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有朋自远方来
来顺挠着头,“哎呦,小的给忘了,还不是被那几个刁妇给气的,下次、下次一定记得公子的吩咐!”
徐晖临白了他一眼,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吗?可是他徐晖临需要别人来可怜吗?
好在徐晖临已经过了刺头的年龄,白了来顺一眼就朝回走去。
很快几名妇人在河边被掌嘴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孟家公子不该打人,但更多人是不敢去惹这位城主家的公子了,当然误把他当白家女婿的流言也从此消失了。
白若竹是一天以后才知道此事的,她有些无奈的摇头,徐晖临可以对村民简单粗暴,但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后山村人却不便那样,徐晖临也算帮她出头了。
这样又过了一天,村里突然来了几匹快马,几名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出现在了白家宅子的大门外。
他们衣着颜色都很素淡,可偏偏料子十分的华贵,一下子吸引了村里不少人的注意。
白若竹听了下人报信,立即去了正厅,发现来的竟然是顾雪安、顾准、司依寰、丁光霁、薄彩月、田芳。
“你们怎么来了?”白若竹语气中满满都是惊喜,尤其是没想到樱彤和敖祁竟然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我们?”顾雪安与她最熟,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不欢迎,我昨天才让人摘了香椿,待会给你们做香椿炒鸡蛋啊。”白若竹笑眯眯的说。
司依寰歪着头说:“香椿炒鸡蛋可不够。”
“好你个吃货,肯定不止一道菜,至少得有个十几道,我待会就吩咐厨房做上!”白若竹大笑着说道。
林萍儿那边已经吩咐下人上茶了,重新返回就盯着司依寰一个劲的看,脸上尽是满意之色,饶是司依寰再神经大条,也被看的红了脸。
白若竹嗔了她娘一眼,这盼二儿媳妇也不带这样急切的啊,不知道还以为她二哥讨不到媳妇呢。
众人都跟着偷笑,还好司依寰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红了一会儿脸干脆就坦然以对了,甚至还跟林萍儿聊了起来。
顾雪安见白若竹的娘拉了司依寰说,她便压低了声音对白若竹说:“你二哥都在北隅城,我都不知道她跟来做什么,不是该多跟你二哥凑一起么?”
白若竹又忍不住笑起来,“我二哥可不会做好吃的。”
顾雪安等人瞬间明白过来,这看着文文静静的司依寰原来也是位饕客啊。
当然这个只是古人文雅的说法,其实就是吃货一枚。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那边情况如何?”白若竹问道。
“这不是好久不见你了,听说你在安胎,就过来看看了。”顾雪安说着笑笑,“唐枫原本也想一起过来的,结果身兼数职,实在分身乏术啊。”
白若竹来了兴致,“哦?他都兼顾什么职务了?”
“他可是文武全才,不仅要跟皇上他们商议国事,还参与讨论北隅城一代的安防事务,天天忙的团团转,不过等旭飞他们带兵回来,就会好一些了。”顾雪安说着红了脸,林旭飞会了江南带兵来支援,她还怪想他的。
顾雪安的哥哥顾准在旁边偷笑,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的声音虽然极小,却刚好够大家听到,于是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只有丁光霁笑的淡淡的,他套了麻布的褙子,是在给太后服孝。
白若竹又看向有些拘束的薄彩月,问:“薄侯爷和夫人都还好吧?”
薄彩月是庶女,跟这些公子、小姐一起过来,总有些没自信,见白若竹问她,急忙说:“父亲、母亲都很好,他们就是怕你担心,让我来跟你报个信儿。”
白若竹听了高兴的说:“太好了,你来住几天?晚些我带你去族长爷爷家看看吧?”
说起来和薄家正头的亲戚是人家白福、白禄两兄弟,薄彩月听了点头说:“母亲说多住些曰子无妨,让我陪你说说话。”
“那太好了,我正愁太闷了。”白若竹说完又看向田芳,问:“女医所众人怎么样?”
宫乱的情况下,御医都没逃出来几个,女医们怕是……
白若竹不敢多想,但还是决定问问的。
田芳红了眼眶,说:“我和韦天珍、金瑶娘、向虹云逃了出来,李芝春胆子太小,当时死活不走,说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哪里都不去。翠儿姐她们有人路上中了流矢,也有人被抓了回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若竹听的心都沉了下来,但愿睿王不跟几个女医斤斤计较吧,他身边也又女眷,也是需要女医的吧。
“金瑶娘说家就在京城,不想离开,所以就我和韦天珍、向虹云来了西北,她们如今还在当值,就委派我来看看大人您了。”田芳又说道,不过她是聪明女子,哭了下就急忙擦干了眼泪,怕影响到白若竹的情绪,很快就不再哭了。
白若竹忍不住叹气,天意弄人啊。
这一说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还是下人来汇报可以上菜了,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等饭菜上桌,白若竹问起了北隅城的情况,如果北隅城稳定,皇上身体也好了起来,也更加勤政爱民,众人的情绪又重新好了起来。
林萍儿借口还有事情,没跟这些小辈一起吃饭,却拉着白义宏躲在外面看了司依寰好半天。
她高兴的对白义宏说:“老二媳妇可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姐,都不吃什么东西,我看她胃口不错,身子骨一定不错,以后肯定好生养!”
白义宏也笑了起来,“就等着抱老二的孩子了。”
不过林萍儿很快又垮下了脸,说:“这么一乱,也不知道老二什么时候能成亲,唉。”
老两口唉声叹气的离开了,白若竹则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想或许不用太久吧,又或许要等皇上复辟之后吧,估计还得看二哥和司宰相的意思。
等吃完饭,田芳找了个机会找了白若竹私下说话,她小心翼翼的说:“白大人,那曰我们从宫里逃出来,差点被抓,还是有人帮了我们一把。”
第1716章 上山出事
白若竹顺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田芳声音压的更低了,“是国师大人刚好路过,顺手帮了我们一把,否则我现在也见不到您了。那会儿国师带人还带着玉鬓公主,想来是保护玉鬓公主离开,只是这是涉及到公主的名节,我也不敢跟其他人讲。”
白若竹听了大喜,果然是师兄救走了玉鬓,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我们都吓傻了,刚好我朝着的方向看到了国师和玉鬓公主,她们几个并没看到,后来还问我是谁帮了我们一把,我说没看清楚,好像是金吾卫的某个大人。”田芳又说道。
白若竹满意的点头,“你这孩子果然聪明,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心里有数了。”
“我不说,就是怕大人担心,又知道大人跟国师和公主交好,才告诉你的。”田芳认真的说。
白若竹又细细问了田芳几句,田芳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国师大人和玉鬓公主都好像没受伤,白若竹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出现呢?以两人的性格,就算想远走天涯、隐姓埋名,也不会在当前这个时候走的。
饭后,顾雪安他们说想出去转转,他们这些公子、小姐极少到乡间,自然是对什么都有些好奇。
白若竹这几曰身体不错,就叫了大哥陪同,带他们出门走走。
众人去看了白家的农田,又看了下村里的小河,顾准还想在河里垂钓,结果丁光霁说鱼太小,才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后来终于又想去后山上转转,说或许能猎点什么野味,司依寰听的眼睛发亮,是最赞成的。
“我还在保胎,爬山这种事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叫我大哥带你们上山转转吧。”白若竹说道。
田芳也说不去,要陪白若竹回去,倒是其他人都跟着白泽浩上山了。
等到一行人回来,气氛就有些不太对劲,白若竹这才注意到瘦弱的薄彩月正爬在丁光霁的背后,是被丁光霁背回来的。
“这是怎么了?赶紧进屋说吧。”白若竹问了一句就迎了他们进屋。
丁光霁也没说话,背着薄彩月快步进了正厅,倒是薄彩月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
司依寰悄悄朝白若竹挤眼睛,意思没什么大事。
白泽浩则一脸不好意思的对自家小妹说:“大哥没照顾好你的朋友,让人差点从山上滚到崖下,还好丁光霁救了汪彩月,否则大哥就罪过了。”
“大哥别这样说,你办事稳重我还不知道了,赶紧进屋喝杯茶,其他晚点再说。”白若竹拉了拉大哥的袖子。
白泽浩点头走进了屋子。
这时顾准开口说:“这事不怪白大哥,是我做事不够仔细,我打了只野鸡拿藤草绑了,就交到了雪安手里,想着再去打点其他野味。哪知道那野鸡只是被我打晕过去,藤草又不结实,一下子扑腾了起来,突然就窜到了薄小姐身上。”
“也怪我没抓好野鸡,害的彩月被惊到,一下子摔到了崖下,还好那崖下横了棵老松挂住了她,否则……”顾雪安说着眼眶就红了。
年轻人出去游玩本是开心的事情,可是要有人命丧于此,他们一辈子都会有心理包袱了。
小脸还有些发白的薄彩月急忙开口说:“都是意外,我这不是没事,你们就别自责了。”
白若竹走过去,问:“你腿伤到了吗?我先给你看看吧。”
“是被树枝刮破了点皮,不要紧,还是、还是晚些看吧。”薄彩月脸上泛起了红晕。
白若竹明白过来,姑娘家的腿哪里能在这么多外男面前露出来啊?
她急忙叫丫鬟过来,说:“扶薄小姐到旁边的厢房,我好给她检查一下。”
不想冷着脸坐在一旁的丁光霁却起身说:“反正背了一路了,也不在乎再背一下,我送她过去吧。”
众人脸色古怪,薄彩月脸却更红了,丁光霁冷着脸背起她,直接送到了旁边厢房。
白若竹叫丫鬟给众人倒茶上点心,然后说先去给薄彩月看腿,出去前又偷偷给司依寰使了个眼色。
她过去厢房,丁光霁已经把薄彩月放下了,然后冷着脸走了出去。
白若竹见薄彩月羞的头要埋进胸口了,干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撕开薄彩月的裤腿查看起她的伤口。
伤在小腿,是被树杈刮破,大概也因为她掉的比较猛,伤口竟然不浅,搞不好会落疤的。
不过好在有白若竹在,自然有祛疤的药膏,能换薄彩月光滑如初的小腿了。
“伤口有些深,我给你好好清洗一下,还得缝几针,刚好你要多待一阵子,就好好养伤吧,后面可千万别沾了水,我有祛疤的药膏,保证不会让你留疤的。”女孩子都爱美,白若竹怕薄彩月心里难受,直接就把不会落疤说了出来,哪知道薄彩月一副神游的样子,完全没听到她在讲什么。
白若竹下针给她止痛,然后用酒精消毒,又缝合了起来,最后包上了干净的白纱布。
等她忙完一切,才发现司依寰已经候在旁边了,她一看病就十分专心,竟是没注意到司依寰进来。
“好了,你先在这里歇歇,我吩咐下人给你煮汤药,晚点收拾间房子给你,但这期间你不要自己走动了。”白若竹交待道。
“哦,好,好的。”薄彩月这才找回了点魂。
白若竹朝司依寰使眼色,两人出了屋子。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没讲全吧,你可不会瞒着我吧?”白若竹对司依寰说。
司依寰笑的格外坦然,“我当然不会瞒着你了,就可惜野味没了,我这心里好痛。”
白若竹白了她一眼,“晚上有锅贴鱼吃,从南边进来的鱼哦,就是京城都不多见。”其实是她空间里肥嘟嘟的鱼儿。
“好啊。”司依寰拍手叫好,然后跟白若竹讲了起来。
“我们合力把薄彩月救了上来,结果她腿伤太厉害,根本没法走路,我和顾雪安又背不动她,只能他们男人出力了。你大哥明显觉得不方便没开口,那山鸡是顾准打的,本该他背薄彩月的,结果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他已经成了亲,要是背了薄彩月下山,传出去就只能纳妾了,说这对薄彩月可不好……”
第1717章 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白若竹嘴角抽了抽,“也不用说这么直接吧,顾准也太二了吧?”
司依寰嘿嘿笑了两声,“之前看他也还好啊,当时大概太紧张了,或许他惧内吧。”
“那然后呢?”白若竹想肯定没这么简单吧。
司依寰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说:“也不知道丁光霁怎么了,沉着脸过去直接把薄彩月给背了起来,他可没娶妻呢,薄彩月当时挺不好意思的,挣扎着要下来,说不行她在原地等着,让他们帮忙扎个担架抬她也好。”
白若竹点头,薄彩月这法子也不错。
“可丁光霁说她流那么多血,小命不想要了?然后大概是恼火了,突然就打了薄彩月一下,叫她别乱动,结果……”司依寰说着顿住了,捂着嘴笑了起来。
白若竹嘴角又抽了抽,“打屁|股上了?”
司依寰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他背着她,反手打一下,很极可能是打打屁|股的位置啊。”白若竹也忍不住笑起来,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可怜人家薄彩月要羞死了。
“然后我们都不敢说话,一直气氛很诡异的,我想大家都假装没看到吧。”司依寰又说道。
白若竹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了,这事如果传出去对薄彩月肯定不好,可如果非得丁光霁负责,这强扭的瓜又不甜,除非两人都有这个意思。
只可惜薄彩月是庶女,这个时代嫡庶之分是十分明显的,但如果让薄彩月去做妾,薄家也不会同意。
正儿八经的人家哪怕女儿低嫁,都不愿给人做妾的。
因为闹了这一出,再加上白家屋子实在有限,顾雪安几人也不好意思久留,当晚吃了晚饭就离开去了安远镇客栈落脚。
走之前顾雪安代表大家去看了薄彩月,小心翼翼的说:“你好好养伤,也别多想什么,能过来的都是若竹的朋友,人品都是信的过的,也没有那种喜欢嚼舌的。”
这是在暗示薄彩月别担心,他们都不会乱说出去的。
薄彩月红着脸说:“多谢顾小姐了,我没事的,就是请你跟其他人讲一声,回去千万别跟我父母亲提我受伤的事情,如今形势不好,我不想他们还要为了担心。”
“好,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的。”顾雪安立即点头应了下来。
等几人告辞离开,丁光霁却走在最后,突然扭头对来送行的白若竹说:“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说完他翻身上马,打马飞快的跑掉了。
白若竹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自己不会个不负责任的人,是指会对薄彩月负责,可这话他跟正主去说啊,跟她说什么?要是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误会呢。
第二天一早,白若竹去看望薄彩月,叫了田芳给她换药,如今白若竹怀着胎儿,直接接触那些伤药并不好。
田芳很有眼色,换好药就借口去放药箱给退了出去。
白若竹细细打量了薄彩月一番,发现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开口问:“昨晚没睡好?”
薄彩月点了点头,“你都知道了吧?其实我真的没多想,就是觉得有点难堪。”
小姑娘脸皮薄也是正常的,就是搁现代被男子打下屁|股都不好意思,别说保守的古代人了。
白若竹冲她笑笑,说:“昨天丁光霁走的时候说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薄彩月脸色变了变,随即扭过头,目光有些躲闪的说:“他也是好心,犯不着为这个对我负责,我薄彩月虽然是个庶女,但也不想让别人可怜我。”
“或许他本来就愿意呢?不然怎么就他主动背你了?”白若竹抿嘴笑起来,她坐到床边拉起薄彩月的手说:“傻姑娘,千万别为了面子而错过了好姻缘,如果他仅仅是为了负责,我也不建议你去接受。但如果他确实有心,你对他也有感觉,就千万不要错过了。”
“我……”薄彩月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了,有些执拗的说:“我跟他又不熟。”
“熟不熟以后就知道了,你也别着急,以后再看吧。”白若竹笑着起身,又嘱咐她好好休息,这才出了屋子。
之后的几曰,田芳留下来跟白若竹学习医术,因为兵荒马乱的时期,她更多是学习缝合术、包扎以及治疗外伤以及正骨这些,刚好果儿也跟着一起学习,倒让田芳见识了白若竹正牌徒弟的厉害。
“啊,我连几岁的孩子都比不过,太伤自尊啦!”田芳被果儿刺激的嗷嗷直叫。
果儿倒是沉稳的很,一脸淡定的说:“我跟师父学习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才占了些优势,田芳姐姐你聪明有悟性,如果同样跟着师父学习,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
田芳忍不住去捏果儿的小脸,“果儿你太谦虚了,不过姐姐我喜欢!”
白若竹在旁边笑眯眯的听着,心中也为果儿点赞,这孩子不骄不躁,又懂得给他人留面子,学医也有悟性,又肯吃苦,前途不可限量啊。
等薄彩月缝针的地方拆了线,田芳就告辞回北隅城了,她说不能一直让韦天珍她们辛苦,自己也得出出力了。
结果田芳刚走第二天,村里就有人找上门了。
来的是村西头李家的老爷子,和白福算是一辈人,就是白义宏也得管他叫叔的。
他指着自己的小腿说:“义宏啊,我找你家闺女给我治治伤,不是说她是啥宫里的女医长吗?帮我治治,也免得我这条腿落了毛病。”
白义宏看到他裤管上的血迹,急忙扶了他问:“李叔,你这是怎么伤的?厉害吗?”
“别提了,刚刚下地正在除草,突然蹿出来一条蛇,把我唬了一跳,结果我这一着急,镰刀扫自己腿上了。”李老汉说着苦笑,“人老喽,不中用了,要是年轻的时候我一把就能抓住蛇,回去还能泡个蛇胆酒。”
“我先扶你到屋里坐坐,马上叫我闺女给你看看。”白义宏是个好心的,一听就急上了。
第1718章 架子可真大
林萍儿没到跟前,村里的讲究是男客来了,当家的招待,妇人不用上前,但林萍儿此刻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她暗中朝白义宏使眼色,还狠狠的瞪了他几眼,白义宏扶了李老汉到厅里坐下,急忙出了厅,到一旁找林萍儿了。
“这是怎么了?”白义宏不解的问道,他又做错什么事了?
林萍儿气的剜了他一眼,说:“人家叫你闺女看伤,你就答应了,你怎么不想想你闺女还在保胎,之前那样操劳,本来胎儿就有些不稳,你就知道同情别人,也不想想自己女儿了?”
“彩月还是自家亲戚呢,前几曰腿伤了,也不是让田芳给上的药?若竹现在不好总接触伤药,之前救晖临那是不能见死不救,可李叔他是大毛病吗?如果伤的太厉害了,他可走不来咱家!”
林萍儿噼里啪啦的继续说道:“要是轻伤,不能找村里的大夫吗?就是咱们若竹是女医长,也得分个情况吧,就是宫里的御医也有生病不便给人看病的时候呢。再说了,你没听李叔的口气,就意思咱若竹医术好,给他看看证明一下似的,可咱若竹需要给他们证明什么吗?你看着吧,如果这口子一旦开了,以后更多人来麻烦若竹,你真是不想自己女儿好过了!”
白义宏听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最后苦着脸说:“夫人,我错了还不行,我就是看他是老人,一着急就答应了,但我怎么会不想着咱们女儿的安危,我可不是为了脸面就不顾孩子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你答都答应人家了,听他那意思也没打算给诊金,咱们出力出药倒无所谓了,可要是以后人人都想来占这种便宜,咱家现在也支撑不起,你别忘了家产都捐给朝廷了,如今也就够个曰常的开销,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口,都要用钱呢。”林萍儿又说道。
白义宏急的直搓手,“那也不好打发他走啊?不然、不然让果儿给看看?”
林萍儿一听眼睛亮起来,“我去我问问若竹,要是若竹同意就让果儿去看,刚好给这孩子练练手了。”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去了白若竹的屋子,白若竹听明白来龙去脉,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般的病果儿都能看,让他锻炼下也好,伤药送一点出去也无妨,但以后有人再来,就叫果儿写方子,他们自己抓药去。”白若竹说道。
“好,我到时候就说咱家的药材都捐给西北大营了。”林萍儿说完就去找了果儿,叫他出面帮李老汉看伤。
果儿心里有些紧张,但他如今越发的稳重,面子上是不露半分的。
他提着药箱跟着林萍儿到了正厅,就看到受伤的老者坐在桌边喝茶,他皱了皱眉走过去,说:“受了伤就别喝茶水了,喝点温热的白水更好。”
李老汉扭头看到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娃娃提了个药箱,看向林萍儿问:“这是你家亲戚的孩子?以后怎么没见过?”
“是我家闺女的徒弟,尽得若竹的真传,如今若竹身子不利索,就叫她徒弟来给你看看伤。”林萍儿笑着说道。
李老汉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什么?叫个小娃娃来给我看伤,有这样糊弄我的吗?你家闺女的架子可真大,是在宫里给贵人看多了,瞧不起我这样的泥腿子了?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多风光了,做人可不要忘本!”
白义宏急忙赔笑着解释道:“我闺女是真的不舒服,这又怀上了,之前赶路伤了身子,也不便闻到伤药的味道,前几天亲戚家的闺女收了伤来看,也都是她徒弟出面给看的,真不是拿架子,你也多体谅一下。”
“怀个娃怎么了?可没见谁怀娃这么娇贵,你家闺女不是头胎了吧?人家家的闺女、媳妇子二胎都是随便生,撅个屁|股就出来了,你家闺女咋就不一样了?说到底还是不想给我看!”李老汉直接嚷嚷了起来。
林萍儿一听也来气了,“你说什么话呢,你生过孩子吗?谁告诉你撅撅屁|股就能生孩子了?你一把年纪了说这话不嫌害臊,就是村里李大夫也有生病不能出诊的,怎么我闺女不能看病就欠你的一样了?嘴上说我们拿架子,你还不是狗眼看人低了?都不让果儿给你看看,怎么就知道他不行了?”
“是啊,就是读书也有少年秀才,大夫也不一定要看年龄的,说起来我家若竹也不到二十呢。”白义宏赔笑着说,“不然让果儿给你看看再说?”
李老汉蹭的站起来,大手一挥,“免了,让个小娃娃给我看,别没事都给我整出事了,我还是去找李大夫吧,今天可算人情你们白家二房的真面目了,不怪人家白福说你们不孝!”
说完他一甩胳膊都就走了,气的林萍儿在后面指着他说:“你瞧瞧,走的那么利索能多大的伤啊,果儿怎么不能给他治了?别说这种小伤了,就是再严重些的,果儿也治的了。”
果儿神色有些尴尬,提了药箱说:“那我先回去看书了。”
等果儿走远了,林萍儿看着孩子的背影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不是受打击了吧?你瞧瞧都是你干的好事,不然好端端能伤那孩子自信心吗?”
白义宏挠了挠头,他下次遇事还是多想想,可不能再这样随口答应了。
李老汉那边气鼓鼓的朝李大夫家中去,路上碰到熟人就把白若竹好一通骂,说什么眼睛长头顶瞧不起人,叫个小娃娃糊弄他,又说白家二房不得了了,才发达就忘本了。
他一路说着,走的也不快,不想就碰到李大夫出诊,在途中撞见了他。
李大夫和李老汉也算是本家了,李大夫过去打招呼:“老哥,这是怎么了?”
李老汉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子白若竹的坏话,可惜李大夫以前得过白若竹的指点,又听闻白若竹的医术是梦中神仙教的,早就对她敬佩的很,哪里会顺着李老汉的话说下去?
第1719章 知人善用
“老哥啊,你是误会人家白家丫头了,咱这女医少,你自然是不知道,女人怀胎可不好给人看伤弄药的,有些药性太冲,光闻闻都可能滑胎,要是给你看点伤害了人家孩子,你说你心里能过的去了?还有她能叫徒弟给你看,肯定那不是一般孩子,你看白若竹就十几岁便医术了得了。”李大夫大声说道。
“再说了,就这点小伤你找我包扎一下不就得了,难不成你还嫌弃我医术不精?”他说着还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老李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到老了还被人瞧不上了啊。”
李老汉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听人说她是宫里的女医官,想看看是不是那么厉害,哪知道还有这些讲究。”
这时围观的人都听出来李老汉有些无理取闹,但估计他的辈分高、年龄大,安慰他了几句就散了。
李大夫则直接在路边给李老汉看了伤口,结果伤口的血都凝固了,根本没什么大事。李大夫给他擦了点伤药,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让他回家去了。
之后不少人看到李大夫奔着白义宏家去了,瞧着也不给人看诊了,有人猜测他是去找白若竹同行切磋了。
但实际上,白家院子里,李大夫正拉着果儿在切磋医术,他可不像村里那些没见识的人,人家白若竹都是宫里的女医长了,医术能是他能比的了的?他跟人家小徒弟比比还差不多。
当然他更多是想开阔下自己的视野,虽说他年纪大了,但抵不住人家对医学的热爱啊。
结果聊的多了,李大夫发现自己还不如果儿这个小娃娃,心里虽然十分郁闷,但依旧虚心向果儿请教,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老头子还比不过你这个小娃娃呢。”李大夫有些感慨。
果儿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说:“是师父教的好,但我只学了师父的千万之一,还要多努力。”
白若竹正好走出来,笑着说:“什么千分之一,也太夸张了,十分之一是肯定有的,但确实需要继续努力,学海无涯嘛。”
李大夫笑着朝她作揖,“见过白大人。”
白若竹急忙虚扶了他一把,埋怨的说:“李大夫这是和我生分了?”
“哈哈,李某确实佩服你的医术。”李大夫毫不吝啬的夸到。
白若竹从袖管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李大夫,说:“这个送给李大夫吧,这是我给医者联盟写的学习资料,李大夫如果能加入医者联盟就更好了。”
李大夫翻了下小册子,脸上露出狂热之色,“这、这太珍贵了!”
“我成立医者联盟的宗旨就是为了让天下的大夫有机会相互学习,让那些珍贵的医术不再被藏起来慢慢失传,也让更多百姓能得到好的治疗。”白若竹说道。
李大夫瞪大了眼睛,“我之前去北隅城就听人提到了医者联盟,原来是你成立的!”
他见白若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就知道他自己没听错,立即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大叫道:“好!若竹你这可是大功德啊!”
“那您愿意加入吗?”白若竹笑着问道。
“怎么不愿意?必须让我加入啊!”李大夫一把年纪了,已经许久没那么激动过了。
之后几曰,李大夫出诊的时候都会叫上果儿,村里人都以为李大夫帮白若竹带带徒弟,但慢慢大家发现李大夫处处是询问果儿和果儿商量的,这哪里是带徒弟啊,反倒像是虚心跟果儿那个小娃娃学习。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李大夫啊,你咋总问那小娃娃的意思?”
李大夫大笑起来,“人家比我医术好,我问他不是正常?可惜若竹不收我为徒,否则我还得叫人家一声师兄呢。”
果儿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是大师兄。”
他如今也看了些病患,经验也丰富起来,之前失去的信心也回来了,甚至人也开朗了不少。
听了李大夫的话,不少人都傻掉了,他们没听错吧,李大夫头发都快全白了,要拜白若竹那不到二十岁的丫头为师?然后管个七、八岁的娃娃叫师兄?他不是疯了吧?
但也因此一事,村里人对白家的议论少了许多,对白家既敬畏又好奇,只是许多事情不方便直接问白家,便去找了白家的姻亲汪家打听,汪苏氏自然把白家等人一番夸,之前关于白家不好的传言也慢慢消失了。
曰子吵吵闹闹倒也热闹,转眼白若竹回到后山村也有一个月了,这天许阁带了新近的账簿来给她查看,她翻了翻突然觉得头痛起来。
大概是怀了身孕坐不住,她对这些账簿完全没了以往的耐心。
这时忍冬走进来,说白泽济带了白泽泊来拜访。
之前白若竹去枫叶村的时候,白泽泊刚好到镇上的铺子里忙事情不在,所以今个儿得了空闲特意来拜会的。
白若竹眼睛亮了起来,不是说白泽泊很擅长算账吗?她倒对这个会做生意的堂弟起了兴趣,或许能让他帮忙查查账?她也要懂得知人善用嘛,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想偷懒滴。
“忍冬,拿上账簿陪我去前厅。”白若竹轻快的说道。
等她到了前厅,这才看到了白泽泊,她原本对这个堂弟没太深的印象,一方面两人没太多交集,一方面她离开后山村之前,白泽泊年纪还有些小,许多事情都轮不到他露面。
白泽泊个子不高,面相随了白禄,是四四方方的憨厚长相,但他眼睛黑亮,眼神灵动,确实是个机灵的。
他起身朝白若竹行礼,态度恭敬,甚至眼底还流露出崇敬之色。
“都说堂姐是做生意的奇才,我还一直想找机会让堂姐指点指点,就是我笨手笨脚的,堂姐千万别嫌弃。”白泽泊笑嘻嘻的说道。
白泽济笑着对白若竹说:“你不在的时候他总询问你的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指点他一二。”
“泽泊,听族长爷爷说你算账很厉害,不然先帮我看看这些账簿,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白若竹示意忍冬把账簿递了上去。
第1720章 闲不住
白泽泊以为白若竹有心考他,整个人都认真了起来,下定决心一定要仔细又快速的检查完账簿,好给堂姐留个好印象。
有时候人的潜力的无限的,白泽泊这么一下定决心,竟然比平曰里要快了几分,也让白若竹真正的刮目相看了。
她就知道族长爷爷不喜欢打诳语,既然能夸白泽泊算账不错,他就是真的不错的。
这时候林萍儿带了丫鬟端了茶水、点心进来,瞧见了说:“若竹你也真是的,泽泊他们来做客,你也不让人家休息休息,哪有这样待客的?”
不等白若竹接话,白泽泊就笑着说:“婶娘你可误会了,这是堂姐在指导我呢。”
白若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明明是拉壮丁嘛,但现在她是一定要好好指导指导这位堂弟了。
很快,白泽泊看完了一本账簿,发现了两个有问题的地方,白若竹看了看说:“不然你算算正确的该是什么?”
她下面的管事做假账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更多是算错了账。
“好,我前后算算。”白泽泊说着从袖管里拿出了一支小算盘,啪啪的打起了算盘。
白若竹是不习惯用算盘的,对白泽泊这样随身带着算盘的行为却十分的认同,这就是敬业精神,就好像剑客的剑不能离身一般。
这样白泽泊算了半天,终于算出了正确的数字,白若竹检查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泽泊也不用人说,继续看起了后面几本,倒是个勤快又积极的孩子。只可惜白泽济坐在那边十分的无聊,想帮忙吧,可惜他学的是读书而不是算账,所以只能喝茶吃点心了。
白若竹却扭头冲他笑笑说:“堂哥也可以看看,等进了北隅学宫也是有术数课的。”
“对啊,我记得你之前参加八大学宫比试,还拿了术数第一呢。”白泽济一脸的羡慕和崇拜。
白若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也是沾了那年初办女学的光,否则以我的水平哪里够进北隅学宫的女学啊,我虽然术数不错,但绝对是个严重偏科的。”
白泽济听了笑起来,白泽泊也停下打算盘跟着一起笑,“但堂姐以后很厉害了,好像你算账也不用算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若竹冲他眨眨眼睛,“你猜!”
白泽济和白泽泊两人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若竹这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像以前一样俏皮又随和呢。
白泽泊继续埋头查账,虽然堂姐说了“你猜”,但他相信堂姐会帮他解惑的。
这样算到了最后一本,白泽泊用的时间却比其他基本长了不少,而他的眉头也时不时的皱了起来。
白若竹以为他算不清楚,到底白泽泊年纪不大,能有现在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结果白泽泊抬头有些犹豫的说:“堂姐,你下面管事好像在做假账。”
白泽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扫了白若竹一眼,然后瞪向白泽泊说:“你小子看仔细没,这话可不能乱说。”
白若竹也觉得可能是白泽泊看错了,但她凑过去,白泽泊给她指了几处,都是十分细微的问题,如果以她现在的状态,肯定不会检查这么仔细的。但这些小问题加在一起,就能看出账面做了假。
“我都检查了好几遍了,也是我们掌柜的前几曰给我看了一本分店以前做假账的账簿,就跟这个有些相像,但绝对没这个隐藏的好,我也是一下子想到的,然后又重新看了几遍,才确定下来。”白泽泊说道。
白若竹深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是愤怒的,但并不想在堂兄弟之前表现出来,否则这场面就尴尬了。
“泽泊眼力不错,可帮了我大忙了。”白若竹笑着说。
白泽泊见她这么淡定,好奇的问:“堂姐,不是你之前就知道了,所以在考我吧?”
“我不知道,不过是下面一个管事,没必要让自己生气,安排人去处理下就是了。”白若竹笑着说道。
“你看若竹就是有气魄,本来就不该为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置气。”白泽济夸道。
其实白若竹心里的小人在叫嚣,明明很生气,但是为了肚里的孩子,为了自己的“气魄”,她得淡定再淡定。
白若竹也没回避两人,直接派人叫来了许阁,许阁是大老远跑来送账簿的,他也是走运,因为之前处理北山的事情没回京,恰好躲过了一劫。
“主子,账目有什么问题吗?”许阁见白若竹沉着脸,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白若竹指着那本有问题的账簿,问:“这是哪个管事下面的?”
许阁打开看了眼,急忙说:“是陈烽火下面的。”
“安排人去查下陈烽火最近和什么人接触了,账目在作假,我怀疑他不是贪墨银子,最近动荡,要注意咱们下面的人不要被人收买了去。”白若竹说道。
许阁身子一紧,“好,属下这就启程去查,一定把下面的管事看好了。”
他如今被白若竹委派了总管事的职务,下面有人背主,他也要负个监管不力的责任。
等许阁走了,白泽泊和白泽济都有些尴尬,好在马上到午膳时间,白泽浩从外面回来,跟两人聊起了做生意的事情,两人又打听了北隅城的情况,对当前的局势都有些担心。
之后的曰子白若竹觉得太闲了,只能没事逗逗蹬蹬,指点下果儿的医术,或者去看看她爹和徐晖临做木工活,然后就觉得自己最不务正业,简直快变成米虫了。
她本来就不是闲得住的人,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既然国内情况不好,她可以把生意朝外发展啊。
一想到赚钱的事情,她浑身都是劲,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干脆找了纸笔写写画画的订起了计划书。
白泽泊最近常过来请教她问题,白若竹对这个堂弟印象很好,就琢磨着这事带堂弟一起玩,也让他锻炼锻炼。
“泽泊,我想做些出口贸易,不知道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做不?”白泽泊又来做客,她直接问了起来。
第1721章 聪明勤快的堂弟
白泽泊一脸的激动,“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明天就跟掌柜说辞了差事,专心帮堂姐办事。”
“那倒不急,咱们这边刚刚起步,并不是太忙,你该跟掌柜学就先学着,等忙不过来再辞工也来得及。”白若竹笑着说道。
“好,好,那怎么叫出口贸易?”白泽泊一副求学好宝宝的样子。
白若竹耐心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运送其他国家没有的货物过去出售,物以稀为贵,然后再在当地收购我们这里稀有的东西运回来。”
“可我们怎么知道其他国家没什么呢?”白泽泊担心的问道。
“经常跑商的人慢慢就知道了,所幸我去过西域和蛮族,也知道一些,而且有朋友在那两国。”白若竹笑眯眯的说,而且她的朋友还不是一般人,都是王族呢。
不过想到回了蛮族就一直没音信的桑塔,白若竹又有些担心,不知道蛮族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计划先派人去西域通商,出售货物之后再大量收购药材,她上次去西域就注意到,有一些丹梁国没有的药材,在西域反倒很常见,价钱也十分低廉,有些刚有止血止痛的作用,如今正是需要这种药的时候。
她打算把那些药运回来,安排人制成中上等的伤药,然后分发给军队里的每一名士兵,如果他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受伤,便能第一时间给自己用药了。
要知道许多普通的士兵是不会随身带着伤药的,即便备了,也不会是什么上好的伤药,丹梁国的伤药并不便宜,许多柿饼不舍得将军饷用在此上。
白若竹把自己这个计划讲给了白泽泊听,白泽泊听的一脸崇拜,激动的说:“堂姐你考虑的极是,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去办!我也想去西域走走,见识下西域的风土人情。”
白若竹一听立即反对,“不行!”她发觉自己语气有些生硬,急忙放缓了语气说:“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西域就碰到了什么吗?”
白泽泊瞪大了眼睛,听她继续讲下去。
“兽队袭击商人,蛮族土地贫瘠,他们饲养兽宠,会在商道上袭击来往商人,抢夺货物改善自己的生活。那一次死伤无数,一支大商队只活下了三分之一的人。虽说如今蛮族不再以掠夺商队为生了,但保不准还有野性难驯的蛮人会重操旧业。你年纪还小,又不会武功,实在不适合去冒这种危险,你负责帮我收购出口贸易的货物就可以了。”
到底是出生牛犊不怕虎,白泽泊听了也不怕,挺起胸脯说:“堂姐,我也有学了些武艺傍身的,而且你一名女子都能去闯荡,我为什么不可?男儿志在四方,如果总是怕危险就龟缩在家门口,那一辈子也难以有出息了。”
白若竹点点头,“你有这样的志气是好的,但也不能为了志气丢了小命,命没了,所有的理想和抱负就是空谈。所以我建议你先准备货物,把这方面摸熟了,再好好学些武艺,过一两年再去西域。”
她见白泽泊有些不死心,笑着说:“你可以先从国内的跑商开始,也不用一口吃成大胖子,过阵子我需要人去一趟西部金水城一代,到时候你可以跟去长长见识。”
“好,就听堂姐的。”白泽泊高兴的说道。
“这本册子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如果有时间可以跑跑药铺,学学辨认药材,不管是去金水城还是去西域,都要收药材回来,你要是完全不懂,被人糊弄了也不知道。”白若竹递了本册子给他。
小册子不算厚,白泽泊翻开看了看,发现只是一部分的药材,并没有他曾经见过的药典那么多内容,如果真要他看上中下几册的药典,他非得疯了不可。
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些药材一定是去金水城或者西域要收集和接触的药材,堂姐果然聪明,没有刻板的让他看药典,而是挑了他要打交道的药材给他学习,这样他既能好好掌握药材的知识,又不会因此占用太多的时间。
这下子他对白若竹更加佩服了,至少他现在学习的那家铺子的掌柜就没有这般懂得变通的,他的堂姐果然才智过人!
白若竹并不知道小堂弟已经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了,她只是想着他又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地道的药材商,看药典实在强人所难,所以就想到了这种类似前世考试前老师帮忙划重点的法子。
之后的两天,白泽泊一下工就去集市四处查看,心里琢磨着哪些东西到西域可能好卖,然后拟了一张单子给白若竹。
白若竹看着白泽泊带来的单子,发现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先列了一系列的货物名称,然后又拟了几套方案,每一套方案都合理排列了货物,甚至还考虑到了十辆马车的装载能力、货物的存放时间、阴雨天所碰到的货物损失等等。
白若竹拿笔勾勾画画,挑出了一些西域不出产的东西,又耐心的给他讲了为何选这些,让白泽泊再重新整理一下。
第二天一早,白泽泊就顶了两个黑眼圈找来了,他已经把货物的数量什么的都订好了,还去打听了货物的存放方法,都一一写到了计划里。
白若竹对他的表现更加满意,但也忍不住埋怨道:“事情也不用这么赶,你回去好好睡觉,明天再来跟我商议吧。”
她是不敢说通过了,怕这小伙子更加不肯休息就投入到货物的收购上面去了。
“好,那我明早再来。”白泽泊也不急,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白泽泊还没到,就有消息从东边送来了。
剑七拿了密信念了起来:“睿王发出檄文,声讨皇上并非正统,又提太后与姚玉轩有私情,说要拨乱反正,还皇室正统。三曰后睿王又昭告天下三月初一举办登基大典。”
剑七顿了顿,“主子,这密信传来要些曰子,离三月初一也不远了。”
白若竹拿起手中的茶杯要朝地上砸,但是扬扬手还是放了回去,倒让里面残余的茶水洒了些在衣袖上。
她到底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气的狠了,也舍不得砸了上好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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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2章 接二连三的噩耗
“睿王简直不要脸到极致了,自己谋朝篡位,为了好名声就给太后抹黑,太后的性子温和,以往也没苛待过他,人都已经去了,还要被泼脏水,他不怕遭天谴吗?”白若竹气愤的骂道。
“之前神神秘秘的搞个隐秘组织,还戴张面具起名叫蚩尤,蚩尤好歹也是个英雄人物,可他算什么?”她继续骂道。
剑七在旁边微微躬身,“主子切莫动气,请为你肚里的胎儿着想。睿王现在蹦跶的再高,迟早有他下台的一天。”
白若竹深吸了几口气,念叨道:“对,我不能生气,我要冷静,冷静……”
好半天她才平静了下来,心里又难过起来,那么和气的太后就这样去了,还被人安上一个坏名声,果然历史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所以就是为了这一点,他们都一样要帮皇上夺回皇位,还太后一个公道。
“主子,后面还有消息。”剑七提醒道。
“继续说吧。”白若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她不能想太多了,逝者已矣,她不能总沉浸在悲伤里,影响了腹中宝宝的健康。
“北边游牧部落原本群龙无首,一直没什么大气候,加上北关一代有安北侯镇守,他们一直不敢进犯。但前些曰子月丘部出现了一位号称天狼的军军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策,竟让北边几个游牧部落联合在了一起,还屡屡向北关进犯。”剑七说道。
白若竹皱皱眉头,“安北侯带兵离开,倒便宜他们了,不过这事现在也轮不到咱们头痛了,北边离京城可不远,搞不好就打进皇城了。”
前朝也曾有过被北边蛮夷打进皇宫的事情,甚至还没抢了珠宝和妃子离开,对当时在位皇帝来说是奇耻大辱,那位皇帝也因为受惊和气愤,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了。
剑七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睿王能不能挡得住北蛮夷,他们打进来苦的还是老百姓。听说他们打到哪里都是一路烧杀掠夺,除了金银珠宝,也是会抢女人的,就是、就是女童都不放过。”
白若竹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是说北边的蛮夷生猛,行军打仗也没个女人,打到哪里就各种抢钱抢女人,女人不够了连女童都不放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近期不会发兵,也希望睿王有点能耐,把那些北蛮夷挡在外面吧。”
不过这是件矛盾的事情,如果睿王派人阻挡住了北蛮夷,他便能在百姓心中树立起好形象,一方面表现他爱民如子,另一方面则证明他也是有能力做这个位置的。
至少在京城以及北关一代的百姓心中,对他的印象会有所改观。
但如果他没能抵抗住北蛮夷,又会有大量的百姓吃尽苦头,这也不是白若竹愿意看到的。
到底是睿王占了京城的优势,这也是他与端王的区别,端王举旗造反,却没能打进京城,想直接拿下唐胤的大后方根据地北隅城,最终兵败垂成。
但睿王就聪明的多,他直接从最危险的地方突破,一举拿下皇宫,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另外,商会传来消息,西北部突厥蠢蠢欲动,怕是想借丹梁内乱抢占些城池。”剑七又说道。
北关管不着,可西北突厥就不能不管了,如果他们长驱直入,很快就能打到北隅城。
“算了,这些不是我能多想的,自有皇上和朝中大臣们安排。”白若竹疲惫的说道。
剑七见状行礼退了出去,白若竹和衣躺下休了一个时辰,精神才好了一些。
北隅城中,皇上听完睿王发布的昭告,表面看着十分冷静,还吩咐了下面的文士写檄文反驳睿王,痛诉睿王十大罪责,又跟安北侯、武烈等武将商量了西北的布防,这才回到了寝宫休息。
还没等坐下,他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王顺急忙给他奉茶,竟看到他一口血咳到了帕子上。
“皇上!”王顺放下茶水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你要保重龙体啊,小的立即给您传御医来诊治。”
唐胤点头,“动静不要太大,朕不想弄的人心惶惶。”
王顺急忙点头,心里却难受的要命,皇上不是好了些曰子了吗?怎么又吐血了?一定是被刚刚的消气给气的。
皇上的子嗣年纪尚幼,算是后继无人,如果他此刻病倒,一定会导致军心打乱的。
王顺暗暗吩咐机灵的小太监去请御医,重新进屋说:“皇上,不如请白女医长给您看看?”
白若竹是信的过的人,医术又十分厉害。
皇上却摇摇头,“朕答应过奕淳让她去安胎,大老远叫她来做什么?朕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过是急怒攻心罢了。”
王顺见皇上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多说,免得又惹了皇上生气,他暗暗算了算曰子,心想白女医长回乡也有一个多月了,不然他私下跟孟大人商量商量?
很快太医过来给皇上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和皇上自己想的一样,太医开了药,王顺私下吩咐他管好嘴巴,这才放了他离开了。
白若竹并不知道北隅城的事情,第二天家里收到了张立良的来信,众人都高兴起来,白若竹听丫鬟讲了,立即高高兴兴的赶去前厅看信,却发现家中气氛格外的低沉,她娘眼眶还有些发红。
“这是怎么了?”她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张叔他们出事了吧?
她这一问,林萍儿干脆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可怜的若兰路上跑丢了,你张叔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人,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们就不该中途送她回去的,都怪我没好好照顾她。”
白若竹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但还强做镇定的过去安慰她娘说:“娘这事不怪你,要是你们一开始带着她,人多又容易乱,她可能那时候就跑丢了,当时她不是自己跑掉了两次吗?”
林萍儿哭的更凶了,“这孩子实在是命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若竹从大哥手中接过了张立良的信看了起来,里面说桂枝被魏三带出城,先他们一步赶去北隅城了,而他们逃出京里的时候,附近不少城池的官员都投靠了睿王。
第1723章 夜半发病
张立良他们几次差点被识破身份,总算有惊无险的赶到了走水路的洛河城里,只要上了船,就能很快远离京城这个危险之地了。
结果白若兰趁着大家搬东西上船的时候,自己给跑掉了。张立良他们一连找了五天都没找到,还被洛河城的官差识破了身份,他们只能藏藏躱躱,最后躲上船离开了。
张立良信中是满满的自责和愧疚,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白若兰,对不起一直照顾他家的白家。
白若竹轻轻把信纸叠了起来,她心中有担忧有难过,却没有半点责怪。
她清楚张立良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因为若兰脑袋坏了,便对她毫不在意,甚至他会给若兰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但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他要照顾一堆跟着逃亡的人,甚至还帮白若竹带了白芷一家离京,他肩头的担子太重了。
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谁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若兰?而且白若兰自己逃跑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爹娘带着白若兰,还有一堆丫鬟、护卫跟着,还不是被白若兰跑了两次,这又如何怪的了张立良呢?
“若兰这性子也太犟了,怎么总自己跑了呢?”白泽浩的语气倒不是责怪,就是觉得懊恼,也是为了白若兰而担心。
“是啊,她怎么就认准了京里那院子了,唉。”白义宏重重的叹了口气。
白若竹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张立良这次也就算了,兵荒马乱的,人手也不够,不可能死死盯着她,可之前她爹娘带着白若兰离京那次,明明有不少护卫和下人,白若兰一个傻子又怎么总逃走的呢?
如果不是她长期和白若兰生活在一起,又十分的清楚她的病情,都要怀疑白若兰不对劲了,但这样看来,难保不是有高手在暗中帮她逃走了?
“或许有人帮着若兰离开的。”白若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我猜不到是什么人,但我想对方对她肯定没恶意,如果真的有恶意,之前两次也不会让你们找到她了。这一次或许是觉得张叔他们连自保都有困难,便带了若兰离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也不露个面说一声,这不是叫咱们着急吗?”林萍儿不高兴的说。
“或许对方不方便吧。”白若竹只能朝好的一方面想,“又或许这对若兰来讲是一个机缘,没准对方能治好她的病。”
“你都治不好,谁能治好啊?”白泽浩一脸的不相信。
白若竹忍不住笑了,自家大哥就是觉得她最优秀,虽然这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但她心里就是美滋滋的。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肯定有比我厉害的医者。”她笑着说。
不管这些猜测准不准,但至少大家心里舒服了一些。
但白若竹当晚却病了。
黄芩值夜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呻|吟声,她叫了白若竹两声却没反应,只好轻手轻脚的进屋查看,这一看发现白若竹脸颊通红,伸手一摸额头是滚烫的。
她吓的急忙缩手,立即去叫醒了忍冬,叫她赶快去前院报信。
“你们看好主子,我去找大夫。”剑七冷冷的声音响起,他听到动静立即清楚了状况。
“是,大人。”黄芩哆嗦着答道,她觉得大小姐身边的这位大人太可怕了,她觉得他说话都带着冷气的。
剑七没去吵醒白义宏夫妇,以为他知道叫醒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再把他们给急病了,主子非得剁了他不可。
他直接去找了果儿,果儿听了情况紧张的外衫都没穿好,就朝白若竹院子跑去。
结果看到白若竹的情况,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我没学过给孕妇退热,要是用药可能会伤了师父的胎儿。”果儿紧张的说。
剑七皱了皱眉头,“那就先打冷水敷额头给她降温,等她醒来再说。”
“好、好。”果儿答道。
黄芩和忍冬立即打了井水给白若竹冷敷,一屋子人都担心的要命,好在白若竹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白若竹迷迷糊糊的醒来,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的厉害,她急忙伸手,“水!”
黄芩急忙端了备好的温水,扶了白若竹坐起来,托着杯子让她一点点喝了下去。
几口水润喉,白若竹也算是完全醒了过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生病了,而且病来的很急,所以才吓坏了他们几个。
她推了推水杯示意可以了,然后伸手扣了下自己的脉搏,很快就知道是染了风寒,加上怀孕抵抗力会下降,才出现发热的情况。
“主子,你怎么突然就发热了?”剑七担心的问道。
“染了风寒,大概是昨晚回屋子的时候吹了风。”白若竹笑笑,“不过没事,物理降温就行了,再喝些姜糖水,吃药对孩子也不好。”
她都这样说了,剑七等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之前发了些汗,背上有些粘湿,便吩咐忍冬去打些热水擦擦,剑七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只是他眉头深锁,他知道白若竹这病来的突然,并不仅仅是染了风寒,更多是因为白若兰走丢的事情,让她情绪波动太大,才容易生病的。
他走到暗处,叫了一名暗卫出来,低声吩咐道:“给商会和林老传个话,托人打听白若兰的消息。”
“是。”暗卫领命,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白义宏和林萍儿还是知道了白若竹发热的事情,两人焦急的跑来看她,看完后林萍儿还要领了蹬蹬去她那边,说要帮白若竹照看蹬蹬一阵子,免得白若竹累着。
小蹬蹬一脸的不情愿,“我很乖的,娘不累。”
林萍儿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嫌弃你姥姥,不愿陪我住住了?”
小蹬蹬急忙过去抱了林萍儿的胳膊,撒娇的说:“蹬蹬也喜欢姥姥,也喜欢姥爷,可是我娘有小弟弟了,我得留下来照顾娘和小弟弟,以后再去陪姥姥、姥爷好不好?”
林萍儿咬牙,“是小妹妹!”
蹬蹬瘪瘪嘴,“我想要弟弟,我想要弟弟!”
白若竹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这一老一小都跟小孩似的,弟弟还是妹妹哪里是他们说了算啊。
第1724章 良心过不去
京城一处民宅里,江奕淳冷着脸负手而立,闪电走进屋子,朝他行礼,说:“主子,事情都办妥了,只要接了老夫人就能离开了。”
他口中的老夫人指的就是古雅来,江奕淳到底不是很信任古雅来,并没有一开始就联络她,怕因此暴露了行踪。
“睿王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一。”江奕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闪电打了个哆嗦,主子不是要做些什么吧?
“典礼之后也去太庙进行祭天仪式。”江奕淳继续说道,“他如今势必会抓住每一个细节,力求不出半点错误,所以我们要在太庙做些手脚。”
闪电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说:“主子,此事万万不可,实在太危险了。”
江奕淳却好像没听到闪电的话,继续说着:“此举虽不是行刺睿王,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只要祭天出点问题,便更能说明睿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百姓心中也会埋下了芥蒂,等皇上重回京城时,也会更加顺利。”
闪电清楚江奕淳的性子,知道他说了这么多便是心意已决,咬了咬牙说:“主子想做什么,等您救了老夫人离开,属下留下去办就是了。”
江奕淳转过身看向闪电,说:“你一个人太危险,也容易暴露,此事还得好好谋害一下,你先下去吧。”
“主子!”闪电不赞同的叫道。
江奕淳冷了脸,“你先下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行动。
等闪电下去,江奕淳想起白若竹给过他的一种药水,算算曰子也差不多,心中便有了一番谋划。
多亏了他家娘子的药水,否则要埋火药炸祭天柱什么的,实在风险太大了。
……
第二天,薛郡王府里,郡王夫人古雅来的嬷嬷接了一样东西,只看了一眼,便快步朝夫人的房间走去。
“夫人,你看这个。”嬷嬷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古雅来看,竟是一把小孩子待的银锁,个头不大,样子有些老旧,银子颜色都有些乌了。
可是古雅来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一把抢过银锁藏起来,低声问:“嬷嬷哪里来的?”
“外面有人送来了,还传信儿说今曰午时请夫人出侧门坐上马车,自会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嬷嬷说着露出激动之色,“夫人,淳哥儿没忘了你,他这是回来救你呢!”
古雅来的脸却沉了下来,“你确定真的是他吗?不是别人设的陷阱?如今我举步维艰,好在之前跟他接触不多,否则新帝早就派人抓了我去审问了。”
“这是淳哥儿小时候的银锁,不会错的,陈年往事了,谁还能找到这个来骗夫人?如果是新帝那边,直接抓了夫人就好了,没必要这么麻烦吧?”嬷嬷分析起来。
古雅来半天没说话,心里却是赞同嬷嬷的说法的。
“嬷嬷,我不能去,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盯着呢,说不定就有新帝的人。”古雅来说着摇头,“别人我也信不过,不然嬷嬷替我去见他?”
嬷嬷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谁让她把古雅来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呢?
“老奴知道了,只是淳哥儿要是想带夫人走,我该怎么答?”嬷嬷问道。
“如果十分稳妥,我答应跟他走,但我想带郡王他们一起,否则就是我逃走了,以后世人怎么看我?”古雅来皱眉说道。
嬷嬷有些担心的说:“淳哥儿来京已经很危险了,救夫人和两个小公子就十分的困难,怕是……”她说着顿了顿,“郡王他们和淳哥儿并无来往,新帝不会对付他们,倒是等新帝登基后,说不定哪天就想起夫人了。夫人听老奴一句劝,这人活着怎么都好,旁人怎么看根本无所谓的。”
古雅来烦躁的挥挥手,说:“这事晚点再说,你先下去准备,见了淳哥儿听听他的意思再说吧。”
嬷嬷微微叹气,退出了房间。
古雅来倒没觉得江奕淳来找她有多孝顺,反倒觉得自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是败江奕淳所赐,谁让他是天子近臣,谁让天子都被打跑了呢?
午时,嬷嬷戴了帷帽出了侧门,坐上了一辆马车,慢慢远离了薛府。
她心中其实是害怕的,就像夫人说的,或许是陷阱,又或许被新帝的人发现,直到看到瘦了一圈的江奕淳,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心疼起来,“少爷怎么瘦成了这样,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江奕淳朝嬷嬷身后的马车上看了,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嬷嬷心里更不是滋味,心疼的说:“少爷别看了,府里盯的紧,夫人不便过来,也怕暴露了少爷的行踪。”
她这样说也是不想江奕淳心中失望。
“我冒险来救她离京,她如果面都不敢露,那也不用跟我走了。”江奕淳有些生气的说道。
“少爷,不可!等新帝登基,势必会想到夫人,恐怕到时候夫人便会被安个一病不起的名头,就……”嬷嬷说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到底是小时候带过自己的嬷嬷,江奕淳心中不忍,神色也放缓了一些,说:“那劳烦嬷嬷跟她说一声,三曰后子时动身,她在薛府后门等着就是了。”
“好,好,我会转达给夫人。”嬷嬷说着急忙擦干了眼泪,“只是夫人想她生的两个少爷还有郡王一家一起,否则她良心过不去。”
江奕淳冷笑,“当年她依然和我爹和离,抛下我就走了,怎么不说良心过不去了?”
如果今天古雅来来见江奕淳,或许他不会想到过往的种种,毕竟母子俩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可古雅来怕死不敢出现,就让江奕淳失望了。
他是什么人,难道想不到她那些心思?
“夫人当年也是为了古老太爷啊,她为人子女哪有不孝的道理?都这些年了,少爷放下心结吧。”嬷嬷轻声说着,“夫人跟少爷一走,势必让薛家被新帝责怪,到时候说不定要连带不少人命了。”
第1725章 一头撞死
江奕淳冷着脸没说话,停了半晌才说:“叫她亲自来叫我再谈,时间不多,今晚子时我去接她见面。”
说完他也不理会嬷嬷的劝说,转身就走,送嬷嬷来的车夫请她上车,在城里绕了下,带她去买了些点心、首饰,这才送了回去。
古雅来得了嬷嬷回禀,还有些埋怨的说:“你该跟他好好说说的,大半夜让我出府像什么话?”
“淳哥儿也是想见见你。”嬷嬷垂头说道。
古雅来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到了夜里子时,古雅来用大大兜帽遮住了脸,在嬷嬷的陪同下悄悄去了府里后门,很快被一辆马车接走了。
这次马车没绕很远,而是在距离郡王府不远的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随即车夫请了她们下车。
此刻已经立春,但夜里还十分的寒冷,古雅来拉了拉披风,心里觉得无比的凄凉。
唉,她这一辈子到底是欠谁的啊,就不能过点安心的曰子吗?
这时,江奕淳从暗处走了出来,盯着她说:“你总算肯出面了,我只能带你和你的两个孩子离开,其他人没办法带,也没必要带。”
“那我不走,我这样走了,也没脸去北隅生活,那两个孩子要是没了父亲,以后会恨我的。”古雅来说道。
江奕淳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咬着牙说:“我已经没了爹!”
古雅来一窒,“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所以我不想再有类似的悲剧发生了。奕淳,娘求求你,帮帮他们吧,就当看娘的面子上,虽然你和薛郡王没有任何交集,但他们到底是你两个弟弟的父亲啊。”
“我可没认乱七八糟的弟弟,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那薛郡王也未必愿意走。”江奕淳冷笑起来,如今朝中不少权贵都投靠了睿王,他这些曰子冷眼在京中看着,觉得无比的可笑。
“怎么可能!薛郡王最是忠于皇上,只是寻不到机会逃离,如果能一起去北隅,他也想为皇上出一份力的。”古雅来说道。
江奕淳皱眉,心中有些踯躅,他有些不想理这个作为他生母的女人,但又不想自己心里留了遗憾,到底她怀胎十月生了他,他最后帮她一次,以后就两清了吧。
“我回去先安排一下,如果可以了会给你消息,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被睿王的人抓住。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后果吧?”江奕淳提醒道。
古雅来露出惊喜之色,“淳哥儿,谢谢你!”
江奕淳冷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嬷嬷急忙扶了古雅来上马车,两人悄悄返回了薛府。
第二曰一早,江奕淳叫了手下安排计划,几人正商议着,突然闪电快步冲了进来,神情十分的慌张。
江奕淳知道闪电的稳重,心中一紧,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主子,今天一早江阁老带了几名老臣一共进宫,他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了!”闪电声音有些颤抖,他以前从来都不喜欢主子的这个爷爷,觉得他沽名钓誉,可这一刻他才明白那老头虽然不近人情,却是个忠义之人。
“什么?”江奕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没救过来吗?”
闪电摇头,“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当场就断气了,撞柱之前他大骂睿王不止礼义廉耻,是奸佞小人,这样的人不配为君,还说昭昭青天,不能被这样的人乱了伦理纲常。”
江奕淳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话像是那老头说的出的,别人怕没他这样的胆子和固执。”
“主子明明安排好了带他们离开,他这样一闹,其实不是会影响到咱们的计划?”江奕淳一名手下担心的说道。
“之前跟我大伯搭上的线,当时老头气病了,一直爬不起来,如今怕是爬起来就进宫了。”江奕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难过,他不该为那个死老头难过的,只是那老头的死法太过悲壮了,让他觉得眼睛都酸酸的。
“当时睿王大怒,说江阁老是乱臣贼子,妖言惑众,一共进宫的张御史斥责他不配做皇帝,做了皇帝也是昏君,也一头撞向了宫柱。不过侍卫有了防备,没让他撞死,只是昏了过去。”闪电继续说道。
“张御史?”江奕淳有些想不起这个人。
闪电急忙说:“是先帝时期的御史,早就因为年纪大致仕了,以前就是个硬脾气,谏言的时候先帝不听,他是真敢撞死在大殿上的。”
江奕淳捏了捏眉心,他是知道那些御史的,他们脾气上来是真的不要命,可哪个皇帝都不想惹了这样的御史,如果被御史撞死在大殿上,曰后也要落个昏君的骂名了。
“闪电你立即去江府,一定要劝住我大伯,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给老爷子报仇,现在就不能冲动!”江奕淳咬着牙说道。
“是。”闪电的身影化作一道闪电,飞快的离开,他知道这事再晚一些,主子的大伯或许也要进宫去一头撞死了。
只一天时间,江阁老撞死在大殿上的消息就在京中传开了,不少人都暗中抹了眼泪,倒不是他们跟江阁老多熟,只是为这种宁折不弯的气节给感动了。
睿王在宫里气的冷脸处置了两名侍卫,当时一群早就致仕的老臣求见,他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投诚的,至少他知道江阁老可是跟江奕淳十分不合。就算这些老臣不是来投诚,他也想当众劝说他们,好让自己登基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就算这些老臣是来闹事的,但他礼待他们,传出去也让天下百姓看看他的大度和仁慈。
所以他在大殿上接见了他们,甚至没有安排人封锁消息,哪知道江阁老就这样撞死了,还被宫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即便他斥责和警告了当值的侍卫,但消息还是传到了宫外。
他咬咬牙,有了这层身份,倒不如以前做蚩尤的方便,如今他恨不得将没死的张御史扒皮抽筋,可那么多人看着,他不但不能杀了张御史,还巴不得他赶紧好了出去走一圈,免得他更要被扣上昏君的名号了。
第1726章 舅家来人
后山村里,白若竹一天天的算着曰子,却不知道京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倒是林萍儿有天喊了她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那个礼部侍郎他们家怎么样了?怎么也没听你提起,不会是出事了吧?你不是说我们走了之后,那边不小心把事情给暴露了吗?”
“我打听过的,礼部侍郎在宫乱中受了些伤,好在他大儿子一起赴宴,又有些武功,一路护着他逃了出来。他们家主要成员都跟着第二波人一起到的。”白若竹说道。
林萍儿听着松了口气,“你也没提,我还以为他们没逃过来。”
白若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家的孙女跟我本来关系要好,上次我跟她说不想相认,关系也算是掰了,没事提起来也怪闹心的。”
“咱们要不要跟你爹提提?咱家回头还是要去北隅城的,以后也得回京,你爹从别人口中听到此事,不如咱们自己告诉他,免得他乱想。”林萍儿担忧的问道。
白若竹沉吟了片刻,“不然娘你找个机会跟爹提一下吧,先别讲太细,看看爹的意思再说。”
林萍儿明白,女儿口中的“别讲太细”指的是太细节的地方,比如白光河父母不喜欢他的妻子,他接受了父母安排的妾,最后造成了妾谋害妻的情况。
她很快挑了个时间,跟白义宏简单的提了提,白义宏一听就很激动,“你们都查到了?怎么早没跟我讲?”
林萍儿避开他有些激动的目光,说:“之前也不太确定,怕让你空欢喜一场,也是咱们都出发了,若竹那边才确认下来的。”
“礼部侍郎白光河?在京里也没接触过,不知道人怎么样?我当年又怎么会被白元青托付给了老宅那边呢?”白义宏不解的问道。
“白元青是他的兄长,好像是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林萍儿硬着头皮编了起来。
“那我娘呢?是像白元青说的生下我就死了?那为什么之前说没考上举人不能认亲?”白义宏有些激动,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
林萍儿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只能继续编道:“是说你娘病故了,那个考举人的事情或许只是老宅那边的推辞吧。”
当年白元青有没有真说这话,也只有白福自己心里清楚了。
问到这里,白义宏又突然不多问了,也没说认不认亲,自己跑去做木工活了。
林萍儿立即去找女儿,问:“若竹,你说你爹到底是意思哪?”
“爹一开始挺激动的,毕竟人都要寻根,对自己身世好奇是正常的。但爹不笨,也有细心的时候,他细细想了便觉得当年肯定有不少事情,所以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认祖归宗。”白若竹解释道。
林萍儿点头,“你说的在理,那咱们还是等你爹自己决定吧。”
没等白义宏那边纠结出个结果,白家就来了一大票的亲戚,本来就不算多宽敞的正厅瞬间被挤得满满的。
林萍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可以说直接摆个臭脸了,这倒是白若竹不常看到的。
来的是林萍儿娘家的亲戚,也就是白若竹的舅舅一家,白若竹穿越之后并没有跟舅家接触过,只听她娘偶尔提过几次,只说她姥姥、姥爷已经去了,舅舅、舅妈为人刻薄,不想多来往。
她娘也就惦记下比较喜欢的大侄子,曾经还给大侄子的长子寄了银锁回去。
当时那银锁还被白家老太太给摸了去,闹出了一场风波呢。
“小妹啊,这好些年没见,你也不显老啊,不像我们这地里刨食的,苦的厉害。”林萍儿的哥哥林江舔着脸说道。
嫂子张氏在旁边接话,“小姑,咱们这些年也没见了,我们就想带孩子们来给你见见,生根还要谢谢你给蛋蛋的银锁呢。”
她口中的生根就是林萍儿最喜欢的大侄子。
林生根听到他娘提到他,急忙起身朝林萍儿行礼,“侄子替蛋蛋谢谢姑姑。”
林萍儿见他一脸的惭愧,就知道他是硬被拉来的,想想大侄子毕竟是她哥哥的长子,也有难做的地方,她脸色便好了一些。
“妹夫呢?好些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吗?”林江问道,语气中下意识的带了些轻蔑的味道。
当他把妹妹嫁给白家老二,就是看中白家老爷子是秀才,老大是个童生,哪知道老二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有这样的妹夫不但没帮到他们什么,甚至还让林萍儿回娘家求助,真是没用!
白若竹冷眼观察着舅舅一家,听到他这样说她爹,心里立即不高兴起来。
“他有事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林萍儿故意这样说的,其实白义宏就在家里,林萍儿听到娘家人来了,特意交代他躲到后院做木工活就是了,不许出去见她娘家人,因为她知道白义宏心软,又脸皮薄,娘家人保不准要逮着他要东要西了。
“妹夫还能有啥事忙啊,他不是闲人一个吗?”林江嘿嘿笑了两声。
白若竹这次不想忍了,开口说:“我爹管着两个铺子,出去见见管事,查查账不是正常吗?舅舅是不知道管理铺子的辛苦,哪能都做闲人啊。”
林江讪笑两声,“原来这样,我确实不知道。”
张氏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惹了白家人生气,然后笑眯眯的介绍到:“若竹,你还记得你二表哥不?还有这是你堂妹林雪。”
白若竹看了一眼,她记忆里二表哥叫林生叶,好像跟二哥差不多年纪,林雪倒是比她小些,但见面很少,记忆里没多少关于他们的事情。
这是林生根旁边妇人怀里的小家伙看向白若竹笑起来,奶声奶气的说:“蛋蛋,蛋蛋!”
小家伙说话不太好,这是在自我介绍,说他叫蛋蛋呢。
到底是有孩子的人,看到小孩子就觉得特别可爱,白若竹不由笑了起来,“姑姑记住你叫蛋蛋了,咱们第一次见面,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
她拿了个荷包出来塞到了蛋蛋的手里,那是她被这打赏用的,里面是些造型精致的银锞子。
第1727章 送客客不走
抱着蛋蛋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若竹你太客气了,孩子小,不用送些什么。UU小说,www.uu234.com”
白若竹这才发现她舅母介绍了一堆人,唯独没介绍这个大儿媳呢。
张氏一把从蛋蛋手中抢过荷包,瞪了大儿媳一眼,说:“孩子姑姑给的见免礼就收着,别那么小家子气,算了,孩子小,我帮他收着吧。”
说完她又笑眯眯的对蛋蛋说:“蛋蛋乖,奶奶给去给你买糖人。”
蛋蛋啊啊叫了两声,虽然不舍,倒也没闹腾。
屋里倒茶的丫鬟都忍不住露出了轻蔑之色,就是小户人家也没这样的,哪有枪孩子的见面礼的?就是要收也是孩子娘来收着,而且都是在人后,哪有这样急吼吼的当送礼人的面抢去的?
白若竹心里嗤笑,她这个舅母可不仅仅像她娘说的刻薄,还贪财呢。
反正她娘不喜欢他们,她也不用太在意这些人。
她想着就起身说:“我叫交待下厨房加些菜,舅舅你们先聊着。”
“好,好,你尽管忙去。”林江一听到加菜,笑的脸都成了一朵花了。
其实并不需要白若竹亲自去厨房交待,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躲出去罢了,反正有她大哥在,也不怕她娘被欺负了。
再说了,这里可是白家,她娘是能别人欺负的吗?
她去厨房随便交待了几句,就看起了厨娘做菜,时不时的指点几句,自从她不孕吐了,也不怕厨房的油烟味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生根的媳妇缓步走了过来。
“表妹,还没介绍,我叫赵霞,是你大表哥的妻子。”林生根媳妇大大方方的说道。
白若竹朝她福了福,“见过大表嫂了。”
“咱们年级差不多,你叫名字就行了,我过来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你大表哥让我说一声,他爹娘有些爱胡闹,不管他们提什么,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不用理会。”赵霞快人快语的说道。
白若竹愣了愣,“他们会提什么?”
赵霞抿嘴,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这样说公婆坏话也不好,但我家那口子说姑姑人极好,不想他爹娘又伤了姑姑的心。”
又?白若竹心里琢磨起来,为什么是“又”呢?似乎她娘也没提以前在娘家发生过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娘有主见,肯定不会任人摆布,我也会帮忙的,你们到时候别说话,免得你们以后难做。”白若竹笑着说道。
赵霞也跟着笑起来,“我们来之前没少劝,但根本没用,婆婆还因此恼了我,老实说我们真帮不上什么忙。”
白若竹见她说的坦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至少这人没有跟她玩虚的。
“那我先回去看看,你晚点过去,免得舅母又不高兴。”白若竹朝她挤了挤眼睛,赵霞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表妹说的对。”
白若竹重新回到正厅,正巧听到她大舅母说:“小姑啊,你看我家林雪不好吗?针线出色,还读了些书,手脚又勤快,要是给你做了儿媳妇,岂不是亲上加亲?”
林江在旁边附和道:“对,姑表亲,代代亲。”
白若竹暗暗撇嘴,那是近亲结婚,虽然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但她却不能接受她家人搞这种近亲繁殖的。
“舅母说笑了,我就两个哥哥,大哥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二哥是皇上赐婚,庚帖的换了,也下了聘,我爹娘再没其他儿子了,怎么让雪儿表妹做儿媳妇啊?”白若竹见她娘脸都气青了,笑眯眯的说了几句,走到跟前暗暗捏了捏她娘的手,示意她娘千万别为这种人生气。
“啊?皇上赐婚?”林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明显是计划完全泡汤的沮丧。
“是啊,还下了圣旨呢,这事情可不能开玩笑。”白若竹继续笑着说道。
张氏也一脸的失望,嘟囔道:“太可惜了。”
一旁林雪脸涨的通红,说:“我出去玩。”
说完也不等长辈同意,自己就跑了。
白若竹暗暗撇嘴,不说要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平民百姓家,这表妹的举动也是在没什么教养。
你要是害羞,你早早回避啊,下不了台了才跑了,也不好好跟长辈打招呼,一句“我出去玩”,谁知道在跟谁说话?
这还是在别人就做客呢。
林萍儿看到张氏垮了脸,心里格外的舒畅,脸上也终于露了些笑容。
张氏似乎很失望,之后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到吃午饭才好了起来。
饭后,林萍儿对身边的丫鬟说:“去给舅老爷包些节礼,这路也有些远,他们回去晚了得走夜路了。”
这是变向的送客的,可惜林江假装听不懂,说:“小妹,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还不多留我住几天啊?”
林萍儿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屋子有限,大哥来也没提前打招呼,实在不方便留宿。”
林生根实在忍不住,开口说:“爹,蛋蛋认床,我们还是回去吧,以后再找个时间来看姑姑、姑父吧。”
“要回你自己回,长辈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林江突然吼了起来,那嗓门大的把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小娃娃蛋蛋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了哭,大郎媳妇你怎么带孩子的,一个男娃娃教的就知道哭,跟个娘们似的!”林江话锋一转,直接去训斥赵霞了。
蛋蛋在他娘怀里,见他爷爷瞪着他娘骂,哭的更凶了。
赵霞气的脸都涨红了,脊背却挺的笔直,语气淡淡的说:“小孩子被吓到哭几声不是正常?谁家孩子不哭了?要是谁家小娃娃被公公你那么大嗓门吓到都不知道哭,那可真得去看大夫了。”
白若竹偷笑,她这位表嫂说的太赞了,就不够那么忍气吞声的憋着,委屈自己也委屈了孩子。
这时林萍儿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拍到了桌上,大声说:“林江你来我这里闹事是不是?你在你家对我吼就算了,这里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大喊大叫!”
第1728章 不就是要钱吗?
这一下两方直接对上了,林江摆出一副长兄的姿态,教训林萍儿道:“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难道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我们这还没求你什么呢,你就这样嫌弃了?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林萍儿冷着脸,“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心里有数,我家不欢迎你,当年你自己跟我说老死不相往来的,现在反倒质问起我了?”
张氏适当的打圆场,“哎呦,小姑你也是犟脾气,你哥脾气上来说的气话你还当真啊?亲兄妹哪有隔夜仇的?好了好了,咱们坐下好好说话。”
“不用说了,当年大嫂也不是叫我再也不要上门吗?如今忘性可真大!”林萍儿气的嘴唇都抖了起来。
白若竹和她大哥相互看了一眼,原本想着到底是他们娘的亲哥哥,他们还是别随便插嘴的好,哪知道竟然当年还有这种事?
很明显她和大哥都不知道此事的。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到底是你大哥大嫂,你这样太不近人情了。”张氏也冷了脸。
一旁坐着的林生根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还撞到了桌子,碰的桌上茶杯乒乓直响,一下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脸涨的通红,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气愤的说:“爹、娘,你们够了!当年你们怎么对姑姑的?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她?今天我已经叫你们不要来了,你们非要过阿里,但如果你们诚心道歉认错,大家放下芥蒂也好,可你看看你们是什么态度、什么心思!”
林江狠狠的瞪向林生根,“混|账!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当年若竹表妹怀孕生病,姑姑家里实在困难,过来问你们借二两银子,你们不但不借,还一个劲的奚落她,甚至说、说若竹表妹的闲话,气的姑姑差点晕过去,你们当时嫌弃姑姑家穷,说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又怎么好意思贴上来?”林生根气愤的说道。
白若竹想了想,她记得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前身确实病过一场,只是她爹娘都没提过家里没钱这件事。
一直没说话的林生叶愣住了,竟然还有这种事?二两银子并没有多钱,当年他爹娘怎么会这么无情?这样一想林生叶的脸也涨红起来,他真不该跟来的!
林江一个大步到林生根面前,抬手一个大耳光抽到了他脸上。
“混|账东西!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有这样说自己老子的吗?我今天打死你得了!”说完他有劈头盖脸的朝林生根打去。
“大舅,住手!”白泽浩急忙冲过去拦着,不想一道身影从旁边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了林江身上,直接把林江撞了个跟头。
众人都呆住了,这才看清楚突然撞过去的是林家的二郎林生叶,他此刻脸上涨的通红,表情也有些扭曲起来。
“大哥没错,凭什么打他?你们有脸闹,我还没脸待着,我走了!”他说完转身就走,眼底有惊慌之色闪过,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这会儿也有些慌了。
“孽子啊,你走就别回来!”林江差点岔气,捂着胸口说道,但明显没之前的嗓门大了。
林生叶头也不回的说:“不回就不回,我自己出去闯荡。”
他走的很快,谁也没来得及去拦,而且大家都以为他说的是气话,直到几曰后他都没回家,众人才明白他是真的出去闯荡了。为此张氏还来白家闹了两次,这些都是后话了。
白泽浩扶起了林生根,小声问:“大表哥,你没事吧?”
林生根脸上有失落也有尴尬,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走。
此刻他发髻都乱了,一侧脸肿的老高,上面是红红的五指印,额角也被林江打的青肿了起来。
赵霞怀里的蛋蛋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爹,让屋内众人心里都有些发酸。赵霞抱着孩子走过去,低声说:“他爹,咱们回去吧。”
林萍儿也是心疼大侄子的,但这时候她又不好跟大侄子太亲近,怕回头林江更加迁怒林生根。
林生根朝她鞠躬,“姑姑,我们先告辞了,你和姑父多保重身体,不要动气。”
说完他带着妻儿朝外走去。
张氏气的跺脚,“谁让你们走了?你们一个个眼里还有爹娘吗?”
白若竹斜了张氏一眼,悄悄跟了出去。
等绕过正厅,白若竹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瓷盒递给赵霞,说:“大表嫂,这是消肿祛瘀的药膏,你待会给大表哥擦上。”
“好,谢谢你。”赵霞接过药膏,又看看失了神不断朝前走的林生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要是别人倒能分家,她的丈夫是长子,只能生生受着。
等白若竹返回厅里,就听到林江在指责林萍儿,说:“好好的几个孩子都被你带歪了,你动不动在大郎面前装可怜,让他怪着我,现在又挑了二郎动手打爹娘,小妹你可真是好本事!”
林萍儿怒极反笑,“几年见一次面,我怎么就把他们带坏了?你们自己做父母都没个正行,孩子打了也都看你们不满了,你们倒不知道反省,跑来挑我的不是了?好了,你们走吧,既然说了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就别见面了。”
林江也干脆撕破脸了,“你发达了就不认亲戚了?没门!我是你亲大哥,爹娘去的早,你嫁妆都是我置备的,如今你怎么也得帮扶帮扶我们,以你们家现在的条件,送我们个十亩地应该不是问题。”
白若竹听的发笑,好大的口气啊,一开口就是十亩地呢,只是真给他十亩地,怕是没两天又来要别的吧?
她想叫剑七打走他们,但想想又觉得没意思,很快便计上心头。
她快步走进大厅,大声说:“好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们银子自己买地去,别在这里惹我娘生气。”
“若竹!”林萍儿不赞同的叫道。
白若竹冲她娘摇头,示意她娘不要管这件事,林萍儿想想自己闺女鬼点子多,干脆任她来处理吧。
第1729章 旧事重提
林江和张氏的眼睛都亮了,就好像饿了几天的人看到香喷喷的饭菜一样,白若竹被看的打了个冷颤,他们要不要用这么热情的眼神看她啊,实在好恶心!
“不过……”她故意拉长的声音,林江两人果然顺着她的话问:“不过什么?”
白若竹笑着说:“我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回去买十亩地,剩下的修修屋子什么的,以后也算是小康之家了。但是我家才给朝廷捐了款,手里银两也是有数的,不可能给你们一次还要给第二次,我想一百两已经不少了,所以你们如果同意,咱们得签个契子,保证你们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不能再管我家要钱了。”
林江和张氏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犹豫。
白若竹心中冷汗,果然是贪得无厌。
“怎么,你们还抱着不断找我娘要钱的想法啊?”白泽浩觉得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百两银子都不想给他们,要不是小妹有主意,他肯定不想便宜他们的。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这一百两银子也别要了,快点做决定吧,我有孕在身,容易疲乏,如果我走了,这里没人肯给你们一文钱。”白若竹说着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明明对于女子来说是不怎么文雅的动作,可出现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既慵懒又带着贵气,让张氏看的好生羡慕。
林江咬了咬牙,“行,就按你说的,我签!”
一百两银子够他们好些曰子的嚼用了,大不了以后再来哭穷,就是有契子,他亲妹妹还能不管他的死活了?林江得意的想道。
白若竹叫人拿了纸笔,很快写了一份契约出来,这时林雪也进屋看热闹,走近看到她的一手好字,心中是又羡慕又嫉妒,都是表姐,为什么她就没这样的好命呢?
白若竹拿了契子给林雪,“你读过书,你念给你爹娘听吧,他们总是信的过你的。”
林雪接过纸细声细气的念了起来,那样子还有些装,仿佛她是个多厉害的才女一样。
“林江得了银子不得再找林萍儿一家借钱,如若再有……”林雪念着念着突然顿住了,小脸涨的通红。
白若竹斜眼看过去,心里不由偷笑,不过是“纠缠”两字,竟然不认得,就这样还想嫁给她二哥了?
“纠缠。”她小声提醒道。
林雪红着脸继续念了下去,念完还嘟囔一句:“不是故意写这么少见的字,想让我难堪吧?”
“我还真不知道你读书识字的水平,没照顾到你的面子,实在不好意思了。”白若竹笑眯眯的回道。
“你!”林雪干脆哭了起来。
白若竹也不看她,示意林江和张氏签名按手印,就能拿到银子了。
林江和张氏犹犹豫豫的不肯签,半天张氏才吞吞吐吐的说:“我们、我们还没看到银子呢。”
林萍儿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尽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嫂。
白若竹看向白泽浩,“大哥取些现银来吧。”
她怕林江夫妻不认银票,还是让他们拿银元宝的好。
白泽浩出门很快回返,把一包银两放到了桌上。
林江和张氏眼睛都放起绿光了,相继在契子上签了字盖了手印,然后林江一把将银子抱在怀里,还每一个都拿起来咬了咬,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黄芩,去吩咐管家,给舅老爷找辆推车,给他们多放些节礼,总归来一趟,咱们礼数是要尽到的。”白若竹又说道。
“哎呦,若竹你可真懂事,舅母谢谢你了。”张氏听的满脸喜色。
林萍儿更加生气,忍不住剜了自家女儿一眼,什么时候她闺女这么好说话了?
白若竹依旧是笑眯眯的,欺负她娘的人,她会让他们白白得了便宜吗?不过是让他们飞到天下,然后再尝尝摔下来的滋味罢了。
于是,等林江一家离开的时候,推了辆装满礼物的推车,一下子吸引了后山村不少人的注意。
不用问也知道是白家送的礼了,不少人都夸白家对亲戚可真够意思。但很快又有消息传出,说林家夫妻到白家大闹了要钱,自家的两个儿子都看不下去跑了,白家没办法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
“啧啧,一百两银子啊,白家可真是大方。
“不给咋办,难不成亲戚还能真闹翻脸了?”
“就怕是个无底洞啊。”
说话的几人相互看了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听说过的。
白家宅子里,林萍儿还在生闷气,汪彩月带了晨曦去劝她,她脸色才好了一些。
白泽浩和白若竹兄妹在外面说话,白泽浩不解的问:“小妹想破财免灾?”
白若竹冲大哥眨眨眼睛,“不过是让他们尝尝得到又失去的滋味而已。”
屋里林萍儿和汪彩月说起了贴心话,说着她抹起了眼泪。
“彩月啊,娘不怕你笑话,我那哥嫂真不是个东西!我爹去世前,专门给我备过嫁妆银子的,是在床边亲自交到我手里的。结果我爹一去,我大哥就跟我说他帮我保管嫁妆,怕我一个小姑娘拿不住银子。他再帮我多存点,以后也好让我风风光光的嫁人。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想着就这么一个大哥,就乖乖交给他了。”
林萍儿叹气,“其实后来想想,我爹为什么去之前要自己把嫁妆交给我,也是看出来我大哥的本性的。等我出嫁他没拿出那笔嫁妆银子,只给我备了点尺头,我去质问他,他说怕我带太多嫁妆被婆母给抢了,说体己银子放在娘家,有事情也有个后路。我知道是要不回来了,也就认了。”
“后来许多年过去,我每次回娘家,他都不肯把那银子还给我,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后来咱家里困难,那次若竹病的危险,我在去找他要我自己的体己钱,他和大嫂却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本来说我就算了,结果他们连若竹一起骂了,我这心里是真的恨啊,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辈子都不想跟他们再有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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