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七章:图穷匕现
“太后召见我?”秦升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前来宣旨的沁娘,”只召见我?”眼光扫过一边的曹仪和王景略,这二人也都是惊异莫名,疑惑不解地看着沁娘
“回大将军,太后娘娘是这么说的.”
“皇帝陛下还好么?”
“陛下仍是哭闹不止,也不知是不是身子不爽,已经去招太医来瞧了.”沁娘微微屈了屈膝,道
“哦!”秦升点点头,回看着曹仪道:”许是陛下哭闹不休,太后走不开,又想了解上京的城防情况,所以单独召见我,以免人太多,让陛下更受惊吓.”
秦升的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曹王二人此时却也说不出什么.曹仪试探地道:”沁娘,既然如此,我等不妨先行告退,太后娘娘事毕之后再召见群臣会议可否?”
“首辅大人,只怕不妥,娘娘的意思是请各位大人在太极殿之中稍候片刻.”沁娘微笑道.”老将军,请吧,不要让太后久等了.”
秦升狠狠地揪了几下白花花的胡子,随着沁娘向后殿行去
曹王二人心中疑虑渐生
曹仪回过头来,向殿堂末端使了一个眼色,马上便有一名绯衣官员出了向着殿外走去.刚刚踏出殿门,便有一名带刀侍卫迎了上来,”请大人留步,请大人返回殿中.”
这名侍卫显得很是谦恭,但说出去的话却毫无转擐的余地
“本官内急,要去小解.”
“抱歉大人,小人接到的命令是,没有太后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踏出太极殿一步.”侍卫坚决地道
“任何人?”官员惊讶地道
“是,任何人!”侍卫用力地点点头
官员抬起头,看着太极殿外,脸上微微变色,比起今天早上上朝之时,外面的侍卫突然之间多了一倍还不止,更重要的是,在侍卫的外围,多了无数黑衣的罗网行动队员
官员脸色数变,退了回来,急步走到曹仪身边,低声急促地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曹仪顿时遍体生寒,看着后殿,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皇宫之中,却是秦柔娘的天下
后殿,秦柔娘已经恢复了平静,抱着儿子李昊,脸上带着微笑在逗弄着他,这一回,却是轮到秦升汗流浃背了.林致远将事情的大致情过向秦升再一次讲述了一遍
“太后,滋事体大,一定得小心再小心,此时,上京再也经不过任何风浪了.”秦升道
“老将军是什么意思?我该如何处理曹仪与王景略二人呢?”
“太后是想杀了他们二人吗?”
“难道不能杀吗?难道不该杀么?”秦柔娘脸带微笑着反问
“太后,如果论罪,此二人的确该千刀万剐,但此时,却是使不得啊,此二人,特别是曹仪,在百官之中声望极高,便是在京城之中,也是深得众望,太后如果拿下此人,定然惹出大风浪,那时,上京城就真是守不得了.”秦升急急地道
秦柔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当然知道杀不得,否则我早就令甲士入太极殿,将这二人拿下了,何必还请老将军过来.但这事,总得拿个章程出来,从娄湘那里传来的消息,只怕这二人便要开溜了.他们一走,京城之中照样人心大乱.”
“太后是想软禁他们?”
秦柔娘点点头,”我不杀他们,但自今日起,他们也休想出宫,便在宫中呆着吧!”
秦升低头思忖片刻,”只怕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太后,曹氏王氏还有不少家将散布在军中,老头子担心会出乱子啊!我最担心的便是曹氏的曹相,此人不是一般人物,不仅个人武功高绝,在曹王两家之中也颇有号召力,曹仪王景略一旦被囚,此人便是现在京城中的这两家的主心骨了.”
秦柔娘低头思忖片刻,”这个人,我来对付,曹相我知道,也了解,此人对曹氏忠心耿耿,只要他有这个信念,我便能钳制他.”
“我明白了!”秦升想了想,点点头道
“此时此刻,还请秦老将军立马出宫,我软禁曹王二人,这是瞒不住的,军中还需要老将军去坐镇,以免生其它事端.”
“是,老臣马上出宫作好万一的布置.”秦升道
“老将军有劳了!”秦柔娘站了起来,向秦升盈盈一礼
秦升侧身避开秦柔娘这一礼,渭叹道:”老臣一家享了大越数十年的福泽,能在古稀之年,还能为大越存亡做最后一搏,即便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去了黄泉,也有脸面去见大越的历代皇帝.”
听到秦升有些悲苦的话,秦柔娘呆了呆,突然道:”老将军,曹仪谋划去蜀州避难,此人老谋深算,向来不无的放矢,我想,我们能不能也移驾蜀州.”
秦升摇摇头,”太后,这是行不通的,曹仪是臣,皇上是君,曹仪去的,皇帝陛下是万万去不得的,曹仪等人去了,或许云昭还会为了避免再行大规模的战事而招安,但如果皇帝去了,兴许都不用云昭出兵,现在控制蜀州的谢安都会拿了皇帝做为他招安的见面礼.臣子降得,君却是万万降不得的,皇上一离上京,立刻便会败亡无日.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蜀州少主谢昭以及数万蜀中子弟被征北军俘虏,谢士林偏安巴州,苟颜残喘,如果他们向云昭投诚,蜀州便也不是偏安之地,我想那娄湘没有同意曹仪的提议,多半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去了蜀州,只怕也是一个覆灭之局.”
“受教了.看来我们只能在上京拼死抵抗了.”秦柔娘脸上的神彩瞬时之间变黯淡了下来,困守上京,亦是一个无解之局啊
秦升匆匆离宫,秦柔娘呆了半晌,吩咐林致远道:”林将军,我派人与你一起出宫,你将曹家王家这些人移交给他们,然后这些人会被统统押到宫中来,注意不要暴露了这些人的身份,秦老将军已经出宫,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谨遵娘娘旨意!”林致远:”移交完后,末将便会返回军中,娄将军要攻打蒲口,末将还要去冲锋陷阵.”
“去吧,给我代一句话给娄将军,就说本宫很感谢他,等他回京之时,定然重重加赏!”
“末将代娄将军多谢太后天恩.”林致远跪倒,三拜倒地,起身昂然出宫
太极殿之中,群臣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太后不会一去不返,连秦老头进去之后也没有再出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困在太极殿中的人一步也不能踏出大殿,心中都是惶惶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仪与王景略二人终于也是坐不住了,二人对视一眼,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沁娘已经从后面款款而出
“诸位大人,请稍安勿燥,马上大家就可以出宫了.”她微笑着道
众人看着沁娘,知道她然还有下文,果然,沁娘接着道:”曹大人,王大人,太后有请!”
曹仪迟疑了一下,”秦老将军呢?”
“秦老将军也还在后面与太后说话!”沁娘神色之上看不到任何异处
曹王二人踏进后殿之时,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秦柔娘高居上坐,左右竟然卫士林立,而秦升早已不见踪影
看着进殿的两人,秦柔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首辅大人,尚书大人,二位可知罪否?”
曹仪心中格顿一下,看向王景略,王景略也正看向他
“太后,这是何意,微臣不懂,想自陛下登基以来,曹某与王大人两人是蝉精竭虑,为娘娘排忧解难,为上京防守寝食难安,不知罪在何处?”曹仪强自镇定心神,反问道
“好一个蝉精竭虑,好一个寝食难安.只怕是为了如何让你曹王两家安全地逃到蜀州吧?”秦柔娘怒斥道
“娘娘这话老臣不懂!”心中大叫不妙,但曹仪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娘娘可不要听信心怀叵测之人的挑拨离间而自坏长城.”
“挑拨离间?”秦柔娘仰天长笑,”曹仪,你以为紫燕离去之后,我罗网便今非昔比了吗?便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了吗?好,让你死个明白,就是刚才,娄湘部将林致远刚刚来过,此刻也刚刚出宫.”
“是娄湘说了什么吗?太后,娄湘此人脑后长有反骨,这几年间,劣迹斑斑,太后怎么听信此人的胡言乱语!”曹仪大叫道,心中已是颇为绝望,只不过还抱了一线希望,希望娄湘不要将事情做得太绝
但秦柔娘接下来的动作马上便让曹仪完全陷入了绝望
“来人啊,将那些人押上来!”
外面传来铁链叮当的声音,罗网队员们将被一队队的曹王两氏被逮着人牵到了曹王两人面前
“首辅大人,你说说,这是挑拨离间么?如果是挑拨离间,这些人是怎么到的娄湘军中?”
曹仪闭上了眼睛,他真是没有想到,娄湘将事情做得如此绝,让他连一点转擐的空间也没有了.直到此时,他仍是想不通,这对于娄湘是一件绝对的好事,此人为什么要一条道走到黑,明知道此时跟着秦柔娘是死路一条,却仍然要义无反顾地跟着秦柔娘的脚步走.这不符合娄湘此人的德性啊!
第一零四八章:下狱
“首辅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秦柔娘怒视着曹仪,”首辅大人在大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氏数百年来享尽荣华富贵,大越有难之日,不是想着如何替朝廷分忧解愁,渡过难关,竟然想独善其身,曹仪,你还有廉耻之心吗?”
曹仪睁开了眼睛,先前的惊恐,愤怒在这片刻之间已是转为平静,看着秦柔娘,平静地道:”秦柔娘,你是要杀了我吗?”
“你说呢?”秦柔娘冷笑道
曹仪自失地一笑,”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正想听听你这个罔顾恩义的人的说辞.”
“当初我愿意助你上位的时候,的的确确还是为大越着想,那时从良镇守通州,苏灿坐镇南部,大越好歹还有半壁江山,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那时的曹仪,的确是一心一意为大越着想,正如你所说,曹氏也好,王氏也罢,都是附生在大越这株大树之上的藤蔓,大树如果倒下,枝叶自然难以生存,这个道理,我比你要懂得多.”
“谁能想到啊,时局变得恶劣是如此之快,谢士林数万兵马一朝尽丧,从良通州失守,江陵失守只在半旬之间,苏灿镇守的南部更是垮得稀里哗啦,除了苏灿的五万虎卫,其余尽皆兵败如山倒,不是投降,就是被歼,秦柔娘,太后,大越已经完了.”
曹仪厉声道:”外无必援之兵,内无必守之城,就算我们万众一心,守卫上京,能守得住多长时间,一年,还是两年?最终还是要破城的,守得越久,对上京的破坏越大,征北军的仇恨就越深.”
“到了这个时候,时事已不可为,既然已不可为,我当然得为曹氏谋一条后路,去蜀州,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盘踞蜀州,依天险而抗征北军,以军事上的僵持换来与云昭和谈的机会,从而延续我曹家的百年辉煌.如果而已.”
“不是我不愿意保着你与皇帝一齐退往蜀州,而是现在,你与皇上已经成了征北军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你们到那里,征北军就会打到那里,而且绝无谈判妥协的余地,这一点,我想你也明白.与你与皇帝再绑在一起,大家都会死.”
“现在我说完了,曹氏既然已经落在你的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请君随意,不过我曹氏已有部分嫡系到了蜀州,你终是杀不完的,就算是改朝换代,我曹氏底蕴深厚,也终于再次崛起的一日,但李氏,却要彻底成为历史书的遗迹了.”
曹仪昂然看着秦柔娘
秦柔娘盯着曹仪,”为何不能同舟共济,死守上京,照样能搏一个和谈的机会.”
“不可能.”曹仪断然道
“我了解云昭,他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秦柔娘道
“你了解的是十余年前的云昭!”曹仪讥笑道.”现在的云昭不是当年的猎户,他坐拥大半个大越,手握数十万重军,皇帝的宝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李昊不死,他如何能坐上那把椅子,几个月前,北地李勉横死,便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太后,秦柔娘,放弃所有的幻想吧,如果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的话,你与皇帝已没有半分退路,就算你们现在放弃上京城去逃亡,坐了天下的云昭照样会穷搜天下,不拿获你们势必不会罢休.”
秦柔娘眼中露出凶光,那是母老虎护犊时的才有的目光,”我偏生要搏上一搏,所幸上京城中,还有秦老将军这样的国之干臣,能与大越共荣共衰,上京城中尚有十万军队,外面还有娄湘,苏灿,这一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曹仪露出一丝苦笑,”秦升老匹夫,不害死上京百万军民是不会罢休的了.”
秦柔娘冷笑道:”这个时候,你倒是忧民之存亡起来了.曹仪,我不会杀你的,除非到了城破的那一天,我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守住上京城的.”
“没有用的.”曹仪连连摇头
“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拖出去,先押到昭狱里看管起来,曹仪,王景略两人囚入景仁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遵命!”罗网探员哄然应声,上来按住曹仪与王景略,拖上便走.曹仪是文人,被按着毫无反抗之力,王景略武将出身,有一身好武艺,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深知反抗只会自取其辱,长叹一声,也任由侍卫将自己反剪双臂,拖出了宫殿
大殿之内人去屋空,秦柔娘如同木偶,呆坐在其中,沁娘抱来两岁的小皇帝李昊,看着儿子在沁娘的牵扶之下,在大殿之中摇摇摆摆的跑来跑去,秦柔娘心是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瞬息之是似乎被撕裂,我的儿子才两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绝不会让他这么就死的
她霍地站起身来,走向李昊,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沁娘,你跟我来.”
时光渐渐流逝,上京城中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城内已经实行宵禁,除了城墙之上和需人有数的一些地方还亮有灯光之外,其它地方都已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景仁宫内,王景略与曹仪二人相对而坐,看着曹仪,王景略摇头叹息:”曹公,想不到你我二人纵横数十载,末了却载在一个女人手中.想来也真是可笑.”
曹仪的眼光瞪着幽幽燃烧的灯火,似乎在出神,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曹公,曹公!”王景略连叫数声,这才将曹仪惊醒过来,”曹公,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呢?莫非还有脱身之策?”
“我在想,娄湘为什么会这么做?”曹仪道
“还能为什么,这个家伙脑后长有反骨,天生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我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王景略摇头道
“不是这样的,正因为他反复无常,有奶就是娘,我才敢相信他,才愿意与他交易,如果换成秦升,你会与他做交易么?”曹仪摇头道:”娄湘不是笨人,他不会敢不到上京已经陷入死局,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向秦柔娘大表忠心而出卖我们呢?”
“此等人心思,自然无法以常理度之.”
“必有缘由,必有缘由!”曹仪站了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曹仪在屋里踱来踱去,”曹格回来时说,娄湘是答应了与我等的交易的,而且曹格可以肯定,此人是真心与我等做这笔买卖,但最后地出了岔子,这只能说明,在后来的这几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娄湘改变了主意,除非,除非……”
曹仪看着王景略,脸上突然露出恐惧的神色
“曹公,你怎么啦?”王景略很少看到曹仪眼中有这样害怕的神情,便是先前被秦柔娘逮起来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害怕
“景略,除非是蜀州出了问题!”曹仪声音有些发抖
第一零四九章:致命一击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们真实的目的不是上京城,而是苏灿的虎卫,我相信你的罗网已经将你的旨决传给了临乡的虎卫,苏灿必然会对娄湘不会起丝毫疑心,娄湘一旦拿下蒲口,不,我现在可以确认,娄湘一定会拿下蒲口,苏灿肯定会大喜过望,便会率军从蒲口向京城进发,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云昭是想全歼苏灿的虎卫.苏灿缩在临乡,死守硬拼,云昭短时间内拿他没有法子,但苏灿以为有了娄湘的策应,便会动,他一动,从临乡到上京的这百多里路程,便会成为苏灿的最后一段路,我敢肯定,在这条路上,云昭已经准备了无数个圈套,正在等着苏灿踏进去.”
“蜀州能出什么问题?”王景略大吃一惊,声音亦是不由自主地为颤抖起来,由不得他不担心,不害怕,他与曹氏一样,族大的绝大部分人员,财产都转移到了蜀州,如果蜀州出了问题,那曹王两家才算是真得完了
曹仪痛苦地低下头,”我们漏算了一着.娄湘肯定是知道蜀州已经出了大问题,已经不足以完成我们的计划,这才会选择出卖我们,否则,以这种首鼠两端,毫无立场可言的家伙,怎么会在前景似毫不明朗的情况下做出如此的选择?”
“娄湘选择在这个时候投靠秦柔娘,就是明智的选择吗?”王景略摇头道,”是个人都知道,上京已经身隐绝境,大越要完了.”
“他不是投靠了秦柔娘,他是投靠了征北军.你不要忘了那个屠文庄,他在娄湘军中隐藏十年,直到安陵才证明此人是云昭埋在娄湘军中的钉子,由这个桥梁,娄湘便能够再次与征北军搭上桥梁,也正是从征北军那里知道了蜀州的具体情况,娄湘才会选择出卖我们.”
“蜀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娄湘如此绝决?”王景略有些绝望地问道,他知道曹仪一向深谋远虑,既然他如此说,只怕事实是八九不离十了
“谢昭,我们忘记了,谢昭在征北军手中,如果我所想的没有错,一定是云昭将他释放了,甚至还派了人一起与他返回蜀州,助他重新掌控蜀州大局,谢昭必竟是蜀州少主,在蜀州的根基不是谢安可以比的,甚至在这其中,说不定还有盘踞在巴州的谢士林的帮助,谢安必定不是对手,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蜀州已经掌控在征北军手中,我们在蜀州的人,财都完了.”曹仪两手捧着头,额上青筋毕露,阵阵剧痛袭来,险些昏晕过去
棋差一着,缚手缚脚,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昭居然有如此胆略和心胸,敢于释放谢昭,放手让他回到蜀州,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疏忽,让他全盘皆输
王景略脸色铁青,”我明白了,娄湘投靠了征北军,所以将我们最后一批撤退的人,物送回来给秦柔娘,让她对我们动手,以引起上京城的纷乱,为征北军能够轻易拿下上京作出铺垫.”
“基本上就是如此了,现在,他们不是达到目标了么,秦柔娘囚禁了我们.”曹仪苦笑道
“秦柔娘心狠手辣,定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了,那就让他乱吧,越乱越好,老子要下地狱,便让秦柔娘陪着老子一块去.”王景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曹仪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古隆冬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之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的闷哼之声,王景略毕竟是武将出身,十分机警,一下子跳了起来,手中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随手就提起了墙边一个挂衣服的架子,警觉地盯着门外
格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紧身夜行的人出现在门口
“首辅大人,王尚书!”来人低低地叫了一声
“曹相,我正在担心你,你果然就来了!”曹仪叹气摇头,”你跑来干什么,自投罗网么?”
“首辅大人不必担心,我在皇宫之中担任统领也有年余,地形极其熟悉,这一次我带来的兄弟都是精英人物,我们救出二位大人之后,立刻便从西门远走高飞,一切我都布置好了.”曹相低声道:”王宫虽然卫士很多,但除了秦柔娘身边的那个沁娘之外,其余的我们还没有放在眼里.”
“你糊涂啊!”曹仪叹道:”你忘了秦柔娘是做什么出身的,岂有想不到你会闯进来的道理,他不将我们关进昭狱,而是囚禁在这里,就是为了引诱你过来啊.这一下倒好,秦升老头子没有抓着你,你倒自己跳出来送到了秦柔娘的手中.”
“大人,我一路过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城中很乱,兴许秦柔娘没有想到我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到她的老巢来,不多说了,大人,我们赶紧走吧!”曹相紧紧地道
曹仪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秦柔娘就不是秦柔娘了.”
曹仪话音未落,景仁宫外,突然大放光明,也不知有多少支火把突然亮起,从景仁宫周边的房屋之中,涌出了大批的罗网探子,将景仁宫团团围了起来
大门轰然被打开,秦柔娘在沁娘的陪伴之下,出现在大门口
王景略苦笑着也坐了下去
“出去告诉你的弟兄,不要反抗,免得枉死,丢下兵器,向对方投降.”曹仪重重地道
“相爷!”
“照我所说的去做.”曹仪怒喝道
曹相狠狠地一跺脚,走到门边,哗拉一声将大门拉开,景仁宫外的院子里,十数名黑衣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在他们的周围,是数百张强弩
“丢掉武器,我们投降!”曹相咬着牙,不甘心地率先将手中的佩刀丢在地上
“曹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秦柔娘微笑道:”当机立断,不枉我在这里等你半宿.”
曹仪出现在曹相的身后,看着秦柔娘,”做这些阴谋诡计,蝇苟之事,秦柔娘,你的确是行家,但说起治国平天下,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秦柔娘冷笑着看着他,”格局大的曹首辅,现在却是我的阶下囚.”
曹仪微微一笑,”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两样了,你,我,还有皇上,都会成为城下那人的阶下囚.”
秦柔娘脸色一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曹仪摇头道:”色厉内荏,于事无补,太后,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聊聊.”
沁娘一挥手,罗网探子扑上去,将黑衣人尽皆放翻在地,五马攒蹄地捆了起来,便连曹相也不例外,曹相也不反抗,低着任,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秦柔娘款款走进景仁宫,”去年的时候,我在这里被关了数月,那可是数九隆冬,我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首辅大人,世事轮回,你没想到今天你也会被关在这里吧?”
“不说这些没用的,秦柔娘,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我说想与你聊聊,自然是有大事要与你说.”曹仪道
“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大事?”秦柔娘讥笑道
曹仪走回桌边,坐了下来,”我在这里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秦柔娘,你不是笨人,你难道没有想过娄湘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为什么放弃我给他划定的阳光大道不走,反而执意要踏上你这条快要沉了的大船么?”
秦柔娘脸色一沉,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想通而已,只能权当作娄湘的良心发现而已,或者是他贪恋自己的许给他的王爷封号
“我在蜀州的安排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人,想必已经在蜀州被抓了起来,与上京城的族人一样,下了大狱,财产,也便宜了谢昭,不不不,是便宜了云昭了,这可是我谢氏数百年积聚起来的家业啊.秦柔娘,我的后路已经断了,现在,我们终于又被绑到一条船上了.”曹仪盯着秦柔娘,慢慢地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秦柔娘脸色大变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王景略惨笑道:”首辅大人的意思就是说,娄湘投靠的不是你,而是征北军,因为他知道,蜀州已经落入到了云昭之手,我们给他指点的明路是一条死路,所以他将我们的族人送回来,送给你,便是要引起你我之间的内垩斗,为征北军攻打上京城创造条件.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秦柔娘盯着两人,沉默不语,半晌,才道,”那又如何?我终是没有冤枉你们,上京城现在还是平静一片,他们期待的混乱并没有出现,秦老将军已经控制了局势.”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们真实的目的不是上京城,而是苏灿的虎卫,我相信你的罗网已经将你的旨决传给了临乡的虎卫,苏灿必然会对娄湘不会起丝毫疑心,娄湘一旦拿下蒲口,不,我现在可以确认,娄湘一定会拿下蒲口,苏灿肯定会大喜过望,便会率军从蒲口向京城进发,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云昭是想全歼苏灿的虎卫.苏灿缩在临乡,死守硬拼,云昭短时间内拿他没有法子,但苏灿以为有了娄湘的策应,便会动,他一动,从临乡到上京的这百多里路程,便会成为苏灿的最后一段路,我敢肯定,在这条路上,云昭已经准备了无数个圈套,正在等着苏灿踏进去.”
“苏灿全军覆灭,上京便失去最后一支可以策应的力量,外无可援之兵,内无必守之城,上京,撑不了多久了!”王景略道
秦柔娘的脸色越来越白,突然喝道:”沁娘!”
“娘娘有什么吩咐?”沁娘此刻也是脸色一片雪白
“马上派人去临乡,告诉苏灿,不要动.”
“别费劲了,现在在上京往临乡的通道之上,肯定布满了云昭的哨骑,这片地方,已经被遮断了,别说是你的信使,只怕连一只老鼠也飞不过去.”曹仪道
沁娘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出去,安排人手去向苏灿报信
秦柔娘呆呆地坐在那里,刚刚擒获曹相的喜悦已是不翼而飞
“放了曹相吧!”曹仪看着失魂落魄的秦柔娘,”他是一个好将领,可以帮你守城,有他协助秦老头子,上京还可能多撑一段时日,我们还可多活几天.”
“放了曹相?”秦柔娘柳眉倒竖,”我凭什么相信他?”
“任你将我关在这里,任我曹氏,王氏现在仅剩的族人都被你关在昭狱之中,曹相就只能尽心竭力替你守城,因为一旦城破,你完了,我们也一样完蛋了.”曹仪叹道.”只要我们还在你的手中,曹相就会是你忠心的看门狗.你也应当知道,没有曹相,上京城哪怕秦老头子暂时控制住了局势,终究还是要出乱子的.”
秦柔娘沉默片刻,站了起来,”来人啊,放了曹相!”
“现在,我们又在一条船上了,为了活命,又只能为你卖命了!”曹仪嗬嗬笑了起来
秦柔娘却是怒意满脸
曹相揉着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
“曹相,曹仪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接下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再教你了吧?”秦柔娘冷冷地道
“死守上京城!”曹相狠狠地道
“你知道就好!”
“太后,不介意我与曹相单独说几句话吧,我有些事要叮嘱他,也好让他全心全意为你效犬马之劳.”曹仪笑道
“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秦柔娘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景仁宫
曹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呼吸也渐渐的粗重起来
“首辅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拼死守住上京城的,有我在一日,他们就便想攻破上京城!”刚刚被捆翻在地上的曹相,将秦柔娘与曹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是为秦柔娘效力,我是为曹家保住最后的种子.”
“曹相,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是曹家这一次的确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世上本就没有万世辉煌的朝代,也没有永远兴旺的世家,但数百的曹家毁在我的手中,心中想来,还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曹仪重重地垂下头,这一刻,似乎苍老了数十岁
“首辅大人,我们还有希望.”曹相大声道.”我一定能守住上京城.”
曹仪抬起头来,看着曹相,”曹相,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听得清清楚楚.刻在心里.”
“是,相爷.”
“上京守不住了,你再尽力,也没有用.我现在要你在重新回到军垩队之中后,想法设法地联系到征北军,告诉他们,你投降了,他们攻城的时候,你会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
“曹公!”
“首辅大人!”
曹相和王景略两人都震惊地看着曹仪
“不用吃惊,其实我和王大人的命运早就注定了,秦柔娘如果真能守住上京,我们必死无疑,如果守不住了,她也会在死前,将我们两人杀掉泄愤的,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说是死人了,但是曹家却还要有香火继承,王家也是一样.”
“老三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你是知道的吧?”
曹相一愕,点点头,”是,知道,三公子以前不许我告诉相爷,后来事一忙,我也忘记了.”
“老三的那个女人是个烟花女子,我曹氏怎能容这等人进门,但现在想不到竟然成了我曹氏最后一点香烟了,那个女人生有一个儿子,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吗?你回去后,找到他们,将他们母子保护起来,投降征北军助他们破城之后,云昭碍于情面,一时不会动你,所以你有时间将他们安排好,记住,安排好之后,你便切断与他们的一切联系.明白了么?这是我曹家最后的一点希望了,剩下的人在这场浩劫之中,不会再有剩下的了.”
“我明白了.”曹相点头道
“老王,你呢,还有什么与曹相说的?”
王景略自失地一笑,”我的那点破事,总是瞒不过你曹公的,曹相,在镇中巷胡同之中,有一个小院,里面住了一个女人和几个家人,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他曾经是先皇李嘉的一个妃子,当年宫中一片混乱,我在宫中值勤之时,偶遇了这个女人,一时动情,便将她偷偷地带出宫,藏在了那里,她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后来这个女人也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他们母子,也拜托你了.”
“是,王尚书,我记下了,我一定会将他们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为曹王家家延续烟火.”曹相泪流满面
“没什么可伤心的!”曹仪站了起来,”你去吧,做好这件事,我与老王死也瞑目了.”
“末将告辞!”曹相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知道,这也是最后一眼了
门外,随同曹相前来的一批黑衣人都已被解去绑绳,却仍在侍卫们的严密看管之下,曹相大步走了出来,低声喝道:”我们走!”
蒲口,娄湘盯着飘扬着征北军旗帜的城头,拔刀怒喝一声,”进攻!”潞州镇兵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潮水般地涌向蒲口城,小小的蒲口城显然无法抵挡对手如潮的进攻,在稍加抵抗之后,征北军便弃城而去,逃之夭夭
娄湘站在蒲口城头,意气风发,大声道:”来人啊,马上传信给苏灿大将军,娄湘已经顺利攻下蒲口,请苏大将军马上向蒲口运垩动.”
站在他一边的屠文庄亦中哈哈大笑,”我们在蒲口恭迎苏大将军的大架.”
临丰,苏灿大营.众多将领云集苏灿大帐
“蒋守德,李德武.”
“末将在!”
“你二人率本部人马,驻守临乡,为大军断后.”
“遵命!”
“黄宏!”
“末将在!”
“你率先锋营,立即赶往蒲口,与娄湘汇合,确保蒲口通道以及往宁乡的道路.”
“末将遵命!”
“黄宏马上出发,中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我们回上京!”苏灿大声道
征北军卢城营,孟姚看着丁仇,”要收网了!”他笑道
朴德猛益州营中,”终于要结束了,吾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北地看看了,离乡十年,我可真想家啊!”
札木合跨坐在战马之上,拨弹着星眸的弓弦
蒋旭扛着陌刀,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
燕小乙与三眼虎正在打着赌,赌谁能拿着苏灿的人头.(未完待续『本文由破晓更新组@画长空提供』。
第一零五零章:送死的节奏
丁仇靠在战马身上,佩刀已经擦得雪亮,呛然有声之中,他将刀插进去,又抽出来,又插进去,又抽出来,在他的身后,一万卢城营士兵全副武装,席地而座,黑压压地战据了大片地方,但却极其安静,久经战阵的老兵闭目养神,已经打过几场仗的士兵则目不转晴地盯着远处招展的将旗,而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却是满脸兴奋神色之中又有压抑不住的紧张
远处,一名背插小旗的信号策马如飞奔来,听到马蹄声响,丁仇铿地还刀入鞘,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丁将军,大营令!”信使翻身下马.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躬身交给丁仇
哗拉一声撕开,丁仇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命令,顺手便将信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嚼巴嚼巴之后,生吞了进去,两眼放光,将精钢打制的面具小心地戴好,翻身上马,伸手拔出插在马旁的长枪,蓦地将长枪高高举起
掌旗官将大旗举起,在空中用力挥舞,咚咚咚三声鼓响,不远处的一万卢城营士兵忽啦一声站了起来,甲胄碰撞,响成一片
“征北军!”丁仇大呼
“万胜!”上万士兵齐声响应
“出击!”长枪前指,丁仇大声下着命令
马蹄声声响起,骑兵率先而行,从丁仇的身边一一奔过
“第一哨第一队,出发!”随着一名军官的喊声,两队士兵大步从军阵之中步出,并肩大步向前走去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不停地响起,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开始踏上征途
丁仇的任务,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蒲口,与娄湘所部聚歼虎卫由黄宏率领的先锋营
张葳坐在一辆拖着重甲的马车之上,看着身前不远处走来走去的蒋旭,自己身板算是相当魁梧了,其实在整个陌刀队中,就没有身板弱的人,身板差了,别说举起陌刀砍杀,便是那一身重甲也压垮了他,但与蒋旭比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凶兽,拖着几十斤重的陌刀走来走去这么长时间了,丝毫没有疲累,也没有感到枯燥,让他坐下似乎不太可能.看着蒋旭的身板,突然想到王馨儿那娇娇怯怯的模样,不由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夫妻两个倒是相映成趣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蒋旭转头看向张葳,嘿嘿地笑了起来,看着蒋旭憨厚的笑容,张葳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蒋旭是一个忠厚的人,别看身板大,长得凶,但在家里却被小巧的王馨儿吃得死死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坐下不敢站起.张葳对于蒋旭这个部下特别满意,这人忠厚,对于权利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概念,作为自己的副手,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从不管事,而且由于他特殊的身份,更是可以替自己挡不上明枪暗箭,作为一个后来加入征北军的将领,有这样一个副手,那是自己的福气
这是自己加入征北军后的第一战,但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苏灿的虎卫已经是大越朝廷最后一支精锐的部队了,这一次掉进了征北军的陷阱之中,再也没有翻身之日,突然想起自己要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重返上京,心里不免感到怪怪的
跟着他到这里来的有五千陌刀队,说是五千人,但真正的人数却达到了八千人,剩下三千是陌刀队的辅兵,光是拖着陌刀兵盔甲武器的马车,就有上百辆.五千陌刀队列阵而战是个什么场面,张葳虽然身为陌刀队的统领,但还真没有看到过.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兴奋不已,那是雪亮的刀的海洋
有急骤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张葳抬头,便看见了背插着红旗的信使正从远处急驶而来.一挺腰,从马车之上蹦了下来
“张葳将军,大营命令!”信使递上了火漆密封的信件
撕开信件,仔细阅读,蒋旭已是风一样的扑了过来,将硕在的脑袋凑了过不,与张葳一起看着命令,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在蒋旭面前,这些规矩是不存在也不适用的
“时候到了!”张葳笑咪咪地看着蒋旭
蒋旭仰天狂笑,将陌刀高高举起,”儿郎们,起来啦,开拔啦!”
战鼓声咚咚响了起来,陌刀队开始缓缓前进
临丰的另一个方向,朴德猛从大案之后霍地起立,”传我将领,益州营开始向临丰展开进攻,命令燕小乙骑兵营截断虎卫守卫临丰部队的后路,包围临丰.”
益州营大营之中,战鼓之声震天响起,士兵们开出了大营,向着十数里之外的临丰急速扑去.战场左翼的燕小乙骑兵营五千人,则绕了一个大圈,扑向了临丰后方的紫荆岭
而与此同时,云昭的亲卫营,扎木合,马里汉,脱里所属的骑兵,也在向着这一战场运动,在南方,全益凤,苏定方也正在日夜兼程,扑向这一地段.这一场歼灭战,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的把握,在云昭的计划之中,他要将五万虎卫截成三段,前锋营黄宏为一段,苏灿主力为一段,蒋守德,李德武的断后队伍为一段.为了全歼苏灿的五万虎卫,云昭调集了益州营,卢城营,陌刀队,蒙部骑兵等近十万人的部队,而全益凤和苏定方的两个主力战营作为预备队就超过了五万人,可以说,云昭是势在必得
战事首先在临丰打响
临丰城下,李德武率五千虎卫靠城列阵,临丰城太小,如果龟缩城中,便只有背动挨打的份儿,留守的一万虎卫便分成两部,一部出城作战,一部依城掩护,当然,与征北军进行野战,也只有虎卫这样的部队方有这样的底气,当初在安陵,刑恕拥有更多的作战部队,也没有勇气出城与征北军作歼死一搏
五千虎卫在城外分成了三段纵深,每段约有五排士兵,每一段的中间布置着数量众多的弓箭手,至于远程打击,则由城上的蒋守德来完成
益州营前锋指挥黄瑞抵达临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向临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城上城下,霹雳炮弹在空中飞舞,互相压制,双方都拥有伏魔弩,数以万计的弩箭发出的尖啸之声,掩盖了双方将士震天的呐喊之声,弩箭密集如斯,以致于不少箭支竟然在空中相撞,双双落将下来
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枪,益州营前锋营将士呐喊着冲向虎卫的第一段防守线,冲锋的道路是一场在刀尖之上的舞蹈,每走一步,都会有人倒下,后来者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前挺进
李德武自己就站在第一段的防线中间,看着来断接近的益州营士兵,他唰地一声抽出了佩刀,怒声喝道:”弟兄们,冲啊!”他举着盾牌,第一个跳了出去,虎卫发出一声呐喊,悍然迎着益州营逆流冲杀而上.随着第一段冲杀上去,第二段虎卫在呐喊声中,挺步向前,稳稳占据了第一段虎卫先前的位置,而先前两段之间的弓箭手已经退到他们之后,数百柄长弓高高仰起,一支支羽箭斜斜地射向天空,达到最高点之后再折而向下,对征北军进行着遮断射击
李德锋率队冲出去的第一段虎卫约有千余人
黄瑞第一次投入了约三千人,在经历了死亡路程,付出数百人的代价之后,他如愿以偿地与对手展开了肉搏
虎卫不是镇军,在南方,益州营与对手已经多次交锋,双方都是知根知底,没有任何的试探,就是凭着拳头刀子说话
征北军士气如虹,虎卫抱有决死之心,两支军队的碰撞,是一场真正强者之间的较量
临丰后方紫荆岭,驻扎着一支千余人的虎卫,他们的任务,便是为临丰的虎卫保有一条通道,紫荆岭上,建有一个简易的军寨,千余虎卫驻扎在此,苏灿的主力通过这里已经一天有余了,而临丰想必此时已经打响了
紫荆岭上的哨楼,士兵的眼睛突然被数个快速移动的黑点所吸引,近了,更近了,不过现在他看到的已经不是几个黑点,而是几个己方哨骑的身后,紧紧地追蹑而来的黑压压的敌方骑兵,飘扬的燕字大旗已经表明了对方是属于燕小乙的骑兵营
苏灿在这一片域撒出去了大量的哨骑,但这些哨骑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在骑兵占有绝对优势的征北军的剿杀之下,苏灿的哨骑想要生存下来极为困难,换句话说,数十里之外是个什么情况,苏灿现在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
三眼虎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脱弦而出,跑在最后一个的虎卫哨骑身子向前一伏,背心之上,插着一支颤颤巍巍的羽箭,战马巅了几下,骑士已是落在马下
三眼虎的箭术极为高明,只不过在云昭,札木合这些人的掩盖之下,名声不显而已,真要论起射技,在征北军中,他是可以稳狠地排在前三的
战马狂奔,一支一支的利箭从他手中射出,一个接着一个的虎卫骑兵掉下马来
最后一名虎卫骑兵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已经能听清楚身后急骤的马蹄声,而身边的同伴却是一个也没有了,他一拉缰绳,战马绕了一个弧圈,转过身来,他居然拔刀迎面扑上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骑兵营骑兵
这一个圈子一绕,使他避过了三眼虎,却撞上了燕小乙.燕小乙面无表情,眼中似乎没有看到迎面扑来的对手,两马交错,手里锋利的马刀一格一拖,一格之下,虎卫骑兵的佩刀已经飞上了天空,再一拖,这名虎卫的脖颈之上立刻便多了一条血线,他一声不吭,栽下马来
紫荆岭上千余步卒看到数千奔腾的骑兵,都是面色如土,隔着栅栏,他们摆好阵势,上百名弓箭手引弓开弦,向下瞄准
骑兵营的士兵没有任何的停顿,沿着紫荆岭的缓坡,向上面的军寨奔来,对于这里的地形,这里的驻军以及这里所有的具体情况,他们早已一清二楚,第一波数百名骑兵在奔上坡顶的过程之中,已经变成了由三眼虎领头的一条单队,每一匹马与前一匹马相隔着数米远的距离
一个绳套出现在三眼虎的手中,他不停地摇晃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战马闪电般地掠过军寨进的栅栏,内里羽箭哧哧射出,三眼虎马快,已是一掠而过,在他身后,十数名骑兵已是中箭落马
绳套准确地套在一根栅栏之上,三眼虎大喝声中,手臂发力,借助马力,一根栅栏被连根拔起,几乎在同时,在身后紧随而来的骑兵手中的绳套都飞了出去,套在栅栏之上,随着战马的掠过,一根接着一根的栅栏被拉起,最后,一整排的栅栏已经倒了下来
这一部骑兵的第一波攻击,便将这个军寨的栅栏飞数摧毁
郝仁率领的第二波骑兵适时赶到
张弓搭箭,他们狠狠地射出了手中的利箭,骑兵营士卒奔射之术,不逊色于蒙骑精锐,从上到紫荆岭到从一侧奔下,他们每个人至少射出了三到五支羽箭
上千骑兵,每人射出三到五支箭,也就是说,在这几个喘息的功夫之中,紫荆岭上的虎卫迎接了数千支羽箭的洗礼
原本整齐的军阵已经显得凌乱不堪
最后的一击随即到来,郝仁的骑兵最后一骑刚刚从虎卫已零乱的军阵之间掠过之时,燕小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一次,燕小乙的骑兵是直接奔向了军阵,战马凌空而起,硕大的马蹄自空中狠狠踹下,燕小乙俯身,挥刀,一颗带血的头颅冲天而起,上千骑兵横冲进撞进了紫荆岭军寨
马刀挥舞,惨叫声声,不到一个时辰,一切已经结束.一队队的骑兵从紫荆岭之上奔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地的废墟
黄宏心中沉甸甸的,这一次赶往上京的行动,也是一次壮士断碗的行动,留守在临丰的蒋守德,李德武二人铁定要成为征北军的口中之食,紫荆岭上的那个军寨,与其说是为了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勿宁说是给他们的一个安慰
哨骑派出去,十有八九都回来来,少之又少能够回来的,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丁仇就在他的身侧不远处,也在赶往蒲口,只不过落后了半日路程.也幸好他落后了半日路程,如果让他领先了半日功夫出现在蒲口之下向蒲口发起猛攻,黄宏还真担心娄湘能不能顶得住,对于娄湘所部的战斗力,黄宏是一万个不放心的.早一日赶到蒲口,自己便早一日安心
“加速前进,加速前进!”他不停地摧促着部属.心急的黄宏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蒲口终于在望了,城楼之上飘扬的娄字军旗已经清晰可见,”来人,快马通知娄湘,打开城门,准备迎接虎卫进城.”黄宏大声吩咐道
看到蒲口,几乎所有前锋营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不远处的蒲口的娄部士兵也发现了他们,蒲口城上,鼓号齐鸣.显然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黄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笑容在脸上刚刚绽开,便已经凝结,黄宏看到,娄字旗旁,又升起了一面旗帜,那是征北军的战旗,他猛勒战马,僵在了原地
娄湘,征北军?征北军,娄湘!
上当了,这是一个陷阱.什么娄湘攻破了蒲口,娄湘早就投靠了征北军,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只不过是为了将五万虎卫从临丰调出来,分而歼之
“黄将军!”手下部将们一个接一个地奔到了他的身边,脸上露出惊惶之色,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已乱了方寸
“告诉弟兄们,我们只有半天功夫,半天功夫拿不下蒲口,这里便是我们的坟墓!”黄宏从牙齿缝里蹦出这几句话,丁仇率领的征北军距离他只有半日的功夫
“冲上去,拿下蒲口!”黄宏声嘶力竭地吼道
奢文庄,娄湘,林致远三人站在蒲口城楼之上,看着呼啸而来的虎卫,娄湘冷笑道:”妈拉个巴子的,想得倒美,当真以为我二万潞州镇军是纸糊的不成!”
奢文城笑而不语,”娄兄,致远,打仗,就是你们的事儿了,我可就只有擂鼓助威的份儿了.提刀子我可不行.”
“奢先生便请看好吧!”娄湘笑道
丁仇距离蒲口只有二个时辰的路程了,随着离蒲口越近,他的部队的速度便愈来愈快.时间上的把握,是这一次战役之上的重点,这个时间,想必孟姚与张葳那边也开始行动了
虎卫再凶再强,也不可能在二三个时辰之内便拿下蒲口,娄湘那两万潞州镇军,便是两万头猪,黄宏也得砍上小半天.更何况现在娄湘刚刚投效,立功的心情可正热着呢!
落凤坡下,张葳的五千陌刀队已经就位.在他身后,孟姚的二万卢城营主力沿着落凤城底一直排到了坡顶
“着甲!”张葳大声吼道.五千刀手在辅兵的帮助之下,迅速穿上了沉重的盔甲
“执刃!”又是一声大喝.一柄柄陌刀被辅兵撕去了包着刀身的油布,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列阵!”
沉重的铁甲碰撞之声,一个接着一个的钢铁身影凝立到了一起,三米一排,三米一排,在原野之上延伸出去
在队伍的最前方,人形凶兽蒋旭扛着他的陌刀,正兴奋地盯着远方
第一零五一章:虎卫之殇
蒲口,黄宏的进攻从一开始就是铺天盖地的,一万虎卫从四个方向上同时向蒲口发起了进攻,没有那个方向是佯攻,全是实打实的硬干,因为黄宏知道,他没有时间来找出对手防守的弱点,才一击奏效,他唯一能留下的就是手头隶属于自己的一千亲卫,这是他准备用来作为压垮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潞州镇军的战斗力,黄宏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虎卫的进攻在一开始还是颇有成效的,他们的凶悍的确是吓到了潞州镇军,这支军队还真没有经历过什么残酷的大战,战事一开始,便被虎卫打了一个手忙脚乱,四处城墙,处处遇险.开战不到一个时辰,虎卫便数次突破防守,攻上了城墙,这让黄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也许,还有一个时辰,便能打开局面了
但黄宏也只是高兴了片刻,他忘了,兔子被逼急了,还有蹬鹰的时候,狗急了也要跳墙呢,当潞州镇军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也逃不了的时候,亡命劲儿便也适时爆发了,总不成你要砍死我,我便伸长脖子让你砍?穷途末路之时,他们居然爆发出了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想象的能量,既然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拉一个人垫背,也能出一口胸中恶气不是?
潞州镇军的将领们都冲上了城墙,便连娄湘也不例外,全军唯一一个闲着的便是屠文庄了,坐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他好整以暇地品着香茶,从容不迫地观察着整个蒲口的局势,两万人守着蒲口,黄宏居然想一口吞下去,未免也太心大了一些
第一个时辰,潞州镇军手忙脚乱,从第二个时辰开始,局势没有继续恶化,情况开始向着潞州镇军有利的方向转变,第一个时辰,虎卫近十次突上城墙,但从第二个时辰开始,他们突上城墙的次数大大减少,后继无力的现象已经很明显了
黄宏没时间,但潞州镇军的时间多的是,他们只需要再坚守一段时间便足够了,黄宏的末日正在一步步地向他靠拢
已是虎卫进攻的第三个时辰了,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蒲口防守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虎卫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没有一次再突上城墙,娄湘浑身浴血地出现在屠安庄面前,当的一声将刀扔在地上,抓起屠文庄面前的茶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一个底朝天,连内里的茶叶都嚼巴嚼巴吞了下去,转过身瞪着远处黄宏的战旗,”小瞧老子,老子就给你一个好看!”
屠文庄笑了,娄湘终于像一个将军的样子了
“老屠,老子的军队还行吧,别说让我守这半天,便是守个十天半月,我也有信心!”这一仗,倒是打出了娄湘的自信
屠文庄笑着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如果当真需要打上个十天半月,黄宏就不是这般打法了,真要是那样的话,估计娄湘就笑不出来了
与娄湘现在的意气风发相比,远处的黄宏的身形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佝偻起来,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支烂泥一样部队,一到了征北军的手里,便摇身一变,成了虎狼之师,居然越打越强,越打越韧
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了蒲口的城楼之上,将征北军的旗帜映照的熠熠生辉,闪闪发亮,相比之下,黄宏身后的虎卫旗帜却浑渐地被黑暗吞没,一明一暗,也正是两军现在真实处境的写照,随着后方哨骑惊慌失措的返回,黄宏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了
征北军主力战营卢城营丁仇率领着万余精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攻城的部队撤下来吧!让弟兄们休整一下,我们虎卫即便要败,也得败在一个伟大的对手手里,而不是眼前的这堆烂泥!”黄宏轻轻地道.他轻拨马头,转向向着后方,一片悲凉地看着远处正在向之边接近的一条又一条火龙
可惜,自己看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阳了!
蒲口城头,潞州镇军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之声,援军终于来了,比他们估计的要早上了许多
“娄兄,准备一支精况出城痛打落水狗吧!”屠文庄笑咪咪地道,”一部守城,一部出城作战,配合卢城营丁仇将军,全歼黄宏.”
“好嘞!”娄湘兴致勃勃地道
临丰,黄瑞与李德武的较量已经告一段落,李德武出城的五千虎卫几乎损失殆尽,他只率了数百人退回到了临丰城中,而黄瑞损失的人数差不多亦在此数,但相对于临丰现在所剩的兵力,围城的兵力就太多了一些,益州营在合并了白莲营之后,即便是优胜劣汰了一部分,人数也超过了五万人,更何况,全益凤和苏定方也在发动临丰之战的第三天上赶到了临丰,不过这两个战营没有在临丰停留片刻,他们直接越过了临丰,将蒋守德和李德武甩在了后方,他们的目标是合围苏灿
在全益凤与苏定方走后,朴德猛命令益州营发起了总攻,围攻苏灿的这一次盛宴,他不想错过,现在包围苏灿的兵力越来越多,可以想象,苏灿撑不了多久了,自己如果去得晚了一些,只怕连汤水也捞不到多少,要知道,现在在苏灿的四周,除了各步兵战营之外,还有札木合的蒙骑,要论捡果子摘桃子,谁能比得上他们速度快?
将对手压缩进了城内,便可以予取予求了,朴德猛毫不客气地将益州营中所有的重型武器一股脑地拖了上来,上百架霹雳炮昼夜不停地对着临丰猛轰,伏魔弩的啸叫之声彻夜不停,临丰的城墙一段段垮塌下来,城墙之上,伏魔弩插得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第四天晚间,李德武蒋守德决定突围,再呆在临丰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也许,突围,还能有一线生机
城内的虎卫抛弃了伤员,仅存的三四千人于次日拂晓打开城门,向着蒲口方向突围,被围在临丰城中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蒲口,黄宏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朴德猛在这个方向上布置好了一个大大的口袋阵在等着他们,一日一夜不间歇的打击,不就是为了迫使他们出城么?前些日子的激斗,黄瑞所部损失惨重,让朴德猛大为心疼,能将他们逼出来再聚而歼之,是减少损失的最佳办法
三万余益州营将李德武蒋守德二人的残军包围在临丰城西的洼地之中,胜负没有任何悬念,当天边朝阳升起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
黄瑞所部因为前期作战损失较大,被留下来打扫战场,看管俘虏,朴德猛则率益州营主力,紧追着全益凤与苏定方而去
苏灿知道出了大问题,当他第一时间接到孟姚的卢城营与数千陌刀队出现在他的前方的时候,便意识到出了大事了.黄宏的蒲口之行一定是一个陷阱,否则,不可能有一支部队能够穿插到他与黄宏之间,拦住了他的去路,黄宏在蒲口,一定被缠住甚至于被歼灭了,谁能歼灭黄宏,不可能是娄湘的镇军,只可能是征北军的主力,征北军的主力为什么会出现在蒲口,只可能是娄湘已经投降了征北军
前因后果仔细一想,苏灿便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退因临丰去,第一时间,苏灿便冒起了这个想法,全军停了下来,没等苏灿的命令传达下去,哨骑带来的消息便让苏灿完全绝望,因为征北军安庆营与猛虎营两个主力战营已经一左一右出现在自己的后方.而在左右两侧,数之不清的蒙骑正的迫近
自己被包了饺子
突围此时成了苏灿唯一思考的问题
突围,向着上京方向,相对于身后征北军雄厚的兵力,以及左右蒙骑强大的机动能力,挡在前面的陌刀队和孟姚的二万卢城营反而成了对手最为薄弱的地方
回临丰,便要面对全益凤与苏定方六七万的主力部队,或者还有朴德猛,燕小乙,向左向右,蒙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与行军之中的步卒作战,那完全是找死,唯一的一条路,便是继续向前,突破对手,拿下蒲口,然后回到上京
虽然几无可能,但总还有一线希望
苏灿终于下达了向前方突进的命令
向陌刀队发起冲击的是苏灿虎卫之中所有的骑兵.三万虎卫,还有五千骑兵,苏灿孤独一掷,要用这支骑兵为主力部队冲开一条血路
骑兵们抛弃了他们擅用的刺枪,这种枪对于陌刀手的铁甲一点用处也不顶,他们现在手中拿得是在全营搜集起来的重武器,铁锤,铁棍,清一色的重兵刃,在全军之中搜集起这些东西也不容易,这并不是虎卫的专用武器,其中铁锤更是从辎重营中收起来的.对付陌刀队,只有这些东西才适用
苏灿了解陌刀队,也知道如何对付陌刀队.如果不是身隐重围,没有人会选择与陌刀队对攻,最好的办法是用轻骑拖着他们战斗,在运动之中消耗他们,但现在,他却要正面去硬撼他们
“一往无前,用你们的速度去对抗他们的力量.”苏灿厉声喝道,”我将在你们的身后.”
骑兵们发出一声呐喊,摧动战马,向着远处的钢铁从林狂奔而来
张葳的眼瞳收缩,当年在大漠之上,两万陌刀队曾经大败过数万蒙军骑兵,今天,轮到他与骑兵对抗了
“举刀!”他的声音有些变调,终究是有些紧张了.他不无自嘲地想道
数千柄陌刀高高举起,被面具罩着的嘴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呐喊,陌刀手们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队伍的最前排,蒋旭兴奋的嗷嗷大叫着,举着陌刀,迈开大步,他竟然冲向了对手.看着他孤单的身影,张葳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但他知道,他是叫不回来这个家伙的,而且现在,他也不可能叫他回来
瞬息之间,他便再也看不到蒋旭的影子,只能看到如潮有马队当中,不时有人栽倒在地
第一排五百柄陌刀举起,刀光映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战马本能地想要趋避,但却被马上的骑士死死地勒着缰绳,战靴上的也刺不断地刺疼着他们,摧促着他们向前,向前,战马嘶鸣着,迎着撞向了那一片刀的丛林
陌刀落下,溅起一片血幕,无数沉重的陌刀手被飞速的战马撞飞,沉重的身躯如同一片飘飞的枯叶,从空中跌落在地,激起一地的尘埃,然后悄无声息
第二排陌刀手在第一排的刀光刚刚落下,在第一排无数的兄弟刚刚被撞飞的那一霎那,已经递补了上来,雪亮的刀锋抡起,落下,再抡起,再落下.这一次,血墙再现,那飘飞的叶子却是少了许多
第三排陌刀手冲了上来.挥刀,挥刀,再挥刀
陌刀手们自入伍以来,便只有一件事件,将刀举起,砍下,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退,因为后退于他们而言,就是死亡,陌刀手只有向前,才能胜利
骑兵们损失惨重,但于他们而言,也不是没有收获,因为长长的战场之上,在他们前赴后继的冲击之下,终是有些地方的陌刀手递补不及,被他们冲了进去,骑兵们挥动手中的铁锤,铁棍,轰然击下,眼看着对手的重甲凹现,眼看着对手轰然倒下,哪怕他们随即被随后的陌刀手斩于马上,但是,却成功地又将豁口扩大了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的缝隙可以慢慢地扩大
骑兵们在迅速减少,陌刀手们却也在慢慢地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各自为战的队形
苏灿的虎卫步卒们便在此时,投入了战场.被分割开来的陌刀手们威胁已经大减,苏灿的军队避开了他们,从那些被撕开的裂缝之中冲向了落凤坡,冲向了最后一道障碍,孟姚的卢城营
孟姚站在落风坡顶,那里有一株大树,冠盖如荫,他手持鼓槌,重重落下
在征北军,万胜的呐喊声中,两万卢城营士兵迎向了苏灿的虎卫
落凤坡下,数平方公里的战场之上,数万精锐的军队绞杀成了一团
陌刀手们仍在继续向前,向前,终于,他们的前方再没有了敌人,回过身来,重新整队,转身,看到的却是苏灿的大部队与孟姚的卢城营已经绞杀在了一起
“看到蒋将军了没有?”张葳有些焦急地问道,要是蒋旭折了,自己这脑袋可就要大了
在陌刀队走过的血潮之中,有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拖着他的陌刀,又转身走向了落凤坡下的战场
蒋旭,你还是不是人啊!张葳从心底发出一声惨叫
“陌刀队,进击,各自为战!”张葳高举陌刀,大声地下达着命令,眼下双方绞杀在一起,陌刀队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威慑力,但即便是将他们当作最普通的大兵来用,每一个人也可以以一挡十的
苏灿一生大战无数,但像这样惨烈无比的战事却还是第一次碰到,与其相比,孟姚就显得从容多了,卢城营之所以被称为征北军第一战营,就是因为他们所经历的惨烈残酷的战事太多太多,从卢城营的前身卢城边军自冯口一役开始,到后来的十里铺之战,这一路走过来,卢城营多次大战都是承担着最为险恶的任务,多次被打得全军损失超过一半以上,面对这样的恶战,孟姚应付起来,比起苏灿可就有经验多了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战斗力相差不多,但一方马上就有大批援军抵达,一方却是孤军作战,面对着惨烈的损失,孟姚不为所动,苏灿却已经快要挺不住了
傍晚时分,随着又一波哨探返回,苏灿一直硬挺着的精神终于垮了下来,后面的征北军步卒还没有赶到,但左右两翼的蒙参部骑兵已经上来了
落凤坡,将是虎卫的终结之点了
札木合和马里汉率领的蒙部骑兵抵达战场,彻底摧垮了虎卫的战斗意志,骑兵如龙如风,似风似电,将战场切割得七零八落,雪亮的马刀飞舞,将一个个尚在抵抗的有建制的虎卫冲得七零八落,随着苏灿帅旗的轰然倒下,虎卫终于崩溃,开始了四散奔逃
苏灿的帅旗倒下,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跑了.仍掉了帅旗,他只带了身边最为精锐的千余骑兵,落荒而去
不等全益凤,苏定方和朴德猛赶到,孟姚,张葳,札木合,马里汉等人已经解决了战斗,苏灿率领的三万虎卫连一天也没有撑下来,便彻底崩溃,剩下的赶鸭子的任务,便是骑兵的事情了
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卢城营士兵,孟姚摇摇头,”王爷太抬举这个苏灿了,还以为虎卫能有多神勇,居然连一天也没有撑过去.”
蒲口,丁仇取下了他的面具,在脸上堆满笑容的娄湘的陪伴之下,走进了蒲口,蒲口城下,一排排被俘的虎卫被绳子串在了一起,正被驱赶到一齐
大越最后一支精锐军队,虎卫,全军覆灭.如果冯从义地下有灵,知道由他亲手缔造的卢城边军也就是卢城营,最后灭了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虎卫,不知作何感想
(原本定于今天结束,但写滑了手,超出了预期,我会接着写,今天应当还有,最多一到两章,就要剧终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不胜期待,又不胜失落.)
第一零五二章:震慑
上京城中,一片浓雾惨淡,昔日繁华的京城早就没有了冠绝天下的从容与自信,而是被一片惶然和恐惧所笼罩着,偌大的京城内,居然找不到几家开门营业的商铺,街上除了一队队的士兵不时列队走过之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有几条野狗跑过,凄惨的嗥叫几声,又便夹起尾巴,躲到了墙角,便连这些畜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太极殿之中,一片死寂,曹仪与王景略依然坐在了群臣的上首,不过在两人的身后,却多了两名佩刀的侍卫,手按着刀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目标,只怕二人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毫不客气地拔也刀来,架在两人的脖子上
昔日荣光万分的文臣武将之首的曹仪与王景略两手放在膝盖之上,闭目不语,似乎已经认命,看到两人的模样,大殿之上,群臣都是噤若寒蝉,连这两人都已被拿下,其它人那里敢有半分言语,只怕此时坐在上面的那一位,稍有不满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城外虽然是征北军的天下,但现在,上京城内,秦柔娘想要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的性命,仍然如同碾死一只小蚂蚁一般容易
虎卫覆灭了.这个消息如同飓风,将上京城内所有心存侥心的人的那一点点心思也扫荡的一无所有
苏灿是回来了,但同他一起回来的只有千余人.五万虎卫尽数覆灭在了临丰至上京的这一百多里的路程之上
所有人都清楚,上京末日将至
征北军的主力一支接着一支地抵达到了上京城下,这几天以来,总数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偌大的上京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了雷霆一般的巨响,紧接着,众人感觉到太极殿似乎摇晃了几下,难道是地震,众人惶恐地抬头看着御坐之上的秦柔娘,但太后巍然不动
雷霆仍在不停地响起,每过一刻钟左右,便会重复一遍,连续数次之后,众人突然明白,这不是雷霆,这是围城的征北军在数天的调兵遣将之后,终于开始了第一波打击
那是无数的霹雳炮同时发射所造成的后果,连远在上就城中央的皇城也感受到了地震一般的摇晃,可见此时城墙之上的防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王景略在刚刚的一瞬间霍地睁开了眼睛,他是极有经验的武将,要想造成外面如此地动山摇的后果,起码上上千门甚至是数千门霹雳炮同时发射才能营造出来的震憾效果,这不是对方正式攻城的节奏,这是在示威.这是在给上京城的守军造成无法弥补的恐惧和压力,如果是一支有经验的军队守城,对于这种没有节奏的狂轰乱炸一定会不屑一顾,但现在,上京城中还有有经验的军队吗?只怕秦升老头子所率领的部下此刻正躲在墙垛之下瑟瑟发抖吧
不过,这与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王景略自失地笑了一下,又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脚甚至在地上打起了节拍,暗自计算着对手发射的间隔,征北军的霹雳炮发射之速果然远超大越的同类武器,片刻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
“散了吧!”高高在上的秦柔娘忽然开了口:”回到自己的衙门去,各支其事,为秦老将军做好辅助事宜,但有懈怠,立斩不怠,大家伙儿仔细一些吧,城破了,谁都别想活!”
她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众臣如蒙大赦,纷纷撒开脚丫子,便离开了太极殿,片刻之后,太极殿中便只剩下了曹仪与王景略两人
“外面阳光真好!”曹仪终于睁眼,看着大殿之外灿烂的阳光
“是啊,多看一眼是一眼吧,看不了几天了,可惜无酒无菜,否则在外晒着太阳小酌几杯也是好的.”王景略笑道
与王景略预测的略有出入的是,征北军的确是想立威,想震慑,但对于上京城城墙的破坏仍是不容小觑的,上京城,天下雄城,想要拿下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征北军现在要做的便是一步步摧垮城里守军的意志,所以这一轮打击,并不单单是示威,因为,他们动用了铁弹,也就是在征北军中俗称的红烧肉
这种全身都是精铁打制的霹雳炮便是在征北军中也不多,基本上都装在战船之上,这一次,运到上京城下的都是从五桅战舰之上拆下来的,烧红的铁弹落在城上,造成的杀伤远非一般的霹雳炮弹可比,更威险的是,这些红通通的火球所到之处,引发了熊熊大火,仅仅第一天,城上能燃烧的东西基本上都烧光了.没有人能在征北军不惜成本的打击之下,能奔上城头来救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通红的火球夹杂在如雨的霹雳炮弹之中,飞上城头,飞上城楼,引燃所有能燃烧的东西
秦升不是没有想过反击,但是他也知道,城内的霹雳炮不像征北军的那样,可以随意移动,而是一经组装固定,想要挪个地方,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旦暴露目标,必然招致城外的打击,而秦升却想将他用到刀刃之上,能对征北军的攻城步卒造成大量的杀伤,而现在和对方对轰,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对方如何狂轰乱炸,但落脚到最后,他们仍然不得不面对上京城高达数十米的城墙,这就是他最后的倚仗.一般的云梯都不够搭到上京的城头上来.而且守城的一应器械,他也准备得很充足,出城野战,他没有这个实力,但依城而守,他自信还是绰绰有余
昔日雄伟壮观的上京城城楼现在已经不成了模样,曾经让所有第一次来上京的人都震惊,艳羡的这些雄伟的建筑都在大火之中化为了断垣残壁以及缕缕冒起的青烟,以秦升大将军之尊,也得与士兵一样,躲在藏兵洞中,以避免被对手这种野蛮的轰击所伤害
一天的狂轰乱炸之后,从第二天,征北军开始了对城外的壕沟的平填空作,与秦升所想象的,无数的士兵背着沙袋前来平填不一样的是,对手拖过来的是长长的他所不认识的一些器械,长达数十上百米的这种不停运转,将土石方源源不绝地输送到他辛苦挖掘出来的壕沟之中,他一个时辰挖出来的壕沟,对方片刻之间就将其填得平平整整
秦升突然泛起了一种无力感,本来他预计着在这一刻,他便可以利用床弩等武器对这些平填壕沟的征北军造成一定的杀伤,从而稍振城内士气的,现在看来,又是一场空了,因为,对手的士兵远在床弩的射程之外
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次,对手终于进入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秦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敌人任意妄为而不能还击的憋闷终于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两兵相接的时候
平填工作终于开始,这一次,城上终于开始反击了
但是城上的反击便代表着士兵们必须走上城墙,征北军的压制射击紧接着便到来,这一次,他们的霹雳炮射出来的不再是实心的炮弹,而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
这种武器是征北军的锋锐兵工作坊刚刚开发出来的武器,灵感却是来源于当初郭锋在卫州暗算对手时的突发奇想,他们将猛火油再度加工提练,使其的纯度更高,然后将其与锋利的铁片,铁钉等一齐密封在容器之内,点燃之后用霹雳炮发射出来,猛火油的量不多,但刚刚好可以在密封的容器内造成足够的爆炸,内里的铁片铁钉随着爆炸的威力横扫而出,其威力巨大
第一枚落在城头这上的这种武器便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他刚刚好落在一架床弩的边上,一声巨响过后,哧哧这声不绝于耳,然后这架床弩边上的十数个士兵无一幸免,全都躲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身上,都扎满了铁钉铁片,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却在地上惨嗥哀叫,这种细小的武器,四散迸射,毫无形迹可寻,完全躲无可躲,即便你举着盾牌,也无法完全幸免
随着一枚又一枚的这种炸弹在城头之上爆响,大片大片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如果是前几天的霹雳炮只是伤物而不伤人的话,今天,上京城的这些士兵终于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刚刚还鲜活的一个个同伴,转眼之间便成了自己身边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种打击不是谁都能立即接受的
朱诸倒了下来,他不幸在第一波的射击之中便被命中,浑身上下,他几乎没有一块地方还是好的,被撕割得全是伤口,这个一心想要趁乱逃跑的小市民,连第一波攻击都没有躲过,他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征北军是什么样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城头
这种打击使得城头之上操作床弩的士兵死伤惨重,还击零星,征北军从容地将外面的壕沟一一填平,直抵护城河外
渡过护城河,便可以直攻上京城墙了
孟姚遥望着上京城,叹息一声,”可惜啊,如果不是要尽量保持这座城市不遭受太大的破坏,大量的猛火油攻击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可不行,王爷要得是一座完好的上京城,而不是一座毁掉的满地废墟的上京城.”姚长坤笑道
(今天没有了,因为要陪老婆与女儿去看外公和外婆,争取明天写完吧!祝大家元旦快乐!万事如意!)
第一零五三章:承诺
攻打上京的战事在不疾不徐地开展,似乎云昭根本没有一蹴而就的意思,在十数天的平整外部壕沟之后,对付上京城外宽阔的护城河便稳步展开,以征北军的实力,他们可以直接填平护城河,但考虑到上京的护城河与城内的水系连为一体,一旦填平外面的护城河,便会影响到城内,云昭便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填平容易,以后再开挖难度就大了.征北军仍然采用了在江陵时对付护城河的方案,后勤辎重赶工制做了大量的中空的攻城车,直接将这些攻城车推到护城河中,如此一来,不影响河水的流通,士兵也可以直接踏河而过.城上唯一能反击的便是用霹雳炮摧毁这些攻城车,秦升一直没有动用的霹雳炮终于开始了还击,不过传出的代价却是极大,每一次摧毁一段护城河里的攻城车之后,暴露目标的霹雳炮便招来暴风骤雨般的打击,眼见着霹雳炮的损失超过了补充的数量,秦升愁上眉梢,却又无法可施
云昭现在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攻城上面,对于如何攻城,他麾下的大将们比他有经验多了,他的精力现在更多的被全国的局势给牵扯了进去
随着上京被围,天下大势已基本确定,这一场逐鹿天下的棋局也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被征北军攻下的区域自不待说,另外一些征北军还没有涉及的地区便到了开始站队的时候了,此时如果还不有所表示,下一步他们便会等来征北军大军的光临,这是可以想见的情况
没有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认为李氏王朝还有翻盘的可能,结合着北地朝廷小皇帝李勉死后,征北军没有重新立一个新傀儡出来,云昭的心思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现在就是赶早不赶晚了
对于这些现在才能投诚的人,云昭并没有丝毫的慢待,只有一个要求,这些地方都必须派出一支军队,人多少不拘,哪怕就是一百人也行,只需要打出他们本地的旗帜就行云昭需要他们向上京城,向天下摆明自己的立场
每一个人都必须参予到这一场围攻上京的战役之中来
随着地方上镇军的旗帜越来越多,上京城中的绝望也便越来越浓.随着蜀州,巴州等地在城外竖起了旗帜,大越天下,已经集体倒戈,李氏王朝的万里疆域,现在已经只剩下上京一个孤岛了
以战迫降,云昭希望城内能有一些变动,上京城毕竟是李氏数百年的国都,数百年经营,天下第一雄城的名头不是白叫来的,硬打,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云昭不想在最后关头还需要传出偌大的代价,这太不划算了,如果能从外部围困和强势的逼迫来换取城内的变动,从而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上京城,才是云昭最乐意看到的
上京城内,不是每一个人都想随着李氏王朝而一齐被扫到垃圾堆中
真正激烈的战事在兵围上京城一个月之后,由苏定方的安庆营首先打响,数万安庆营将士在无数的霹雳炮,床弩的掩护之下,蚂蚁一般的冲过了护城河,对上京城城墙展开了第一次正面攻击,特制的加长的云梯搭上了城头,蒙冲城的锥头狠狠地撞击着厚实的城门,喊杀之声响彻整个上京城
第一天的攻击,无果而终,正如秦升所说,城内这些士兵野战不行,但守城还是能派上用场的,虽然损失稍大了一些,但征北军的确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第二天,换成了胡泽华的磐石营.换了一个攻击的方向
第三天,成了孟姚的卢城营,又换了一个方向
第四天,全益凤披挂上阵
接下来,每天一个主力战营,每天变换着不同的攻击点
似乎征北军正在寻找着上京城防守上的漏洞
秦升摸不准云昭的心思了,如果说是试探的话,没必要试探这么长的时间,每一次上一个营,每次攻击一个地方,如果征北军一涌而上的话,以城内兵员的素质,秦升必定会手忙脚乱.而让秦升更加恐惧的是,几乎每一天,征北军都会换一个战营来攻击,便攻击的强度,战事的烈度,丝毫没有随着军队番号的改变而有丝毫减弱,这也代表着征北军各个主力战营之间,战斗力相差无几,再对比一下城内,秦升除了绝望学是绝望
云昭在展现实力,他要让城内某些人看一看,想一想,从而作出某些决定
很快,城内有了回应,但作出回应的人却上整个征北军上上下下大跌眼镜.居然是曹氏,居然是曹相
来人叫曹方,是曹相的叔叔
看着这位六十岁的花甲老者,云昭眯起了眼睛,”首辅大人如何说?”
不问曹相,直接问曹仪,云昭自然知道能作出这个决定的只有曹仪,曹仪这一生,翻手为云,覆手为云,李鉴,李逍,那一个不是栽在他的手上?便连老皇帝李嘉,在死后,也免不了被曹仪摆上一刀,这是一个真正的奸滑如狐狼的家伙,云昭对他充满了警惕.他可不想步上面这些人的后尘,对于曹仪这样的人,怎样高看他一眼也不为过
“与首辅大人无关,这是曹相曹将军的决定.”曹方的回答让云昭更是讶然,也充满了怀疑
“王爷不必疑虑,因为首辅大人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了!”曹方苦笑着回答,”说起来,这还是王爷的手笔啊,娄湘的背叛,直接将我们曹家打落尘埃,现在首辅大人,以及兵部尚书王大人,都被秦柔娘扣在了宫中,秦柔娘更是以他们的性命相威胁,要求曹相将军死守城池,否则便会杀死曹王两家所有人.”
“既然如此,曹相为什么还要投降?难不成他就不怕秦柔娘杀了他们吗?”云昭问道
“首辅大人说了,曹王两家灭门已成定局,无论上京能守或者不守,他肯定是看不到这一天了,既然如此,何不送王爷一个大礼?”曹方道
云昭转头看了一眼左右,韩仲亦被他从北地招了过来,眼下他的大帐这中,除了武将,还多了不少文臣,王圭,卓一鸣等人都随立在一侧,奢文庄也已经归来,更有一个断了双腿,拄着拐杖的残疾人坐在一边.这个人当然便是索文海
“曹相怎么说?”韩仲看到云昭看向他,当即发问道:”他有什么条件?”如果曹相能投降,对于征北军当然是一件好事,便是留下他的性命也没有什么问题,韩仲相信云昭也是这么想的
“曹将军没有什么条件,真要说有的话,就是请王爷在破城之后,能放曹将军离去.从此天高水长,再无相见之日.”曹方道
“就这么一个条件?”韩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一个条件!”曹方点点头,肯定地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帐内众人都是大风大浪里卷过来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却又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果王爷允准,三天之后,由曹相将军镇守的南门便将大开,那里的士兵都会被调至其它地方,相信以征北军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控制住南门并堵住秦升调过来的援兵,只要征北军进了城,没了城墙的阻挡,城内士兵便再无一战之力,拿下上京,对于征北军来说,便易如反掌了.”曹方道:”王爷不用担心我家将军玩什么花样,其实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花样可以玩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花样都将不攻自破.”
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是想不通,曹相为什么会这样?
笃笃几声轻响,索文海拄着拐仗,从一众人背后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王爷,能容索某问几句话么?”
“当然能!”索文海为人阴狠,虽然足智多谋,但却不为云昭所喜,但此人却又的确有智,而且当年也为征北军兼并白莲军立下过汗马功劳,虽然不喜,便云昭倒也一至没有亏待过他,再说索文海还有红娘子这个靠山,在征北军中倒也过得滋润
“敢问曹方先生,曹相将军是单人离去,还是要携带家小?”索文海盯着曹方,问道
被索文第那闪着阴厉光芒的眼神一看,曹方没来由的心头一慌.”当然是要携带家小,如果是曹将军光棍一人,地里还有什么牵挂?又怎么会投降?”
索文海低下头,思忖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王爷,曹相这些所谓的家小之中,必然有曹氏后人,甚至还有王氏后人.”
“你血口喷人,这里面都是曹相将军自己的家人!”曹方又惊又怒,当即反驳道
索文海阴阴地笑了起来,”曹方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以前又是干什么的吧?实话告诉你,我以前是四王子府里专司外勤的一位管家,大家大院内里的那些阴秘事,我见得多了.曹相身为曹氏极为核心的部将,秦柔娘扣留了曹氏家人,岂会放过你的家小之理?曹仪已经身隐囹圄,却还在苦心孤意的筹划,难不成是为了曹相着想,自然是为了他曹氏的香烟续接罢?”
曹方汗流满面,”曹将军的家人自然是被扣了,但曹将军在外自有暗室,就是为了这些,曹将军才决定投降.”
“外室是有的,但却不是曹相将军的,而是曹氏嫡传吧!”索文海转身向云昭一揖,又退到了阴影之中
索文海一语,顿时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看着曹方的脸色,都是充满了讽刺的笑容
云昭呵呵一笑,”曹方先生,我想索大人的见解是正准的不是?这都是曹仪的安排吧?厉害,厉害,身陷囹圄,仍然能决定一个朝代的生死,曹仪这一生可谓没有白活啊!”
曹方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回去告诉曹相,我答应他了,无论他带走的是曹仪的后人,甚至还有王景略的后人,我都不予追究.”云昭郎声道
“王爷!”帐内众人一齐发声,显然是想阻止云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曹仪此人,老谋深算,留下曹氏后人,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云昭摆摆手,”你回去告诉曹相,既然苦心孤诣地替他们二家保留了血脉,那以后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本份人,如果还有什么想法,他知道后果.”
曹方汗流浃背,却又喜出望外.”王爷一诺千金,当不至反悔.过河拆桥.”
“云某从不失信于人.如果云某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辈,今天能站在上京城外么?”云昭仰天大笑起来,”即便曹王二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或者还能咸鱼翻身,再弄风云,他们也只能匍伏在云某的脚下.”
(失信了,因为我忙死了,正在加紧写,今明两天之内,大结局和后记便会出来.我保证!)
第一零五四章:破城
从来无人攻破的上京城,在今天成了历史,南门守军的哗变使秦升呕心沥血数月的布置在一瞬息之间便成了笑话,当燕小乙的骑兵营和吴凡统帅的亲卫营呼啸着穿过放下的吊桥,沿着上京平整的青石板大街一路向内奔袭的时候,当马友的数千水师陆战队紧随着骑兵营如同暴雨一样卷进南城,并迅速占领南城所有重要据点的时候,当全益凤的猛虎营将他们的战旗高高地插在南城城门之上的时候,一个时代终结了
上京城被攻破了!
固若金汤的上京城在征北军的围攻面前,只支持了不到一个月便土崩瓦解.秦升带着他所能控制的不到一万人的部队退守到皇城之内,而上京整个外城,已经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燕小乙成了第一个踏进上京城的征北军军官,这一份荣誉将使他永留史册,哪一支部队先进城,在征北军内部也曾有过一番争论,云昭麾下的将官,那一个不想成为这第一个呢?一番搏奕之后,终是燕小乙获得了这一殊荣
首先必须是骑兵,这是云昭在诸将争论不休时拍板说出的第一点,也只有骑兵,才能在夺取南门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其它城门,打乱敌军的布署,不让秦升调集兵力,将征北军堵在南城,从而形成巷战之势,这样,会将上京打烂的.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分割,才能将这一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
如此一来,便只有骑兵营了,蒙骑虽众,却绝不会在大帐之中所有将领的目光之内,一来是因为蒙骑毕竟是外族,他们先进城,容易引起城内军民的民意反弹,二来,众人也十在不放心蒙族的军纪,虽然他们归顺征北军之后,军纪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是上京城的花花世界,极易引发人最原始的欲望,一旦这种欲望被打开,那就是一场灾难,蒙骑,还是让他们呆在城外好了,札木合虽然不满,但也无法可施,可何况,他也不敢保证他的骑兵进城后能做到秋毫不犯,毕竟,蒙骑以前可是名声在外的
燕小乙的骑兵营虽然将郝仁的三千部众补充了进去,但想一举切割上京城近十万守军显然是有困难的,吴凡的亲卫营便成了第二支部队,吴凡率亲卫营入城还有另外一个妙处,他们是云昭的亲军,率先入城,在完成分割穿插的任务之后,还可以对随后进城的军队形成监督,谁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子犯事,就是将自己脱光了赤裸裸地摆在了云昭的面前了
全益凤的猛虎营作为第一支进城的步卒,则是摆明了云昭的心思了,如果王强不犯事,这个光荣本应当是属于他的,但现在,就便宜了全益凤了
算来算去,率先进城的三支部队都是云昭的嫡系亲军
如此安排,众人也无话可说.不管是孟姚,还是苏定方,胡泽华,都不会去和全益凤争什么,而其它将领,则是没有资格去争
偌大的太极殿之中,昔日满堂文武此时只剩下了廖廖十数人,其它人要么是来不及退进皇城,要么便是他们根本就不想进入皇城
外城震天的喊杀声不时传进皇城之内,震耳的马蹄声让整个皇城也在微微颤抖,秦柔娘失神地坐在大殿之上,全身酸软,几乎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这就要结束了么?
秦升脸色灰败地站在大殿之上,如果说先前他还能有几分把握守住上京城的话,现在只剩下皇城这弹丸之地,以征北军的实力,破城就在估臾之间
苏灿扶着刀,靠在大殿的柱子之上,抬首向上,看着大殿的穹顶,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前些时日,他破围而出,回到上京城,五万虎卫,只剩下千余亲兵,个个带伤,人人水浴血,便是他自己,浑身上下,也找不到几块好肉了.想要突破札木合率领的蒙军骑兵的层层堵截,不付出血的代价,怎么可能安然回返
但是回来了又能怎样?只不过将死亡的日期往后推了几日而已
大殿之中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在宽大的御座之上爬上爬下的小皇帝李昊不时发出阵阵叫喊声,如果是平常,秦柔娘或者沁娘都会制止李昊的行为,强迫他端坐在御坐之上,但此时,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太后,作最后的准备吧,老臣去了!”秦升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外走去
“秦老将军等一等!”秦柔娘缓缓地站了起来
秦升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体,这个时候,任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术了
“苏灿将军!”秦柔娘叫回了秦升,下一句话却是对着了苏灿
苏灿垂下了眼睑,看着秦柔娘
“你是先皇的家臣,现在,我将皇帝交给你了.”秦柔娘俯身抱起李昊,从高高的御坐之上走了下来,伸手将李昊递给苏灿
苏灿一愕,伸手接过李昊,将其抱在怀里,却又有些不知所措,李昊被一个陌生的大汉抱在怀里,鼻孔里传来了阵难闻的血腥气,不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太后要去哪里?”苏灿问道
秦柔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沁娘,备马,我们出城,我去见云昭.”
“没有用的!”秦升叹了一口气,”太后,没有用的.”
“昊儿才两岁!”秦柔娘脸色惨白,”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我愿意做什么事情.秦老将军,皇城的防守就交给你了,能守多久便守多久,苏灿将军,如果皇城破城之时,我还没有回来,昊儿,昊儿……”
苏灿点点头,”太后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秦老将军,我们走吧!”秦柔娘伸手捧起李昊的脸庞,深深地亲了一口,猛地转身,向外走去.沁娘紧紧跟上
“母后,母后!”苏灿怀着的李昊大哭起来,扎手扎脚想要挣脱苏灿的怀抱,但任他用尽力气,小脸涨得通红,苏灿的双手却纹丝不动
听到李昊的号淘大哭,两行眼睛自秦柔娘的眼内夺眶而出,她低头加快了脚步,急急地向外奔去
皇城之外,征北军步卒正在一批接着一批地赶到,将皇城一层一层地围了起来,外城之中,马蹄之声仍然连绵不绝,燕小乙和吴凡的骑兵仍然在驱逐已经溃散的守军,大街之上,小巷之中,到处都是惊恐的,面无人色,扔掉了武器,双手抱头的上京守军,骑兵将他们一一驱逐出来,编成队伍,向城外赶去
上京城外,云昭的中军大营之中,全益凤的信使飞奔而至,直趋大帐
“秦柔娘要见我?”听到信使的禀报,云昭整个人一下子僵了,看着信使,半晌没有作声
“禀王爷,全将军不敢作主,秦柔娘已经出城,全将军命令属下带士兵护送他到了中军大营之外,请王爷定夺!”信使咽了一口唾沫,大声道
“全益凤真是胡闹!”韩仲一下子跳了起来,心里已是将全益凤祖宗十八代**一个遍,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子,如果是他此时在全益凤的位置之上,毫不犹豫地就会拒绝对方,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帐帘一掀,红娘子快步走了进来,俯身在云昭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红娘子声音虽低,但众人仍是听得清楚
“云昭,我看见秦柔娘了,就站在中军大营的辕门之外.看着,倒是可怜!你,见不见她?”
云昭心中此时正是翻江倒海,红娘子此言一出,他不由自主地便站了起来
“王爷!”韩仲一看不好,一步便抢了出来,卟嗵一声跪倒在云昭的大案之前.”王爷,此时此地,相见不如不见.”
“王爷!”姚长坤大步走过来,跪倒在云昭面前.”见了又如何,徒添伤感.”
“王爷,不能见!”王圭跪了下来
“不能见!”卓一鸣跪了下来
“不能见!”奢文庄跪了下来
“王爷,不见最佳!”郭锋跪了下来
看着黑压压跪在面前的文臣武将,云昭心乱如麻,红娘子则是不满地道:”见见又能怎的?大惊小怪,你们知道什么呀?”
众人大怒,对着红娘子怒目而视,要不是红娘子是云昭的夫人,韩仲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众人的强烈反应让红娘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亦是怒目瞪视着众人
云昭缓缓地坐了下来.”都起来吧!”他一字一顿地道
众人恍若未闻
云昭苦笑,”长坤,你进城,告诉全益凤,攻下皇城!”
“末将遵令!”姚长坤脸色一喜,站起身,大步出帐而去
众人神情都是一松
“都起来吧!”云昭道:”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但却无一人离去.”王爷,微臣现在没事做.”
“是呀是呀,我也没事做!”
“对呀,现在正在攻城,等他完全拿下上京之后,才有我们忙的,现在能做什么?不如就在王爷这里呆着.”
众人这是不放心,一个个赖在这里不走了,要看着云昭,生怕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乱子
(还有一章和后记,我会努力写,争取今天发出来.有可能比较晚!)
一零五五章:大幕落下(终章)
云昭重情,这是他麾下的这些文臣武将们都很清楚的事情,在一般人身上,这是一个优点,但在云昭身上,大部分时间是优点,但某些时候,便有可能成为弱点,而他们就必须要在这个弱点爆发前,将其挡回去
秦柔娘与云昭之间的纠纠葛葛,恩恩怨怨,不是一个简单的了字可以完全断开的,人有七情六欲,便是再坏的人,也有温情的一面,也有念旧的一面,更何况云昭本身就是一个极重感情,极念旧的人
这一次,文武百官们都是一个心思,那就要是掐断云昭心里头的那一抹温情,那一点念想.云昭麾下,并不是铁板一块,文臣武将之间,亦是山头林立,其实这也是一个好现象,所有人当真团结无间,云昭反而要不放心了,但在这件事上,所有人,不论是益州系,卢城系,还是后来的一些势力,都站到了一起
在秦柔娘与小皇帝李昊的事情上,绝对不能有一丝的怜悯
中军大营行辕门外,大越的最高统治者秦柔娘孤零零的站在哪儿,沁娘牵着马,站在她身后数步的地方,脸上的怒气愈来愈浓,却又无可奈何,秦柔娘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但没有得到丝毫回音
见或者不见,竟然没有一个答复
但秦柔娘竟然有一股韧劲,就这样站在辕门之外,任凭云昭中军大营来来去去的军将好奇的看上看下
没有几个人认识秦柔娘的,他们只是奇怪,中军大营辕门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任凭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这样站在哪里,而且一站就是这么长时间
远处京城之内,震天的喊杀声愈来愈大,沁娘慢慢地走到秦柔娘身边,”太后,回去吧,对方已经开始攻打皇城了,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
秦柔娘似乎没有听到沁娘的话,仍是直挺挺地站在哪里
“太后!”沁娘低低地叫了一声
秦柔娘身子微微一抖,突然伸长了脖子,尖声喊了起来
“云昭,云昭!”
辕门之外执勤的兵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疯了似的秦柔娘,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王爷的名讳,只不过先前他们看到领着这两个女人来的人是猛虎营大将全益凤帐下的将领,他们虽然愤怒,倒也没有上前干涉.但进出的那些兵将可就不干了
“兀那疯婆子,从哪里来的,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王爷的名讳是你能乱叫的,再在这里疯嚎,当心老子将你抓起来!”一个满脸伤疤的哨将带着一队兵丁刚好巡逻经过这里,听到秦柔娘的喊叫,不由勃然大怒,大步走过来,厉声喝斥道
“大胆!”沁娘柳眉倒竖,跨前一步,手一扬,马鞭便直抽了过去,疤脸将领身子一侧,手已经摸上刀柄,但马鞭在眼前一晃,突然之间伤向下卷了过来,一抽一带,疤脸将领抽了一半的钢刀已是被沁娘卷了过去
疤脸将大吃一惊,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脸上这横七竖八的刀疤便是他的勋章,只一动手,他便知道对手不是善茬,自己不是对手,后退一步,一挥手,其麾下的士兵已是一涌而上,数十把长枪已是对准了秦柔娘与沁娘
好汉架不住人多,任你武功通天,一顿乱拳,照样能将老师傅打趴下
“住手!”辕门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疤脸将转脸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躬身道:”夫人.”
“你们退下去吧!”一身红衣的红娘子出现在辕门口
“夫人,这疯婆子厉害得很!”疤脸将不心地道
红娘子眼睛一横,疤脸将顿时一缩脖子,心道糟糕,说错话了,谁不知道夫人红娘子是征北军中数得着的高手,听说连王爷都不是对手.当下讪讪地退了下去,刚刚吃了沁娘一个亏,现在他倒是挺希望红娘子替他找回场子,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红娘子?”秦柔娘盯着对方
“我是,秦柔娘,我们又见面了.”红娘子看着秦柔娘,眼中尽是怜悯之色
似乎感受到了红娘子的怜悯,秦柔娘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我要见云昭.”
“何苦呢?”红娘子缓缓摇头,”你回去吧,云昭不会见你的.或者你这个时候离开,不回皇城,天下之大,尽有你藏身的地方.”
“我要见云昭.”秦柔娘似乎没有听到红娘子的话,重复道
“我替云昭生了一个儿子,叫允文,另外,雅尔丹也要生了,听说也是一个儿子,云昭已经给他取了名字,叫允武.”红娘子道.”秦柔娘,云昭不会见你,你应当明白,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或许云昭心中还有旧情,但你不要忘了,他现在是征北军之主,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秦柔娘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自眼中滚出,”我可以死,他想让我怎么死都行,我只求他能放过我儿子,放他一条生路,放逐也好,囚禁也好,留他一条生路.”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反过来倒还有可能,你活,李昊则必死无疑.”
“他才两岁,什么也不知道.”秦柔娘厉声叫了起来
“他姓李,是李逍的儿子,李嘉的孙子,李氏王朝的继承者,大越的最后一任皇帝!”红娘子一字一顿地道.”谁都能活,就他不能活,秦柔娘,我不大懂政治,但我也明白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回去吧,你看,皇城起火了,回去吧!”
秦柔娘霍地回头,皇城之中,突然之起便燃起了冲天大火.夜光之下,火势映红了半边天,秦柔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转身便向马奔去,一不小心之下,踩到了裙角,一跤便摔了下去,却又极其敏捷地爬了起来,翻身上马,打马往城内只奔而去,沁娘赶紧跟了上去
红娘子微微有些心酸,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此情此景,终是让她有些难以目睹
“你过来,带人送她回去,沿途军将,不许阻挡!”红娘子伸手招来疤脸将,低声吩咐道
“夫人,她是大越的太后?”疤脸将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们抓了她不是正好么?”
“多嘴!”红娘子怒道:”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夫人!”疤脸吓得倒退一步,转身便奔了出去
抓她做什么?抓了反而让云昭更不好做,由她去吧!红娘子心中明白,秦柔娘这一去,终是没有再见之日了
身后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红娘子回头一看,不由一怔,竟然是云昭
“你怎么来了?”红娘子低声问道
云昭的目光停在火光之下那远去的背影,出神了半晌,”走吧,皇城要破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云昭,算了,别去了!”红娘子道
“没什么!”云昭强笑了,”你不要忘了,上京城下,我既然已过了,那就是一了百了.皇城这把火起得蹊跷,不会是全益凤放的,我也吩咐他要完整地保存皇城的,这把火是他们自己放的.”
红娘子默然点点头,心中知道云昭虽然是托辞,却不不点破,秦柔娘已去,也许云昭就是想再看一眼,一眼而已,了却这最后一点心愿
“那我们得快一点.”她低声道
二人翻身上马,身后,韩仲等人纷纷跨上战马,随后追来
云昭说得不错,这把火,的确是皇城之内的自己人放的,秦柔娘一去,苏灿便命令将太极殿之中堆满了易燃之物,然后抱着李昊坐在了大殿之上的御坐之上
随着姚长坤的到来,全益凤的进攻力度陡然加大,皇城之中秦升率领的守军再也无法抵挡征北军如潮的进攻,在全益凤一马当先,冲进皇城,一枪挑死奋勇杀过来的秦升之后,皇城之中残余的守军瞬间崩溃
也就在这个时候,太极殿陡地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大火起势突然,燃得极为迅猛.当姚长坤全益凤等人冲到太极殿外之时,这座皇城之中最大的宫殿已经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救无可可救.二人能做的只是迅速建立起一条隔离带,以免太极殿的大火波及到其它地方
姚长坤与全益凤站在熊熊燃烧的太极殿前,摇头叹息.刚刚抓到了一批虎卫,从这些人嘴中,两人确认虎卫统领苏灿带着大越最后一任皇帝,年仅两岁的李昊就在太极殿之中,根本就没有出来
“这是最好的结局!”姚长坤道.全益凤微微点头
“昊儿!”身后突然传来尖厉的叫声,两人愕然回头,两匹马快如闪电般地奔来,在两马的身后,数十匹战马紧紧追随,”夫人有令,不得阻挡!”那是疤脸将的声音
沿途的征北军迅速闪出一条通道,任由秦柔娘与沁娘冲了过来
“王爷也来了!”姚长坤脸色一变,低声道
在疤脸的身后,霹雳那高大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正犹如闪电一般地疾驰而来,伴在霹雳身边的,是红娘子那匹同样火红色的战马,其它的马匹由于不由这两匹战马的神骏,被甩开了近百米之远
“如果王爷有留下秦柔娘的意思,你便让人一箭了结了这个女人!”姚长坤低声道
全益凤一愕,”我哪有这个胆子!”
“王爷或许会一时痛惜,但久后必然知道你的忠心.”姚长坤道.”两位夫人也会念你的好的.”
秦柔娘丝毫没有减速,马鞭不停地击打在马股之上,战马向着熊熊燃烧的太极殿冲去.”昊儿,娘来了!”她厉声呼道
“柔娘!”云昭大声喊了出来,”柔娘,不要!”
熊熊的火光之下,秦柔娘回过了头,看向了离她已经不远的云昭,那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就这样回着头一直看着云昭,随着战马的狂奔,径直冲入到了烈火之中.火焰闪了一闪,瞬息之间便将秦柔娘的身影完全淹没.最后留给云昭的那一瞬间,仍是那张布满了泪水的脸庞
“柔娘!”云昭大声叫了出来.霹雳身边,又多出了一匹战马,全益凤与红娘子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只手去,死死地勒住了霹雳的马缰,两匹战马亦是一左一右,将霹雳死死地夹在了其间
“柔娘!”云昭大哭出声,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将他带回了十数年前的云家村,冲天的大火燃烧着一切,火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而在那些声音之中,秦柔娘的声音清晰可闻
“云大哥,救我!”
“云大哥,救我!”
十二年前,自己没能救出她来,从此两人天涯永隔
今天,大火再起,自己仍然不能救她出来
时光流逝,转瞬之间,距离李氏王朝覆灭,云氏王朝建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在云昭的治理之下,太平盛世终于渐现雏形,在通州与潞州交界的大山之间,一辆四轮马车的新修的驰道之上缓缓行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透过车窗,看着驰道两边长势正好的庄稼,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叫郭锋,职方司第一人,在服役数十年后,他终于可以告老还乡,能从这个职位之上全身而退,郭锋很满足,但他也知道,也许他的继任者不会有他这样的好运气了.此去兴灵,安享晚年,这一生,他活得够精彩,也够本了
眼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郭锋微微一愕
“停车!”他敲了敲车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是跟了他数十年的贴身亲卫,”老爷,怎么啦?”
郭锋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微微眯起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寒光,亲卫一怔,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怀里,但凡从郭锋的眼中闪过这个神色的时候,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但环顾四周,除了农田之中正在忙活着的一些老农,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事!”郭锋摇摇头,”好象碰到了老熟人,你在这里等等我.”
郭锋慢慢地走到了农田之中,走向了正在田中忙着薅草的一个老汉.老汉似无所觉,仍在辛苦地劳作,他的一条腿有些不大灵便,一走一瘸
郭锋就站在田埂之上,一直到那老汉慢慢地干到了自己跟前,这才轻声叹道:”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名震天下,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破去陌刀阵的大将军,居然成了一位老农!”
老农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郭锋,虽然脸上多了无数皱纹,但眉眼之间,却正是当年名震天下的雄阔海
听到郭锋的话,他身体一颤,”你是?”被人揭破了数十年的秘密,雄阔海却似乎并不怎么害怕,他没有见过郭锋
“尊夫人还好吧?”郭锋微笑着道:”我和她是老朋友了.”
“老了,都老了.”雄阔海拄着锄头,道
“能见见她吗?数十年不见,当年的老朋友是越来越少了!”郭锋笑道
雄阔海沉默片刻,看向了驰道之上护送郭锋的那些人
“郭军,你随我来,其它人都在这里等着,我要去拜见一个老朋友,很快就会回来.”郭锋高声叫道
雄阔海没有再说话,扛起了锄头,当先便走,郭锋也不作声,默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远处,有十数户人家,炊烟袅袅,却是到了饷千做饭的时候了
一个四合院中,一个老妇人正往地上撒着谷壳,嘴中咯咯地唤着,在她的脚下,是一大群颜色各异的鸡鸭
“老头子,还没去叫你,你便回来了?”老妇人抬起头,笑道,然后,他便看见了郭锋.声音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郭锋
“紫燕大人,数十年不见了,你还好么?”郭锋微笑着向前一步,双手抱拳
紫燕怔了半晌,摇摇头,”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郭大人,我们两口子跟你走,我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能放过他么?”
郭锋微笑着道:”紫燕大人,我致仕了,正准备回兴灵去养老.你这里真不错,真会找地方养老啊,怎么啦,几十年的老朋友,不请我吃顿饭么?”
紫燕愕然地看着他
“娘,饭熟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厢房之中走了出来,脆声笑道
“我儿媳妇!”紫燕点点头,对郭锋道,”庄户人家的女儿.”
“娘,我回来了!”院子外,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扛着一担柴禾大步走进了院子.”家里来客人啦?”小伙子看着郭锋,爽郎地大声笑着,”爹,娘,这是你们的客人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郭锋微笑着道:”是老朋友,二十年没见了.”
“二十年啊,那我岂不是刚刚出生.”小伙子笑着:”爹,那可真得好好喝几杯,娘,今天你就让爹喝个尽兴吧!”
“好,好,行,让他喝个尽兴!”紫燕深深地看了一眼郭锋,牵着儿子,又说又笑地走向厢房,”郭兄,留下来吃饭吧!”
时光荏苒,数十年转瞬即逝,兴灵,作为云氏王朝的发源地,这里已成为上京的陪都,因为每隔数年,皇帝便要回来小住,使得这里已经成为上京之外的第二大政治中心,而当年追随云昭的文臣武将也在致仕之后,大都选择来这里安度晚年,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控制庞大北地远至大漠的大城市,仅次于上京,而他于云氏王朝的重要意义,更是远胜上京
这一年的冬天,皇帝又来了,不过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皇帝来了兴灵之后,便轻车简从,离开了兴灵,至于去了哪里,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皇帝的行踪
云昭回了云家村,随行的只有吴凡与蒋旭
“娘,我又回来看您了!”坐在云母的墓前,云昭盘膝而坐,”娘,您别怪我啊,儿子也老了,不能给您老跪下叩头了.”
同样已是老态龙钟地吴凡,拉着蒋旭,站在远处,看着白发苍苍的皇帝
“咦,这里怎么有一块没有字的墓碑呢?”蒋旭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地凑到了一块一人来高的墓碑前,坟很考究,碑是用昂贵的整块玉石打造的,但就是没有一个字
蒋旭上下左右四处扫视,终是没有发现一个字,奇怪的瞪大眼睛看着吴凡,吴凡叹了一口气,牵着蒋旭,”走吧,别看了,陛下累了!”
“怎么会有一块没有字的墓碑呢,这可是皇家陵园啊!”一边走,蒋旭一边大惑不解地道
(明天后记出来,嗯,说明一下,后记是枪手的碎碎念,写书多年了,有很多话要说,唠叨也好,吐槽也罢,终是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