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沪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安凝砂那双美丽又有些淡漠的眸子,颜喻蓝竟然有几分心虚。
“见过了。”
看来颜喻蓝还是怀疑她就是紫藤姑娘,安凝砂心里默默的想道。
颜喻蓝没想到安凝砂会这样说,这原本不在她的预期之内。
她觉得安凝砂与宫宴上的紫藤姑娘就是一个人。
虽然两人在外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相似的地方。
但是凭借着她对于齐临兆的一些了解,知道他不喜女子从不让人近身,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身边却常跟着两个女子,便不能不多想了。
凭心而论,颜喻蓝作为这本书的女主智商是绝对够的,她的怀疑也确实就是实情,但是安凝砂不承认她就是没有证据。
“不知道那位安亲王王妃容貌上是否能胜得过安姑娘。”
“自然是能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与安亲王妃如何相比。”
安凝砂面不改色的说道。
她这样的说法让颜喻蓝有些懵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推论是不是真的是错的。
在昌城再待了一日,安凝砂便和齐临兆准备启程去沪口一代再往南去川溟两城。
一直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的王知府听到齐临兆和安凝砂要离开吓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经过上一次被刺杀,他现在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跟曾经那些所谓的盟友“决裂”了。
现下一直罩着他的安亲王若是离开他岂不被生吞活剥了。想到这里,安亲王鼓起勇气朝着知府府走去了。
“你来做什么?”
看着突然间出现的王知府,齐临兆皱了皱眉头。
“求王爷救救下官吧。”
王知府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头。
“我怎么救你?”
其实王知府身边他已经派人过去了,不过这件事情王知府不知道而已。
现下他能来上门求他的庇护,自然不会就嚎几嗓子,磕几个头,自然是要拿出来一些表示的。
“王爷,下官知道知道各家的粮仓在何处。”
齐临兆面色未变,依旧是淡淡的看着王知府。
“下官,下官有记录每家实际的田亩数和产量数的册子。”
“回去吧,最近尽心做好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齐临兆松了口。
他今日确实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他虽然也大概的知道一些数据可是肯定是不如王知府这里精准的。
拿到这个册子,那么昌城的各家便必须再捐一次粮了,若是不捐自然也直接能找到他们存粮食的地方,那么这次便直接就是抄捡了。
王知府果然很是上道儿,这两样东西齐临兆都很满意。
听着齐临兆让他回去的话,王知府的心也落下来了些许。
他知道这位安亲王就是在这里等他呢。
王知府能在昌城做了这么多年知府,与昌城众人狼狈为奸并且瞒上欺下可是有几分本事的。
除了第一日有些慌乱之后,后面几日他就回过神儿来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太清楚这位安亲王想要怎样处置他,但是他已经将自己掌握的所有东西都交上去了,除却……
虽然这个官儿应该是当不成了,但是命总是能留下的吧。
他心里默默想着。
王知府走了之后齐临兆便和安凝砂一起往南去了。沪口这个地方和昌城很不一样,应该说从昌城往南诸城都多水。
因为临海临河这里的土地多为平坦地区,所以只要暴雨涨潮之后就很容易被波及。
这一次的主要原因还是降雨量太大加上这几所城池的河堤因为没有及时维修变得不稳固了起来才酿成了如此局面。
看着周遭开阔的平原,安凝砂挑了挑眉。
“这里倒是没有怎么看见灾民。”
与昌城不同的是,她们自从走到沪口之后便很少见到衣衫褴褛的灾民了。
但是沪口其实算是受灾颇为严重的地方。
“先进城去看。”
闻言,齐临兆也撩开了车帘子,外面确实没有遇见灾民。
甚至于外面都没有什么行走在外的人。
这样的场景确实颇为奇怪。
沪口的城池并不建在河道边,反而是建造在海拔颇高的地方。
故此城内受灾倒不是很严重。不过她们进城的时候,城池内的砖墙上还有地上都看到了不少的水痕,可以想象在之前这里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浸着水。
刚进城门没有多久,他们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车内可是安亲王殿下。”
车外有一个声音询问道。
“车内正是安亲王殿下。”
宁丰站在车边说道。
“微臣孙思明见过安亲王殿下,王爷万安。”
孙思明是沪口的知府,一城的父母官了。
“起来吧。”
齐临兆得知了来人的身份淡淡地说道。
他今天并没有提前通知孙思明,但是他也并不是轻装简行进城的,而是带着一部分的粮食,故此孙思明知道是他来也不意外。
“请王爷先随微臣去往知府府。”
“嗯。”
齐临兆应下之后孙思明便在前面带着路。
一路走到知府府的时候门外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身着官服的地方官员。
“参见安亲王殿下。”
齐临兆下了马车之后孙思明同那几名官员再次朝着齐临兆见了一礼。
“起来吧。”
说完之后齐临兆却站在了马车旁边朝着马车的方向伸出了手。
随后众人便看见马车中走出来了一个妙龄女子将手搭载在了安亲王的身上。
孙思明见此眼里闪过了一丝晦暗。
虽然安凝砂不需要齐临兆扶她这一下,不过说实话她还是很欢喜的。
走进知府府之后安凝砂便借由先行离开了,留着齐临兆在和孙思明一种官员在大厅里。
此时齐临兆身边有一个小队的暗卫,故而她也不担心齐临兆的安全。
而是偷偷地和鸢兰出了知府府。
她总觉得这个沪口有些诡异。
按道理来说沪口糟了如此大的天灾,应该是灾民满地的,但是进城这一路她瞧起来都是没有什么灾民的样子。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遍地的灾民是一件好事情,可是安凝砂却总觉得这有些蹊跷。
因为在书中不久之后南方诸城便爆发了极为严重的瘟疫。
鸣沂山
走到路上的时候,安凝砂便感觉到这户口城内的商铺没有几家是开着的,路上的行人更是寥寥,这里很像是一座死城。
因为对这里也不甚熟悉,并且她察觉到有人跟着她,略微转了转安凝砂便带着鸢兰又往回走了。
回去之后安凝砂便碰到了已经回到住所的齐临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凝砂有些奇怪,在昌城的时候,齐临兆跟官员谈起事情来往往需要好几个时辰,可是现在距离他们来到知府府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时辰,齐临兆竟然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这儿了。
“沪口的各项事情都安排的很好,没有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需要指点的地方。”
齐临兆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说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
安凝砂坐下之后便挥手让其余的人都出去了。
“去外面转了转。”
安凝砂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是手指却在茶杯里面沾了水。
【这里很奇怪。】
看着安凝砂一笔一划的写着,齐临兆微微的敛眉。
“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我陪你一起去。”
齐临兆也伸手沾了沾茶水。
【出去看看?】
安凝砂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玩的。”
【不行,刚才有人跟着我。】
刚才一出知府府,安凝砂便感觉到了暗中有人跟着他。
这种跟随是满怀恶意的。
“不开心了吗?”
【偷偷去。】
齐临兆又写。
“子瞻,我们不在这儿呆了好不好,好无聊啊。”
【现在恐怕不行。】
安凝砂还是摇头,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保不齐就正在被人监听着。
她和齐临兆只要一出门估计背后的人就会知道两人离开了。
他们现在带着的人不多,没有办法做周密的部署。
所以还是不能贸然行动。
“那我们明天就离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默契的不再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他们完整的对话便被传到了孙思明的耳朵里。
“还以为是一个什么人物,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知府大人,灾民那边暴动的厉害,看这安亲王也不是一个做事儿的,不如先将人放出来。”
坐在底下的一个县令站起来对着孙思明极度恭敬的说道。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增派一些兵力过去镇压,若是暴动的厉害就杀几个威慑一番这些刁民。”
“等到安亲王和他那位夫人走了再说。”
其实孙思明还是很感激安凝砂这位“花瓶”的。
要不是她觉得这里没有意思,指不定那安亲王在沪口还要多呆几日。
说不定他就露馅了。
这厢安凝砂和齐临兆早早就睡下了,他们准备第二日一早便“离开”。
是夜,安凝砂正睡着,便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
在黑夜里她睁开了眼睛,但是却没有动。
随后她感觉到林九好像追着那人离开了。
安凝砂皱着眉头,他们在昌城都没有遭遇到刺杀,难道还要在沪口遭遇一次?
摸不清头绪安凝砂也就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了。
不过直到她感觉到林九都回来了,她的房间周围也没有什么响动。
“林九。”
过了一会儿,安凝砂的房门被叩响了。
她穿好衣服之后走到了门跟前打开了门。
“王爷那儿没事吧。”
齐临兆这次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面,但是两人距离略微有点远。
“没有。”林九摇了摇头。
“小姐,这是刚才引我出去那人给的。”
林九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安凝砂。
安凝砂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
“那人与我打斗的时候塞给我的。”
安凝砂将纸条展开,瞧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鸣沂山。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离开了,带来的粮食还是按照之前分配的给沪口留了一部分。
车队继续往南走。
孙思明携一众官员站在南门口看着齐临兆和车队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不屑。
“派人跟着,看到他们出了沪口之后再回来。”
孙思明眉眼略沉,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
而另一边齐临兆和安凝砂正在和马车里面让鸢兰给两人化易容的妆。
安凝砂看见自己逐渐变得平凡的面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容。
等到鸢兰停手之后,齐临兆便和安凝砂不着痕迹的从马车里面离开了。
马车继续往南行,而安凝砂和齐临兆则是往沪口的方向去了。
鸣沂山在沪口的东边,那里是沪口辖地里唯一的一座山。
说是山其实也不准确,因为那里的海拔并不是很高,若是在北方顶多算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
不过在沪口这样满是平原的地方,也确实能称得上是一个山了。
两人没有走多久便看见不远处有两匹马。
这两匹马是提前备下的。
翻身上马之后两人便朝着鸣沂山的方向去了。
虽然不知道鸣沂山有什么,但是既然有人将这个地方千方百计的送到自己的手上,想必会有一些东西。
或许有关于沪口的秘密就藏在里面。
两人大概骑马骑了一个时辰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山丘。
也多亏了沪口像是一座荒城一样,即使是城外都没有什么人,这样两人才能一路顺利的来到这边。
“那个应该就是鸣沂山了。”
安凝砂和齐临兆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将马安置好之后,齐临兆和安凝砂借着一些杂草和树木的遮盖悄悄的往鸣沂山走去。
等走到山坡上面的时候,两人便看见了山坳里的人和炊烟。
周围还有一些身穿甲胄的人守着。
“那些人是沪口的守城军。”
齐临兆看着那些人身上的穿着的衣裳,思索了一番说道。
“你之前说孙思明告诉你沪口没有人的原因是人都在周围的村庄里。他说着是这里吗?”
看着像是犯人一样的人,安凝砂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里应该聚集了绝大部分的沪口人。”
齐临兆皱着眉头,看着整个山坳密密麻麻的人,似是也有些吃惊。
谁能想到怎么会有人将一个城的民众都聚集在一个山坳里呢。
瘟疫?
沪口的面积不是很大,自然人也不是很多,故而一个不大的山也能差不多装下了。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
两人正看着的时候,底下的人突然发起了暴动,震天的声音很快的响起,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安凝砂和齐临兆的耳朵里。
“放我们出,我们不要死在这里,快放我们出去。”
看着民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安凝砂和齐临兆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凝重,听着那些人的意思是,若是不放他们出去,他们会死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这恐怕就是沪口的秘密了。
正当民众的情绪激愤的时候,两人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孙思明。
孙思明站在那个围挡着众人的圈外,朝着里面的人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随后便开始说些什么,两人和山底的人距离的实在是太远了,先前能听到是因为底下的人声音很大,在山谷形成了回音,再加上两人原本耳朵就比较好。
但是现在他们就有些听不到孙思明的话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开始悄悄的往山下走。
“请你们稍安勿躁,我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只要你们等等我,请相信我。”
可是等到安凝砂和齐临兆挪到可以听到声音的那一处地方的时候,孙思明将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
他们只听到了最后的几句话。
不过他们现在位置也有些明显,两人紧紧的贴在一棵树的后面,不敢动弹。
但是很显然他的这番话将民众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大家没有再像刚才那么焦躁了。
随后孙思明再朝着众人作了一揖准备离开。
而安凝砂脚下的土地却突然间变得松散了起来。
在安凝砂往下滑的瞬间,齐临兆快速的扶住了她。
还没等两人松一口气,刚才滑落的土块儿没想到却直直的砸下去了。
一路滚落到了山底,这样的响动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却显得异常的突兀。
“谁在那里?”
当即,孙思明身边的人便对着安凝砂和齐临兆藏身的地方喊道。
两人一动也不敢动的站着。
“许是什么动物吧。”
孙思明看了看山上,然后说道。
等到安凝砂和齐临兆终于出了鸣沂山之后,两人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安凝砂缓了缓,喘了口气,随后伸手便握住了齐临兆的手腕。
齐临兆的身体不比之前,她已经很累了,想必齐临兆也好不了多少。
果然,齐临兆的脉象很不平稳。
安凝砂从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颗药递到了齐临兆的面前。
“先吃这个缓缓。”
这药是她从孙大夫那里顺来的,统共就只有五六颗,很珍贵。
虽然她自己也能炼制,但是这药丸所需要的药材却很难得。
齐临兆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多说什么,拿起药便吃下了。
随后两人骑上了马朝着沪口城而去。
“大人,小的刚才上山查探过了,刚才应该有两个人在山上。”
“安亲王的车队走到那里了?”
孙思明皱着眉头说道。
“往南走四十里地之后便停下休息了,好像是因为那位夫人累了。”
刚巧,底下的人刚传回来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孙思明有些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一直呆在鸣沂山,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的时候才起程回了沪口城。
一进书房,孙思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掩上之后左右看了看。
随后绕过屏风往他的书桌走去。
“……安亲王殿下。”
孙思敏顿了顿,他的桌案前面和一旁的椅子上面分别坐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自然是早已经潜入知府府的安凝砂和齐临兆了。
“孙大人这么惊恐看着本王干什么?”
齐临兆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了走进来的孙思明。
“王爷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孙思明感受着齐临兆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心中有些疑惑。
“听说鸣沂山的风景很好,去鸣沂山看了看风景。”
齐临兆意有所指。
“王爷!”
孙思明咚的一声便跪了下去,他听到齐临兆说到鸣沂山的时候心里便发虚了。
他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齐临兆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在这里等着盘问他呢?
“王爷恕罪。”
孙思明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辩驳的话。
“为什么要把沪口的百姓都关在鸣沂山里。”
因为他们并没有在鸣沂山那里得知孙思明到底是为什么要将沪口的人都封在鸣沂山里面。
但是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调查了,所以他们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上门来问。
他们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孙思明为了自己的政绩做出的瞒上欺下的事情,应该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孙思明攥了攥垂在两侧的拳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凝砂。
“孙大人是有话给我说吗?”
看得出来孙思明好像不太喜欢她,但是安凝砂当作没看见孙思明带着厌恶的眼神一样,浅笑着问道。
“王爷,微臣有事想要向王爷禀报,还请这位姑娘出去。”
孙思敏这句话说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就在这儿说,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齐临兆听着孙思明的这句话当即沉了脸色。
而安凝砂却没有生气,她似笑非笑的睨着孙思明。
“孙大人,我与你之前不相识吧?”
“不相识。”
孙思明冷冷的说道。
“即是不相识那就不要对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恶意这么大。”
安凝砂沉着脸色说道。
“你将人都放在鸣沂山是因为户口出现了瘟疫是吗?”
随后安凝砂非常直白的询问道。
“看来我猜对了。”
孙思明没有说话,可是他微微放大的瞳孔已经足以让安凝砂确定了。
沪口多水,气温也更高,并且处于泾河支流的下游出海口,泾河的中上游是川城和溟城,这样一想沪口地区确实易发瘟疫。
再加上书中确实提到了瘟疫,但是并没有明确的说明出现的地区是那里,刚才安凝砂不过是想要诈一下孙思明,但是现在她倒是可以确定了。
去疫区
“因为出现了瘟疫,所以你就将所有的人都赶到了鸣沂山吗?你知不知道聚集会让所有人都染上疫病。”
安凝砂当即沉了脸色。
今日鸣沂山的人群密度她也是看见了的,孙思明将所有人都关在鸣沂山里,很有可能会导致所有人都染上疫病。
“那就放任不管吗?若是他们成为流民跑到了别的城池怎么办,就让所有人都染上疫病吗?”
孙思明瞥了一眼安凝砂,当即便怼了回去。
“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面考虑的,我拿了沪口所有的粮食让他们不至于变成流民,并且控制了疫病的传播,我有什么错?起码我做了这件事情,没有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
孙思明这句话就差指着安凝砂的鼻子骂她高高在上多管闲事了。
“放肆。”
齐临兆听见孙思明这般无礼的话抄起了手边的书便朝着他砸了过去。
“你瞒报疫病还有理了是吗?”
齐临兆占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思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沪口不是你孙思明的地盘儿,你的权力还没有这么大。”
虽说孙思明这么做好像是在为了沪口的人民,他可能也确实是个“好官”,沪口在他的治理下是一个太平祥和的地界儿。
但是他为人实在是太过于极端了,既然他早早的已经发现了疫病,就应该这件事情应该第一时间朝京都报告。
京都有擅长治疗疫病的大夫,且御医院的太医们医术也都十分的高超。
这样便能够救下足够多的百姓。
而不是将百姓都关在了山坳里,这样说是为了防止疫病外溢,但是同时也是对于这些鸣沂山的百姓宣告了死刑。
“来人。”
眼看孙思明还想要说些什么,齐临兆当即便叫到。
瞬间从门外进来了四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
“孙思明,今天本王就摘了你的乌纱帽,但是本王也会让你看看你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将他看管起来。”
说完,齐临兆便牵着安凝砂离开了。
走到外面的齐临兆借着月色看向安凝砂。
“你没有生气吧?”
刚才孙思明说的话实在是有点太难听了。
“没有。”
安凝砂浅笑着摇了摇头:“他肯定觉得我是一个魅惑人的祸水。”
说着她还朝着齐临兆眨了眨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鸣沂山有疫病的。”
今日两人去鸣沂山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件事情,直至见到孙思明他心中还在盘算究竟要怎样让孙思明张口说出真相。
“猜的。”
安凝砂看着齐临兆满脸的求知欲,浅笑了一下说道。
她确实是猜的,不过是有目的的去猜测的,不过这齐临兆便不必要知道了。
“咱们得留在这里处理这里的事情了,川城和溟城怎么办。”
没给齐临兆再次询问的机会,安凝砂向齐临兆询问道。
“我会让宁丰先去处理的。”
齐临兆垂眸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现在很显然沪口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
“你让宁丰再注意一下川城和溟城看看那里有没有疫病。”
“好。”
随后一晃十日便已经过去了。
安凝砂和齐临兆将鸣沂山中的百姓分开了。
将一些已经发病的依旧安置在了鸣沂山里,但是一些年轻的,身体好的中青年人都被带出了鸣沂山安置在了就近的村子里。
再根据身体的强弱将人分批安置在了周围。
这样即使有人发病也是小范围的爆发,更好控制一些。
因为京都派来的人还没有到,安凝砂便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些之前坐堂的大夫和学徒,甚至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将他们组织成了一支医疗队。
让他们来照顾已经染病的病患。
她还找了一些聪明伶俐的孩子交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知识让他们也能够帮的上忙。
在前天的时候安凝砂已经成功地研制出了能够抑制这次这种疫病的良方。
事情已经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看着忙忙碌碌不断地诊脉开药的安凝砂,站在远处的孙思明眼里非常的复杂。
“今日带你来看一则是想让你看看如今沪口的百姓,从开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因为疫病去世。”
“二则是想要告诉你这一切之所以能成为现实多亏了她,本王的王妃,你只觉得她是个女子,貌美窈窕便轻视于她,你可知道她是神医谷谷主的弟子,若是没有她,你就是沪口最大的罪人。”
看着孙思明颇有些灰败的神色,齐临兆没有再说话了,等待他的将会是大理寺的判罚。
而他今天之所以将孙思明特意带来鸣沂山,则是为了安凝砂正名。
在齐临兆的心里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对安凝砂抱有偏见。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姑娘是一个顶好的人。
又过了四五天的样子,京都派的人终于来了。
原本那些太医院的太医连同京都里一些有名的大夫都有些苦大仇深。
他们都是学医的,知道这十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疫病全面爆发了。
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一个没有办法收拾的烂摊子。
有的人甚至在来之前已经写好了遗书。
但是等到真正进入了鸣沂山,眼前的情况却和他们想象的大不相同。
没有混乱,没有哀鸣,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甚至他们还看到了有百姓对他们笑。
“见过安亲王殿下。”
太医院的院使看着齐临兆走了过来忙见礼。
“乔院使。”
齐临兆朝着对方略微颔了下首。
这位太医院的乔院使便是这次来沪口的这些太医大夫的头儿。
“这里便是疫区了?”
乔院使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
这样的景象竟是比起他们路上见到的情况还好了一些。
他们一路南下的时候路上还见了好些衣衫褴褛的流民。
原以为这里的情况会更糟糕,但是他却瞧着这里的人精神头都很好的样子。
压根都不像染疫病的样子。
“不错。”
齐临兆点了点头。
“这里都是染疫病的人。”
他指着远处的那一片茅草屋说道。
乔院使的嘴角抽了抽,他觉得齐临兆在同他开玩笑。
神医谷谷主的徒弟
“他们看着不太像。”
乔院使也是一个五十多岁快到耳顺之年的老者了。
在先帝在位时期就在宫中服侍,也算是看着齐临兆长大的,对于齐临兆的畏惧并不怎么深,有了疑惑便直接询问道。
“因为已经都治的差不多了。”
乔院使总觉得他从齐临兆这句话中听出来了一些怨气。
齐临兆当然是有怨气的,安凝砂自从进入疫区到现在已经十四五天了。
因为他现在要安排沪口的一应事宜,再加上安凝砂觉得他现在身体虚弱,容易被传染,严令禁止他呆在疫区周边。
这么长时间他跟安凝砂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过。
他每日在这里看着,就看到安凝砂这十几天每天都是睡一两个时辰,便起来继续忙了。
他现在格外的担心安凝砂的身子,但是他也不能让安凝砂停下,因为那些染了疫病的百姓还在等着她。
所以他要怪也就只能怪乔院使他们来的太迟了。
“啊?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院使有些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已经都治的差不多了?
“那个女子看见了没有?本王的王妃,已经配置出了抑制疫病的药,所以那些得了疫病的百姓都在转好。”
“……”
乔院使睁着自己略微有些不清晰的眼睛使劲儿的往前看。
心里在想,安亲王说的那句他的王妃是不是有点多余。
“王爷,微臣的眼睛现在不太好,实在是看不清,臣进去与王妃说吧。”
虽然心中在腹议,但是乔院使也算在宫中呆了一辈子了,心思比起旁人来说算是深了一些,自然知道齐临兆想要表达什么。
非常的上道儿。
“去吧。”
“王妃十几天都没歇着了,现在到收尾了,你们就辛苦一下。”
就在乔院使要走的时候齐临兆又说道。
乔院使慌张的看了一眼齐临兆,他总记得安亲王小时候性格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当时小小年纪的安亲王架子端的比皇帝还稳,眼睛一瞪便有睥睨众生的感觉。
怎么长大之后竟然成了这样?
看着乔院使一行人进去之后,齐临兆便回到了自己在鸣沂山暂住的茅草屋子。
“微臣见过王妃。”
乔院使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到底谁是安亲王口中的王妃,但是走进来之后便一眼就认出了安凝砂。
实在是安凝砂的气质太过于出众了。
虽然她现在身上穿的也是寻常的衣裳,因为要防护所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可是偏偏没有人能够忽略她的存在。
“乔院使。”
安凝砂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当即朝着对方也半行了一礼。
“微臣听王爷说您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抑制疫病的良方。”
乔院使与安凝砂也不熟,没什么好寒喧的,当即直入主题的询问道。
“不错,开始的时候是给二十个各个年龄段,身体素质性别都不相同的人试药。
所呈现的结果也略有些不同,后来我调整了药方,性别不同年龄不同的人剂量是不同的,我都写在这儿,乔院使可以看看。”
说着安凝砂便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乔院使。
“这样用药之后疫病的症状消减的很明显,到现在为止已经七天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副作用。”
紧接着安凝砂又说道。
“我带乔院使和各位看看吧。”
说着安凝砂便转身带着这些人往病患住的地方去了。
乔院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虽然面容较为虚弱,但是底下的精气神却很强劲,心里便有几分底了。
伸手搭脉之后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些人身上现在虽然还感染着疫病,但是已经不会危急生命了。
带着乔院使和一众人将染病的百姓都看过了一遍之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下去了。
“从这人的脉象来看她并没有得疫病的症状。”
乔院使皱着眉头转而问向安凝砂。
“不错,她是第一例被治愈的感染者。”
说到这里安凝砂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
已经有治愈的病例就说明这种治疗方法是切实有效的。
这次的疫病一是发现的早,还没有什么重症出现,二是安凝砂曾经在有过针对疫病防治的经验,果断的采用了各项防疫措施。
“敢问王妃师从何人。”
乔院使现在恨不得将齐临兆供起来。
他这来的一路上都觉得他这次要完了,南方灾情那么严重,又加上出了疫病的事情,根据他的经验,他都已经预感到了估计来了之后便会看到哀鸿遍野的场景。
可是这想象的一切竟然都没有发生,于他而言简直是不能再好的幸事了。
他这转了一圈儿也看到了,这里安排的真的是井然有序,不用多操心了。
“神医谷谷主是我的师父。”
是时候把便宜师父牵出来溜溜了。
“您师父是神医谷谷主?”
这会儿乔院使更惊讶了,连带着他那双不甚明亮的小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神医谷谷主啊!
不只是乔院使,连带着他身后的一串儿太医大夫都睁大了眼睛热切的看着安凝砂。
神医谷在大齐的地位可是超脱的,其实不只是大齐,燕蜀两国也是一样。
毕竟是个人都得生病,而神医谷就代表着你的命病魔可带不走。
“正是。”
安凝砂点了点头。
“王妃可否……”
“王妃,王爷的身子好像不大好了,您能出去给他看看吗?”
齐临兆身边的一个随侍慌忙的跑到了疫区外面叫喊道,直接打断了乔院使想要说的话。
“他怎么了?”
安凝砂有些着急,脚下已经向着外面走去了。
“就是突然间说不舒服,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安凝砂急匆匆去消毒的背影,乔院使和一众太医眨了眨眼睛,刚才的时候他觉得安亲王的面色不错啊!
除了稍稍有些憔悴之外没发现有什么突发重症的征兆。
看着离去的安凝砂众人难免都有些惋惜。
他们还没来得及和神医谷谷主的弟子讨论讨论呢。
可是人已经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之后见面能有机会探讨。
随后乔院使和众人也分开开始忙了,毕竟这里还有不少病人呢。
虽然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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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