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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御十三     三界凡俗txt下载     三界凡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何谈(求订阅)

    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三王不想丢了大营这五十万兵马,风云商也没有特别想吃掉这五十万兵马的欲望,只是都还拿捏不定对方的想法,才会这般僵持着。

    风云商和三王能绷住,但是大营里的将军却绷不住了,毕竟每天担惊受怕的也不好过。

    因此几位将军弱弱地试探了一吓三王,本意不过是打算撤军而已,没想到三王却希望他们去和风云商和谈,双方暂罢刀兵,各自做要紧的事情。得了三王准许的几位将军,也算是有了底气,派人传出话,希望与风云商面谈。

    按理来说,与风云商何谈应该是三王亲临,几位将军去与风云商和谈,那是落了风云商的面子。风云商也不在意,三王落了他的面子,他从三王那里拿些里子过来就是,面子换里子,也不算吃亏。

    于双方阵营的正中央摆好桌案,奉上果盘,风云商顶着华盖片翩翩而至。他本意是不喜这些的,只是如今也是一方雄主了,该讲的排场必须讲。

    风云商算不得孤身而来,带了两名亲卫,给他撑着华盖。斜趟在垫子上,风云商虚眯着眼睛,说道:“还没来?去催催。”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但是风云商既然提前来了,三王一方的将军也得提前到场,陪着风云商。

    三王一方只来了一个将领,风云商如今已是金丹境界的修为,若是趁机下狠手的话,他们几个丹元的绑在一起也不是风云商的对手。只来一个,虽然面子上不太好看,但是总比承担被风云商团灭的风险要轻松的多。

    “嗯,坐吧。”风云商手里拿着一个鸭梨,吃相要比李自来好许多,淡然地说了一句。

    三王一方的将军只能跪坐在小垫子上,他的垫子比不得风云商身下的垫子。风云商身下的那个垫子大的离谱,即便风云商躺在上面,也长出了许多。而三王一方将军的垫子,连跪坐都勉强。

    差别待遇不止这些,风云商头顶有华盖遮阳,身后还站着两个壮硕的亲卫。而那位将军身后空无一人,本来他也是打算带几个亲卫来的,但是风云商不准,他便没有带。也算是风云商对三王落了他面子所表达的些微不满。

    “你要和我和谈?”风云商看了一眼拘束的将军,冷声说道:“三王同意了?怎么不见他们来。”

    “若是没有三位王爷的准许,末将也不敢擅自做主。”将军讪笑一声,他心里清楚,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是在表达不满,不论说话再如何的难听,他也得忍着,不然和谈破裂的罪责就得他来承担,“本来三位王爷是打算亲自前来的,只是边疆最近不太平,所以脱不开身,特让末将向大将军赔礼。”

    风云商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傲然说道:“我还以为他们怕我了。”

    将军偷偷擦了一下冷汗,什么话都没敢说,当做没有听到风云商的言语,低声说道:“大将军,此番我部退去,您也退兵,大家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仅此而已?”风云商看向将军,嘴里轻咦一声,笑道:“不打算要点什么?”

    那将军低声说道:“三位王爷说了,双方各自退兵,什么都不要。”

    “哦,原来如此。”风云商缓缓坐正身子,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三个不打算要什么,但是我打算要。你们入了我的州境,踩了我的庄稼,杀了我的士卒,想这般就走了,哪有这般的好事。”

    “大将军,淴浴四州一直以来都是朝天国的领土,不是您的。”将军弱弱地说了一句,就听风云商悍然说道:“朝天领土?那好啊,让你家王爷派朝天官员来治理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再说了,东部十七州,向来都是风家在管理。如今风家出了事情,我作为亲戚来继承遗产,你家王爷推推搡搡的是何作态?难不成还想将东部十七州私吞下不成?”风云商眼睛一瞪,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将军根本不会谈判,索性就放开了欺负他。

    “风家也不过是朝天的臣子,风家覆灭后,东部十七州也应当是我国陛下安排的。而陛下将十七州交给了三位王爷,三位王爷才是十七州现在的主人。”将军讷讷说道,面红耳赤,想要大声驳斥风云商,却又担心风云商恼羞成怒之下将他斩了。

    “哦,风家是朝天的臣子吗?我怎么不知道?”风云商回身看向自己的两个亲卫,出声问道:“你们知道吗?给我说说。”

    两个亲卫自然是不知道的,跟着领导走总不会出错。风云商又回头看向将军,说道:“你看吧,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你记错了,我送你去问问风家人。”

    将军冷汗一下就出来了,寒毛都竖了起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悄咪咪把身子往后倾了一些,人心不古,唯有如此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心安。低声说道:“大将军,风家是朝天之臣,这是普天皆知的事情。”

    风云商挠了挠头,疑惑道:“风家是朝天之臣,胡说八道,我风家明明都是当皇帝的。”将军愣了一下,这话好像没说错,朝天风氏覆灭之后,风家就剩下九个皇族了。不过他们说的不是朝天风氏吗?怎么牵扯到其他九脉身上去了。

    “我知道了,你这是想挑拨风家和朝天国的关系。汝心可诛啊。”风云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就是要胡搅蛮缠,逼得将军将三王何谈的底线交代出来。

    这种法子对付其他人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将军这个大老粗还是挺好用的。三言两语之间,将军就慌乱了,这么大的帽子他戴不住啊。会出人命的。

    “大将军莫要胡说,末将,末将......”风云商看着面前的这个汉子,额头上都冒汗了,末将了半天也没末将出来什么东西,便说道:“好了,我相信你就是。”

    将军不由得升起些许感激,随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完全被风云商提溜着玩了。

    “好了,现在说说和谈的事情吧,你们打算给我什么?”风云商捏起一串葡萄,放进自己嘴里,‘嗖嗖’的把葡萄籽吐了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将军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三位王爷说了,今后三年内不动刀兵。”风云商一番白眼,口中说道:“好像你们现在能动刀兵一样。”

    将军讪笑了一声,自家事自家人知,现在三王麾下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也清楚着呢,自然知道这个条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才会第一个放出来。

    “华梧州也给大将军,算作赔礼。”

    风云商一听这话,摇头冷笑道:“整个东部十七州都应该是我的,你家王爷倒是好盘算,用我的东西来送我。”

    谁知那将军却出声说道:“既然是您的,那您派人来治理吧。”

    风云商伸手在两腮上挠了几下,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讪笑一声,说道:“华梧州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这总是我的东西吧。”

    将军沉默些许,苍梧州现在只有零零散散的三万兵马,苍梧城都被李承州攻破了,风云商这么说好像也不算错,便又添了一个条件,“沉虚州也给您。”

    “还不够,沉虚州三分之一已经被你输给我了,太少了。”将军的脸色更红了,被人当面提起败绩,而且这个人还是当事人,这感觉确实不好受。

    风云商见他这副模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轻笑一声,说道:“华梧州、沉虚州,苍桐州、西阳州、唬吴州这五州之地都要给我。”

    风云商估摸着自己要是再要一两州,也应该是能要来的,只是一下接纳五州之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多的话,容易撑爆肚皮。将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距离三位王爷给他的底线还有一些距离,松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既然谈拢了,将军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担惊受怕,被风云商调戏了,正要起身告辞。却听风云商继续说道:“退兵我就要这些,接下来我们说说,怎么补偿我吧。”正要开口驳斥,就听风云商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的缘故,已经耽误了农事,总得补偿我一些粮草吧。”

    将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风云商要狮子大开口,只是要一些粮草的话,还在承受范围之内。风云商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须臾州、三合州、泰奇州这三州未来三年的赋税都给我。”

    将军自然不会同意的,若是将三州的赋税都给了风云商,和将三州打包送给风云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此已经超出了三王给他的底线。风云商也咬定三州的赋税不放松,他心里也清楚,三州的赋税是不可能给他的,不过是坐地起价衬托一下等会的‘低价’而已。

    争论了好一会,风云商才一副心疼的样子说道:“看在将军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便退一步,只要四百万石的粮草。”说实话,四百万石的粮草也不算少了,但是比起三州之地三年的赋税,要少了不少,将军思索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

    风云商喜笑颜开,又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谈谈贵军过路费的问题。”将军又一次愣住了,过路费是什么玩意,驳斥了一句,听风云商说道:“将军这就错了,五州之地已经是我的了,你们要从我的领地上过去,自然要给我过路费。”

    眼见将军还是欲言又止的,风云商陡然提高了八度音量,呵斥道:“难不成你还想赖账不成,五州之地不打算给我。”

    “自然不是。”将军讷讷说道,风云商继续呵斥道:“那是想走霸王路?破坏双方友谊。”如此一套不讲理的说法下来,将军已经晕了,迷迷糊糊的就将五十万大军的军械许给了风云商。

    北风萧瑟,将军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带走,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盔甲,兵器,马匹,器械,粮草都被风云商扣下了,算作他们的过路费。

    这薄衫,当真是冷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微服

    交割的事情很顺利,三王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打什么磕绊,将五州之地的官员悉数撤走,一个都没有给风云商留下。连同那些记载着五州土地田亩,人口数量的典籍也带走了,风云商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王将这些东西带走。

    派人扮做土匪前去抢夺,抢了一部分回来,也有一部分没有抢回来。

    如此一来,风云商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掌控这五州之地便不可能了,也算是三王给他下的一个绊子。风云商也不是等闲之辈,着令玄衣堂暗中配合风氏在边军之中的暗探,又让风氏在周边几国的残余势力不断给三王在边境上施加压力。

    这种算计,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又都无可指摘。

    五州之地目前最为急迫的就是将官员派遣到位,不然就会生出事端,拖风云商的后腿。这个局面也在风云商的预料之中,若不是提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风云商也不可能只要五州之地,三王也不会痛痛快快的将五州之地交割过来。

    就是知道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内,五州之地都是风云商的负累。

    好在现在向风云商效忠的风氏暗探越发的多了,好歹能填补一些五州的空缺。而且五州之地将官职完全空缺了出来,对于风云商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如今风云商也是坐拥九州之地,这九州之地里自然也是有世家的。

    空缺出来的官位,风云商完全可以有选择的分给世家一些,以此来换取这些世家的支持,强大自己的实力。不过风云商心里也清楚,只是一些官位而已,能换到世家的锦上添花,换不到世家的雪中送炭。

    除了给世家的那些官位,剩下的官位风云商打算用来招揽人才,九州之地的文人墨客,散修强者,只要愿意给风云商效命的,风云商不吝于官位的赏赐。

    当然,主要的那些核心官位,风云商还是牢牢握在手中,非能力出众的亲信不任命。

    扩军的事情先不着急,风云商目前是打算着重捋清楚行政官场上的事情,不然的话九州乱成一锅粥,扩军的事情也无从谈起。

    安排好了官职位之后,真正需要风云商亲自处理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毕竟目前的宗旨是维稳,到州牧那一级就能解决。

    风云商便可以着手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了,虽然还没有开国的打算的,但是小朝堂的班子已经搭起来了。具体的礼仪流程有修习圣人学问的文人墨客去操心,风云商只需要最终点头就可。

    闲下来之后,风云商便有些想儿子了。只是风余颖的身份不能暴露,一直由老费头养在风国,算起来,已经过了四岁的生日,风天居已经给他安排了专门的老师上课,不用与其他的皇室子弟一起学习,也算是对他身份的一种保护。

    锦衣首领就是风天居给风余颖安排的老师之一,风余颖的身份特殊,风天居给他安排的老师自然也不一样,都是风国的老人,知道什么该猜,什么该说,不会生出乱子。

    学的东西与一般的孩童一样,风天居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过早地接触到一些事情。

    风成生时长会来逗弄小余颖,陪他玩耍,算是风余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了。也会将风余颖的一些日常起居当做趣事写在信里,捎给风云商。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不会太多,也会夹杂一些其他孩子的事情。

    珍珠混迹在鱼目才会安全。

    姜如雪的不孕不育还没有治好,风云商请了许多的医生,开了许多的方子都没有什么用处。到最后,风云商索性也想开了,反正传宗接代有风余颖就够了。

    ...............

    “天下阁,好气派的名字。”风云商冷笑一声,拉着姜如雪与走入凑热闹的人群,看着面前的这一幕闹剧。

    事情的起因,风云商大致从人群里听到了,无非就是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那些事。风云商没有出手相帮的打算,他这次带着姜如雪出来,不仅是为了增进两人的感情,也是为了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看自己麾下的九州。

    很多事情,不去自己走,不去自己看,很难得知真相。风云商不想整日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九州官员的官面文字,他想看到九州真正的面目,他想要看到那些被他选拔出来的九州官员,有没有认真的履行他们的职责。

    天下阁虽然名字听起来霸道,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黑帮而已,只是在配州的居布郡里有些名气。不过因为背靠着世家和郡守的缘故,这个天下阁在居布郡也算是能横着走了。

    被欺凌的女子听人说是个织女,家是居布城周边村路的,来城里卖些织品贴补家用,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风云商看了几眼便打算离开了,他不打算管这件事,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将这件事揭过了。他是来微服私访的,若是仅仅因为这么一件事便暴露了身份,还能看到什么?

    与坐在那张椅子上一样,看到的都是底下人挑选后的东西,做不得真。

    即便风云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是一样的,官官相护,今天风云商在居布城暴露了身份,明天他麾下的九州官员就该都知道他微服私访的事情了。

    风云商怀里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他这一路走来看见的事情,哪些官员该赏,哪些官员该罚,不能只是心中有数,还得在纸面上有数。

    “今日权且记下,等以后再责罚。”风云商轻轻拉了一下姜如雪,见她没有动,便传音说了一句。姜如雪的面上有些失落之色,低着头跟着风云商回到了客栈。

    她和风云商出来有些时间了,这到也不是她碰见的第一件不平事,只是因为是强抢民女,她又是女子,心有戚戚焉。

    风云商唤来小二,要一壶茶水和一些糕点,放在姜如雪的面前,与姜如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风云商知道,姜如雪和他一起见了这么多不平事,心里正难受着呢。做了个鬼脸,想要逗笑姜如雪,却迎来了一个白眼,风云商的自尊有些受到了伤害。

    风云商之所以要带上姜如雪,其实就是希望她看到这些,不然的话,风云商也不会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风云商心里清楚,等他以后称帝了,三十六宫七十二嫔肯定是少不了的,不是他想这么做,而是一种政治平衡,彰显与王公大臣之间的亲近。

    皇后的位置,风云商是打算留给姜如雪的,但是在风云商看来,姜如雪的性子太过于柔和,也太过于纯善,做不得皇后。因此,风云商才打算带着姜如雪来看一看这世间的险恶,不求让姜如雪能从中学到多少手段,只是希望她能多些心眼,对坏人多些防备。

    伸了个懒腰,风云商决定使出自己的终极必杀技——挠痒痒。趁着姜如雪不注意,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瞅准咯吱窝就是一顿挠。

    与姜如雪在床上滚打了一阵,风云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带姜如雪来见识人间的罪恶了。

    姜如雪的罪恶也不小啊。风云商伸手摸了一把,被娇羞的姜如雪在腰间拧了一百八十度。

    从配州走到关山州,又从关山州走到华梧州,最后从华坞州翻过芒砀山,顺道拜会了火狼帮,风云商与姜如雪回到了东御寨的寨子里。

    因为害怕惹恼了风云商,东御寨原先的领地虽然被占去了,但是东御寨的寨子还留着,也没有土匪敢住进寨子里。

    打了清水,与姜如雪一起将屋子打扫干净,风云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姜如雪躺在他的怀里,说不出的惬意。也算是给自己放假,风云商与姜如雪一直在寨子里呆了十天才离开,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离开之后,就很难再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风云商采摘了一些野果,带在身上。没有直接离开芒砀山,而是去了一处墓园。这里埋葬着东御寨里死去的士卒,风云商是来看他们的。

    在搬迁新寨的时候,风云商打造了灵位,将这些士卒请了过去,但是并没有挪动他们的坟冢。

    也有一些没有成家的残疾士卒住在这里,与昔日的老友相伴。风云商也没有亏待他们,每月按时奉上钱粮,若是他们想要离开芒砀山出去走走的话,也会有士卒专程护送。若是他们不愿意回来了,自然会安顿在城里,若是还想回来,也会派人护送回来。

    对于风云商的到来,这些老卒有些诧异,在他们看来风云商现在应该在为了各种杂事焦头烂额才对。风云商轻笑了一声,挨个给这些老卒递了野果,不是很多,一人只有一个。

    不过老卒们的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有叫大当家的,也有叫大将军的,不一而足,风云商都应着。在这里住了一晚,老卒们拿出了藏下的美酒,与风云商痛饮,还互相揭着老底。姜如雪坐在火堆旁看着,添些柴火。

    风云商带着她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皇后之为非同小可,姜如雪其实并不占什么优势,只有一个哥哥杨云可以依靠。但是杨云现在沉迷于机设阁之中。

    虽然风云商依然看重他,但是那些新加入风云商麾下的人眼里,一个杨云还不足以撑起姜如雪的皇后之位。

    即便风云商是溧阳等九州的主宰,未来的皇帝,做事也不是可以由着他心意的。当了皇帝,做了君主,反而更加的不自在。既然姜如雪的出身不占优势,风云商就只能亲自下场给姜如雪拉票了。

    临走的时候,老卒向风云商行的是跪拜大礼,朝姜如雪也是。风云商心里清楚,这些老卒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走出芒砀山里,这一跪,既是与风云商两人的拜别,也是提前祝贺风云商登基。

    而向姜如雪的那一跪,自然是认同了姜如雪皇后的身份。

    出了芒砀山,风云商的心情好了不少,姜如雪皇后扶持计划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结果喜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称王

    近来在溧阳九州之地发生了三件大事,让百姓吃了好大的一口瓜。这三件事说起来,与九州之地的百姓都能扯上一些关系,因此也不能全部都算是吃瓜。

    这第一件事便是风云商舍弃了冲天大将军的名号,自立为王,号云舒王,将沉虚城改为云舒城,设王府。

    从此以后,溧阳九州之地便是云舒王麾下的领地了,彻彻底底与朝天国没了关系。朝天国对此毫无反应,倒是听说南屿王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称王之后,风云商自然是对麾下各臣大加封赏,赐下金银财宝和娇妻美妾,尤以太尉李自来得的封赏最多,就连尚未归来的独子都得了荫封,得了一个云阳伯的封号,虽然只有九个食户,但也是实打实的爵位了。

    云舒麾下共推行两套爵位制度,一套是荫封的爵位制度,以骑爵为末,没有实际的食户和权利;以公爵为最,最多可有七百食户,养五十私兵,骑爵与公爵之间从低到高,依次为:子爵、男爵、伯爵。

    第二套就是实打实的功爵制度了,以公士为末,同样没有实际的食户和权利,但是会有额外的土地赐予;以大庶长为最,最多可有五千食户,养五百私兵,公士爵与大庶长爵之间从低到高依次为:上造、簪袅(zanniao)、不更、大夫、公乘、三更。

    功爵制度又分为两部分,享有的实际权力等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单纯的分文武而已。武将封簪袅爵,就可以称为武簪袅,文官封为簪袅爵,就可以称为文簪袅爵。

    在功爵制度之中,只有达到了不更爵位以后,才可以免除必要的徭役,安心做一个富家翁。但是荫封爵制度就不同了,哪怕是最高的公爵,也得服劳役,逃不得。

    风云商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现在他只是称王而已,有些爵位封不得,但是等到他称帝以后,还可以适当的将两套爵位制度再扩充一些。

    比如荫封爵制度里,公爵之下完全可以添一个侯爵。再比如,功爵制度也可以更为细化一些,甚至在大庶长的爵位之上,还可以增设郡王爵和亲王爵两种王爵位。

    同时,荫封爵制度与公爵制度之间互不干涉,也就是说,一个人完全既可以有荫封爵位,又可以有功爵爵位。只是两套爵位制度的食户,只能选择一个,且不可更改。并且,荫封爵制度最多传承三代,而功爵制度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第二件事就是对各级官员的赏罚了,李自来独领风骚,是目前唯一一个三更爵,其余诸将最高也不过是大夫爵,唯有风祁阳与李承州得了公乘爵的封赏。

    不过作为数次大战的后勤大管家,程峰虽然同样是大夫爵,但是食户确实大夫爵里最多的。

    对于李自来的封赏,其实风云商觉得还是有些低了,若不是这位老将军一直护持着他,他哪有那么容易就在芒砀山挖到了第一桶金。

    只是为了避免封无可封的局面,风云商才封了三更爵,而不是大庶长爵。其他的功劳只能从李自来的妻子和儿子那里找补。李自来的儿子与妻子都得了一个荫封伯爵,差一步就登顶荫封爵了。

    等到称帝之后,风云商打算直接封李自来郡王爵,等到李自来退居二线之后,便可以封六代罔替的亲王爵了。世袭的亲王爵留着风云商的儿子去封赏,用以彰显新帝的仁德和拉拢李家。

    为了彰显与民同乐,表示自己是一个很好的王爷,风云商给九州之地的每一个百姓都赐下骑爵,做为自己起家之地的溧阳州,更是人人都封了子爵。

    说白了,这个荫封爵制度就是用来忽悠老百姓的,顺便给那些想给子孙后代谋点福利的官员,一条官方道路。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得了封赏,直到称王大典结束之后,风云商才从怀里拿出了自己记下的小本本。将上面的官员挨个做了处罚,轻者贬职罚俸,重者倒也没直接杀了,而是全家流放了,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能多几个劳动力也是好的。

    这时候九州之地的官员和百姓才知道,他们这位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微服私访了一遍。

    王爷带着娇妻微服私访,听起来好生浪漫。市井里不知道流传出了多少话本,言说王爷与娇妻惩恶扬善的故事。

    第三件事,比起前两件就更加倾向于风云商的私事了。在风云商的牵头之下,姜如雪拜了李自来为义父,同时被立为王后。

    这就是风云商的姜如雪皇后扶持计划的第二步:给姜如雪找一个靠山。成为了李自来的义女,姜如雪的身份自然一下便贵不可言了,又被封为了王后,等到风云商称帝以后进位皇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坐上了王后的位置就安稳了,从王后到皇后还是有很多变数的。风云商的扶持计划才刚刚开始,近来市井流传的那些话本小说,就有风云商的示意,多是称赞姜如雪的仁慈,为姜如雪赚了好大一波好感。

    风云商一鼓作气,在将姜如雪封为王后的同时,又将九州之地所有百姓的荫封爵爵位提了一等,可以说是为了姜如雪皇后扶持计划不余遗力了。

    其实姜如雪是不是皇后,并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只是后宫之事,有时候即便是风云商也不能插手。

    若是姜如雪摊上一个善妒的皇后,整日给姜如雪穿小鞋,风云商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能挡下一次两次,不可能次次都帮姜如雪挡着,不如直接将姜如雪送上后宫的至高位。

    如此三件事下来,风云商的小朝廷便算是初步形成了。也不能怪风云商非要在这个时候称王,都是形势所迫。

    大家跟着他干的是造反的事情,危险的很,风云商总得把福利给到位,而冲天大将军的名号确实给不了太多的福利。风云商只有把自己的位置提高了,才可以去提高手下官民的位置。

    而且至少未来三年之内,风云商都是无法彻底消灭三王的,无法消灭三王他就不能称帝,毕竟一旦称了帝,他与朝天皇帝的身份地位便算是平等了,契约会不会继续执行下去,就未曾可知了。

    一直自称冲天大将军,风云商是无所谓的,但是九州之地的百姓和官员是有所谓的,他们到底还算不算朝天国的子民。要是算的话,他们是光明正大造反了的;要是不算,风云商也只是个将军而已。不能这样没个说法啊,对民心不利。

    称王大典和立后大典之后,云舒王国便没了什么大事,休养生息,默默壮大着自己的力量,等待着三年之后的战争。而在各级官员初步理顺了自己手头上的事务,统计好了云舒王国的编户齐民和土地所有之后,风云商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扩军了。

    以原先的七军为基础,风云商总计扩大到了十四军,每军七万人,新增七军分别为:机设军、神骑军、沉虚军、华梧军、西阳军、苍桐军、唬吴军。芒砀军与齐豫军改称淴浴军和关山军。

    以各州命名的九军分别驻守在名字对应的那一州,溧阳军驻守在溧阳州,配军驻守在配军,依次类推。

    虎符分别掌握在统军将军和州尉的手里,只有风云商下达了王令之后,虎符才可以合并一处,调动七万大军。其余时候,州尉和统兵将军最多只能各自调动一万兵马。

    而东御诸军目前则陈兵在苍桐州一线,与三王一方对峙。原本的骁骑营更名为禁卫军,扩孔至七万人,负责拱卫王宫,确保王宫的安全。

    也就说,实际上云舒国一共有十五军,只是禁卫军常年守卫王宫,对外战争之中可以忽略不计。

    十五军之中,除了禁卫军,其次特殊的就是机设军了。机设军不同于常规的兵种,装备的都是杨云在机设阁里捣鼓出来的一些玩意,主要以改良后的大炮等为主。

    风云商本来是打算专门设立一支纯骑兵军的,只是云舒国的军马不支持他再额外设立一支骑兵军。

    暂时除了姜如雪以外,风云商没有再娶的想法,几个大臣上书请他扩充后宫的折子也被留中了。

    扩军之后,自然是操练,这个有各军的统兵将军具体执行,如今的风云商不用去操心这些了。军需的器械也在打造之中,算上之前的储备,最多两三个月就可以打造出足够十五军使用的器械了。从铠甲到兵刃都是上好的,没有人敢在这个上面动什么手脚。

    除了这些,风云商还下令筹备了三件大工程,修直道,修运河,兴水利。

    原本东部十七州都是有修好的直道,只是风家出事之后,新上任的三王只顾着争权夺利,荒废了对直道的维护。又经过战争的破坏,如今直道大多都已经残破不堪了,需要重修。

    其次便是水利,云舒王国的河网不算稠密,而且大多的河流都是单独的,不成体系。风云商打算将九州之内的所有大河都通过运河连接起来,将九州的河流构成一张大的水网。

    相对于陆路运输,其实水路运输更加便捷,快速。风云商大兴运河也是为三年后的战争做准备。

    以上两条都是风氏管理东部十七州的时候做过的事情,风云商如今只是把这些事情重新拾起来而已。当然,也有些是风氏顾及自己的身份没有做的,风云商如今做了而已。但是修行水利就是风云商自己的想法了

    修运河是为了运输,是为了战争,归根结底还是风云商这些统治者受益更大,对普通百姓的作用其实不是很大。

    但是兴修水利,是风云商在走遍九州之后诞生的想法,对于百姓的益处也很大。

    云舒王国的农业算不上发达,百姓每年也只够勉强果腹而已,若是遇到什么灾害便抓瞎了。

    风云商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农业落后的原因其实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大多数地方都是因为灌溉困难导致的,两个相邻的村落为了用水而大打出手不在少数,平白死了很多人。

    在胡德夫和伍佰等人的蹿搓之下,风云商便有了这个想法。

    当然,风云商也知道,这三件事都不是什么小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没有急于求成,舍本逐末,为了办这三件事就耽误了农事。一切都是在正常的劳役范围之内进行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向往的生活

    滚烫的面片冒着热气放在风云商的面前,风云商放了好大一勺红油辣子,吃的酣畅淋漓。虽然已是秋意渐凉,但风云商还是吃出了满头大汗。

    碗里的面片混着汁水一同下肚,风云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靠在椅子上发出惬意的声音。

    经营这家面店的是一对老夫妇,儿子被征去当了兵,只剩下两个老头在家相依为命。面店距离风云商的王宫不算太远,因此风云商时常会来这家面店吃上一碗带汤的面片。

    面片未必有多好吃,但是吃着舒坦。

    靠在椅子上的风云商发出轻微的鼾声,老两口早就见怪不怪了,老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碗筷收了起来,未曾打扰熟睡的风云商。

    估摸着时间,舀了一碗面汤晾着,风云商醒来的时候正正好,一口气喝完,当真是舒坦。

    将喝了面汤的碗放在桌子上,风云商留下几枚铜钱,悄然离开。他离开之后老叟走过来收回面汤碗,擦干净了桌椅摆放整齐之后,顺手取走了桌上的铜钱。

    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正好是一碗面片和面汤的价钱。

    缓步向王宫走去,风云商的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狗尾巴草。王宫门前的侍卫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问候了一声,便继续执行着任务。

    回到书房内,扫了一眼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风云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笑道:“老规矩,先挑吧。”

    小太监‘哎’了一声,通过奏折封皮上的字样将奏折分成了三部分,其中一部分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竟是占了所有奏折的半数,风云商看了一眼这堆奏折,说道:“留中。”

    小太监识趣地走上前将这些奏折扔进了一旁的筐里,等会拿去烧掉。风云商脸上多出了些许赞许,无他,这些奏折不是劝他早立世子就是劝他广纳后宫。惹人厌的很。

    剩余的两小堆奏折,一堆事军方呈报上来的,一堆是各州牧,郡守呈报上来的。这些奏折才是真正需要处理的,风云商的指尖碰了一下手旁的茶盏,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取过茶盏,踩着小碎步离了书房。

    名义上去给风云商泡茶去了,但实际上避嫌,不看不该看的东西。也是替风云商去传个话:折子我扔掉了,你们歇了吧。

    风云商不是不打算纳妃,只是还不到时候。不用多想他都知道,纳妃的时候,拿着那些递上来的折子去看人,绝对一看一个准。不过都是想把自家女儿塞进宫里,换一场富贵罢了。

    军情折子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风云商还是一一看完了,交由兵部去办理。虽然只是称王,但是朝堂上的官衔却是一个不少的封发下去了,李自来任三公之中的太尉,兼领兵部尚书。

    文官递上来的折子才是要紧事,九州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是灾害不断。今天沉虚州遭了灾,明天配州遭了灾,再往后估计就该溧阳州了。递上来的折子除了通报灾情之外,也是求个开仓放粮的准许。

    如今云舒王国的储粮多是军粮,没有风云商的准许,谁敢私自开仓放粮必然是要调脑袋的。风云商沉吟一二,提笔写下‘准’字,交由办理的时候,少不得要有官员细细揣摩这个红笔朱砂的‘准’字。

    处理完了政务,风云商指尖在桌案上轻叩了一下,门外等候的小太监踩着小碎步捧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

    风云商看了他一眼,露了个笑脸。

    那小太监的腰弯的更低了,他本是个浪子孤儿,得知风云商称王,估摸着宫里需要太监,索性心一横,挥刀入了王宫。

    风云商看他顺眼,便要到了身边做个小跟班,嫌他腿脚不利索,又赐下了几颗破障丹,好歹也是个融合境界的修士了。

    除了有仙力加持腿脚利索了些,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用仙力护持着热茶,让风云商处理完政务都能喝到一盏热茶。风云商倒是不计较这个,不过动完脑子正是疲累的时候,能喝上一盏热茶总归是舒服的。

    “三邓子,摆驾宁曦宫。”风云商喝完了热茶,将茶盏放到桌案之上,等会自然有宫女来收拾。宁曦宫便是姜如雪的住处,风云商每天处理完政务后都要过去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小太监本名邓等灯,被风云商戏称为三邓子后,便将名改成了三邓子。

    宁曦宫中,姜如雪洗手作羹汤,风云商眼巴巴地坐在床边等着。之所以每天都想来这里,除了贪恋姜如雪,不就是为了那碗小米粥嘛。

    接过姜如雪手里的小米粥,风云商喝了一口,又直呼‘烫烫’。姜如雪轻笑了一声,笑骂道:“没个正形。”

    三邓子低眉顺眼,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实际上看得清楚着呢。

    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看见风云商与姜如雪的恩爱嬉笑,不是风云商有多器重他,只是希望通过他的嘴传出去,好告诉云舒王国那些等着当皇亲国戚的官员一个道理:王爷和王后恩爱着呢,想拿女儿换富贵的自己掂量掂量。

    没看见那几个给王后端茶倒水的小宫女都得了‘子爵’的荫封吗?整个云舒王国除了李自来的夫人,有爵位在身的女子也就这几个了吧。

    三邓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如实地传播出去。每天等着到他这里打探内宫消息的人不少,送的金银财宝也不少,三邓子每次都是笑着收下,转手就上交给了风云商。

    “咳咳,三邓子,你先去歇着吧。”风云商轻咳了一声,说道:“顺便把碗捎上。”

    三邓子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接过风云商手中的粥碗,恭谨退了出去。

    姜如雪看了一眼退出去的三邓子,倚在风云商的怀里。她有着一颗玲珑心,风云商的那点小心思她自然看得明白,小邓子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最终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所以越发依赖面前的这个男子,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晚上去吃面片吧。”风云商砸吧着嘴,又馋那碗能让人吃的酣畅淋漓的红油辣子带汤面片了。姜如雪轻笑了一声,靠在风云商的怀里,笑道:“好。”

    风云商面片吃了不少次了,但是带着姜如雪一起去吃却是头一次,开店的两个老人家倒是颇为欣喜。店里的生意其实算不得多好,能挨着王宫的都是富贵人家,哪里会稀罕一碗面片。

    说是开店,其实差不离是风云商的专属小灶了。

    两位老人的手艺虽然不算有多好,但是换个地方还是能招揽些客人的,只是一直固执的在等儿子回来罢了。风云商每每想到此处,便心间一疼,两位老人的儿子是被三王一方征召走的,如今还没有回来只怕是已成他国人,亦或是阴阳两隔。

    “叔,两碗面片。”风云商走进去后,熟练地拉出凳子坐下,用衣袖在桌子上一擦。因为街边喧嚣而落下的一层灰尘,就这样被拭去了。姜如雪就坐在风云商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小面店。

    “两碗面片,来喽。”老人家虽是上了年纪,但精神头格外的好,这么一嗓子能传出去好远。风云商眼尖,看见了姜如雪那碗面片底下藏着的几片肉食,心下一笑,抬头看了一眼老头。

    发现老头正笑呵呵地看向自己,还伸手冲风云商比了一个大拇指。风云商心下了然,这份差别对待原来是这般来的。

    临走的时候,风云商拖延了一下,姜如雪知趣地先出了面店。风云商放下铜钱,正要起身离开,就见老头走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姑娘我看着不错,你小子可要抓紧了。”

    风云商笑了一下,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您老就放心吧,已经过门了,跑不了。”

    老头的脸上笑开了花,将桌上的几枚铜钱拾起塞进风云商的手里,笑道:“今天就不收你钱了,权当老叔我补贺礼了。”

    风云商笑着应了一声,老头笑的更加开心了。

    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毕竟活了一辈子,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点的。能看出风云商是个富贵人,毕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不普通,至少也是个得了荫封的将门子弟。

    这样的人物愿意经常来他家面店吃面片,老头心里也欢喜,自己也心知此生怕是无法与儿子相见了,多少有些把风云商当做子侄看待的意思。

    只是这种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风云商能收下他的贺礼,也是承了这一份叔侄情。

    姜如雪在面店外三两步的距离等着风云商,见他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也不问什么,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嫣然一笑。

    两人没有回王宫,而是踩着夜色在云舒城闲逛。晚上有宵禁,走了一会,路上便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两人还在漫步。

    巡逻的士卒正要上千盘问两人,就被暗中跟着的三邓子给拦下了,没有坏了两人的兴致。

    逛了一会,姜如雪便有些意兴阑珊了,回了王宫。伺候着风云商洗漱完之后,两人躺在床上,相顾无言。

    风云商抱着姜如雪,鼻尖在她的发梢见轻嗅几下,两手攀上了罪恶。

    早上起来,姜如雪提前穿戴好衣物,正要伺候风云商起床。不料刚走上前几步,就被风云商抱起放在了腿上。嘤咛了一声,靠在风云商的怀里,姜如雪低声说道:“大臣劝你纳妃呢!”

    “嗯,有这么几个人。”

    “纳吧,多几个妹妹宫里也热闹些。”

    “以后再说吧。”

    “嗯。”

    姜如雪在风云商的脸上盖下了自己的印章,笑颜如花,竟是将风云商看呆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云起要塞

    风云商喜爱的吃食,多了带汤面片,姜如雪会做的吃食也自然而然的多了一份。只是姜如雪做的带汤面片,风云商吃起来与那家小面店的带汤面片是两种风格,犹如梅兰秋菊各善胜场。

    那晚之后,风云商又带着姜如雪去了几次小面店,姜如雪做面片的厨艺就是跟着两位老人学的,从和面,揉面,一直到面片,姜如雪学了好几天。两位老人也只顾着教姜如雪如何做面片了,好几天风云商都没有吃上面片,只能遗憾地砸吧砸吧嘴。

    随着三年之约的渐渐临近,双方的边境上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连夜送到风云商床榻前的军报一日多过一日,决战,终究是在慢慢到来。

    风云商起身披了一件薄衫,坐在床边,借着照映进来的点点星光,看着李自来刚送到的军情。

    看完军情之后,风云商习惯性的向后倒在床上,却没有压倒预料中的温软娇躯,后脑勺和硬床板来了一次亲密地接触。风云商起身揉着自己的脑袋,苦笑一声,硬床板是他刻意换的,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失眠,唯独睡在硬床板上才好一些。

    为了不打扰姜如雪夜间的休息,风云商搬出了宁曦宫,住到了书房里。

    原本夜里收到军情还是会点灯看的,只是他一点灯,姜如雪那边就睡不着了,担心他熬夜伤了身体,匆匆做了羹汤给他送来。反而让姜如雪更累了,风云商索性就着星光看了,反正有仙力加持也能看得清楚。

    三邓子在风云商的暗示之下,也将此事放了出去,在街头巷尾的闲谈之中,自然又多了一件趣事。

    其一自然是夸赞风云商勤政爱民,其二便是称颂风云商与姜如雪举案齐眉,相互扶持。

    风云商放下军报,重新躺回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侧掏出一份竹简,就着星光诵读。说起来,风云商的这项爱好也是荒废许久了,如今再拾起来,又多了几分趣味。

    驻守九州的九军已经开始缓缓向边境调动,各州只留下半军驻守,其余军队悉数西去,投于李自来帐下。就连驻守王宫的禁卫军,风云商也调拨了三分之二去了前线,以供李自来驱使。

    在战前半年,风云商也会亲自出征,坐镇中军。

    之所以要这般早的就将军队调集过去,是为了让李自来提前掌军,与各军磨合。李自来在云舒王国的威望自然是无人能敌,以太尉之身坐镇边境,又遥领兵部,自然是号令所致无敢不从。

    只是想要完全掌握一支军队并不是有威望便足够了,还得有时间上的磨合,从各种细微之处去磨合。从普通士卒,斥候,传令兵再到各级将领都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李自来的调度,李自来也需要时间摸清楚他们的脾性。

    丞相之职没有给风祁阳,而是给了程峰,依旧做个苦命的后勤大管家,为前线保障后勤补给。将国内的政事交给程峰去处理,风云商也放心,因此率兵去前线的时候,只是与姜如雪厮磨了一晚上,说了些闺房话。

    云舒国大部分的奴隶都聚集在边境之处,三年的时间里不停地劳作,才终于在平地之上修建起了一座雄雄城关,风云商提笔名为为云起关,意为云舒国自此而雄起。

    而为了让这些奴隶安心劳作,风云商在此前便许诺他们,云起关建成后赦免他们,今日也没有食言,免去了他们奴隶的身份。

    只是并没有将这些人放掉,而是收编入了军队。不用他们上战场,只是需要配合着程峰运输粮草而已。风云商又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等战争结束之后就准许他们返乡,并赐下土地。

    这些奴隶都是此前他们从三王一方俘虏到的士卒,多少具备一些军事素养,单纯用来运输粮食的话,倒也不需要在额外训练了。只是为了防止他们之中有人暗中怀恨,或是做了三王的碟子,风云商还需要派兵与他们一起运粮。

    不过好歹能节省一部分兵力,也算是为大战添砖加瓦了。

    云起关的城头十分宽阔,足够三辆马车在上面并排奔跑,各类守城的器械也早早地运送到城头上了。机设军更是提前入住,将身上的那些七零八碎,全部安放在了城头上。

    城内一应设施俱全,又有粮草七百万石,足够风云商麾下的八十万大军食用两年多,丝毫不惧三王一方久围。

    云起关的选址也非常的讲究,没有依托什么名山大川,但是却扼守在交通要道之上。三王可以轻易地绕过云起关,攻入云舒王国的内部,但是如此做的代价他们却承受不住。

    若是三王一方绕过云起关,他们的补给线将完全暴露在云起关的视野之下,云起关想什么时候吃掉三王一方的补给线,便能什么吃掉三王的补给线。

    如此一来,其实就是逼迫着三王一方来围攻云起关这座坚城,风云商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站在城头上遥望西方,一缕清风吹起风云商的散发,面容上露出些许苦笑,讷讷说道:“真是不想与你们打这一仗啊。”

    双眼之中,满是落寞。

    东部边军说是风家一手带起来的也不为过,风云商在其中摸爬滚打数年,不敢说与所有士卒都并肩作战过,但是大半还是有的。

    三王能换了边军的将领,却不可能将东部边军的所有士卒都换了,昔日战场上的袍泽终究是要刀剑相向。

    压下心中的些许落寞,风云商下了城头,回到城墙边的屋内,坐于主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那个沙盘,这个沙盘是杨云亲自出手打造的,用的是机括之术,比起以往的沙盘要更加庞大。

    沙盘底下各有士卒支撑,随着地下士卒的走动,沙盘上对应着的人偶也会移动,将战场上的情况百分百还原出来。此刻虽然三王一方未到,但是代表着三王一方的人偶已经做好了放在沙盘之上,白日里风云商麾下的那些将军也会在这里演习备战。

    风云商不禁走上沙盘,提起那个代表着自己的人偶,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人偶与沙盘之间用的是机括连接,风云商等会重新放回去就好了,不会影响沙盘的使用。

    ............

    李姓东王看着躺下的几具尸首,长松了一口气,被封为东王已经有几年了,但是直到这一刻,这位李姓东王才觉得风家的阴影离他稍微远了些。看着躺下的侍从将尸体抬走,又打来清水将地面清洗干净,东王抬头望向屋外,长叹了一口气。

    三王同时行动,发起了一场针对边军的清洗,自然在边军之中引起了震荡。底层的士卒对于三王派来的新将军多少都有些抵触,只是并没有表露出来。三王想要真正的掌握边军,还需要一段时日。

    三王本身就是世家出身,不然也不会得以重用。东部十七州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块多出来的蛋糕,而不是家族的根基。

    为战先虑败,三王都没有动用世家的核心力量,只是依靠着东部十七州的力量。这样的话,即便将来真的要战败丢了东部这块大蛋糕,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若是将对手换做旁人,三王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在和他们争夺东部的是风姓之人,虽然不是朝天的风,但依旧是风。

    还是那句话,朝天东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姓风,这一点百年都不会有所变化。这一点不是他们换掉几个将军就能改变的。

    也就是现在风云商不敢暴露身份,三王才敢争夺一下,来继承遗产的亲戚和朝天风氏还是有区别的。

    朝天国东部接壤着三国,漫长的边境线上,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因此,百万边军,不可能全部都调走,最多只能带走五十万。也是因此,三王才不惜割让五州之地和诸多粮草军械也要保住那五十万大军。

    战争机器缓缓开动,三王与风云商终究不可避免的相聚于云起关前。

    若是有选择的话,三王其实不太愿意主动来攻打云起关。这座雄关的情报他们都已经背熟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知道这座耗费三年的时间修建而起的雄关有多可怕。

    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对不为过。

    云起关并不是单纯的一座城关,而是以云起关本体为核心的一个战争要塞。

    在云起关外,共有哨所一百七十二处,每处驻兵一百;还有三处与云起关本身成犄角之势的险关,每处各驻兵十五万。而在云起要塞之中,还有着好几处高地,这些高地上摆放着改良后的大炮,可以覆盖整个云起要塞。

    哨所依托在分关之上,分关又依托着云起关,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每处分关之上又都至少有百十尊泛着冷光的大炮,配合着弓弩手对攻城的敌军造成有效的压制。

    城墙的修建也是有讲究的,与寻常的城墙不同,一般的城墙大致是‘口’字形的,攻城的要爬,守城的不让爬,大家推推搡搡之间就把仗打了。

    ‘口’字形的城墙算是比较厚道的了,而相比于‘口’字形城墙,‘凹’字形城墙就比较缺德了,攻城之时进入凹口会受到左中右三个方向的攻击,很难受。

    风家修建的平东要塞就是‘凹’字形,一千年以来没少被周边各国诟病这座雄关‘惨无人道’,但是云起关诞生之后,这个称号就被顺理成章的接了过来。

    云起关的城墙既不是‘口’也不是‘凹’,而是‘山’字形。

    城墙的外面延伸出去一道城楼,城楼上派兵驻守。敌人刚进入山字的两个入口时,就打他们的侧翼。敌人完全进入后,就打他们的屁股。如果敌人还没有进来,在城头上架大炮,设弓弩兵,可以提前把他们送上天。

    而且延伸出去的城楼还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使得敌人被迫分成两股。也不怕敌人攻打城楼,城楼完全是实心建造,士卒的调遣完全可以在城头上完成,即便城头被拆了,敌人还得接着拆城墙。

    可以说是相当的‘惨无人道’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老传承

    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李德志有些紧张。身旁的率长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用奇怪的口音笑道:“新兵蛋子,放轻松些。”李德志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个整日没个正形的率长,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怎么可能不紧张。

    透过碉堡留下的孔眼朝外望去,三王一方的军队正朝这边杀来,手指搭载弩机的机括上,一不小心就将一根箭矢射了出去。

    一旁的副率长一下就急眼了,一把从李德志的手中夺过弩机,呵斥道:“敌人都还没靠近呢,你就发射了弩机,怎么这般浪费。”

    李德志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憋红了脸。他们的哨所距离四座城关有些距离,说白了就是放出去拖延时间,吸引火力的。

    很难有什么补给送过来,也不会有援兵来支援他们,可以说每一根弩箭都如同生命一般宝贵。现在一根弩箭就这样被浪费了,也难怪副率长这般生气。

    敌人已经杀过来了,现在出去将弩箭捡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李德志堂堂七尺男儿险些哭了出来。

    率长一巴掌甩在了副率长的脑勺上,用独特的口音骂道:“你这个崽种,说什么呢?你小子第一次打仗的那副怂样,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耍什么威风。”

    副率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厚一笑,被率长瞪了一眼,乖乖将弩箭还给了李德志。

    李德志迟疑了一下,没有敢接过弩机,率长笑了一声说道:“拿着吧,你是我们几个里面准头最好的,你不拿着谁拿着?”

    李德志的眼泪一下就压抑不住了,掉了出来,率长笑骂道:“你个崽种,溜什么马尿,老子今天还没有欺负你呢。给老子笑一个。”

    李德志伸手将脸上的眼泪一抹,顿时成了一张花猫脸,惹得碉堡内的其他几人笑出了声。这是旁边的碉堡里传来一声,“老刘,你们的新人不行啊。”

    “行不行回去问你家婆娘。”率长想都没想的回骂了一声,惹得周围几个碉堡大笑不止。

    挨了骂的那人也不气恼,挠了挠后脑勺,大声回道:“那我也得我有婆娘啊,不如把你妹子给我当婆娘吧。”

    气得率长破口大骂,他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他老娘却给他生了一个清秀的妹子。平日里宝贝着呢,一个屯里的牲口张口便是以他的‘妹夫’自居,每次都能把率长气个半死。

    “滚你娘的,老子的妹子那是要给大王当妃子的。”率长破口大骂,在他看来也就自家王爷能配上自己的妹妹,至少也得是正宫的妃子。

    至于这些发情的牲口,买块肉挖个洞,不是照样舒坦了吗?完事以后还能吃掉补补身体,多好。

    所有人都知道率长宝贝自己的妹子,这会脸上都笑开了花。碉堡里的新兵也笑出了声,没有原先那般紧张了。老兵带新兵,几句荤段子之间就缓解了新兵的紧张,默默等待着双方交战的那一刻。

    眼瞅着三王的军队距离碉堡是越来越近了,率长一拍李德志的后脑勺,骂道:“崽种,现在不打等着下崽啊。”

    率长嘴上不客气,实际手上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平日他都是这般和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兵相处的,如今率长还是这般,多少让新兵觉得打仗其实和他们的操练差不多,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但实际上打起来,才知道操练和打仗的区别,李德志的手指因为一直扣动扳机,已经有些微的红肿了,嗓子也干的冒烟。碉堡里的水都是要节省着喝的,能给他分一口润润嗓子就不错了。

    城头上一发炮弹落在碉堡前面不远处,让李德志吃了一嘴的黄土。

    “呸呸,城头上的那些玩意,你他妈倒是打准一点啊,要是炸到老子怎么办。”李德志吐出嘴里的黄土,笑骂了一声,靠在碉堡的壁垒上。

    率长此刻怀里抱着一杆长矛,淋淋鲜血还不断的从上面低落下来,没有了挥巴掌的力气,但还是骂了一句李德志,“老崽种别骂娘了,赶紧靠着休息一会,等会那些小崽种上来了,还有的累人呢。”

    李德志笑着应了一声,靠在碉堡上休息。小崽种是哪来的?自然是老崽种生下来的,这些苦哈哈的士卒是不会放弃半点开心的机会,哪怕只是苦中做乐。

    “刺啦。”一盆冷水泼在大炮的炮筒上,一旁站着的屯长略微皱起了眉头。大炮如此大规模的用在战场上还是第一次,以至于他们之前将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一盆冷水下去,大炮的温度并没有降低多少,是个耗水大户。城关之中虽然打了几口井,但是人喝马饮,还要给大炮降温,用不了几天就该干涸了。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的尿液都得收集起来。”屯长想了想还是决定逐级向上汇报,不过还是现在自己的屯里推行开了。

    士卒尿出去的尿液收集起来,泼在大炮上,就可以减少冷水的使用,城关之中的用水也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了

    不是说除了城关中的水井外就没有别的水源了,只是都在城外。现在这种时候,出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即便只是出去打水也是一样。能用城关中的井水多撑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少死几个弟兄。

    嚼着干硬的馒头,屯长突然听到城头下面响起一阵喧嚣,伸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城门处汇集了许多的骑兵。张口就骂道:“你们这些小崽子闹腾什么,这才打了一天的仗就受不了了。”

    当先带头的那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屯长一下就把脑袋收了回来,藏在城头上,嘴里念念有词,“他没认出我,他没认出我。”

    霍十一抬头看了一眼城头,大声说道:“张麻子,老子要出去给外面的兄弟们送点补给,麻溜的给老子把吊桥放下来。”

    张麻子就是刚才的屯长,听到霍十一的话脸一下就惨兮兮的了,应了一声连忙将吊桥放下。

    张麻子是打过好多场长的老兵了,云卷军出身,在霍十一的手底下待过,没少被操练。看着那些跟着霍十一杀出城的骑兵,砸吧着嘴,脸上满是羡慕,“能跟着云卷将军出去杀敌,真好啊。”

    霍十一如今已经不是云卷将军了,与杨居一起做了兵部的侍郎。不过云卷军依旧归他管辖,手底下的老兵也更喜欢叫他云卷将军。

    三王一方正打算略作休息,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嘴里不停地骂着娘,起身迎敌。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杀来的敌军,霍十一虚晃了一枪,将物资补给留下,就赶紧跑回了城关中。云卷军总共才七万人,带着云卷军去冲三王大营,这样的蠢事霍十一干不来。

    碉堡里的士卒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得到补给,说实话,被派出来守哨所,他们都以为他们被抛弃了。

    好几个碉堡连成一片,组成一个哨所。这会敌人没有上来,大家也就不钻在碉堡里受罪了。

    “李德志呢?李德志那个崽种呢?”率长大声呼喊着,虽然他知道李德志就在附近打,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层厚厚的尘土,认不出来啊。

    李德志应了一声,率长将一个小瓶子塞到李德志手里,说道:“崽种,吃完饭了把这个抹到手指上。”

    李德志接过小瓶,默默地吃着手里的馒头。扣动扳机的那根手指,略微有些红肿,疼的难受不说,最主要的是影响准头。

    哨所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兵在那里骂娘。

    夜里的时候,李德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全都是惨叫声和死尸。率长踹了他一脚骂道:“崽种,还不睡觉。”睡不着的不止李德志一个,许多新兵都睡不着,被率长一人踹了一脚,挨了一句骂。

    挨了骂,一个个反而踏实多了,这个整天的逼逼赖赖的老东西都不担心,打鼾都打出节奏了,他们还没有什么担心的。

    不一会,碉堡里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率长睁开眼睛,低声骂了一句,“一个个崽种,睡得倒是踏实。”

    起身走到碉堡外面,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许多老兵都是看着新兵睡着了,出来透口气。率长径直走过去寻个地方坐下。也不说话,就是觉得心里发慌,想找几个人一起坐坐而已。

    “妈的,还是跟着老率长的时候舒坦,哪里像现在,还要照顾这些个老崽种。”率长起身,骂骂咧咧地走回了碉堡里。

    他嘴里的老率长是他当新兵的时候认识的,那是他就是个新兵蛋子,整天跟在老率长的屁股后面,老率长也稀罕他,走哪都带着他。

    后来打仗的时候,老率长为了救他,死了。

    打仗的时候老兵带新兵,不是带着新兵如何去打仗,而是带着新兵活下来。

    老兵死了以后,新兵就成了老兵,又会有新兵补充进来。老兵会将自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学到的东西都传下来,交给新兵,新兵又交给下一代新兵,如此反复。

    风云商他们负责的是战略,统兵将军负责告诉士卒如何去打仗,而老兵就是告诉新兵,什么是战争。

    率长回到碉堡里,怎么都睡不着。听着李德志的呼噜声没由来觉得很烦躁,一脚踢了出去。李德志顺着着一脚,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砸吧了几下嘴,鼻头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闻到了谁的臭脚。

    率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能睡着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惶惶云起关

    风云商顶着个黑眼圈,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即便修为深厚也有些顶不住。

    刚开始那几天还好,三王旨在试探云起要塞的弱点,但是随着试探了几次,摸清楚了云起要塞的大致情况后,便是不曾停歇的进攻。

    即便是到了夜晚,三王一方也时常会前来袭营,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城关内的士卒还好,可以交换着休息。但是哨所里的士卒就没这般幸运了,一旦三王一方袭营,他们就是首要的攻击目标,哪里有时间休息。

    距离城关较远的那些哨所已经被放弃了,士卒都退到了城关附近的哨所内。因为三王一方的进攻,霍十一已经没法出城送补给了。

    离城墙近些的哨所还好,能依靠绳索将补给从城墙上吊下来,但是那些离城墙较远的士卒根本得不到补给。

    强行让他们留在那里,也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李德志摩挲着手中的弩机,他们的哨所虽然不是最外围的,但是离着城墙也不算近,已经好几天没有得到补给了。弩箭已经没有多少了,也许下一次防守就会用完,率长手里的那杆长矛的矛头也断裂了,成了一杆棍子。

    “笑屁,老子就是拿着木棍也能杀敌。倒是你个崽种,弩机没了箭矢,看你拿什么杀敌。”率长感受李德志的目光,笑骂了一声。

    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为了节省点粮食,他们每一顿吃多少都是严格控制着的,根本吃不饱。

    “率长,我们,要死了吧。”李德志蹲坐在墙边,抬头看着率长,哭了出来,“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率长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德志,碉堡内的气氛一时间很是低迷,几个士卒躲在角落里偷偷啜泣。

    “哭,哭,就知道哭。”率长烦躁地骂了一声,踹了一脚李德志,说道:“大不了老子把我妹妹嫁给你。”

    李德志眼睛一亮,你要说这个我就来精神了,连忙狗腿一般地跑到率长的身旁,又是捏肩膀的又是揉腿,谄笑着叫了一声‘哥’。

    率长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虽然本来也不白,眼珠子一转,说道:“没事,回去我就多认几个妹妹,咋们率的,一人一个。”

    引起一阵哄笑声,大骂率长不要脸。

    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没有了弩箭的射杀,敌人很快就冲进了哨所的小院子里。仅凭哨所里断掉的几根长矛,根本阻止不了敌人。

    率长从碉堡的角落里取出一个麻布包,笑道:“我出去一下。”

    李德志拉住率长的手,说道:“哥,我去吧。”

    率长推开李德志,笑骂道:“你个崽种,想娶我妹妹,得靠自己的本事。”

    李德志手里的麻布包是出城前,机扩军给的。里面装的是炸药,用法也很简单,只需要点燃那个白色的绳子就可以。虽然那个绳子如今已经变成了黑色。

    机扩军的人没有说这个麻布包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率长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才会这个时候走出来。

    “也不知道这门能不能撑住。”反手关上门,率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那根‘黑色’的白线。几柄长矛穿透他的身体,率长的嘴角流出丝丝鲜血,猛地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麻布包扔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碉堡的门虽然裂开了一些,但好歹还是撑住了。李德志的身体抽搐了几下,那个一直骂他崽种的老崽种再也见不到了。

    副率长沉默无言,手里的长矛机械的重复着插出,收回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从旁边响起了爆炸声,副率长的身体顿了一下,将手中的断矛捅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小院子里睡不着觉的老兵,少了许多。也许明天晚上,就不会有睡不着的老兵聚在一起,寻找心灵上的慰藉了。

    ..............

    风云商站在城头上,城关外的哨所已经全部失陷了,延伸出去的城楼也被拆掉了许多。难得的些许安宁,微风拂面,却是那般的滚烫。

    三王一方的又一轮进攻发起,扛着云梯的士卒跑在最前面。一根箭矢顺着铠甲的缝隙插进了他的身体里,双目失神,栽倒在地。

    没有人顾及他,每一刻倒下的人都太多了,多到根本顾及不过来。

    后面的士卒继续扛起云梯冲锋,顶着箭雨和轰鸣的大炮将云梯抗到了延伸出来的城楼那里。架起云梯,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一块巨石从城头上被扔了下来,正中砸在士卒的脑门上,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滚木,礌石,火油,甚至就连屎尿混在一起都往下扔,只要能阻止那些不断向上攀爬的敌军,那就是武器。

    而在城楼的两侧,举着牛皮盾牌的士卒同样顶着攻击不断深入,付出了好几十条生命,终于来到了城墙底下。城门已经被风云商从里面堵起来了,根本打不开。

    握紧手中的刀剑,砍凿着城墙。

    城墙已经不知道被砍凿过多少次了,以至于条石上被凿出了几个二丈左右的缺口。只是还不够,距离凿穿城墙还早着呢。只是这样让他们凿下去,总有被凿穿的一天。

    不管是风云商一方,还是三王一方,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现在就看哪一方先支撑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风云商的优势就渐渐显露出来了,东部十七州,风云商占去了九州,比三王一方多出了一州,也是因此,在后勤补给上要比三王一方更加轻松些。

    源源不断的粮草,军械,正通过风云商下令修建的直道,运河运送过来。而因为兴修了水利的缘故,云舒王国今年的收成也要比往年更好,坐镇后方的程峰能够征收更多的粮草。

    甚至在风云商的命令下,新一批的征兵已经完成,杨居亲自训练,只等风云商一声令下就能赶来支援。

    霍十一一锏打死了一个从云梯上爬上来的敌军士卒,怒吼一声,运转仙力硬生生将云梯给掀翻了。一连串的三王士卒就如同下饺子一般落在地上,就此失去了生命。

    这场仗已经打了好几个月了,风云商他们准备的礌石滚木早就用完了,方圆百里的木头,石头都快被他们采完了。

    云起要塞这一刻就如同一个血肉大磨盘一样,将双方的百万大军缓缓磨成血泥。

    已是到了冬日,气候严寒,早晚的时候士卒握住兵器就再也取不下来了,如同黏在一起了般。

    这一战下来,不管是风云商还是三王都是元气大伤,再这般打下去,便没有什么赢家的说法了。

    毕竟他们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很可能紧接着就要迎接周边各国的入侵。

    三王虽然战胜之后有朝天国撑腰,未必就怕了周边各国。但是他们担心现在被人爆了菊花。而风云商虽然不用担心现在,却又忧心未来。

    三王一方帅帐之中,三王同排而坐,面前放着珍馐美食,却都没有多少胃口。可谓是金樽清酒斗十千,停杯投箸不能食。

    李姓东王长叹一声,说道:“这后浪,当真是了不得。你我这般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能力吧。”

    南屿王冷哼一声,不知为何,三王之中他最为厌恶风云商,出声说道:“不过是有李自来与李承州相帮而已,若是没了这两员老将,区区一个云卷舒,能成什么事?”

    这话到也没算说错,风云商能够与三王僵持到现在,李承州与李自来确实出了不少力。

    李承州本身是在溧阳州当州牧的,但是因为云起关吃紧,被风云商派人从溧阳州调了过来。至于州牧之位,自然是有诺华顶上。

    诺华是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李姓东王摇头一笑,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云卷舒能够让两位李将军听命,也是他的本事。”言语之间,颇有与南屿王争辩的意思。

    打到这个程度,双方都需要缓一口气,至少也要过了这个冬天再战。李姓东王早就有心思暂时退兵,也不用退太多,等到来年春天继续再战。

    只是南屿王一心想要在冬天拿下云起关,根本没有撤退的意思。因此,李姓东王也不好直接提出撤退的想法,虽然他是三王之中最强大的,但也需要尊重其他两人的意见。

    南屿王正要开口辩驳,北宇王连忙开口打了个哈哈,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李姓东王附和道:“今天天气的确不错。”

    虽然北宇王转移话题生硬了些,但好歹也是个梯子啊,李姓东王顺着梯子就下来了。北宇王听到李姓东王如此言语,连忙朝着南屿王挤眉弄眼,南屿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场争斗好歹算是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拖吧,什么时候受不了就可以撤兵了。”李姓东王在内心长叹了一声,他相信南屿王终究会同意撤兵的。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不是南屿王想通了,而是边境线出了问题。

    一场鹅毛大雪过后,对于边境线的补给困难了许多。若是这个时候还要继续与风云商交战,三王麾下的八州之地根本没有能力同时供应两处,若是不想来年春天边境线被攻破,只有退兵一条路可以走。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红衣大将军

    三王一方大军缓缓逼近,霍十一紧了紧手中的宝锏,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正要下令大炮和弓弩手射击,却见从三王阵营里当先飞奔出来一员骑将,直奔云起关而来。

    在云起关的三道城壕之前勒住坐骑,骑将大声呼喊道:“我家王爷请云舒王出来答话。”

    三王一方的士卒止步于大炮和弓弩的射程之外,此刻也是齐声喝道:“我家王爷请云舒王出来答话。”

    霍十一眉头皱起,若是三王一方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直接下令进攻了,但是现在这个位置大炮和弓弩手根本打不上啊。

    风云商正在城墙角的那个小屋子里休息,三王一方的喊叫声没有吵醒他,但是风云商还是醒来了。因为他没有听到己方的喊杀声,睁眼便说道:“怎么回事?到点了怎么没有喊杀声?”

    一旁候着的亲卫连忙上前,扶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的风云商,低声说道:“王上,三王想要和您面谈。”

    风云商揉捏着自己的小腿,因此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小腿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方才若不是亲卫扶了他一下,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嗯,我知道了。告诉云卷将军,让他回话,就说我请三王城关外相见。”风云商起身后,跺了几下脚,穿戴好盔甲,这才上了城头。

    “王上请三王城关外相见。”以霍十一为首,风云商一方士卒大声喝道。

    三王相视对望了一眼,轻磕马腹,缓缓走到云起城关前。若是说他们三人能拿下云起关,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几十万大军都在关内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还是很轻松的。

    三人仰头望向城头,南屿王冷哼一声,说道:“风姓小子在哪?”

    “放肆。”城头上的士卒在霍十一的带头下一声齐喝,竟是隐隐压住了南屿王的金丹气势。

    南屿王涨红了脸,正要发作,李姓东王抬手虚压,洒然笑道:“吾等三人应邀而来,请云舒王相见。”

    风云商纵身跳下,体内仙力运转,宛如一片落叶般缓缓落在了地上。李姓东王称赞了一句,“好身法,不愧是风姓之人。”

    风云商抱拳一笑,口称‘谬赞。’城头上的李自来等人提起仙力,只要三王胆敢发难,他们便能从城头跳下,直击三王。

    “云起要塞,当真不俗。”三王骑于马背之上,没有丝毫下马的意思。风云商站立于地面上,看起来好似低了他们一头般。

    李姓东王轻笑一声,说道:“即便是被我等攻破了,这云起要塞也当时后世学习的楷模。”

    “攻破?等你们什么时候上了城头再说这话吧。”风云商怒哼一声,体内仙力汹涌而出,一股无形的波纹撞向三王胯下坐骑。三王自然是早有防备,体内仙力轻柔地挡住了这股波纹,并未让波涛伤到胯下坐骑。

    风云商向前踏出一步,因为没有时间打理而散披着的头发四散漂浮在空中,宛如战神降世一般。脚下激起几块碎石,激射向三匹坐骑的马蹄。

    三王再次出手阻挡,碎石化成了齑粉。却不料,三匹军马同时悲鸣一声,跌倒于地,口吐白沫。

    三王万般狼狈的在瞬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才没有被死去的坐骑压在身下。南屿王怒哼一声,喝道:“小贼,竟敢使诈。”一步跨出挥拳向风云商的太阳穴砸去,被风云商一记无理手拍了回去。

    “南屿王,注意你的言辞,莫要将本王对你的宽恕当做你放肆的本钱。”风云商怒喝一声,言语之间并未将南屿王放在眼里。

    南屿王被拍回去眼中满是大惊之色,不是惊讶于风云商的那一掌,而是他体内的仙力在方才那一刹那间竟是晦涩难行,这才被风云商一掌拍了回来。

    “毒药大家,本王见识到了。”南屿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李姓东王坦然一笑,说道:“本就是我等三人以多欺少,云舒王便是用些旁门左道也不足为奇。”

    风云商目中闪过一道杀机,笑了一声,说道:“东王倒是好气量。”

    诚如李姓东王所言,风云商是以一敌三,即便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旁人也只会记得风云商在三王的阻碍下杀了三王的坐骑,又一掌逼退了三王,而不会理会其他。

    对于云舒国一方因为长久戮战而低落的士气是一个很好的提升。

    但是李姓东王如此坦然承认自己一方是以多欺少,也给他们赚下了一个‘敢作敢当’‘胸怀宽广’的名声,也不算太吃亏。

    若是依旧由着南屿方才那般胡搅蛮缠,其实才是风云商希望看到的局面。

    “只是依然比不过风姓的东王。”风云商讥讽一声,戳中了李姓东王心中的软肋,因为封号都是东王的缘故,风姓和李姓两位东王没少被人拿来比较,自然是李姓东王处处都不如李姓东王。

    虽然李姓东王心里也清楚,这些言语之中其实大部分都是刻意贬低他,但就是不能免去心头的结。

    “云舒王倒是伶牙俐齿,今日见过了,来日相见便不是这般好相与了。”北宇王出声说道,轻咳一声,向南屿王与李姓东王示意。

    三人与风云商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虽然没想来时骑马缓行的风雅,但长袖飘然之间,也有些许气度不凡。

    风云商转着城墙上的些微凸起,上了城头,这些凸起在云起关建成的时候是没有的,只是打了好几个月的仗了,因此也就了。

    三王来此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眼风云商而已。只是没有看出什么实际性的东西。

    风云商可以肆无忌惮的出言讥讽,挑衅。但是三王不行,一是三王本就有以多欺少的嫌疑,二是三王成名已久,风云商虽是最近几年声名鹊起,但终究只是个后生晚辈而已。

    因此,风云商的放肆都会被世人忽略,只看到最终的结果。但是三王不行,哪怕只是些微的蛮横都会给人‘他们慌了’的感觉。

    说到底,三王终究还是为名声所累,才让风云商占了上风。

    “三王要撤兵了。”回到城头上,风云商暗自念叨了一句。霍十一听到后叫嚣着要带人出去追击,带人就去将阻塞住城门洞的砂石挪开,被风云商呵住了。

    果然如同风云商猜测的一般,三王回营之后便安排了撤兵事宜。不过走的并不匆忙,根本没有可趁之机。而据斥候回报,在三王撤兵半日之后,方才有一支全是修行者组成的军队从废弃的军营里突然出现,朝着三王的方向退去。

    “后手重重,这个李姓东王当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风云商摇头苦笑一声,不再理会此事。而是转身开始安排云起要塞的修复事宜,来年春天说不定还要有一战,必须尽快将云起要塞修复好。

    为了节省时间,风云商并没有从云起王国征用劳役,而是带着驻扎在云起要塞的几十万大军修复要塞。

    修修补补之间本就艰难,如今又是寒冬腊月,更是难上加难。

    各类建材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运来,又有几十万大军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总算是在开春之前将云起要塞连同外部的哨所在内一同修复好了。

    从外表上看去,云起要塞整体就像是穿了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一般,‘山’字形城墙又远没有‘口’字形城墙看起来美观,因此云起要塞难看的紧。

    不过要塞的作用是御敌,又不是用来给人看得,风云商也不在乎。

    此次战争下来,风云商一方总计折损不到二十万的士卒,比起三王一方的损失可谓是小了许多。

    除了依托云起要塞的坚固外,最重要的还是架设在城头和高地上的大炮。应对这般百万人的战争,大炮准头不足的缺点就如同被弥补掉了一般。一颗炮弹下去,总能打到敌军。

    风云商欣喜之下,将自己铠甲后的那件脏兮兮的红色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云起要塞城头的一尊大炮上,还让人取来笔墨,在红色披风上提了字,“红衣大将军”。

    也算是对大炮的一种赞誉了。

    因为摸不准来年春天的情况,风云商并未将各军撤回,依旧驻扎在云起要塞之中。只是紧急差遣杨居和程峰从后方调配来药物和过冬的衣物,药物之中尤以冻疮膏和金疮药居多。

    而风云商本人则回返了云舒城,不是他贪恋云舒城的舒适。而是因为朝堂上长期没有人坐镇,难免会生出乱子。

    虽然风云商将政务全权交给了程峰处置,但程峰只是个丞相而已,许多事情即便他手中有权也不敢处理,只能留给风云商处理。

    回到云舒城,风云商先是去吃了一碗带汤面片。一口热汤下肚,只觉浑身都是舒坦的,尤其是肠胃。

    两位老人也没有问风云商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只是照旧估摸着时间给风云商凉了一碗面汤。

    留下几枚铜钱,风云商回到王宫之中,招来王都内的三公与六部大臣,核对过这段时间的政务,自然是该嘉奖的嘉奖,该责罚的责罚。

    “前线送回来的军报要尽快处理,赏不逾时,莫要耽搁了。”风云商合上李自来从前线递上来的折子,开口说道:“各类金银财宝不要吝啬,该赏多少就是多少,要是让我发现克扣,抄家流放。”

    “请王上放心,此事已经在操办之中了。第一批赏赐已经和宣旨的太监一同出发了。”程峰弯腰拜道:“该赏赐的土地也已经分拨下去了,这件事臣全程亲自监督,并无疏漏。”

    风云商满意地点了点头,程峰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家书抵万金(求订阅)

    “老叔,大碗宽面,三份。”风云商掀起厚重的帘子,喊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双筷子相互一摩擦,叫道:“老叔,快点,要饿死了。”说完之后,突然起了玩兴,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敲来敲去。

    不一会老人就端着三份大碗宽面出来了,白了风云商一眼,“再敲桌子就把你扔出去。”

    风云商也不敢辩驳,讪笑了一声,拿过一碗面片就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很快一碗面片便下了肚,风云商满意地摸着肚子,用舌头舔去嘴上的酱料,打了一个饱嗝。

    被他带着来吃面片的是杨居和程峰,在老头呵斥风云商的时候便只管低头吃面,碗都快舔干净了,还不敢抬头。

    风云商看了一眼,说道:“看来这两哥们是饿了呀。老叔,再来两碗面片。”里面传出来一声,“好勒”。

    程峰抬头一看,风云商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与杨居,低声说道:“王上,吃饱了。”

    风云商小口喝着面汤,说了声,“低头,吃面。”

    程峰不敢再言语,低头舔着碗筷。

    不一会,老头端着面片出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那两幅碗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得多饿才会把碗舔的这么干净。

    风云商靠在椅子上,看见老头面上的神情,轻笑一声,指着程峰说道:“老叔,他掏钱。”

    程峰瞬间就觉得嘴里的面片不香了,将嘴里的面片咽下肚,噎地咳嗽了好几声,看着风云商讷讷说道:“怎么是我买单?不是犒赏我们吗?”

    风云商一翻白眼,程峰的吝啬是越发的严重了,现在连请他们吃几碗面片都开始心疼了,这个错误的思想一定要扭正,便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饱,老叔再来碗面片,我要肉臊子的。”

    说话的时候还朝程峰好一阵挤眉弄眼,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程峰心里苦,但是又不能说,只好埋头与面片较劲。

    老头这次端着面片出来的时候,对风云商说道:“你老婶说了,让你下去出远门的时候,托个口信回来。”见风云商望来,便挠头一笑,说道:“妇道人家也真是的,不过捎个口信确实好点,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

    风云商应了一声,等老头走远后,低头对程峰说道:“你算一下,要是让前线的士卒都给家里写一封信,得花多少钱。”

    程峰愣了一下,脑门上出现了三条黑线,“这得看用什么材质去写了。竹简是最贵的,纸张次之,要是用木牍的话就会便宜许多。”

    “就用纸张吧。”虽然财政一直是程峰管着的,但是不代表风云商不心疼钱。不过为了激励云起关士卒的士气,风云商还是决定小小的奢侈一把。用纸张写信回去,多少也能让士卒的家人放心些。

    “晚上回去我就安排。”为了早点完成风云商交代给他的任务,程峰三两口吃完面片就走了。嗯,绝对不是不想掏钱。

    风云商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按住打算起身的杨居,两人大眼瞪小眼,杨居弱弱说道:“我去掏钱。”

    风云商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杨居,摸着肚皮朝王宫走去。杨居回到家里,将衣襟脱下来一看,肩膀上好清晰的一个红色手印。

    .............

    “翠花,俺想你了。”脸都憋红了,铁牛最后就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代笔的军官满头黑线。

    铁牛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不识字,即便风云商提供了笔墨纸砚,想要给家里捎封家书,也得请军官帮忙。

    这些识字的军官也乐得帮士卒代写家书,除了几个黑心的,都是免费代笔。毕竟是一个战壕里的袍泽,能帮衬也就帮衬了。

    “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要说的了吗?”军官黑着脸问道,见铁牛的面上满是羞红便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尽管放心说。”

    铁牛扭扭捏捏地说道:“翠花,我,我打完仗就回来娶,娶,娶....”娶了半天,没有了后文,军官笑道:“哈哈,没想到你小子平常闷不吭声的,结果连媳妇都讨下了,不地道啊。”

    铁牛憨笑一声,军官又逗弄了他几句,问道:“不过你这娶什么啊,你不说来我怎么知道?”

    同样在一旁代表的李承州轻咳了一声,军官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问道:“就没有什么打算对家里父母说的吗?”

    “有,但是不知道怎么说。”铁牛低着头,看着自己衣襟上的污渍,言语之间多是羞愧之意。

    军官笑了一声,说道:“我替你写吧,写完以后你看要是合适就寄出去,不合适的话就算了。”

    铁牛点了点头,军官笑了一下提起毛笔,斟酌一二。平日里大家闲聊的时候,多少也知道一些对方的家庭情况,因此也不至于完全抓瞎。

    首先是问了一声,‘父母大人安康否’,又问候了已经成家的大哥,并祝福大哥一家身体安康。又诉说对家人的思念,最后隐隐提及了翠花,言说战争结束后便想与翠花完婚。

    迟疑了一下,军官还是提笔将铁牛在军营中的近况写了上去,言谈之间只提与战友的日常打闹,说自己杀了几个敌人,赚了一些银钱,得了公士爵,又问家中可曾得到新发的土地,言说军中昨日方才吃了一顿肉,言说太尉如何的爱兵如子。

    却决口不曾提及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不提被冻烂的双手,也不提身上的衣裳已经破损的厉害,更加不提那根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箭矢。

    只言说自己一切安好,请父母大人勿念。

    铁牛不识字,都是军官写好后一字一字念与他听的,听着听着,铁牛便哭出了声。七尺男儿,虎目含泪,就要朝军官拜下。军官慌忙将扶助铁牛,万般言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便寄出去了。”

    铁牛点头称谢,带着笑容离去。

    这一日营中弥漫着悲伤与欢喜,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多了些许生气,士卒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不再整日吵嚷着要返乡。而写好的信件将会统一送走,按照士卒提供的住所送往各自的家中。

    云舒国的直道上,来来往往的满是信使。

    铁牛的信件顺利的送到了家中父母的手中,只是他的父母同样不识字,只能去请乡里识字的书生念诵。

    这些书生便没有军中识字的军官那般高尚了,读了不到千字,便收了好几枚铜钱。

    乡里生活贫困,平日里哪里舍得花几枚铜钱去听旁人念一封信,只是这封信是军中幼子寄回来的,莫说几枚铜钱,便是换成几两纹银也要听。

    读信的人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平淡的将信上所写念了出来。但两位老人和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男子却听的啜泣连连,眼前的情景也渐渐模糊了,恍惚见看到那个讷讷无言的铁牛在张口向他们诉说着什么。

    读过了信,老两口合计着又花了几枚铜钱,请书生写了一封回信。这下就让书生有些抓瞎了,字他是能认全的,但是不是每个字他都会写啊。

    只是让他这般放弃了能得手的几枚铜钱,他也不乐意,便随便写了几个字上去,几个整日刨食的庄稼汉还能发现不成?

    更何况,发现了又能如何?他可是识字的书生,天生就比这些贱民高出一等。

    回信到了铁牛的手里,铁牛欢喜地拿着手里巴掌大的木牍,泪眼摩挲。

    请军官读信,但是军官拿到手中看了一眼,面色便黑了下来。铁牛以为家中出了事情,慌忙拉住军官的衣袖。军官笑着解释给铁牛,又将信中一些能出来的信息挑拣了出来,说与铁牛听。

    铁牛一个劲的说道:“家中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父母,兄长和嫂嫂的身体都安康,今年的收成又不错,自己公士爵的土地也发下去了,一切都安好,被书生骗去了几枚铜钱而已,不算什么。

    只要家中无事,便好。

    军官安抚好铁牛,阴沉着脸去找了自己的上司,还带着铁牛家中寄来的回信。不一会,上司又阴沉着脸去找了统兵将军,统兵将军阴沉着脸去找了李自来。

    各自哭诉一番,李自来的脸也阴沉了下来。

    不过三两日的功夫,贪心的书生便被下了狱。不过此时严格说起来也没有触犯什么律法,只是关了几天便放了出来。

    战后,铁牛回乡成亲,军中的一应好友自然是一同前往,其中就包括军官。

    回到乡里,铁牛自然是回家看望父母去了,而军官等人则按照提前打探好的消息,朝着书生的家中走去。

    将书生脱去了衣物,绑在了院中,又将书生家中之前的东西都打砸了,才欢欢喜喜地陪着铁牛成亲去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原本因为数月戮战,又在冬日里瑟瑟发抖,都已经出现了逃兵,虽然事后被抓了回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在与家中父母通过书信后,云起要塞之中明显地弥漫着一种欢喜的气息,训练时士卒也比以前更加的卖力,整个军队都呈现出一种昂扬的姿态。

    风云商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比他赐下许多酒肉和银钱的效果还要好。

    段凌一直都待在云起要塞里,要塞的变化也被他看在眼中,时常有意无意间提起此事。为士卒说尽了好话,又从士卒说到百姓,言谈之间与胡德夫和伍佰等人有不谋而合之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阵斗(求订阅)

    漫长的冬日总算是过去了,风云商顾不得安乐窝,匆匆赶往云起要塞。经过一个冬日的修养,战火必将重燃,即便三王不来,风云商也会带兵去打三王。

    果不其然,风云商到了云起关不久,便接到了三王再次率兵前来的消息。

    不是三王他们想来,而是因为风云商如今占据九州也不过数年而已,根基不算深厚,现在还算不得云舒王国国力最为雄厚的时候,若是拖延下去,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云商一方的实力日渐增强,最终超过他们。

    也是因为,风云商从溧阳州举事以来,朝天国便断了对东部十七州的补给,三王麾下总计一百五十万大军只能靠着残存的八州之地补给。

    风云商九州之地尚且不过养活了一百万出头的军队,他们八州之地养活一百五十万大军,是相当的困难,拖延下去,不用风云商攻打便会从内部瓦解。

    云起关终是战事再起。

    这次风云商主动在野外列阵,靠着着云起要塞扎下了营地。

    经过上一次一战,三王实力得到了削弱,比起风云商一方未必就能强出多少。如果风云商依旧龟缩在云起要塞,战争的主动性在一定意义上就是被三王所掌控的,届时三王的兵力损耗到一个临界点还没有拿下云起关的话,可以主动退走。

    但是风云商出了云起要塞就不一样了,三王若是撤退的话,就可以及时,有效地阻拦。

    中军帅帐被层层保护在最中央,风云商端坐于主位之上,听到外面的叫喊声,风云商轻声摇头一笑,说道:“谁去斩了他。”

    在营寨外叫战的是个金丹高手,成名已有两百多年,三王让他来叫战,也是存了打压风云商士气的想法。

    “末将愿去。”霍十一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拜道:“如若不胜,甘领责罚。”

    风云商右手向前一推,便有士卒端上温好的美酒,霍十一本就是好酒之人,自然是接过一饮而尽,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霍十一走出去不一会,就听见鼓声大作,这是两人已经厮杀在一起了。一通鼓擂过后,两人仍旧未曾分出胜负,风云商眉头一挑,就听鼓声再起。

    风云商放下手中竹简,轻笑一声说道:“诸位,外面想必是一场酣战啊,随我出去看看吧。”

    “诺。”

    风云商一方之中,以风云商自己武力最为强大,其次便是李自来,而在李自来之后的便是李承州与霍十一并驾齐驱了,若是不打一场也不好说两人的胜负。

    李承州胜在资历上,修为雄厚,对敌经验也更加丰富。而霍十一则是胜在功法,破障丹以及作战时的勇猛上,相对而言战斗经验就差了许多。

    与霍十一对战的那名金丹高手,风云商认得,本是驻守在配州的金丹高手,被三王调去了边军之中。两人的风格颇为相近,都是拼命十三郎的架势。霍十一与他交手,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霍十一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多好,七分守势,三分攻势,胯下的那匹玉狮子也是伤痕累累,甚至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

    风云商正欲下令鸣金,就见霍十一陡然跃起,手中的宝锏砸向老金丹的脑袋,那金丹高手丝毫不怵,抬起手中长枪刺向霍十一的脑袋。

    两人各自被击落了头盔,削落了一些散发。匆忙之间,拾错了头盔,错开之后,霍十一将头盔戴在脑袋上,却总感觉大了一号,有些宽松。

    取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拿错了,大笑一声,呼喊道:“老将军,你的首级在此。”

    老金丹也不弱,将霍十一的头盔挑在枪尖上,同样大声呼喊道:“云卷将军,汝的头颅在此。”

    两人各自举着对方的头盔呼喊,仿佛真的已经将敌手斩于马下了一般。风云商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南屿王的面色却是阴沉的可怕,只是看了一眼李姓东王,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呼喊了一阵,也觉得无趣,正要仍开头盔再次交战,却从三王一方阵营之中传出鸣金之声。老金丹踌躇不止,身后的鸣金声急促了几分,这才调转马头回了三王大营。

    霍十一举着老金丹的头盔兴高采烈的回到大营之中,风云商见到这副样子只得无奈一笑,由着他去与云卷军的士卒吹牛皮了。霍十一与老金丹打成这般模样,不算丢人。

    而老金丹回到三王一方的阵营之后,待遇就没这般好了,怒瞪了一眼,就要质问为何撤兵,却听南屿王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将军阵前夺了那商霍的头盔,倒是好生英勇啊,大涨我军士气啊。”

    老金丹听不得他这般语气,尤其是那‘大涨我军士气’六个咬的更外的重,索性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各州驻守的金丹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但实际上却是昆仑山名义上的杂役弟子,实际上是归皇室管辖的。真要斗起来,老金丹也不怕南屿王,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南屿王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三王之中就属他最为没有气度,平日里也阴阳怪气的得罪过不少人。他的王爵本就是得了祖辈余荫,除了一身的武力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了得的地方,全然不像个王爷。

    老金丹回来后,李姓东王又派了几员大将前去叫战,金丹、丹元、成丹三个境界的都有,也是各有胜负,算不得哪方占了便宜。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不是三王派人去叫战,就是风云商派人前去叫战。

    双方都做了打持久站的准备,一点一点的积累优势,除非有一方胜券在握,否则是不可能大规模的交战的。第一步便是士气的积累,从双方的将领开始斗起。虽然不至于像市井小说里那般,败了一将就是全军溃败,但也比较重要了。

    胜负就是这般一点一点的积累出来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正擅长作战的人已经可以将兵、情、战、势,了然于胸,并熟练运用。

    善战者之胜也,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这样的胜利往往不是出奇制胜,或者荔湾狂乱,而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融通积水于千刃之涯,势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风云商距离这个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李自来却早已到了这个境界。

    “王上,敌军退了。”溧阳将军的面上带着些许灰尘,单膝跪在风云商的面前,低声说道。风云商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是什么大规模的进攻,只是几千骑兵的骚扰而已,只是刚进了风云商一方大营的弓弩射程便退了回去。

    风云商心里清楚,这是三王一方在试探他的攻击点,为将来的总攻做准备。因此,他特意吩咐过了,向这种攻击不愿全力反攻,不能暴露了攻击点。

    不过也有可能是少数精锐修士组成的小队,想要趁着风云商麻痹的时候,袭杀一波。因此,风云商也没有掉以轻心,营寨之中专门有修士盯着。

    若是三王真的敢阻止精锐修士冲营的话,完全可以吃掉冲进来的修士。

    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次试探攻击,实际上风云商与李姓东王的角力已经开始了。放下竹简,风云商伸了个懒腰,笑道:“将东御将军与云卷将军叫来。”

    “诺。”

    风祁阳在云舒王国之中的地位比较奇特,只是担任了一个东御将军,并没有兼任其他的官职。虽然也算是不错了,但是比起霍十一等人便差了不少。

    这是风云商刻意压制的结果,不是对风祁阳心生了不满,只是想让他多磨炼一些,称帝之后,兵部尚书的位置风云商已经给风祁阳预备好了。

    “东御军前去叫阵,云卷军压阵。”风云商眼见霍十一面上有愤愤之色,开口笑骂道:“让你带着云卷军去叫阵,你能打云卷军给我打完喽,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候,以后有你打的。”

    霍十一欢喜的应了一声,与风祁阳一同前去叫阵了。

    如此便已经不是斗将了,而是属于斗阵的范畴。双方派出差不多的兵力,在双方大营之间厮杀。

    风祁阳高居于楼车之上,坐镇战阵中央,一是防备有人来一手擒王先擒贼,二是为了更好的纵览全局,方便调度。

    风祁阳的命令通过身旁的传令兵传达给麾下各屯,又由屯长传给各率。

    风祁阳每下达一个命令,身旁的传令兵就会挥动几枚带着颜色的小旗帜,以此来传达命令。而风祁阳身后的大纛,除非是全军出击和全军撤退,一般是不会轻易挪动的。

    大纛代表的便是风祁阳,而风祁阳又是战阵的中心,若是大纛的位置变了,整个战阵都要随之而变。

    因此,为了防止对方斩将夺旗,一般抗纛的都是军中的好手,不过也不只是这个原因,相比于一般的旗帜,大纛更加的沉重,想要扛着大纛行动自如,一般的士卒还真没这个本事。

    “报,敌军轻骑袭扰我军右翼。”

    “报,我军左翼受到攻击。”

    左右两翼同时受到攻击,风祁阳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停止前进,稳住阵脚。射杀来敌。”

    阵战之中,两翼最是容易受到攻击,因此风祁阳在左右两翼布置了许多的弓弩兵和重步兵,区区轻骑袭扰,还伤不到左右两翼。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传来了左右两翼敌军退去的消息,不过风祁阳派出去袭扰敌方的轻骑也被打了回来。第一次交手试探,算是双方打了个平手。风祁阳下令继续缓缓前行,向敌军逼近。

第一百九十章 斗阵(求订阅)

    缓缓前行的两军都停下了脚步,原因无他,若是再继续往前的话,就要进入敌方弓弩手的射程了,也会使得骑兵失去一个加速冲锋的距离。

    风祁阳一挥手,身旁的传令兵将一枚小旗帜猛地落下,前方的士卒看到之后便将手中举起的盾牌落在了地上。

    传令兵又挥动了几次旗帜,风祁阳一方的阵型开始变化,最前列的步兵士卒不动,而身后的士卒不断紧缩,最终形成了一个防守的阵型。

    作为战阵主力的骑兵被围在步兵中央,甚至就连弓弩兵的位置都比骑兵靠前。

    三王一方的将领轻咦一声,试探性的派出一队重骑前来冲营,丢下了几具尸体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三王一方的将领也有些为难了,风祁阳如此阵型,几乎就是放弃了攻击,前来叫阵却摆出一个防守的阵型,着实古怪。

    最前排的步兵手中的盾牌足有一人之高,身后还有好几列手持长矛的步兵士卒。扎稳了阵脚,若是三王一方派出重骑兵强行冲阵,熬过了三轮箭雨,面对高大的盾牌必须得用骑兵的性命去换。

    盾牌兵稍稍阻挡住骑兵的冲锋,身后的长矛兵就会用手中的长矛将骑兵刺穿。即便冲破了这一层防线也是无用的,后面盾牌兵配长矛兵的防线还有好几道,冲破了这几道防线,骑兵的冲击力也被卸的差不多了,只要风祁阳稍微变阵,便可以将骑兵困死在阵中。

    扎稳了阵脚,风祁阳再次下令前行。面对袭来的箭雨,前排士卒只需将盾牌举起就能挡住,只是如此一来身前便露出了破绽。三王一方的将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风云商下令前进的那一刻便在等这个机会。

    面对冲来的敌方骑兵,前排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之中正是东御军中的弩兵,手持杨云改良过后的黑匣子,一轮激射过后,三王骑兵落马了不少。

    前排的弩兵扣动扳机之后迅速下蹲,露出身后的第二排弩兵,第二排弩兵扣动扳机之后,同样蹲下,露出第三排弩兵。与此同时,弓兵同样是三轮抛射,效果虽然没有弩兵那般好,但也射杀了不少敌军。

    三轮过后,前排步兵迅速合围,恢复阵型。将手中盾牌倾斜了许多,藏于盾牌之下,如此既能挡住头顶的箭矢,也能起到阻碍骑兵的作用。不过他们能够用盾牌挡住头顶的箭矢,身后的长矛兵就不行了,必须直面箭雨。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长矛兵的头盔不仅比起寻常的头盔要厚实一些,帽檐也比寻常的头盔要长一些。头盔厚实了,自然箭矢想要穿透就没有了那么容易了,箭矢打在厚实的头盔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略长的帽檐,则可以略微阻碍一些没有扎在头盔上的箭矢,减缓箭矢落下的冲击力。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大多数的箭矢还是能够射在士卒身上,不过因为被帽檐阻挡了一下,就没有那般容易穿透铠甲了。

    东御军是风云商麾下的精锐部队之一,是未来边军的雏形,因此军事素养自然要高出一些。即便头顶有箭雨袭来,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射杀了自己,但是这些东御军的士卒还是坚定的将手中的长矛刺出,洞穿军马的脖子。

    而被刺穿了脖子的军马自然是活不了了,骑在军马上的士卒运气差些的落马后被军马直接压死了,运气好一些的也是重伤倒地。

    在战场上倒地不起,和死了没啥两样。即便不去刻意杀死落地的士卒,很快也会被踩死。

    战场之上,为了杀敌活命,没有人会注意脚下踩的到底是了无生气的死尸,还是残留了一口气的活人。

    三王将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下令撤兵,又被派了一队轻骑游弋,射杀风祁阳的阵脚,掩护重骑兵撤退。面上不是很好看,原来方才在他派出重骑兵的瞬间,风祁阳便改了军令,由前进变成了后退。

    不过因为弓兵和弩兵都在射杀的缘故,后退的速度不是很快,几乎相当于原地没动。但是因为视觉错效,三王一方的将领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本来东御军就没有走进三王的射程多少,些微后退之后大部分便都退了出来,不用担心头顶箭雨的袭扰。

    在风祁阳的刻意命令之下,三王的重骑兵很轻易的便撕开了一道口子,向着深处杀去。不过因为身后及时的传来了鸣金之声,这些重骑兵还是得以退出去了一半,并没有全部被围杀。

    风祁阳的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他用前排士卒的性命演了一场戏,换掉了三王的两千重骑。虽然双方死伤的士卒数目差不多,但是重骑兵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算,价值都在步兵之上。

    算起来,还是风祁阳小赚了。杀敌一千,自损的七百的赚法。

    慈不掌兵,风祁阳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若是舍不得用这些士卒的生命去换取些微的优势的,积少成多便无从谈起,后期就要因此牺牲更多的士卒。

    用兵如泥,爱兵如子,这两句都没有说错,只是其间如何平衡,就需要将领自己去权衡了。而风祁阳的判断之中,现在是用兵如泥的时候,而不是爱兵如子的时候。

    略微吃了点小亏,三王一方的将领越发的谨慎,几次派出轻骑袭扰,都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沾之即走。如此往复了几次,这位三王将军也从风祁阳手上占到了一点小便宜,将之前的亏损弥补了回来。

    风祁阳叹了一口气,这次阵战,又算是双方平手。

    传令兵令旗挥动,阵营后方裂开一道缝隙,阵营中的轻骑兵从后方杀出,绕向三王的左右两翼。同时,阵营再度前移,弓箭手不停抛射,压向三王阵营。

    三王将军老早就防备着风祁阳阵中的骑兵,见到轻骑杀出之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下令左右两翼严防死守。

    相对于重骑而言,轻骑的优势在于造价低,速度更快,也更加的灵活,适合执行骚扰任务。但是轻骑也同样存在着缺点,因为身上的盔甲没有重骑厚实,甚至大多数的轻骑在马匹上并没有铠甲,因此防御力低,也没有重骑那般令人恐惧的冲击力。

    两者之间,各有优劣,全看为将者如何取舍。

    对于这支轻骑,三王将军并未放在心上,若是双方厮杀酣畅的时候,突然杀出一支轻骑,袭击两侧,自然是能改变战局的。

    但是现在三王一方严阵以待,阵型未乱,轻骑只能起到袭扰的作用,只要应对得当,轻易便能击退。

    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代价,因为从风祁阳阵营之中杀出的并不是轻骑,自然也不是重骑。重骑和轻骑还是很好分别的。而是没有给军马穿戴铠甲的重骑,军马的两侧还挂着森寒的长矛。

    突入进三王一方的阵营之中,绕了一个小小的半圆,从另一个方向杀出,向己方大营撤退。并没有深入,因此也没有扰乱三王一方的阵营。

    本来风祁阳是打算留着这一支特殊的重骑在双方胶着的时候杀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索性便放出来掠夺一颗小胜果便要撤退了。

    并未调转阵型,而是面对着三王一方的阵型后退,若是三王一方想要趁机冲杀的话,随时可以停下脚步,进行反击。

    而霍十一率领的云卷军也缓缓向前逼近了一些,为东御军压阵。若是三王一方有追击的打算,云卷军就能扑上,支援东御军。若是没有这个打算,也能从容退走。

    回到了营地里的霍十一,有些郁郁寡欢,风祁阳摇头轻笑了一声。霍十一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再阵战这种环节有太多上场的机会。若是换做霍十一去叫阵,绝对会一马当先,带着云卷军直接杀入敌阵。

    虽然这样容易取得大胜,但也容易遭遇大败,在相对保守的战争前期,风云商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时间转眼匆匆而过,双方还在积累优势,斗将,斗阵,斗的不亦乐乎。没有觉得这样太过于拖延,毕竟双方的主力都汇集于此,说是一战决定最终的胜败也不为过。再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若是双方都没有后顾之忧的话,完全可以放手拼杀,倒是不用拖延一月之久。

    不过一月的时间,终究还是带了一些变化。双方的大营不像原来那般稠密,而是渐渐铺开,各自占据有利的位置,缓缓压迫对方。

    霍十一此刻便驻扎在一处紧要之处,算是从大营里分割了出来。霍十一驻扎的这里地势相对开阔,而且从这里望向三王一方的大营,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并不能看清楚三王一方大营的具体调动。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这片阵地本就不是为了观察三王一方,而是为了摆放红衣大炮。

    这是风云商与李自来经过多次沙盘推演之后定下的位置,将红衣大炮摆放在这里,不管是风云商一方进攻还是防守都能起到作用,而且红衣大炮阵地的移动也非常方便。

    最主要的是,这里与风云商的大营并未隔出多远,有机括军和云卷军两军驻守,完全守的住。若是三王一方铁了心要拿下红衣大炮阵地,风云商一方完全可以从容的合围三方一方士卒,一口吞下。

    而对于三方一方来说,红衣大炮阵地如鲠在喉,难受的很。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三王一方的大规模进攻,使得他们相对处于守势。

第一百九十一章 鱼饵

    在风云商和李自来的共同操作下,已经隐隐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但是天公不做美,连着好几天的阴雨,使得他们无法将积攒下来的优势扩大。

    而红衣大炮阵营最是见不得雨水,若非机括军抢救及时,只怕所有的红衣大炮都要被一场雨水给废掉了。不过即便抢救了下来,至少在雨季,红衣大炮是派不上什么用处了。

    机括军士气隐隐有些低落,云舒王国十五军之中,只有机括军是配备了红衣大炮的,因此也导致机括军对红衣大炮的依赖程度更强。

    没了红衣大炮,对于其他十四军不过是没了锦上花,但是对于机括军却是熄了雪中炭。

    霍十一靠在一门红衣大炮旁,雨水打在蓑衣上的声音使人有些困倦,无聊地打着哈切。

    本以为是场小雨,但是没想到却是越下越大,正常的操练都受到了影响,霍十一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生锈了。闲着无事可做,只能看军中士卒嬉戏角斗,不过霍十一的眼光是相当的毒辣,看军中士卒的角斗多少有些索然无味。

    “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霍十一无聊地嘟哝了一声,一巴掌拍在身旁苦着脸的机括军将军身上,笑骂道:“放精神点,不就下了场雨吗?”

    “不是一场雨那么简单。我刚刚去检查过了,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但是大部分的火药都受潮了,不能用了。红衣大炮算是被废掉了。”机括军将军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指着身后的铁疙瘩说道:“现在这玩意就和废铁没啥区别。”

    “废铁就废铁吧,没了红衣大炮还不打仗了?”霍十一眉头一皱,呵斥道。他是兵部的侍郎,又是风云商的亲信,训斥起其他的统兵就和训儿子一样稀松平常。

    机括军将军也习惯了,不合他争辩拌嘴,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

    “雨小了。”机括军将军伸出手,接住落下来的雨滴,喃喃呓语。霍十一抬头一看,只见远处天边已经露出太阳的一角,连绵的阴雨总算是结束了。

    机括军将军连忙站起身,去看机括军的那些宝贝疙瘩去了。霍十一也将士卒都集合了起来,打算操练一番,这几日都快将他闲出病来了。不过还没等霍十一开始操练,便有一骑从大营的方向飞奔而来,马蹄上沾着厚厚的一层淤泥。

    “传王上令,兵部侍郎商霍,机括将军接旨。”那骑马的士卒勒住坐骑,从马上翻身下来,两腿上满是泥点。

    “臣商霍接旨,谨问王上安。”霍十一与机括军将军单膝下跪,那士卒略微侧身半避开两人的这一礼,口中说道:“孤安。”

    “近日阴雨连绵,红衣大炮受损颇多,贼寇必趁机来袭,着令兵部侍郎守卫红衣大炮阵地,不得懈怠。机括军将军协同防务。”那士卒说完之中,从怀中掏出一枚金令,三两步上前,弯腰递到霍十一面前,口中说道:“请侍郎察验。”

    霍十一起身接过金令,仔细对照之后,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块金令递给了士卒,说道:“察验无误,辛苦了。”

    两枚金令存在着细微的差别,士卒的那一枚金令是自证身份,而霍十一将自己的金令交给士卒,是为了让他拿回去复命,证明自己确实收到了传令。

    “大人,王上有句口信要捎给您。”见霍十一又要拜下,连忙扶助霍十一说道:“大人,王上说了,让您站着听。”

    “有鱼饵,才会有鱼上钩,因此辛苦云卷军的弟兄了。”士卒在霍十一的耳边低语一声,而后退后一步朝霍十一拜道:“大人,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就先行告退了。”

    霍十一望着骑马远去的士卒,眉头有些微的皱起。风云商的意思他很清楚,风云商判定三王一方会来攻打红衣大炮的营地,因此将红衣大炮和他们留在这里当鱼饵,勾引三王一方,风云商届时便可以带兵来吃掉这一部分三王士卒。

    只是红衣大炮的营地距离风云商一方大营并不算远,可以说攻击红衣大炮的营地,便然是要遭到风云商一方大营反扑的。这一点三王应该是清楚的,不太可能给风云商可趁之机,风云商又如何断定三王一方必定回来攻打红衣大炮营地?

    这几日虽是阴雨连绵,但是风云商也没闲着,通过在三王一方之中的暗探,散布了许多关于红衣大炮的恐怖谣言。而三王一方同样没闲着,同样启动了留在风云商军中的暗探,散布朝天国尽起大军,已经将溧阳等州夺回去的谣言,一时间双方都是人心惶惶。

    为了应对风云商一方的红衣大炮,三王一方可谓是智计百出,从一开始的喝烧符喝毛毛灰,到三王跳大神,甚至三王还开坛做过法,宣称破掉了云舒王的邪术。

    防大炮忽悠之术,不断升级进化了好几个版本,倒是的确把三王麾下那些没有心的铁敢敢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被风云商放出的谣言这么一搞,这些忽悠之术便不顶用了。毕竟大炮能打死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三王可以竭尽所能的回避,但是当现实被人赤裸裸地摆在桌面上的时候,他们纵是巧舌如簧,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风云商应对三王放出的谣言倒是非常的简单,让士卒再写一次家书便可以了,还能顺便激励一下士气。

    但是三王一方便没有那般简单了,毕竟红衣大炮营地就明明晃晃的摆在那里,根本无法忽视。

    士气一日低过一日,若是任由这股情绪蔓延下去,三王一方便会不攻自破,被风云商的流言所瓦解。现在不论三王说什么,麾下的士卒都不会去听了,三王的信誉算是破了产。

    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道路就是攻破红衣大炮营地,用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一堆被破去妖法的废铁而已。

    想要攻破红衣大炮营地,必须牵制住风云商一方的大营,让风云商的大营无法腾出手去帮助红衣大炮营地。

    李姓东王的策略很简单,那就是两路并进,一路兵十八万去攻打红衣大炮营地,一路兵七十万去攻打风云商的大营。用七十万大军将风云商麾下的大军牢牢钉在大营之中,让他们不得去支援红衣大炮营地。

    若是风云商一意孤行,派出援兵去救援红衣大炮营地,李姓东王一点都不介意趁机重创风云商的大营,甚至是趁机拿下风云商的大营。

    风云商一方背靠云起要塞,大营远远看去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充满了进攻的意味。李姓东王与其余两王合计之后,决定攻打这‘下山猛虎’大营的两只前蹄,若是顺利的话,断去这两只前蹄,就可以直扑猛虎的心脏——大营的中军。

    当然,两只前蹄只是比喻的说法,实际上是风云商大营的两处前倾的哨点。有这两个哨点在,风云商便是进可攻退可守,作用就如同云起要塞城墙上延伸出来的城楼一般。

    急促的鼓声,湛蓝的天空,湿润的空气。

    一支利剑划破了这一切,李姓东王身旁的传令兵落下旗帜,一场战斗,打响了。

    三王高居于楼车之上,楼车之前便是代表着他们身份的大纛,上面绣着东部边军的标志——一座巍峨的雄关。

    三王一方前排的士卒同样是步兵,但手中拿的却不是一人高的盾牌,而是只能护住胸口的圆盾,一只手便能拿住。因此,这些士卒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拿着一柄战刀。

    不是弯刀,而是笔直的大刀,刀身狭直,小镡,握柄很长,可以一手单持,也可以双手握持(注)。

    右手的战刀敲击在左手的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踏着整齐的步伐,迈向前方。

    在这些士卒的两侧,是游弋的轻骑,不断抛射,以压制风云商大营之中的弓弩手。两侧的轻骑越过中央的步卒,抛射完一轮箭雨之后,各自四散开在风云商的大营前奔走,不停地射箭,直到步卒杀到营寨前才迅速撤退。

    寨墙外便是三道沟壕,各自宽四丈,深一丈,底部埋有锐利的铁器,上面都是淬了毒,跌入了沟壕便可以说是没有生机。

    好在三王一方早有准备,前排的士卒之后便是扛着麻布袋的壮汉,只见前排士卒裂开一道缝,退后几步,依靠盾牌抵挡着来自风云商一方营地的箭雨。

    而那些壮汉则是快速上前,将肩膀上扛着的麻袋扔入壕沟之中。因为没有盾牌遮挡的缘故,这些壮汉许多都是死在了沟壕前,但是将麻袋仍入沟壕中的壮汉却更加的多。

    用麻袋填平了沟壕,这些壮汉当先向风云商一方的营地杀去。

    他们在后腰见绑着一柄略短的环首刀,冲上前的同时便将后腰之间的环首刀抽了出来,劈开在寨墙上。本来在壕沟之前,还有着拒鹿角,只是因为前几次的进攻和数日的阴雨损毁了不少,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比起城墙,寨墙便没有那般坚固,很快便被冲破了,双方的士卒厮打在一起。

    风云商一方大营之内,各处士卒迅速集结,不断向三王一方的士卒杀去。风云商坐镇中军,临危不动,前营的交战有李承州亲自出马指挥,并未让三王一方突入多少,被牢牢遏制在前营之中,丝毫不得存进。

    “上当了啊。”风云商看着面前的沙盘,嘴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在沙盘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线。这道红线已经算是前营之中比较深入的地方了,若是被攻入到了这里,已经能隐隐望见中军大帐了,“所以,你能抵挡的住这个诱惑吗?”

    风云商的确是将红衣大炮的阵地当做了鱼饵,但是他的目的不是从鱼塘之中钓起一条小鱼,而是直接将整个鱼塘都给毁掉。

    “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士卒几乎等不到勒住马匹,便大声说道:“秦宇将军求援,言说只要再多出五千步卒便可以攻破敌军防线。”

    李姓东王听到此话之后,扶在楼车栏杆上的双手抬起掐算几许,自然不是算命,而是在推送秦宇将军话中的真假。略作沉吟,下令道:“着步卒一万,前去支援秦宇将军。”

    “诺。”

    这一万士卒压上,就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逼的李承州不断后退,渐渐逼近了拿到沙盘上红线所对应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赳赳云卷军

    骄阳如火,战意熊熊。

    霍十一骑在玉狮子上,望着远方不断靠近的敌军,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咧开干裂的嘴唇,霍十一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军,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句‘死战’。霍十一没有什么精妙的战术,唯有死战二字。

    “放箭。”霍十一大喝一声,机括军取下腰间的黑匣子,扣动扳机,射向正在填沟壑的敌军,朵朵雪花绽放。尸体和麻袋一同从沟壑之中填慢了沟壑,承担起同袍前进的道路。

    弓手抛射,弩手平射,两相夹击之下,不停地有敌军倒地,而后被踩在脚下。眼见敌方阵营裂开,从中杀出几万重骑,机括军将军一声暴喝之下,机括军按下黑匣子侧旁一个并不显眼的按钮,而后再次激射出一轮箭潮。

    这次弩箭的威力格外的大,轻易便洞穿了重骑的铁甲,而后继续收割者性命,带起的血花何止朵朵。不过这般强大的威力也不是没有代价,机括军手中的黑匣子内部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内部机括因为超过了极限而崩坏了。

    除了冲杀来的重骑,两侧还有轻骑不断的游弋抛射骚扰,呼啸之间带起的尘土看得人十分心烦。传令兵挥动旗帜,轻骑自后方而出,卷起尘土向敌军轻骑杀去,双方游走之间不停对射,这一刻,考验的是骑术,箭术还有胆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

    传令兵再次挥动旗帜,阵营开始缓缓前行,前方举着一人高盾牌的步兵狠狠的与重骑装在一起,人仰马翻,各自生死。染血的长矛再次刺出,而后看着倒下的尸体向自己砸来,而避开,但是不能避,避了就要挤占同袍的空间。

    为了自己苟活,而将同袍推上绝路,不为也。

    .............

    李成是云卷军中一名轻骑率长,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因为和风云起一起闯过北方妖地,而做了轻骑的率长,手底下管着兵。伏在马背上,摸着军马的马腹,李成其实更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普通的重骑士卒,无他,重骑的盔甲更能他安全感。

    从两侧的箭袋之中抽出一根箭矢,打在弓上,陡然起身射出,而后不看结果,便立马伏在马背上。远处一名敌军应声而落,不过同样有一根箭矢擦着李成的头皮而过,射落了他的头盔。

    “娘的,捡了一条命啊。”李成在心里暗自骂一句,想要开口骂娘。但是被惯了满嘴的尘土和骚风,便闭上了嘴。

    胯下的坐骑从云霓国便跟着李成了,这畜生也人性,知道自己的主人刚刚死里逃生,嘶鸣了一声,满是欢愉。李成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再次取出一根箭矢,这次他的运气犹如用完了一般,刚刚起身便被一根箭矢穿过锁子甲的缝隙,正中心脏。

    “娘的,这些狗东西怎么这么凶?”李成喃喃了一句,双手失去了力气,弓落,人跌。战马长鸣一声,在李成的身旁久久不愿离去,底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李成的面庞。

    李成死了副率长便成了率长,带着率里的士卒继续游弋杀敌。箭袋里的箭射渐渐用完了,摸了个空的副率长索性扔掉手中的弯弓从腰间摸出那柄弯道。

    轻骑的弯道弧度要比重骑的弯刀更大,也比重骑的弯刀更加轻薄,刀柄上满是细密的纹路,可以防止沾染上鲜血后,刀柄太滑而出现脱手的情况。这柄弯刀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杀马的。

    副率长掉在军马的一侧,与一名敌骑擦肩而过,副率长的弯刀瞬间出手,割裂了那名敌骑军马的脖子。飞射的马血溅了他一脸,异常的滚烫。而那匹被割裂了脖子的军马跑出不远便失去了生命,倒在了地上。

    骑在它身上的士卒运气不错,没有被压在身下,而被甩出去好远。虽然还能喘气,但是其实还不如痛快了当的被压死,便不用受这般苦楚了。脑袋在地上划出了好长的一条血迹,身上的锁子甲也因为摩擦也薄了一些,胸口的几根肋骨也因为落地时的巨大冲击力而断了,插在肉里,插在器官里,疼的他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副率长没有过去补刀,落地即死,这是骑兵战场上的诅咒,除了少数幸运儿落个满身伤残,无人能躲过。

    副率长其实更想取走那名士卒箭袋里残余的箭矢,他的眼尖,方才交错之间分明地看到那名士卒箭袋里还许多未曾射出的箭矢。不过副率长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试探自己能不能避开落地即死的诅咒。

    失去了军马带给他的移速,在现在的这片战场上,他和靶子没有什么区别,随意一个敌军都能取走他的小命。

    副率长曾经跟着一名江湖上的流浪客,学过一段时间的拔刀术。在他看来,骑兵的交错就如同拔刀术一般,每一次都是在生死间游走。就如同拔刀术一出必有死伤一般,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交错而过的两骑,总要死去一个,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下次还能活下来。

    ..............

    重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将霍十一的阵营撕开好大的一条口子,虽是所剩无几,但依旧坚定的向深处杀去,直至最后一人落马倒地。而跟在重骑之后的步卒快速跟上,沿着被重骑撕开的口子,不断深入,不断的继续撕裂霍十一的阵营。

    旗帜挥舞之间,阵营不断变动,想要将这道口子弥补上,但都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不断的深入,距离中军越来越近。霍十一冷眼望着里自己越来越近的敌军,看着他们用几十条人命,堆积一步向前的道路。

    扛起大纛,霍十一怒吼一声,“云卷军,机括军。”

    “在。”

    “死战杀敌。”

    “诺。”

    云卷军不知其他,只知杀敌;霍十一别无他法,唯有死战。

    霍十一抗纛居中,犹如巍峨的磐石一般,任由骇浪如何的汹涌,也只能在他的面前破碎,而不能击碎他。

    “想要退走,哪有那般容易,重骑兵,死战杀敌。”眼见敌军心生了退意,霍十一冷哼一声,身旁的传令兵挥动旗帜,严阵以待的重骑兵带上面甲,悍然杀出。

    敌军已是疲惫,但是霍十一麾下的重骑兵却是养精蓄锐,等待已久。自然是如虎入羊群,但是群羊多了,也能挡住猛虎的脚步,为了挡住敌军的进攻,霍十一只留下了重骑兵,其余的兵力全都投入了战斗,此刻也是疲惫之师。

    双方各自响起鸣金之声,退兵暂歇。隔着一道由尸体组成的分割线,双方士卒盘膝盘膝坐于地上,吃着提前准备好的炒粟米,补充着体力,为稍后的战斗积蓄着力量。

    单良平便是其中的一员,他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后来被征到了军中。被长官告知他的存在十分重要,甚至能关系到两军的胜负,若是他不卖力死战,他的妻儿老小就会敌寇所欺辱。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为何会这般重要,但是为了妻儿老小,单良平还是毅然决然的拿起武器上了战场。在他看来,三位王爷没有理由来欺骗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单良平知道对面的敌军会妖术,有能从天而降的巨大铁球,但是他也不害怕,因为他有三位王爷赐下的护身符,专颇各种邪祟。更何况,他在战前还将王爷赐下的黄符纸烧成了灰,喝下了肚里,足以保证他刀枪不侵。

    他知道营地有传言说王爷在骗他们,脖子上戴的护身符和肚子里的毛毛灰根本没有用处。单良平也看到过同袍被刀枪砍死,也曾看到过同袍被铁球砸死。但是在他看来,这都只是那些人的心不够诚而已,营中的谣言也只是为他们的不诚寻找借口而已。

    单良平不敢去想王爷是不是在骗他们,因为即便发现了王爷在骗他们又有什么用处?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将手掌上沾着的炒粟米一粒一粒的捡起放入嘴中,肚中的饥饿感少了许多,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有吃饱,但是每个人的炒粟米都只有这么多,即便没有吃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休息了一会,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的击鼓的声音,单良平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拿起兵器,再次随着大流杀向敌军。

    霍十一抬头望了一眼云卷军的旗帜,没有太过瑰丽的刺绣,也没有艳丽的颜色,只有抽象的柔云和清风。旗帜原本是黑色的,但是因为沾染了太多的尘土,变得灰扑扑的,就连上面的刺绣都看不见了。

    “击鼓。”霍十一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声说道:“云卷军,死战。”

    “诺。”

    云卷军没有多少人了,再打下去就要死光了,但是风云商给他的命令是守住红衣大炮阵地,等待援军,那云卷军哪怕是全体死在红衣大炮的营地前,也不会容许敌军踏入营地一步。

    .......................

    “快了,快了。十一,一定要撑住啊。”风云商的余光瞥向沙盘上的红衣大炮营地,不管心里再如何的焦急,他的面上也必须是云淡风轻。

    终于,一名禁卫军士卒快步跑入中军大帐,单膝跪在风云商的面前,低声说道:“王上,前营大部分已经被敌军占领。”

    风云商陡然抬头,厉声喝道:“放火箭。”

    “诺。”

    远远隔着一百五十步,弓兵士卒点燃浸了火油的箭矢,搭在弯弓上,抛射而出。

    一根带着火焰的箭矢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落入营帐之中,点燃了营帐。不知为何,营帐很轻易的便燃烧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被火焰吞噬。三王一方统兵的将军眉头轻微皱起,用火箭点燃营帐,固然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但是同样也会波及整个大营,无异于饮鸩止渴。

    这位将军清楚,自己远远还没有将敌军逼到必须如此一搏的程度。担心有诈,正要下令前面的士卒撤退出来,就听到了爆炸声,惨叫声。而后爆炸声和惨叫声迅速的蔓延,最后整个前营竟然都被大火吞噬了,而伴随着大火的就是爆炸声和惨叫声。

    “中技了。”这位将军的脑海中满是这四个字,慌乱间下令撤兵,却见己方的士卒根本无法再保持阵型,各自散乱逃命。

    风云商在听到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便低喝道:“传来东御将军,立卡带兵十万前去救援红衣大炮营地。”

    “诺。”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意算盘

    三王一方仅存的三十万大军慌不择路的向平东要塞逃去,即便两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也不能停歇,身后的追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他们至今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败,而且败的如此彻底。分明他们已经攻入了敌军的大营,甚至能够看到敌方的中军大帐,只差一步便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是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毁掉了。

    三王一方能够攻入风云商的大营,是风云商刻意纵容的结果,若不是有着必胜的把握,风云商又岂会由着他们攻入自己的大营。

    要知道,风云商的身后就是云起要塞,根本无路可退。逃入云起要塞也是不现实的,三王一方完全可以跟在他们之后杀入云起关。

    可以说,风云商是背水一战,毫无退路可言。

    前营之中被风云商藏满了炸药,又在营帐内的床铺下藏了稻草等易燃物品,一支火箭便能让将杀入前营之中的敌军悉数葬送。

    为了不引起三王一方的怀疑,风云商甚至刻意留了将近十万的士卒没有从前营里撤出来,连同那些在炸药附近放火箭的弓兵一同,与敌军同归于尽。

    一切都是值得的,在爆炸中风云商只是损失了将近十万的士卒,还不是精锐。

    但是却将三王一方的二十万精锐送入了地狱,而后在风云商的衔尾追杀之下,三王一方只有区区三十万人马逃了出去,还要担惊受怕的,唯恐被风云商追上。

    实际上,风云商也没有打算将这些逃兵给杀掉或是俘虏了,他要留着些士卒去冲击平东要塞。不管三王如何决定,会不会将这些逃兵放入平东要塞,都是风云商乐意看见的结果。

    若是将这些逃兵放入平东要塞,风云商完全可以带兵紧随其后,冲击平东要塞,几乎相当于平东要塞的大门为风云商彻底敞开。

    这些逃兵里混有风云商麾下的精锐士卒,即便不能趁机拿下平东要塞,有这些士卒里应外合,也能为日后总攻提供不少便利。

    而若是三王不将这些逃兵放入平东要塞,必将背负滔天的骂名,哪怕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平东要塞之中的军心也会因为三王的选择而瓦解。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届时三王即便有着平东要塞这个巨大的地利,无法对风云商形成太大的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管三王如何选择,都要落入风云商的圈套,无法可解。

    但是让风云商没有想到的是,三王竟然没有回到平东要塞,而是直接带着少数亲信,飘然回了朝天国,将平东要塞拱手送上,给风云商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即便已经身处平东要塞之内,风云商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之前还在头疼,如何才能尽可能少伤亡地拿下平东要塞,但是没有想到三王竟然直接将平东要塞拱手送上。让风云商做了无用功,虽然这种无用功挺喜人的。

    为了防止平东要塞之中有什么危险,风云商先行派出了十万大军彻查平东要塞,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

    “这其实也是世家的行事风范之一。”李自来擦干净自己胡须上的梨汁,风云商的年岁还是小了一些,很多事情理解的都不透彻,“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到底,我们和三王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解开的仇恨,只是单纯的利益冲突而已。三王为了保住十七州的利益,自然是死命相抗。但是如今大势已定,十七州落入我们之手已是定局,三王便不打算和我们对抗了。”

    “世家之间,单纯的利益之争不算什么,今天可以为了利益打得祖坟都冒烟,但是等到明天就可以为了利益拜把子。”

    “若是三王继续负隅顽抗的话,那就不是利益之争了,而是面皮之争。利益之争可以缓和,但是面皮之争,除非将丢掉的面皮找回来,否则是不会停歇的。而面皮之争,到最后其实双方都很难落下好处。”

    听完李自来的言语,风云商颇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隐约间找到了日后治国的道路。李自来见风云商的面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便笑着继续和手里那颗没有吃完的鸭梨做斗争去了。

    虽然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平东要塞,但是还没有到庆祝的时候,周边各国蠢蠢欲动,边军甚至已经越过了国境线,向平东要塞而来。而新得的八州之地,也急需整合,免得生出什么乱子来。

    若是这一劫能渡过去,风云商自然可以傲然称帝,成为三界之中贵不可言的人物,但若是熬不过去,便是一切为他人做了嫁衣。

    从九州之地挑选出的官员,日夜兼程地赶往新占下的八州,去接任自己的新职位。八州之地的官员风云商思虑许久还是换掉了大部分,这些官员能够在风家倒台之后依旧稳戴乌纱帽,自然是与风家不对付的。

    以前风云商麾下势力尚弱的时候,可以留下他们,风氏残留的各部也会理解他。但是到了这一步,要是风云商还留着他们,便会使得风家旧部离心离德,与风云商之间生出嫌隙。

    风云商心中清楚,自己麾下四党之中,唯有投降来的配党最为不可靠,与他之间最为疏远。

    若是亲近配党,溧阳一党必然心生不满,而东御一党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但是核心人物的风祁阳等人心中多少也会疙瘩。

    最主要的是,风云商亲近了配党,未必就能得到配党的忠心,毕竟他的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的‘风’字。

    自毁长城的事情,风云商不会做。

    不过风云商也不至于将配党一杆子打死,而是会让配党始终吊着一口气。

    风云商不能用不到配党,并不代表风云商的儿子用不到配党。

    等风云商百年之后,若是其余三党权势过盛,风云商的继位者便可以重用配党,制衡三党。若是三党依旧处于掌控之中,那风云商的继位者就可以彻底将配党打死,以换取三党的效忠,从而平稳度过皇权交替时的那段动荡期。

    因此,风云商虽然将八州的官员来了一次大换血,但是也给配党留了几个清贵的位置,品衔很高,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权。让他们提前进入了养老期。

    官员调动的事,虽然很重要,但是大体都在风云商的掌控之中,不会生出什么岔子,动摇不了风云商的根基。

    但是邻国来犯的事情,却可以将风云商毁于一旦,必须慎重处理。

    与李自来商议之后,风云商决定固守平东要塞,暂时放弃平东要塞以外的十二郡。

    风云商麾下大军方才与三王大军戮战结束,疲惫不堪,而邻国的军队却是毫无损耗的精锐之师,若是正面交战,风云商未必能战而胜之。即便胜了也是惨胜,元气大伤,没有几十年的时间缓不过来。

    而固守平东要塞就不一样了,风云商可以趁机修整,邻国的军队反而成了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

    而平东要塞千年未曾被攻破,多少也能起到一些心理作用,在攻城战中激励己方士气,削弱敌方的战心。

    这其中,风云商也存着不能言说的心思。那就是将十二郡的百姓拱手送给周边邻国,不管他们是杀了充作军功,还是掳掠回去,风云商都会坐视不理。

    也算是与邻国的利益均分,风云商吃了十七州的肉,总得给旁人分一些汤水,才少些眼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般心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外人言说的,只能与云舒王国的几个高层心领神会,暗自咽下苦果。

    平东要塞积极备战,一副势要与来犯之敌死磕的架势。

    原本平东要塞便有许多的防御器械,又被风云商添了许多的礌石滚木,城头上也架起了红衣大炮。邻国的军队在平东要塞下死磕了好些天,都没能取得什么进展。

    得了风云商分润出来的好处,此次出征也算是能对国内有个交代,因此几国的皇帝也并没有一定要将平东要塞攻破的心思。

    不过,让他们这般退去也是心有不甘,因此提出了谈判的要求,想要从风云商的身上再割一块肉下来。

    风云商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云舒王国久经战火,若是继续不依不饶地打下去,国内的经济和农事就该崩坏了。

    风云商与李自来秘密潜出平东关,进行和谈。和谈的细节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知晓了,也未曾记载在史书上。

    风云商几乎将国库都给了出去,才勉强满足了周边几国的胃口。

    而作为交换,平东要塞以外的十二郡,几国并没有占去,让风云商全得了十七州之地。同时,风云商赔款的事情也未曾大肆宣扬,等到风云商立国称帝的时候,几国回来送上贺礼,赔款会借着回礼的机会一起送到几国的国都。

    这一次,风云商要了面子,也因此多割让了一些财物。

    不过都是值得的,云舒王国初建,对风云商没有什么向心力。若是风云商这个时候再对敌国赔款,让民,必定要损失国内的民心,影响到日后的发展。而且,风云商作为初代皇帝,必须在史书上尽量留下一个正面的形象,对以后的统治也有好处。

    现在虽然多送了一些财物,但是只要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国库终究还是会富裕起来的。

    倒也不是说周边几国短视,而是因为他们的国土同样达到了一个上线,除非是在昆仑山上多出几个老祖,不然占下了十二郡,也会在昆仑山的严令之下吐出来。

    而且几国临近朝天国,长期遭受朝天国的剥削,国力并不是很强盛,风云商不愿意动真格的打一仗,他们也不愿意动真格的打一仗。

    得些财物,减缓云舒国强盛的步伐,便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而且他们也希望留着云舒国,好将他们与朝天国隔离开,少受一些剥削。这次朝天国将十七州给了风云商,正是国力大损的时候,需要从周边各国吸血,他们巴不得有人能将他们与朝天国隔开,不会真的灭了风云商。

    而风云商则是用这些财宝来换取发展的时间,等到云舒王国强盛起来后,送出去多少,都是要加倍讨要回来的。

    现在风云商还活着,朝天皇帝也是稳坐皇位,只要风云商依旧听朝天国的话,朝天国并不会为难云舒王国。但是等风云商和朝天皇帝大行以后呢?两国的关系必然不会如同现在这般。

    朝天国作为凡间第一大国,云舒王国肯定是斗不过的。所以想要保证不被朝天国欺压,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朝天国远一些。

    风云商不会从云舒国里割出来一部分,再成一国以隔开朝天国,所以只能将云舒国整个搬离朝天国,离的越远越好。

    届时肯定是要从邻近几国路过的,邻国也不会由着云舒国这座挡箭牌离开,到时候肯定是要有一战的。

    周边几国,现在只想不断从云舒国身上吸血,让这一日迟些到来。而风云商现在需要时间,去强盛云舒国,为此哪怕让邻国吸一些血,也无可奈何。

    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只是不知道最后会如了谁的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国运(求订阅)

    风云商本是定王都于沉虚州,将沉虚州的制所占了做了自己的王都,如今麾下又多了八州之地,沉虚州的制所便不再适合当做王都了。而且,风云商也希望王都能离朝天国远一些,因此直接将王都搬到了曲玉州,在曲玉州新修建了一座城池,作为王都,日后的皇都。

    麾下十七州之地,被风云商重新分割,大体上各州的范畴都有所变化,更加适合现在的云舒王国。云舒城被改回了沉虚城,而云舒城这个名字自然是归于新的王都。

    王都的修建由程峰亲自监造,因为是地处平原的缘故,风云商可以将城墙规划的杂乱了一些,如同云起要塞的‘山’字形城墙一样,不过要比‘山’字形城墙更加的复杂。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弥补了云舒王都无险可守的缺憾。

    风云商要迁都没人有意见,但是将王都放在曲玉州,朝堂上许多的大臣都提出了异议。曲玉州距离边境只一州之遥,而风云商甚至还将王都放在了曲玉州的东边,唯恐离边境远了一般。

    最终风云商亲口在朝堂上说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才将朝堂上的异议给压下去,李自来心里清楚,风云商这是心里憋着一团火呢,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平东要塞前的城下之盟。

    有了李自来的支持,风云商迁都的计划便得以顺利的施行了下来。

    迁都的事情尚且急不来,至少也得等到程峰将新城修建好以后才能搬过去。再次之前,已经被去掉了‘云舒城’之名的沉虚城,依旧担任着王都的职责。风云商战胜班师回朝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褒奖功臣。

    李自来顺利晋升大庶长爵,加封食户一千户,卸去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只保留太尉之位。风祁阳保留公乘爵不变,但是却成了新任兵部尚书,同时加封食户五百户。李承州得以晋升三更爵,加封食户六百户,仅比风祁阳多了一百户。其余各将,包括程峰在内,各自升爵一等,加封食户四百户,唯独程峰是加封食户五百户,与风祁阳持平。

    作为最早的两位公乘爵,李承州几乎是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加兵部尚书衔,却只是个虚职,并没有实际的权利。不是风云商有心让这位老将军退休,而是这位老将军自己的要求。他虽然距离三百岁还有几年的功夫,但是一颗心却已经非常的老了。而且,他与李自来本是同族,若是同时权倾朝野,难免会让旁人生出什么心思。所以这位老将便急流勇退了。

    风祁阳虽然此次没有得到晋升,被程峰等人赶了上来,但从他的食户上便能看出来,与一般的公乘爵有着很大的区别,未来必然很快就会升爵。这一点与已经半退休的李承州不同,李承州的爵位几乎是定死了,未来也就在风云商称帝的时候有希望晋升一次。

    程峰监造新都,领丞相之职,却不行丞相之事,一应政务都由风云商亲自处理,顶多让六部尚书帮着打打下手。而霍十一和杨居同样得到了晋升,杨居领户部尚书衔,负责清查全国人口,要将那些在战时没有统计上的人口全部都统计进来。

    此事关乎日后云舒国的赋税,交给其他人风云商也不放心,担心他们顶不住世家的压力,因此才让杨居担任了户部尚书,并且赐下了他先斩后奏之权,清查户籍时,任何人胆敢阻拦,都可以当场斩杀。

    对于霍十一的任命,风云商迟疑了许久。霍十一是东御寨的当家,资历自然是不用说的,对风云商忠心耿耿,又是金丹高手,这样的人物绝对是六部尚书一级的。但是霍十一的脾性,做一个冲锋打仗的将军还行,让他在朝堂上当个坐板凳的官员,虽然不至于是沐猴而冠,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风云商迟疑许久之后,依旧让霍十一当个兵部的侍郎,也好跟在风祁阳的身后好好学习学习。为了显示对霍十一的恩宠,风云商特意赐下来霍十一一柄金锏,上可打昏君,下可佞臣,同时还赐了霍十一一道免死铁券,触犯了云舒国的任何律法都可以免罪。

    当然,只限于云舒国的律法,若是触犯了仙庭的律法,莫说是风云商赐下的免死铁券了,便是风云商本人都护不住霍十一。

    对于自己的大舅哥,风云商也没有手软,直接将工部甩给了他,同时也是公乘爵,食户仅在程峰和风祁阳之下,由在霍十一等人之上。对此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杨云研发出来的那些东西,在战场上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此封赏并不算过分。

    除了朝堂上的封赏,风云商还将溧阳等九州之地的百信荫封爵各自提升了一等,而新占的八州之地并无如此待遇。如此差别对待之间,方才显出了风云商对溧阳九州之地的看重,也是对他们提前归于风云商帐下的一种奖赏。

    因为修建的新都的缘故,风云商并未在新占八州之地兴修直道、水利、运河,只是依靠正常的劳役将就有的直道进行修缮。云舒王国如今所有的官奴都在程峰的带领下修建新都,根本腾不出来修建直道等。因此只能等到修读修建完成以后再修直道。

    风云商暂时不急于称帝,一是新都尚未修建好,需得等到新都修建好迁都之后再称帝,其次也是称帝之事刚刚上报给昆仑山,昆仑山的批准尚未下达。

    不过在民间已经开始为风云商的称帝做铺垫了,各州郡县纷纷上报有祥瑞诞生,上表请奏风云商称帝。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大家都是瞎子吃水饺—心中有数。但是却不得不做,呈报祥瑞虽然一处两处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多了以后,假的也成真的了,对于汇集云舒国的民心有很好的作用。

    而风云商也投桃报李,各州郡县的百姓努力地制造祥瑞,风云商则依据各州郡县在战争中的受损情况,减免税赋。一时间,万民称颂,不少人家都立起了风云商的长生位。又在风云商的刻意宣扬之下,云舒王国的男女老少又都知道了风云商是风姓族人,对风云商的归属感越发的强烈了。

    而程峰也递了一份折子上来,言称新都也出现了祥瑞,筑城的奴隶人人凭空增长了几分力气,平日里很少得病,筑城的进度都加快了不少,预计一年半的时间便可以将新都连同皇宫在内修建完成。

    程峰递上来的祥瑞,没有其他各州递上来的祥瑞那般瑰丽神奇,但却是为数不多的真实祥瑞。

    平常生活里,往往有一些人会遇上好事,也会有人遇上坏事。遇上好事的叫做好运气,遇上坏事的叫做坏运气。好运气和坏运气组合在一起,便是一个人的气运。气运的高低往往能从的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之中看出来,例如风云商降生在朝天风氏,气运自然是很高的,如今又即将称帝,说他是身具大气运之人也不为过。

    气运的高低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先天气运也会因为后天的际遇而有所改变。若是能过通过自己的能力,将坏事变成好事,气运自然由低便高,反之亦然。

    人有气运之说,而国家也同样有气运的说法,谓之:国运。相比于个人的气运,国运便庞大的多了,甚至隐隐能够影响到实物。风云商虽然尚未称帝,但是民间已经将他当做了皇帝,因此云舒国的国运开始诞生。

    国运汇集与新都,因为是初成,而显现出了异象,改善了筑城奴隶的体制。等到风云商称帝的那一刻,国运对于现实的干预会达到最强,称帝大典上的人都会得到馈赠。此后国运便会渐渐沉寂,不再影响现实事物。

    但是却会依旧庇护皇室成员,国运加持在皇帝身上,叫做皇道极运,可以为皇帝延年益寿,庇护皇帝少病少灾。同时,一旦有人蓄意伤害皇帝,也会遭到皇道极运的反噬。

    也是因此,昆仑山才有铁律,不得对各国皇室成员出手。风云商才能借着称帝避过仙庭的通缉。

    云舒国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风云商称帝的唯一的阻碍似乎便是昆仑山的许可了。这件事就需要风戽去跑了。

    风云商如今已经占下了十七州之地,称王之后连国运都开始汇集了,昆仑山上负责此事的几位弟子自然不至于去从中作梗的。但是建国的准许什么时候批下去,赏赐的镇国宝物又是哪些,这其中便有门道了。

    拖上好几年批下去的也是建国准许,但和三两天批下去的准许能一样吗?随便赐下一些法宝作为镇国宝物,和赐下仙宝作为镇国宝物,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风戽掂量了一下腰间的储物仙宝,叩响了面前的木门,沉声说道:“公明师尊门下风戽,前来拜见师兄,还请师兄一见。”

    负责建国事宜的弟子与风戽同样都是天仙修为,虽然是天仙之中修为较为深厚的,但风戽也算是与他们同一层次的人,姿态也不需要放的太低。更何况,风戽所代表的也不是他一人,还有宗族内其余三位天仙的颜面,只要不过分倨傲便好。

    负责此事的两名弟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也没有摆架子,亲自出门将风戽迎了进去,象征性地收了一些礼物,便满口答应着将风云商立国之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定然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建国准许,并且赐下最好的镇国宝物。

    风戽几次称谢之后,才与两位师兄拜别。临走的时候,因为‘疏忽’将一些宝物遗落在两位师兄的洞府,被两位师兄欢天喜地地拾了去。

    离了两位师兄的洞府,风戽再次前去拜见自己的师尊公明金仙,依照惯例,每当有弟子要建国的时候,都需请自己的师尊前去观礼。至于金仙师尊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

    在雕像前跪了半个时辰,风戽才起身离去,其实他心里巴不得公明金仙不要去观礼,毕竟风云商的宗籍身份是伪造的,若不是确认公明金仙没有见过风云商,风戽甚至都不敢来请公明金仙观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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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凡俗,各安天命;仙庭独尊,生杀予夺。
三界六道,各安天命;天庭当立,凡俗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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