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祈祷
不远处的缪斯慢慢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幽幽道:“密集如鼓点一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大家伙从笼子里跑出来了,而且数量众多。”
接待大厅里的所有人,也感受到这股强烈的震感,而距离地面几百米的高空中,已经出现很拥挤的黑点,那应该是支战斗能力不差的空军,针对性也是如此的强烈。
“终于还是追来了。”丝蜜儿轻喃道,暗暗握住埃米尔冰凉的小手,她能感受到那颗怒火滔天的心,像是要焚尽大地。
两个小时前,怀特将军莫名失踪,约定地点连任何记号都未留下,这很违背军事常识,万分危急之际,丝蜜儿没有选择贸然前进,而是继续以牧师身份隐匿,可她未想到的是,追兵的追捕力度,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玉石俱焚?还是祈祷命运?
这恐怕是她职业军事生涯中,最具重量级的一次抉择。
在秩序大6上,s级的佣兵公会并不多见,而s级的悬赏任务更是凤毛麟角,不过恐怕也只有教廷圣战部,或者帝国国防部才有资本这样干,这等于在无形中撒下天罗地网,除了教义向善的异端组织,恐怕没有哪位佣兵王,会放弃这个封官进爵的机会,正如李浩经常挂在嘴边那句话:任何职业在金币面前,都是没有底线的。
“牧师小姐,情况似乎很不妙的样子,或许……总之,如果你们没有能力自保的话,建议立刻离开。”
抱着种对女性特有的怜悯,李浩有些紧促的说道,他可不相信,两位宣扬教义的修女式人物会暗藏出色的武力值。
由上至下的空军部队先行到来,是一支编制完美的蝙蝠战团,外加几头属性不明的成年奇美拉,应该是某位兽族大萨满的至高杰作,毕竟白杨谷森林等同于精灵们的圣殿。这些硕大猛禽的到来,遮天蔽日,李浩抱抱有些冷的肩膀,表情还算自然,数以千计的佣兵们也是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这是哪位黑暗力量领主的大排场。
它们停留在大约三十米的空中,像是等待着主将的到来,等人们感觉耳朵都快要被震聋的时候,后续部队才姗姗来迟,领队的是位身形如山的6骑将,他胯下的战马要比标准配置高三个头,李浩目测了一下高度,自己垂直站在那匹马的前方,只能看到肚子往上的鬓毛,它的身后则是成片的皇家骑士,每个人都佩戴着美斯城的荣耀勋章。
“这里的人都给我听着,我们是斯坦大帝国的皇家骑士,正在奉命搜捕两名形迹可疑的女人,愿意提供信息者,赏五千金,封科特美斯城中的采邑领主。”大骑士说话的声音中气之足,带着不可掩饰的将气。
李浩拍拍额头,有种强烈的逻辑错乱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美斯城最早是科特王国的附属城市,因为国际政治的大偏向改革,才得以解体独立,现在竟然自称斯坦大帝国,真是小小蝼蚁不知天高地厚。
“没有人愿意提供情报吗,那我只好奉命行事,将这个小镇从世界地图上彻底抹去,包括你们这些可笑又可悲的底层苦力。”
他刚刚说完话,奇美拉同时动进攻,从口中射出致命的腐蚀液体,顷刻便有几间民房惨遭摧毁。
白袍下的埃米尔目瞪口呆,她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将军,就是昔日里和怀特称兄道弟的达斯叔叔,难道这就是战争吗,就像战论里最为经典的语录:可以让黑的变成白的,对的变成错的,让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天堂沦为地狱。
就在众佣兵对某将军的侮辱性言论产生负面情绪时,火马的突袭,立刻冲乱严阵以待的空军,几名蝙蝠战士还未来得及抵抗,就被其两翼扇出的火焰吐息烧焦,那种火元素的精纯度,足够令a级以下所有暴力火法竞折腰,初战得手后,火马有些调皮的欢叫两声,开始极具观赏性的跑位战,尽管奇美拉的破坏力不俗,移动度却迟钝的可以,被火马耍的晕头转向,它的双翼划过虚空时,会留下很漂亮的灼烧火雾,有一定的持续时间,像是挥舞着翅膀的画家,不少蝙蝠战士都屡遭暗算,这群由低智商野蛮人操控的猛禽,显然碰上了天敌,加上硬顶着太阳光疲惫作战,简直溃不成军。
“那是丝蜜儿公主的火马,她们就在这附近,要是让我抓住,一定要好好玩玩那美味的小身子,长弓兵,全体攻击。”达斯将军的声音兴奋而又尖刻,充满着淫.秽的兽性。
堪堪赶到的弓箭手们来不及半口喘息,踩在科多兽宽广的背上,以八个人为单位方阵,采取无差别远程攻击,魔法师们则有条不紊的加持冰属性,主战场的胜利天平瞬间被****,火马将自身度提升到极限,出紧促的哀鸣,一阵又一阵的魔法冰箭直射苍穹,甚至随机自爆,它在受到十几次溅射伤害后,终于不甘心的逃离,躲在千米以外,机械式的盲目死斗,是缺乏灵性的低级魔兽才会做的蠢事儿,
“哈哈,自作聪明的畜生,竟然敢挑衅克罗帝国皇家骑士团的威严,真是可笑至极。”达斯将军自信满满道,不过在观众们看来,这样的话术更加可笑,就像一头驴面对着狼说你不行一样。
骑士们开始对乌托镇部署防线,分组堵死各个出入口,蝙蝠战士交叉巡逻,昔日里安静和祥的小镇,瞬间充斥着血雨腥风,妇孺们紧闭窗门,佣兵们面色如土。
然而,事情恐怕比预想中的还要恐怖,他们举着应该弘扬荣耀的长枪,砸开所有的民房,进行军阀式的扫荡,闹的鸡飞狗跳。
“他们是骑士吗,我看是毫无人性的屠夫吧!”白袍牧师咬牙切齿道。
“当战争来袭,所有的人性,都是欲望驱使下的变异产物,所以,我们没得选。”
“要上了吗?”埃米尔小声道,压抑着满腔怒火。
“在等等,这些佣兵里边,或许能有两个怪胎。”
扫荡在无限持续中,很多村民都被赶到了碾谷场上,其中不乏两鬓斑白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雏婴。
63.变戏法的
“听着宝贝们,我是克罗帝国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奉命追捕两个形迹可疑的女人,她们有贵族式的外表,使用纯正的科特美斯官方语言,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没有人乐意站出来说话,看看你们的头顶,这些大家伙的午餐,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比起身经百战的佣兵们来说,这些可怜虫要好吓唬的多,达斯正是掌控了这种弱者心理,巨蝙蝠们很配合的欢叫起来,纷纷从口中流出绿色的粘稠液体,落在很多村民的衣服和头上,他们立刻吓的瑟瑟抖,男人们抱紧着自己的孩子和配偶,老人们目光呆滞,像是已经被吓傻了。
五分钟后。
几只蝙蝠战士俯冲而下,咬在几个无辜者的脑袋上,原本完好的头颅,像是被刀子直接切掉一半,变的血肉淋漓,掺杂着奶酪色的脑浆,流在伙伴们的身上,接踵而至的第二批,则张开布满锯齿的嘴巴,用舌头吸食那些像碗一样的头颅里的秽.物,不少人当场昏死过去,吓的肝胆破裂,幸存者们则出震慑灵魂的凄鸣。
“该死的!魔鬼!”
原地呆滞了五秒钟后,李浩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被活生生撕掉一样,尽管他经历过无数的狩猎场面,也不自信能看的如此泰然,他猛的冲刺几步,顺手抢过某呆佣兵手中的钢枪,右臂回旋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整个人像头奔跑状态下的风影豹,枪头刺破虚空,出鬼魅似的厉鸣,完美命中一只巨蝙蝠的头部,爆出来的穿透力,竟然让整个枪身空插过去,又戳在第二只巨蝙蝠的胸腔上,才在十几米以外滑行停下。
仇恨值瞬间转移。
不过就在敌军准备强行围攻时,却被达斯将军拦下,他指使胯下的坐骑几步跃到李浩面前,居高临下,鼻腔间喷出的热气,都让这位自杀性质的勇士难以承受,但李浩并不打算退后,因为他的右臂已经脱臼,根本无力抵抗。
“我原本以为,赚取微薄薪水的佣兵都是废物,没想到还真有强者出现,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这种投枪的力度,完全可以跟着我混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和女人,教你做一名上等社会的人。”
糖衣炮弹,当独裁者邂逅勇士时,最老套的降服手法,当然,也是最直接有效的。
伺机而动的埃米尔与丝蜜儿双双止步。
在这个荒谬时代里,宗教与政治分庭抗礼,土地、食物、女人、奴隶等任何有生命与没有生命的物质,都可以被数字来诠释。人与人之间划级而治,金字塔制度被艺术家们歌功颂德,篆刻在代表最高法律的《大宪章》封面上,以此粉饰太平。
抖了抖脱臼的胳膊,李浩的表情很是轻松,仰头道:“骑士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兔子的狐狸朋友》这则寓言,讲的是一只兔子和一只狐狸,它们相敬如宾,一起觅食一起生活,某个冬天的晚上,兔子从农夫家里偷到两根胡萝卜,狐狸却饥肠辘辘,饿的两眼昏,兔子就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一半,狐狸感动的热泪盈眶,要亲爱的闭上眼睛,然后它趁机扑上去把兔子咬死,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最后信誓旦旦的说,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很不错的爱情故事吧。”
达斯将军有点唏嘘,习惯性的抬起钢枪,那上边布满着妖娆的金色纹路,劈啪作响。
“所以你只能当那只可怜的兔子,被我这只狡猾的狐狸吞掉,因为你不懂得忠诚与奉献,把血肉,信仰,梦想,甚至灵魂交由我掌控。”
李浩微扬嘴角,电光火石间闪动身体,枪头把地面击出沟壑,暗含强烈的眩晕效果,那根本就不是李浩所能抵抗的,他闭上眼睛,似乎在为自己的鲁莽忏悔。
然而,本应顺理成章的画面,却像电影跳帧般扭曲起来,先是攻击者的钢枪被迫反震,受屠者则轻飘飘的斜飞出去,姿势狼狈的落地,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暂时摆脱了危险。
“三分钟零五秒,初级手势魔法——回旋风刃,天呐,我宁愿被长枪捅破心脏。”半跪在地的李浩感慨道,看着几步外很无辜的红袍法师,有种想被女兽人轮.奸的冲动。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招惹那些大家伙,在冠冕堂皇的教训一名大骑士,尽管你的故事很动听,但救世主显然没有被感动。”缪斯微笑着,像朵迎风怒放的深渊红玫瑰。
几次动作并不雅观的翻滚,避掉来自于不安分长弓兵的狙杀,李浩擦了把冷汗,眼眸锋利道:“所以本应该属于你的热血,它涂在了地上,你得活着,进修你那些该死的鬼戏法。”
缪斯原本清晰的表情突然停滞,手势骤起,长舞动,红袍像是被灌入飓风般向后鼓起,两手间的隔空处,迸出耀眼的红芒,无数从天而降的花瓣被其吸纳,充实着“绯红审判”的能量槽,
“狗.操的,快停止吟唱,你那点可怜的查克拉储备,根本无法支撑这种消耗战。”李浩万没有想到的是,被自己归类于三流艺术家的兄弟,竟然会选择越级爆,赤手空拳挑战“魔法奥义”的门槛。
这恐怕是缪斯吟唱生涯中,最艰难也最快捷的一次,七朵逼真的玫瑰绽放天际,像是被灌注了召唤者的血肉,红的美艳欲滴。
这是华丽流的经典代表作,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富有威胁,地表像是锦缎般被轻易撕开,缝隙中钻出无数蔓藤,以肉眼可见的度长大伸长,牢牢缠绕着骑士们胯下的战马,而缪斯的手势并未停下,吟唱着晦涩难懂的精灵语,这种出色的控场能力,完全有资格拿到b级证书,享受宫廷魔法师的丰厚待遇。
血玫瑰在完全成形充能后,慢慢飘向蔓藤缠绕的区域,相互被流光连接,逆时针方向转动,像是命运轮盘,从缪斯吃力的手势中,不停飞舞出蝌蚪印记,补在玫瑰芒阵的空白处。
至此,冗长的吟唱阶段终于结束,每一朵玫瑰,都化身成胳膊粗的红色闪电链,疯狂射进丧失移动力的敌军中,像是几十条巨蟒在舞动身躯,鞭打属于它们的猎物,对于魔抗极其低下的骑士们来说,这是毁灭性的打击,那接连倒下的焦黑尸山,预示着斯坦大帝国的皇家骑士团,被彻底团灭,战损比高达零比七十五。
64.魔法白痴
完美控场加毁灭性输出,用手势与咒语独立完成。
这样的数据,即便被秩序教廷的大主教们听闻,也会有所惊叹。
然而,吟诵者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像个寂寞的雪人。
李浩迅的奔跑过去,赶在兄弟倒地前将其抱在怀里,他不停喊着对方的名字,而缪斯的嘴角只是轻轻抽动两下,像是在嘲笑什么东西,然后闭上眼睛,呼吸变的微弱无比,似乎被李浩抱在怀里的,只是条奄奄一息的幼年龙爪猫,他的怀里掉落出一个笔记本,很廉价的那种,被风吹开的扉页上写着:魔法,原本就不是正常人玩的游戏,那些最终坚持下来的,变成了天才,那些中途夭折的,被逼成了疯子。
“埃米尔,我们上,不能让英雄就此殒命。”
褪去白袍的丝蜜儿凌空跃起,骑在早早冲过来的火马上,长枪抖落出阵阵焰体,就势俯冲下去,抵挡在蝙蝠战团的阵列前方,戏剧性的是,这些残暴与魔鬼的代言者,竟然不战自退,害怕极了面前这个人类女人,以及她手中吞吐赤炎的钢枪。
与此同时,埃米尔也将隐藏身份的牧袍掷向空中,手持水晶弓原地搭射,目标锁定孤军而立的大骑士,厉声质问道:“叛国者达斯,难道你就不怕某一天,会被推上科特王国联邦法院的被告席吗?”
被质问者在情理中睁大眼睛,心底涟漪波动,面对着凛冽寒冷的冰锋,微笑着淡定道:“尊贵的埃米尔公主,先,请恕臣下无法卸枪行礼,您可以称呼我为战犯,小人,叛国者等等任何难听的字眼,因为战争是从来都不讲原则的。第二,我明确的知道,我的行为已经违背了骑士美德,尽管我不知道这种美德是哪个狗.娘养的麻瓜设计的。第三,我的任务只是带您回到美斯城,如果您硬要反抗的话,我不介意带着尸体回去交差,至于这只破坏能量守恒定律的妖怪,恐怕在也不会醒来了。”
李浩红着眼睛,他不停的用手指试探缪斯的气息,正如达斯所言,生命的尾巴已经越来越短。天空静好,温阳如潮,不停拍打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愤怒与安详,疏远到让人落泪。
科特王国仅存的一名光骑将,埃米尔同父异母的姐姐,向来都以执行力出色而闻名宫廷,蔑视任何理论家,无视所有战略主义,所以她与叛国者打招呼的方式,当然是最直截了当的攻击,而且是全身心的投入,尽管大骑士的枪法很勇猛,可从那摇摇欲坠的局面上分析,他并不想为了一个次级角色徒增疲惫,所以很识趣的选择放弃,毕竟骑士团的覆灭,已经使他无颜面见斯坦国王,在跟丝蜜儿这种女疯子拼命,根本没有意义可言,还不如编个巧妙的理由回去交差。
这样想着,他最后瞥了眼生死不明的红袍妖怪,脸色愈加难看,转身策马绝尘。
除了拥有秩序大6上稀缺度极高的光骑将勋章,力量敏捷智力三围36d磅礴育的火马,优秀的战场武力值和逻辑判定能力,丝蜜儿的副职似乎不为人知,那就是攻击光环掩饰下的医药学高级讲师。早在科特美斯历史巅峰期,其爷爷就是帝都医药学领域的引导者,火焰家族的奠基人。毕业于皇家墨尔本学院,三度就任学生会主席,粉丝过万,追求者无上限,十八岁进入府工作,主攻治愈系药物研究,尽管学院里的老古董们一致认为,凭她的天赋才华,进修**学和黑魔法学的话,十年内就能成为秩序大6上第三位灾难级的女恶魔。
而火焰家族的嫡系队伍里,绝不会出现倒卖灵魂的亵渎者,包括她的三位兄长在内,无一不是科特王麾下的得力干将,身披野菊花战袍的大骑士,也只有在这种举国抗敌的情况下,她才会选择佩戴荣耀值最高的光骑将勋章,而不是家族式珐琅徽章。
在用随身携带的精密医疗设备检查过缪斯的伤势后,丝蜜儿的表情有些黯淡,她用手指轻轻掐着缪斯的头部穴位,又取出两颗不知深浅的药丸使其咽下,抬头看着灰头土脸的李浩,皱眉道:“魔法反噬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情况,像这样的伤势,必须要做截体手术,同时请两位魔导师协同建立恢复结界,才有挽回的几率,魔法奥义的杀伤力,要比手势魔法强大的多,绯红审判又是极其耗费查克拉的花哨玩意儿,在魔法领域里被称为魔石毁灭者,毕竟正常点的魔法师,绝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做能量媒介。”
对于李浩这种魔法白痴来说,魔石的概念还很模糊,他只知道上万颗的元素矿石,才能被提炼成一颗魔石,然后摆在该死的贵族橱窗或者魔法道具店里,标上几十到上万不等的价格,等着同样该死的资本家和名流们光顾,他有很多不得志的兄弟,就是矿工中的一员,每天领着只够买霉面包和劣质水的铜币,养家糊口,他的手头也并不充裕,还要喂养一头不切实际的怪物,有爱的是,这头怪物在十分钟前,造就了更有爱的越级吟唱,被某位帝国长公主敬为英雄,进一步印证了官僚主义的失败处——并不是头衔里带有“皇家”或者“席”,就是逆天级的团队,也有可能沦为菜鸟式的经验书。
“您该不会在说笑吧丝蜜儿小姐,距离这里最近的海港之都,需要至少三天的海航路程,除非您和埃米尔公主是两位伟大的魔导师,我是哪位主操刀的外科医生。”李浩暗含讽刺性质的说完,抱起虚弱的像个玻璃球似的缪斯,准备离开这里,在这个贵族遍地爬的世界里,他很乐意做中立生物,不去歌颂真善美,也不批判假丑恶,只是很纯粹的生存,这也是大时代里小人物的共性。
猛禽们的新鲜尸体,坍塌粉碎的民房,身材挺拔的青年,抱着奄奄一息的妖怪,借着金色的光辉,愈行愈远,这似乎是副很容易令人遐想连篇的画面,尤其是春心荡漾的美少女战士们,在丝蜜儿看来,缪斯是在表演淡定,而李浩则是用淡定在掩饰悲伤,她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虚假,包括善意。
65.野鸭子
“等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出,搭最快的游轮,赶往海港之都。”丝蜜儿下意识的说道,语气中透着诚恳,身为火焰家族最年轻的女将军,外加科特王亲自册封的长公主头衔,她身上闪耀的光环似乎比埃米尔还要扎眼,不管是二十岁以前就晋升为大骑士的天才,还是掌控王国经济命脉的贵族少爷,亦或者牛.逼到能自创花哨魔技的查克拉疯子,无一不是她柔软鞋尖下踩来踩去的应声虫。
李浩顿下身子,动作突兀的抹了把脸,像个孩子似的说道:“真的吗?”
中土地域的平原上,总是有水晶铺成似的天空,小萝莉们钟爱的棉花糖白云,紧贴地平线的白杨谷森林,毛细血管般的蜿蜒小溪,以及架设在山坡上的大风车,在某些水源充裕的地方,甚至还有皮糙肉厚的猛犸象,这些大家伙们的寿命很长,大约都在三百岁左右,很容易被人驯服,成为好使的农务工具。
李浩坐在马车车厢的最里端,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时而低头看看昏迷不醒的缪斯,并没有心情跟两位公主套近乎,丝蜜儿和埃米尔也都很老实,用鹅毛笔在伸开的地理图上圈圈画画,马车夫是位经验老道的中土人,长着黑眼球高鼻梁,有四分之一的科特美斯血统,所以对车里的客人格外尊敬,连一块小石头都懒得碾到,从乌托镇驿站到太平洋麦哲伦海峡港口,是段很轻松的旅程,脚力好的马匹,只要四个小时就能完成任务,他们出的时候,村民为了表达谢意,让少女们捧着鲜花献给李浩少爷,斯卡特佣兵工会的负责人还送上两袋沉甸甸的金币,不过再多的荣耀和奖赏也无法弥补现状。
他的样子很消极,像只名媛馆里惨遭**的野鸭子。
距离麦哲伦海峡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便能感受到清新的海洋气息,做为连接摩古拉山脉与海港之都的枢纽线,能驻扎在这里的海航机构,基本都带有官方性质,科特王国做为矿产资源大国,进出口贸易极其频繁,自然也拥有自己的级公司,可长达数月的军事冲击,致使那十三艘大货轮全部搁浅,折价抵押给了西斯洛的大银行家。
翻开秩序大6的战争史册,科特美斯皇族的前辈们,全是疯魔式的代言人,即便是**与灵魂被撕成碎片,也没那位传承者会放弃这份荣耀。
“瞧,我们看到什么了,西斯洛最著名的皇家游轮,我猜想这艘大家伙,肯定不是迷路了。”老车夫很兴奋的喊着,跳下来往前跑去,踮着脚尖观望,简直就像个老顽童。
在宽广湛蓝的海面上,停靠着如浮山般的豪华客轮,正是被业内高度评价为世界之最的“诺亚方舟”。
“真是个幽默的老头子,它当然不会是迷路了,或许就是特意为我和埃米尔准备的,它那么大,足够平稳的载我们到海港之都。”丝蜜儿双臂环胸,下颌微微抬着,同样幽默道。
李浩很不自然的咽着口水,终于有心情多猫了两眼丝蜜儿挺秀的长腿,扛着缪斯堪比少女的身躯,喃喃道:“我可不自信能把个活死人带上船,那样会被丢进海里喂鲨鱼的。”
最后下车的埃米尔拍了拍李浩的肩膀,边走边说道:“诺亚方舟船长室的办公桌上,一定有我和姐姐的资料,而且是至高女皇级的,至于你,倒真是个麻烦的累赘呢。”
某人满脸黑线,紧步跟随,比起埃米尔这种大萝莉式的身材,他当然更喜欢丝蜜儿的**范儿,那种极具蛊惑力的雌性味道,令人无力抵抗。
很诡异,科特王国两位执权公主的身边,竟然连半个扈从仆人都没有,更别提守卫性质的贴身剑士团或者宫廷法师群,只有位从皮囊到气场毫无杀伤力的佣兵,肩膀上还扛着个杂牌魔法师,被老车夫很聪明的淋了一脑袋的苏醇酒,顺利蒙混过关,难道科特王国的公主,已经落败到需要招纳雇佣兵?
女皇级的资料,必定会对应女皇级的待遇,被侍者领入头等舱的李浩,感觉像是穿越到另一个位面,代表无上华贵的东西,已经不能单纯用材质来诠释,主流英伦风加上哥特式辅助点缀,富丽堂皇之余,并不缺失很多名媛贵族钟爱的自然调,这里的装潢并不像泰坦尼克号那样典雅厚重,也没有伊丽莎白号的珠光宝气,每一个奇思妙想的设计,都充斥着气质的流露,身至其中的男人,像是在伊丽莎白女王的大腿上栖息,女人们则更加迷离,像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面对着全世界的王子旋转华尔兹。
而这些奇迹的制造者,就是西斯洛最著名的“匠神”,与第一位权杖女恶魔芭芭拉齐名的时尚男恶魔——雷昂斯,诺亚方舟号的总设计师,引领当代艺术家的灵魂人物,自然也是小妖怪缪斯的终极偶像,只不过他还没有醒来,否则绝对会重新晕倒过去。
悲剧的李浩终于卸掉重负,将其丢在天鹅绒大床上,很没出息的东瞅西看,然后去浴室里尽情洗澡,唱着很生僻的斯卡特民歌,这是个主观意识性并不强的家伙,甚至有些刻板,只要事情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就尽可能的把心情调整到愉悦状态,他正光着屁股照镜子时,客厅的门被人踹开,抱着套崭新燕尾服的丝蜜儿皱皱眉头,将衣服丢在床上,说道:“光屁股洗澡的家伙,你的运气真好,埃米尔公主决定请你共进晚餐,十分钟后,我希望出现在餐厅里的青年,看起来可以不用那么廉价。”
对于李浩来说,这可真是一波三折的一天,他擦干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换上那套在他看来只有虚伪绅士才会钟爱的行头,冲着镜子摆了好几个poss,才很没品的说了句缪斯小可怜鬼,然后推门而出,不去管偶尔落单的天鹅,小跑着去往餐厅,他得赶在那两位公主到来前俯相迎,即使这些该死的礼数,他只在书上走马观花过。
李浩很喜欢书,欣赏里边各式各样的故事,有悲剧有喜剧,有英雄也有小人,当然还会有王子打败恶龙拯救公主的桥段,不过对于穷的叮当响的佣兵来说,书和红酒,都是很冷门的东西,甚至比不上斯卡特红灯区,或者吞下去很难消化掉更难的霉面包。
66.所谓贵族
“英俊帅气的先生,需要我的帮忙吗?”
顺着声音的走向,说话的是位身着黑白女仆装的准萝莉,属于魅力值最高的巨.乳童颜系,正仰脸甜美的微笑着,李浩愣了下神,但很快恢复自来熟属性,捏了捏女孩可爱的像是奶油做成的脸蛋,眉飞色舞道:“小妹妹,你不觉得用英俊帅气形容我这样的男人,缺乏了某种美感么?”
萝莉眨眨眼睛,刚准备说话,就现大哥哥双脚离地,被丝蜜儿单手拎着往里边走,然后直接按在角落里的位置上,四目相对,很天使的笑道:“李浩少爷,请随时注意您的言行举止,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在现你问些很白痴的问题,恭喜你,你就得潜水去往海港之都了。”
李浩撇撇嘴,揉揉被她抓的有些酸的肩膀,很无辜的说道:“丝蜜儿小姐,我觉得想要成为合格的淑女,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弃武力。”
“多谢提醒,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做淑女,言归正传,我看得出来你很勇敢,有颗正义之心,资质也并不是很糟糕,但你却拒绝了达斯将军的邀请,由此我推断,你身上应该有科特美斯人的血统,不管是不是很纯正。”
李浩笑笑道:“你不觉得用贵族式的腔调和佣兵交流,是很吃力的一件事吗?”
“那您觉得当孩子失去了糖果,老虎没有了牙齿,贵妇丢掉了珠宝,还会感觉到快乐吗?”
李浩摇摇头,表示默认,在他的意识中,所谓的贵族,就是看见乞丐会捏着鼻子绕开,逛街的时候只出入皇冠店,金币掉在地上都会懒得捡,而丝蜜儿给他的感觉,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除了有些凌驾于刁蛮的小霸道,就只剩下辣椒酱披萨般的火热了,属于宅男杀手型的女神。
两人的聊天方式很诡异,像是在演戏,又像是情侣间的私语,主题围绕着战争毫不偏移,而在李浩少爷的私人中,都以战史类的书籍为主流,只有严重审美疲劳的时候,才会读些三流作家的东西,以做娱乐。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探讨对的话题,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尽管李浩了解的那些都是皮毛,甚至掺杂不少野史,但依旧讲的绘声绘色,而且善于营造幽默氛围,好几处精彩的段子,都让丝蜜儿的心里如触春风。
能把很严肃的东西用童话式的腔调描述出来,不可否认他的口才很好,最起码丝蜜儿这样认为,尤其是聊到有关科特美斯王朝的历史问题时,李浩很大胆的表独立意见,尽管这些说辞在常人听来很荒谬,但措辞却充满着强烈的反讽色彩,很另类的讲述了宗教与政治间的微妙关系,而且还提出唯物的核心主义,颇有些当代大异端的味道。有段特殊时期,蓝领曾在宗教裁判所代理执政,所以对这些东西,她更是感同身受,但趋于政治形势,即便内心有在多的反抗,外表都是不能披露的,毕竟在大6最西方的罗马王朝,还屹立着“世界秩序教廷”,那才是真正的神殿所在,随便某个省郡的枢机院,都能剿灭巅峰时期的科特美斯。
话题的方向最终指向缪斯,制造魔法奇迹的查克拉疯子,李浩从不关注“变戏法”,所以根本没有话语权,整个过程都是丝蜜儿在评讲,她把缪斯的奇妙情况推断为两种,一种是异种携带者,也就是因为某些契机吞噬了什么东西,比如精灵龙的眼睛,知识古树的心脏,导致内部机体异化,触狂暴状态,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第二种则相对轻松,那就是天才的化身,毕竟在近代魔法史上,这样的例子鲜为人知,有不少上帝的宠儿因为逆转固有定律,很轻松的进入高级协会,甚至宫廷魔法师的序列,而在整个战斗学术界,魔法系又是最容易出现奇闻的,以利斯塔为源地,每年新建的魔法学院数不胜数,即使这样,昂贵的前期投资与职业特性,依旧抹杀掉大多数平民孩子的梦想。
交流接近尾声的时候,埃米尔才姗姗来迟,她穿着身很常见的衣服,但仍旧光彩照人,就像这条船的设计理念一样,追求气质的流露,而不是庸俗的铺金镶银,敢于这样出现的女孩,要么自暴自弃,要么天生丽质,很容易进行分辨。
李浩并不很绅士的起身,而是等侍者将其引入座,才礼貌性的说道:“晚上好,漂亮的女士。”
埃米尔嘟嘟嘴,有些心不在焉,随便翻看着菜单,喃喃道:“晚上好,勇敢的兔子先生,我想有人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选择权在于你和你的兄弟,我只是过来听答案的,顺便填饱肚子。”
李浩暗暗头疼,他想这就是贵族式的尖酸刻薄吧,言行举止从不给人以找到尊严的机会,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如您所愿,如果我的兄弟能被送到更好的地方深造,我当然没有理由替他拒绝。”
“很明智的答案,要吃点什么吗兔子先生,胡萝卜馅饼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埃米尔表现出来的冷幽默,李浩没有半点抵抗力,他求助性质的看着前几分钟相谈甚欢的丝蜜儿,因为那该死的餐单上,竟然全是弯曲像蝌蚪般的欧洲文,对于佣兵来说,掌握第二种语言的几率,比和某位公主同床共枕还要小,最后在丝蜜儿的帮助下,某人品尝到了来自西斯洛宫廷面包师的手笔,以及两块吃起来像是女人屁股的火鸡肉,最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白色烛光,没有红地毯,没有钢琴师,更没有水晶大吊灯,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捕捉家的味道,不过对于李浩来说,在星级餐厅里吃饭和蹲在马路上吃饭最大的区别就是——缺少秀色可餐。
“等会儿楼上的音乐厅有场舞会,据说雷昂斯也会到场,你不是最期待见到那位**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进餐的时候,丝蜜儿向埃米尔说道,很具引诱性质,似乎忘却了当前的处境。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什么时尚男恶魔了,只对上帝他老人家感兴趣。”埃米尔很深沉的回答,让丝蜜儿感觉很受伤,不过她还是亲昵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以示夸奖,那意思好像就在说: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67.贵圈
贵族圈子里的故事,总是离不开光怪6离,尤其是名媛与千金争奇斗艳的场合,绝对会擦出些不可避免的火花,舞蹈对于女人来说,就是最能吸引异性眼球的东西。
“塔莎,瞧我们遇到了什么人,科特王国的公主,美丽又可爱的埃米尔小姐,这可真是难得呢,我一定要请她喝一杯红酒,哦不,是跳一支舞……”
顺着声音找过去,是三位穿着很耀眼的年轻人,一个女人又高又瘦,另一个女人则又矮又胖,说话的是位金青年,他的眼神很清亮,像是融化中的冰块,又接着说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原来丝蜜儿小姐也在这里,请原谅我的粗心大意。”
埃米尔咀嚼掉最后一口沙拉,拿纸巾擦拭着嘴唇,甩掉被金捏住准备吻下去的手,嘴角勾起平静的弧度说道:“我们科特美斯人打招呼的方式,可不是亲吻手背。”
面对埃米尔的刻板,青年显的有些不悦,眼神里锋芒乍现,像条吐着信子的尼泊尔毒蛇。
瘦女人晃动着身子,像根被人丢弃的竹竿,胸前找不到任何雌性痕迹,用很尖的嗓子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养过一只凤凰,可是有一天,它的羽毛全部被人扒光了,变成了野鸡,我很伤心,流了很多眼泪,最后只能选择送给仆人们,你猜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办?”
胖女人的眼珠缓慢转动,像头觅食中的笨棕熊,瓮声瓮气道:“当然是拿刀杀掉,然后丢进汤锅里去煮,呃……或许用橄榄油煎着吃也是不错的办法,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东西既廉价又粗糙,我是肯定不会吃的,那味道肯定又酸又臭,顺便问一句,你家的仆人们没有吃坏肚子吧。”
“谁知道呢,咯咯……”瘦女人扬着头,笑的肆无忌惮,眼神落到埃米尔无动于衷的脸上。
“瞧我听到了什么,野鸡的故事,这实在是太巧了,我有位古怪的驯兽师朋友,他曾经养过两只会说话的野鸡,更奇妙的是,它们的舌头特别长,晚上可以吐出来当被子盖。”在笑声中,李浩语很快的说道,用手指旋转着银叉,有很多漂亮的花样。
瘦子和矮子止住笑声,有些莫名所以,因为她们从来没听说过如此荒诞的事情,都期待着李浩接下来的情节,争前恐后的问着“后来呢”。
李浩仰起脸,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围着女人们转圈,悠悠道:“后来,后来它们一只因为偷吃肥牛肉被撑死了,另外一只因为被主人惩罚而饿死了,从那以后我的朋友在也不养鸡了,因为他明白,野鸡就是野鸡,即使穿上黄金的外衣,抱着成堆的钻石,拥有在高的地位,依旧不能变成凤凰,而凤凰可以涅槃重生,变的比以前更漂亮。”
塔莎与答铃很欢乐的笑着,然后表情像是镜子被石头砸碎了一样,最狠辣的骂人方式,无非就是用对方的话反骂回去,她们张牙舞爪,想要撕破眼前这位演讲家的嘴巴,却被丝蜜儿很轻易的错开,然后双臂环胸,对着金厌恶道:“约翰先生,请管好你的两位野鸡妹妹,科特美斯是出了些状况,但还轮不到残疾人来指手画脚,我很诚恳的奉劝你们离开,尽管在这餐厅里潜伏着不下二十名职业盗贼,可这并不是你们耀武扬威的资本,欺负女人,趁火打劫,应该是多尔家族的美德吗?”
金约翰的神情更加难看,丝毫不亚于他的两位残疾妹妹,只得阴狠道:“丝蜜儿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此行的目的是海港之都吧?”
丝蜜儿很坚定的回答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多尔家族的银行家们,已经在那里混的根深蒂固,如果是那样,我也很明确的告诉你,贵族与美斯城密谋策划的这场侵略,科特美斯的勇士们会奉陪到底,即使主城被破,疆土被侵占,子民们流离失所,野菊花永不凋零!”
永不凋零,任何存在争执与硝烟的地方,都是培养英雄的土壤,而英雄的出现,究竟能否象征时代,这种晦涩抽象的问题,只会出现在三流学院的教科书上,而不是被某位王国公主所纠结,科特美斯需要做的,只有反击,不择手段的反击。
所幸的是,约翰伯爵麾下的二十名盗贼并未现形,身为多尔家族内定的吸血鬼式继承人,他拥有几代资本家沉淀出来的城府,西斯洛公国最年轻的伯爵大人,全世界批迈入维亚纳金色大厅的青年钢琴师,音乐魔法领域的佼佼者,如此辉煌耀眼的履历,即使站在权杖女恶魔芭芭拉的身边,都不会显得寒酸低下。更为棘手的是,多尔家族拥有全公国数量最多的私人魔法师,也是公国皇家魔法协会的席赞助商之一,所以多尔家族最让人忌惮的不是军事力量,而是足够长期雇佣“黑手盗贼团”与“狂野部落”的金券。
然而命运女神在渲染嫉妒的同时,也会很调皮的给予灰暗,因此贵族少爷们在谈论到金约翰的时候,总是会用“瘦子与胖子”这种话题弥补心灵上所受的创伤,这恐怕也是多尔家族最大的而且唯一的污点。
“看来野蛮人的侵袭与美斯城的卑鄙,并不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来揪出幕后阴谋家的狐狸尾巴。”倒在金丝绒大床上的丝蜜儿,手里握着杯华曼酒庄出产的白葡萄酒,嘴角肌肉很有规律的抽动着,看到埃米尔只是对着镜子呆,继续说道:“多尔家族的小家伙们,似乎很乐意玩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所以这应该是场很刺激的旅途,忧郁的小美人,难道你不该为此感到兴奋吗,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家,被野蛮人、叛国者以及资本家联合起来**,多么美妙的悲剧啊,我想不久,在莎士比亚先生的剧本集中,一定会出现刚刚那一幕,记录耻辱的一幕,马戏团的小丑,踩在科特美斯公主的脑袋上表演杂技,所有人都会去买票,买光全世界的票,就连屠夫与农奴也不例外。”
在丝蜜儿挽歌式的感慨中,某人的心情更加沉重,她只能通过放出一只又一只的机械纸鹤,去勘察科特美斯的战况与怀特将军的下落。
68.荼毒历史
黑暗中的太平洋,安详的像位骨瘦如柴的守夜人,残破的躯体中,荡漾着浩瀚的灵魂。
临近永恒灯塔水天线附近的海面上,飘荡着几艘若隐若现的幽灵船,船体千疮百孔,不停有海水穿透甲板,浸漫在着地的黑袍上,掺杂着浑浊的泡沫与霉烂的木屑。这些黑袍者的站姿十分僵硬,但并没有用大兜帽蒙面,有老人,也有少女,更多的是妖美无比的少年,而在这些人的左脸上,却都很奇怪的纹饰着黑色玫瑰,不过第二眼看上去更像是漂亮的骷髅,那花瓣张牙舞爪,全部朝着上方伸展,漫过瞳仁与睫毛,停留在碎拢盖的额头上。眨眼睛的时候,像是花蕊在吞噬什么东西,而那些粘稠的眼球,完全是被奥术飞弹轰击后残留的腐肉。
船队最前端的女孩扬了扬斗篷,隐藏在暗中的小手紧握着黑水晶魔杖,用清澈的右眼注视着水面,静静道:“纳洛教授,我们真的要飘到海洋的另一面吗,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女巫走过来,用枯手抚摸着女孩的长,她的眼窝深陷着,眼角干裂的像是贫瘠的土壤,眼珠上没有任何灵气,像是被净化掉的食尸鬼,在她们绕过永恒灯塔的时候,诺亚方舟辉煌的身躯呼啸驶过,冲出的浪潮让她们险些遇难,而奇异的是,无论幽灵船以什么样的角度倾斜,都能缓慢的恢复正常,摇晃着继续前行,等海面完全回归平静,纳洛教授才停止对船队的操控,说道:“我们即将到达的世界,就像诺亚方舟号一样,有光怪6离的人和事,有更苛责深奥的知识与学术,有贵族也有平民,而这些东西,并不是“颂尸”应该关注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救赎与被救赎。”
女孩不在说话,很无趣的蹲下身子,用手指扣着甲板上的霉木,右眼依旧凝视海面,像是丢进去了什么宝贝,趁着教授走神的时候,她突然直立起来,挥舞魔杖的同时,喊出半截晦涩但明显不是精灵语以及魔咒的句子。原本平静的海面立刻震荡起来,海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翻腾着半径至少十米的旋转气泡,几根钢铁触角式的东西刺穿水面,极有规律的伸缩着,从幽远神秘的海底深处,冥冥传出爆裂音波式的咆哮,黑袍者们出于本能的召唤防御屏障,除了元素的精纯度与护盾的明亮参差不齐外,这种气息应该越了被人族法师们唾弃的黑魔法,而是出自黑海群岛与黑暗峡谷的亡灵魔法,被罗马教廷魔法部列入头号黑名单的禁忌支系科目。
众人沉稳应对的时候,触角肆无忌惮,拖拽出更为巨大的金属面,那是无法用测量工具获取数据的翅膀,尽管只裸露出三分之一,却已经有太阳神方尖塔那样高大。
无数的海鱼被风浪卷起,扬在空中旋转,摔落在幽灵船的甲板上,女孩继续挥舞着魔杖,笑的万分灿烂,而就在她沉浸在欢乐世界里无法自拔时,黑水晶魔杖却凭空消失了,出现在老妇人的手中。她凭空悬浮起来,飞向不断切开海面的翅膀上空,用黑水晶魔杖不停敲打着快要冲出来的怪物,出铁匠铺里经常出现的声音,有趣的是,栖息在海底里的不明物种,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摇摆着半截翅膀,很听话的重新潜回去。
纳洛教授回到船上,将魔杖揣进怀里,用责怪的口气说道:“听着罗斯,在顺利登6海港之都前,我希望你能安分一些,给自己省够力气,迎接你从未谋面的新主人。”
看到自己的魔杖被没收,罗斯白皙的小脸上写满失落,试着争辩道:“可是,已经两个多月了,曲丽尔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海底,它会憋出病来的。”
女巫纳洛很坚定的摇摇头,微笑道:“来自于遥远黑海的成年钢铁龙,可是比生命古树更为永恒的物种。”
“那来自于黑暗峡谷的古物种教授,是不是比苏教授更为苛责?”很漂亮的反喻,直接刺痛女巫纳洛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不要在我面前提利斯塔豢养的那只老妖精!!!”女巫很没有风度的尖叫起来,那声音几乎刺穿每位听众的耳膜,以至于所有人都后悔过早收回了防御护盾。
“这种性感的声音,很有青春的味道呢,如果纳洛教授每次见到卡斯特那位老顽固,都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我相信苏教授一定会主动退出的。”罗斯风铃般的笑着,揭开某位老女巫的悲壮罗曼史。
“罗斯,停止胡闹,多米巫妖族的嫡系,可没有像你这样早熟的。”纳洛眨着碧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生气。
女孩像是感应到某种教化,很乖巧的坐到甲板上,用两柄骨刺匕修指甲玩,轻哼着很生僻的北欧童谣,歌声顺着海面传出去,像是娜迦海妖的哭泣。
黎明,黎明就要来到,海天相接的地方,有无数的光元素在咆哮。
摩古拉山脉以北,科特王国主城。
靠近中央广场教礼台的野菊花战旗下,汇集着编制残缺的皇家骑士团,巫袍浸血的宫廷魔法师,两位重剑崩裂的大剑圣,那些本应被称为艺术品的战甲上,挂满着秽.物与血浆,被灰尘涂炭的僵硬面部上,只袒露出光热不减的瞳孔,配备有堡垒般增强守护的城楼已经消失,只剩下断壁残垣,以及弥漫不息的尘土。
煎熬的等待时,又有两匹战马因为不堪重负而倒地,骑士们只能原地站立,用长枪支撑强弩末梢的身躯。
号角独鸣,顺着声音的方向,一个巨大的黄金色身影缓缓走来,他身后的阔剑长到拖地,盖过梢,残存着精纯度极高的焰体。
攻城巨兽的尸体已经掩埋城门,形成天然的防御肉山,第一位野蛮人战士刚刚露头,就被瞬的奥术飞弹轰击成粉末,而紧接着的,是更多被大萨满加持过嗜血状态的牛头人战士,他们机械式的冲锋,又炮灰性质的倒下,换取的是魔法师与奥术家们的能源枯竭,这些连续战斗数日没有续航保障的查克拉英雄们,此时就连召唤最简单的元素球,都已经非常吃力。
荼毒历史的时刻已经来临!
69.波塞冬
代表着兽族部落至高存在的大萨满登顶尸山,用贪婪的目光观望古城,这里的街道依然笔挺,像是触动了静止陷阱。
“科特美斯皇家骑士团,长枪准备!”
“科特美斯宫廷法师团,魔杖准备!”
“科特美斯使命剑士团,圣剑准备!”
“进攻!”
“进攻!”
“进攻!”
歇斯底里。
奏鸣悲怆。
这是最后的战役,十三名勇士从灵魂里出的咆哮,替科特美斯四千万民众出的咆哮,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哭泣,没有人唱起挽歌,更没有人因此而后悔天堂。
鲜血与冷兵器的碰撞中,英雄们在给予侵略者最英勇的打击后,长眠于国土大地。
第一剑圣拉夫在失去双臂的情况下,用牙齿咬碎数名侵犯者的骨头,身上的剑痕多达一百七十九处。
大魔导师贡加维利,用肉身做为媒介,吟唱出生命的禁忌,和无数的猎头者同归于尽。
皇家骑士团最年轻的成员小怀特,在被上百只蝙蝠战士围攻时,抵抗到钢枪折断,盔甲粉碎,用阵亡见证骑士永恒不变的忠诚。
永不凋零的野菊花以最极端的方式凋零了,代表荣耀的旗帜也已经染满污秽,金色身影在与大萨满进行死斗后,栽倒在怒放着上千朵鲜花的教礼台上,金色的血液渗入泥土,金色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中,清风拂动着花簇,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变的纯粹起来,纯粹到只有黑白。
然后被掩埋,尘封于岁月的长河,不为人知。
海盗出现率史上最低的麦哲伦海峡,像位与世无争的老人,很平静的推动着斑点似的游轮。放晴的天空中,飞翔着海鸥与雨燕,还有翼展至少达到三米的霰雪鸟,以及加持过鹰眼状态的狮鹫骑士,这预示着诺亚方舟号已经进入海港之都的守卫领域,如果偷偷爬上游轮的警戒桅杆,可以很轻松的望到海岸线,以及渺小如玩具般的欧式塔楼。
头等舱甲板上的游客并不多,毕竟没那位贵族会把晨起比赖床看的更重要。采光率最好的位置,陈列着许多不菲的体育器材,配备职业球童的网球场,甚至水温良好的游泳池。用完早餐的李浩漫步在甲板上,撞运气似的等待丁字裤萝莉或者泳装御姐的出现,他把食指与拇指组合成虚拟相框,捕捉来自于第二世界的镜头,看起来很像是个青涩懵懂的孩子。与主流佣兵不同的是,李浩并不是任务狂,很多时间都在自由狩猎,尽管这种工作方式比起前者,在待遇方面会逊色很多,甚至引竞争者的挑衅,但却充满着变数与乐趣,以及偶尔的额外奖励,即便缪斯的魔法准备时间,足够他完成一场高质量的床上战斗。
镜头缓慢游走着,掠过妄想着青春永驻的老贵妇,把成捆金券砸在家养炼金术士身上的大地主,以及在贵族炫耀体系中名列前茅的宠物,这些在时尚界席女恶魔芭芭拉新年个展上出现的小家伙们,初次售就以飓风式的姿态席卷大6,掀起购买狂潮,无数的名媛贵族都愿意以此为殊荣,疯子般的贡献腰包。与战兽与魔宠不同的是,这种奢侈新物种并没有三围指数,而是纯粹以观赏性和噱头卖座,并形成食物链式的品级制度,从孟加拉短耳兔到迷你版冰霜巨龙,价格也以几何倍数暴涨,瞬间越无数的工艺奢侈品,成为秩序烧钱排行榜的no1。
据官方数据显示,每只迷你宠物的形成,都是物种起源到基转细胞到养液孕育在到实体苏醒的全过程,而且成活率极低,导致劣化的危险性也很大,种种苛责的客观条件,简直比十字军东征还要艰难。不过这依旧抵挡不住粉丝们的狂热,仅仅来自贵族体系的订单,就厚到能砸死初级盾战士。
利益的趋势下,很多科学家们变的不在科学了,选择闭门造车,幻想着研制出能活蹦乱跳的迷你物种。而业界的始作俑者,显然已经数钱数到手抽筋。
伟大的女恶魔代言人,神秘的物种研究院,造就神话级的商业颠覆,这一切绝非偶然,而是无数金券的召唤。
李浩少爷很苦恼,一边挖鼻孔一边走马观花,额上的碎稍显凌乱,衣物也半卷不展,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毕竟没有一位职业男佣兵会特别爱干净,那是娘娘腔与书呆子的特性。
清晨的海风很新鲜,带着藻生物特有的湿气,呼吸起来格外的顺畅通透,比起斯卡特小镇的空气质量,简直就是女神与恐龙的差距。而就在众人沉浸其中时,船舱右侧的海面却突然翻腾起浪花,数不清的细碎黑影从中冲出,停滞在平行于甲板的高度时,如扇形疾电般突袭而来。
出于职业经验的沉淀,李浩的反应并不迟钝,在威胁临近前侧俯身体,头部与不明物体惊险擦过,借力做出前滚翻动作后原地旋起,右腿绷紧果断劈下,锐利的角质鞋跟直接将黑影切开,摔落在甲板上痛苦蠕动着,出瘆人心魂的鸣叫,它的样子就像是变质的级果冻,只不过边缘生有无数的软触角,应该是不具伤害力的低级海生物。不过还是有很多倒霉鬼被这些小家伙临幸,现场简直鸡飞狗跳。
李浩正在犹豫着帮不帮这些倒霉鬼时,海面在次生异变,不断有几十米高的浪花腾跳起来,撞上船舱后重重落下,夹杂着不少活蹦乱跳的海鱼,落在甲板上垂死挣扎,简直就像是灾难性海啸的预热。
“天哪,这是海神波塞冬在向我们问早安吗?”
李浩瞠目结舌道,在他自语的同时,已经有职业水手从警戒亭里冲出来。但海洋的咆哮并未停止,不断有脸盆粗的倾斜水柱射出来,轰击在稍低些的防护玻璃上,在轻而易举的冲进去,不少睡梦中的乘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水柱从床上冲下去,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出现在走廊上。咒骂声和惊叫声此起彼伏,但水流却更为凶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客房与走廊上的积水已经没至膝盖,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乱着从楼梯往高层跑,像一群乱哄哄没饲养员管理的鸭子。
70.诺亚方舟
比起这里的状况,最高层的甲板也并不理想,似乎预热完毕的海神更加疯狂,掀起比先前恐怖数倍的滔天巨浪,每一次海浪的落下,都像是下了场罕见的暴风雨,雨水狠狠淋在人们的身上,带着股浓烈的腥臭味。李浩有幸还品尝到了几口,涩的鼻腔酸痛,不停打着喷嚏。他已经没有闲心去诅咒波塞冬,因为巨大如钟楼般的船身正开始摇晃,很多人也因此而失去平衡,加上暴风雨的凛冽,只能像皮球一样滚动着站不起来。
李浩动作灵敏的闪避着被抛上来的海生物,弹跳在惊心动魄的浪潮中。乘客源源不断的从舱室里爬上来,聚集在中央广场般宽阔的甲板上,好事者们打着雨伞涌向船头,想近距离观察大自然的神奇。而随着浪潮的不断升级,海面上的情况也更加诡异起来。开始不断有大泡沫翻腾出来,色差也由深蓝色逐渐变得饱和,延伸至不可思议的橙红,同时不停有死鱼翻着肚皮漂上来。
重达七万吨的级游轮的舱底,数千名赤膊露背的苦工正卖力的往煤炭熔炉里填燃料,以形成足够推动诺亚方舟前进的蒸汽动力。为了减缓工作时的枯燥与寂寞,大家总会讲些笑话以调节气氛,无外乎是谁又有幸看到了某位名媛的浩瀚胸部,或者咖啡厅女侍者的曼妙大腿。对此工头老汉斯从未制止过,他习惯性的侧躺在油烘烘的废弃机床上,身下铺着污黑的烂棉絮,嘴里叼着看起来有些年月的铜烟斗,眯着眼笑而不语,因为他也是从年轻过来的,曾在伊丽莎白号的锅炉房当过监工,那里的小伙子要比这里调皮的多,经常在干活的时候偷酒喝。
说起来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家,想家的时候,他总会从兜里掏出块生锈的怀表,这小玩意儿的反面贴着老婆和小女儿的合影,他走的时候女儿才两岁,现在应该能很流利的喊爸爸了。表盘总是被擦的干净明亮,凑近点都能当镜子用了,他摸着毛零碎的秃头,想着是省吃俭用把女儿送到高等学府镶金,还是像她母亲那样去流水线上当个纺织女工,虽然薪水不高,也没有职业生命力可言,但是很稳定。
这样重复琢磨着的时候,老汉斯听到些嘶嘶的响动声,他用直觉猜测到那应该是开水间的方向,因为负责船工们饮水的锅炉师傅,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酒鬼,经常因为醉酒而忘记时间。老汉斯很不悦的跳下床,在脑海里准备着咒骂那人的句子,又习惯性的瞥了眼铜壁上固定的传感温度表,整个人像是遭遇到雪崩似的,极为不可思议的狠揉眼睛。他希望自己是老眼昏花了,可那表盘上的主指针确实已经出了警戒线很远,按照常规定律,足够引毁灭性的爆炸事故。
因为工作习惯,卖力填煤的船工们并未感觉到不适,对于他们来说,六十度和八十度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浑身都沐浴在汗水里。温度表并没有停下的趋势,像星星一样分布在各处的水银温度计,争前恐后的生爆裂,玻璃残渣甚至溅到很多**的背上。
“快,大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老汉斯拼命的喊着,他脚下的钢板热的难以立足,比酷暑中的伏尔加河岸还要滚烫,即使有再厚的脚茧也无法抵抗。肉体上的痛苦,使他尖刀刻成般的脸部肌肉抽搐着,周围的空气则急蒸,被一种科学命名为“窒息”的死亡模式取代。工人们沸腾了,各自丢掉手里的铁锨与洋镐,乱作一团麻。他们中有不少资深者都经历过海难,但没有一个人能判断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终于,像是钢琴奏鸣曲的g调部分,即使弱听或者失聪的老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遥远海底深处的震撼,就像是几十节火车并排从脚下跑过。钢铁制成的桅杆在剧烈颤抖,所有的玻璃窗瞬间粉碎,人们像遇见死神那般,出遇难者特有的恐怖尖叫。
缓慢行进中的诺亚方舟,重重撞在因为地壳分裂而上升的礁石滩上,船头也因此向后倾斜,形成至少二十度的仰角,人们毫无防备,以多米诺骨牌的游戏形式仰倒,层层叠叠。
诺亚方舟舱底的钢板,在经过恐怖的高温炙烤后,开始变的越来越软,并趋近于融化状态,有不少木质桌椅都不燃自着,精钢打造的煤炭熔炉也摇摇欲坠。舱底弥漫着闻之欲呕的焦臭味,那些死相惨烈的无辜者,像是一群活鱿鱼被烤死在铁板上。幸存者们出于本能,大声喊着父母与未婚妻们的名字。而他们心里想的,一定是尽早与死神共舞,以摆脱**上的地狱式煎熬。
惊天动地的轰鸣后。
沉寂数十年的麦哲伦活火山苏醒了,或许这又是波塞冬大人的小小恶作剧。
亿万熔岩从盆地似的凹口喷出,喷柱不断扩大着面积,轻易撕裂船底。这种惊心动魄的画面,早已越生死线的束缚,演变成禁忌魔法般的华丽。火柱刺穿游轮的同时,暗红色的液体钢呈环形向内部浸注,与煮沸的海水相互冲击,溅起数丈高的岩浆火舌,出骇人的音爆声。
由于火山灰的喷量很大,诺亚方舟的舱底虽然被烧成真空,但并没有下沉的迹象。李浩站在贵族群中,听他们对船员们尖酸刻薄的质问,以及毫无教养的辱骂。他想如果他是那些船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奖赏骂人者们耳光,在脱下水手服丢进海里,说老子不干了,现在跟你一样是需要被救援的游客。
接连七束救援信号弹绽放天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海港之都的护航狮鹫骑士团会很快赶到,然后是那些入职考核比罗马骑士更为苛刻的奔雷骑士团,最后才是治愈系的重要分支——白色骑士团。、
李浩很喜欢这些天生的事,充满着浓烈的冒险色彩,他幻想着自己是位声名赫赫的游侠。登上全世界最著名的豪华游轮,与皇家大骑士刀刃相见,与贵族嫡系们口舌交锋,与两位名副其实的公主共进晚宴。要知道在他的口袋里,只有两枚斯卡特佣兵工会订制的纯银徽章,六枚被他称作全部家当的通用金币。他琢磨着在这样的氛围下,如果能有两杯维特酒庄的收藏级白葡萄酒,就更能体现出巡林客独有的气场,比用绯红审判团灭美斯城皇家骑士团要风骚的多。
71.烤鸡
畅想的翅膀在飞出很远后,终于被恶魔之手掰断,李浩原本轻佻的心情,也由于这种疼痛而逆转成空。很空,像一张未经墨饰的白纸。
顾不得擦额头上的虚汗,有个疯子在众目睽睽下原路返回,极不绅士的撞开人群,单手掀翻冲过来阻拦的水手们,简直连滚带爬。
小时候的李浩是个准宅男,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啃那些先祖留下的古籍,从晦涩枯燥的魔法理论到精彩玄妙的英雄传记,都是能够消化的对象。而事实上他并不想那样做,只是由于听说没爹的孩子只能好好读书,将来才不会被饿死。他没有穿过新衣服,即使有被妈妈洗干净的,第二天也会多出很多脏鞋印。但他并不会像其它孩子那样,拿着木制的长剑站在校园里,指名道姓和某某某决斗,然后揍的其鼻青脸肿。因为没有人愿意和只会读书的胆小鬼玩,那是个充满了骑士信仰与英雄情结的年代,即使女孩子也不例外,都梦想着加入天马与神宫的序列。
直到有一天,他依旧蹲在墙角里,承受着坏孩子们的“全身按摩”,有人站在不远处的阴暗中,手指上腾跳着精美的火焰,那是真正的魔法,精简版的初级火球术。李浩记得很清楚,那些人抱着冒烟的屁股,吓到狂喊他们亲爹的名字。从那以后,全学校最著名的胆小鬼和最年轻的魔法师成了好朋友。尽管在此后的七年内,年轻魔法师的升级进度依旧停滞在入门级上,从而遭受到李浩无休止的抱怨,但两人从未忘记过童年的快乐时光,就像是昨天生的事。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在李浩的面前,是蔓延而来的火海,以及回荡在走廊里的滚滚浓烟。缪斯的房间在楼梯拐角处,那里的地势偏高,早已被海啸波及,所幸的是墙壁与天花板的结构还算完整,应该没有坍塌的可能性。他的头脑很清醒,就近从杂物房里找出两把斧头,又用毛巾在水中浸过,捂着鼻子往里边冲,像头身材矫健的猎豹。
李浩爆状态时的移动力,并不逊色于初阶盗贼。因为任何自学成材的佣兵,第一课都是逃跑,精疲力尽的活下去,才能不知不觉的混起来。从甲板到客房部三层,需要穿越音乐厅的长廊,好在火势并没有燃烧到这里,李浩淌着接近膝盖的海水,跑起来很吃力。他想自己应该准备一艘小型的救生艇,划着抵达目的地。可返回重来已经不现实了,他拼劲浑身的力气,终于成功穿越这里,甚至都没有多望一眼收藏在展览柜里的金色钢琴,那可是雷昂斯的经典之作,由两百万克拉的纯金打造而成,被业界赞誉为“乐器之最”。事实上这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连最简单的小夜奏鸣曲都难以弹出,只能像福尔马林一样侵泡在玻璃缸里。
“谢天谢地,你总算没有变成烤鸡。”用斧头狠狠劈开木门后的李浩,喘息着跑到缪斯面前,后者睡的很安逸,鼻息非常微弱,嘴角却挂着安详的弧度,像是在梦里遇见了美好的事物。
李浩低着头把床单撕成长条,将沉睡者捆在自己后背上,还特意为其披着条金羊绒,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海水才刚刚没过腰间。他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艰难的迈动双腿,承受着水流的阻力,去回忆那些或血腥或残忍,曾经真实生过的画面。刀猎安哥拉丛林的野猪王,守候毒性致命的赤尾眼镜蛇,恶战市场稀缺度极高的单翅金鹰,好几次都险些被啄吓眼睛,却都奇迹般的没被死神带走。
这样咬牙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前行了十几米,尽管水位在不断增高,已经没及胸膛,但李浩依旧很镇静,至少在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恐惧与焦躁。周围除了单调的水流声外,只有悬挂在白色墙壁上的油画,以及不断经过身边的漂浮物,李浩想过抓住张椅子之类的物件往回游,或许能找到新的出口。但长期的狩猎生涯告诉他,永远不要对未知的事物掉以轻心,哪怕是一只路过的蚂蚁。
他挺了挺腰杆,用右手扯着缪斯柔顺的长,告诉他必须坚持下去,不要忘记梦想。而休眠中的查克拉疯子,只是很安静的歪着头,脸色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生气。
此刻的李浩体力严重匮乏,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这样奢侈的透支赖以生存的力量。不过对于职业佣兵来说,生与死的距离并不漫长,因为他经历过太多的险象丛生,以及堪比罗马斗兽场的血腥场面。
连接雷昂斯音乐厅与头等舱客房部的奢华大楼梯,是整艘诺亚方舟号设计理念的灵魂所在。配有橡木镶板以及镀金栏杆,顶部是由熟铁支架支撑的玻璃穹顶,使自然光洒满大楼梯。不管是暖暖夏日还是星光璀璨,都会有青年音乐家乐此不疲的光顾演奏,缴纳天文数字的金券,只为吸引名媛贵妇们的眼球。无论是以硝烟为主旋律的科特美斯,还是以和平鸽为信仰的海港之都,贵族们都能轻易的寻到安身处,因为这是个任何事物都能用数字诠释的世界,每个人都接受或者被迫接受着这种规则,那怕一条浑身长满癞痢的流浪狗,都有它苟延残喘的价值。
背着兄弟险境逃生的李浩,刚刚到这里就觉到异样,因为顺流而来的海水中,竟然漂浮着果甘味的橄榄油,要知道在距离大楼梯不足三十尺的演奏席那里,可是熔岩刺穿甲板后形成的碗状火海,面积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不停有橙红色的水泡翻滚出来,而水泡之上,却又腾跳着暗黄色的火焰,把整个大厅照耀的金碧辉煌。奇妙的是,从大楼梯倾泻而下的海水,不断冲撞着从海底喷涌出来的岩浆,溅射起数米高的一字型浪潮,成功的抵挡并中和着恐怖的热量。
李浩很庆幸这里的情况,至少并没有弑命的漩涡出现,否则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势必会被卷进去,煮成脱了毛的鸭子。现在只需要稍微改变下行进路线,绕过麦哲伦活火山的主喷区,走音乐厅左侧的回旋走廊直至二楼天窗,就能成功逃脱到顶层甲板。他已经隐约听到狮鹫骑士们的声音,比最美妙的小提琴曲还要动听。
72.女巫
就在李浩为这个完美计划兴奋时,从狭窄的客房部走廊里,呼啸着钻出一条轮廓模糊的炎龙,摩擦着深及胸口的水面。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闪避,李浩深呼吸后迅潜入水中。他抬头的时候,只看到刚刚站立过以及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都变成了海水上的火焰。他猜想这应该是某位粗心的厨师,在做菜的时候忘记拧紧油桶的盖子,才把事情搞的如此糟糕。
眼睛辨不清方向,鼻孔与嘴巴不能呼吸,浑身的毛孔急剧收缩。溺死,向来都是《审判》里出场率极高的处刑方式,仅次于被宗教裁判所敬为“神圣异端洗礼”的十字架绞刑。而李浩恰恰最不擅长的技能就是潜水,甚至连登陆诺亚方舟时都残留着心理障碍,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和海盗们打交道。
海水的味道并不好受,带着股海生物特有的腥臭味,而且浑浊不堪,即使是洞察力天赋异凛的赏金猎人,也很难在身负活人体力透支等等苛刻条件下,成功辨清正确的逃生方向。更为不幸的是,由于火山熔岩与大楼梯瀑布强劲的能量对冲,已经把可怜的遇难者卷的晕头转向。他感觉水温度持续在增加,不断有碎石和灰屑撞在自己身上。大脑皮层顽固的反馈着消极信息。
原本清醒的意识越来越空,像是航海家踏上致命的赤潮,茫然的地平线无限延伸出去,没有清新的阳光与白色的海鸟。寂寥的游荡者,行走在白昼与黑夜间,承受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安静。时间与空间似乎都在静止,交替轮回的新生命,刺破坚如磐石的冰原,融化漫天飞舞的风雪,破土而出,却又很荒谬的被脚掌践踏。
海浪奔腾,熔岩滔天。
汹涌的死亡水面上,青年艰难的挥舞双臂,背上的负重令他精疲力尽,不抛弃亦不放弃,上演卑微生灵与浩瀚自然界的对抗。
他只要解开束缚自己的布条,置某人于不顾,就能很迅的成功逃生,面对崭新的生活,面对春暖花开般的前途。只需要那么一下,像是解开****的纽扣那样简单。
无力呐喊,无力求救。任何轻微的挣扎,都像是钻石般奢侈,但李浩并不吝啬,他依旧在坚持,他坚持自己的反抗并非徒劳,那怕结果是葬身鱼腹,和冥王哈迪斯赴约黄泉。
生命的挽歌如此响亮,最初的梦想仿佛眨眼间就能实现。
消沉。消沉。万籁俱静。
青年闭着眼,他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很湿润,而且坚硬,并没有长期浸泡的那种腐烂感。但他没有力气睁眼,只是维持原先的姿势趴着,背上还压着一个人,长如海藻般铺开,像条被巨浪卷上沙滩的马林鱼。等待着渔夫来收网,拉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
在休息十秒钟就好啦,像刚刚执行完高难度任务后,抽颗香草烟或者喝两杯苏醇酒,就又能像孩子那样活蹦乱跳。
李浩这样暗示自己,可十秒钟是如此的漫长,没有绿草茵茵的山谷,没有被迫流血倒下的魔兽,甚至没有自由与梦想。有的,只是水与火交融时轻敲耳膜的声音,像是来自于遥远未来的叹息。
不过在遇难者们听来,那更像是微弱的生命在歇斯底里的呼唤。
他动了。
信守着面对叛国大骑士长枪临颈就已承诺下的约定,比魔法贤者们突破空间法术领域的过程更为艰难。
音乐厅的回旋走廊是连接头等舱奥斯电影院的通道,尽头右侧三公尺处便是玻璃穹顶所在,也是李浩必须要到达的终点,只要能坚持爬到哪里,逃生也就宣告结束了。他紧闭双眼,用酸痛的手臂抓着楼梯的金属护栏往上爬,他完全确定自己的双腿已经疲惫到失去知觉,否则也不会是以这种蠕动的方式前进,那与李浩少爷昔日里的耍帅作风太相悖了。
又是经验性的心理暗示,每前进一层,就骗自己说其实还有一百多层呢。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当那双职业式的糙手在也触碰不到金属时,李浩才停了下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上的累赘甩掉,那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简直比与斯卡特小镇最风骚的妇人探讨人体艺术都要爽。
他斜靠在墙壁上,想要享受会儿阴霉后的阳光,这才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安静的像坟场一样。
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灰炭层,浓烟顺着船体的裂缝飘荡出去,几只寒鸦停靠在玻璃穹顶上,借着残稀的月光诡异歌唱,就像是恶魔版的莫扎特摇篮曲。
永恒灯塔以北三十海里处,幽灵船继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驾船的人似乎从未改变过站姿与表情,惟有小巫师罗斯有些焦躁,她用手扶着纳洛教授枯瘦的肩膀,踮起脚尖顺着海面眺望。前者并不为她的这种调皮动容,碧绿色的眼球里迸射出复杂的光芒,很难想象黑巫袍掩盖下如残烛般的古物种教授,会拥有如此漂亮的右眼。
“歇会儿吧我的小恶魔,你的精力简直比曲丽尔还要充沛,为什么你在研习亡灵书的时候,没有多米家族特有的这种兴奋状态呢。”老教授满脸和蔼,她似乎很喜欢将那个族名挂在嘴边,而且每次说出来的时候,都出显露出接近虔诚的敬意。
罗斯还是老样子,挥舞起黑水晶法杖,指向遥远的大海深处,骄傲道:“因为并不是每位巫妖王的子民,都有资格收到来自于黑海的赠礼,也不是每位风韵犹存的教授,都能躺在卡斯特老色鬼的大床上。”
女巫纳洛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反而很慈爱的抚摸着少女波浪型的金,重复语调道:“罗斯小姐,被上天轻易馈赠的东西,往往不会是永恒的,你可以凭借成年钢铁龙的力量唤醒深海火山,可以凭借多米巫妖族的地位光环,轻易晋级到“颂尸”决策层,和席执政官平起平坐,甚至乐此不疲的用失败罗曼史挑衅她。但你的这些行径,并不能为任务的最终评定加分,反而会骤减团队对你的好感度。要知道科特美斯的覆灭,并不仅仅是叛国者逆袭那样简单,那牵扯到野蛮人部落与人类文明的正面交锋,而这个世界上任何伟大的战役,都是在谈判桌上敲定的。所以卑微者只能用暴力杀人,高尚者却可以用言语杀人,你听懂什么了吗?”
73.听懂了
“听懂了。”罗斯的不假思索在纳洛听来,有些不思进取,而下面这番论辩却充满着火药味。
女孩收回活跃在稚嫩小脸上的轻佻,使深渊玫瑰花重新合拢,蔑笑道:“如果古物种教授可以成为优秀的战争家,那孱弱的食尸鬼也可以成为强大的骨骸骑士了。如您所愿,卑微与高尚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卑微才是真正的瘟疫,而高尚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催化剂,您见过那一场瘟疫是被高尚者们用言语终结的?”
老女巫撑直着身子,从那淑女式的站姿就可以得知,她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大贵族们亲宠的尤物。
面对纳洛教授挫败性的沉默,罗斯并不为自己貌似成功的诡辩感到庆幸,眼眸顺着海平线直视过去,轻喃道:“沉没吧,上帝派来的方舟,让那些尖酸刻薄的贵族们,统统见鬼!”
听到罗斯的自欺欺人,纳洛教授由衷的出一声叹息,他感觉这位特权执政官的身后,背着无数的人格分裂,不过这也是晋升亡灵主教必备的特质之一。
多米巫妖族权杖大主教经典语录:越魔鬼的思维,才能开启魔鬼的大门。
幽蓝如昂贵锦缎的星空中,火马煽动着翅膀优雅飞过,从翅尖流出绚烂的交叉光弧,分明是飞行系魔宠里最稀有的提技——华丽版风影。
从海港之都返回麦哲伦的天马骑士,角度精准的落在即将沉没的游轮上,像是救世主委派的漂亮天使,能够化解人们承受的所有苦难。而她脚下被囚禁的佣兵与魔法师,却使她瞬间联想到无数的震撼画面,那绝对是比战役更为意义深远的东西。冷艳的战场女武神扬起银枪,望着野菊花绽放的故土方向,自嘲道:“全知全能的皇帝陛下,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在任何资本家与航海家或者贵族们的眼里,海港之都的存在,简直就是上帝最灵动的手笔。五分之四的临海面积,庞大的海外贸易中心,公平严谨的律法制度。更重要的是,这里杜绝奴隶与毒品的公开贩卖,与著名的罪恶之城“黑血”针锋相对。与其说这是一个载满荣誉与口碑的次级城邦,倒不如说是个天然的级交易所。正是由于这种优越的地理环境,加上贵族财商与当地政府共同撑起的庇护圈,才使得海港之都的战史册上,只记录着那么薄薄几页。连居住在这里的小孩子都知道,克罗觉迪三世最有名的那句箴言:我拥有全世界最善战的军队,也拥有全世界最永恒的和平。
这种帝王式的言论,显然会刺痛不少信守以战养战的野心家,而以卡萨布兰卡独立公国为的缪斯女皇,却从未让极北冰原的狩猎家们侵犯过海港。间接性质的扼杀掉无数战争密谋,因此北方野蛮联盟各国国务卿最常议论的几个关键词就是:生锈的恶魔镰刀,封印的女神裙摆,冬眠的尼罗河毒蛇。
而这两件在烽烟时代响彻大的武器与护盾,却随着历史上第一个女权国度的崛起,收锋避芒,淡出战争与侵略的视线,并脱离北方野蛮联盟国的裙带,带领她数量稀少的子民们,奋斗在贫瘠的冰雪之城里,但没有任何联盟国的至高领袖,会因缪斯女皇怪异的解约行为而恼怒,至少表面上非常的毕恭毕敬。这只是因为在秩序教廷官方授权行的《地理图册》的扉页上,罗马皇帝君士但丁用鹅毛笔留下这样两行字迹:冰城的不朽,只有一个人可以见证——致可爱又淑女的缪斯女皇。
除了这位与罗马教皇共同掌管秩序的黑暗执政官,全世界恐怕没有人愿意用如此唯美的褒义词形容那条致命的毒蛇。至少恶魔镰刀出现的时候,佩戴有骑将勋章的六名圣骑士,并没有像临战前夸张的那样,让圣殿象牙剑插满猫咪女皇的胸脯与屁股。至于十八名魔法贤者联合吟诵的禁忌大流星术,更是不痛不痒的在卡萨城门前留下几百个深坑,又很荒谬的成为坑中腐尸。但他们的阵亡并不毫无价值,至少验证了“女神裙摆物理魔法双免疫”传奇言论的真实性。
不过对于科特美斯的执权公主来说,缪斯的故事还称不上精彩,因为此刻的埃米尔,正躲在书房里念着那封神秘的信。
“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句问候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这至少说明,你已经暂时安全了。身边的人都在问我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野菊花真的要凋零了吗,罗斯柴尔德昔日的荣耀,真的要成为洗礼罪孽的祭品吗?我的回答很简单,那就是上帝不会错怪正义,也绝不会放纵邪恶。科特美斯因为黄金与宝石著称于世,今天却又因为这些东西,遭到嫉妒者们的抢掠与屠杀。很多人喜欢称呼缪斯女皇为女权主宰者,称呼君士但丁为秩序执政官,称呼全世界因为创造了某个国度,或者强盛了某个家族的人们为英雄。而英雄辈出的年代,是个不幸的年代。因为在英雄们的背后,总是紧跟着残暴,战争与黑暗,绝不会是和平,美好与高尚。所以罗斯柴尔德并不荣耀,他带给四万万无辜者们的痛苦,是父亲用生命以及整个家族的全部,所不能弥补的。在你童年的时候,我给你讲英雄打败恶龙拯救公主的故事,并不是要你每天都期盼着被恶龙掠走。在你年少的时候,我让你学习绘画,钢琴,骑术以及诗歌,并不是要你成为伟大的艺术家,而是想让你拥有智者的情操,贵族的怜悯,做人的品格。在父亲的世界里,战争家绝不是一个漂亮的称呼,而是给持有人带来沉重压力的东西,我想要你脱离英雄的世界,寻找真正的自我。可父亲不希望生的很多事,在这些年都生了。我的骑士们,为我开疆扩土。我的大臣们,为我纲领朝政。我的女人们,为我繁衍旺族。我的外交官们,为我把野菊花带到大洋彼岸。而罗斯柴尔德的老兵们,你那些能征善战的兄长们,却永久离开了故土与亲人。坚强的孩子,请抑制住你善良的眼泪,认真听我讲下面这段话,或许并不是很合你的心意,但我还是要认真的告诉我那可怜的小女儿,不要仇恨,不要想念,不要在回到你曾经生活过的国度!我只要你平安的活下去,去海港寻求威廉大公的庇护,他是克罗觉迪家族最善良最注重友情的执政官,就说是看在年轻的康斯坦丁?罗斯柴尔德爵士的薄面上,他一定会大慈悲的,帮助你脱离眼前的困境。再见了,我的女儿,上帝会保佑所有善良的人。”
74.骗子
尽管坚强对于埃米尔来说,是从小就被私人老师们灌输的品质。可无论是欺骗或者丧失,所带来的痛苦都要远远越坚强。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孱弱的双肩微微抖,泪水顺着手背落在信纸上,就像她被抓上女骑士的马背,告别科特美斯古城时那样悲伤。没有狮鹫骑士团会飞越太平洋,没有黎明前嗷嗷待哺的希望,甚至没有故土与思念。所有的过往与坚持,都在字里行间变成泡影,就连野菊花与罗斯柴尔德,都是那么的模糊不堪,像是被太阳神消融掉的冰山,在也不会高大或者雄壮。
她一遍一遍喊着父亲的名字,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为康斯坦丁善意的欺骗,感到无比的愤怒。她恨不得现在就骑上快马,带着佩剑与水晶弓返回科特美斯古城,尽管不能扭转破城的局面,也比呆在温室里承受痛苦要强很多。她要复仇,要让多尔家族的所有人为科特美斯陪葬,要揪出幕后阴谋家的狐狸尾巴,狠狠的惩罚恶人。她想做的太多了,脑子里都快要装不下了。
“那不是英雄式的悲壮,而是卑微者的自杀。骑士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坦然面对。使臣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能言善辩。医生的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生命至上。而亡国公主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擦干眼泪。这里是科特王国驻海港之都领事馆,配有忠厚老管家一名,光骑将一名,副领事三名,战斗力为零的仆从若干,全部听从公主殿下的调遣!”
出现在埃米尔身前的丝蜜儿,穿着正式的二级执政官锦袍,表情严肃,在她的身后,跪着年迈的老骑士马修斯,以及同样着官员正装的领事,还有大约二十名的仆人。
军人式的口吻,飒爽中带着铁血,与泪眼婆挲的埃米尔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说到底她都只是位没有体验过真实战场的小贵族,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在私人技艺老师与礼仪官的辅助下,快乐成长到现在。
“所有人都在骗我,所有人!骗子,骗子……骗子!!!”
她哭喊着想要冲出去,撞到堵在门口的女骑士身上,一直重复着上边那句话。
“听着埃米尔,我们无路可退了,罗斯柴尔德的全部,已经无条件奉献给了战争,总领事肥猪皮卡福,早在一个月前就背叛了科特美斯,站在多尔家族的阵营前耀武扬威。维特庄园的储备资金,薄弱到还不够支撑一个高阶骑士团的装备开销,更好玩的是,您的臣下我,得独自一人去把叛国者的猪头拧下来。”
偏执女武神近似于冷血的坚毅,在老骑士马修斯看来,就是科特美斯将领们的传统品质。身为王国最具资历的老兵,他有一双雄鹰般尖锐的眼睛,看待事物精准的无可挑剔,当他得知康斯坦丁陛下战败的消息后,并没有像其它官员那样悲痛,而是表现出了一名优秀大臣应有的镇定,将维特庄园,也就是国家领事馆的所有信息收集好,送到长公主丝蜜儿那里,尽管他那颗枯涸的心脏早已泛滥成灾,暗地里祷告了不知多少遍。
与主流国度相悖的是,科特美斯是个独立自主的民族,历代国王对宗教地位的把持都很谨慎,而且并不开设教皇厅、神圣调查所等独裁型机构,却极具讽刺意味的建立了宗教裁判所,以此惩戒不守规矩的异端教徒,而稍微有些政治经验的官员都明白,这只不过是康斯坦丁出于对秩序的忌惮,而施展的小小障眼法,尽管带领野蛮人国度走向文明社会的缪斯女皇也在这样干。
“看看这些吧我忧伤的公主,银行世家送来的邀请函,滑稽的家族,只会做些滑稽的事,我能想象到约翰和他的妹妹们是怎样的迫不及待,想洗清在诺亚方舟餐厅里蒙受的羞辱。”
擦干眼泪的埃米尔,示意老管家马修斯带着仆从们退下,将信塞进信封里收好,勉强镇静道:“是什么样的邀请函,要跟女人决战吗?”
看到妹妹从泪人恢复到傲娇属性,丝蜜儿由衷笑道:“不要高看对手,那个家族还不具备大野心家的品质,只是几张竞技场的观摩券,届时威廉大公会亲自到场,当然不会是那种奴隶间的机械式搏斗,而是正规骑士与魔法师的友情表演,不过选择在那种场合见面,是不是间接说明了很多问题?”
埃米尔点点头,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迹,说道:“克罗觉迪三世吗,最善良与最注重友情的执政官,父亲的信上是这样描述的。”
丝蜜儿眨着眼睛,摊开双手尴尬的说道:“可现实不见得会这样描述,皇帝陛下的本意,是要我把你带进海港的元老院,不过在得知肥猪皮卡福叛国后,我不得不违抗他老人家的命令,因为就算是秩序最优秀的占星师,也无法做到掌控未来。”
埃米尔在次习惯性的点头,她已经对自己的姐姐产生某种依附感,但从远程意义上来看,并不代表这是件不好的事儿,就像天资聪慧的魔法师,在没有优秀导师的指引下,会很难在当前领域进行突破。更何况是比魔法领域更为繁琐复杂的政治战争。
“对了,佣兵演讲家与查克拉疯子,不会真的变成鲨鱼们的点心了吧?”
“看来你很牵挂他们的样子,不过说起来这件事倒值得庆幸,吟诵绯红审判那个家伙,在喝下半瓶深蓝级“恢复温泉”后,竟然不可思议的苏醒了,我猜想他那堪比女人孱弱的身躯里,一定流淌着某种稀缺的血统,说不定是某位利斯塔老教授与皇家大女巫的私生子呢。至于那位搞笑的佣兵先生,累到只剩下睡觉的力气。不过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他究竟是怎样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绕过火山柱抵达大楼梯天窗的,即便是冷门的力量系盗贼,都不见得能逃生成功,那里被灼烧的面目全非,恐怕到处都潜藏着偌大的危险。”
丝蜜儿越说越夸张,她的潜意识里甚至怀疑自己在说谎,因为海难时的心理状态,苛责的主观条件,艰险的地理位置,都标示着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75.煽动
“所以你应该庆幸于你的偏执,否则又有两条崭新的生命,要跟陈旧的世界说再见了。”埃米尔鼓着腮帮子,她想哭也哭够了,在悲伤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可不想变成寒酸的吟游诗人,看待任何东西,都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像枚盛满抱怨的坚果。
“是呀是呀,他不会成为伟大的人,但可以成为优秀的扈从,至少在品格考核上,成绩还算不错,至于战斗力,我可不自信能硬抗下绯红审判,尽管所有的天马骑士,最重视的课程都是魔法防御与元素护甲术。”丝蜜儿信誓旦旦的说着,观察埃米尔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没有寻找到任何否定的迹象。
于是,来自斯卡特佣兵工会的两枚苦逼,很没天理的被两位公主私下里瓜分了,就像奴隶简单的在卖身契上摁指印一样。
要知道一名公主扈从的完整考核体系,繁琐到能让一流理学家头疼上半个月。数据化的描述,就是在受封骑士这条艰苦道路的末尾,填上两个不起眼的零。主公扈从可以是钢琴家,可以是诗人,甚至可以是普通的白袍教士,但绝对不能是平民。因为在多数教义与法典里,都指明贵族阶级才是国家与教廷的主宰者,任何来自于民间的反抗,都可以视作是对上帝的亵渎,对君主的大不敬,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接受灵魂洗礼。
没有柏拉图小说式的漫长与曲折,斗技场之约如期而至。重新恢复精力的李浩,刚刚把海港最繁华的波尔街与花筒巷转完,就毫不吝啬的使用起赞美之词来,说封闭的斯卡特与这儿比起来,简直就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那被丝蜜儿视作光骑将毁灭者的缪斯,醒来后只是去马修斯的私人图书室里翻出几本魔法典籍,挑了间紧挨郁金香花圃的小木屋,此后就开始闭门谢客,连李浩的拜访都未能奏效。谁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魔法贤者在做些什么,只是偶尔路过时能听到些晦涩冗长的练习版吟诵。
而事实上魔法师与奥术家们的修行,确实要比纯物理职业困难得多。手势、音节、吟诵、查克拉、魔杖、护甲术识别、豁免检定等等,任何一个步骤出现任何轻微的差错,都将导致最严重的后果。而这些,还只是对普通输出系法师的要求,更为苛责的封印系,解除系,幻术系,乃至最高级的第六空间系,都有相对应难度的操控架构。所以魔法师们的梦想,是比从教徒到教皇更为不可理喻的过程。
这些天海港的大街小巷,都在热议“诺亚方舟沉船事件”,尽管威廉大公麾下的狮鹫与天马,在援救遇难者的任务上很卖力气,但伤亡率还是没能控制到国际水准以上,这不仅令人质疑克罗觉迪家族的战斗力,是否随着和平鸽大量的栖息,抵达了关系微妙的蛰伏期。但声讨的黄金矛并未指向这个富有的国度,而是借机将西斯洛风靡全球的匠神雷昂斯拖下高峰,成为贵族们言语践踏的对象。老对手芭芭拉在新闻布会上笑着调侃道:我想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虔诚者,他试着完成上帝所有未尽的任务,可惜他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优雅的埃米尔殿下,我能冒昧问一句,您的这身装束,是否需要更换?”老骑士马修斯俯身卑谦的说道,这是贵族面对权杖时最基本的礼仪,尽管他现在的身份是御用马车夫与维特庄园的老花匠,很多曾经被授予英雄头衔的老人,在神枪与铠甲的光辉暗淡后,都会选择些独特技艺,当做余年生活的调剂,而就连康斯坦丁都没想到的是,这位传奇的老骑士竟然会选择鼓弄花花草草,要知道当今科特美斯的头号国将怀特,每年都必须亲自到这里给老人行侍从礼,接受生命导师的教诲。
提着紫玫褶镶银边的正统公主裙,佩戴罗斯柴尔德战争徽章,站在维特庄园的御用马车前,她就像一只来自翠水龙湖畔的高贵天鹅,那绝不是暴户名媛们可以驾驭的气质,需要苛刻的家族底蕴与深度修养。看着老管家马修斯担忧的神情,埃米尔平静的微笑道:“如果是去参加名媛们的舞会,我当然不屑于如此耀眼,因为只需要戴着面具,蹦蹦跳跳,吵吵闹闹,说说笑笑,谁也不必在意谁是什么身份。但我们即将到达的场合,或许不是那么干净,我已经蒙受了太多的不幸与灰尘,必须用叛国者与敌人们的鲜血来净化。”
她讲完这些煽动性很强的话后,跃进那辆维特庄园唯一拿得出手的奢华马车。马修斯保持刚才的谦卑姿势,嘀咕道:“看来上帝讲的没错,过多的苦难与不幸,确实能加快一个人的成长度。”
从他身边经过的丝蜜儿上车前拍着老骑士的肩膀,同样微笑道:“虔诚者马修斯?阿德莱德,科特美斯历代最优秀的皇家骑士团长,您现在的第一任务,是把我们送到波尔街的利斯塔专营店,然后原路折回海港大道最著名的黑血竞技场,如果有老鼠在后边跟踪,就把最好的偷窥角度让给他们,科特美斯的公主与扈从们,都是十分好客的。”
马修斯?阿德莱德频频点头,很难想象在他堪称史诗的人生末尾上,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让他变得如此温顺与谦卑,要知道康斯坦丁在世的时候,对这位年迈老骑士的尊敬程度,丝毫不低于父辈们的水准。在元老院、裁判所、圣战部乃至相府,都没人能享受到这种乘驾待遇。
闹市街井,纷纷避让。
没有人会对维特庄园御用座驾的真伪产生质疑,只是像平时那样习惯性的让道,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车里边坐着战争徽章的驾驭者,那是极少数级帝国才有资本收藏的禁忌玩意儿,更不要说佩戴在胸口上公诸于众,它的血腥值和罪恶浓度,与魔法分支中的“亡灵书”旗鼓相当。在秩序记载的近代史中,只有黑暗执政官君士但丁与卡萨布兰卡的缪斯女皇佩戴过,而于同年,罗马帝国的邻居特维斯都王朝被彻底荡平,北方野蛮联盟国佛拉蒂全城沦陷,这两场经典不朽的闪电战,被现在的年轻军事家们视做终极样板。
76.黑光
比起花筒巷那种专属于贵族的地方,利斯塔授权的店铺,保持了至高魔法学院的优良传统,没有任何花哨的噱头与装潢,没有卖力招揽顾客的**兔女郎,甚至连卖东西的售货员,都是带着厚厚镜片站在高脚柜台里的矮老头,他们大多使用浓重的苏格兰口音,听起来就像是铁砂在剧烈摩擦。
埃米尔迈着优雅的淑女步走进去,身后紧跟着老车夫与女骑士丝蜜儿,以及两名经验值为零的年轻扈从。由于是周末的关系,光顾名店的客人们并不少,原本就狭窄的店面显的有些拥挤,孩子们趴在柜台上用手捧着下巴,眼馋着厨阁里各式各样的魔杖。这些被烙上红底金狮纹章的上等货,一直是年轻魔法师们青睐的品牌,如果有足够的金币资本,还可以到更高级的装备店进行定制,改造,更换魔石等等事情。总之,这是个极其烧钱的职业,仅次于私人炼金术士和神秘学药剂师。
“需要点什么吗,我的老伙计,你可很少会光顾我们这种小店。”售货员老头放下手中的报纸与放大镜,热情的冲着马修斯说道,他像一枚苏格兰出产的怪味核桃,头几乎都要掉光了。
“谁说不是呢,你知道我很少出门的,更不会来波尔街这种人多的地方,那会吓坏我的郁金香宝宝们。”马修斯幽默道,看得出来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咳咳,年迈的老花匠,等我退休的时候,也要考虑去养些什么东西,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唔……我想想,开个宠物店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拿着卡斯特老家伙的退休金,去赚利斯塔贵族学生们的钱,就没有人会说三道四。”马修斯接着说道。
“不错的主意,爱丁堡满是金币,维特满是鲜花,还有风韵犹存的苏教授……”老核桃兴奋的说着,眼神中跳跃出贪婪的火花。
他们聊起往事来很投入,还不停用手势比划着,说些晦涩难懂的异族语言,时而沉默,时而激动,像是在表演舞台剧,令旁听者们面面相觑。
已经安静等待十分钟的埃米尔,只好极不淑女的走过去,打断两位老人间的对话,摊开双手无奈道:“马修斯?阿德莱德,来自利斯塔的守财奴阁下,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没有人拦着,你们是不是会以这种状态聊到世界末日?”
老核桃耸耸肩膀,搬起身后的木梯子,靠在最角落的橱格上,迈着两条小短腿往上爬,然后从密集的纸盒里抽出其中一个,那顶层上的灰尘,至少有两个月没有清扫过,像浓烟似的往下飘荡。女孩们不得不抱怨着往门口退。很难想象大6上最著名的利斯塔专营店,竟然是这样的卫生标准。老核桃瞥了眼埃米尔胸口上的战争徽章,按着最廉价的纸盒包装,眯着眼笑道:“利斯塔魔法部荣誉出品,试试它的威力吧,我尊贵的埃米尔公主,相信老家伙马修斯的眼光,就会拥有正确的魔法之旅。”
埃米尔瞥了眼沉默寡言的年轻魔法扈从,又看了看布满灰尘的纸盒,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对有着罗斯柴尔德与科特美斯双重信仰的老骑士的信任,还是用干净美白的小手打开盒子,并没有幻想中的流光四溢,那就是根质地精良的普通魔杖,材质可能是生长在爱丁堡的铁橡树与a级奥丁魔石,这对于即将毕业的七年级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持久性装备选择。它的优点在于杖身不易折断,魔石续航能力强,泉眼纹路的可控性相对稳定,至于其它的待开效果,只有持有者们才能现。
埃米尔没有立刻去触摸那根魔杖,而在老核桃渴望的眼神中,魔杖却突然自己腾空,它悬浮在埃米尔的眼前扭来扭去,看起来搞怪至极。
“看吧,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它极其渴望得到新主人的爱抚,你还在等待什么,只要紧紧的握住它,你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能得到……”在蛊惑性的话语与魔杖的挑衅下,她终于抬起手,握住魔杖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吸附力,像是灵魂被飓风狠狠撕扯着。那种力量带着她悬浮起来,像风筝似的撞上屋顶,又疯狂的冲到大街上,所有人都跑出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而被魔杖戏耍的公主,明显无所适从,她用手紧紧捂着裙角,狠狠诅咒这根魔杖的设计者。
“哦上帝,我说什么来着,黑光魔杖是最稀有品,尤其是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言。”老核桃神情夸张的讲完,在胸口画出标准的三角奥术符印,急促的低呼道:魔法解除!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黑光魔杖只是在空中停滞了零点五秒,就继续肆无忌惮起来,它拽着埃米尔不停打着盘旋,俯冲向波尔街两侧的玻璃橱窗,然后在画出惊险的九十度仰角。
原本信心百倍的老核桃终于惊慌起来,面对马修斯并不好玩的眼神,他无奈的说道:“看来只能让小姐当半个小时风筝了,我得去找些特殊的解除道具,它太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了,需要泄泄……”
马修斯揪住准备逃离现场的老核桃的后领,面无表情道:“你没有半个小时,你只有五分钟,如果这途中公主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变成风筝,放飞到黑暗峡谷的拉拉姆森林。”
而就在这个时候,疯狂魔杖却突然凝滞,带着埃米尔公主原地旋转,确切的说,它是被某种外界力量束缚住了。埃米尔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荡漾着纯净的无伤封印能量。那种能量就像是女神的母性光辉,轻轻爱抚着黑光暴躁的心灵,使它倍感安逸。
“瞧呐,老伙计,漂亮的绵羊解除术,利斯塔“终极巫师资格证”必考科目,你无法想象那些优秀的魔法师,是怎样把一条曼巴王蛇变的像绵羊一样温顺,那需要深厚的单体封印功底,精准的咒语吟诵,更重要的是,足够的耐心与爱心,要知道每一名选择了魔杖的人,都得无条件站在光明阵营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