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病
回到自己的屋里，风云商躺在床上摸了好一会没摸到自己的被子，正在疑惑的时候，却听一旁的姜如雪有些恼怒地说道：“被子在你身下，不要乱摸了。”
风云商讪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却突然钻进了姜如雪的被子里，抱住了姜如雪。
姜如雪踹了他一脚，说道：“脱了衣服，回自己被窝里去睡。”
风云商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却赖在姜如雪的被窝里不走，口中还说道：“不要，冷。”
姜如雪恼怒的哼了一声，不搭理他。风云商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抱着睡得舒服。”
风云商的被窝自然是不冷的，他走了没多久姜如雪就醒来了。睡眼朦胧的替风云商铺好被子，不然就风云商走的时候，把被子扔成一团，热气早就跑完了。
第二天早上先醒来的是风云商，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抱着自己睡的香甜的姜如雪，风云商的心情很不错。
悄悄取开姜如雪的手，起身找来几块黑布，挂在窗子上，确认阳光是照不进来的，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去杨云的屋里洗漱去了。
姜如雪昨晚休息的不是很好，阳光又被风云商挡在了屋外，因此醒的比平常迟了很多，都已经快要晌午的时候才醒来。
刚洗漱完，就看见风云商端着饭菜，站在她的身后。
风祁阳这几日一直保持着和玉屋寨的联系，不停地修改着玉屋寨给出的条件。玉屋寨自然是不会轻易退让的，不过心里对风祁阳却是越发的信任。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不出差错，风云商还给老费头去了一封信，让他带了一个副统领回到东御寨之中。
“两个金丹高手，应该是够了。”风云商摩挲着椅子上的虎皮，对自己说道。
若是这次斩首行动能成功，他们就能跟达到和褚期寨一样的规模，风云商心里自然不会真的一点波澜都没有。
在风云商的命令下，杨居再度出击，着重针对玉屋寨所在的联盟，给他们施加压力。
“大当家，玉屋寨约我两日后去参与他们的盟会。”终于，在杨居的压力下，玉屋寨退让了一大步，却希望风祁阳能够到他们的地盘上详谈。
“那就把费叔和李统领带上。”风云商想了一下后说道：“有他们两个在也不怕玉屋寨动什么歪心思。”
“大当家，不管如何，这次行动之后，褚期四当家那里只怕是骗不过去了。”风祁阳提醒道：“您看如何补救一下。”
这一点风云商也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搁置没有谈起。
揉着眉心，风云商说道：“你给褚期四当家去一封信，就说家族长辈要求你必须配合。剩下的就先交给伏州吧。”
风祁阳应声称是。
信鸽当晚就到了褚期四当家的手里，看着手中的纸条，褚期四当家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许久以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派人将伏州叫了来。
“你说伏军家族的长辈能影响到伏军的决策吗？”褚期四当家也不与伏州客套几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伏军要是真的想取代伏裳的话，自然是离不开他家族长辈的支持。”伏州略作思考，说道：“世家里的老家伙，还是挺人厌的。”
褚期四当家似乎又苍老了一些，他不禁想到若是在关键时刻，伏军被家族长辈束缚住了，那自己该如何？
伏州大致能猜出是东御寨那边要有所行动了，担心影响到对褚期四当家的谋划，所以才会给褚期四当家通个信。
“这又是让我给他们打配合啊。”伏州内心吐槽一声，“利用起合作伙伴，倒是一点都不迟疑。”
若不是，芒砀山里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就是东御寨，伏州是真的不想与他们合作啊。
实在是太累人了。
褚期四当家挥手让伏州退下后，越发觉得疲累，睡了过去。
“老四病了？”褚期大当家刚从寨医那里得到的消息的时候还楞了一下，褚期四当家虽是年龄大了，但一向身体硬朗。
“是愁出来的病吧。”褚期大当家笑了一声，打算下午的时候亲自去看望一下，毕竟不管如何也是三朝老臣了。
“大当家。”躺在床上的褚期四当家挣扎着起身，歉意道：“给大当家添麻烦了。”
褚期大当家有些诧异，连忙劝住要起身的褚期四当家说道：“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不用在意虚礼了。”
褚期四当家靠坐在床上，看着褚期大当家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许久后，他开口说道：“大当家，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褚期大当家说道：“好。”他今日就是希望能与四当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自然不会拒绝。
“长的真像啊。”褚期四当家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褚期大当家的脸庞，指尖却停留在了半空中，说道：“你们三代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四当家，我们还是谈些正事吧。”褚期大当家咳嗽了一声，直接说道：“我听说你身后的世家已经放弃你了。”
“大当家这是在说哪里话，若是我真的被抛弃了，只怕大当家早就将我生吞活剥了吧。”褚期四当家的眼睛里有些落寞，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和放弃有什么区别呢？”褚期大当家讥笑一声，说道：“他们对你不闻不问，现在的你真的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老狗。”
“大当家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一条老狗，但是大当家，年轻的忠犬也会变成老狗的。”褚期四当家身上的老态和病态夹杂在一起，倒是有几分枭雄陌路的感觉。
“我和你的爷爷是一代人，甚至我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些。”褚期四当家想到当年的那个人，身体里似乎也多了一些活力，“但是一眨眼，这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寨主都成你了。”
“老而不死为贼，你早就该去死了，又何必苟活于人世呢！”褚期大当家咬牙道，期盼着这个老东西长睡不醒，他盼了多少年，但是这个老东西就是一直不死。
现在，他忍不住要亲自持刀杀了这个老东西，但是这个老东西却偏偏突然病倒了，一副要病死的样子。
“是啊，我早该死了。”褚期四当家接着大当家的话说了下去，“你爷爷死在了我的面前，你父亲也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一个让我做了寨里的六当家，一个让我做了二当家。”
“但是你却辜负了他们对你的期望。”
“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你一个小小的孺子懂什么？”褚期四当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我这是在保护你啊。”
“你爷爷在寨子里说一不二，所以他死了。你的父亲用了十年的时间，将他的二当家打翻在地，然后他也死了。”褚期四当家死死地盯着褚期大当家，两只手死劲的攥住被子，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一般，“那你呢？”
褚期大当家沉默了，他的爷爷和父亲是因为什么死的他再清楚不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位大人物需要一个可以完全掌控褚期寨的大当家，需要一个带着褚期寨扩张的大当家。若是做不到这些，我才会死。”褚期大当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重，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但是，你现在阻止我，你这是在杀我。”
“是。”褚期四当家坦荡荡的承认了，“虽然现在我在杀你，但是你不能否认以前我是在救你。”
“呵。”褚期大当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承你的情吗？你以为说这些，再卖卖情怀，我就会放过你？”
“你错了，我不是在低头，也不是在认输。”褚期四当家双眼淡漠地看着他，说道：“我是在提醒你，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他们需要一个说一不二的大当家，但以后呢？”
“你长大了，我老了，斗不过你了。”褚期四当家眼里有欣慰，有厌恶，但更多的还是平静，“权利这个东西真的是太上瘾了，当我第一次触摸到它的时候，我就沉迷了。”
“醉卧美人膝，我老了不感兴趣。但是手中的天下权，我绝对不会放弃。”褚期四当家的眼里有战意，也有死志，看着褚期大当家的眼神就像再看自己的孩子，“所以用你的刀剑，来取走我的权利吧。我会溅你一身的污血，然后诅咒你。”
“我会带着你的诅咒，走入地狱。”褚期大当家起身，回应道。
谈判，破裂。
人生在世，一日无权，生不如死。
所以褚期大当家痛恨分走他权利的四当家，所以褚期大当家要步上祖辈的后尘。
许是今年的秋天确实冷了些，姜如雪也病倒了。
风云商白天处理寨务，下午就回来给姜如雪煎药。
风云商一向认为人体的任何病情都是会变异的，不管是新病还是旧病，不管是肺上的还是其他什么器官上的。最终都会变异成脑子上的病，病到连自己的爹妈是谁都认不出来。
姜如雪前几日刚被诊断出来不能怀孕，虽然被他瞒了过去，但是难保这个傻姑娘不会病坏了脑子，做出糊涂事来。
因此风云商这几日对姜如雪照看的紧。
往药里加了些蜂蜜，遮掩住药的苦味，风云商尝了一下才端到姜如雪的面前。吹凉了汤匙里的药液，说道：“来，张嘴。”
“啊~”姜如雪乖乖张嘴将药液吞了进去，舔了舔嘴唇，甜甜的真好。
“夫君，你再娶一个吧。”姜如雪突然说道：“给我找个妹妹，也好陪我解闷。”
风云商递出去的手顿住了，汤匙里的药洒出来了一些，勉强笑道：“果然是病糊涂了，乖乖吃药。”
汤匙到了姜如雪的嘴边怎么也进不去，风云商拉下脸，说道：“乖，快吃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商量怎么样？”
“你不答应我就不吃药。”姜如雪没有张嘴，因此声音有些模糊，但是风云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又听谁说的？”风云商皱着眉头放下药碗，心里想着真的要收拾一下寨子里闲着无事的老家伙。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姜如雪见他放下了药碗，便开口说道：“正好最近五当家收服了几个寨子，你可以从里面好好挑一挑。”
“东御寨的扩张是必须的.......”风云商心里有些不满，因此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但又想到姜如雪还在生病，便闭上了嘴。端起药碗就要继续喂药。
汤匙到了姜如雪的嘴边依旧喂不进去，风云商真的有些生气了，因此放碗的时候力气大了些，药洒出来了许多。
“告诉我原因，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需要一个儿子，东御寨需要一个少寨主。”
“你也可以生，何必找别......”
风云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如雪打断了，“我生不了，你心里清楚。”
第六十章 达成
风云商沉默了，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你太关心我了。”姜如雪展颜笑道：“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去找李叔又查了一遍，我很熟悉李叔，他骗不了我的。”
“吃药，这件事等以后再说。”风云商选择了逃避，端起药碗继续喂药。
“我说了，你不答应我是不会吃的。”
“啪。”风云商将药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水溅在了床沿上，“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
姜如雪别过头，没让风云商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分享出去，不去难为其他的妻妾已是贤良淑德了。
但是，风云商不一样，他需要一个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所以哪怕万般不愿，姜如雪也不得的如此。
她首先是风家的媳妇，其次才是姜如雪。姜如雪可以不考虑风家的子嗣传承，但是风家媳妇必须以风家子嗣传承为先。
“啊，你说话呀！”风云商大吼道，伸手抓住姜如雪的肩膀，拉着她转过身来，却看见了姜如雪泛红的眼眶。
心里的怒火一下就消散了，松开手，说道：“我去给你再煎一副药。”姜如雪看着风云商缓缓起身，走的很是萧瑟。
“除非你答应再娶一房，否则我是不会.......”
“够了。”风云商反身窜到床前，粗鲁地捂住了姜如雪的嘴，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说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姜如雪没有讨饶，风云商也没有松开手，两人四目相视。
“我还有事，这几天先让杨云照顾你吧。”风云商最终还是拗不过姜如雪，逃也似的离开了。
“费叔，明日你和祁阳.......”同样的话风云商已经对老费头说了三四遍了，老费头心里有些担忧，便开口说道：“大当家。”
“嗯（四声）。”风云商被这么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笑了一下说道：“不打扰费叔休息了，我就先走了。”
“大当家，寨中可有什么烦心事，老臣可以替您分担的。”从一进门老费头就察觉到了风云商的不对劲，眼见风云商要走了，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开口说道。
“寨中，寨中最近没什么事。一切都很好。”风云商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老费头还欲再说些什么，风云商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风云商黯然神伤，为情所困，不去理会。
第二日中午左右的时候，风祁阳带着老费头两人去参加玉屋寨的盟会了。
为了照顾风祁阳，玉屋寨此次的盟会没有在联盟的任何一个寨子里举行，而是在一处废弃多年的寨子里。
作为地头蛇的玉屋等寨提前来收拾了一番，顺便侦查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并没有东御寨的伏兵以后，各寨的当家才姗姗来迟。
风祁阳到了的时候，玉屋等寨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本来是在他们将消息传给风祁阳的两日以后召开盟会，但风祁阳却是等到了两日后才从东御寨出发。
“伏军二当家的架子倒是大，害得我等在这里苦等多日。”一个不知是几当家的家伙冷笑了一声，言辞里对风祁阳颇有挑衅之意。
“要是对这次合作不满意的话，你大可以离开。”风祁阳冷冷地回了一句，学着风云商的样子，摆高了姿态。
“伏军大当家莫要介意，年轻人不懂事，你不要怪罪。”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头银丝般的白发散披在身后，小小地拍了一下风云商的马屁。
风祁阳连称不敢，姿态没有那么高了，给这个白发老人给足了面子。
原因无他，便是这个老人在杨云的搅合下维持住了玉屋等寨的联盟，保持住了一定的规模。不像其他的联盟，不过阿猫阿狗两三只。
“伏军大当家请坐。”白发老人笑道，看到风祁阳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之后才惴惴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
当下惊讶道：“不知伏军大当家身后的这两位是？可否为老夫介绍一二。”
风祁阳讪笑了一下，口中说道：“不过是两个护卫而已，不值当。”白发老人满脸的不信，当主子的会看了护卫的脸色以后才敢坐下？
却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笑道：“此前已经与伏军大当家商议妥当了，等围杀伏裳的时候，还请伏军大当家多多出力了。”
“您老说笑了，伏裳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风祁阳笑呵呵地说道：“不然我怕屁股坐不稳。”
之前出声讥讽风祁阳的那人又说道：“你倒是好谋算，我们替你把伏裳杀了，你不用花一点代价就能坐上东御寨大当家的位置，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风祁阳的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不清楚，这个合作我不在意，大不了我以后做个伏裳的忠臣就好。但是你们不同，你们只能做一具荒野山尸。”
说完之后，站起身就要离开。有几人连忙上前阻拦，风祁阳冷笑一声，口中说道：“怎么，你们还要拦我不成？”
那位副统领向前踏出一步，金丹境界的气势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压得屋内众人气短。
“还请这位大人收了威压。”白发老者站起身弯腰说道，又呵斥了几句那出言挑衅之人。
风祁阳自然不会真的走了，顺着这个坡也就下来了，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说道：“我会给你们创造击杀伏裳的机会，但是我不会出手。”
“明白，理解。”白发老者笑着道，心里暗道：“杀伏裳上位不管怎样都是不光彩的，伏军是不会亲自动手将把柄送到我手上了。”
“入冬之前，伏裳会来巡查一次杨居新占下的领地，到时候见机行事。”风祁阳冷声说道，显然对方才的不愉快还耿耿于怀。
白发老者笑着称是，对风祁阳的耿耿于怀颇为欢喜。
商议好了细节，便各自散伙了。回程的路上，那位副统领夸赞了几句风祁阳，说他成长了不少。
倒是老费头，面无表情的对风祁阳说道：“年轻人最是容易看错自己的本心，希望你不要如此，走上了歧路。”
风祁阳连称受教，知道老费头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演了几场戏就沉迷了进去，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与风云商分庭抗礼了。
回到了东御寨，风祁阳和老费头一起去找风云商汇报了情况。
却是吓了他们一跳，不过离开了三四日的时间，风云商便憔悴了不少。问了几句风云商，风云商只说是太操劳了，两人只得作罢。
那日之后，风云商与姜如雪之间便陷入了冷战，风云商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人也跟着憔悴了些。
只是一直这般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姜如雪绷的住，风云商有些绷不住了。
趁着风祁阳带回来了好消息，打算借着这点喜气和去姜如雪和好。
“如雪。”风云商叫了一声，姜如雪转过身去，不理他。风云商也不气馁，继续跑到姜如雪的面前，温情脉脉地说道：“如雪。”
姜如雪转了几次都无法摆脱风云商，所幸就由着他蹲在自己面前了。
“如雪，这都快入冬了，你给我缝的新衣呢？快拿出来让我穿上，好暖和些。”
“拆了，布料送人了。”
风云商瞥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新衣。
“那是给兄长的。”
夜渐渐深了，姜如雪起身准备休息，但不知坐的久了还是如何，脑袋一晕，若非风云商手疾眼快就昏倒在地了。
“你几日没有吃药了？”风云商送走医生后，皱着眉头看着姜如雪，说道：“我去给你熬一副。”
“不要。”姜如雪伸手拉住风云商的手，说道：“你坐着陪陪我，好吗。”
风云商温声说道：“好。”
重新坐到椅子上，梳理了一下姜如雪散乱的头发，听姜如雪说道：“以后你娶了新妻，要记得多来看看我。”
“不娶，我要你一个就够了。”风云商摸着她的脸庞，笑道：“病总归是会治好的。”
姜如雪还要说什么，风云商低下头吻住姜如雪的唇。
二八娇娆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风情。
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
枕上云收又困倦，梦中蝶锁几纵横。
倚缘天借人方便，玉露为凉六七更。
“我去给你煎药。”
“不要。”姜如雪抱住风云商，伸出一只手捋平了风云商皱起的眉头，说道：“明天再煎，今晚我要抱着睡。”
又是一响贪欢。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风云商遮住姜如雪的肌肤，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道：“我去给你熬药。”
“嗯。”慵懒地应了一声，姜如雪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终焉
“大当家。”风祁阳见今日的风云商气色有些不好，但心情却是难得的好，心安了不少，口中说道：“杨居那边给的压力太大了，我昨日刚回来玉屋寨就开始催促了。”
“以你的名义让杨居收敛一些。”风云商思索了一下，说道：“然后让玉屋寨等着，先把他们晾上一断时间再说。”
得了风祁阳的命令，杨居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发了几句牢骚，便退回了回去。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修整一番，以等待入冬前的那场大戏。
东御寨的扩张，目的不是领地，而是领地上的土匪，掠夺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因此杨居退的毫不迟疑，一步退回到了桥头堡。
“若是在京都的话，只怕现在家家户户都已经架好碳炉了。”风云商打开窗户望着东御寨街道上零零散散的煤烟，笑道：“还是南方好一些，不是很冷。”
“我还是喜欢北方的冬天，冷风刀子打在脸上总比南方的这湿寒好的多。”风祁阳躲在火炉子旁边，说道：“大当家，我打算让人给我盘个炕，你要吗？”
风云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都是丹元修士了，还会怕冷，风祁阳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不过口中还是说道：“好，顺便盘一个吧。”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早，不过刚刚十月份就落了一场薄雪，倒是为芒砀山添一些景色。
“你传讯给玉屋寨吧，就说三天之内我会动身去桥头堡。”风云商见风祁阳确实很冷，就关上了窗，将冷风挡在了外面。
将玉屋寨也钓的够久了，现在的玉屋寨就仿佛一头饿急了的畜生，只要看见肉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这次前往桥头堡，风云商带上了自己的护卫队和一个大队，就连霍十一和老费头他们三人都潜藏其中，一起前往桥头堡。
到了桥头堡，风云商询问几句近日的状况，用酒肉犒劳了一遍士卒之后，便四处游山玩水。
每次风云商的行踪都会被风祁阳通告给玉屋寨，只是因为风云商并未远离桥头堡，而且身边还带着护卫队，玉屋寨并未盲目出手。
许是相信了周边确实没有什么危险，风云商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走的也越来越远。
“老二，明天陪我去一趟狼牙谷吧，去实地考察考察那里的地形。”吃晚饭的时候，风云商咬着馒头对风祁阳说道。
风祁阳迟疑了一下，劝道：“大当家，狼牙谷距离桥头堡颇远，身边还是要多带些护卫。”
风云商眉头一皱，斥道：“在自己的地盘上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即便有危险，还能伤到我不成。”
风祁阳诺诺称是，当晚就将风云商要去狼牙谷的消息放了出去。
风云商与风祁阳各自带了两三个护卫，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赶路自然也极快，即便如此赶到狼牙谷的时候都已是夕阳西下。
摸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风云商感叹了一句，“老二，这里真是葬身的好地方。葬在这里也不算委屈。”
风祁阳看着渐渐西移直至不可见的太阳，说道：“这里的确是个葬身的好地方，只是可惜，大当家用不到了。大当家恃勇犯险，我这个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却好歹把大当家的尸体带了回去。”
风云商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悲戚道：“我有个好二当家，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当为其痛哭三天。”
余光四处看了看，心里有些焦急，玉屋寨的人怎么还不出来？风祁阳高声喝道：“看来大当家是要杀我啊。”
风云商冷笑一声，持剑刺向风祁阳，口中说道：“错了，你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会在心里好好谢谢你的。”
玉屋寨的人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不放心，一直等到风祁阳和风云商打起来才从杀将了出来。
“保护大当家。”风祁阳喝道，手里的长剑向风云商刺去。
风云商避开他那一剑，大声咒骂道：“伏军，你尽然敢联合外人杀我。”
风祁阳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大当家，您说错了，是您恃勇犯险，我舍了性命也不过抢回了你的尸体。”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风祁阳踮起脚尖，望着被围杀的风云商，口中啧啧称奇，“你们玉屋寨挺强的啊，尽然有人能接住伏裳十招而不死。”
站在他身旁的那人满头黑线，呵斥道：“还不敢快去想老祖求援。”
风祁阳笑呵呵地说道：“这才对吗，早干啥去了。”
“伏军当家，若是你出手的话，我们就可以更快的杀死伏裳了。”那人转头看着风祁阳说道：“毕竟夜长梦多，还是请您出手吧。”
“对伏裳出手可不在我们的协议范围之内。”风祁阳笑呵呵地看着他，说道：“或者是你认为，伏裳被你们包围了，大事已定，要过河拆桥了。”
“过河拆桥自然是不会的，以后还有很多要和伏军大当家合作的地方。”白发老者从谷外缓步走来。几个丹元境界的修士从他身边越过风祁阳，直奔风云商而去。
“不知老爷子是打算以后如何合作。”风祁阳倒也不担心风云商，毕竟风云商的护卫可是老费头和那位副统领假扮的。
“伏军大当家臣服于我，东御寨并入我玉屋寨。”白发老者的惹得风祁阳大声发笑，宛如看着一个疯子一般的看着他。
“先不说我东御寨的实力，单是我身后的金丹修士便不是你能应付的。”风祁阳笑够了以后，看着白发老者冷声说道：“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金丹修士吗？”白发老者走到风祁阳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风祁阳的喉结上，口中说道：“等杀了你和伏裳，从你们的身上得到一枚金丹丹也是正常的。”
风祁阳感受着白发老者突然散发出来的金丹气势，有些惊讶，口中说道：“看来您老藏拙了啊。”
“毕竟是从世家里偷窃出来的，还是低调些好。”白发老者笑道：“手段不是很光彩，让伏军当家见笑了。”
“呵呵，草莽出身，一不靠世家，二不靠昆仑山，突破到金丹境界，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何来见笑之说。”风祁阳面容严肃的向白发老者弯腰拜下，“以此成就，当得起我一拜。”
“只是，金丹和金丹是有区别的，丹元和丹元也是有区别的。”风祁阳直起腰，对着白发老者说道：“丹元强者如我，可直面金丹不死。”
“金丹弱者，丹元可杀之。不知您老是什么金丹？”
白发老者的面色变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被风祁阳抓住，丝毫不得寸进。
“真是操蛋的世家。”白发老者咒骂了一句。
风云商踩着那几名丹元高手的尸体，缓步走来，身后跟着老费头和副统领两个金丹修士。白发老者羡慕地看了一眼风云商，嘿嘿笑了一声。
手中长剑反手刺进自己的心脏之中，滚烫的心头鲜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风云商上前合上他的眼睛，对风祁阳说道：“祁阳，你带着他们的脑袋赶回去，传令十一和杨居开始进攻。”
风祁阳应声称是，上前将白发老者和其他人的脑袋割下来，挂在马脖子上，带着几个护卫向桥头堡狂奔而去。
“大当家，权柄还是握在您一个人的手里比较好。”老费头上前为风云商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迟疑了一会道：“毕竟十一他们还年轻，容易迷失。”
风云商跳了几下，确认老费头的包扎并不影响行动，这才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费头两人再将风云商送到桥头堡以后就离开了，他们并不适合抛头露面，若不是这次为了保险，风云商也不会将他们两个找来。
风祁阳回来的路上为了方便，将几颗脑袋用他们的头发绑在一起，挂在马脖子上，一路狂飙。回到桥头堡的时候，哨探还以为是恶鬼骑士。
“传大当家令。”风祁阳翻身下马，一只手提着脑袋，一只手高举着风云商的令牌。
等的已经有些焦急的霍十一和杨居连忙上前说道：“谨遵大当家令。”
“依原计划行事。”风祁阳说道：“我们兵分三路，务必要在旁人反应过来之前，将玉屋寨的联盟完全吞下。”
随意的将脑袋分成三份，一人带着一份和三个大队，急忙出发，留下风云商的亲卫队守营。
玉屋寨联盟的所有高层几乎都被斩首了，寨中精锐几乎断层。
因此霍十一三人并没有遭遇太激烈的抵抗，只有少数死忠分子捣乱，被斩首示众了。
“将他们的头颅都带回去，挂在桥头堡的门口上。”杨居吩咐道：“记得回去了要好好腌渍，不要让腐烂了。”
一名百夫长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样只怕不太好吧，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残忍？”杨居像踢球一样的踢了一脚地上的脑袋，说道：“不，我还嫌不够。”
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张还有些惊恐的面庞，“若是他还活着，我会一刀一刀的将他身上的肉削下来，给所有还想抵抗的人，送去一份。”
“然后问问他们，这种顽固的肉，好吃吗？”
百夫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杨居在风易的亲卫里不受欢迎，便是因为他骨子里的这股疯狂，暴虐。
对于杨居的行为风云商虽是不喜，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在冷风里晃动的几颗头颅有些恶心，将回东御寨的日子提前了一天。
这次回东御寨，是所有人都要回去。风云商打算暂时放弃桥头堡，将所有人带回寨中修整。
况且，如今桥头堡的位置已经有些靠后了，来年春天也得前移，也就不用整个冬天都守在这里了。
芒砀山虽然地处朝天国的南方，但放眼整个大陆来看，还是地处北方。
因此，冬天也会下雪，下很大的雪。
这样的条件下去作战，无疑是不利的，倒不如趁着冬日的闲暇，好好消化吞入肚中的食。
风云商带着九个大队和诸多俘虏离开桥头堡以后，许多寨子都派人来打探，唯恐风云商的撤兵只是诡计。
虽然惧于那几颗高悬的头颅，但毕竟这个冬天，不用担惊受怕了。
第六十二章 春季攻势
回到东御寨以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杨居练兵，霍十一给他打下手；程峰宛如勤劳的蜜蜂一般，一点一点的将东御寨的仓库再次填满；风祁阳继续带人加固东御寨的防御，还要确保联系分寨和本寨的那条路上畅通的。
风云商每日处理完寨务后，便是陪着姜如雪一起在屋里瑟瑟发抖。
姜如雪的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雪’字，但她并不喜欢雪，因为雪代表着寒冷的冬天，她怕冷。
“暖和吧。”风云商看着盘腿坐在炕上的姜如雪，笑呵呵地问道：“只要每日按时放一些煤炭进去，整个房子都是暖和的。”
风云商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姜如雪在缝补他上次破损掉的衣服。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有些嫌弃姜如雪手中的百纳衫，不过想着是姜如雪一针一线缝补的，还是可以勉强在屋子里穿穿的。
“如雪。”风云商爬上炕，跪坐在姜如雪的旁边说道：“你给杨云张罗的怎么样了？”
姜如雪楞了一下，讷讷说道：“我忘了。”
风云商看着她这副迷糊的小样子就觉得可爱，偷偷的想要亲一下，却被姜如雪用百纳衫挡住了。
风云商心里越发痛恨这件衣服。
“那就正好趁着这个冬日，给杨云觅一个良妻，也好早些让他安定下来。”风云商从炕桌上端起一个酒碗喝了一口，打了个酒嗝。
“难怪十一老是贪杯，烧酒和暖炕果然是绝配。”风云商的酒量并不好，喝了两三口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姜如雪拍掉风云商摸上来的手，啐道：“睡着了也不老实。”
“你是要我娶妻？”杨云错愕地看着风云商，骂了一声直接拒绝了。
“你也是独苗，不敢快娶个媳妇，生几个大胖小子，就不怕老爹半夜敲你的门。”风云商脸上配合地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谁知杨云看都没看他一眼。
讨了个没趣的风云商做了一次权限狗，将杨云扔出去干活了。
回到屋里给姜如雪一说，姜如雪的眉头皱了一下，喃喃道：“兄长，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风云商问了一声，姜如雪却说什么都没有，狐疑地看了几眼，翻起了自己的兵书。
冬日带着一丝慵懒，悄然走过。
正式进入冬天后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遮盖住了万般浮躁。
褚期大当家同样在冬日收缩了力量，开始了与褚期四当家斗来斗去的生活。
褚期四当家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勉强吊着一口气，弥留在世间。
冬去春来，芒砀山里又有了些许活力，褚期四当家也堪堪挺了过来，并没有死在这个冬日。
让褚期大当家好一阵惋惜。
“休息了一个冬天，看来大家都胖了不少。”风云商调笑了一句大殿内的众人，摸着自己腰间，笑道：“我腰间的赘肉都出来了。”
堂下众人笑出了声，风云商等他们笑了一会以后才用手一压，大殿内顿时恢复了安静。
“休息了一个冬日了，也该活动活动了。”风云商笑了一声，随机神情肃穆地说道：“在入夏之前，我希望看到胡云寨地所有领地都并入我们东御寨。”
“诸位能做到吗？”
“请大当家放心。”大殿内众人齐声喝道。
风云商大笑了几声，连说了几个‘好’字，端起面前酒碗，笑道：“那我就提前饮下这碗庆功酒了。”
一碗酒下肚，霍十一笑道：“大当家，庆功就一碗酒，不够喝啊。”
风云商翻了个白眼说道：“春季攻势结束后，寨中的酒随便兄弟们喝。”
还不等殿内响起欢呼声，风云商就继续说道：“但若是春季你们拿不下胡云寨地领地，今年一年的酒都没有了。”
“春季攻势，老二你留守寨中。”风云商对风祁阳说道，从职责上来看，风祁阳是除了他以外最适合的人选。
风祁阳应声称是。
“老三，寨内的花销不要吝啬。”风云商对程峰说道：“各类补给要及时。”
程峰应声称是。
“老四，老五。你们二人各带九个大队。”风云商对霍十一和杨居说道：“我要看到的是绝对的横扫。”
霍十一，杨居应声称是。
“至于师爷，”对于杨云的安排风云商迟疑了一下说道：“情报系统我就交给你了，你要走在老四和老五的前面，将所有愿意投靠我们的，都要争取过来。”
杨云应声称是。
又安排了一些细节，风云商便让他们各自下去准备了。
如今的东御寨，经过了一个冬日的修养，庞大了不少。战斗力从十三个大队变成了二十四个大队，寨中的人口也达到了五千之巨。
“果然，桥头堡已经被毁了。”霍十一骑着褚期四当家送给他的通灵玉狮子，看着眼前被烧焦的桥头堡骂了一句，“一群没有胆子的废物，也只敢放把火了。”
杨居并未在意桥头堡被毁一事，说道：“简单收拾下，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不过当看到跌落在大门前的头骨时，杨居也轻蔑的笑了一声。
这一晚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次扎营也格外的顺利，顺利到让霍十一有些不爽。
“明日补给应该就送到了，这次是杨云亲自押送，你去接收一下。”霍十一对杨居说道，因为那一枪的缘故，霍十一与杨居之间的关系算不上融洽。
杨云心里多少有些心结，因此不愿搭理霍十一；霍十一自从杨云答应加入东御寨后便一直心中有愧，尤其是风云商还娶了姜如雪，而且他也清楚杨云不喜欢他，也就主动退让了一些。
杨居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四当家和师爷之间这样冷战，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笑道：“好，明日我去接收。”
“不过大当家这次让杨云是劝降的，难免要有合作，你这样可不行。”杨居劝道：“你还是去找杨云主动低个头吧。”
霍十一烦躁地端起酒碗，却发现碗中已经没了酒，便丧气的将酒碗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去找过杨云了，也认错了。他说那时大家还是敌人，让我不必放在心上，可是.........”
杨居讷讷无语，虽说杨云并不怪罪霍十一，但是也不会对霍十一有好脸色，这种事情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慢慢来吧。”
霍十一翻了个白眼，也不用碗了，直接拎起酒坛子倒入自己嘴中，衣襟上洒了不少。
杨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巡防，你晚上早点休息。”霍十一‘嗯’了一声。
霍十一的酒量很好，至少是东御寨里最好的，而且贪酒，高兴的时候爱喝几口，不高兴的时候更爱喝几坛。
晚上的时候，霍十一喝了不少的酒，因此第二日起来的迟了些，等他起来的时候，杨云已经到了大营里。
“师爷，杨居。”霍十一向杨云和杨居问过好以后，盘膝坐在软垫上，说道：“既然补给已经送来了，我们也出兵了。”
“十一，大当家让我来的目的是希望，让我先去劝降。”杨云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喜道：“若是真的有不愿意投降的顽固分子，再劳烦两位也不迟。”
霍十一直接一挥手说道：“不用了，我东御寨的儿郎还等着立功呢！直接打过去就是。”迟疑了一下，尽可能的不伤害杨云的尊严，说道：“何况让师爷去劝降，我也担心你的安全。”
杨云并不是不识好歹之人，知道霍十一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还是说道：“四当家多虑了，此次大当家给我配了两个身手极好的护卫。”
霍十一还欲再劝，就听杨居笑道：“既是如此的话，那就劳烦师爷了。”
杨云笑了一声，说道：“五当家言重了。”
见霍十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杨居笑道：“四当家尽管放心，有我们给师爷应援，没有人敢伤害他的。”
霍十一听了之后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不过心里也清楚，他是阻止不了杨云的，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三人又商讨了几句，杨云便要告辞，霍十一劝阻道：“师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是今晚休息一晚再去不迟。”
杨居同样劝道：“师爷，就算你不休息，马车也是要修整一下的。”
为了彰显自己对杨云的爱护，风云商专门派人给自己的马骨打造了一辆马车。这次前来，杨云便是架着马车来的。
虽然在芒砀山里坐马车的滋味不好受，有些地方还得下车推着走，但是架不住逼格高啊，对劝降也很有帮助。
想了想自己到现在还有些酸疼的腰，杨云点头答应了下来。霍十一大喜，亲自去火头房找了一些小菜，又取了几坛好酒，说是要给师爷助威。
杨居将他拦了下来，笑骂道：“师爷一路劳累，哪里还有精力陪你喝酒。再说了，明日还有要事要办，我们两个还是不要打搅师爷休息了。”
霍十一见杨云确实没有想与他喝上一些的想法，讪笑一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师爷勿怪。”
杨云欠身说道：“是我坏了四当家的好兴。”
杨居笑道：“好了，师爷，你就不要在客套了，老四的酒兴每天都有，也不差这一天。”抓住霍十一的袖子，说道：“我与老四先走了，不打扰师爷休息了。”
杨云送走两人后，躺在床上舒展着自己的腰，虽然这床也不是很舒服，但比马车要好的多了。嘴里骂了几句风云商，若不是他强制自己坐马车，哪里用的着受这罪。
第六十三章 一辆马车
休息了一晚，感觉舒服了不少，杨云伸了个懒腰，洗漱过后，简单的吃了一点，便坐着马车上路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东楼寨，说起来这个东楼寨与杨云寨还有些渊源，这也是杨云将第一站定在这里的原因。
“大当家，您看。”杨云并未刻意隐瞒身份，也没有刻意避开东楼寨的哨探，因此等他到了东楼寨寨门前的时候，东楼大当家已经得到消息在寨墙上等着他了。
“马车里的可是杨云贤侄。”东楼大当家大声问道：“若是的话，出来让叔叔我见上一面。”
杨云掀开帘子，缓步走出来，却并没有下马车，弯腰拜道：“让叔叔见笑了，小侄身体不便，大当家心疼我，便给我打造了这辆马车。”
东楼大当家仔细一看，见那张面庞果然是杨云，两手抓着腰带，大笑出声，“哈哈，果然是我杨云贤侄来了，快开寨门。”
杨云笑道：“多谢叔叔。”也没有进马车，而是让车夫直接这样将马车赶进了东楼寨里。
进了东楼寨，车夫跳下马车，拿出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后，杨云才踩着小板凳下了马车。
东楼寨的土匪哪见过这个，不由得啧啧称奇。
杨云上前弯腰拜道：“小侄见过叔叔，许久未曾拜访，请叔叔恕罪。”
东楼大当家一把拉起杨云，笑道：“杨云贤侄如今是发达了啊，叔叔我都没有坐过马车呢！”说话的时候，东楼大当家还不忘羡艳地看了一眼杨云身后的马车。
杨云笑道：“不过是大当家抬爱而已，比不得叔叔。”
东楼大当家似是无意地说道：“若是老哥哥看到现如今的你，也能放心了。”说完之后，见杨云面色哀愁了几分，便满意地住嘴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东楼大当家笑道：“贤侄远道而来想必是饿了，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酒菜，你我叔侄二人，今日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杨云自然不会反对，跟着东楼大当家入了酒桌。
“来，贤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东楼寨的二当家，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东楼大当家给杨云将自家的当家都介绍了一遍，“这位三当家啊，可是个和你一样的少年英雄。”言语里不无自重之意。
东楼三当家笑了一声，自谦道：“大当家谬赞了，我怎敢与东御寨的师爷相比，更何况这位师爷曾经还是杨云寨的大当家呢！”
见杨云面色阴沉，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笑道：“哎呀，你看我这张嘴，自罚一杯，自罚一杯。”说着就自顾自的端起饮了一杯，然后坐下了。
东楼大当家笑道：“贤侄勿怪，这小子的嘴欠的很，不用理他。”
杨云的面色好看了一些，见东楼大当家始终没有给自己介绍坐在主位对面的那人，便出声问道：“不知这位是？”
东楼大当家迟疑了一下，说道：“贤侄定是饿了，快坐，快坐，我们吃饭。”
这位东楼大当家转移话题的能力真的是有够弱的，杨云也没有追究，顺势就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笑道：“我确实有些饿了，多谢叔叔。”
东楼大当家大笑一声，说道：“到了叔叔这里，贤侄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吃，随便喝。”
杨云笑着称是，说道：“到了叔叔这里自然不会见外。”
心里却是暗自疑惑，这张酒桌上的所有人都在笑，唯独那个坐在东楼大当家对面的男子不发一言，闷头吃喝。而且，东楼大当家以前也不是个爱笑的人啊，今日笑声就没听过，还笑的如此刻意。
在东楼大当家的带领下，酒桌上的人变着花样的向杨云敬酒，杨云推脱不过，笑道：“叔叔，这酒喝了不醉人吧。若是喝醉了，回去大当家可是要打板子的。”
东楼大当家讪笑了一下，说道：“叔叔的酒怎么会醉人，贤侄放心吃喝就是。”
杨云笑嘻嘻的端起酒杯，鼻子嗅了嗅，只有酒味，没有其他的味道，这才一饮而尽。
吃了一会以后，东楼大当家将手中酒杯一扔，笑道：“这杯子太小了，喝着不痛快，来人去取碗来。”
杨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酒碗，这么一碗只怕得有半斤了，这是要灌醉自己呀。
想知道东楼大当家葫芦里卖什么什么药的杨云也不推脱，主动和东楼寨的几人拼起了酒。
看似一碗接一碗的酒下肚，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多半都被洒掉了。见东楼寨的几人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了几分醉意，没想到风祁阳交给自己的办法没有用在霍十一身上，反倒用在了这里。
喝了一会以后，杨云估摸着也差不多，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靠在了椅子上。
东楼大当家面上带着几分喜色，桌子下的脚踢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二当家。
东楼二当家绕过东楼大当家，走到杨云的身旁，夸赞道：“杨云大当家真是了得啊。”
杨云心道：“正戏来了。”装作没有听到称呼上的变化，低着头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有什么了得的，连自家基业都守不住。”
“话不能这么说，杨云大当家能成为东御寨的师爷，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呢！”东楼二当家拍了拍杨云的肩膀说道，眼睛却满是嘲讽。
“是啊，贤侄，如雪那丫头也嫁给了伏裳，这可是一桩好婚事啊。”东楼大当家也插嘴道。
提起自己妹妹的婚事，杨云似乎更加失落了，直接抢过一个酒坛，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若是当年，如雪便嫁给了伏裳，以伏裳世家的身份，也不至于发生那等惨剧了。”东楼大当家见状便打算再添一把火，笑道。
却不料此话一出，杨云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放下酒坛，说道：“叔叔我乏了，想去休息了，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东楼大当家诧异了一下，笑道：“既然贤侄想要开门见山，那叔叔便开门见山了。”
“东御寨吞了你家的基业，强娶了你的妹妹，你又何必为他卖命。”东楼大当家收起笑容，说道：“何不与我们一起反抗他呢？”
“你们？都是些谁？”杨云扯掉自己的上衣，上面洒了太多的酒水，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贤侄放心，只要你加入我们，自然有人可以对付东御寨。”并没有回答杨云的问题，东楼大当家继续说道：“到时你就可以恢复祖业了。”
“看来是有人找上了叔叔啊。”杨云感叹了一句，“让我猜猜是谁？”
“现在这个时节，会伸手的无非是褚期寨的那两位了。”
“只不过褚期大当家还有求于我们，他怕惹恼了大当家，因此是万万不敢捣乱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褚期四当家了。”杨云拿起一根筷子指向始终游离于酒桌之外的那人说道：“他便是褚期四当家的说客吧。”
“贤侄果然聪慧，既然你猜到了，叔叔也就不瞒你了，我东楼寨的确是打算与褚期四当家联手。”面上带着几分狠色，说道：“若是贤侄不答应的话，只怕今日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杨云听罢笑了起来，说道：“正好，大当家给派了两个护卫，说是身手了得，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个身手了得呢！”
话音刚落，始终候在门外的两名护卫便冲了进来，口中说道：“师爷。”
杨云看着褚期四当家的说客冷笑一声，“好不容易才能继续苟延残喘于世，又何必寻死呢？”
“杀了吧。”杨云扔出手中的筷子，打在褚期四当家说客的脸上。
不等说客发作，便有一名护卫越过杨云，在酒桌上一踩，直接到了他的面前。抓住脖子已拧，直接拧了下来。
东楼大当家身子有些发软，他自然知道杨云口中那个苟延残喘的家伙是谁，正是因为知道才吓到发软。
“叔叔，还是好好考虑下吧，到底是要给褚期四当家陪葬还是要苟延残喘。”杨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拎起酒坛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坛子里的酒便喝完了，杨云松开手，酒坛在地上摔得粉碎。
东楼寨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杨云要翻脸了，却听杨云说道：“叔叔，今晚我就睡你的房子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凑合睡吧。”
杨云以前来过东楼寨，因此知晓东楼大当家的住处，便直接去了他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将东楼大当家的被褥全部扔了出去，睡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夜晚的时候，东楼寨有些吵闹，杨云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去。
早上起来，推开门就看到东楼大当家，二当家和说客的脑袋摆在地上。东楼三当家带头跪在地上，见杨云出来了以后，高声说道：“见过大人，我等愿降。”
杨云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有几人因为跪的时间久了，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晃了一下。杨云不喜地看了一眼，东楼三当家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杨云说了一声，“够了”才罢手。
“你进来，我有事安排。”杨云说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里，东楼三当家赶忙跟上。
“离我远些，身上的血腥味不好闻。”杨云坐下后说了一句，东楼三当家赶忙退后几步，口中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第六十四章 劝降
杨云说了句，“好了”就不再理会他，让东楼三当家尴尬地站在那里，自己去洗漱了。
洗漱完毕后，给自己沏了一壶茶，鼻头紊动，赞叹了一句，“好茶。”轻轻抿了一口，又赞叹了一句，“好茶。”
东楼大当家的茶叶是怎样的，东楼三当家是清楚的，不过是一些满天星而已，哪里算得上好茶。
不过形势比人强，莫说是满天星茶叶了，便是杨云说屎好吃，东楼三当家都会点头同意，然后去尝上一口。
喝完了茶，又将桌上的糕点吃完以后，杨云很认真地擦着自己的手，嘴里说道：“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把东楼寨的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带上财物随我出发。”
东楼三当家闻言一愣，弱弱地说道：“大人，这一个时辰是不是有些........”
“怎么了？嫌长啊，那就半个时辰吧。”杨云将手绢叠好放入自己的口袋中，笑道：“若是半个时辰还长的话，可以一刻钟嘛。”
东楼三当家哪里还敢讨价还价，立刻说道：“大人，小的这就去准备，保证半个时辰内处理完毕。”
等东楼三当家出去了以后，杨云身边的护卫才不放心地说道：“师爷，是不是有些过了，若是他们变卦的话可就不好了。”
杨云笑了一声说道：“放心他们不敢的，毕竟我们的身后可是东御寨。”
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便道：“你们两个不用守在我身边了，去吃饭吧，顺便带上一些干粮路上吃。”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听杨云一脸轻松地说道：“快去吧，不然下午就要饿肚子了。”
东楼寨内一片忙乱，自然是找不到吃食儿的。所以两个护卫就出了东楼寨，在附近采摘了一些野果，若不是半个时辰太短了，他们两个还打算猎取一些肉食。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东楼三当家进来单膝跪在杨云的面前说道，鼻尖前不远就是杨云的鞋尖。
“好了，那就出发吧。”杨云笑道：“你做的不错，我会告诉大当家的。”
东楼三当家大喜，连忙从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跪倒，口中说道：“多谢师爷栽培。”
杨云大笑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脸。
一辆马车当先驶出东楼寨，马车后跟着一些蹒跚的妇孺。马车走的很慢，妇孺走的更慢。马车走了一天，妇孺也走了一天。马车不停下，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哪里敢停下？
“师爷怎么还不回来？”霍十一站在大营门口，有些担心地眺望着东楼寨的方向，“昨日早上出发的，按理来说，今日中午怎么也该到了。”
杨云站在他的身旁，嘴里咬着个馒头，说道：“应该没事，估计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比如，马车坏了。”杨居迟疑了一下说道：“芒砀山里的路不好，马车坏掉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实际上，杨云一路什么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只是他刻意走的慢了些，一天半的路程走成了两天。
一直到晚上零零散散的星辰挂在天空上的时候，杨居的马车才缓缓出现在大营前。
“辛苦师爷了，师爷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杨居上前一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看起来没什么精力的杨云。
杨居笑了一声，弯腰拜道：“若不是有两位当家为我助威，哪会这般顺利，杨云不胜感激。”
霍十一笑道：“说到底还是师爷的功劳，若是换做我们两个去，就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杨云笑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两位当家了，我先去休息了。”
霍十一与杨居称是，看着杨云的样子有些担忧，便派了几个人护送着杨云进去了。
“好了，先把这些人都带进去吧。”霍十一吩咐了一声身边的百夫长，转身就要离开。
却见俘虏的队伍里走出一人，跪倒在地，口中说道：“两位大人，小的是东楼寨三当家，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请两位大人赐下些食物。”
霍十一喝杨居相视一望，杨居说道：“你们先进营地里安顿下来，我吩咐火头房给你做些吃食。”
东楼三当家大喜过望，连忙称谢，心里对杨居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处理好了东楼寨的土匪，杨居随意的问了几句，东楼三当家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杨云这次劝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唯恐杨居以为他有半点藏私。
“好了，你放心吧。既然投靠了我们，那就是自己人了，我们东御寨存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人。”杨居淡淡地说了一声，“你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东楼三当家闻言连忙向杨居效忠，杨居眉头一皱，说道：“东御寨里，不管是谁，效忠的都是大当家，也只能是大当家。”
东楼三当家见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忙讪笑称是。
“恶人我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杨云狼吞虎咽的吃掉好几碗米饭，摸着自己的肚子对霍十一说道。
霍十一递过去一杯茶水，说道：“放心吧，明天就把所有俘虏全部送回寨子里去，大当家和老二会操心的。”
杨居正好从外面回来，闻言笑骂道：“你这个憨货，什么事情都甩给大当家和老二。”
“我就是大当家和老二手里的武器而已，他们指哪我打哪就是。动手是我的强项，动脑子是他们的事情。”
杨居翻了一个白眼，杨云捧着茶杯笑道：“这样分工明确，确实不错。”
“东楼三当家我先借用一段时间，以后还你们。”放下茶杯，杨云说道：“他对我还有些用处。”
“拿去用就是，本来他就是你的下属。”霍十一无所谓的一挥手，说道：“大当家昨日来信了，说是这次你劝降的所有头目都暂时归你管辖，等春季攻势结束后再做安排。”
杨云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就放心用了。”
回来后，休息了一天，杨云便再次架着自己的小马车出发了。
“看来大当家是不愿意了。”杨云掀开帘子，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土匪，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杨云，想走，你走的了吗？”
杨云放下帘子，苦笑一声，这是第几个想要杀他的蠢货了，靠在马车上，说了一句，“走吧。”
坐在外面的车夫听见后，一扬手中的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那位大当家见到此般情形，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气得大叫一声，说道：“上，给我杀了他。”
两名卫护跳下马车，一人走在马车的前面，一人跟在马车的后面。
碾着鲜血和尸骨，杨云的马车缓缓来到寨门前，杨云在马车里说了一声，“把门打开吧。”
几名看守寨门的土匪想要拒绝，但是看了一眼马车后的那条血印，便乖乖地打开了寨门。杨云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一个时辰，愿意投降的一个时辰之后跟我走。”
“你们几个进去传话吧。”
等那几个土匪跑进去以后，杨云才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一块手绢将马车车轱辘上沾上的内脏碎片和一些碎骨擦去，说道：“回去了，又该修喽。”
车夫用一块毛巾将车厢上的血迹擦去，笑道：“等这次回去了，师爷的任务基本就算是完成了。”
杨云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我都忘了。大当家给的名单上的寨子我们快要走完了。”
杨云劝降的所有目标都是在风云商大婚之时送过礼的，是本身就有投靠东御寨想法的一些寨子。因此，杨云每次劝降都多多少少的能带一些人回去。
也是因此，即便有人想要杀害杨云，能够调动的力量也有限，两名护卫就能解决。若是换做那些真的一心一意要抵抗的寨子，倾全寨之力，还是有希望杀掉杨云的。至少也不会被两个护卫便打散了。
“师爷，一个时辰到了。”车夫掀开帘子对杨云说了一声，杨云‘嗯’了一声，说道：“那就走吧，回大营。”
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马车就重新上车了，毕竟要是让人看见方才那副样子，杨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神秘高人形象就没了。
当先驶出寨门，马蹄声和车轮声混合在一起，缓缓飘荡开来。
第六十五章 好一场大戏
“明日我便带着俘虏回寨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杨云钻在马车底下，修修补补的同时，口中说道：“距离夏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应当是足够了。”
杨居和霍十一都蹲在马车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杨云乐衷于自己动手修理马车，这种事情随便吩咐人做不就好了吗？
“尤其是老四，你可得上点心，若是入夏之前不能完成大当家的任务，你一年的酒可就没了。”杨云的话让霍十一愣了一下，这似乎还是杨云第一次和他说玩笑话。
“这是自然，我还等着看将寨中美酒喝完后，看老三脸上肉疼的表情呢。”霍十一的话让杨居和杨云都笑出了声，程峰作为寨中管钱袋子的，吝啬的不是一点半点。
“行了，收拾好了。”杨居从马车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车厢，说道：“等这次回到寨子里，就把这东西扔下，再也不坐了。”
第二日一早，杨居就带着俘虏和滞留了几日的运粮队折返回东御寨了。
“十一，为了加快进程，你我先兵分两路，将那些小寨肃清了。”杨居看着地图说道：“估摸着一个月之内就能做到。”
霍十一看着地图，如今在这片土地上能称得上大寨的就剩下两个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到千人的小寨了。
“好，一个月后，进攻割禾寨。”霍十一点头答应了下来，口中说道：“剩下的这两个大寨相比较而言，还是割禾寨软和一些，先吃掉他。”
杨居想了一下，同意了霍十一的观点。
接下来的一个月，杨居和霍十一四处出击，剿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寨，完全实现了风云商所说的那句，“绝对的横扫。”
实际上，到了现在，东御寨的敌人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褚期寨。舍褚期之外，再无敌手。
将大营里积攒下的俘虏送回东御寨，霍十一笑道：“这几日怕是把大当家和老二忙坏了。”
风云商和风祁阳两人留守寨中，不仅要将那些押解回来的俘虏安顿好，还要将本寨和分寨进行扩建，不然的话，早就住不下了。
“割禾寨可不是个特别软的柿子。”风云商看着今早杨居和霍十一送回来的战报，沉思了一下，说道：“传令给老四和老五，让他们先留在大营里修整，等待命令。”
风祁阳皱眉道：“大当家，若是剩下的两个寨子都要强行攻打的话，只怕我们的损失会不小。”
风云商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说了声，“没办法，只能用强了。”停了一下又说道：“程峰，下次补给的输送你亲自带一个大队去。”
程峰应声领命。
在大营了修整了几天，等到了带着补给物资而来的程峰，三人寒暄了一阵，程峰说道：“大当家的意思是我带着三个大队提防胡地寨，你们两个带剩下的十六个大队去攻打割禾寨。”
霍十一和杨居相视看了一眼，程峰说道：“大当家希望你们能够尽量减少伤亡。”迟疑了一下，说道：“另外来的时候，师爷告诉我，可以试着劝降。毕竟如今的局势不一样了，割禾寨里说不得就有人会投降。”
杨居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劝降的事情好说，东楼寨大当家的脑袋还在大营的门上挂着，再让东楼三当家去现身说法，简单的很。只是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霍十一斜靠在椅子上，笑道：“就算不能成功，但是动摇他们的军心总是可以的。”
休息了一晚，程峰带着三个大队前往胡地寨，在胡地寨前往割禾寨的必经之路上扎下了营寨。
以前的时候，土匪寨子多，恩怨也多，联盟又被杨云瓦解了，因此对于其他寨子只需略加提防即可。
但是如今不同，胡地寨和割禾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胡地寨救援割禾寨的可能性很大，因此才需要程峰亲自带上三个大队提防。
当然，击溃这三个大队对于胡地寨算不得难事，但是能为杨居和霍十一争取一些时间。甚至杨居和霍十一完全可以趁机和胡地寨打一场野战。
胡地寨也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并没有打算大举救援割禾寨，而是派出精锐，走偏僻险路去救援割禾寨，更多的是给割禾寨心里上的安慰。
杨居和霍十一兵临割禾寨，让东楼三当家挑着东楼大当家的脑袋，上前劝降。东楼三当家有心拒绝，但是看见霍十一不善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割禾寨的弟兄们，如今的局势你们还看不明白吗？”策马上前，高声喊道：“现在只有你们和胡地寨还在负隅顽抗，东御寨消灭你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大家都是给人卖命，为何给自己选一个强大的主子，这样我们活下来的希望也更大........”
不等东楼三当家把心中的腹稿说完，割禾寨里便射出一道冷箭，正中他的肩膀。肩膀上吃痛的东楼三当家险些连手中的武器都抓不住了，连忙调转马头，逃了回去。
割禾寨的寨墙上响起一阵笑声，更有人高声喊道：“东御寨的垃圾，你们再来啊，爷爷我还没听够呢。”
割禾大当家也在笑，但只是皮笑，他的肉在哭。他能感觉到，有几股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转，只是当他想要寻找的时候，又没有了这种感觉。
对东楼三当家的胆怯，霍十一很不满意，将他责罚了一顿，便要亲自带人前去冲杀。杨居将他拦了下来，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战吧。”
夜晚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悄地摸进了割禾大当家的屋子里，走到床前，举起手中的匕首就是一顿猛刺。
却没有看见流出来的鲜血，只有满屋飞的棉花。
“老四，我真的很失望。”就在黑影惊疑不定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来杀我的会是你。”
割禾四当家转过身，隐约能够在黑暗字之中看见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面孔，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将手中的匕首刺出。
割禾大当家轻易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传出一声骨裂的声音。四当家手腕吃痛，不由得就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割禾大当家另一只手抓住掉落的匕首，一下扎进了四当家的肚子里。
他身后的二当家说道：“老四，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又是谁把你捧成了四当家，是大哥啊。”上前一步口中继续说道：“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匕首，却是毫不迟疑的从侧面扎进了大当家的脖子里。大当家艰难的转了一下头，却因为脖子上插着匕首，做不到，只好死不瞑目。
“二哥，你救救我。”四当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二当家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事情，不过还是赶紧出声求救。那一刀要不了他的命，但是流血过多却能致死。
“我当然会救你的，四弟。毕竟不是你，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杀掉大哥呢？”二当家笑呵呵的走到四当家的面前，蹲下后轻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哥哥先交给你一个道理。”
“一个人头是肯定没有两个人头值钱的。”
割下四当家的脑袋，溅出的鲜血打在大当家还没有干涸的鲜血上，混合在一起，从二当家的脸上滑落。
二当家将大当家床上的床单撕成布条，包扎住了四当家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口中说道：“四弟，哥哥给你包扎一下。”
哭声，嚎啕的哭声从房子传来了出来。不一会就吸引了许多割禾寨巡夜的土匪。
“大哥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二当家跪在大当家的尸体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将大当家已经被割下来的脑袋给装回去。
面前的场景让他们有些转不过来弯，大当家和四当家变成了无头尸体躺在地上。二当家浑身是血的哭成了泪人，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五章 犬
根据唯一的目击证人割禾二当家所述，今日白天的时候，割禾大当家就预感到有人晚上要来杀他，于是便与割禾二当家一起制定下了计策，守株待兔。
但是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夜里的杀手尽然是四当家，惨遭背叛的大当家虽然杀死了叛徒四当家，但是心灰意冷之下也自杀了。
临死之前，他让二当家拿着他和老四的脑袋去投降东御寨，以他的生命来换取割禾寨一千多人的性命。
大当家是伟大的，四当家是无耻的，二当家是悲痛欲绝的。
至于这个故事有多少人相信，割禾二当家估计是没有的，毕竟哪个人自杀的时候，连自己的脑袋都能砍下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也不妨碍割禾寨土匪对大当家的称赞和对四当家的咒骂。甚至在割禾二当家看来，这将会使得东御大当家看到他的忠义，然后重用他。当然，还是要推辞几次的，然后才可以装作迫于无奈的样子，给东御大当家当狗。
命人找来一个盒子，将大当家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随意的将四当家的脑袋绑在腰间，二当家满脸悲容地走出寨门，来到东御寨的营地前。
“割禾寨二当家请见东御四当家，东御五当家。”捧着盒子跪在地上，因为是绑在腰间缘故，四当家的脸时不时的从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
被吵醒的杨居和霍十一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一起走了出来，看见割禾二当家跪在地上，两人愣了一下。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位割禾二当家的脸上尽然有一道道的血痂，狰狞而恶心。
将编好的故事告诉杨居和霍十一，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泪水划过血痂，滴落在地上，变成红色。
“为了配合割禾大当家斩杀割禾四当家，你受伤了。”杨居突然出声道：“因此需要休养几天。”
割禾二当家喜不自胜，正好他也打算装作悲伤过度，不理事的样子。还在犹豫怎么向两人开口，却没想到杨居先说了出来。
“是，小的受伤了，伤的很重，若不是东御寨的医生妙手回春，小的只怕就死了。因此东御对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必然为东御寨效犬马之劳。”割禾二当家跪在地上，脸埋在土里，口中说道。
“今夜的风有些大，你受伤之后身体虚弱，因此得了风寒，嗓子不能发声了。又经历了这般变故，因此不想见人。”
“是，小的悲伤过度，一心求死，是两位大人不嫌弃小的，劝住了小的。”
“你倒是个人才。”杨居夸赞了一句，走到割禾二当家的面前蹲下，面上满是悲伤，甚至还挤出了几滴泪水，说道：“只是可惜，你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药石无力啊，药石无力啊。”
割禾二当家愣住了，抬头说道：“五当家，我是来.......”话还没有说完，杨居的手伸入他的嘴里，抓住他的舌头，直接猛地一拉，扯断了。
“我突然觉得你还是咬舌自尽要好一些，毕竟是个忠义之士。”杨居将他的舌头仍在地上，嫌弃的将手上的口水擦在割禾二当家的身上，但是想到此人满身的血迹，更加的嫌弃了。
霍十一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想到杨居会直接杀掉割禾二当家。嗯，是的，杀掉，舌头被硬生生的扯断，真的是药石无力了。
“你。”说了一声，霍十一突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杀了就杀了吧，记得处理好后事。”
杨居点头答应了下来，突然就哭出了声，哭的撕心裂肺，真的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口中还大声说道：“如此义士，可惜了啊。”
本来打算回去睡回笼觉的霍十一一下就愣住了，杨居如此做派，他还能走的了吗？只能硬着头皮，哭了几声，只是流不出来眼泪。
哭了一会，杨居唤来几个百夫长，让他们进去接收割禾寨，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不要欺压割禾寨的人。
割禾寨的人听到自家二当家在东御寨的大营前咬舌自尽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今晚的大戏还真的多。
割禾寨今晚还是被东御寨吞并了。霍十一连夜让人将这个消息去传给了程峰，让他带人来割禾寨汇合。
第二天一早收到消息的胡地寨大当家砸了好几个瓷器才收敛住，他安排下去救援割禾寨的精锐刚出寨门，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
他受不了这个委屈。不过受不了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的将自家精锐喊了回来。
一大早，杨居就亲自开始筹备割禾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丧事了，布置好灵堂后，让人雕刻了一个跪在地上的无头雕刻，雕的是一个狗，狗身子上放的是割禾四当家的脑袋。
割禾寨之中一片哀嚎声，一夜之间，割禾寨就失去了他们的大当家，二当家和四当家，如何能不悲，如何能不哀。
程峰是懵逼的，糊里糊涂的给割禾大当家和二当家上了一炷香，点了几张纸钱，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
不得不说，这场大戏里，演技最差的就是霍十一了，上了好多香，烧了好纸，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是一滴眼泪的都哭不出来。反倒是太瞌睡了，从眼里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杨居，下次还是注意一些吧。”处理完了丧事，知道了真相的程峰对杨居说道：“毕竟大当家吩咐了，对这些投降的，要好一些。”
“嗯，好，我下次注意。”杨居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程峰和霍十一始终觉得他的保证缺乏可信度。
稍微停留了一会，杨居就离开了灵堂，因为他看着割禾二当家的棺材很厌恶，更准确的说，是厌恶割禾二当家。
人，总是厌恶和自己相似的人。
不过想到割禾二当家那条狗是为了自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狗；而自己虽然是条疯狗，但是对大当家忠心耿耿，是条忠犬。
杨居的心里突然就舒畅了很多，两人只是表面相似，内在的核心还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就剩下胡地寨了。”程峰难得的没有对霍十一的痛饮行为作出批判，反而乐呵呵的陪着霍十一喝了几口。
“这次割禾寨几乎可是说不战而降，我们不着急，完全可以等这件事在胡地寨里发酵一段时间。”杨居笑呵呵地说道：“甚至还可以请大当家让情报系统把我们给割禾大当家，二当家办丧事的事情宣扬一下。”
对于杨居的提议，风云商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直接找来几个负责情报系统的几个舵主，安排了下去。
“以后所有的情报都是一式两份，我这里一份，师爷那里一份。”风云商对几个负责情报的舵主说道：“还有关于胡地寨的情报，给四当家他们也送去一份。”
想着杨云更加了解原先褚期寨领地内那些土匪的恩恩怨怨，风云商也就让人把情报给他送了一份，等到秋季开始吞并那些土匪的时候，说不得就用上了。
得到了风云商准许便宜行事的杨居和霍十一现在也不着急，反正东御寨的实力是每天都在增长，该着急的是胡地寨的那些人才是。
唯一焦急的就是还逗留在大营的程峰，每天都要念叨几句。没办法，驻扎在外的花销太大了，程峰心疼啊。
为了避免程峰每日的唠叨，杨居和霍十一每天都得变着花样的躲他，尤其是霍十一。闲着没事，他就想喝两口，喝两口程峰就更加要唠叨了。
第六十七章 云商忠犬
“好，好。我怕了你了，明日我和十一就去给胡地寨施加压力。”杨居向找上门来的程峰讨饶道：“好让胡地寨下定决心。”
程峰眉头皱了一下，情报系统送来的情报他也看过，开口说道：“不着急，这其中只怕有诈。我们的情报系统建立起来的时间不长，探子都是些底层人员，平常散布谣言，打探一些小道消息还可以，但能打听到这种大事，可能性不大。”
已经微醉的霍十一翻了个白眼，不打的时候，心疼物资催促的是程峰，要打了，担心受怕的也是程峰。这个大管家当的也真不容易。
“不怕他们有阴谋，就怕他们缩在胡地寨里不出来。”霍十一狂妄一笑，说道：“要是他们敢耍什么花样，打死就是。”
杨居点头笑道：“十一说的在理。没有了提前布下的防御工事，我们要消灭胡地寨还是很轻松的。”
程峰对这两个家伙彻底无言。
“那就明日的时候，十一你带着十三个大队，去围攻胡地寨，我和程峰在大营里准备。”杨居沉思了一下，说道：“不管计划成不成功，我也正好回一趟寨中。”
程峰和霍十一都知道，杨居是要回去向风云商请罪，关于他杀了割禾寨二当家一事请罪。
霍十一放下酒碗，拍了拍杨居的肩膀，表示自己的鼓励。杨居嫌弃地将他满是酒渍的手拍掉。
因为是佯攻的缘故，霍十一打的并不是很凶猛，甚至还刻意没有将胡地寨包围全乎了。打了两三日，估摸着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就又退回了大营。
看着眼前窜天的篝火，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烧焦后的臭味，霍十一面无表情，只是将手中的酒碗倾斜，将里面的美酒倒给了死去的弟兄。
虽然只是一次佯攻，但东御寨还是付出了几十条生命。现在又是春季，正是空气潮湿，疾病泛滥的时刻，不管是将这些尸体留在大营里还是抛弃到荒野里，都有造成疾病的风险。因此，他们不得不将这些尸体火化了。
程峰就站在霍十一的身旁，他是东御寨的大管家，其他的事情上看不长远，唯独在钱财上看的长远。
东御寨的极速扩张对应的是财物短缺，虽然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可以得到一定的缓解，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为了节省寨中财物，程峰才会去没日没夜的骚扰霍十一和杨居。但是现在，胡地寨那边有了动静，程峰反倒不着急了。
因为将胡地寨放出来打和围在寨子里面打，东御寨的伤亡是完全不同的。为了少死几个人，程峰觉得多耗费些财物还是很划算的。
不管其他寨子是怎么想的，但是东御寨很珍惜每一个成员。
“情报系统那边来消息了，胡地寨的目的应该是我们下一次的补给运送。”杨居想了想后说道：“不过其他方面也不能放松警惕啊。”
程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补给方面只能从本寨调拨人手加强保护，但如此一来，必然会造成本寨的防御空虚。”
杨居笑道：“这个倒是好办，我带上三个大队，昼伏夜行，应该能瞒过胡地寨的眼线回到寨中。”
原胡云寨的领地，现在只有胡地寨还在负隅顽抗，其他的都已经被东御寨吞并了。胡地寨的眼线，哨探只能龟缩于胡地寨周围，只要杨居小心些，不被人发现的回到东御寨，还是可以做到的。
程峰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回去，两个人一起各方面也保险些。”又转过头对霍十一说道：“十一，大营就交给你了。这几日少喝些酒，说不得胡地寨的目标就是大营，不要掉以轻心了。”
霍十一点头道：“放心，我保证这几日滴酒不沾。”
东御寨的情报系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自己寨子里哪些人是东御寨的内线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不只是东御寨，所有的大寨都会往其他寨子里派一些内线。
因此，一般会放出去让全寨都知道的消息要么是假的，要么不是什么大事。也是因此，程峰他们才会怀疑情报系统消息的真实性。
为了配合此次行动，程峰特意提前给风云商送去了书信，请他延缓补给的运送。也是因此，杨居和程峰带着三个大队昼伏夜行地赶回东御寨才能赶上下次补给的运送。
“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就明日运送补给，不然的话大营该断粮了。”风云商笑了一声，说道：“明日带上四个大队，要是胡地寨没有截粮的话，就只能强攻了，也算是给你们的援助吧。”
“就是辛苦你们两个了，今日刚回来，明日就又要走。”风云商想了一下，说道：“等春季攻势结束了，就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
风云商并没有说太多，他相信以两人的能力，不用他多言。
“老三，你先去忙吧，我和杨居聊聊。”风云商转头看着程峰，说道：“回去早点休息吧。”
程峰起身称是，看了一眼杨居，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才离开。
“好了，说说吧，怎么回事？”等程峰离开后，屋内就剩下了风云商和杨居两人，手指在桌子敲了几下，风云商对杨居说道：“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你无视我的命令杀掉割禾二当家。”
割禾二当家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居违背了风云商的命令。若是杨居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风云商不介意花点时间好好敲打一下杨居这个五当家。
唯权不得违逆。杨居的行为，就是对权的违逆，这已经触碰到风云商的底线了。
“因为把他留下来是个威胁。”杨居看着风云商的眼睛，将自己心灵的窗户毫无保留的对风云商放开，口中说道：“所以我杀了他。”
风云商笑了一下，说道：“一个丧家之犬能算什么威胁？再说了，想要杀他，等以后随便找个借口都行，为什么一定在他投降的时候杀掉他？”
“大当家。”杨居的声音大了一些，说道：“不要忘了，我们也是丧家之犬。”
风云商恼怒地‘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看着杨居。听他继续说道：“而且等以后再杀他，不管用什么理由，都会有影响。但是当时直接杀掉他，就可以把屎盆子扣在割禾四当家的脑袋上。”
风云商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依旧不够。”
杨居说的这些风云商不清楚吗？他是清楚的。割禾寨那晚发生的事情，他透过各个渠道了解后，大致是清楚的。
他和杨居一样，都认为割禾二当家是个不稳定的威胁。即便杨居不杀他，等春季攻势结束以后，风云商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个威胁扼杀。
但这些并不是杨居违背他的命令杀人的原因。
听起来有些操蛋，也有些昏庸，但却是必须的。今日杨居可以无视风云商的命令，来日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如此一来风云商大当家的尊严和权力都将会被踩在脚下。
所以，即便杨居做的是对的，理由也很充分，但是风云商依旧要敲打他。要向东御寨传达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东御寨里，他风云商的命令不容违背。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司也。
“大当家，您不觉得让一个不稳定的威胁留在主人的身边，是忠狗的失职吗？”杨居面带笑容地说道：“让主人亲自出手，更是忠狗的失职。”
“我是您的忠犬，一切都会以您的安全为首要目标，任何对您有威胁的因素，我都会扑上去，撕碎它。”
“不管最后您给我的是骨头还是鞭笞。”
第六十八章 结束
风云商接受了杨居的理由，但是该鞭笞的还是一点没少。
不过因为只有东御寨的几位当家知道杨居杀了割禾二当家，风云商也没有打算将此事扩大。对于杨居的处罚结果，也只有几个当家知道。
挨了风云商的责罚，杨居反倒轻松了一些，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便醒来了，叫起程峰，准备出发了。
他们带回来的三个大队留守寨子，顺便休息，从寨中的几个大队里重新挑选了四个大队。
“记得留点通气孔。”杨居上前解开一个麻袋，露出里面的士卒，重新将麻袋口绑了起来。不过绑的并不紧，从里面可以轻易地挣脱。
四个大队亲自运粮，胡地寨肯定是不会来的。因此必须得让四个大队的人数看起来少一点。
最后还是早上的时候程峰找来了许多装粮食的麻袋，将两个大队装进了麻袋里，放在了运粮车上。
运粮车里装好了粮食和甲铠等补给，然后最上面放着的就是假扮成补给的东御寨士卒。
为了防止在路上的时候，因为磕碰伤到了士卒，程峰和杨居给那两个大队的武器上都绑上了布条等物品，将锋刃包裹了起来。
运粮队走的很是声势浩大，唯恐别人发现不了一般。不过眼看着距离大营是越来越近，胡地寨却没有一点的反应，程峰和杨居的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
这次计划，只怕是失败了。
不过，出于多年来的谨慎习惯，也是在杨居的强烈要求下，那两个大队依旧藏在麻袋里，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杀。”
在距离大营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东御寨的运粮队突然遭受到了袭击。
因为已经靠近大营的缘故，很多士卒的警惕心也就没有那么强了，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杨居望着骚乱的战场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胡地寨，当真是有些能人异士啊。”
程峰有些惭愧，若不是杨居的坚持，只怕他早就消除了伪装，毕竟藏在麻袋里的那两个大队并不好受。
杨居骑在马上，看着胡地寨的土匪一点一点的融入战局之中，直到和东御寨的士卒融为一体，短时间内无法脱离战局以后，才爆喝一声，“全体出击。”
早就握住武器，悄悄去掉布匹露出锋刃的士卒们，得到杨居的一声命令，划破麻袋跳了出来。
因为是偷袭的缘故，胡地大当家并没有能将寨中所有的人都带来，只是带来了一些精锐。人数上还不到东御寨的两个大队，不过是因为打了东御寨一个措手不及，才压制住了东御寨。
不过随着这两个大队投入战斗，局势瞬间就发生了逆转。
程峰早就找上了胡地寨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将这两个丹元高手死死地牵制在自己身边，甚至以一敌二还打得有来有回。
杨居坐镇中心，总揽全局，从容地调动着东御寨的士卒，将胡地寨的土匪一点一点的吞噬。
胡地大当家心里有些焦急，对着自家二当家喊道：“老二，你赶紧去带着大家撤退。”胡地二当家充耳不闻，帮他挡了一刀。
胡地大当家干脆放弃了抵抗，喝骂道：“你若是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胡地二当家迟疑了一下转身就走，口中说道：“大哥，我在家里等你，一定要回来。”胡地大当家笑着应了一声，因为这一声，被程峰又在身上招呼了几下。
“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程峰反倒不着急了，这一战已经将胡地寨的大多数精锐都消灭，即便让胡地二当家逃回去也无济于事。
“骗他的而已啦，哥哥骗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胡地大当家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和汗，笑了一声。
“逃回去也不过是迟死几天而已，死在这里还利索，何必呢？”程峰看着这个家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要打击一下他，便说道：“死在这里，我们还可以轻易地接收胡地寨，对剩下的人也会好一些。”
“笨蛋，哥哥是一定要死在弟弟的前面的，所以啊，还得委屈那个混小子苟活几天了。”胡地大当家笑了一声，跌坐在地上，说道：“至于寨中的其他人，我卖了你们东御寨一个面子，你也得还我一个面子。”
程峰走上前一步，听胡地大当家继续说道：“若不是为了卖你们东御寨一个面子，我又何必将截粮的消息告诉所有人。”
程峰停下脚步，动了爱才之心，蹲下说道：“投降吧。”
“东御寨的当家都这么爱说废话吗？”胡地大当家翻了个白眼，说道：“丢了基业，老爷子还不得诈尸了。活着的时候，没让老爷子省心，总不能他老人家死了以后，还要被我气的跳脚吧。”
“不过那个老家伙偏心的很，估计下去以后，得挨打了。”揉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仿佛又感受到了小时候，老爷子的棍棒打在屁股上的滋味。
程峰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胡地大当家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惧意。
起身走向杨居，听到身后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程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
“把他埋了再上路吧。”程峰对杨居说道：“这样的豪杰，曝尸荒野未免有些可怜了。”
本来打算将胡地大当家枭首的杨居迟疑了一下，还是安排了几个人挖了个坑，将胡地大当家给埋葬了。
打扫完战场，腾出几辆运粮车，将自家的尸体装在上面，继续向大营走去。
东御寨并没有将自家士卒葬在荒野的习惯，所有的士卒都会被埋葬在距离东御寨不远的地方。不论是尸体，还是骨灰，抑或是那些没有姓名的衣冠冢。
程峰他们走了一会后，胡地二当家又回来了，将自己的大哥刨了出来，背在身上，轻声道：“走，我们回家。”
回到胡地寨，将大哥葬在老爷子的旁边，说道：“大哥，要是老头子揍你的话，你先抗着，等我下去了，我们一起挨揍。”
留下三个大队看守大营，剩下的十六个大队都被杨居带到了胡地寨前。
胡地二当家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打开了寨门，不是投降，而是请君入瓮。
“你们谁想走，就走吧，我不会阻拦你们的。”胡地二当家将自己的平日里坐着的那把二当家椅搬到了胡地寨的寨门前，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说道：“一炷香的时间，要是还没有走的话，就只能给我陪葬了。”
胡地寨的人很清楚这个二当家回来后做了什么，因此大多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只有少数人还留在胡地二当家的身边。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胡地二当家笑道：“你们不打算走吗？”又看了一眼在寨门外迟迟不进来的东御寨士卒，‘切’了一声。
点燃一个火折子，扔到寨墙上。寨墙上淋了火油，遇火便着，烧红了半边天。
东御寨的人一直在外面看着，一直等到胡地寨被烧成灰烬，一直等到那场大火因为无物可烧，不情不愿地熄灭后，才步入胡地寨。
“去找几个胡地寨的人来。”程峰走到寨门前，看着几具被烧焦的尸骨，转头对杨居说道：“把他们埋了吧。”
杨居点头答应了下来，枭首是为了恐吓，是手段不是目的。若是因为他每战必枭首，将那些想要投诚的土匪吓到了，便得不偿失了。
“你们二当家的父亲葬在哪里？”程峰看着自己面的胡地寨之人，温声问道：“带我们过去。”
那人踌躇不前，不见挪动脚步。
程峰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想将这位二当家埋葬在他父亲的附近，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程峰再三保证之后，那人才挪动脚步，带着他们来到了坟前。
看了一眼，见一个坟头上并没有荒草，程峰便心下了然，说道：“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就把你们二当家葬在他哥哥的旁边吧。”
说完以后，程峰便转身离开了，还冲着坟头的方向摆了摆手。
胡地寨的粮草被烧的点滴不存，只有一些金块，银块和甲铠保留了下来。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打包装上车，退回到大营里。
随着胡地寨的覆灭，胡云寨原先的领地便彻底改姓东御了。这片土地上目前还没有一个土匪寨子，等到东御寨和褚期寨的争斗结束后，才会有新的土匪在这里安家落户。
新的土匪寨为了生存，必然要奉东御寨为主，按时给东御寨缴纳供奉，就如同之前的东御寨与褚期寨一般。
撤离大营，十九个大队押送着胡地寨的俘虏回到东御寨。自此，东御寨的春季攻势便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夏季，将会是一个平和的夏天。
第六十九章 进城
“还是老规矩，训练就交给你了，秋季之前要训练出来。”风云商转头对杨居说道：“另外家族的几本完整功法你也可以翻看。”
杨居连忙称谢，东御寨的五位当家里，只有他修行的功法是残缺的。
风云商点了点头，又对杨云说道：“师爷，我托了关系，买到丹药了，估计你的修为也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杨云倒没有特别的兴奋，只是不咸不淡的点头称谢。现在他更大的兴趣是在毒上，自从修为被废后，杨云便研究起了毒药，进展还不错。
给杨云和杨居画好了饼，这个短暂的总结大会便算是结束了，风云商又说了几句，便散会了。
带着姜如雪在东御寨周边转了一圈，风云商突然对姜如雪说道：“想去城里吗？去溧阳州的州府。”
姜如雪愣了一下，直接摇头拒绝了，说道：“算了吧，寨里这几日应该离不开你。”
风云商却不容他拒绝，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口中说道：“我们回去稍微收拾一下，然后我带你进城，去见李叔。”
回到屋子里，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姜如雪讷讷说道：“要不还是不去了？要是你不在的时候，寨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云商看着局促不安的姜如雪，突然笑了，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老二他们处理的来。”
“可是你拿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我们只是去几天就回来。”姜如雪打开风云商整理的包裹，将里面一些没用的东西取了出来，说道：“带上两件换洗的衣物，然后带上一些银两就好了。”
姜如雪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说道：“出门在外不方便，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客栈里，都是没有地方洗衣服的，所以换洗的衣物要多带几件，脏了就直接换掉。”
“还有啊，你要多带些银子，城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就连喝口水都要钱。”
风云商一边听着姜如雪的絮叨，一边看着她手底下麻利地收拾好了包裹，不由得笑出了声，问道：“以前有人带你进过城吗？”
“有啊，父亲还在的时候，兄长经常带我进城。不过我们两个都是偷偷跑去的，每次回来父亲都很生气。”姜如雪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风云商，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进城。”
风云商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你是东御寨的大当家哎，而且我听兄长说你在外面还被通缉了，太危险了，不能去。”风云商看着她小女子的样子，笑道：“放心，我会易容术，他们看不出来的。”
让姜如雪现在屋子里等一下自己，风云商去和风祁阳打了声招呼，顺便去程峰那里要了一些银两。
说起来他这个大当家估计是东御寨里最穷的人了吧，平日他也不进城，用不上银两，也就随手将他的那一份银子都扔到仓库充公去了。
骑马出了芒砀山，没有进芒砀山周边的小镇，而是直接带着姜如雪去了县城。
在县城里寻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带着姜如雪吃了一顿好的，身上带的银子便花出去了三分之一，风云商的脸都黑了。
心里暗自给程峰记了一笔，原本还打算先带着姜如雪去四处转一转以后再去见李自来。只是现在看看兜里的钱，只能先去见李自来了。
溧阳州的州府距离芒砀山有些路程，不过因为有官道可走，两人骑着马三日便赶到了。
“夫君，没看出来，你花钱挺大手大脚的啊。”姜如雪进了城，姜如雪笑呵呵地看着风云商，说道：“老三给的银子你都已经花完了？”
风云商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在京都的时候，身边多的是鲜衣怒马的恶仆，买东西哪里用的着他自己掏钱。到了芒砀山里，更是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
用兜里最后的一些铜钱给姜如雪买了一个冰糖葫芦和一个娇俏可爱的面具，风云商拉着姜如雪朝州牧府走去。
一直到进了州牧府，姜如雪都还觉得是在做梦，风云商口中说的李叔竟然是溧阳州的州牧？想到自己还崇拜过风云商火烧溧阳州粮草的‘丰功伟绩’，姜如雪就觉得好气。
“请公子在这里稍待片刻，大人处理完了政务就过来。”领路的小厮点头哈腰地将两人请进一处偏房，沏好了茶，又端了许多的糕点和水果，好生地伺候着两人。
风云商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姜如雪的嘴边，对小厮说道：“你去让做些主食端上来，我饿了。”
小厮应了一声，连忙就去了。心里只觉不愧是州牧的亲戚，那个女子连吃糕点的样子都美如天仙，那个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贵气。
到底是去过昆仑山的贵族，哪哪都好。
至于风云商和姜如雪两人因为赶路导致的风尘仆仆，直接被小厮忽略了。
李自来此次被贬溧阳州，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只带了老妻和老管家两人，外带一个自己跑来的李承州，就连儿子都被他赶到边境历练去了。
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狗牙看人低的多少房小妾，赶上来给远方亲戚说风凉话的场景。也没有什么不识好歹的恶奴寻衅滋事。
让风云商失落了好一阵，不能当着姜如雪的面大展雄风，痛打恶奴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自来便腾出了时间，比往常早了一些。似乎是想早些见到远方亲戚，但并不是很急迫。
“给叔叔请安。”姜如雪向李自来施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万福礼，李自来哪里敢受他这一礼，只是书房里还有其他的人在，如坐针毡的受了这一礼。
风云商乐得如此，跟着姜如雪也向李自来行了一礼。
在李自来的书房里闲谈了一会，便有一个婢女前来说老夫人已经做好了饭菜，请老爷回去吃饭。
“哈哈，你小子有口福了。”李自来笑了一声，说道：“老妻的手艺连我平日里也太尝不到。”
李自来的妻子是他微末之时便娶下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她做的饭菜。只是年龄大了，儿子也被赶到边境去了，老夫人下厨的次数也少了。
吃过了晚饭，老夫人亲自带着姜如雪去休息了，还说要与姜如雪唠会家常。留下风云商和李自来两人呆在房间里。
“家主。”没了外人，李自来便直接开口说道：“您亲自来实在是太冒险了，有什么事情您派人传个话就是了。”
风云商笑道：“没事的，李叔。溧阳州里真正见过我的人没几个，我又易容了，认不出来的。”
“再说了，整日呆在芒砀山里，我也有些厌倦了，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风云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已，能在芒砀山那样的地方一呆就是两三年，还要和各色人马斗智斗勇，想要去其他地方走走很正常。
“不过这次我来的确是有事情想要和李叔叔商量。”风云商面容严肃道：“托人传话，我不是很放心。”
“家主尽管吩咐便是。”李自来右手叠在左手前，正好与他的嘴巴平行，口中说道。
“按照计划，今年入冬前我们应该就要直接和褚期寨对上了。或许是在明年的春天，也可能就是这个冬季，和褚期寨必然有一战。”风云商说道：“褚期寨不用担心，但是褚期寨身后的世家不得不防。”
“因此我想李叔叔尽快调查清楚褚期寨身后的世家，好提前防备。”
李自来思索了一下，说道：“家主，这方面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初我进山剿匪的时候，褚期寨身后的世家有找过我。您只管放手对付褚期寨，世家方面老臣会搞定的。”
风云商点了点头，既然李自来这么说了，那褚期寨身后的世家便不用考虑了。不过如此一来，到了决战的时刻，李自来也帮不上忙了。
“等解决掉褚期寨以后，我应该会离开一段时间，祁阳他们独当一面还有些困难，还需要李叔多多帮衬一些。”
李自来沉默了一下，问道：“大当家，您是打算去风姓十国的哪一家？”
“这个还没想好，等到时候再说吧。”风云商自然是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不会告诉李自来而已。
凡间姓风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能在整个凡间里都算得上大世家的一共有十家，号称风姓十国。其中有九家都是一国的皇室，只有风云商他们这一脉是朝天国的亲王爵位。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都是风家祖先刻意制造出来的。秉承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渐渐才有了风姓十国。
十个支脉之间相互帮助，风姓因此免除几次灭顶之灾，越发的壮大。不过这次朝天风氏是触犯了仙庭律法，还能不能如同以往一般的相互扶持，风云商心里也没有底。
“对了，李叔，明日可否给我一些银两，我好带着如雪四处转转。”商谈结束后，风云商笑道。
李自来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差人去取了五千两的银票，递给风云商。
第七十章 变局
“夫君，你看那，你看那。”姜如雪激动地拉着风云商的手，指着一处耍杂技的地方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以前杨云带着姜如雪溜出来的时候，哪里敢来一州的府城，都是去一些离芒砀山比较近的小县城。
府城里的风光和县城里的自然是大不一样，甚至是天差地别。许多在县城人看来珍贵无比的东西，在府城人看来，却不过是日常必须品。
以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但自从来到芒砀山，和山里的土匪接触的多了，风云商才发现朝天国的贫富分化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在李自来家里逗留了几天，带着姜如雪将溧阳府城周围的美景看遍了，美食吃遍了，然后给她买了一些胭脂水粉，两人便告辞离去了。
回到东御寨里，风云商看了一下最近寨中的事务，都被处理的不错，放心了些。
一整个夏天里，芒砀山里有些局部动荡，但并没有波及到褚期和东御两寨。安稳地度过夏天，两寨又该进食了。
“这是一瓶丹元丹，你拿去吧。”找来杨居，递给他一份丹元丹，说道：“家族剩下的丹元丹品质都不很好，这颗是我上次去见李叔的时候，找他讨要的。”
杨居接过丹元丹，说道：“请大当家放心，属下必然不辜负大当家期望。”
“师爷，这是一份通络丹，对你的伤势应该有些用处，你先拿去吧。”又将一个小玉瓶推到杨云的面前，说道：“以前的事情大家各为其主，心结也该打开了。”
杨云沉默了一会，才接过玉瓶，闷声说道：“好。”
“秋天到了。”夏季的炎热尚未完全散去，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尚且不到用兵的时候。
“用兵尚且时机未到，不过，师爷你该提前动起来了。”风云商看杨云说道：“先把他们分化了，才能更好的吞下肚。”
杨云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大当家，此事只怕有些困难。”
风云商愣了一下，杨居见他这副模样猜到他应该还没有看过今日的情报，便说道：“大当家，根据今天送来的情报来看，所有的土匪都舍弃了自己的寨子，开始转移了。”
风云商连忙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撕开看完里面的内容，斜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些家伙是被什么人团结起来了。”
根据情报系统几位舵主的推测，所有土匪转移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目前所有幸存的土匪寨子全部都在向褚期寨和东御寨划定好的边界移动。
“能将所有的土匪都团结起来，看来此人布局不是一天两天了。”风云商让人找来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将那些土匪的行进路线大致画出来后，说道：“若是被这些土匪到了我们与褚期寨划定好的边界，便不好办了。”
“先去给褚期大当家送一封信，试探一下他的想法。”风云商抬头说道：“其次，师爷我把情报系统交给你了，一切事情你都有专断之权，务必要最大程度的散播谣言。即便不能瓦解这个同盟，也要在他们之间狠狠地插进去一枚钉子。”
杨云应声领命。
“目前来看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其他的寨子插手了，而且这个寨子必然是芒砀三百寨级别的，不然做不到这样的效果。”
“第二种可能便是褚期寨，只是褚期寨的情况复杂，无法判定是谁做的。”
褚期大当家的回信来的很快，也不能说是回信，因为按照时间来计算，风云商给褚期大当家的信这会应该还在天上飞。
“大当家，褚期大当家来信了。”一名情报系统的舵主拿着刚从信鸽的腿上解下来的竹筒，对风云商说道。
风云商接过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非吾，君否？”
风云商将纸条放在桌子上，找来东西压住纸条的四角，细细琢磨了起来。许久后说道：“这件事应当不是褚期大当家做的。”
风祁阳上前看了一眼后，说道：“从字迹上来看，的确是褚期大当家的亲笔信，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风云商用手指按住‘非’和‘吾’两个连接的地方，说道：“这个地方，按照褚期大当家的习惯是不会连在一起的。但是这次偏偏就连在一起了，说明他着急了。”
作为东御寨目前的死对头，褚期大当家的一些习惯早就被摸透了，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字迹。甚至风祁阳和杨云两人都能够模仿出褚期大当家的字迹了。
“现在就和我们开战，不符合褚期大当家和他身后世家的利益，所以应当不是他们。”风云商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利益的捆绑是最不牢靠的也是最牢靠的。
“至于三百寨里其他的寨子，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等我们和褚期寨间的争斗结束后，他们会来捡便宜，但是现在他们不会打破潜规则。”
“所以，只有一个人了。”风云商揉着眉心说道：“只能是褚期四当家了。听说那个老家伙去年冬天病过一次，怎么没有病死。”
随口抱怨了一句，风云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说一句就够了，剩下的时间还要用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大当家，只怕潜规则没有那么牢固吧。就连国法都有不少人触犯，皇帝的赈灾粮被贪污的也不少。只要利益足够，规则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霍十一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觉得应该有些用处。
风云商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啊，看来动脑子了。”夸了一句以后，又说道：“不过还是不够，看的短浅了。”
“所谓潜规则其实就是一个圈子里所有人的利益，任何人打破潜规则都会导致所有人的利益受损，所以打破潜规则的人会是公敌。”风云商笑着对霍十一解释道：“仅仅让我们和褚期寨之间的冲突提前爆发，给他们带来的利益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去犯众怒。”
“那大当家，需要给褚期大当家去一封信解释一下吗？”霍十一又问道。
“不用了，我们能猜到这些，褚期大当家自然也能猜到。”风云商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是阳谋，即便我们知道他的目标是挑起我们的冲突，也不得不一脚踩上去。”
那些集结在一起的土匪不管是对于褚期寨还是东御寨，都是一块巨大的蛋糕。风云商和褚期大当家都不会轻易地放弃这块蛋糕，因此两人必然要起冲突。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们的冲突提前了，褚期四当家的死期也提前了啊。”风云商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心里对褚期四当家的杀意浓郁了不少。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又收到了褚期大当家的回信。没有提及向两家寨子边境集结的土匪，只是要求风云商尽快的依照约定，斩杀褚期四当家。
“夫君，说不定能够在他们到达边境前就将他们阻拦下来呢？也不用这么忧愁。”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见风云商始终愁眉不展，姜如雪还是上前劝慰道。
风云商皱眉说道：“难，能阻拦住一两个便算是不错了。”
得到消息的当天，风云商便将寨中的三十个大队全部派了出去，没有携带辎重，狂奔着去拦截向边境聚集的土匪。
如今的东御寨里，只有风云商他们五个当家和杨云这一个师爷在留守，其他的都是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妇孺。
“你可是东御寨的大当家啊，怎么能如此愁眉不展。”姜如雪伸出纤手，将风云商的眉头舒展开，笑道：“笑一个。”
风云商愣了一下，抱起姜如雪转了一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谢谢。”姜如雪满是幸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风云商这两日的确是有些失态了，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愁容。
自从来到芒砀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风云商的规划进行，顶多也就是一些细微之处有所不同，无伤大雅。
这还是第一次整个大局都超出了风云商的掌控，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的风云商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风云商脸上的愁容难免给手下的人留下一个：这件事大当家没有办法的映像，对东御寨的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调整好心态后风云商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糟糕了，与褚期寨的这次争斗必然是在秋季结束不了的，入冬的可能性很大。
冬日的时候不适合用兵，严寒的天气会加剧物资的消耗，而且严寒本身就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到时候东御寨只需要龟缩起来，争取在冬日里将褚期寨消化掉，就不怕别人来捡便宜了。若是能下一场大雪，那就更加保险了。
“祁阳，通知各百夫长，若是明日中午之前还追不上的话，就算了，让他们都回来吧。”
按照路程估算，最早明日晚上应该就有几家寨子要汇合在一起了，想要将他们击溃带回来不是很现实。毕竟这次追击，三十个大队是分散进行的，并没有集合在一处。
放飞信鸽以后，风云商又看起了地图，对风祁阳说道：“等他们都回来以后，我亲自带兵出征，你带着五个大队守家。”
“寨里的骑兵全部给你留下，若是有需要的话，你只怕还得带着骑兵打一次突袭。”风云商笑道：“到时候可不要掉了链子。”
风祁阳应声称是，口中说道：“请大当家放心。”
第七十一章 出征
“就在这里扎营吧。”风云商骑在马上，口中说道：“杨云，和我去见见老朋友们吧。”马车里的杨云掀开帘子，说了声‘好’。
风云商想了想，翻身下马，将杨云的车夫赶了下去，自己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车厢里的杨云愣了一下，问道：“你干什么？”
风云商笑了一声，说道：“去见老朋友，就不用其他人赶车了，我自己来吧。”
杨云一把掀开帘子，声音慌乱地问道：“你会赶马车吗？我可不想车毁人亡。”
风云商转身将杨云塞回车厢里，口中说道：“放心，君子六艺，其中一个就是驾车。”
杨云一下就更加慌乱了，君子六艺的确有驾马车的要求，但是那个好像是战车吧？和这种乘坐的马车根本就不一样，好吗？
风云商敢自己驾车肯定是有信心的，虽然没有多年的老司机熟练，但好歹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那些聚集起来的土匪营寨的前面。
得到东御寨正在扎营的消息，这些土匪正要去捣乱，就听到有哨探前来禀报，“东御大当家和东御师爷正在营外，说是要请诸位大当家出去叙旧。”
几位大当家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这个盟会够散乱的，吵了半天也都没有吵出什么结果。
最后还是浦江大当家一拍桌案，大声说道：“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等你们吵出结果了，东御寨的大营早就扎好了。”
“那你说咋办？”都是大当家，谁跟谁呢？还吹胡子瞪眼的，真以为浦江寨是盟会的盟主了？
“谁个愿意去见伏裳的，就去见。谁个愿意去阻挠东御寨扎营的，就去阻挠。我们互不相干。”浦江大当家冷笑一声，说道：“这样诸位可满意了。”
这些大当家至少都不是蠢货，之前争吵不过是不愿意听从别人的安排。如今浦江大当家这么一说，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了，自然不会反对。
最后还是所有大当家都去见了风云商，派人去袭营的倒是没有几个。
“哟，他们出来了。”风云商箕坐在马车上，背部靠在车厢上，转头掀开帘子对立面的杨云说道：“你出来吗？”
杨云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了马车。风云商笑了一声，将他在马车里的坐垫拿了出来，铺在地上，坐在了上面。
浩浩汤汤而来的一众大当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风云商可没有给他们准备坐垫。不管是站着还是坐在地上，都显得他们比风云商低了一等。
这怎么可以？
连忙派人去取来坐垫，安稳坐好后，浦江大当家才无奈道：“倒是与两位许久未见了。尤其是杨云，你可让我大吃一惊啊。”
杨云沉默不言，心里对浦江大当家有些歉意。当年他装疯卖傻的时候，浦江大当家可没少帮衬他。
一时之间，这些人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风云商等了一会以后，才笑着咳嗽了一下，说道：“诸位，是谁将你们叫到这里来的，我大致清楚，所以也就不问你们了。”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希望诸位能考虑一下。你们真的以为，聚集在我们东御寨和褚期寨的边界上，挑起了我们两家的冲突，各位就能存活下来？”
风云商冷笑了一声，说道：“将你们聚集在一起，怎么不见他现身？因为他不过是一尊泥菩萨而已，自身都难保。诸位还是不要将他当做救世主了。”
就说了这么多，风云商也闭上了嘴，都是聪明人，把事情挑明了就行，说太多了反而不好。
坐着也没有什么事情，风云商便打算告辞离去，口中说道：“诸位，负隅顽抗肯定是要死的。但是投靠了我，一生富贵总是可以的。”
回到营寨以后，风云商皱起了眉头，问道：“褚期寨怎么还没有到？”
褚期寨的到来肯定是无法隐瞒的，如今四处都看不到褚期寨的踪迹，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来。
“算了，不管他们了。”风云商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他们要谦让，那我们就不必客气了。”
“杨居，你突破后我还没见过你动手。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给我们露一手吧。”风云商笑了一声，随即严肃道：“一定要把他们的气焰给我压下去。”
杨居应声称是，转身取了兵器，骑了坐骑便去叫战了。
将手中的三叉戟插在地上，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矢，一箭将盟会营寨寨墙上的一个土匪射死了。
接连三箭，带走了三条性命以后，杨居才开口叫战。
营寨里的土匪面面相觑，百步以外射死一个土匪，他们自问是没有这样的箭术。不过箭术厉害，并不能代表近战实力也厉害。
杨居突破以后还未曾出手，因此这些土匪都还不知道他已经是丹元境界的修士了。倒也有几个敢出寨应战。
“嗖。”松开手中的弓弦，射死了出来应战的那个成丹境界的修士，口中说道：“还是派丹元境界的修士出来吧。”
杨居无疑是激怒了盟会的土匪，装作成丹境界的修士，欺骗了他们，杀了他们的手下，还敢大言不惭的继续在寨外邀战，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一会，寨墙上就响起了一阵咒骂声，亲切的问候了杨居的母亲，并且出于人道主义帮助杨居将他后代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为了感谢他们的盛情，杨云送给了一份邀请函给他们，并且慷慨的提供给了他们路费，只不过是单程的。
风云商以手扶额，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些土匪打仗的时候，最终都会衍变成打嘴仗，李自来是这样，李承州也这样，现在轮到他了。
派出几个嗓门很大的士卒，用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地域交流。
风云商翻来覆去的坐不住，挥手道：“算了，让他们都回来吧。”
自然有护卫去传令，护卫队的十夫长段凌轻声说道：“大当家，这些土匪看起来是胆怯了啊。”
风云商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胆怯？那些家伙的胆子大的很，不然怎么敢聚众与我们对抗？”
段凌笑了一下，说道：“大当家这句话倒是很嘲讽。”
风云商笑了一下，平日里段凌作为他的护卫十夫长，一直都是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了，两人倒也有了几分亲切感。
“老四，今晚你带人袭营。”风云商双手交叉，手指不停地跳动，口中说道。
霍十一站起身，右手放在左手的前面，和嘴巴保持了大约一指半的距离，口中说道：“诺。”
安排了一下夜晚的巡逻，风云商便让他们各自下去准备了。
夜晚的时候，霍十一带人悄悄摸到了盟会的营寨下，三两下就翻了进去。
说实话，这种临时做起来的寨墙，真的不如没有。不是很坚固，而且墙上因为没有打磨光滑，炼神境界的修士都能轻而易举地翻进去。
“都和我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了，怎么还没有学会使用鹿角。”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霍十一顺着寨墙滑了下去。
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要取下长枪，才想起来今晚为了方便行动并没有带长枪，而是拿了一柄大刀。
从腰间摸出大刀，低声说道：“悄悄摸进去，先点火，再杀人。”
不过霍十一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寨墙被他们轻易翻了过来，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轻易地越过盟会所有的巡逻。
并未如愿以偿潜入盟会营寨深处的霍十一，有些恼怒。将兜里的火折子取出，放火烧了不少的营帐。
手中的大刀向土匪的头上砍去，一刀一个，手起刀落。
夜晚被惊醒的许多土匪翻身握住自己的武器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阵乱砍。霍十一心中一喜，这是发生营啸了啊。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营啸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所有失心疯的土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死了几百人，但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慌乱。
“处理的好果断。”
霍十一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大声吼道：“撤。”再不走，等被包围了，想走都走不掉了。
虽然算不上无功而返，但多少有些灰头土脸。毕竟大多数的人员伤亡都是因为营啸而起的，和他们关系不大。
“大当家，看来十一没有潜入进去啊。”杨居站在风云商的身边笑道：“估计他这会都气炸了吧。”
风云商笑了一下，说道：“正好让他冷静一下，连战连胜，他也有些飘飘然了。”
程峰在营寨扎好后便带着两个大队离开了，为了节省运粮的人手，程峰会亲自跟上每一趟运粮。路线都是他自己临时制定，这样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更小。
对于今晚并没有取得多大战果，风云商不是很在意。战争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削弱对手，等到双方的实力差距拉开以后，才是一扑而上，赚取功劳的时候。
“敌人胆子很大，尽然敢抵抗。”回到营寨后，霍十一向风云商请罪的时候如此说道。
风云商笑骂了他一声。
第七十二章 交易
“砰。”“砰。”“砰。”
大营外传来阵阵鼓声，风云商翻了个身继续睡下，他都已经习惯了。
许是对霍十一夜袭的报复，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每晚都会有人在东御寨的营地外敲鼓，吵的人睡不着。
驱赶了几次，效果不大，风云商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将营寨前移了一段距离。这样一来，每晚被吵的睡不着的就不只是东御寨了。
战场上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不过风云商他们与盟会已经对峙了快要十天了，褚期寨那边仍然没有什么消息。
从情报系统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应当是褚期寨发生了什么让褚期大当家措手不及的事情，以至于整个褚期寨现在都乱了套了。
褚期寨不来，风云商也不着急，整日隔着老远和盟会对射箭矢。通知程峰让他在下一轮的补给里多带些箭矢的时候，风云商都能想象的到程峰一脸肉疼的表情了。
“大当家，老三那边传信说，若是箭矢按照现在的进度消耗下去的话，只怕撑不到冬日就没有了。”霍十一拿着程峰送来的密信对风云商说道。
“你回封信告诉老三，箭矢的数量一根都不能少。”风云商看过密信后，随意地扔到桌子上说道：“真当我不知道他存了多少东西？按照寨里现在的存货，就是这样对射到明年也不成问题。”
毕竟每天对射的时候，东御寨不是只有消耗，还有收入啊。他们射出去的箭到了盟会的营寨了，盟会射过来的箭自然也要改名换姓。因此，实际上消耗的并没有那么多。
之所以不着急，有两个原因。一是，风云商担心会被褚期寨半路摘了桃子，还等着褚期大当家处理好了乱象，一起来攻打盟会的营寨呢。
第二是，东御寨的妇孺都在寨子里生活的好好的，因此东御寨的士卒没有后顾之忧。但是盟会不同，盟会的妇孺可都在大营里，而大营又被东御寨包围了，里面的生活质量并不好。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盟会的土匪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风云商在等盟会自己把自己打包好了，然后给他送过来。
不过对于褚期寨里究竟发生了，风云商确实很好奇，奈何打探不到一点消息。
褚期的确有了些乱子，不过并没有超出褚期大当家的掌控，不过在他的有意纵容下，这个乱子一直也没有解决。
这一切都要从那次冬日的谈判说起。
虽然谈判并没有解决掉褚期四当家的割据，但是褚期大当家并不在意。毕竟他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还会介意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到风云商杀了褚期四当家吗？
好吧，他心里确实是有些介意的，不过不影响大局。
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褚期大当家的确将四当家的话听进去了，他在准备后手，免得将来真的被卸磨杀驴。
经过各种试探以后，褚期大当家发现他要想避免卸磨杀驴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的权利分出去，培养一个可以与他作对的褚期二当家。
这样的事情褚期大当家自然是不会愿意的，因此动了其他的心思。给自己换个主子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那样不过让杀驴的从姓赵的换成姓朱的，说不定结果会更惨。
因此，褚期大当家选择自己做主人，翻身土匪把家当。
“伏州？伏裳？”褚期大当家已经在两人之间迟疑许久了，不知道到底该选择哪一个。
“你说把褚期寨给谁好一些？”褚期大当家笑了一声，对这角落的阴影问道：“毕竟你也为寨子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阴影化作人形，做到太阳底下，口中说道：“大当家，一定要这样吗？”
褚期大当家的眼睛里有些缅怀，口中说道：“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在太阳底下见过你的面孔了。”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看来，在你的心里，这个寨子还是挺重要的。”
“大当家，我们没有必要将寨子送出去。”阴影抓住褚期大当家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口中说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不，一点都不好。”推开阴影，褚期大当家说道：“虽然我挺讨厌老四的，但是他有一句说的很对，权利是个让人上瘾的东西。”
“现在的我，看似独掌大权。可实际上呢？我只不过是世家的一条狗，他们能给我权利，也能收回去。”
阴影沉默了，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日夜守护的老友很是陌生，或者说自己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给伏州吧。”阴影长叹一口气，说道：“伏州现在一无所有，把褚期寨给他，你能从他那里换到的东西更多。”
于是，在阴影的建议下，褚期大当家最终倒向了伏州。
“大当家的意思是，要把褚期寨送给我。”伏州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说是送不太合适，是一种交易。”褚期大当家笑了一声，很满意伏州的震惊，口中说道：“我要用褚期寨来换你们家族留下的人脉。”
伏州低头陷入了沉思，许久后说道：“大当家，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伏州动心了。
褚期大当家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机遇，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褚期大当家突然变的有些癫狂，眼中满是狂热。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朝天国便有两个超级世家倒台。接下来的数十年，甚至是百年内，这两个世家倒下的影响都不会消除。”
“我这样的草莽，要想在朝天国里真正的取得一席之地，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伏州惊叹了一声，褚期大当家龟缩于芒砀山，还将能将事情看的这么清楚，的确是远超常人。
世家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不将昆仑山计算在内，凡间最强的世家自然是昆仑三十六国的皇室，紧随其后的便是中等国度的皇室，再之后才是其他的世家。
风家和老丞相的家族都不是普通的世家，虽然没有立国，但实际上不论是在昆仑山的背景，还是自身的实力，都是不弱于中等国度的皇室，甚至还有所超出。
这样的世家倒下一个，留下的巨大空白，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绝对无法填补的。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会有普通人的出头之地。
“那么大当家，最后一个问题。”伏州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您身后的世家，支持您这样做吗？”
褚期大当家愣了一下，开口说道：“并没有，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么很抱歉，我不能和您交易。”虽然心里很舍不得，但伏州还是直接拒绝了褚期大当家的交易，口中说道：“另外，给您一个友情提醒。您身后的世家，现在风头正盛，您的任何小动作，最终都只会招致死亡。”
褚期大当家心有不甘，问道：“你是怕没有他们的点头你无法掌握褚期寨吗？完全不必担心.......”
褚期大当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伏州的笑声打断了。
“褚期大当家，请不要小看了我，一个褚期寨而已。同样是世家残留，伏裳能数年打拼出一个东御寨，我也可以。”伏州怜悯地看着褚期大当家，这个可怜的小老鼠，尽然还没有搞清楚，他身后的世家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个土匪寨，根本不值得我用人脉来换。毕竟那些人脉用一次少一次，可比一个褚期寨值钱多了。”
“若是褚期大当家你有发展前景的话，我不介意在你的身上投资。只是，你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
“风家倒台后，朝天国的东部边疆被陛下交给了三个人或者说三个家族，你身后的世家便是其一。虽然只是得到了风家在朝天国的小部分遗产，但这样的家族，不是你所能违背的。”
褚期大当家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褚期寨，在伏州的眼里竟然是不值一提。
“关于今日的谈话，我会一字不落地传达给师爷。”伏州笑了一下，给褚期大当家最后提了一个醒，“所以，你早做准备吧。”
伏州离开了褚期大当家的房间后，便直接向褚期师爷的房间走去。他不觉得这样出卖褚期大当家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费尽心思的查出褚期寨的背景，又屈尊来到这里，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讨好褚期寨背后的世家啊。
不管是与伏裳的合作，还是褚期大当家提出来的交易，都只不过是顺带的东西而已。
褚期大当家瘫坐在椅子上，他很清楚，方才他与伏州交谈的内容一旦被师爷知道了，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麻烦你了，带着小宝逃吧。”褚期大当家凄惨一笑，对着阴影说道。
事情终究还是朝着出乎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第七十三章 老二和老五
“大当家，要不再联系一下伏裳。”阴影出声劝慰道：“说不定伏裳愿意做这笔生意呢？”
“没用的，伏裳也是世家，伏州的顾虑，伏裳也会有的。”褚期大当家站起身，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态。
想要让他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这里毕竟是褚期寨，是他的褚期寨。
“你带着小宝去见伏裳，现在也只有他能庇护你们了。”褚期大当家提笔写下一封亲笔信，对阴影说道：“你告诉伏裳，我会争取让褚期寨彻底乱起来，好给他争取时间吞并其他土匪。”
“而作为回报，他要庇护我的儿子和你。”
看着多年的老友再次融入阴影里，褚期大当家笑了，至少不至于血脉断绝。而且小宝跟着伏裳，说不定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说起来，伏裳到了边境已经快要十天了吧。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个家伙现在绝对是不温不火的，耗着所谓的盟会。
走入大殿坐在自己的大当家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熟悉的殿堂，渐渐失了神。
一直到师爷带着其他的当家缓步走入大殿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来了。”靠在椅子上，褚期大当家说了一声，“都坐吧。”
师爷‘嗯’了一声，走上去坐到自己的师爷椅上，等所有的人都坐好了以后，才低声说道：“你的事情，我上报家族了，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了。”
褚期大当家笑了一声，说道：“这里是我的褚期寨，不管最后你们打算如何审判我，我都不会束手就擒的。”
“大当家想要脱离我们的掌控，所以，我要暂时换一个大当家。”师爷放声说道，不再是之前和褚期大当家在耳边低语。
“顺位继承，所以暂时有二当家来管事。”师爷笑了一声，说道：“希望二当家不要让我失望。”
褚期二当家面色一喜，没想到兜兜转转，褚期寨最后尽然落在了他的手里。
“多谢师爷，在下一定不负所托。”当即便站起身向师爷保证道，同时大步上前就要将褚期大当家从大当家椅上拉下来。
“啪。”褚期大当家拍掉二当家想要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褚期二当家偷偷看了一眼师爷，见他并没有生气，便知道自己暂时是坐不到这个位子上了，讪笑了一下，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师爷，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堂下一位当家出声问道：“你们废掉了大当家，打算让谁来继位？”
“顺位继承。自然是由二当家成为新的大当家，其他人的位次会依次前进一位，包括你。”师爷笑了一下，口中说道：“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不会亏待了谁。”
师爷看着这个突然出声的汉子，平日里他的存在感很低，以至于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沉默寡言，整日饮酒作乐的壮汉，还是褚期寨的九当家。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出声说道：“我不认为他们和我们已经算是一家人了。”顿了一下，没有了上一句的迟疑，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所以，我不同意。”
褚期大当家着急了，这样顶撞师爷，打的可是那个世家的脸，是要死人的。
“很有道理。”褚期四当家说出这句话后，似乎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身上似乎又有了精气神，“所以，我也不同意。”
“老九。”褚期大当家忍不住呵斥道：“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九当家，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五当家，口中说道：“大当家，我是老五，我没醉。”
“老四，你也要胡闹吗？还不赶紧带着老九回去休息。”褚期大当家知道自己劝不住褚期五当家的倔脾气，便转头对褚期四当家说道。
不过，现在也不应该称呼他为四当家，而是应该叫回二当家。因为他是这样回答褚期大当家的：
“大当家，我是老二，劝不住老四的老二。”
褚期大当家还要再劝，就听到身旁的师爷寒声说道：“够了。”
“你们两个，现在回去休息，我看在大当家的面子上，可以既往不咎。”终究还是给了褚期大当家一个面子，也不枉两人多年的交情。
老二和老五都没有动，确切地说，二当家动了，他的腰挺直了许多，挺得比褚期大当家还要直。
“老四，你和我不合，没有必要为了我如此。”褚期大当家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对二当家说道。
二当家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褚期大当家的眼睛却闪躲起来，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二。”
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干爹，我求你。”褚期大当家想要站起身，却被师爷按了回去。
二当家笑了，笑的很开心，自从这个孩子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叫他义父，于是便说道：“哪有当父亲的，看着儿子受委屈不管。”
“老四，莫要自误。你应该清楚，你身后的世家已经放弃你了，即便现在我杀了你，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师爷看着二当家说道，又转头看着五当家说道：“你的实力不错，所以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两人齐声冷笑一声。
师爷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就要对两人出手。
已经被他抛在身后的褚期大当家突然出声说道：“师爷，大家都是丹元修士，你应当还做不到以一敌三。”
师爷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说道：“不，是以一敌二。因为你不想看到你儿子未来始终被家族追杀，即便他到了伏裳那里也一样。”
褚期大当家沉默了，他刚当上大当家的时候，便是师爷与他对接。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便有了一份香火情，只是这份香火情在师爷默许他将儿子送走以后便结束了。
重重地坐回位子上，褚期大当家闭上了眼睛，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本以为自己要坐上大当家宝座的褚期二当家冷声说道：“看来你们是忽略了我和老三的存在。”
这句话在他的仙力包裹下同样传进了褚期大当家的耳里，即便他封闭了听觉也没用。
“那么你们两个想好了吗？”师爷走到两人的面前说道。
五当家退后一步，双手抱拳，弯腰拜道：“请师爷指教。”二当家要直接一些，手里拄着的拐棍直接向师爷的脑袋砸去。
退后一步避开二当家的拐棍，拐棍在地上砸了一个很大的坑。五当家跨过拐棍，怒吼一声，两只拳头如同炮弹一般向师爷砸去。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殿外的土匪，这些全副武装的土匪赶忙冲了进来。
“把他们两个射杀了吧。”师爷在褚期寨自然也培植了一些势力，确切的说是他身后的世家培植的。
弯弓，搭箭，一轮齐射。
“老大，放心吧，我发誓，一定会好好辅佐你儿子的。若是违背此誓，我必将万箭穿心而死。”
二当家想起自己当年在老大临终前立下的誓言，嘴角有了一丝的笑容，这样的死法倒是挺适合他的。索性放弃了抵抗，松开手中的拐杖，挺起胸膛直面万箭。
“噗。”二当家没有被万箭穿心而死，因为五当家挡在了他面前。
二当家长笑了一声，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上。
将二当家和五当家的尸体抬出去后，师爷笑着对褚期大当家说道：“大当家，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大当家木然点头，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老三”。也不知道他是在叫哪个老三。
“二当家坐上来吧。”师爷看着褚期二当家说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接下来会坐在这个椅子上的是谁，师爷根本就不在乎。因为褚期寨现在已经再也没有了褚期大当家那样的人物，不管是谁做了大当家，都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阴影带着褚期大当家的儿子一路逃窜，这个幼小的生灵不明白为何自己要逃离自己的家。
路上阴影没有敢有任何的耽搁，小孩累了，他就背着他跑。不眠不休的跑了两天一夜，终于跑到了东御寨的营地里。
“原来如此。”风云商听阴影说完以后，轻声说道。难怪褚期寨一直迟迟不见踪影，原来褚期大当家尽然如此胆大包天。
“东御大当家，求您救救我家大当家。”阴影跪在地上叩首道：“只要您救出我家大当家，褚期寨以后必定以东御寨马首是瞻。”
风云商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扶起来，口中说道：“抱歉，我做不到。”
东御寨消灭了褚期寨，那只能怪褚期寨实力不够，即便是褚期寨身后的世家也说不出来什么。当然，这是在没有其他世家干预的情况下，所以风云商才一直没有请老费头他们出手对付褚期寨。
但若是此刻风云商救下褚期大当家，直接抢走褚期寨。那就是在打褚期寨背后世家的脸了，要面对的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褚期大当家的儿子终于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跪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