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截断补给
褚期大当家含笑赞许的冲着风云商点了点头，风云商可不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托儿，他的托儿还没来的及说话呢。
至于大殿上的土匪头子，暗中撇了撇嘴，被溧阳官员压迫什么的不过是大家对外忽悠人的口号而已，他们只是不舍山中称王的快活罢了。
不过，风云商话语里的意思他们听的很清楚：投降只会死，但死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土匪头子们表面上对此十分赞同，纷纷喊出‘与溧阳不共天’的口号，至于出了大殿会不会就共天了，谁都无法保证。
褚期大当家等他们喊了几句口号后，对着孟楼与胡云两寨的二当家说道：“还烦请两位将情况报于贵寨大当家，并尽快来援。”
两寨的二当家点了点头，不管他们之前有着怎样的不愉快，但在溧阳大军面前唯有抱团才有生存的可能。
之后的商谈两位二当家都没有参与，而是在褚期寨的掩护下回返了自家寨子。
不仅仅是为了更快的将情报送回自家寨子，也是因为接下来的是褚期寨的内务，他们不便参与。
“诸位，既是要联合抵抗溧阳，那么我等之间也该有一个统领之人。因此，在下斗胆请褚期大当家担任我等的统领。”褚期大当家安排好的托儿站起来大声说道，一副谁不同意就要和谁拼命的样子。
当然没有傻子会对此提出反对，褚期大当家也懒得虚伪客套，直接接下了这统领之位。
托儿的表现让褚期统领还算满意，在之后的任务安排之中得了一个比较好的差事：负责后勤。
虽然活计是不轻松，但好在不用上战场拼命，能很好的保存实力，托儿已经开始盘算着在战后怎么吞并实力大减的邻居了，甚至就连后勤的补给上他也开始动脑筋。
褚期大当家本来也打算给风云商一个安全活计的，但是转念又想到了东御寨不俗的战斗力，心下又有些舍不得。
好在风云商主动请缨道：“鄙寨不才，成立未久，但仍愿为大当家效命，偷袭溧阳粮草补给。”
褚期大当家迟疑一下，说道：“伏裳大当家需知李承州向来求稳，对于粮草补给自然不会松懈，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有把握吗？”
心里却早早就认定了此事非东御寨不可，即便风云商自己不说，他也会想办法提及。
“鄙寨虽是弱小，但愿倾全寨之力断溧阳补给。”风云商的话让大殿上的土匪头子冷笑不已，‘倾全寨之力’他们半点不信，他们更相信风云商是要借此保存实力。
打着截断溧阳补给的名义离开褚期寨，反正李承州治军严谨，即便东御寨没有成功也无法责怪。
不少土匪头子对此羡慕不已，提出自己亦愿意为统领效命，却被褚期大当家借着话头‘温文尔雅’的派去做了脏活累活危险活。
不过到了风云商临行的时候，褚期大当家笑眯眯的将风祁阳留了下来。若是东御寨在外不听使唤的话，谁都无法保证风祁阳会不会被溧阳军队偷袭斩杀，毕竟这么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风云商回返东御寨，识趣的让风祁阳和随他一起而来的十来人留在了褚期寨。
包括他在内的大当家都只带了几个亲信而已，并没有将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带来，毕竟他们也不想自家的寨子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被人掏了。
东御寨成立不久，寨子只有不到三十人的老弱妇孺，不像其他的寨子拖家带口的。因此需要留守的人手也少一些。
风云商将寨子的仅剩不多的几十匹马全部留在了寨子里，交由程峰管辖。若是遭遇不测，不管是坚守寨子还是弃寨而逃都可以用的到。
骑兵在东御寨一向是宝贝疙瘩，不是马宝贵，而是会骑马的人宝贵。
溧阳州是传统的农耕州，少有人会骑马。而要将一个不会骑马的人训练成一个骑兵，即便有马具的帮助也需要数年之久。
东御寨里现在的骑兵都是从亲卫里挑选出来的，只负责情报的侦查，至于战斗，若非迫不得已，风云商才舍不得让这群宝贝疙瘩上。这次也是一样，骑兵出身的亲卫都被留在了寨子里。
程峰被留在了寨子里，风祁阳被扣押在了褚期，只有霍十一跟在风云商的身边，这个纠纠武夫面庞上满是期许，双眼之中燃烧着好战的火焰。
溧阳州的后勤补给运送路线，褚期寨是不知道的，但是李承州却悄悄将一份路线图送到了东御寨。
沿着路线图，风云商带着东御寨的土匪缓缓靠近溧阳州的补给运送路线。这条路线上来往的都是李自来准备好要借助这次战争送给风云商的物资。
“先不着急，派出斥候四处查探一番。”戏要做足，风云商越过李承州的大营后，下令让霍十一亲自带人去侦察。
有李承州提供的路线图，自然是想要查什么就能查到什么，没多久详细的情报便送到了风云商的面前。
“商霍(化名)听令。”风云商略作沉思之后下令道：“你带着一百人前去骚扰粮道，不得恋战，闻我鸣金之声便要退下来。”憋得难受得霍十一自然欣然领命而去。
芒砀山内道路崎岖，李承州所率领得溧阳官军进入芒砀山又不过短短数日，因此粮道的防护工事几乎没有，只得加大护送人手。
数百人押送着粮草军械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负责押送粮草的那位将军面色严峻。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谷道，想要修建碉堡一类的工事根本不靠谱，所以是整个粮道之中最薄弱的地方。
虚眯着眼睛，胯下的坐骑有些焦躁不安，将军伸手拍了拍坐骑的脑袋，眉头皱的更紧。
他胯下的这头坐骑不是凡物，乃是一头通灵的妖兽，对于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预感。再度派出了两队哨兵探路，稍稍压下心中的不安。
“大人，这次粮草押送完后您看能不能和李将军说说，让别的部队和我们换换，让我们也在战场上厮杀一番。”
身边的副将凑上来说道，将军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他是溧阳州上任州牧的亲信，又没有第一时间靠到李自来身边，因此不受重用。
若是换了别的州牧他靠过去也就靠过去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该抱的大腿还是要抱的。
可偏偏李自来与前任州牧政见不合，他就算靠过去了李自来也不会要。
“此事再说吧。”将军叹了一口气，李自来的打压已经来了。
将自己派来运送粮草，干好了没有多大的功劳，干不好了可就是大错。将军有心想要推辞，却被李承州一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堵了回来，在旁人看来反倒是得了重用。
心中有苦难言的将军摇头苦笑，说道：“再看吧，估计是没有机会了。”副将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两拨哨兵都已经回来了，确认前方并无伏兵。”有哨骑来报，将军松了一口气，下令粮队再次缓缓启程。
“过了这片蜿蜒的谷地，速度便可以快起来了。”将军心中想道：“过了这片便有了李将军下令修建的驰道和沿途的碉堡，想要偷袭毁粮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褚期寨的那些土匪想要毁粮的话，这片谷地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心中想到这里，又不禁担忧了几分，等到前方传来一阵厮杀声，将军的心里反倒落下了一块石头。
“命令预备一队快速增援，务必保证粮草安全。”将军有条不紊的下令，“另外，让预备二队做好灭火的准备，防止敌人放火烧粮。”
李承州的大军尚未有过大规模作战，兵械损耗不多，所以这次补给的几乎全部都是粮草。相比于兵械那些铁疙瘩，这些粮草极易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将军，前面有些支撑不住了。”前去指挥作战的副将派人前来求援，将军又将预备三队派了上去，问道：“来袭的敌人数目几何？”
“回禀将军，来袭的土匪大约百人左右，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尤其是领头的那人，连程副将都不是其对手。”哨骑快速说道。
将军眉头一挑，说道：“程副将乃是炼神境的修士，都不是其敌手，只怕是哪个土匪寨子的当家来了。”
心中思量了一番，打消了在派上去一个预备队的想法，下令让督战队加入了战斗。
“若是来的是个当家的话，不会只带着百人。”将军如是想道：“那么剩下的人是打算偷袭哪里？”
第十五章 暗渡陈仓
“呵呵，看来押送粮草的也不是泛泛之辈。”风云商居高临下，看的很清楚，对于将军的评价不错。
东御寨的人手不够，风云商只得走精兵路线，寨中的每一个土匪修行的法门都是精挑细选的，又有风云商不计代价的砸下去了大笔丹药。
（修士的境界完全依靠丹药，即便是刚突破的修士，只要丹药到位完全可以继续突破。这是修行体系的一个bug，是个考点。）
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媲美的。这也是褚期寨的几位当家警惕东御寨的地方，凭借这些数量不多但实力非凡的土匪，风云商可以快速的扩张。
“既是如此，那我就在加一把火吧。”风云商冷笑一声，又五十人派遣了进去。
原本已经占据了些许优势的溧阳官兵又落入了下风，眼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草被焚毁，副将只得又让人去向将军求援，将军只能从手头扣了一些人派了过去。
说起人手问题将军便想要骂娘，供给两万大军的粮草自然不在少数，可他手头只有不到五百人，根本无法顾及周全。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将军抽出将这五百人分成多个小队，也勉强应付的过来。
可偏偏受地形影响，在这片谷地运粮的队伍被拉成长长的一条，区区五百人顾头便顾不了腚，顾腚就顾不了头。
将军喃喃道：“可惜李将军的催的急，不然完全可以绕路，多花一天的时间绕过这片谷地。”
虽然心中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但将军无可奈何，军令如山他也只能铁着脑袋撞在这片谷地上了。
站在谷地上方总揽全局的风云商耳朵突然动了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手头的所有兵力都派了出去，只留了几个亲卫在自己身边。
又找了个借口，摆脱几个亲卫沿着一条裂隙钻了进去。
“东方自来。”进了裂隙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出现一人对着风云商说道，眼中有着几分杀机。
风云商停下脚步，口中说道：“大风再起。”
说话的时候悄悄的调整了下自己的站位，让那人面对着裂隙外面照进来的光线。
风云商对上暗号后，那人眼中的杀气消散，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口中说道：“奉李自来将军之命，将此物交予您。”
风云商隔空将那人手中的球体摄取了过来，将一块令牌扔了过去，说道：“多谢。”
然后缓缓倒着身子出了裂隙，饶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几个亲卫身边。
李自来让人送来的是一个储物法器，储物法器虽然难得，但对于风云商而言珍贵的还是法器内的物品：足够武装一百人的制式法宝，足够东御寨将近四百人吃上五天的灵谷（四百人包含土匪的家眷，战斗力在三百二十人左右。），灵畜肉还有一些灵谷的种子。
储物法器还需还回去，以便下次使用。
毕竟储物法器不是一般的法器，虽然名为法器却与仙宝一样，只有仙才能炼制。而且炼制的材料颇为血腥，须得取一名金丹修士的金丹为材料，辅以各种宝物才能炼制而成。
溧阳州的官府有一个仙赐下的储物法器，李自来自己有两个储物法器，整个溧阳州加起来也不过三个而已。
派遣一名亲卫悄悄将储物法器送回东御寨，程峰将里面的东西藏在一个密室中后，又让亲卫将储物法器送回到了风云商手中。
拿到了储物法器，风云商也就没有了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心思，和几名亲卫一起将提前准备好的石块沿着谷地的陡峭斜坡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石块裹挟着雷音向着运粮队冲去，人马皆惊。
将军身边的护卫快步越过惊慌失措的人马，鼓动全身灵气，硬生生的将滚落下来的石块抗住了。
闷吭一声，将石块甩到一边，准备迎接下一轮的巨石。
“乖乖，看来这次运粮的不是简单人物啊，能有这般的护卫。”探出脑袋查看的风云商嘀咕一声，挥手说道：“撤。”同时让人去给霍十一传令。
“唔，退走了吗？”将军见许久都没有石块滚落下来，猜测道。
下了坐骑，走到崖壁前，踩着一个个凸起的石块便跳了上去。看的下面的护卫心惊不已，若是这个时候崖壁上有石块滚落下来，将军无处可躲，必然要受伤。
幸好，护卫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将军顺顺利利的爬上了崖壁，四处看了看。
没有见到人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纵身一跃，从崖壁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弯腰打滚卸去了冲击力。
“告诉程副将，让他抓紧打扫战场，继续前进。”站起身拍了拍铠甲上沾染的石屑，吩咐道。
却听传令兵说道：“将军，那些土匪还没有退。”
将军眉头一挑，说道：“那就让程副将加把劲，赶紧把土匪杀退，然后继续前进。让剩下的所有预备队都加入战斗。”
传令兵走后，将军对着自己的一个护卫说道：“盛飞，你来说说，我为何要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战斗？”
被他称为盛飞的护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护卫拦截下来的石块，说道：“应该是因为这些石块，这些石块虽然来势凶猛，但不过是借助了从崖壁上冲下来的劲力罢了。而且滚落的石块不仅只有一波而且数量稀少，崖壁上的土匪人数不多，再加上大人已经亲自察看过了，因此崖壁上的土匪对我们造不成威胁。”
将军大笑了几声，夸奖了几句盛飞，说道：“盛飞啊，若是这次我们侥幸不死的话，你已经可以统领一支军队了，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栽培。盛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盛飞是将军一位好友的遗腹子，被他抚养长大，二人虽然不是亲父子，但与亲父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盛飞口中说道：“多谢将军夸奖。”
将军治军严苛，盛飞可以在私下称呼他为叔叔，但却不敢在众人面前说‘将军’以外的称呼。
盛飞的心中也颇为疑惑，虽然前面的土匪还没有退走，但应当不至于让将军说出‘侥幸不死’的话来。
已经撤退出谷地的风云商派出了一名亲卫，因为霍十一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撤退。
“你去问霍十一，是不是要让我亲自去请他回来。”被派去传令的亲卫身体一哆嗦，不敢看风云商已经带上了冰霜的面庞，领命而去。
还跟在风云商身边的四个亲卫噤若寒蝉，静悄悄的乖乖站直了身体，眼观八方，唯独不看风云商。
四名亲卫在心里不断的叫苦，在心里祈祷霍十一早点归来。
只可惜他们虽然等到了霍十一撤退追上了他们，但却更加的害怕：被霍十一带去偷袭的人战死了数十人，对于本就人手不够的东御寨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商霍，我需要一个解释。”风云商坐在一个石头上，冷声说道，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腰间得宝剑。
霍十一的铠甲上还在往下滴血，毫不在意的说道：“战斗总是要死人的，大当家又何必挂怀？”
“我的鸣金声你听见了没有？我派人去下达的命令你听见了没有？不尊号令，你可知罪？”风云商大声呵斥道，东御寨的土匪面面相觑，亲卫悄悄的包围了霍十一。
“来人，将霍十一压下去脱掉铠甲，杖责六十。”风云商一声令下，便有亲卫上来将霍十一按倒在地。
霍十一挣扎了几下，似是不服，可最终还是乖乖被人拉下去脱掉了铠甲。
他们这次行动没有带行刑用的木棍，但现场赶制一个出来却不难。
听着木棍打在霍十一身上的声音，那些原本对军令有些不以为意的土匪们都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被打完六十棍的霍十一又被拖了上来，他的眼睛还死死的瞪着风云商，风云商说道：“若是下次再不尊号令，莫要怪我拿你祭旗。”
霍十一被杖责的消息，被褚期寨安插在东御寨的探子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褚期大当家。收到消息的褚期大当家，与二当家合计了一番：
“伏裳不过是个年轻小子，他家族遗留下来的臣子有不服他的，也是有可能的。不若将霍十一换我们身边，方便我们观察，若是霍十一当真对风云商心有不满，到可以为我们所用。”
于是，褚期大当家便派人传讯给风云商，以让霍十一养伤为借口将他与风祁阳做了交换，让风祁阳跟在风云商的身边，让霍十一到褚期寨当质子。
风云商没有推脱，给人感觉巴不得霍十一早点离开一般，将风祁阳换了回来。
第十六章 瞒天过海
霍十一对于自己被派到褚期寨很是不满，当着众多土匪的面与风云商大闹了一场，险些被风云商砍了脑袋祭旗。
幸得许多充当头目的亲卫苦苦哀求才保全性命。不过打在霍十一身上的板子却一个都没少。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霍十一孤零零的独自前往褚期寨，临走前风云商将霍十一的法宝全部换成了低一等的，气得霍十一险些又闹了一次。
独自一人走远了的霍十一嘟哝了一句：“膈的难受。”
然后从新换的铠甲里掏出了储物法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从储物法器里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摸索的往自己的屁股上涂。
霍十一惹风云商生气的消息风祁阳在褚期大当家‘无意’透露之下也知道了，因此对来和他交换的霍十一没有好脸色，只是见了一面就怒冲冲的离开了。
晚上，霍十一躲在自己房间上药的时候，对比了一下，风祁阳给的没有风云商给的好，嫌弃的扔到一旁。
至于褚期大当家为了拉拢他给的金疮药，他扔在桌子上看都没看。
却说那位将军虽然打退了风云商的偷袭，但是仍有一些粮草被不可避免的烧毁了。
将军面色阴沉的可怕，等打扫完战场后，下令继续前进。出了谷地后，派人飞马前去向李承州禀报此事。
出了谷地，沿途每隔两里地便有修建好的碉堡，若是遇到袭击运粮队可以迅速的躲入碉堡内，依靠碉堡等待救援。
即便有一些土匪想要打粮草的主意，可看到沿途的碉堡还是乖乖退了回去，往褚期寨方向靠拢。
一路上有惊无险，剩下的粮草总算是安然无恙的被送到了李承州的大营里，可因为风云商的耽误，比起李承州规定的时间还是迟了半日。
将粮草交接完毕后，将军整理了一遍自己的铠甲，大跨步的向李承州的营帐走去。
“属下押送粮草到达，特来向将军禀报。”走入大帐之中，单膝跪地向着坐在案几后面的那位瘦弱男子说道。
余光扫视了一圈大帐，见军中的杂牌将军几乎都在大帐之中，将军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这分明就是摆开了架势在等我落网啊。”将军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猜测着接下来便会有一干刀斧手冲出，将自己压出斩首了。
却不料，坐于案几之后的李承州放下手中的竹简，笑道：“起来吧。这次运粮的任务虽有波折，但责任不在你。”
跪在地上的将军愣了一下，才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将军宽容。只是因为属下导致粮草被烧毁许多，属下愧对将军信任，还请将军责罚。”
李承州面容严肃道：“既是如此，那本将就免去你运粮官的职务，改由他人担任，你且在大营之中待命。”
将军拜谢，弯腰退出了大帐，帐内的其余诸将也随之散了，李承州点了一名不受前任州牧重用的偏将担任新的运量官。
早就被官海浮沉打磨出一颗玲珑剔透心的偏将喜于言表，接过任命，立下军令状，离了大营回溧阳州押送粮草去了。
将军出了大帐如获新生，虽说丢了运粮官的职位，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再说对付一干土匪还愁没有立功的机会吗？
早有军士等候在李承州的大帐前，见将军出来后，便上前带着将军去了他的营帐歇息。
...........
对于霍十一褚期大当家颇为重视，虽然如今与溧阳官兵的战斗如火如荼，但还是在第二天抽出时间见了霍十一，言语之间多有为霍十一鸣不平之意。
跟在二当家身后而来的伏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霍十一，说道：“商霍当家与传闻有颇多不符之处。”
大当家与二当家只当是同为没落贵族的伏州对于霍十一的行为不满，说了句风言风语，嘲讽霍十一。
虽然心中有不喜之处，但也并未多言。霍十一也并未计较，而是恭敬的向行礼伏州说道：“见过伏州大人。”
“在下不过是褚期寨内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哪里当得起商霍当家的大人二字。”伏州站在二当家的身后，笑盈盈的望着霍十一，好似一条眼镜蛇般。
“大人与我家大当家乃是结拜兄弟，自然当的起在下大人的称呼。”褚期大当家与二当家对视一眼，心道：“伏裳与商霍的矛盾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还需离间一番才行。”
伏州与霍十一对视一眼，随后见他的眼神落在二当家的身上，便不再言语，算是接过了霍十一或者说是风云商的善意。
提及寨外的溧阳官兵，霍十一言语之中多有愤懑之色，言辞多对风云商避让官兵的行为不满。尤其是提及李承州之时，咒骂几声，宛如心有不甘。
但眼中的那抹恐惧却并未逃过褚期寨两位当家的眼睛。大当家又谈了几句，答应霍十一等他伤好后便让他上场厮杀，而后借由寨中还有事务要处理离开了。
离开霍十一房间的褚期大当家内心开始思索，对二当家说道：“从商霍的言辞来看，伏裳的家族应当是与李承州将军甚至李自来将军有仇。”
二当家摇头道：“未必是真，若真是与李承州，李自来有仇，此二人受风易之事牵连，伏裳只怕早就回返朝中为官了。”
“东御寨立寨不过一年多，可见伏裳的家族落败应当最早不过是两年前。那个时候正是朝中风党被诛连的时候，李承州与李自来应当是没有能力在那个时候还将一个家族摧毁的。”大当家补充道，与二当家相视一笑，得出结论：霍十一在撒谎。
大当家与二当家分别后，回了自己的屋子，闭上门后，进了一间密室，密室之中存放着他私自收集的朝天国的庙堂与江湖情报。
虽说他与二当家都认为霍十一撒谎了，可他们二人面和心不和，对于进一步的猜测却没有交流，甚至在言谈之间还给对方留下了陷阱。
出了密室，大当家在房间内缓缓踱步，说道：“阿奴，对于商霍所言你怎么看？”房间内的角落出现一团黑气，说道：“回禀主人，据老奴暗中观察，商霍所言八假两真。”
大当家听到这话后放心一笑，说道：“连你也这般看，那就应该错不了。这个伏裳真是有趣，已经打算向我下手了。”
“伏裳想不想对你下手不重要，重要的是若大当家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将褚期寨完全掌控，你便要失去价值了。”在褚期大当家的身后阴影中走出一人，在他的身后说道：“到那时大当家你自己的后果，你应当心里清楚。”
大当家身体一僵，而后笑道：“你且告诉那位大人，请他放心，趁着这次机会我必定能完全掌握褚期寨，为大人效力。”
他身后的人影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融入大当家影子之中消失不见。
大当家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挥了挥手让被他称为‘阿奴’之人退下了。
这阿奴乃是大当家年幼时的玩伴，被他的父亲也就是褚期寨上一位大当家传授了一套诡异莫测的功法，又侥幸得了些机缘，便有了常人所不能之能。
但也并不是没有代价，失了人体，只能化作一团黑气。至于从他影子之中出现的那人，其身份来历便是大当家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父亲留下的。
在为大当家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替他沟通着一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而那位大人物才是褚期寨立身的保障。
二当家的房间内同样藏着一个密室，只是二当家密室之中的情报要比大当家少上许多。差人给霍十一送去了一份金疮药与一套威力不俗的法宝后，二当家需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玩物。
二当家能得到今天的位子靠的不是父辈余荫，而是有过一番机遇，得了许多宝物。靠着这些宝物在寨中栽培拉拢了一干心腹，在寨外也悄悄培植了一些党羽，这才能与大当家分庭抗礼。
霍十一将二当家的礼物，推辞了一番才收下，表达过对二当家的谢意之后才将来人亲自送出了房门外。
对于二当家的行为，伏州不屑一笑，大当家推波助澜。
第十七章 两军之间
霍十一的实力非凡，又有多人相赠的良药，身上的伤不过两日便好利索了，代表着东御寨参加着褚期寨主持的诸寨会盟。
这诸寨会盟乃是由实力最为强大的褚期寨，孟楼寨，胡云寨主导，又是在褚期寨的地盘上，因此褚期寨隐隐为会盟的蛇头。
不过，褚期寨虽强，但也做不到令行禁止，各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尤其实力不弱于褚期寨的孟楼，胡云两寨。
这不，霍十一第一次参与会盟便碰上了溧阳州官兵派人前来挑战，只是诸寨吝啬实力，不肯出力，竟无一人愿意出战。
“商霍当家是第一次参与会盟，对于此事可有看法？”孟楼寨的三当家端起酒樽，饮了一口，说道：“我等多日没有进展，还望商霍当家赐教一二。”
风云商带人偷袭烧毁了溧阳粮草的消息在褚期大当家的有意传播下，如今在会盟的各寨之中已是人尽皆知。
虽是未能尽全功，但惹得不少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
霍十一张口便道：“这有何好商议的，既然敌人都挑衅到家门口了，自然要出去好好凑他一顿。”
此话一出惹得许多寨子的当家发笑，孟楼三当家更是嘲讽道：“商霍当家，寨外的可是溧阳的精锐，不是你们偷袭的杂牌可以比拟的，依在下愚见我们应当坚守不出，坐等溧阳官兵徒耗粮草，最终无奈撤走。”
孟楼三当家的话引来一阵赞叹，无他，盟会便是这般的打算，也是这般做的。
孟楼三当家又说道：“至于溧阳官兵何时能退去，那就要看贵寨大当家的能力了。”
三大寨的大当家被此话惹得眉头一皱，可因为是孟楼三当家，其余两位大当家也不好呵斥，但不知为何，孟楼大当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言作罢。
褚期二当家有心拉拢霍十一，便自嘲说道：“商霍当家有所不知，起初我等也是这般打算，只是溧阳官兵毕竟是精锐，我等出战不是对手，如今只能龟缩在寨中，作壁上观，看着贵寨大当家立功了。”
也算是为霍十一化解了些许尬尴与敌意。
霍十一感激的看了一眼褚期二当家，说道：“二当家谬赞了，鄙寨不过是侥幸建功，比不得诸位坚守大营的辛劳。”
谦虚了几句后，霍十一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在下还是有几分勇力的，既然诸位不敢与溧阳官兵交战，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二当家闻言一愣，担心霍十一只是一时口快，便给了一个台阶说道：“商霍当家勇气可嘉，不过我等的命金贵着呢，岂可与溧阳的狗官相拼，等他们粮草耗尽自会退去。”
霍十一如此言语，自然惹得许多不满，便纷纷开口道：“既然商霍当家如此说，那我等就作壁上观为商霍当家擂鼓呐喊了。”
如此多的人趁机逼迫，褚期二当家有些出乎意料，还欲言语，便听见霍十一说道：“不用你们擂鼓，某家擂过一通鼓后再去杀敌。”
言毕，起身朝着寨门走去，褚期二当家见事已至此不好再言语，只能期盼霍十一得胜归来。
霍十一大步走到寨门前，从一个土匪手中夺过鼓锤，敲打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而来的众人冷笑不已，更有甚者开口道：“商霍当家只管放心，等你死后，我们会为你收尸的。”
三大寨的大当家借此发挥将众人呵斥了一番，却未曾阻止霍十一。
霍十一的鼓声传出寨外，传入溧阳大营之中。手捧竹简而读的李承州笑了一下，命人去将寨外挑战的将来传唤了回来，换了一个溧阳原本的将领前去挑战。
擂完鼓后，霍十一因为将坐骑留在了东御寨，只得徒步出寨。
有了三大寨大当家之前的呵斥，现在无人趁机嘲讽，但冷笑声却从未停止。
手持一杆长枪的霍十一宛如战神一般，连杀溧阳官兵三人，将三人的尸首带回了褚期寨。
寨内的土匪早就看呆了，除了第三人与霍十一纠缠了不到百回合，其余两人竟是接在十招内被杀。
褚期二当家更是笑道：“如此了得的英雄岂能无坐骑，且将我的通灵玉狮子送与商霍当家。”
听到通灵玉狮子之名，霍十一连忙推辞，说是无功不受禄。
通灵玉狮子可是天下顶好的坐骑了，虽然褚期二当家的通灵玉狮子并非纯血，但也是难得了。
褚期二当家大笑几声，拉住霍十一的手便向寨内走去，不许他推辞。
不一会，李承州便派人进寨，希望能够用宝物换取那三位被霍十一斩杀的将军尸首。
三大寨的大当家以这是霍十一斩杀为由将选择权交给了他，霍十一自然不会不允。
因此在李承州将宝物送来后，霍十一也将那三具尸首归还了回去。连带着那件储物法宝也趁机归还给了李承州。
对于交换来的宝物，霍十一只是象征性的交给了褚期寨一些，便全部收入了囊中。
倒有几个寨子的大当家想要让霍十一将宝物交出来共用，但目光瞥到还沾惹着血迹的长枪，咽了一口口水，乖乖的闭上了嘴。
“商霍当家果然神勇，只是可惜，李承州不知为何突然换将，不然定要将那堵在寨门前叫骂三天的家伙斩杀。”褚期二当家亲自为霍十一温了一樽酒，端到霍十一面前，笑着鼓励道。
霍十一的手指略微颤抖了下，将头仰成四十五度才将褚期二当家的酒喝了下去。褚期二当家拍了拍霍十一的肩膀，仿佛没有看见霍十一有些发红的眼眶，说道：“商霍当家如此神勇，只是可惜啊........”
至于可惜什么，褚期二当家没有说完，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之前霍十一挨的杖责，还是可惜自己麾下并无如此人物。
被霍十一连斩三将，溧阳大营里的士气有些低靡，李承州没有做出任何鼓励，只是说了一句，“明日继续。”
大帐内的诸将都看着站在李承州身后的那位堵了褚期三天寨门的狠人，却听见李承州说道：“明日周偏将前去挑战。”
被点名的那位周偏将面色白了一些，虽然清楚自己不会是霍十一的对手，但军令如山，只能硬着头皮称是。
安排了夜晚的值夜和巡逻暗号后，李承州便让诸将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自己捧着一卷竹简细细阅读，看到精彩处惹不住直拍自己大腿。
一直直到深夜，李承州才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将我交予你的东西给将军送去。”
站在他身后那人闻言称是，走到营帐门前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将军，待我归来后可否准允我与商霍一战。”
“不行。”李承州连头都没抬就说道。那人闻言不免有些失落，低声说道：“属下告退。”
第二日，周偏将将自己昨夜写好的家书交给一名要好的同僚，声音哽咽的说道：“若是我不能活着回来，家中老小就拜托了。”
那人虽是知道周偏将不以武力见长，但还是安慰道：“周兄何必如此，我看那商霍今日未必出战，至于其余土匪你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有了这番安慰，周偏将总算是鼓足了勇气，牵着自己的坐骑向大营外走去。
翻身上马，飞驰到褚期寨门前五十步左右，鼓足灵气叫喊道：“寨中的土匪听着，我溧阳大军到此，灭杀尔等如同灭杀鸡子一般简单，我家将军仁慈，不忍造成杀孽，尔等还不速速出寨投降？”
叫喊了几声，寨中没有任何的动静。周偏将早知如此，只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既然好话说不听，那就只等辱骂激他们出战了。
于是乎，各种污言秽语传入寨中，亲切的问候了寨中土匪的嫡系亲属。褚期寨之中也有人亲切的问候了周偏将的全家，并表示愿意与周偏将进一步‘加强合作’。
对于周偏将的侮辱，脾气向来不太好的土匪们自然有人忍不住，想要出寨教训周偏将一番。只是又想到了被堵寨门三天的惨状，便眼巴巴的看着闭目养神的霍十一。
霍十一仿若没有听见寨外的叫骂一般，老神在在。
有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站起身来对霍十一抱拳说道：“还请商霍当家斩杀寨外的贼子，以壮盟会士气。”
霍十一眼睛睁开了一下，只是看了一下此人便又闭上了，口中说道：“不去。”此人面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第十八章 入州境劫掠
“商霍，你莫不是怕了寨外的贼子。”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便想都没想开口讥讽道，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寨外那人能不能打过商霍他不知道，但是他打不过商霍他是清楚的。
不等他想好缓和气氛的台阶，便听到霍十一说道：“若是你不怕的话，就自己去吧。若是怕的话，你怕他就不怕我吗？”
感受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身子都仿佛软了一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云大当家解围道：“数固，商霍当家昨日连斩三人，今日想必是还没有休整好，你还不快快想他赔罪。”
顺着胡云大当家给的梯子也就下了，连忙向霍十一赔罪。霍十一‘嗯’了一声，算是接下了他的赔罪。
胡云大当家苦笑一声，说道：“手底下的人不懂事，让商霍当家见笑了。”
霍十一这才睁开眼，看着胡云大当家笑道：“胡云大当家说笑了，他也是忧心战局。”
胡云大当家见霍十一如此上道心下松了一口气，毕竟开口说话那人是他的麾下，若是霍十一一定要纠缠，丢的还是他胡云寨的人。
对霍十一多了几分好感的胡云大当家又说道：“既然商霍当家还需休息，那不知哪位好汉愿意出寨将那贼子斩于马下。”
一时间鸦雀无声，胡云大当家怒哼一声，袖袍一甩将桌案上的物品全部打落在了地上。
见自家大当家发怒，胡云寨的几个头目当即就自告奋勇，请求出战。
胡云大当家却以他们实力不足为由全部拒绝了，眼神不时从一人的身上飘过。
那人如何还能不知胡云大当家的意思，站起来说道：“我寨有三当家，其勇当不逊色商霍当家。”
胡云大当家见目的达到，便收了佯怒，笑道：“好啊，既然碧云寨三当家愿意出战，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碧云寨的三当家就坐在碧云大当家也就是起身那人的旁边，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还请诸位为我擂鼓助威。”
说完便朝寨外走去。胡云大当家随即跟上，大笑道：“如此英雄，我当为其亲自擂鼓助威。”碧云寨的大当家脸色一片惨白。
周偏将见来人不是霍十一，心中松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碧云三当家厮杀在一起。
碧云三当家虽是被自家大当家称为“勇不下于商霍”，但实际上却差了许多。
虽是比周偏将强了一些，但也得在三十招以后才占了优势，至于取胜更得百招以后了。
李承州并未要求周偏将必须死战不退，因此周偏将与碧云三当家厮杀一阵后，察觉自己不敌便心生退意，虚晃一招，策马狂奔回营。
还不等碧云三当家喘口气，溧阳大营之中便有一人骑着头赤牦牛冲他而来。
褚期寨中的鼓声未停，此刻退避回去只会被胡云大当家借口斩杀，于是碧云三当家只得硬着头皮与来将厮杀在一起。
来将的实力本就不弱于他，而碧云三当家又被周偏将消耗了一些，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寻了一个机会脱离战圈，向寨内逃去，只是不知为何褚期寨的寨门迟开了一会，被来将一箭穿过了肩膀，虽是性命无忧，但手臂应当是保不住了。
碧云大当家愤恨的看了一眼胡云大当家，连忙去照料自家三当家，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负责寨门的几个土匪身上，又惹得褚期寨六位当家不快，险些与褚期五当家发生了冲突。
霍十一今日不出战自然不是昨日消耗太大，以至于今日还没有恢复过来，而是因为风云商给他的命令是拖延战局。
昨日初到，需要立威才出手与李承州配合斩了三将，顺便趁机将储物法宝还回去。
风云商之所以用霍十一替换风祁阳，除了霍十一的实力强于风祁阳，自保之力更强外，还是因为芒砀山内劫掠溧阳粮草的事情需要人主持大局。
至于他自己，则是打算带领着五十亲卫，去溧阳州内劫掠一番。
与风祁阳吩咐一番后，风云商便带着五十亲卫悄悄的出了芒砀山，直奔溧阳州而去。
留下风祁阳在芒砀山内是为了执行褚期大当家交给他的任务，免得被褚期大当家抓住了把柄。
而进入溧阳州是为了劫狱，将溧阳州内各县牢狱之中的囚犯收拢到东御寨之中去。顺便接收李自来为东御寨准备的一百五十名奴仆。
悄无声息的越过芒砀山外的村庄，潜入县城之中。至于溧阳州在沿途的布防，有李自来在，自然不是问题。
李自来为风云商准备的一百五十名奴隶全部都在距离芒砀山最近的吉县外的一处庄园里。
这些奴隶明面上与李自来没有任何的关系，是李自来派亲信乔装打扮后从九牧阁购买的。
九牧阁向来是只看银子不管其他，自然不会去探查买主的信息，因此万无一失。
炼化了控制奴隶用的法宝，风云商手下此刻便有了两百人可以用。
但是那些奴隶不仅实力弱小还毫无纪律可言，此刻难以派上什么用场，只能当作接应之用。劫狱真正动手的还是他带出芒砀山的五十名亲卫。
朝天国或者说整个凡间任何一个国家的律法都及其森严，动辄便是株连，因此牢狱之中永远都不会缺人。
仅仅是吉县这么一个不算大的县城之中，便有数百人正在遭遇牢狱之灾。只是风云商他们这次的目的不是吉县，而是溧阳州内一处颇为富庶的名为商县的县城。
假扮作商队，赶着马车离了吉县，凭借着李自来提前准备好的路引和通关文书，一路上除了几个贪财的小吏勒索了一番，便在没有任何波澜了。
将麾下两百人留在东门外一处荒废的宅院里，自己孤身进来商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趁着夜晚将商县侦察了一遍。
第二日，亲卫依照风云商的吩咐乔装打扮进城，风云商将亲卫聚集好后，将二十人分出去在县城内四处捣乱，最终在牢房前与他们汇合。
为了镇压城内的乱子，县令也只好将看守牢狱的一些士兵调了出来。趁着这阵混乱，风云商带着三十名亲卫强攻牢狱，将所有的犯人放出来后便撤退了。
在风云商的暗中帮助下，囚犯们越狱成功，成功的从牢狱之中杀了出来。
五十名亲卫一直在暗中游走观察着，等囚犯们冲出牢狱的那一刻便陡然暴起，一人逮住两人将脑袋夹在左右腋下，裹挟着开始逃跑。（捣乱的亲卫此刻已经与风云商汇合。）
风云商没有继续停留，他心里清楚，能这般顺利只是他打了商县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商县县令得知消息后，轻易就可以将越狱的犯人镇压下去。
而在商县县令察觉囚犯少了百人的这段时间里，就是他争取来的逃跑时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商县的衙役们便开始在县城里四处搜寻尚未落网的囚犯，城外的驻军被调走了一些，可也在同时向四周辐射探查。
很快，便有衙役打探到了风云商等人挟持着囚犯从东门而出的消息，驻军便沿着这条情报四处搜寻。
商县的县令也将此事上报了郡守，请求郡守下令周边各县协助搜寻。
逃出了东门的风云商等人，没有去那间废旧的庄子，而是向着距离商县十里地左右的一处山脉而去。
沿着山脉北上，去与扮作奴隶商人的那一百名奴隶汇合。
商县的驻军仅仅只比风云商等人晚了半刻钟到达山脉，只是山脉之中的痕迹被野兽抹去了许多，他们的追踪不得不慢了下来。
扮作奴隶商人的风云商绕开了商县，转由一条可以避开商县的道路慢悠悠的回返了吉县，再由吉县入芒砀山。
途中顺便在溧阳州境内劫掠了一番，放火烧了在运送途中的粮草，取了李自来给他的补给。
出芒砀山时不过五十一人，回来时已经是一个三百零一人的小队伍了，而且五十名亲卫也都骑上了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翻山越岭，避开芒砀山里土匪寨子的眼线，将此次的收获送回东御寨。
与程峰合计一番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东御别寨修整了一番，让这二百人隐蔽的驻扎在别寨，与留在寨中的那些土匪家属隔开，免得走露了风声。
第十九章勾肩搭背
派人将自己去溧阳州焚毁了李承州粮草的事情报给了盟会，风云商便整日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偶尔做做样子，免得有人说自己消极怠工。
不过，风云商也是想的有点多了，他还是高估了这些土匪的胆量，有霍十一在褚期寨外杀了几人，现在是没有人敢对东御寨说三道四的。
霍十一去了褚期寨后，褚期二当家对他可谓十分重视了，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霍十一将情况写信说给了风云商，风云商只是给他回了一封信，让他安心。
没有人认为褚期二当家是在做无用功，单看褚期二当家这么多年能和褚期大当家分庭抗礼不落下风，就知道此人的本事了。
褚期二当家宴请霍十一的时候，往往会带着伏州，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私交甚笃。
褚期二当家也因此会常常派伏州来给霍十一送一些礼物，至于两人私下里交谈些什么，他倒也不会去一一细究。
虽说大当家与二当家之间进来关系缓和了一些，但二当家的行为无疑引起了寨子中人的担忧。
尤其是那些大当家的心腹，明里暗里的劝说大当家亲自出面拉拢霍十一，甚至是将霍十一与二当家之间的蜜月期打破。
大当家每每笑而不语，似是没有听懂他们的建议一般。
这般的作风，到了中立的褚期土匪乃是其他寨子的土匪眼中，自然成了大当家顾全大局，不愿在这个时候与二当家生出间隙。
若是一定要给自己选个主子，大多数人都希望给自己选个明事理的，至少不会稀里糊涂的丢了脑袋。
只是大当家这里赏赐没有二当家利索，因此这些中立之人试探的向大当家的迈出了一步，又缓缓退了回来。
胡云与孟楼两寨的大当家将褚期寨的暗流涌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于二当家的评价只止于一个得了机缘有些本事的好运人，仅此而已。
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扶持一番。这般想着，便流露出了一些对褚期二当家的善意。
根基不稳的二当家自然欢天喜地的将这些善意接了过去，哪管有没有毒。
“大当家，东御寨的伏裳大当家劳心劳力，烧毁了李承州的许多粮草，甚至几次突入溧阳州境内，劳苦功高。被李承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伏裳大当家的安全考虑不若将伏裳大当家请回寨子，换一人前去接任。”这一日的盟会，一个眼红东御寨的大当家打着为了风云商安全考虑的借口，如此提议道。
三大寨能拍板的几个当家，冷笑看着如此腌臜蠢物，等着霍十一发作。却不料霍十一眉头一拧，说道：“我家大当家安全的很，不用你操心。”
那大当家早就知东御寨不会轻易松口，早有准备继续说道：“此话缪矣，伏裳大当家为盟会立下汗马功劳，又是盟会的一员大将，他的安危盟会自然要多多操心。”
霍十一见他如此不知进退，呵斥道：“你且将心放宽，便是你死了我家大当家也安然无事。”
那猴急的出头鸟大当家面色赤红，一甩袖袍，口中说道：“商霍当家怎得好生无礼，我也是为了贵寨大当家的安危考虑。莫要以为杀了几个官兵就可以小觑盟会群雄了。”
这大当家的虽是猴急蠢笨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愚昧。
东御寨负责骚扰李承州的后勤补给，那些被烧毁了的粮草兵甲不知有多少悄然进了东御寨的仓库，甚至本应去找找阎王爷报到的官兵也去找程峰报到了，那些蕞尔小寨怎能不眼红。
让他们明着去找东御寨的麻烦，自然是不敢的，不过既然有人当了出头鸟，他们藏在人群里吆喝几声还是敢的。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声音，霍十一懒得搭理，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若是谁个不服，先出来与我打上一场，在言语。”
已经有了凶名的霍十一此话一出，顿时清净了不少，但那几个跳得最欢实的寨子的大当家丝毫不惧。
更有一位大当家讥笑道：“看来商霍当家杀了几个人，有些热血上头了，那就让我来给你冷冷血吧。”
这不是说完就准备跑路的场面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他们都是各寨的大当家，寨子的规模也不小，自身的实力自然有两把刷子。
若非他们这些人自称“千金之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实际上是怕死怕受伤，李承州也没有那般容易的就堵了寨门。
霍十一怒哼一声，便要与几人去校场决斗一番，被众人好说歹说的给拦住了。
至于三大寨的大当家颇有兴趣的看着霍十一与旁人的争斗，他们已从自己身后的主子那里得到了李自来进山剿匪也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后，便动了趁此机会削弱其他寨子实力的心思。
这种心思在李自来对他们只是围而不攻的时候更加强烈。
东御寨进来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也得了许多的好处，寨子的实力不退反增，他们也生出了一些心思。
褚期大当家清了清嗓子，便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在争斗了。大敌当前，溧阳官兵还在寨外重重包围，你们就窝里斗，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心有不甘的诸寨大当家只能垂手称是，他们本以为大当家是将此事轻轻拨过了。
却没有想到褚期大当家继续说道：“不过方才诸位大当家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东御寨为盟会立下大功，自然不能继续在荒山野岭里冒险了，伏裳大当家能力出众，也应当与溧阳官兵正面交锋，为盟会立下更大的功劳。”
褚期大当家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诸寨大当家纷纷面露喜色，霍十一有些闷闷不乐，将面前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将酒樽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上。
褚期二当家朝着正要发作的霍十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霍十一的余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伏州，见他没有表情，便忍耐了下来。
褚期大当家颇为满意，象征性的询问了下其余两寨大当家以及自家二当家的意见，便让另外两个寨子替换了东御寨。
说完后，见霍十一一直在和闷酒，心放宽了些，好言安慰了几句。
傍晚的时候，褚期二当家又来安慰了几句霍十一，霍十一发了几句牢骚也就没了下文。
等到褚期二当家走后，霍十一写了一封亲笔信，将今日种种细细描述，让一名亲卫趁着夜色给风云商送去。
收到信的风云商看了几遍后，又将风祁阳叫了来，让他抄录了一份，将原件自己留着，抄录的那份给程峰送去，并让程峰写一份回信表达自己的看法。
“祁阳，对褚期寨的做法你怎么看？”风云商等风祁阳抄录的那份墨汁干了以后，装进信封里，问道：“说与我听听。”
风祁阳沉思些许，说道：“只怕是褚期寨的那几位当家忍不住要出手打压我们了。”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如今李将军大兵进山剿匪，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打压我们，我还以为他们会在李将军撤兵之后出手。”
风云商摇头笑道：“祁阳，虽然你们三人之中属你的目光最为远大，看事情最为全面，但还是差了些火候。”
风云商封上信封后抬头看了一眼风祁阳后说的话却让风祁阳若坠深渊：“你与程峰二人还是把自己摆错了位置，所以才会如此。”
风祁阳听到这话，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朝着风云商颤颤巍巍说道：“大当家，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属下近来行事多有越权，只是属下对大当家的忠心从未改变，请大当家详查。”
风云商一愣，将他扶起来说道：“你是我东御寨的二当家，不管是寨中还是寨外的事务你都可以过问，何来越权一说？”
见风祁阳还是有些揣揣不安，便握住他的手说道：“你是知道的，家族遭遇大变，如今我身边只有你们这些人能信得过。你们自然就是我日后势力的柱石，所以啊，你们也不能老拿自己和以前比，要学会适应新的身份地位。”
风祁阳的眼睛偷偷看了一下风云商，见他面带笑容，眼中只有鼓励，这才消除了方才的想法，拜道：“大当家不嫌弃属下愚笨，属下自当为大当家效犬马之劳。”
虽是被风云商的手托住了，没有拜下去，但心中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落下的说了出来。
第二十章 火狼帮
安抚好了风祁阳后，风云商拿着信对他解释道：“你倒是说对了一半，褚期大当家确实是要出手打压了，只是打压的却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屁颠颠跑来接替我们的蠢货。”
风祁阳不解，他最是清楚东御寨从这项差事中得了多少好处，如今这番好事给了别人，如何是对得了好处之人的打压？
风云商继续解释道：“你忽略了一点，之所以得了这么多的好处，那是因为截粮道的是我们，若是换了其他人，来了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想必褚期大当家让那些人来替换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风祁阳更加不解，便出口询问道：“大当家这是为何？李将军是不会对我们下杀手的，褚期大当家所为无疑是断了我们的财路，怎么会是保护我们？”
“你清楚我们与李将军之间的龌龊，所以这般认为。可褚期大当家却不知道，所以他这是在保护我们。”虽然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亲卫在十步外候着，阻止旁人接近，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谨慎起见风云商还是将他们与李自来的关系说的模糊，利益了一些。
“更何况，李将军近来也借着与我们之间的合作，将溧阳州原本的那些将领该杀的杀了，该贬职的贬职了，自己的人也都提拔上去了。接下来就该是让自己的亲信来拿我们立威了，所以即便没有褚期大当家的命令，近日我也会想办法找人来替我们受死的。”
“更何况，芒砀山三百寨的身后多半都有朝廷命官，朝天显贵的身影，他们自然是有恃无恐的趁此打压异己了。”
风祁阳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听的懂，风云商这是将自己从这件事情摘了出来，以一个不知情的旁观的角度来分析。
风祁阳细细琢磨了一番，又说道：“那为何偏偏让那几个寨子来替我们受死？何不让其余两大寨的人来？”
“因为他们蠢，蠢到看不清楚形式。”风云商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冷声说道：“既然李将军进山剿匪算不上危险，那就算不上外患了，没了外患自然要内斗了。”
“褚期大当家的目的多半是褚期二当家和胡云或是孟楼两寨之一，这才是自始至终的重点。那几个寨子虽然实力非凡，比我们都要强上许多，但寨子的大当家没什么脑子。”
“这种不太聪明的人，在战场上最是容易出问题，要么拖后腿，要么叛变投敌。因此啊，褚期大当家是想在这两个寨子出问题之前，就将这两个寨子打散了，完全收入自己囊中。”风云商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
风祁阳心知这几分不满是对着自己的，因为他比这些风云商口中的蠢货没强上多少，讪笑一声。
“那大当家，我现在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准备好，等那两个寨子的人来了，我们就撤走。”风祁阳得了风云商的准许后，便下去准备了。
急于前来接替东御寨的两个寨子自然来的飞快，来的路上两个寨子的大当家甚至还钻在一起商讨若是东御寨不愿服从命令的话要如何如何的应对，连带着将东御寨在口头上瓜分的一干二净。
只是，没等他们张口，就看到风云商扔了一个卷轴过来，慌张的接住卷轴，打开一看却是记载着李承州后勤补给的路线。
两人一时间被这份卷轴吸引了心神，翻来覆去的仔细研究，两人虽是蠢笨，但看地图的能力还是有的。
等两人抬头后，风云商已经和东御寨的人带着行囊准备离开了。这两位大当家好生失落，觉得自己错过瓜分东御寨的机会，对风云商极尽嘲讽之能。
风祁阳不是霍十一，自然懒得搭理两人。其他人虽然护主心切，但也不至于和两人打嘴仗。也因此，三家寨子没有起冲突，东御寨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好容易讨来如此好的差事，两个寨子的当家自然有些猴急，几位当家不顾两寨土匪匆忙赶路劳累不堪，便想去偷袭李承州的后勤补给。
不过两寨的大当家虽然蠢笨，但好歹是有些许脑子的，将这种想法扼杀了下去。
且不说这自以为是跑来捡便宜的寨子是如何被李承州教育了一顿，损兵折将，跑去向褚期大当家哭诉的。
先说李自来与李承州分兵两路后，亲率五万大军兵临火狼帮，引得芒砀山不知多少土匪汇聚于火狼帮。
虽说汇聚来的土匪数目庞大，比起李自来的五万大军要多出两三倍，但充分考虑到其中的鱼龙混杂，究竟能抵得上李自来五万大军的多少成战力，就不得而知了。
之所以对火狼帮围而不攻，倒也不单单是李自来忌惮火狼帮身后的贵人，更多的是出于对火狼帮的忌惮。
说起这火狼帮，简直就是一个异数，虽说火狼帮的寨头大王旗不断变化，但整个寨子竟然延续了千年之久。
千年的时间，昆仑三十六国都换了许多，这芒砀山里的一个土匪寨子竟然延续了下来。不知换了多少主人，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道的血腥，这个寨子总算是坐稳了芒砀第一寨的位置。
历任的寨主头脑又格外的清醒，很清楚自家的地位，没有多大的野心，不管芒砀山外将狗脑子打成什么样子，都只管安心经营芒砀山这一亩三分地。
因此，千年的经营下，火狼帮周围百里说是步步天堑是夸张了些，但也相差不远。进入芒砀山都已经半月之久了，可李自来的五万大军还在一点一点的清理火狼帮的百里天堑。
时常被李自来戏谑为“稳如老狗”的李承州也忍不住趁此机会调侃了李自来几句，出尽了心中积攒多年的郁气。
火狼帮虽说是有百里天堑为屏障，但觉着始终被李自来惦记着也不事，便每隔几天派出使者劝说李自来退兵。
李自来虽然气恼，但也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土匪便坏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便找来军中的文书与火狼帮的使者对峙。
等使者回去后，双方挑出嗓门大的修士，进行亲切的交流，并纷纷表示不嫌弃对方母亲年老色衰，愿意与之共度余生，倒也成了为数不多的乐趣。
火狼帮稳坐钓鱼台，但是其他的寨子可没有火狼帮这般的悠闲。李自来或许会忌惮火狼帮身后的贵人，全灭芒砀三百寨他也不敢，但是挑出几个倒霉鬼杀鸡儆猴还是敢的。
实际上，每任州牧在上任后不久都会率军进山扫荡，这时候就要看哪家寨子背后的贵人更富贵，与州牧的关系更好了。
芒砀山之中，原本都以为李自来选择的鸡是褚期三寨，纷纷松了一口气，只留下三寨瑟瑟发抖，哭天喊地。
但没想到，自家的贵人传来消息，李自来的目标不是褚期三寨。这除了让其他寨子好奇三寨背后的贵人外，更多的还是对自家寨子的担忧。
担心自家寨子成为那只‘鸡’，芒砀山里的寨子不约而同的抱团，而后向火狼帮靠拢。与李自来对峙的土匪也是一天多过一天，虽然这些土匪大多是些乌合之众，但人数多了也足以引起质变。
“州牧大人，不知此次进山是打算平定哪个寨子？”李自来到了溧阳州之后，打压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此刻跟在他身边的就是被他破例提拔起来的一名郡尉，“芒砀山里的土匪虽说大都是些乌合之众，但若都聚集在一起了，也不好收拾。”
李自来骑着马走到溪边，放开自己的坐骑，任由它去饮水，知道他这是在劝诫自己，招呼他在溪边坐下，问道：“你觉得我此次进山的目的是什么？”
郡尉迟疑了下，还是说道：“芒砀匪患由来已久，大人自然是想为百姓免去这一危害。”
李自来笑而不语，郡尉面红耳赤，又说道：“大人是为了积攒军功，好早日升迁，重回四平将军之位。”
李自来闻言发笑，心中想道：“胡怀的才能倒是出众，只是可惜，出身贫寒又常年在泥潭里打滚，看问题还是浅薄了些。”
郡尉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引得李自来发笑，面色更加赤红。
李自来笑道：“我是受风易之事牵连，陛下是不会在用我了，能让我在这溧阳州牧的位子上颐养天年已算是恩宠了。至于恢复四平将军之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二十一章 异彩纷呈
“那是为何？”郡尉颇为不解，这芒砀山之中荒凉无比，除了山中的土匪能换取一些军功，再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因为我是李自来，纵横沙场百余年的李自来。”李自来的眼中仿佛有精光在闪烁，口中说道：“既然陛下不让我统兵参战了，那我只能自己搅起一场战争了。”
“我在等，等芒砀山的土匪们汇集到一处，然后将他们一举打残。”
郡尉被李自来的话吓到了，连忙说道：“大人，若是如此的话，那些贵人只怕不会安于平静的。”
李自来不屑一笑，说道：“他们？我给他们留了面子，只是打残而不是全歼，他们暗自庆幸就好了。”郡尉无言，沉默以对。
李自来呵斥了一声无趣，起来牵着坐骑向着火狼帮的大寨慢慢走去。对于突然出现在寨门外的李自来，火狼帮的大当家身体一僵，额头上渗透出细密的冷汗，说道：“去，快去请我父亲。”
火狼帮大当家的父亲便是火狼帮的前任大当家，偶然得了机缘突破至金丹境界，将自己儿子扶持为火狼帮新的大当家后便去闭关了。
平日里，火狼帮大当家也不敢去打扰他，只是这次为了应付李自来还是将他请了出来。
李自来盘膝坐于火狼帮寨门前，郡尉牵着坐骑站在他的身后，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离火狼帮近了些，若是火狼帮大军杀出的话，只怕我们来不及逃。”
李自来虚眯着眼睛，说道：“你说，火狼帮里有人敢出来吗？”
郡尉一愣，即便算上自己也不过是两个人而已，火狼帮怎么会不敢出来？难不成，大人这是在唱空城计？
火狼帮的那位金丹敲了敲自己发抖的腿，让人打开寨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说道：“李自来不会杀我的。”
李自来见他走了出来，一指点出，将他按回了寨子里，口中说道：“无趣。”
‘无趣’二字在火狼帮金丹的耳边响起，他无奈苦笑一声，内心腹诽道：“我不过是个得了机缘才侥幸突破到金丹的废物罢了，怎么和你这样有着完整功法的贵人相比？”
仙界之中修的是仙法，但仙法唯有为数不多的仙以及仙所生的仙子、仙女才能修行，普通的凡夫俗子如何能修行？
直到仙庭为了提高凡夫俗子的劳作力才将仙法简化了一番，传授众生，凡夫俗子这才有了修行之法。
不过，毕竟是简化而来，弊端颇多，例如只能修行到金仙，例如会被修同种仙法的仙所控制......
因为是简化而来，即便修行法门有所缺失也可修行，只是同阶战力要弱上不少。即便可以控制修行的凡夫俗子，但仙庭还是很少赐下完整的修行法门，三界之中流传的多是残缺的修行法门。
风家之所以强大，世居朝仙国平东将军之位，便是因为风家的修行法门是完整的《扶风帝令》，而且还暗自掌握着两套完整的修行法门，作为家族底蕴。
去火狼帮游玩了一番之后，李自来便回到了自己的帅帐，看着溧阳州的将士隔着老远与芒砀山里的土匪打嘴仗。
只是，经过那他的那一番闹腾，芒砀山的土匪骂起仗来小心谨慎了许多。
无趣的李自来只得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李承州与风云商的身上，通过李承州每日送来的战报了解着情况。
话说那日风云商回了褚期寨，寨中的土匪们都争先恐后的拥挤在寨门处，想要看看最近大出风头的东御寨大当家是何许人也。
见到风云商虽是气度不凡，但远没有他们想象的壮硕后，便有些失望。又被霍十一呵斥了几句，怪叫了几声化作鸟兽四散。
风云商安顿好自家寨子的手下后，便带着风祁阳去向褚期大当家请安。
褚期大当家对于风云商的识趣颇为赞赏，夸奖了几句，留下他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第二日，又带着他与风祁阳去见了其余两寨的大当家。
这两寨的大当家对于风云商也是兴趣浓厚，与风云商谈了许久，最后还是褚期大当家忍不住将他们二人赶了出去。
“去，去。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两个混蛋不想着如何破敌反倒跑到我这里来挖墙脚来了，简直是不当人子。”二人回骂了几句，便离开了。
毕竟他们几乎是将整个寨子都搬了过来，每日的事物还是很多的。
“怎么？舍不得？”将两人赶走之后，褚期大当家笑眯眯的看着风云商。
风云商连忙说道：“怎敢？大当家待我不薄，我岂会叛主而去。”
褚期大当家抚摸着自己并不长的胡须，说道：“你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风云商正襟危坐，一副肃穆的样子，褚期大当家苦笑一声，说道：“你的家风未免也太死板了一些，偶尔还是可以放松放松的。”
风云商答道：“家父所教一日不敢忘，况且家仇未报不敢放松。”
褚期大当家彻底无语，说道：“好好，随你吧，明日记得参加盟会，可有很多人想要见见你呢。”
风云商低头称是，褚期大当家颠了颠自己的长袖，递给风云商一粒丹药，说道：“此次将你调回来是委屈你了，我也不好明着补偿你，这枚丹药你就先收下吧。虽然比不上你家族遗产，但也算的上不俗了。”
风云商接过丹药放入玉瓶之中，说道：“大当家的为难之处与爱护之意，我都明白，还请大当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褚期大当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大笑一声，说道：“伏裳，你若是愿意加入褚期寨，我愿立你为新的六当家，你看如何？”
“多谢大当家美意，只是家仇一日不报，在下便一日不得安生。”风云商推辞道。
褚期大当家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倒是好奇了，你究竟是哪家子弟？周遭各国最近虽是有几个被灭门的豪门世家，但没有一家是像你这般的家风刻板的，你的情况也与这几家相差甚远。”
风云商的眼角略微皱了一下，随机松开，说道：“在下即是身负家仇，自然不会继续留在仇家的眼皮底下。”
褚期大当家又说道：“此话倒是不错，但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报仇的时机，你也不会离仇家太远。所以你究竟是哪国世家呢？”
风云商沉默不言，褚期大当家说道：“我方才的承诺，在李承州退兵之前始终有效，你自己想想吧。”说完之后，甩袖离去。
褚期大当家离去后，风云商始终沉默不言，坐在椅子上，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褚期大当家所说之话一般。过了许久，他才起身往风祁阳的房间走去。
坐下之后，手指绕着茶杯转了一圈，端起茶杯细品慢饮。风祁阳关上门后，同样坐下品起了茶。
喝过了茶，风云商这才开口说道：“伏军，你说若是我们并入褚期寨如何？在这芒砀山的日子会更好过些？”
风祁阳听到这话两条剑眉一紧，说道：“公子是打算放弃报仇了吗？”
风云商微微一愣，说道：“此话怎讲？”
“并入了褚期寨我等形式皆要听从褚期大当家指挥，如此还谈何复仇？”
风云商沉默不言，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透过门缝照进来的光线映出一道影子，只是这影子似乎浓重了些。
“公子可曾去看过商霍了？”风祁阳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未曾。”风云商摇头说道：“此刻不便与商霍表现的太亲密。”
风祁阳大声呵斥道：“如此关头之下，大当家从外归来去看看自家的四当家，如何称得上亲密了？公子分明是别有用心。”
风云商一拍桌子，站起身呵斥道：“伏军，我爹虽是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但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主子。”说完之后，风云商恼怒拂袖而去，留下风祁阳独自在房里。
风祁阳一把将面前的茶杯摔成了碎片，似是愤怒异常的躺在了床上。实际上却是方才为了控制自身肌肉，毛孔等等有些累了，此刻也有几分惧怕涌上心头，躺在床上后竟是不想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各怀鬼胎
门缝处的阴影变浅了一些，随着已经开始西移的太阳缓缓后退，直到融入夜色。
第二天的盟会很是热闹，许多人尤其是孟楼、胡云两寨麾下的，都没有见过风云商。各个伸长了脖子眺望着风云商，嘴里啧啧称奇。
被许多人盯着的风云商面不改色，这等小场面他还是能应付的过来的，只是有种奇珍异宝被围观的感觉。
商霍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你们是想对我家大当家下手吗？”在霍十一铜铃双眼的威逼下，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开了，咳嗽了几声，谈起其他的事情。
“商霍。”风云商佯怒的看了一眼霍十一，站起身朝众人行礼说道：“在下第一次参与盟会，想必许多人还不认识我，在下伏裳，忝为东御寨大当家。”
又说道：“方才是商霍无礼了，在下替他向各位赔罪。”
风云商谦谦君子的样子让许多人对他有了好感，又有之前的战绩与凶神恶煞的霍十一站在他身后，无人胆敢小瞧他，纷纷笑道：“见过伏裳大当家。”
“伏裳大当家不愧是名门之后，单单是这份谦谦君子的模样，我们这些大老粗便学不来。”胡云寨麾下的一位寨主站起身冲风云商抱拳说道：“偏偏伏裳大当家连勇武都胜过我们，简直是不给我们活路了。”
听起来像是在吹捧风云商一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风云商便笑道：“大当家言重了，若非各位拖住了李承州的大军，我岂敢对他的粮道下手。”
风云商言语之间将自己的功绩分出去了一部分，得了赞赏，那些原本带着些许恶意望着风云商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丝丝好感。
“好了，今日盟会不是来听你们互相吹捧的。”作为盟主的褚期大当家打断道：“李承州虽然只是围而不攻，但我们也不能疏忽大意了，寨子内外的巡防还是要做好。”
老生常谈的话题，众人虽是提不起兴趣但还是应了声‘是’。
盟会三日一次，每次也少有新鲜事，无非是寨内外的巡视三天轮换一次，或者各寨的大当家打打嘴仗。
今日虽是风云商第一次参与盟会，但盟会众人只是对他有些好奇而已，可不愿意为了他耽搁时间，所以未到中午盟会便散场了。
盟会散场后，风祁阳与霍十一跟在风云商身后回了东御寨的营地。
今日盟会的时候，寨内东部的巡视交给了东御寨，虽是李承州大营是在褚期寨的西面，东面要安全上一些，但也不容马虎。
尤其是东御寨刚到褚期寨不过两日半，对寨内还不熟悉，更需谨慎。
不过巡营之事，亲卫们做的多了，倒也称得上轻车熟路。那些土匪们经过一段时日的训练，听从号令总是懂得，因此风云商只是安顿了几句，将今日的口号传达了下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风云商端着自己名贵的陶瓷碗将饭菜里的肉舀走大半，便要回房。
被怒气冲冲的风祁阳拦了下来，将肉倒回了锅中，把陶瓷碗摔了粉碎，说是让风云商与寨子的弟兄要做到同甘共苦。
风云商当众与风祁阳便吵了起来，霍十一前来劝架被风云商殴打了几下，便诺诺不敢言了。
打了几下霍十一后，风云商的气也消了不少，拿起一个有裂痕的土碗随便舀了一勺子饭菜，蹲在一旁呼哧哧的吃了起来。
有个土匪眼珠子转了转，颠颠的跑到风云商的旁边蹲下，用筷子将自己碗中的那块肥肉夹起来，便要往风云商的碗里放过去，嘴里还说道：“二当家也真是得，您可是大当家，尊贵的不得了哎，怎么可以和我们这些人吃得一样呢？”
风云商站起身，蹲着的土匪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被风云商一脚踹了出去。本就没什么滋味的饭菜经过这么一闹，更加的没有了味道，风云商将碗放了回去便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要说三界之内什么传播的最快，自然是八卦了，午饭的时间尚未结束，东御寨大当家与二当家发生争吵，并殴打了四当家的消息便传遍了褚期寨。
三三两两看不惯东御寨的土匪头子聚在一起幸灾乐祸，说些没啥营养的话题。
自然也有还算亲近的寨子找上来，宛如八婆一般的打探，风云商不置可否，只是微笑面对。于是乎，东御寨大当家对二当家心有不满的消息又不知从何人的嘴里传了出去。
“二当家，您是不是要去看看商霍？”伏州在褚期寨二当家的耳边低语道，二当家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几日东御寨风头正盛，有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间段招惹上了东御寨？”
伏州一听便知自家的义父并未听说寨中的消息，便将自己听到的几个版本说与了褚期二当家。
褚期二当家轻咦了一声，说道：“不过是寨中的八卦而已，连个准确的消息都没有，当不得真。”
“二当家，下午的时候我遣人去看过了，商霍避不见客。又从东御寨的一个小头目那里打听了一下，午饭的时候伏裳与伏军产生了分歧，商霍乃是殃及池鱼。”伏州说道：“估计这会商霍还在生闷气呢。”
褚期二当家眉头微皱，说道：“不对，有问题。”又问伏州说道：“伏州，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且与为父说说，伏军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又怎么敢与身为主子的伏裳起冲突？”
伏州一时不知如何说起，又听褚期二当家继续说道：“暂且将伏裳的家族称为伏家罢，从伏裳管中窥豹，伏家应当不是什么小家族。这样的家族，怎么会给少主留下一个不听话的奴才。”
伏州额头渗出些许冷汗，装作抚额思考的样子，在褚期二当家发觉前将冷汗擦去了，说道：“二当家，若是伏军也是伏家之人便说的通了。都是家族子弟，伏军自然胆子也比其他人要大上一些。”
“呵呵，伏州你自己信吗？”褚期二当家冷笑一声，看着伏州的眼睛里有着些许不满，“以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作风，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伏军感受到二当家眼中的不满，额头上刚刚拭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说道：“若都是嫡系自然不会，可若是旁系，还是有可能跟在嫡系身边的。毕竟同姓之人用起来也方便一些，出了问题也可以用旁系狸猫换掉嫡系的太子。”
褚期二当家不置可否，似乎是接受了伏州的说法，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说道：“伏州，从我的私库里随便挑点东西，给商霍送去。”
伏州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商霍不愿意收的话，就拿回来吧。”
褚期二当家的眉头紧皱，他自己不是世家子弟，身后的那位贵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唯二见过的世家子弟就是风云商与伏州，偏偏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义子一点孝心都没有，至于风云商更加只能呵呵哒了。
因此，风云商这个世家子弟会有什么样的计谋，表现出来的哪些是可以相信的，都得靠自己去慢慢的揣摩。
“义子啊，不好杀啊。”褚期二当家长处了一口气，嘴角有着一抹自嘲，“大哥，只怕你也想不到原本只能跟在你身后的老六，如今也可以和你儿子掰掰手腕了。”
斑白的两鬓与脸上的褶子在此刻显得更加苍老。
如今的褚期二当家当年只不过是个跟在上任大当家身后的跟屁虫而已，上任大当家死后将当时尚且年幼的褚期大当家托付给了褚期二当家。凭着“顾命大臣”的身份和那笔来的莫名其妙的财富，老六变成了老二，渐渐也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许是人老了，褚期二当家的精神不是很好，想着想着尽然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门外有人说：“二当家，商霍将礼品都退了回来。”隔了许久，二当家才“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盟会的三位盟主的耳中，寨中难得的劲爆话题却让三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褚期大当家还是让人打压了一下这股八卦，传来传去的令人心烦。
芒砀山中的两处最为吸引人眼球的地方都显得有些温吞，派出斥候打探消息的临近几个州也渐渐懒得关注了，只当是老将军闲得发慌，找点事情做。唯独皇室的密谈还在芒砀山之中活跃着，每天向宫里的那位传递着同样的情报。
“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李承州的中指在地图的‘胡云’二字上敲了敲。
第二十三章 釜底抽薪
李承州在褚期寨外拖延磨蹭了一月多的时间，早就将周围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来。因此，在夜色的掩护下，很轻易的端掉了胡云的老巢。
对于自家老巢被端掉的消息，胡云大当家只是无所谓的一笑。寨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连带着老弱妇孺一起打包到了褚期寨，只是有些可惜用了许久的寨子。
“李承州的这一把火，烧出的灰烬倒也替我等给田地施了肥，等他退走了就可以直接播种了。”胡云大当家在盟会上如此说道，对李承州偷家的行为颇是不屑一顾。
在盟会上乱作一团的小寨大当家可没因为他的这一句就冷静下来，胡云将家都搬到褚期了，自然不怕偷家。
可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还在寨子里呢，要是老婆孩子被人偷了，还怎么热炕头？
于是乎，原本没什么意思的盟会，今天格外的热闹。小寨子的大当家吵得不亦乐乎，三个大寨的当家含笑不语，介于两者之间的寨子欲言又止。
吵了一天也没吵出来什么结果，各自散去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可又放心不下家里的热炕头。也不知是哪个寨子的大当家先翻的旧账，以前的那些鸡毛蒜皮又被拿到了桌面上来。
见太阳缓缓的落下了山，褚期大当家站起来说了一声，“明日再议。”便在诸多大当家的注视下率先离去，其余两寨的大当家也相视一笑，离开了。
这下好了，没了这三个巨头的威慑，吵得不可开交的土匪们决定采用更加简便的方法：动手。
吃过了晚饭，美美睡了一觉的三位大当家第二日主持盟会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猪头”和“熊猫眼”。
今日的盟会许是大家都吵累了，安静了许多，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每个寨子都希望其他的寨子留下，让自己回去保护所有人的老婆孩子。
眼看着有人想要闯家门了，一夜未睡的土匪们强打着精神骂娘，翻旧账。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有个实力还算不错的大当家起身对着三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盟主说道：“三位大当家，如此争论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恳请三位大当家定夺。”
各个寨子的大当家早就有了这个心思，只不过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眼下有人提了出来，自然是从善如流。
作为盟主褚期大当家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意思无非是在这个关键时候希望大家可以发扬精神，舍己为公云云。并没有人买账的几句话说完之后，褚期大当家又练起了闭口禅，不发一言。
这位率先发言的大当家许是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非要褚期大当家给个办法。
被逼的无奈的褚期大当家只好指派了几个寨子，让他们去保护后方，没被点上的寨子自然不允，被点上的寨子自然乐意，于是又吵了起来。
风云商看着这些被他贴上了“乌合之众”的标签的土匪们争吵，偶尔也会插几句嘴，免得显得特立独行。
如此吵了一天还是没有什么结果，霍十一私下抱怨道：“这三个大寨子的大当家也不管管，任由这般争吵，等吵出结果了，只怕溧阳官兵早就将各家的寨子烧成灰烬了。”
“只怕那三个老滑头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风祁阳猜测道：“只有被溧阳官兵烧掉了寨子，这些土匪才会更加的依赖三大寨，而不像现在随时可以抽身走人。”
风云商冷笑一声，“看来褚期三寨是不甘心继续蜗居在这一隅之地了。这次李自来扫荡芒砀山不仅仅是我们就连褚期三寨也想从中渔利。”
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些无意义的符号，风云商又说道：“不过同样都是想做鱼翁，褚期三寨之间还算和睦。但我们就不同了，有人已经开始分不清楚主次了。”
见风祁阳默然不语，霍十一松了一口气。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尬尴，霍十一看看风云商又看看风祁阳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后，风云商才皱着眉头，耳边扶过一缕微风，说道：“那个家伙走了。”
风祁阳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褚期寨身后的贵人不简单，这般诡异的功法，即便在家族之中也没有收录。”
“褚期三寨不甘心偏居一隅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彼此之间相互牵制没有一个寨子敢轻举妄动。如今三寨联手，只怕和他们身后的贵人也有关系。”
霍十一的眉头同样紧皱，说道：“大当家，家族有没有关于芒砀山的情报？”
“有倒是有，不过情报非常的简易，只有一些表面上的情报，用处不是很大。”风云商摇头道：“不过能够提供这样诡异功法的也只有京都里的那几个家族了，他们是不会轻易在芒砀山出手的。他们出手的话，不管是皇室还是其他的家族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芒砀山也就这一点好，形式复杂，比之京都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加复杂，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风祁阳笑着说道：“毕竟这里不仅仅只有朝天国的世族势力，还有周边的几个国家，或多或少的都有往芒砀山伸手。甚至有传言连昆仑山也有扶持一个寨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风云商摇头一笑，说道：“是真是假都无所谓，现在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坐着又闲聊了几句，风云商率先离开了密室，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副样子被人有心人看去，又联想到近来褚期寨中的传言，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三天了，若是今天你们还商量不出来什么结果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三寨插手了。”褚期大当家宛如开玩笑一般的说了一声。
这话却是让几个心里有面明镜的大当家心中一激灵，暗道：“有意制造出来这副局面，正戏终于要来了。也不知道你的牙口好不好，可不要被我这块骨头给崩断了。”
吵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结果，没有一家寨子愿意把自己的后方交给其他人。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的褚期大当家开口说道：“既然各位无法达成一致，那不如让我们三寨来做决定吧。”
众人一时不该如何应对，与自家的人窃窃私语，一副在商量着关乎寨子生死存亡的大事的样子。褚期大当家也不着急，始终笑而不语，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品了起来。
“伏裳大当家，你是世家出身，比我们这些泥腿子有见识多了，不如你来说说，今日的茶如何？”褚期大当家突然出声说道：“也好让我涨涨见识。”
许多目光或明或暗的看向了风云商，至于目光里的韵味就不一而足了。风云商笑着品了一口茶，说道：“大当家的茶自然是好茶，在下的那点微末见识还是不要拿出来惹人发笑了。”
褚期大当家左右看了看胡云两寨的大当家，低声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了吧，这个伏裳贼的很。”说完之后，又“嗯”（四声）了一声。
胡云大当家摸着自己刚蓄起来的山羊胡，点了点头，说道：“能这般清楚自己位置的人可不多见，至少在这里，在现在，很少有人清楚自己的位置喽。”
‘位置’两个字被咬的非常重，也不知是不是在提醒在座的人，看清楚自己的地位。猜不准胡云大当家的意思，众人只得纷纷说道：“即是褚期大当家愿意费心，我等自然是乐意之至。”
褚期大当家放下茶杯，说道：“诸位的顾虑我也清楚，在座的诸位除了伏裳大当家的东御寨因为成立不到两年外，其他的寨子之间彼此或多或少的都有矛盾冲突。若是让你们将自己的后方交给其他人来保障，你们自然是不放心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听褚期大当家继续说道：“所以不论让谁去都是无法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因此，我就独裁一次，只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是：如同，胡云两寨一般，举寨搬入我褚期寨之中，如此只要褚期寨不失守，你们的家人自然不会有事。等到战争结束了，去留随意，我褚期寨不会干涉。”
“二是：我们三寨加上几个名声还算不错的寨子派人驻扎在一处，一旦你们的寨子受到偷袭，只需燃起火光，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不过第二种办法的安全性不如第一种。”
“好了，选择权我交给你们了。选择第一种的站在左侧，选择第二种的站在右侧。各位，选择吧。”说完之后，褚期大当家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
事关重大，没人第一时间做出选择，都是陷入了沉思，不时与身边的其他商量几句。
第二十四章 又见结盟
这个选择虽是十分艰难，但毕竟只有两个选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风云商长出一口气，将自己的软肋交给褚期寨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因此他只能选择右侧。
不仅如此，他还要去争，争那几个可以派人手驻守保护后方的名额。
留在褚期寨之中，东御寨的发展处处都要受到掣肘，而离了褚期寨就不同了，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不愿意将软肋交给褚期寨的多半都是些实力不错，又有野心的寨子。
这样的寨子难免与其他的寨子有过冲突，不论是选哪个寨子去驻扎都很难让所有人放心。
因此风云商在抢名额的时候十分轻松，他张口之后无人反对轻易的通过了。
褚期大当家呵呵笑了一声，似有不喜，胡云大当家低声安慰道：“无妨，只有手里有鞭子，不愁狗不按主人的心思做事。”
褚期大当家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想道：“东御寨，伏裳真的会是狗吗？褚期寨，我真的能做他的主人吗？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查不到伏裳的跟脚，只怕不简单。”
“伏裳这般殷勤的想要外出驻扎，只怕内里有些问题。”褚期大当家暗自叹了一口气，“也罢，随他去吧，且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褚期大当家点头应允了风云商的请求，准许他外出驻扎，但却将商霍留了下来。
东御寨少有仇敌，因此才能这般顺畅。但其他的寨子便不同了，挣来吵去的没有丁点结果。
最终还是褚期大当家强制安排了下去：以褚期三寨为首各自负责下属领地，其余寨子每月轮换驻扎。同时歃血为盟，立下誓言但有趁机掠夺他寨者，三寨共诛。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算是安排妥当了，为了避免出了什么意外变故，盟会结束后各自回去收拾了一番，便启程了。
褚期寨此次派出的是寨子的五当家，据说单以实力而论，能在褚期寨排第三。带着挑选出的三百精锐，褚期五当家率先到了寨门。
等到人齐全后，扫视一圈，隐隐有威压散出，惊了不少的马匹。
驻扎的地点也是在盟会上商议出来的，距离褚期寨仅有半天的路程，有什么意外也可以相互支援。
扎好营寨后天色已然变暗，褚期五当家简单的安排了几句夜晚的巡防事务，就安然享乐去了。
“三百，区区三百人够干什么？”褚期五当家离开后，杨云寨大当家讥讽道：“连给那些妇孺端个尿盆都不够。”
“好了，少说几句，说的再多，褚期寨也不会给你加人手的。”一旁的浦江大当家走到帐篷门前，掀起帘子四处看看了，说道：“更何况，当心隔墙有耳。”
放下帘子说道：“还是先把今夜的巡逻安排下去。我们是来保护后方的，要是被人偷袭了可就成了芒砀山的笑柄了。”
风云商靠在椅子上，说道：“此事就要多多劳烦两位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东御寨的一百来人两位可以随意调动。”
两位大当家转过头看着风云商，摇头苦笑，说道：“你就不怕我们拿你的人去填沟壑？”
风云商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浦江大当家坐到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说道：“东御大当家，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我想开诚布公的谈一些事情。”
风云商与杨云大当家神情肃穆，几乎同时开口道：“自然可以，浦江大当家但讲无妨。”
“两位怎么看这次褚期寨的行为？”浦江大当家问道：“我想先听听你们的看法。”
“溧阳州官兵还在褚期寨外，若是褚期寨的防守力量薄弱，李承州绝对不介意趁机拿下褚期寨。”
“同时，那些想把妇孺迁入褚期寨的小寨子，没有足够的人手，褚期寨作为我们的龙头老大，自然责无旁贷的要派出人手帮助他们。”
“因此，我们这些，嗯，不对应该是两位实力强大寨子，自然只能意思意思了。”风云商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
“东御大当家，若是这是你的心里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谈了。”浦江大当家黑着脸说道：“大家一起谋事就不要有这么多的心思了。”
风云商讷讷道：“两位的寨子都有一千多人，兵强马壮，是仅次于褚期寨的大寨。我们东御寨这样的小门小户怎么敢和两位一起谋事。”
“呵呵，东御大当家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东御寨虽说只有不到六百人，但都是能征善战的汉子，不像我们的人马里多是滥竽充数的。”
“贵寨的四当家又是勇猛非凡，要是真打起来，我们杨云寨只怕打不过贵寨。”杨云大当家嘴上带着笑容，眉头却是一挑，说道：“还是东御大当家觉得我们这些出身草莽的家伙好糊弄？”
“哪里，哪里。两位大当家英勇非凡，在下仰慕久矣.......”不等风云商的话说完，浦江大当家便满头黑线的打断了他，他深信不疑，若是他不打断的话，风云商可以吹捧一晚上。
“东御大当家，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浦江大当家面容严肃，双眼死死地盯着风云商问道：“东御大当家，若是不愿意与我们联手的话，就只能请你暂时离开这顶帐篷了，同时希望你能忘记今晚所说的话。”
风云商见无法顾左右而言其他了，浦江大当家非要逼迫他表态，苦笑一声，说道：“浦江大当家，你这不是在逼我吗？”浦江大当家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风云商，神情肃穆。
“我可以先了解下，两位的打算吗？”风云商思索了半刻后，说道：“若是两位连这个都不愿意告诉我的话，请恕我无法将全寨兄弟的性命压上。”
浦江大当家喜笑颜开，若是风云商直接离开了帐篷，自此以后自然非友是敌。若是连他们的打算都不问便答应了下来，那便是毫无诚意，不可信。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保证自家的寨子不要被褚期寨吞并了就好。”浦江大当家说道：“若是东御大当家愿意与我们联手的话，只需要保证一点即可。”
“什么？”风云商望着浦江大当家的眼睛，要看看他的那双眸子有没有不应有的波动。
“当褚期寨有意吞并联盟内任意一家寨子的时候，你都需要倾尽全力的支援。当然，若是联盟内的寨子主动招惹了褚期寨是不算的。”浦江大当家缓缓说道：“东御寨大当家可还满意？”
“联盟？”风云商问道：“浦江大当家可否为我详细的介绍下这个联盟？盟主又是谁？”
“东御大当家尽管放心，联盟没有盟主，联盟对加盟各寨也没有任何的约束力。联盟只是不愿意被褚期寨吞并的各寨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而已。”
“联盟都有哪些寨子？”
“此次不愿意将软肋交给褚期寨的都是。”
风云商沉默了，没有将软肋交给褚期寨，便已经与褚期寨离心离德了。若是再拒绝了这个所谓联盟的橄榄枝，东御寨便将失去立足之地。
“这般逼迫下，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风云商讥讽一声，伸出手与浦江大当家握在一起。然后他听浦江大当家如是说道：
“逼迫你的不是我们，是褚期寨，是东御寨的弱小。”
..........
“果不其然，东御寨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了。”褚期大当家看着自己面前的黑影喃喃自语，“只是，散沙聚集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风云商大致可以猜得到褚期寨那个修行神秘功法的人就在账外偷听，只是他拿不准浦江与杨云的两位大当家是否知晓，便装作了不知道。
左右东御寨加入联盟的消息还是要让褚期大当家知道的。
“呵呵，开诚布公？”风云商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只是不知这满天的繁星有没有人的心思多，“真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笑声与夜风的呜咽声混杂在一起，似疯似癫。
第二十五章 朝天皇帝
朝天国，朝天城，皇宫之内。
“陛下，老丞相在殿外等候传召。”守在门外的太监踩着小碎步走进来，跪倒在龙案之前说道。
正在查阅奏章的皇帝‘嗯’了一声，说道：“传他进来吧。”
“喳。”太监又踩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老态龙钟，身穿华服的老头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走到龙案前微微放下龙头拐杖口中说道：“老臣参见陛下。”
“嗯，赐座。”皇帝的眼皮子抬了一下，口中说道。
手中翻阅的奏章却没有停下来，甚至还拿起一只笔迟疑了下在奏章上面写了几个字。
老丞相坐下后，虚眯着眼睛，嘴角还有着几丝口水。
看完奏章的皇帝咳嗽了一声，拿起笔杆在桌案上重重的敲了几下。老丞相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便要站起来向皇帝请罪。
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不要整那些虚礼了。直接说吧，老丞相今日进宫所谓何事？若是为了风氏一案就不用再多说了，朕主意已定，不用多言。”
“陛下，风易一门冒犯仙庭，触犯仙庭律法，万死不足赎其罪。风氏一门及平东军余孽理应全部处死，如今风易之子与风易麾下亲卫逃亡在外，陛下怎可轻易撤销通缉令？”
提起此事老丞相反倒生龙活虎，没有一点老态，“再说平东军牵扯此案，陛下竟然仅仅只是撤销名号，却将恩准平东军士卒回归故里。”
“陛下啊，如此之举岂不是视仙庭律法为无物。”说道激动处，老丞相唾沫横飞。
皇帝听的有些生气，将手中的毛笔仍在了老丞相的脚边，怒哼一声，说道：“老丞相，朕倒是想问问你，你要将平东军全体处死，到底是依靠仙庭的哪条律令？你究竟为什么想要将我朝天国十万锐士坑杀？”
“陛下，圣人曾言：仙者，天地之尊也。连天地都要尊仙，可那风易不过区区凡人，却胆敢触犯仙庭律法，岂不是泼天大罪。风氏一门与平东军为其臂膀，理应同罪啊，陛下。”言毕，老丞相跪地不起，不论皇帝再说些什么，他都只管磕头，不言不语。
皇帝被他吵的有些厌烦了，站起身出了大殿。寻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钻了进去后，下令让仪仗躲的远远的，免得又被什么人望着仪仗寻来了。
“满朝的文武大臣为了风氏一案都快吵翻了天。”皇帝敲着自己的小腿，抱怨道：“就连许久不上朝的老丞相都趟了这滩浑水。”
一旁的老太监扑哧笑了出来，皇帝转过头看着他。被皇帝浑身上下瞅的发慌，老太监讨饶道：“陛下。”
“嗯，近来宫里有什么喜乐事，你且说与朕听听。”皇帝转过头，继续敲着自己的小腿，说道：“不能让你这个老东西一个人偷着乐。”
“陛下，这皇宫里有了什么喜乐事，还用得着老奴说，早就传进陛下的耳朵里了。老奴啊，是在笑陛下。”老太监笑道：“老奴是笑陛下作茧自缚。”
“你说说朕是怎么个作茧自缚？”
“这滩水不正是陛下搅浑的吗？这滩水浑了，陛下就能看出朝堂上哪些人是忠于风氏的，哪些是把私事看得比国事重，又有哪些人才是真正忠君体国的。”老太监弯着腰说道：“这水啊，越浑陛下越高兴才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心都是透明的。什么时候太子能像你这般聪慧就好了。”
想起自己的嫡长子，皇帝越发的来气，越想越气，恨不得将他现在抓过来，按在腿上打一顿屁股。
老太监笑道：“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只需历练一番，必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又迟疑了下，说道：“陛下，昨日探子来报，李自来老将军去了火狼帮，将火狼帮的上一任大当家一指按成了重伤。”
“陛下，老将军一生戎马，如今闲下来了，进山剿匪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火狼帮毕竟不一般，还是敲打一番为好。”老太监负责掌管皇帝的私人情报网，因此倒也时常能在朝政上说些话。
“呵呵，李自来剿匪在朕的预料之中。朕让他去溧阳州本就是这个打算。只是朕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没发疯，没将芒砀山的所有土匪都给平了。反倒是屯兵火狼帮和褚期寨前踌躇不止。”
皇帝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冷笑道：“只怕是这个老东西联系上风易之子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早就将芒砀山屠个干净了，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那陛下，您是打算？”老太监弯着腰问道。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随他去吧，风易已死，风家就只剩了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权当是感谢风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的为帝国守护东部边疆了。”
“是。”老太监领命，有了皇帝这句话，朝天国最为强大也是最为恐怖的情报组织便不会在继续追查风云商了。
躲了一会，皇帝估摸着老丞相也该走了，就又偷偷的跑回了大殿。
推开殿门皇帝转身就打算跑，身后却传来老丞相的声音，“陛下，还请陛下听老臣一言，不然老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见老丞相以死相逼，皇帝无可奈何，只得坐回自己的桌案前，不住的用手挠着鼻子说道：“老丞相这又是何必呢？朕只是想起今日尚未去皇后那里看看，既然老丞相还是事情要说，朕便不去了。”
老丞相叩首道：“请陛下全诛平东军，并将牵连进此事的其余士卒处以炮烙之刑。”
皇帝一听又是旧事重提，心里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将面前的竹简奏章一把推翻，滚落到老丞相面前，咆哮道：“老丞相，你看看这些，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些。”
老丞相见皇帝发怒，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巍巍的拿起一份竹简，打开后只见上面写的内容也请皇帝诛杀平东军。
看了几份都是如此，老丞相心里也就有了底气，手也不抖了，气也不喘了，向皇帝叩首说道：“陛下，不诛杀平东军不足以平朝野之愤。”
皇帝又扔了一份竹简给他，说道：“这是朕打算明日早朝上要说的，老丞相不妨先帮朕看看，出出主意。”
老丞相打开一看，手又抖了起来，险些跪不住。原因无他，这份竹简是一份砍脑袋的名单，而上面的名字恰恰又与他方才看过的那些奏章上的名字一样。
“老丞相，朕问你一件事。”吼叫了几句，皇帝心里的怒气也下去了一些，便问道：“关于平东军和那些你要处以炮烙之刑的士卒，你了解多少？”
老丞相一时间没了言语，他只知道风易倒了大霉，风家也被灭了族，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便乐颠颠的冲进了浑水之中。
至于那些要被处刑，处死的倒霉蛋，关他什么事，能被他上书处刑，都已经是那些倒霉蛋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哪里还值得他去了解。
皇帝也没打算听他说，继续说道：“平东军有十万人，随平东军出征的士卒有四十万。这五十万人里，有二十几万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要是真按你说的做，失去了劳动力，这二十几万户人口就得饿死，病死。按一户五口来算，便是一百多万人要因此死去。”
皇帝望着跪在下面的老丞相问道：“老丞相，朕问你，蛮州有多少编户齐民，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蛮州共有一百三十万人。”老丞相的上下牙不停的打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看来老丞相还没老糊涂。”皇帝夸赞了一句，然后便是滔天的怒火，“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就把朕的一个州给抹杀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君体国。”
“啊？说话啊，老东西。”皇帝一步步缓缓到老丞相的面前，将他踢翻在地。
老丞相身上也没了早先的华贵，披散着头发，不断的向皇帝叩首说道：“老臣所做都是为了陛下啊，风家早有不臣之心，倘若不趁机除去其羽翼，日后祸患无穷啊。陛下。”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句实话，的确是需要杀鸡儆猴了。老丞相如此忠君体国，定然愿意替朕分忧。”
老丞相呆若木鸡，嘴角的口水这次真的不受控制了。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离了大殿。
第二十六章 相互试探
“东御大当家，今日挺有雅兴啊。”杨云大当家掀开帘子，对着品茶的风云商说道。
风云商放下茶杯，给杨云大当家也到了一杯，推到他的面前，笑道：“我们驻扎在这里，没什么动静，就只能喝喝茶，养养神了。”
“还是没动静的好，没动静了，我也可以到东御大当家这里讨一杯茶喝。”杨云大当家笑道，抿了一口后，夸赞道：“东御大当家不愧是世家出身，当真是好茶。”
两人客套了几句，风云商问道：“不知杨云大当家今日找我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近日闲来无事，手底下的那帮兔崽子闲的无聊，因此托我过来想与贵寨的精锐戏耍一番。”杨云大当家笑眯眯的说道。
“哦？不瞒杨云大当家，我手下的崽子们也闲的嗷嗷叫，若是能给他们找上些事情，自然最好不过。”风云商说道：“只是不知，贵寨是打算如何戏耍？”
“大家都是刀口子上舔血的，戏耍自然也是武夫之举，两寨挑出人手，当众打斗一番。你我出些彩头，到时候哪家赢了，就归哪家。”杨云大当家解释道：“平日里我们闲来无事时，也是这般取乐。”
“这倒不错。盗，亦有道嘛。”风云商笑道：“那就两寨各出二十人，当众比试一番？”
杨云大当家自然无不应允，两人又客套了一番。
临时开辟出来的空地上，风云商与浦江，杨云两寨的大当家坐在一起，旁边的桌案上还摆放着几份水果。
“东御大当家，可不是我不支持你，杨云这个不要脸的，都拿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说事了，我不压他可不行喽。”浦江大当家一脸的无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精神上还是支持你的。”
风云商‘切’了一声，鄙夷的眼神看着浦江大当家。
浦江大当家被他看的有些害臊，呐呐道：“东御大当家，就算你这样看我也是不可以的，不可以。”
风云商眼中的鄙夷更甚，直勾勾地盯着浦江大当家，浦江大当家举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讨饶道：“东御大当家，我错了，我们一起鄙视杨云大当家。”
杨云大当家眼见浦江大当家转眼就‘投敌’了，哇哇怪叫了几声。
浦江大当家翻了个白眼，说道：“好了，不要闹了，既然双方人手都已经准备就绪了。那就开始吧。”
浦江大当家在这次比斗之中担任的角色就类似于裁判一般，听他如此说，风云商与杨云大当家也就不闹腾了，一本正经的对着参与比斗的选手说了些官话。
双方都是二十人，但从阵型上都能看出来一些差别：杨云寨的阵型虽然看起来很是整齐有序，但实际上战斗刚一开始便散乱了。
而东御寨的二十人随意的站着，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二十人是三三两两的成群，只要有一人出现危机，最少有三人可以在瞬间施以援手。
“呵呵，我们这些自己摸爬打滚出来的，与世家之间果然还是有些差距。”杨云大当家不无失落的感慨了一句。
他的眼光毕竟要比寻常的土匪高出来许多，又是在旁观，场上的形势他看得很清楚。
风云商盯着场上双方的比斗看了一会，开口说道：“杨云大当家也不必妄自菲薄，虽说目前是我方占优，但拖到后面，贵寨未必没有翻盘的几乎。”
“的确如此，虽说东御大当家的调教的确了不得。”
“但毕竟时间还是短了些，麾下只得表面功夫，未得精髓。打斗起来又束手束脚的，相比于杨云寨少了一股精气神。拖下去到的确胜负未知。”浦江大当家亦是说道。
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风云商与杨云大当家，调笑道：“两位都是财大气粗。”
风云商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过是一场小游戏而已，不敢当财大气粗之说。”
杨云大当家没有他这般厚的脸皮，呐呐道：“我不想伤了和气。”
说完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比斗，见浦江大当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的看起比斗。
场上的比斗虽是有些混乱，但倒也称得上异彩纷呈。
杨云寨里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敞开衣裳露出满是刀疤的肚皮。
东御寨的一人砍向他，也不见他躲闪，只是一拳迎了上去。
肉身碰撞刀具自然是碰不过的，喷出起的鲜血溅射在肚皮男的脸上，只见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狞笑了一声。
这笑声在东御寨的人听起来就宛若恶魔的笑声一般，两腿颤颤，吞了一口唾沫。
稍微向后退缩了一步，大声招呼了几人一起来围攻。
只是这样也将他们的对手引了过来，并没有如他愿形成围攻之势。
“倒是个勇士，不过东御大当家手底下的这二十人勇气上就要差些了。”浦江大当家指着肚皮男笑道。
场上的局势的确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陷入了僵持阶段，而后被杨云寨的肚皮男带着人强行冲破了阵势，最终落败。
“呵呵，东御大当家手底下的人以前都是些和流寇差不多的小寨土匪，与我们杨云寨的精锐自然比不得。”杨云大当家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嘛，等东御大当家再调教上一段时间，打上几仗，练练胆子，必然是一柄锋利的战刀。”
浦江大当家也继续说道：“哈哈，这倒也不错。而且如今芒砀山动荡不安，正是东御大当家练兵的好时机。”
风云商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位大当家说的是，这些惫懒的家伙一日不操练便会懈怠，我便不叨扰两位了。”
风云商站起身，扫视了一眼东御寨那二十人，又对着杨云大当家说道：“愿赌服输，赌注稍后我会让人送到大当家住处。”
杨云大当家起身相送，注视着风云商慢慢远去，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朝着风云商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不过成立一年多而已，便以为能拿一些土鸡瓦狗糊弄过去。”
杨云大当家不屑道：“这位东御大当家未免有些狂妄自大了，真当我们芒砀山和寻常的毛匪一样了。”
浦江大当家从风云商离开以后一直皱着眉头，此刻忍不住说道：“杨云，只怕这次真的是你吃亏了。”
杨云大当家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浦江大当家，说道：“怎么了？东御占了什么便宜？”
浦江大当家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他占了便宜，等以后就知道了。”
杨云大当家一头雾水，隐隐约约听到浦江大当家感叹了一句，“世家。”
他询问了一句，浦江大当家却说没有什么。
“大当家，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霍十一向风云商检讨道：“同样的缺陷不会发生在东御寨任何一个人身上。”
风云商“嗯”了一句，说道：“暂且先记下吧，等回到寨子里了你在去领罚吧。”
霍十一点头称是，又说道：“大当家，杨云寨的风格我基本已经能把握到了，感觉这场比斗他们藏了不少的东西。”
风云商歪了歪脑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说道：“嗯，我知道了，杨云寨不是重点，要趁着这次机会把浦江寨掏干净。”
“另外对于杨云大当家的试探便不用了。”风云商对霍十一吩咐道：“让他们都撤回来吧，不用继续在外面受风寒了。”
这次出来，风云商将所有的亲卫都带来了。
这些亲卫都被洒落在营地周围，等待着机会便要出手试探一番杨云和浦江各个当家的实力，甚至在风云商的计划中还可以斩杀一两人。
虽是心中不解，但霍十一还是领命退下。
等霍十一走出去后，风云商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口中喃喃道：“杨云大当家，丹元境界中的强者，有勇无谋，看来情报做不得准呐。”
方才可不止一场比斗，风云商趁着比斗的掩饰还和杨云大当家碰撞了一下。
虽说风云商只是炼神境界的修士，但他的仙力不论是浑厚还是纯净都达到了丹元的门槛。
可即便是这样，与杨云大当家的仙力不过一次碰撞，便让他受了内伤。
“实力真是强劲啊，谋略也不可小觑啊。”风云商苦笑一声，“芒砀山的水，真是深。”
第二十七章 根基
李承州送来的物资依旧源源不断的通过各种途径送往东御寨，被程峰接收，而后又被程峰流水一般的花销出去。
程峰不止一次的向风云商抱怨，希望能把物资捂热在自己手里，每次都得了风云商一个白眼便不敢继续说了。
“我的乖乖天神，这可是个天赐良机。”程峰怪叫一声，感叹道：“花出去这么多钱终于有进展了。”
重新取出一个信封，将信件装进去盖上自己的印章，喊来一名亲卫，说道：“将这份信送往大当家那里，记得，一定要让大当家回信。”
亲卫领命而去，程峰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朝天国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变局了？”
很快程峰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态，推开房门，一如既往的去了仓库。
送信的亲卫也是轻车熟路，往日里风云商与寨子的联系都是他在负责。
到了驻地门口，亮出东御寨的令牌，便被放了进去。
门口的守备是三寨共同负责，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毕竟他们每日迎来送往的信使也不在少数。
“大当家，这是三当家让我送来的。”亲卫走入风云商的营帐内，见左右无人单膝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请大当家查阅。”
风云商接过信封，见印章并无缺损，这才让亲卫起来，随意的问了几句后便让亲卫退下等候回信了。
拆开信封后风云商看到上面的那句话，便心神激荡，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
风云商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境，又看了一遍纸条，眼角竟是不受控制的留下了泪水，口中说道：“老贼，你终于死了。”
墨是早就磨好的，风云商提起毛笔蘸了一下，到了纸上却不知该如何落笔。
几滴墨水顺着笔杆跌落在了纸上，留下了几个显眼的污渍。
风云商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又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准”字。
装入信封，盖上印章，将那个送信的亲卫喊来，让他将信送了回去。
这一晚，风云商彻夜未眠，只是呆呆的望着京城的方向。
东御寨的消息并非是独家，只是速度比其他的寨子快上一些。
虽说很少有土匪会将探子派到京城，但老丞相一族族灭的消息还是从京城飞到了芒砀山里。
只是芒砀山里的土匪大多惊叹于朝天国朝局的动荡，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得了风云商准许的程峰连夜又放出去了一封信，连带着风云商的个人信物，送往了老费头那里。
风易和老丞相是多年的政敌，两家也算得上世仇，也是因此老丞相才会对风家契而不舍，一心一意的要痛打落水狗。
而风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多年来针对老丞相家族的调查，使得风家比老丞相自己还要了解他的家族。
比如老丞相家族在芒砀山之中扶持的那个叫做摩天寨的土匪寨子，又比如藏在这个寨子之中的宝物。
芒砀山里的土匪寨子说到底只是世家手里的棋子，没有世家的命令是不会轻易有什么大动作的。
而相对应的，世家也会提供给土匪寨子庇护，只要世家不灭，他们的安危便可以得到保障。
一旦有哪个寨子失去了世家的庇护，芒砀山里的其他寨子便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这个倒霉鬼分食。
而这次东御寨要做的，就是将情报通报给老费头他们这些平东军遗留中的精锐，然后趁着其他寨子没有得到确切信息之前，将摩天寨一口吞下。
老丞相家族扶持了一个土匪寨子的事情瞒不过风家，自然也瞒不过皇室。
本着斩草除根的念头，老太监向皇帝请示后便派了一队人马将摩天寨中成丹境界以上的修士全部斩杀了。
这样一搞，原本还算得上秘密的事情便人尽皆知了，离得近的寨子纷纷集结人马要去捞些油水。
也幸得东御寨得到消息要比其他寨子早上几天，这才能赶在其他寨子出手之前便将摩天寨给搬空了，留下一片被啃过的白地。
芒砀山里隐藏的势力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隐藏势力还是在芒砀山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涛，尤其是在这个溧阳州官兵进山的时刻。
许多的寨子都如临大敌，只是巡查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结果，便不了了之了。
老费头得到的战利品连带着俘虏都偷偷的运到了东御寨，让寨子每日的消耗剧增。
风云商担心无人看管会闹出什么乱子，便将隐藏在流浪地的那些李自来送来的奴隶也拉回了寨子。
这些奴隶的生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倒也不怕他们不安分。
只是这么多的人突然出现在东御寨中，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风云商也不敢都将他们放在东御寨中。
这时，原本留作分寨的柯玉寨遗址便派上了用场。
风云商让程峰将一部人迁到了柯玉寨，借着荒草枯木的掩护，这些人被发现的可能倒也不大。
等到消化了摩天寨，东御寨单从人数上来说便不弱于杨云寨，浦江寨这等寨子了。
只是想要消化这些人，不是那么简单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反噬。
风云商思索再三，将霍十一叫了来，取出一瓶丹药放在桌面上，说道：“十一，这是一瓶仙丹，真的仙丹。”
风云商眼中略带不舍，三界之中能够带个“仙”字的，不是天生地养便是仙炼制的宝物，非常的难得。
霍十一眼中闪过一抹炙热和贪婪，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了。
风云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还算满意，若是霍十一面对仙丹这样的重宝都无动于衷，才是咄咄怪事。
“从现在起，这枚仙丹就是你的了。”既然下定了决心，风云商便不再迟疑了，将玉瓶向前推出到桌沿前。
霍十一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慌忙退后几步，跌坐在地。
冷汗汇集在一起滴落在地上，张开嘴声音宛如两块干枯的石块在摩擦一般难听，说道：“少将军，这，这......”
此刻霍十一也忘了称呼风云商为大当家，说出了印刻在心底的称呼。
风云商走到霍十一的身边将他扶起来，霍十一的身子还有些软，即便有风云商扶着也有些站不稳。
风云商将他扶到一个椅子上坐下，说道：“除了这枚仙丹，家族之中除了那两套以外的任何一本完整功法你都可以修习。”
霍十一抬起头看着风云商，脸上除了慌张还是慌张，讷讷道：“少将军，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我霍十一这条命是家族的，为了您而死，不需要补偿。”
风云商松开他的手臂，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将这些给你不是让你去死，而是让你活下去，以最强的姿态活下去。”
风云商将摩天寨的事情给霍十一说了一遍，又说道：“想要消化这笔巨富，我需要一个足以威慑摩天寨余孽和褚期三寨的强者。”
“霍十一，你能做到吗？”
霍十一的大脑还是有些混乱，并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自己为何突然就承担起了东御寨的重任。
但他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跪伏在地上的自己说道：“臣，霍十一，领命。”
风云商笑了，发自内心的开心，自从风家出事后，也只有听到老丞相被族灭他才这般开心过。
于是他说道：“十一，我相信你。”
不论是仙宝还是仙丹，只有仙才能完全将他们的威能发挥出来。
凡俗生灵想要炼化仙丹，需要有完整的功法，才能炼化一部分仙丹的能量，不至于被仙丹同化，成为仙丹的养分。
风家除了《扶风帝令》和《仙令》两套功法外，还收录了五套完整功法，其中两套是明面上的，三套是不为人知的底蕴。
《扶风帝令》在整个三界的凡俗生灵之中只有十国风姓拥有，是‘风’这个姓的标志。
而《仙令》是由仙庭赐下，让朝天国军队修习的，是朝天军方的象征。
这两套功法和风家的牵扯太深，现在不能修行，只能在其他五套完整的修行功法之中选择。
将仙丹交给了霍十一，风云商又写了三封密令，分别交给留守在东御寨的程峰，在褚期寨做人质的风祁阳以及在外独自发展的老费头。
密令的内容一样，都是准许他们修行风家完整功法，并且可以选择三代效忠风家的亲卫传授。
第二十八章 八方云起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风云商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只需一个月霍十一就能突破到丹元境界，其他的人也能完全掌握功法，有了这些人，即便是褚期三寨联合在一起我也有资格伸伸腿了。”
“然后便是要扩大灵种和灵畜的种植，养殖规模，粮草方面绝对不能落下。”
风云商在纸张上写下‘粮草’二字。
“其次便是训练了，摩天寨虽说背后有老丞相支持，但老丞相对军队的训练也就马马虎虎，摩天寨的人需要重练。”
于是便在纸上写下‘训练’二字。
“想要以少胜多，除了训练充足还不行，还得精良的兵器，兵器便只能从九牧阁购买了。”于是便又在纸上写下了‘兵器’二字。
揉了揉太阳穴，风云商很清楚，想要做到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让褚期寨暂时没有精力来搭理他们。
“而这些都需要李自来将军的配合。”
风云商想了想还是打算给李自来去一封信，东御寨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壮大，哪方面都离不开李自来的配合。
“十一没有时间，祁阳和程峰都有任务，离不开，看来训练还要让费叔在派些人回来。”风云商便又给老费头去了一封调令。
一晚上的时间，东御寨离开了数名信使，自然逃不过杨云，浦江两位大当家和褚期五当家的关注。
杨云和浦江两位大当家盘算一番，装作不知道此事。
倒是褚期五当家仗着褚期寨的强大，上门盘问了一番，言语之中颇有挑衅之意。
对于褚期五当家的行为，风云商自然不喜，只是如今他需要尽量的将褚期寨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不好与褚期五当家发生冲突，还得找一个正当理由搪塞过去。
“五当家。”风云商朝着褚期五当家一抱拳说道：“不知五当家找我何事？”
褚期五当家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酒后的红晕，骂道：“好你个伏裳，见了我尽然胆敢不跪拜？”
眼睛一瞪抬起手掌，自上而下的向风云商扇去。
风云商躲过这一巴掌，笑道：“五当家喝醉了，我见了贵寨的大当家也不过是抱拳而已。难不成五当家觉得自己比贵寨的大当家还要尊贵？”
褚期五当家打了个酒嗝，一挥手说道：“少来这些花花肠子了，我来是问你，你东御寨为何连续多人突然离去？莫不是去向溧阳狗官通风报信了？”
风云商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继续笑道：“五当家，您是知道的。我们寨子的其他三位当家只有老四跟在我的身边，一人留守寨子，一人在贵寨。这要联系起来，自然得多需要几个信使。”
褚期五当家虽然鲁莽，但不愚笨，至少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也没想着因为这种小事把风云商怎么着，只是为了寻衅滋事，落一落风云商的面子，让在他众人面前丢人。
风云商宛如一个皮球一般任由褚期五当家揉捏，可五当家又无法将这个皮球一下捏烂，让风云商丢人。
叫闹了一会，褚期五当家也就没有了兴趣，讪笑几声离开了。
风云商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与褚期五当家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五当家脑门上究竟写的是“大”还是“二”。
“东御大当家。”褚期五当家走了不长时间后，浦江大当家和杨云大当家便双双而至，对着风云商笑道。
风云商早就料到了他们回来，早早的让人备下了茶水，只是等两人来了，茶水都冷了。
风云商也没有给他们换一杯热茶水的想法，一指面前的座位说道：“两位请坐，喝茶。”
浦江大当家面不改色的将冷茶喝下了肚，杨云大当家则是皱着眉头说道：“东御大当家，你的这茶怎么是冷的？”
风云商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杨云大当家自讨无趣，讪笑了一声，低头把玩着茶杯。
浦江大当家笑道：“无妨，东御大当家的茶虽然是冷的，但心却是热的。”
风云商自己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热气渺渺升起，在风云商的嘴边消散。
风云商笑道：“浦江大当家说笑了，冷茶喝多了，心也会冷的。”
浦江大当家无奈道：“东御大当家，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褚期的五当家是出了名的不讲理的莽夫，我们来掺和只能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风云商面上热情洋溢，往浦江大当家的茶杯里添着热茶，笑道：“浦江大当家这是说哪里的话，是我们东御寨招惹到了褚期五当家，怎么好意思将贵寨牵扯进来呢？”
两人相视而笑，杨云大当家只觉得两人的屁股后面少条狐狸尾巴。
杨云大当家喝着冷茶的腹诽，风云商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对浦江大当家的评价也差不多，认为对方是个十足的老狐狸，至于杨云大当家的智商就差了一些。
风云商倒也不是真的无理取闹，认为浦江和杨云两位大当家没有帮他和褚期五当家扯皮就是不对的，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压一压浦江大当家。
东御寨严格算起来是芒砀山的外来户，与杨云寨，浦江寨这样的芒砀山原住民合作的时候，难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而这次褚期五当家明显就是找茬的，但是作为盟友的浦江和杨云两人却置身事外，便是道义上有缺。
风云商的打算便是趁着这次机会，争取一些主动权。而浦江大当家也很识趣，主动服了个软，风云商投桃报李，便将冷茶换成了热茶。
“怎么不见商霍当家？”杨云大当家为了参与进两人的谈话，找了话题，问道：“若是商霍当家在的话，也能杀一杀褚期五当家的威风。”
此话一出，浦江大当家的脖颈处就又流出了几滴冷汗，杨云大当家的这句话又说错地方了。
风云商突然接连派出多位信使，以战力闻名的商霍关键时刻又不在，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联系，浦江大当家是不相信的。
果不其然，风云商的面色一下子就黑下来了，浦江大当家流冷汗归流冷汗，但倒也乐意看着风云商与杨云大当家起冲突，摸了一把脖颈上的冷汗，笑呵呵的喝着热茶。
杨云大当家一看风云商面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笑了一下，口中说道：“喝茶，喝茶。”端起冷茶就往自己嘴里边倒。
风云商虚眯着眼睛看着杨云大当家，不知道为何杨云大当家觉得自己从那条缝里看见了些许的赞许，摸不着头脑的杨云大当家端起空茶杯又喝了一口。
风云商突然笑道：“本来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了，告诉二位也无妨。”
说着风云商从杨云大当家的嘴边拿走了他的空茶杯，给他倒上了热茶水，递回杨云的嘴边说道：“杨云大当家，小心烫嘴。”
杨云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说道：“的确是烫，但对于我这等修为的修士却不算什么。”
杨云大当家想来，风云商无非是想让他不要乱打探东御寨的消息，否则容易出事。而他的话意思便是，杨云寨实力足够的强，不怕出事。
“不过能不烫嘴，我自然愿意。”这句话就是表面杨云寨是无意与东御寨为敌的，之前的话不过是无心之举。
风云商说了声“是极。”将话题拉了回去，说道：“商霍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要突破了，即将成为我们东御寨的第一位丹元境修士。而我之所以派出多位信使，不过是向我寨其余两位当家和一些朋友知会一声。”
杨云和浦江两位大当家口中连连说道：“恭喜，恭喜。”
风云商没有什么喜色的脸被两人收入眼底，心里开了各自的盘算。又相互扯了一会皮，两人便告辞了。
当晚，喝醉酒的五当家不知从那盘菜里吃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商霍突破在即。”
褚期五当家醉眼朦胧的那纸条擦了擦嘴，然后揉成一团仍到了一旁。
第二天酒醒了后，褚期五当家总觉得昨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翻找了一会后才找到了昨晚的那个纸条。
也幸好，送纸条的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做了一些准备。褚期五当家将纸条拿起来抖了抖，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看完之后，褚期五当家冷笑一声，“这个东御寨果然不老实，尤其是商霍。当初大当家派人去东御寨的时候，还装的只能和一个小头目打成平手。”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在成丹境就那么强，要是到了丹元境，那就更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