方当做了传递流言的人,让樊小溪不由得十分恼怒,精致的面孔微微胀红。
该死的登徒子,他刚才似乎看了人家……樊小溪恨恨跺脚,咬牙跟上二人的脚步。
公主府大门前。
这一次门房殷勤站在一旁,躬身邀请易云进入府邸。
占地极广的公主府邸几乎没几个下人,白车没有出现,易云也不在意,反正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往里走去。
那个满是淤泥的池塘已经捞了大半,还剩下不少淤泥,以及那些被堆积在池塘边上的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泥土。
远远地,易云就看到身材娇小的姬蓉正扛着一根四五丈长的巨大木料往阁楼走去。
白车守在一旁目光柔和,转身对易云和寅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继续看着姬蓉忙碌。
“哈,你来了啊,我记得你,你是易云和那个谁。”
“轰隆”一声,姬蓉把肩上的木材丢掉,抬起占满灰尘的小手对着易云使劲摇晃。
易云躬身行礼,笑着道:“殿下这次有打算改造哪里?”
至于那个谁,则是径直走向花丛中的蚂蚁窝专注研究。
“快过来呀,这一次我打算把两栋阁楼中间的桥梁建起来,到时候猫儿就不用上下楼那么麻烦了,它总是喜欢在两栋楼里来回跑。”
姬蓉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险些看呆了易云。
“殿下,建造桥梁可是很有讲究的,稍不注意就会垮塌,很危险。”
易云有心劝一句,不曾想姬蓉惊呼道:“是啊是啊,上一次就垮了,我都没来得及把它固定好的。白车说他也不懂建桥,你懂吗?易云。”
姬蓉仰着头扑闪着大眼睛,满脸期盼。
我懂个洋芋,公主你看错人了。
刚打算摇头的易云突然感觉到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刺来,就见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嘴角上扬道:“我懂一点点,殿下我们一起建桥吧。”
“好呀好呀。”
小罗莉脸上的笑容绽放,随手抓起一根巨木扛在肩上朝着阁楼走去。
老人家,你这多少有些不厚道啊,易云看着白车,满心怨念。
“殿下喜欢玩,老夫不喜欢别人拒绝她。”白车的声音直接在他心湖间响起。
易云无奈,学着姬蓉的样子扛起一根巨木,数百斤的巨木让他不得不动用真元才能单手抓起。
同时脑海中玩命的回忆着自己两世为人所看过的所有木质桥梁。他不懂建造桥梁,但是他有一个强大的大脑,可以把自己曾今看到过的所有事物储存,并且在需要的时候调出来仔细研究。
这个时代的建筑大多是榫卯结构,在易云的脑海中无数被他看过的木质桥梁全方位展示,他甚至能够做到把这些建筑单独拆开来一一分析。
包括他前世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过的模型,那个最好分析,还省事。
随手把背上长剑抽出,在巨木上削出一个凹槽,虽是第一次做,但是易云对于力度的把控已经到了细微地步,再加上长剑锋利,很容易就得到自己想要的形状。
“殿下与蔡琼认识多久了?”
易云一边干活,一边看似闲聊的跟姬蓉打听案情。
“蔡琼是谁?”
此时小萝莉自觉做起了搬运工,大小木材堆积了一地,易云要哪根她就快速搬来,两人的竟然也不慢,很快脚边就堆积了好几根被削出铆钉的木材。
“就是那个帮你画图纸的太仓令啊。”
“哦,他呀,我不记得了,白车白车,你快告诉易云。”
关键时候姬蓉呼唤自己的闪存盘。
“蔡琼是两月前认识的,因为殿下想要改造阁楼,樊异得知后推荐了蔡琼,此人发迹之前做过匠人。为此殿下还召蔡琼来过府上一次。”
听完白车的回答后易云目光闪动,自己的拼图又多了一块,虽然还是不能看清迷雾之后的真相,但是距离答案揭晓似乎又近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见青山
削了十几根大大小小的木头,易云的手法越发纯熟,姬蓉小小的身躯在空地上来回奔跑,肩扛手提取来更多木材。
两人从白天一直忙到黄昏,看着满地被处理过的木材,姬蓉既新奇又激动的问道:“易云易云,这么多木料可以建桥了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动手参与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小萝莉脸色潮红,琼鼻上带着一层细密汗珠,精致的脸庞上更是沾染了一团污垢。
易云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卷起袖口帮姬蓉擦了擦脸,就在他伸手的瞬间,明显感觉到一抹杀意袭来,易云眼神清明好似不觉。
“哈,谢谢你啊易云。”
擦过脸的姬蓉明媚中带着天真,夕阳给她脸上镀上了一抹金色。
易云瞥了一眼远处一脸不爽的车夫,强自镇定道:“今天有些晚了,咱们过天在建桥好吗?”
“唔,好吧,那你可要记得啊,别忘记了。我去看看猫儿,此时它应该饿了。”
姬蓉明亮的目光一暗,随即又恢复开心模样,起身后远远跑开,边跑边喊道:“白车白车,帮我送送易云,猫儿怕是等不及了。”
目送姬蓉跑远,易云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泥人,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车夫的脚步声在缓缓靠近,远处研究蚂蚁的贱人好似不曾察觉此地的异样气氛。
“殿下天真浪漫童心未眠,真好,希望她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就在车夫的手掌抬起的时候易云发出一声由衷感叹。
“小子,你命好没动邪念,不然就算是烂赌鬼来了一样救不了你。”
“啪”
白车的手掌轻轻落下,拍了拍易云的肩膀道:“走吧,殿下让我送送你。”
“您老人家还是去照顾殿下吧,小子自己认得路的。”
易云长出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不等老人回答起身就走,寅虎也快速跟了上来。
怎么不看蚂蚁了,贱人啊,易云心底诽腹,感受到那道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脚步越发快了些。
两次进入公主府,牵动了京都无数人的视线,蔡琼案打算草草结案的“谣言”不攻自破,在上层官员们看来,这个胆大包天的缉侦司新人似乎是跟公主府杠上了。
同时缉侦司在调查蔡琼的背景这件事也瞒不了他们,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蔡琼的过往必然跟他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关注蔡琼的整个人生轨迹。
出了公主府,易云于长街慢行,此时余晖还在眷顾大地,行人们脚步不急,归家的迫切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再说京都是有夜市的,这也是这个世界不同于易云所认知的每一个朝代的一点。
卫戍军的强大,缉侦司的狠辣,皇城之中的那位天下第一人,以及天元一千多年的长治久安,造就了如今繁华的京都盛况。
行走间,易云看到一个小摊位,简易的座椅,一旁插了一个蓝布招牌上面有个膏字。
远远的,他就看到摊位上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忙活着。
“走,请你吃东西。”
易云招呼寅虎一声便大步上前,直到他坐在摊位前,两道低头忙碌的身影才发现他。
“啊,是易大人。”
两人同时抬头,少女惊喜,随即有些羞涩,少年惊讶,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啊,忆苦,长河。”
“嗯,好久了呢,易大人。”
忆苦甜甜回答,她身后的长河十分隐晦的翻个白眼,师妹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二人正是跟随师伯从南梁郡一路来到京都的大河派门人,易云记得当初帮两人找到落脚点后,忆苦说自己会做秋梨膏,还让他有空去家里坐坐。
可惜一直太忙给忘了这一茬,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二人,还支起摊位开始做生意了。
“易大人,尝尝,我做的。”
忆苦端来两个小碗,大大方方摆在桌上,然后瞪着秋水般的眸子,似乎在等待一个点评。
碗中食物晶莹剔透,像是流质一类的糖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以及雪梨的香甜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番。
这世界很少有人能够经受得住甜食的诱惑,至少易云两世为人见过许多喜好甜食的男女。
易云点头道谢,拿起勺子,然后眉头一皱,耳边传来“稀哗稀哗”的声音,以及小勺碰触碗底的“叮叮”声。
“啧,姑娘能否再来一碗。”寅虎把空碗往前一推,笑嘻嘻说道。
那碗比狗舔过还要干净,易云忍不住翻个白眼,细细品尝,甜而不腻,入口柔,润,这个季节喝上一碗润肺清火,通体舒坦。
“很好喝。”
易云词穷,给出一个评价,忆苦甜甜一笑回身再端来一碗递给寅虎。
此时人群中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快步走来,站定在易云身后,对着两人行礼道:“大人,蔡琼的底细查到了。不过属下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蔡琼的过往。”
一听这话易云目光一亮,摆摆手道:“不管别人,先说咱们自己查到的,忆苦姑娘,再给这位朋友来一碗。”
无眠有些忐忑坐在桌前,双手接过秋梨膏喉结微动,“大人,那蔡琼三十岁之前是有妻儿的,属下一直追查到他老家,听哪里的人说,蔡琼一开始是个读书人,后迫于生活学了些匠人手艺挣钱养家,家中有个贤惠妻子,两人非常恩爱,后来又有了一个十分聪慧的儿子。”
“不过儿子体弱,染病后不久就死了,而妻子也因为这事儿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不久后蔡琼便离开老家来了京都。”
无眠的调查结果显示,蔡琼的后半生十分励志,来到京都后竟然给他一步步混入公门做了小吏,然后在父母过世后把妹妹接来京都,兄妹两一起生活。
直到他一步步爬升,认识了当时的官场新星樊异,樊异同样十分赏识蔡琼,虽然身份有差距,但是不妨碍两人交往,再往后便取了蔡琼的妹子。
这便是蔡琼的整个人生轨迹。说来倒是简单,不过易云却是明白,一个小人物想要往上爬有多困难,蔡琼是幸运的,得到了樊异的赏识,又成了樊异的舅兄,但他也同样付出了比别人多无数倍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这一点从缉侦司对他的评价就能看出,这人不坏,或许不是能吏,但他是个清官。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拖着全府上下陪他一起死,甚至不惜冒着天大的风险把公主拖入这滩浑水,他图什么?
“说说他儿子得的什么病。”
易云敏锐的觉得蔡琼的成长是从妻儿死后开始的,总不能是因为妻儿的死激发了他上京求官的念头吧,这两个完全不挨着啊。
“回大人,属下打听过,只是那些乡野之人也说不清楚孩子怎么得的病,不过在蔡琼儿子死亡的那个时期内,同村以及周围几个村子都有孩子相继死亡。”
无眠说着就打算尝一口眼前的秋梨膏,实在是他数日奔波查案,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京都,整个人又累又乏,能有一碗甜食提提神也是极好的。
然而在他话音才落的瞬间,整个人无比惊恐的弹射出去,寅虎闪电伸手按住要飞离地面的桌子。
恐怖的杀意从易云身上涌出,只听他盯着无眠一字一句道:“那些孩子应该都是幼童吧。”
无眠不明所以,此时他眼中的易云仿佛化身神魔,周身杀意环绕背上的长剑震颤中竟然发出声声剑鸣。
“回大人,一共三十多人,都是幼童。”
“呼~”
一口绵长白雾从易云口中呼出,随即在被他猛地吸入,好似一口吞下了整个秋天的肃杀,杀意消散后易云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平淡。
“蔡琼的老家地处沧澜郡对吧。”易云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这种平缓中,一旁的寅虎却能够感受到他内心肃杀。
之前的杀意并非消失了,而是被他强行封禁在体内,或许只有在他释放出来的那一瞬间别人才会知道有多么恐怖。
“是的。”
无眠胆战心惊,敏锐的他自然也能够感受到易大人的变化,不过他不敢有过多猜测。
“出动缉侦司密探,我要沧澜郡那一年内所有幼童集中死亡的记录,不止那一年,我要沧澜郡这几十年来的所有幼童集中死亡记录。”
易云不相信巧合,他心底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还需要证据。
“大人,沧澜郡有甲字牌坐镇,若是要彻查需要经过他们才行。”
无眠说的隐晦不过易云能够听懂他的意思,每个郡都有缉侦司甲字牌坐镇,就像自己负责的南梁郡一样。
若是京都这边需要什么信息需要当地的密探配合才行,但要指挥当地的密探,仅凭他是做不到的,且不说人家认不认识他,就算认识,你凭什么指挥我?
易云挑眉扭头看向寅虎,吃了老子两碗秋梨膏,关键时候还装死?
寅虎无奈抹了一把嘴,“走吧,地方上的衙门只认刑部书令,咱们下面的兄弟也不容易,你别为难他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南梁郡一样,敢杀郡尉的甲字牌,你小子是独一份。”
寅虎的语气颇有些无奈,缉侦司权利是大,但那是曾经,可经过李相这么多年的布局,早已把这头猛兽重新关进了牢笼,如今大家在争的,无非就是不让牢笼彻底关严实而已。
易云目有冷意,看来这沧澜郡自己必须亲自走一趟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问一个人。
于是易云对着远处招手,那里一抹雪白立于秋风中,面纱下的女子秀眉微蹙犹豫不前。
易云嘴唇微动传音过去,说了蔡琼案三个字。
果然,樊小溪咬牙走来,几步就来到跟前,也不坐下,就这么看着他。
“坐啊,站着多累。”
这时候忆苦不用吩咐,快速送来一碗秋梨膏,走开时还不忘甜甜说了一句:“这位姐姐,秋梨膏养颜美容,对皮肤可好啦。”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巧的勺子送进撩起一角的面纱后,然后小口吸吮着勺中的香甜。
看樊小溪的吃相,易云都有些馋了。
“那个,樊姑娘,可知道你舅父蔡琼还有个儿子,多年前夭折了。”
樊小溪樱唇一抿,目露诧异,显然是不知情的样子。
好了,你没用了。
易云起身就走,不过临走前在寅虎惊愕的目光中伸手到其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寅虎大人给的,不用找了,这么帅气又大方的男子缉侦司独一份,找钱给他就是对他的侮辱。”
听着易云的话,忆苦露出甜甜笑意,俏脸上单个小酒窝调皮可爱。
之后易云去了一趟刑部,成功见到了王璞,只不过这一次王璞对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好在对于他提出的要求还是满足了。
一盏茶后,拿着刑部开具的书令,易云百感交集,自动忽略了王璞劝他以后少来刑部,周大人最近心情极差的告诫。心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老话果然没说错。
月华皎洁,万物披纱。
放眼望去一片朦胧冷色,秋风拂过带着丝丝寒意,晚归的行人缩了缩脖子双手拢袖,脚步匆匆。
一辆印有缉侦司獬豸图案的青云车趁着夜色驶离京都,守城的卫戍军虽然心里不爽,却不得不打开早已关闭的城门放行。
一入旷野,拉车的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竟是蹄下生风,速度激增,眨眼便去到数十丈外,虽不能腾空飞行,不过速度也远超世间凡马不知多少倍。
车厢中坐着四人,其中一袭白衣的樊小溪脸色不善咬牙盯着紧挨着自己的易云。
“樊姑娘,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车厢就这么大,你老是这么顶着我,很危险的啊。”
易云头皮发麻看着指向自己的一把锋利匕首,那匕首一看就不是凡物,刚才不过是轻轻一刺,竟然差点穿透自己的护体真元,不过樊小溪没有伤人的心思,及时把手缩了回去。
也正是这样,易云才没把对方丢出车厢,打算以理服人。
樊小溪自知理亏,刚才车厢晃动,这个家伙突然就扑了过来,她想都没想就刺了过去,好在及时收手。
只是她怕对方再扑过来,就没把匕首收回去,而且刚才事发突然,现在双方都有了准备,把各自的身子牢牢固定在座椅上,也没有再发生之前的事。
樊小溪默不作声收回匕首,不在理会对方。舅父竟然有一个孩子和妻子,那为何父亲和母亲却从未提起过此事。
樊小溪思绪飘飞,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平日对谁都和善的舅父,曾今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蔡琼的心魔
青云车一路疾驰,日行万里夜八千,鸡鸣时分有轰隆声传来。
易云抬手推开车窗,清晨的风带着湿气和凉意,入眼一条近百丈宽的大江汹涌奔腾。
这便是沧澜江,横贯整个沧澜郡,孕育无数生命的同时也为沧澜郡带来了丰富的物产。
几人乘坐的青云车沿着官道一路驶入郡城,哪里早有一位锦袍密探在等候。
这是他们出发之前就传讯当地密探,不过没有说具体事由。
“这位是沧澜郡甲字牌西狼。”
寅虎为易云介绍,易云抱拳,“南梁郡,易云。”
西狼面容一整,抱拳回礼,他没想到来的是易云,他自然听过易云的名声,此时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莫不是自己这沧澜郡又有什么人被这煞星给盯上了。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因为寅虎三言两语就解释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暗松一口气的同时西狼就有些犯愁。
“易大人,这些陈年旧案若是翻了,会被当地官府认为是一种挑衅,怕是……”
对于西狼的顾虑易云自然明白,而且来时寅虎便提醒过他,所以此时他直言道:“无妨,劳烦西狼大人带我们去一趟郡尉衙门就行。”
既然要查案,自然是要去郡尉府的衙门。
西狼也不多劝,这是公务,没道理自己随口一说对方就打道回府,何况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年缉侦司处处受制,以李相为首的一众官员步步紧逼,认为天下太平,那么就应该把缉侦司脖颈上的绳子再紧一紧。
俗世的治理自然有官府操心,至于缉侦司,还是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这也是为何各地缉侦司密探与当地衙门势如水火的一个原因。
说话间,西狼指引青云车去往郡尉衙门。
原本就狭窄的车厢内,因为多了一个人,就更显拥挤,易云不得不和樊小溪挤在一起。
感受着匕首的锋芒,他无奈摇头,懒得理会这个耳根微红的女子。
青云车还未进入郡尉府衙门,就有小吏快步奔去通报,不多时郡尉李用大步走出。
他身材高大,眉心处一点殷红印记,双目中自有神华,显然是踏入了修行的修士,这一类人是国朝精英,因为值得培养,所以得以修行。
此时车上走下来五人,李用只认识西狼,这是驻守郡城的缉侦司甲字牌,两人自然打过交道。
一番介绍过后,李用不动声色静等对方说明来意。陌生的缉侦司密探,乘坐的是青云车,而且来的还是斩杀过一郡郡守的易云。
种种迹象让李用把这一行人归为了麻烦,而且是很麻烦的那种。
果然,在易云说明来意后,李用皱眉拒绝,同样以需要刑部书令为由,不打算配合,不管是不是陈年旧案,既然结案那就不能翻,翻了就是当面打脸,这是规矩。
“刑部书令我也带了,李大人查验过后就请把案牍交出来吧。”
易云早有准备,直接拿出王璞给他开具的书令。
李用目光一凝,首先想到的是京都有人要找自己的麻烦,可面对刑部开具的书令,他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吩咐手下去找案牍。
不多时手下抱来一捆案牍,说是一捆不过是数十页,上面记载内容一共三起,都是按易云所说近几十年内沧澜郡幼童集中死亡的记录。
易云一把接过,匆匆扫过案牍,脸色阴沉下来,三起案件一共死了不到十五名幼童而且都已破案,这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符。
“李大人,确定只有这些?”
易云眯眼,认为李用是在敷衍自己,可是刚才他并未发现李用与手下有过任何眼神暗示。
“只有这些,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找。”
易云伸手,一旁的无眠立即递过他在蔡琼老家调查的详细记录。
“李大人可以先看这一份调查记录。”
李用不明所以伸手接过,一看之下瞬间面色数变,缉侦司的手段他自然清楚,这些记录不可能作假。
同时也明白了对方为何会大张旗鼓跑到沧澜郡来,竟然是为了太仓令蔡琼的案子。
如今蔡琼的案子早已传遍上层,李用作为高层官员自然也有耳闻,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自己治下的沧澜郡。
这下子李用有些不淡定了,这滩水有多深他同样明白,就连世间最尊贵的那颗明珠都被牵扯了进去,案件隐隐形成了国朝上层贵人与皇族之间博弈。
虽然没人敢这么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蔡琼案被草率结案,那么上层官员自然人人自危,今日死个太仓令没人管,那么明日呢?谁能保证死的不是自己。
蔡琼的死就像烈焰,照出了上层圈子深藏在心底的不安与贪婪,也照亮了整个天元王朝的内部矛盾。
没人知道这把火最终会烧死谁,但李用知道,自己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完全无法抗拒,他是封疆大吏又如何,在那些贵人眼中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棋子。
所以李用不想与之对抗,他是官员,他很清楚自己的屁股该坐在那一边。
如今虽然形式不明,但是在面对皇族的时候官员应该如何自处已经是一种默契。
李用在一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不由得嘴里发苦,无奈之下只能坦言道:“易大人,类似这样的幼童集中死亡其实划归为疫病就能轻易解释,所以只会在各地县志中有记载,而不会成为案件去调查的。”
每个地方官都不希望自己的治下出现这类案件,但若是出现了,那必定会去调查,可当他们查无实证,又急于结案的时候就会把这类情况归为天灾疫病,这样一来自然就不存在行凶者,没有行凶者就不能列为刑事案件,最多在地方县志里一笔带过就是。
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自己的升迁考评,也能快速平息事端,算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这一刻易云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奈充斥胸口。
他并非现在就要破案,只是想要证实一件事,证实蔡琼之子的死亡是不是跟他心中猜测的一样。
易云转身便走,郡尉府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郡尉府没有记录那么各地的县衙自然也不会有类似记录,所以易云把目光锁定在了蔡琼的老家,希望从哪里的县志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青云车极速远去,出了郡城又一路飞驰直奔蔡琼老家。
一天后,浑水县的县衙前厅中,县令战战兢兢送上一摞厚厚的县志,无眠接过后就地翻阅,一本本县志在他手中快速翻阅,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县志被他丢到一边。
“大人,县志中记载浑水县近几十年来一共发生过四次疫病,每一次都导致数十名幼童死亡,时间间隔是每十年一次,同时属下还发现一个疑点,似乎每一次幼童死亡之前都有一名游方道人出现,专门给孩子们免费治病,祈福。”
“行了,我知道了。”
一个浑水县就有这么多,那么放眼整个沧澜郡呢?
青云车在官道上飞驰,经过一整日的奔波,此时天色已晚,天边有电光闪过,闷雷从万里之外滚来,密集的水滴从天空落下,几乎连成一线。
车厢内易云低沉开口,“蔡琼自杀不过是一个引子,他妻儿的死才是他真正的心魔所在,也是他想要揭开的真相。然而这个真相一个太仓令的命显然不够。”
“轰隆”
雷声再起。
雨,更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雨夜袭杀
马蹄翻飞,四周景物流光一般倒退,车厢内的气氛越发沉重,樊小溪由于接触的信息不够,所以并不能把整个事件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但是寅虎和无眠两人都知道当初南梁郡叛乱之事,同样知道被易云所斩杀的郡守程文参与了什么事儿。
只是几人都不曾想到,蔡琼竟然早在数十年前就成为了受害者。
“这一条关键的线索被咱们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寅虎缓缓开口,目光晦暗难明。
“恐怕蔡琼早已查清了害死他儿子的幕后黑手,或者说在某人的帮助下得知了幕后之人是谁,于是才精心设计了这一场自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蔡琼想要告诉我们的答案就在公主府内。”
易云平静的眼神下酝酿着一场风暴,目光扫过窗外与寅虎对视一眼,两人隐晦交流,随后就见易云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车厢内一处小型阵法的阵眼处。
海量的真元注入阵法,拉车的骏马齐齐长嘶,马蹄下的大地先是发出沉闷撞击声,然后马蹄离开地面踏空而行,速度瞬间飙升。
与此同时,车厢内有凉风袭来,寅虎的身影悄然消失。
这时候无眠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被人盯上了,而且敌人很强,至少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应付的,所以寅虎大人不得不下车去拖住一部分敌人,而易云则是耗费真元催动阵法来为青云车提速。
“怕死吗?”
车厢内易云用食指按住阵眼,笑问无眠。
“回大人,死算个鸟。”
“很好,五十里后你下车。”
外面的暴雨越发急切,青云车撞破雨幕,瞬间碎裂的雨水覆在马车四周,在夜空形成一团朦胧水雾以极快的速度远去。
五十里的距离,很快就到,无眠抱拳后纵身一跃,从半空落入地面,他只有一个任务,拖住一部分敌人还有活着回到京都就行。
“樊姑娘,一会若是事不可为,我可能会抛下你,还请你别介意。”
此时车厢内只剩樊小溪和易云两人。
听着这个男人毫无温度的话语,清冷的眸子闪过寒光,她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敢截杀缉侦司的青云车。
樊小溪歪了歪脑袋,“缉侦司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因为这几个家伙实在是太镇定,镇定得让她觉得这是一场闹剧,樊小溪的修为不低,但自小在京都长大的她从未经历过刺杀。
但是不妨碍她从一些民间流传的画本上看到过刺杀的桥段,只是眼前的情况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也不经常吧。”
易云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如电射向窗外的夜幕,大雨阻拦了视线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此时在他眼中正有一道极其醒目的亮光在追赶着青云车。
这人气机外放暴露了位置的同时自然也暴露了他们的实力,哪怕离得极远,易云依旧能够感受到一丝凶险。
易云体内金丹急转,更为浑厚的真元涌入阵法之中,青云车迅猛提速眨眼震退覆在车身上的水雾,从而带起更多的水雾划过夜空。
再次狂奔千里后车马缓缓落入地面,易云和樊小溪走下马车,“从这里开始咱们就要步行了。”
此时拉车的四匹骏马早已疲惫不堪,口鼻间有血丝溢出,易云轻拍马背。
老马识途,拉着空车缓缓离去,只要不再急速奔跑它们应该能够坚持回到京都,而且敌人也不会浪费人手去攻击一辆空车。
雨水滴落被两人的护体真元排开,不过地上的泥泞还是弄脏了樊小溪的白色衣裙。
易云目光古怪很快收敛,那些一尘不染的仙子始终只在书上才有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
在樊小溪想来,这时候不是应该赶快逃跑吗?可是看这家伙的架势似乎一点都不急躁,竟然带着她慢悠悠走在官道上。
“杀人,或者……被人杀。”
易云面容冷峻在雨夜中缓步前行,每走一步胸腹间的肃杀便更多一分,连带着他背上的长剑也发出疯狂颤鸣。
一直到他觉得腹中隐约传来一阵胀痛,有种不吐不快的迫切感后才停下脚步,而锁定在他身上的那缕气机也越来越强。
敌人到了,就在百丈外。
“还请樊姑娘离远些。”
易云转身直视身后的雨幕。
“你觉得我是累赘?”
樊小溪秀眉微蹙,手中匕首划出一个漂亮的圆,轻易割裂空气。
知道还说出来,让人多难为情。易云轻笑一声,“那不如我站远些,樊姑娘你来断后。”
“……”
“哼”
女子冷哼一声,身影起落之间消失不见,“若是等得久了,我就不等你了。”
清冷的嗓音从夜空里传来,易云惊讶道:“你竟然认得回去的路?”
再没有得到回应,雨幕中一袭黑衣袭来,恐怖的真元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破开漫天雨滴。
易云张口吐出满腔肃杀,搅碎了对方的攻势连带着撞上那袭黑衣。
一根看似寻常的短棍从来人袖中滑出,棍上有近百狰狞蛇头浮雕,当前一颗蛇头此时都像是活过来一般。
竟然脱离了短棍瞬息之间就长到一丈大小,蛇口张开一百八十度,易云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两根尖锐的毒牙带着寒光,一口团下那满腔肃杀。
“噗嗤”
毒牙炸碎,蛇头同样炸碎,满天的血雨散落带着毒液蒸腾起大片烟雾。
这竟然是真的蛇头,被封印在短棍上。易云心底一惊,挥袖打散毒雾。
“易大人,你离真相太近了。”
一击过后,来人开口,声带沙哑像是某种脊椎动物爬过草地发出的沙沙声。
“哦,你离死亡也太近了。”
两人之间有剑鸣声响起,一道刺目的白线在漆黑的雨夜中绽放,白线就是剑光,带着切割万物的锋芒。
黑衣手中的短棍猛地一震,震出数十巨型蛇头疯狂撕咬那道剑光,更多的血水和毒雾出现,大块的蛇肉从半空跌落砸在泥地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黑衣心头滴血,这些蛇头都是他辛苦炼化的活物,但是培养这种毒蛇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珍贵药材,更别说让其长大又需要近百年的时间。
此时他不停催动真元激发短棍上的浮雕,数十颗蛇头绕剑光直扑易云而来。
熏臭的气息从蛇口中喷出,这些气息同样带着剧毒,易云屏息,护体真元上有彩光流动。
“你竟然不怕蛇毒?”
黑衣再一次惊讶,第一次是因为易云的剑斩了他许多蛇头,这一次是因为那本该被蛇毒腐蚀的护体真元竟然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他之所以敢脱离队伍独自前来追杀易云出了自身修为强大外,就是仗着自己的蛇毒可以腐蚀修士的护体真元,只要护体真元被破,他的蛇毒就能渗透修士的皮肤进入体内。
到时候剧毒腐蚀丹田,任你修为高绝一样得死,也正是凭借着这种优势他才能傲视其余金丹修士,甚至在这些年斩杀了多名同阶修士,为主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然而此时看到自己最大的依仗竟然对易云无效后他心底生出一抹慌乱。
“嗡”
易云没有兴趣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手中长剑震颤,这一段时间以来被他藏于体内的剑气被他尽数斩出,竟然隐约有了那来自天穹一剑的大半威势,当然这一大半的威势也是那一剑在穿越了无尽距离被削弱后的威势。
可哪怕如此一样能够斩碎满天风雨,斩碎毒雾,瞬息来到黑衣身前让其避无可避。
没有惨嚎,因为来不及,只有对方满是惊恐的眼珠瞪着天穹。
“八千”
易云轻叹,俯身轻触尸体。
第一百一十六章:我不姓许啊
在易云接触尸体的瞬间几张银票和一根短棍出现他手中,这是这名黑衣杀手的随身之物,他随意看了一眼银票大概二百两的样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有些暗淡,随手把银票揣入怀里,同时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摸尸技能已满是否同意升级。”
对于这个提示哪怕易云早有预料也同样显得激动不已,如果说摸尸经验值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那么摸尸技能就是他发家致富的手艺。
正是有了初级摸尸技能才让他顺利从肖承身上得到了野叟的凝气要术,从此踏上了修行路。
初级的摸尸技能能够在接触尸体的瞬间获得对方藏在体内的物品,那么这一次升级之后是否会有其他变化呢?
易云有些激动,在心中默念“是”。
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摸尸技能升级完成。”
“中级摸尸技能可摸出尸体生前所学的一门功法。”
一瞬间易云激动得无语附加,摸出尸体生前所学的一门功法,他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同时调出了系统版面。
宿主:易云。
身份:缉侦司甲字牌
性别:男
年龄:21
寿命:21/300
健康状况:很壮
脑容量:四级(1400/1500)
摸尸技能:中级(50/5000)
所修功法:踏云步
修为:青云丹经(初级)
摸尸经验值:12400
结丹成功后,他的寿命由原来的一百五直接翻了一倍增加到了三百,这也是易云在结丹后最开心的一件事,也更加让他体会到了修行对于人类的巨大诱惑。
原本只剩下4400点的摸尸经验值在有了刚才的8000收获后变成了12400点,可惜还是没有收到系统提示加载烈阳术的提示,想来这套功法需要的经验值有些多。
同时他还注意到自己领悟的剑术没有在系统上显示,这也是比较奇怪的一点,或许这剑术的来历已经超出了系统的认知范围吧。
易云如此想着,伸手再一次碰触尸体,良久,没有任何反应,才带着遗憾收回手掌。
看来一具尸体只能摸尸一次,不然的话我能把这家伙炼蛇的毒功给摸出来了吧。
对于这种能够腐蚀真元的毒雾易云有些眼馋,特别是在近距离感受过那蛇毒的威力后更是让他心惊,要不是自己的真元早已被七彩流光改造过的话怕是此时也中毒了。
正想着,他感觉握在手中的短棍似乎动了一下,处于谨慎的原因,易云手腕一震把棍子远远丢了出去。
短棍在半空翻滚,扭动,而且变得越来越大,落地后竟然变成一条六丈长的巨蟒,水桶粗细的蛇尾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爬动间鳞片摩擦有精铁之音传来。
巨蟒盘踞而起的身子像是一座小山,高高扬起的三角形脑袋上嵌着一对冰冷的眸子。
身上每一片鳞片都超过了拇指大小,泛着淡淡乌光,光是这气势就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筑基期修士胆寒。
想来是那家伙把这巨蟒炼制成了一根短棍,此时身死后他的禁制也自然消散,这巨蟒才得以脱身。
此时巨蟒正对着易云,只见它缓缓垂下高昂的脑袋直至触及地面,像是在表示诚服。
不过易云注意到这巨蟒在低头的瞬间它冰冷的眸子在扫过地上黑衣人尸体时露出一抹仇恨,以及贪婪。
一条的眼睛竟然能够传达情绪,易云有些惊讶,这家伙怕是要成精了。
“你想吃了他?”
他试着开口也不知道巨蟒能不能听懂,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只见巨蟒轻轻点点了头,脑袋依旧贴在地面上,只是眼神很人性化的露出一抹忐忑。
“吃吧。”
易云摆摆手,有人免费帮着处理尸体他才懒得管呢,此时那具尸体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放在哪里还碍眼。
在得到了易云的首肯后,巨蟒吐出信子快速抖动,硕大的嘴巴张开一个弧度,然后一吸。
似有风雷之音从巨蟒口中传出,无数风雨被它吸入口中。
同时地上的尸体也跟着飞起,连同大量的雨水飞入巨蟒口中,巨蟒仰头,七寸处的骨头一阵涌动就像人类在吞咽口水一般,尸体被挤压变形,发出一连串脆响缓缓滑入蛇腹。
在吞噬了尸体后,这条巨蟒对着易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对冰冷的眸子中露出一抹疲倦,只听它全身发出一阵“噼啪”脆响。
口中也发出嘶鸣声,这嘶鸣声痛苦中带着兴奋欢快之意。庞大的身躯在泥地里打滚,把地面压出道道凹陷,两旁的山石被蛇尾扫过瞬间炸碎。
紧接着巨蟒再次盘成一座小山,脑袋埋进身子里,只露出鼻翼仰对天穹,像是突然石化了,一动不动。
同时有乌光在其体内游走很快又消失不见。
“咦”
半晌后,易云发出一声轻咦,走过去随意挥动手掌,带起一道狂风,竟然把小山一般的巨蟒吹上半空,仔细看才发现半空的巨蟒原来是一具空壳。
“原来是蛇蜕。”
空壳飞离后,原先地面上出现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只有筷子粗细,明明身子变小了,可是它身上的气息却更甚之前,只不过整体看上去十分萎靡。
见到易云伸出的手掌,小蛇闪电般窜出缠上他的手指快速游走,并在他手腕上缠绕一圈,蛇口紧紧咬着尾端,就像手镯一样箍在易云手腕上。
刚才小蛇窜来的时候易云没有感到任何威胁,所以就由着它作为,此时见这小蛇变成手镯后竟然把自己的手腕当做了栖息之地直接进入了酣眠状态,易云顿时有些腻歪。
“我跟你说,我姓易,不姓许。”
易云使劲甩了甩手腕,很紧。而小蛇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本想甩掉小蛇,只是在想到能够腐蚀真元的毒雾后就临时改变了注意,凭空多了个手镯似乎也不错嘛。
“也不知寅虎那家伙如何了,不过想来应该没事吧。”
易云目光看向远方,在他和寅虎发现有追踪者的时候两人就觉得奇怪。
这一次来的敌人其实不多也就四人,可这四人暴露的来的气机竟然十分奇怪,明明是四个人,但是却又气机相连,彼此互通,这一看就是擅长某种合击之法,在临近青云车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所以易云和寅虎在快速交换意见后临时做出了反应,几乎是在对方刚打算出手的瞬间易云启动阵法,让青云车的速度猛然提升。
同时寅虎出其不意主动出击拖住了其中两个敌人,中途的时候易云丢下无眠再一次引走了一个敌人。
不是他冷血,而是处于谨慎的缘故,易云选择最有利自己的作战方式,无眠修为不够但是胜在一点,这家伙极其擅长隐匿,只要给他找到一丝机会逃走的希望很大。
丢下他若是能够引走一个敌人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自然就能安全活下来。而易云则带着樊小溪继续赶路。
最终也是按照易云的预料,只有一人追着青云车来到此地,然而这人却偏偏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易云的实力,以及他奇特的真元。
若是在大泽重伤之前的易云遇到了这种毒雾必然要受伤,可偏偏他在缉侦司药池中再一次引来七彩流光入体,让他的真元进一步变异,硬是防住了毒雾的侵蚀,让黑衣人最大的杀手锏失去作用。
更别说他的剑法又有精进,让本就强横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杀一个没了底牌的结丹修士自然不在话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仙侠世界也没有仙子小姐姐
大雨逐渐停歇,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冰凉,易云离开原地,一步跨出数十丈。
三步之后,他停步凝神感受一番,对着官道左侧一人多高的荒草丛喊道:“樊小溪,在不在,出来走啦。”
他话音才落,一袭白衣缓缓升空,脚踏荒草临空行来,易云目光再次变得古怪。
明明是一副很有美感的画面,却因为白衣下摆布满泥泞而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这丫头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易云隐晦撇嘴,却也不好的多说什么,打破一个少女的幻想比打破她的化妆盒还要严重。
“敌人被打退了?你没事?”
樊小溪落地后有些奇怪的看着易云,见对方愣住后她继续道:“画本上你这时候应该重伤的。”
尼玛,画本上你这时候还应该以身相许呢,易云心底吐槽。
“这又是一个被画本毒害的闺阁少女。”
走吧,天亮之前咱们应该能够赶到下一个城市。
由于摸尸技能升级和意外获得了一个“手镯”,易云心情大好,赶路的时候真元就跟不要钱似的是肆意挥霍,而他的飞行速度也同样恐怖到了极点。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那个小白点险些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易大人似乎真的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追上来的少女,目光比以往还要清冷。
你说的也对,不过刚才的确是个误会,易云讪讪不言,看着脚下一座巨大的城市,转移话题道:“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丽锦城,全天下最好的胭脂水粉就是出自这里。”
“同时城中小说家云集,才子佳人,江湖女侠,大多女子闺中读物也产自这里。”
在易云的描述中他明显感觉到樊小溪的目光从清冷变得狂热,在他话音才落之时,身边早已没了女子倩影。
嘿,不过是个小姑娘,易云轻笑一声向着地面飞去。
此时天光不显,远山背后才微微发红,也不担心惊扰到凡俗中人,不过城门已经开放,第一波入城的百姓早已通过。
易云落地后并未看到樊小溪的身影,想来这丫头先一步进城了,也就朝着城门走去,结果被守城士兵拦下。
看着交叉挡在自身身前的长枪,易云有些懵。
“天元律令,衣不蔽体者禁止入城。”
士兵眼神如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易云低头扫视自身,不禁莞尔。
之前跟黑衣刺客战斗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身上的衣物难免沾染到一些毒雾,结果被腐蚀得斑斑点点,暴露出一多出皮肤,看上去比之乞丐还要寒酸,难怪被人家拦下了。
好在他身背长剑,气势不凡,让守城的士兵有所顾忌,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动手。
易云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令牌晃了晃,两名守城士兵眼尖,在看到上面的獬豸图案和那个甲字后眼神一变,不着痕迹收回长枪退到一旁。
对于缉侦司,有品级的官员们心态各不相同,背靠氏族的那一类总想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依无靠的则是敬而远之,或者卑躬屈膝小心应付,中枢的大佬们也同样态度不一,有的喜欢有的厌恶,有的恨不得缉侦司死绝才好。
但是底层的这一类小人物那就很统一了,一句话,知道的怕得要死,不知道的在知道了之后恨不得当亲爹供起来。
显然这两名守城士兵是知道缉侦司令牌的,想来也是,他们每日守着城门,自然难免会与出入城门的缉侦司密探有交集,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地方上的底层人物中最了解缉侦司凶残的那一类人。
解除误会后,易云大步入城,由于天色尚早,街道上大部分铺子还未开门,此时最多的反而是一些早食摊。
远远的,易云就见樊小溪在一家名为书斋的店铺前驻足。
“我像早市的人打听过了,这家铺子的画本最全,也是顾客最多的一家。”
见易云走来,樊小溪轻声开口,语气有些雀跃,只是此时店铺大门紧闭,她只能站在门外皱着一对柳眉。
“樊姑娘,此时天都还没大亮呢,人家掌柜的说不定还未起床,你在这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易云哭笑不得,真是服了这个憨憨。
“那怎么办?”
樊小溪始终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孩子,在易云上一世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当然先吃东西啊,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店铺也就开门了。”
易云说着就朝着一家早食摊走去,滚烫的白汤翻滚,些许葱花在白汤中若隐若现,扑鼻而来的香气早已让他食指大动。
这个时代的人们喜好牛羊肉,此时这家早食摊卖的就是羊肉,一碗鲜香羊汤,一小碟羊肉,和沾料,再加两个大饼,一共二十文,价格公道实惠。
不过易云知道这类铺子还有一种吃食是专门针对底层百姓的,那就是羊杂,贵人和富商们是不吃羊杂的,认为那是秽物,食之会带来晦气。
但是穷苦百姓不一样,只要能果腹野菜也是美味,更别说羊杂了,处理得当的羊杂一样香过羊肉。
易云在老板上齐菜品后招呼道:“再来一碗羊杂,换个大碗。”
老板笑着回应一声,殷勤端上来一大碗羊杂,分量十足,这一切自然是因为他早早就拍在桌子上的银子起了大作用。
要不然就他如今这幅穿着,就算去街边蹲着一天都能挣十文钱。
樊小溪秀眉微皱,小口喝着羊汤,这类地摊吃食她从未尝试过,只是几日没有进食,又因为好奇所以试了试。
不料尝试过后美目一亮,连带着看易云碗中的羊杂都带着一丝好奇。
“想试试?”
易云含糊不清,大口吃着羊肉羊杂。
樊小溪有些犹豫,毕竟这与她多年的教养相驳,不过在易云的鼓动下还是叫了一碗。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而打破规矩不是为了好奇,而是想要体验那种突破禁忌的快感。
此时女子吃着羊杂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作态,起初或许不适应,不过很快就学者易云一口羊汤一口饼,再来一小口羊杂。
易云是狼吞虎咽,她是细嚼慢咽两人对待食物都很认真,只是风格不一样。
等到樊小溪放下筷子后,大街上早就热闹非凡了,易云很大方的付过了钱,两人离去。
在路过一家成衣铺的时候易云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该换了,而且樊小溪那一身似乎也有些不雅,满是泥泞。
于是直接带着樊小溪走进成衣铺,掌柜正在招呼别人,易云也不急就在一旁等候。
这时几声轻笑传来,看衣服的两个美貌妇人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不过她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易云也就懒得计较,微微抿嘴一脸坦然。
岂不知人家本就是因为他俊逸的相貌而被吸引,轻笑也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这一抿嘴,顿时把他的出尘气质又添几分韵味。
一时间笑声停了,妇人俏脸泛红竟然有些痴了。
樊小溪冷着脸转身,画本上说这叫浪蹄子,她很不耻。不过易云长得是真的好看,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好在这时候掌柜的来了,动作娴熟帮着量了尺寸,挑了一套相对合身的衣服给易云换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少侠配宝剑,奸夫配……呸呸呸。
出来的时候就连樊小溪都觉得眼前一亮,清风少年郎,俊逸谪仙人。说的就是易云此时的样子。
至于那两个美貌妇人,啧啧啧,浪蹄子不提也罢。樊小溪自己也挑了一套衣物换上,少年少女一对璧人。
“借我些银两,回去我就还你。”
路上樊小溪声若蚊虫,之前买衣服的钱也是易云出得,她想要买画本但是没带钱。
“樊姑娘,你知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世界,吃饭逛街看完了电影后,懂事的女子都会说她带着身份证的,而不是借钱。”
易云脑语气幽幽,突然有些想念了原来的世界了,因为在那个世界,此时他应该是一个人唱着生日歌,喝着小酒,看着电视里的女侠们飞来飞去,如跌落凡尘的仙子,幻想着能有一个做媳妇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地头蛇
易云开了一个樊小溪听不懂的玩笑,在对方眼中出现一抹失望时及时递过去两张银票,一张面值五十两,一共一百两。
这是他从黑衣刺客身上摸来的,既然是一笔横财,他也没打算要对方还。
一百两看上去很多,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书来说,若是珍本,孤本之类的一百两也卖不了几本书,更别说画本这一类书,里面每隔几页都会有一幅插图,但是那插图可都是下了功夫的。
一本好的画本从故事情节的打磨,到人物的设计都极其耗费笔者精力,有的笔者不擅作画,在自己的画本出版之前还会请来画师为其画插图。
当然,能够请到名家的笔者自然有其本事,而有名的画师也不是随便就会出手的,同时也不屑于在画本里画插图。
只不过实在扛不住笔者和出版商的金钱攻势才勉为其难的出手作画,但坚决不在画作上落名。
说来说去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画本,怕有损自己的名声,而且一些特别有名的画师,哪怕不落名,不压印,一样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是谁画的。
同时笔者和书商也会装作不经意间泄露出去,用来抬高画本的售价,如此一来,有些画本的原稿就变得极为珍贵了。因为不但是小说家自己的原稿笔记,同时里面的插画也是名家原作,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易云给的这一百两在这种原稿面前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好在能够碰到原稿出售的机会微乎其微,基本都是被一些大人物提前预定走,身份地位不够的,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
樊小溪江湖经验或许不足,但是对于这方面她还算了解,她闺阁中就收藏了好几本名家原稿,都是让府中门客去代买回来的。
此时拿着一百两银票,她想着只要能够淘到一本自己喜欢的名家画本就行,最好能是第一版。
抱着这样的心态,樊小溪走入书斋,此时书斋里已经有人在挑书了,掌柜懒洋洋靠在门口书架下的躺椅上。
看到二人进来后眼神一亮,好一对璧人,哪怕樊小溪带着面纱一样不能遮盖住她的美貌,单单是那双暴露在外的清冷眸子就已经让人惊艳。
再看易云,同样俊逸非凡。
在修为突破,神华内敛的情况下,他的气质在凡俗看来更甚往昔,不然也不会在成衣铺迷得两个美貌妇人不顾矜持,出言调笑。
不过书斋掌柜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把头埋进手中书籍,懒洋洋说了一句:“两位随意,看中什么书可以拿来我这边寻价。”
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
这么有性格的掌柜易云还是第一次见,心说难道就不担心生意惨淡?
只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不过盏茶时间就有四五人买了书离去,其中价格有一两一本到几十两不等。
易于猜测那几十两一本的估计是某个不太出名的笔者原稿。
樊小溪自然也猜到了,这个书斋竟然有原稿出售,一瞬间美目爆出异彩,快速在书架间浏览起来。
“掌柜的,晚溪先生的原稿到底卖不卖?本公子都来了三次了,你这老家伙总说找不到人,拿不到原稿,今日怎么说?”
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带着傲气的男子嗓音,人影晃动间书斋内光线一暗。
无所事事的易云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锦衣公子带着三个家仆堵在书斋门口,其中一名家仆年岁很老,目光锐利神华饱满,丝丝缕缕气机外溢。
竟然还是筑基圆满境的修士,出于习惯,易云暗自留意此人。
躺椅上的掌柜立即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迎上去,陪着笑道:“是崔公子啊,卖的卖的,晚溪先生这一本的原稿好些人都在问,只是此人行踪飘忽,又喜好四处访友,前几日我收到风声,说他回了丽锦城,立即上门求书,好说歹说才把原稿拿来,今日一早就上架了,只看谁与此书有缘了。”
“说的什么屁话,既然上架了就是本公子的缘,哪来的旁人,书在哪?快些取来。”
崔公子骂骂咧咧,直接堵在门口,好几个想要进入书斋的顾客都被其家仆拦下。
其中有男有女,那些被拦在门外的客人本来还想骂上两句,结果看到堵门的是崔公子,一个个脸色大变噤若寒蝉,只得站在远处安静等待,只盼这魔星早些买了书离去。
崔公子眼神一冷,他买书自然是要送人,而这世间当得起他送书巴结的女子还不多,只不过父亲为他寻了一个,他不得不顺从。
书斋掌柜一边作揖一边回身指着易云所在方位道:“书就在西面书架第五排第三格放着,今早才……呃……”
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易云也跟着扭头回看,此时的樊小溪正好站在掌柜说的书架前,那第五排第三格处空空如也,而樊小溪手上紧紧捏着一本装订好的画本。
好了,这下子不用说,只从掌柜错愕的神情就已经知道,樊姑娘拿着的就是那位蛤先生的原稿了。易云打算看戏。
“掌柜的,这书多少钱?”
被众人目光盯着,樊小溪秀眉微皱,平淡开口。她对于的画本的痴迷,已经不用赘述,晚溪先生的画本她同样看过,家中就有收藏,此时遇上了想都没想就拿在手中打算买下。
“诚惠纹银二百两。”
书斋掌柜也懵了,只是习惯性的回答樊小溪的问题,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书是崔公子看上的,虽然他说了有缘者得,可这是针对普通人的说法,在这位权势滔天的崔公子这里缘法就是个屁,这些年被他崔辑文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就没有能逃得掉的。
巧取豪夺,奸淫掳掠,对于崔公子来说更是家常便饭,这些年丽锦城中被他玩腻了虐杀的良家女子就不下一手之数,谁敢言,谁敢怒?不过赔些银钱了事罢了。
别说这丽锦城,就算整个清河郡他崔辑文也是一等一的贵公子,顶尖的衙内,只因其父是清河郡郡尉崔城。
在清河郡,崔氏就是一面旗帜,而清河郡的郡尉一职从来都只能由崔氏族人担任,这是天元立国之初就形成的默契,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是清河郡的天。
然而樊小溪不知道这些,她的身份背景也从来不需要去结交这些氏族子弟。
此时樊小溪掏出易云借给她的两张银有些局促,又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抓在手中的画本,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遗憾。
一个京都贵女,想买一本自己喜欢的画本,可惜钱不够,那神情就连一旁的易云看了都有些不忍。
正当樊小溪打算把画本放回原位的时候,崔辑文身后一个家仆冷声道:“哪来的贱奴,竟敢抢我家公子看上的书,还不快些送过来。”
家仆骂完一脸得意,这样的戏码他和崔辑文演过多次,每次他骂完人然后公子赏他一个耳光,再出言安慰受了委屈小娘子一番,若是识趣就跟着回去,床榻间自有妙趣横生。
若是不识趣的,那就悄悄接绑了回去,崔公子对于那些贞洁烈女同样兴趣浓厚。
果然,下一秒耳光落下,只是比平时力度大了许多,家仆被扇得原地打转。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就超出了家仆的预料,一耳光过后崔辑文还不解恨,接着对着家仆一顿拳脚,眼中的凶残暴露无疑,一直打得那名家仆差点没了声息。
才见崔辑文长呼一口气,顺势在家仆身上擦掉手上的血迹,对着樊小溪道,姑娘若是喜欢这书,只管拿去,就当崔某为下人出言不逊的赔礼。
崔辑文说完便大步离去,地上奄奄一息的家仆也被拖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江湖险恶
樊小溪眼眸中的冷意缓缓消散,把画本放回原位,没有再看一眼。
而是挑了另外一位熟悉的名家画本,虽说不是原稿却也不差,算是初版。
书斋掌柜忐忑收下二十两银子,目送两人出门,临了,掌柜面带犹豫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易云跟上一步,伸手轻拍一下樊小溪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让从未与男子有过亲密接触的樊小溪娇躯一颤,随即美目中冷意更甚,转身就要刺死这个登徒子。
“别动手啊,有只虫子,不信你看。”
易云一脸坦然,眼神清澈,缓缓摊开手掌,果然在他手心躺着一只米粒大小的粉色甲虫尸体。
“哼”
樊小溪冷哼一声,快走几步拉开距离,匕首就在袖口处,寒光闪烁。
易云嘴角微翘,目有深意看了一眼崔公子离去的方向。
那边带着家仆离去的崔辑文眼中凶光闪烁,夹带着一丝淫邪之意,只见他冷漠瞥了一眼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家仆。
“送他去医馆,能救活算他的造化,救不活……”
崔辑文露出一抹残忍笑意,随即扭头对老仆道:“崔寒,你确定那女子修为不俗?”
这名老仆正是在书店中被易云一眼看穿的修士,筑基圆满境的修为,是崔氏的圈养的家仆,崔氏底蕴深厚,门客家仆众多,而且都是修士。
像崔辑文这类嫡系子弟,家族都会派修士贴身保护,更别提他父亲崔城还是一郡郡尉,更是族中第三代二房长子。
崔辑文作为崔城的独子,派来贴身保护他的修士自然不会是凝气级别。
崔寒低沉道:“公子不用怀疑,那女子修为绝对不弱,与我相差无几,刚才磊奴出言辱骂,她动怒之时泄露了一丝气机,被我察觉,才及时提醒公子。”
“嘿”崔辑文邪笑一声,伸舌舔过嘴角,有血线在他双目间流动,他还未筑基自然无法捕捉到樊小溪动怒后泄露的气机,更别说推断出对方修为。
只听他阴狠道:“是修士更好,只要进了这丽锦城,就免不了去本公子的桃花帐里逍遥快活一番。”
听闻自家公子的话,崔寒脸上露出狰狞邪笑,桃花帐是崔辑文自己取的名字,此物还有一个名字叫噬元榻,是崔氏从一名邪修手上抢来的宝物,此榻会吞噬女子元阴炼化后供给持有者。
崔辑文每次看上的女子都被丢到榻上,一番折腾后形容枯槁,元阴被夺供给他修行。
而那些奄奄一息的女子则会被赐予崔寒,他自有手段榨取最后一丝精华。
这些年主仆两人在这清河郡内犯下不知多少罪孽,只不过无人感管罢了。
至于这丽锦城的缉侦司密探清不清楚崔公子的暴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在清河,敢动崔氏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
“把人带回来,你做到吧。”
提到自己的桃花帐,崔辑文呼吸开始急促,恨声道:“缉侦司的疯狗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说是肃清江湖,清理了无数凡俗修士,害得老子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子修士的味道了,决不能让这小娘皮跑了。”
“公子要不要先打听一下那女子的背景再动手?”
崔寒虽然也眼馋,只不过依着崔辑文的习惯,对修士下手之前都会提前打探一番,确定了背景身份后才会下手,所以他此时才会有此一问。
“不用了,如今我筑基在即,有了这个女子修士的元阴必定能一举突破,以往是为了给缉侦司留脸面,担心弄到他们特许留在凡俗的人,如今却是不用了,昨夜听父亲说,京都已经有皇族开始对缉侦司不满了,这头家犬现在怕是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而且这女子一看就是路过丽锦城的,正好拿来给本公子进补,前提是你别把人放跑了。我清河郡崔氏,千年望族,难道还吃不下她一个外来的小娘皮?”
崔辑文此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只想尽快快去把昨日才掳回来的那个美妇揪来发泄一番。
“公子放心,有寻香虫跟着呢,保证跑不了,只要她出了城,我立即动手。嗯?狗胆。”
崔寒正得意间,突然面目胀红,杀机四溢,只因他发现自己跟寻香虫的那丝联系突然断了。
这是他辛苦炼制的灵虫,能够悄无声息的附着在女子身上,只要距离不超过十里,他都能通过寻香虫随时找到被他盯上的女子。
可就在刚才,那丝联系突然断了,而且之前他并未发现目标有快速移动的迹象。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辛苦炼制的寻香虫死了。
“公子,寻香虫怕是死了。”
崔寒一脸肉疼,寻香虫炼制不易,而且耗费许多,他一共就只有三只,如今少了一只他不怒才怪。
“废物,说清楚些。那玩意不是极难被发现吗?怎么就死了。”崔辑文不耐烦道。
“公子,那寻香虫咱们用过多次,从无失手,如今突然死了,说不清是巧合还是意外啊。”
“那就去查,真是废物,记得别误了本公子的好事。”
崔辑文说罢甩袖离去,眼中的血线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而刚拍死一只虫子的易云,跟着樊小溪出了书斋双掌一搓,掌中真元碾过,那虫子的尸体变成青烟直接消散。
随后笑眯着眼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卖了三串糖葫芦,递给樊小溪一串,自己吃两串。
樊小溪的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她已经被一家脂粉铺子夺了目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刚要走进铺子的时候突然俏脸微红,转身怒视易云道:“跟着我做什么,里面都是女子物件。”
这个登徒子,就是不怀好意。
“这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先回京都,樊姑娘你慢慢逛?”易云有些无语,知道自己是被误会了,只不过他懒得解释。
“画本上,你们男的杀了人后,不是都要去青楼发泄一番的嘛,你不用跟着我了。一刻钟后我们再碰头出城。”
樊小溪要购买女子事物,自然不好意思让易云跟着。
只是她不知道,这句话让易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就一刻钟的时间你让老子去逛青楼,马德,你爹要不是樊异,老子现在就给你屁股蛋打开花。
易云心底咆哮,可这事儿他又不好跟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去解释,说自己能夜战八芳?她也不懂啊。
无奈之下易云只得暗骂一声晦气,握住手腕上的冰凉蛇环微微用力摘下。
“老实点,机灵点,不然你知道后果。”易云同时传音,他知道这条赖皮蛇能听得懂。
果然,蛇环在他手中轻颤,似在回应,它之所以跟着易云是本能驱使,冥冥中感觉跟着易云这样的强者能够吃到更多高阶修士的尸体,这样有助于它的突破。
“那我去别处逛逛,这个小物件你收好。”易云随手递出蛇环。
樊小溪不明所以,不过她能够感受到这蛇环并不普通,为了尽快打发走易云,便随手接过套在皓腕上。
“果然是个登徒子,一听说去青楼就跑这么快。”
见易云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樊小溪轻啐一声,快步走入脂粉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