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世界线的相交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叮!”
弯刀一挥而下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因没看脚下而摔倒在地的魔女,看着那就在脚边的弯刀,背后冒出了冷汗。她没想到这大祭司竟然是玩真的,好歹都是朋友一场,不带这样要取她小命的吧?
“我都已经散去术法了,你干嘛还追着要杀我啊?能不能先停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魔女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又接着继续跑,她的手抬了几次最终都没对月九玄施展术法,一是看着那张脸不忍心,二是有那个麻烦的护盾在,缠击类术法估计没什么用。
“哼,有事为何不等战争结束后来谈,这个节骨眼上你施术引我离开战场,究竟有何居心?!”月九玄紧握着弯刀追击着魔女,要是让魔女将这诡异的术法用在关键时刻,说不定会让帝族的反攻功亏一篑,必须得将危险扼杀在摇篮。
“等战打完了,你弟弟就被那个族帝追杀得挂掉了哇!”不止是白无玥,到时候估计他们这群仙师,都得会被帝族的王给祭旗。要不是因为结了仇,魔女也不想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找月九玄。
“你别逼我对你动手哦,我知道你是失忆了才这么让着你的!”回头看着月九玄那满眼的不信,魔女顿时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她气道:“你别不信啊,我都把你大学同学都找来了,啊,她们过来了。”
“无哀!”
“小白!”
远远的传来两声呼唤,即使不相信魔女的话,月九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来人。只见身高没差多少,但曲线相差挺大的两个年轻女子跑了过来,一人齐耳短发,弯眉大眼,一人长发袭腰,面容清纯。
虽然与记忆中的有了些区别,可月九玄还是放大了瞳孔,真的是她的大学室友其中之二,萧霜玉和刘贝贝。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是穿越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两位室友难道也碰巧穿越了?
不,一定是她还没从那仙师的控制手段中清醒过来,所以才出现了幻觉。想到此处,月九玄对后方跑来的两人视若无睹,重新追上魔女道:“你这控制人的手段可真厉害,竟然能读取我的记忆,让我产生幻觉。”
这家伙什么时候疑心病这么重了?明明以前是个说什么都会信的傻白甜,竟然变得如此难搞定。魔女有些欲哭无泪,赶忙解释道:“我真的已经解开魅惑术了哇,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的抓到吗?”
“无哀,你别追她了,我们不是幻觉,是来帮你找回记忆的。你还记不记得大学宿舍里,谁有个双胞胎?”最先追上两人的刘贝贝施放了一个金属盾,帮魔女挡住了月九玄的那一击,开口就是提起只有她三个室友知道的秘密。
听到那个问题,月九玄犹豫良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了下来,既然都已经说到四人间的秘密了,她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的确是刘贝贝和萧霜玉。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出现的这些人认识她,却不提原主,为什么老是说她失忆了。
难道她不是穿越的,而是就是原主本身?只是因为忘记了一段记忆,所以才会有这样严重脱离现实的感觉?可她那三十年的人生记忆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究竟是多少年了?她看两位大学室友年纪都还很年轻,与她记忆中的都不太一样,到底是哪里的差错?
“我记得贝贝,只有你才有个双胞胎弟弟。小玉我也记得,可是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一觉醒来才发现穿越到秘境的,你们呢?”对自己所认知的一切开始产生怀疑,月九玄揉着额角无力的问道。
“我和小玉是在妄界山脉中遇到了迷境,无意间穿越进这个地方的。”
“迷境?”那不是小本本上记录的那些吗?所以这两位同学是外面大世界的人?月九玄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到底怎么回事,这严重的错位感,仿佛她们在隔着时空对话一般。
看到月九玄那疑惑的表情,刘贝贝想起之前那位颜军师的推测,连忙道:“我差点忘了,无哀,你是不是只记得灾难前,也就是大学毕业前的记忆啊?”
大学毕业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灾难吗?月九玄努力回忆着,好像那年刚好是外婆意外去世,那算不算灾难?可她后面近十年的记忆也都还有啊。
“不,毕业后的记忆我也有,你们两个不都已经结婚有小孩了么?穿越了怎么还能返老还童不成,看起来与毕业的时候没两样啊?”
听到月九玄的话,萧霜玉和刘贝贝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们是在这个小世界结婚了没错,但不可能有孩子的吧?而且当年大灾难的到来,她们都没来得及毕业呢,为什么月九玄却说毕业后的记忆也有?
“那个,小白,你最后记得的时间是哪一年?”萧霜玉试探着问了一句,她总觉得两方都在鸡同鸭讲,完全没有对上线。
“2408年,刚到我三十岁生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月九玄不可能忘记。算起来她都是奔三的人了,却还跟做梦一样穿越到异世界,是不是因为她内心还很幼稚,才会做这样异想天开的梦?
“什么?!三十岁?!”另外两人还没说话,魔女却已经诧异的大叫了起来。
月九玄所说的年份她们都没听过,但是如果按末世前的年历来推算的话,也就是说在四年后?就算死域跟秘境中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一致,可她们之前都是在一起的,月九玄这多出来的四年记忆是怎么回事?
原本魔女以为月九玄还认识两位大学同学,就基本上是妥了,可现在她才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月九玄现在已经不是失忆的问题了,而是更为复杂的情况。颜军师可没说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可能?不算当初死域多过的两年,今年最多也就是2404年吧?无哀,你是不是记错了?”刘贝贝直白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月九玄看着几人沉默了许久,想起之前她的推断,逐渐明白了什么,不过此时却不是细谈的时候,她们还在战场,两军还在交战之中。
“好了,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白无哀’,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扫了三人一眼,月九玄神情变得有些淡漠,她接着道:“你们是要继续与我族为敌,还是打算投诚?说起来,你们加入后族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九玄那奇怪的话让三人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在看到她开始掂量手中的弯刀,就知道双方是敌是友取决于她们的答案。投诚一事其实好说,不过帝尤跟白无玥还在打生打死,也不知道接不接受讲和。而至于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其实,我们只是想出秘境而已。不过要出秘境就得集齐乾坤神镜,族后愿意以此为代价请我们出手相助,我们两个在后族也生活了一年半了,所以就...”刘贝贝解释道,她们在后族就职只能说是顺水推舟。
“那个,无哀,我们也想跟你去帝族,不过因为之前的误会,那个族帝现在对我们成见太深,估计不会接受我们的投诚。”魔女也补充说明道。
月九玄顿时恍然,要不是之前因为他们以和亲之名来卧底,搞出来一堆事情,还害得她因此受伤一度失忆,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不过这样一来,就代表着这群仙师可以拉入阵营,加快两族的统一,集齐神镜开启秘境。
“既然...”
“九玄!!”
正想和三位仙师达成同盟的月九玄那句话还没出口,随着一道惊怒的低喝与黑影,她就被带飞远离了之前的位置。等那凶猛的冲劲缓下来,月九玄才看清抱着她的高大身影,正是一身伤痕的帝尤。
“九玄,她们有伤到你吗?”喘着粗气的帝尤来不及细看怀中女子的情况,一双金色的狼眼已经盯紧了三女,狼嘴中的獠牙外露,凶狠的发出咆哮。
帝尤原本在前线与敌军厮杀得正酣,那白发的仙师也被缠住无法飞天,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时候,偏偏后方来人传信,有仙师利用秘法将大祭司引出了战场。虽然没有感受到乾神镜示警,但心里仍旧发慌的他只得扔下敌人,独自杀穿战场来救他的王妃。
“我没事,她们只是找我谈谈而已。”看着帝尤一身的伤,月九玄不免有些疼惜,关心的问道:“倒是你这一身伤不要紧吗?”
帝尤摇了摇狼头,他这伤势算轻的了,回去疗养个几日便会自己痊愈,此时他更关心那些心怀叵测的仙师跟自己的王妃聊了些什么。他正打算逼问那三个看起来并不强的女仙师,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很快追了上了。
“黑狗,放开我姐姐!”浑身血迹的白无玥不顾元力即将耗尽,挥着戮天劈向了帝尤,看向月九玄的双眼已经忍不住泛红,他已经如此努力了,为什么姐姐还是不认他?
那一声姐姐终究还是击中了心中的那处柔软,月九玄明知道那个白发少年不算她真正的弟弟,可是,在看到那双带上波光的眼眸时,她还是想起了少年的小时候。即使颜色不同了,可那眼神却没有改变。
“住手!”月九玄脱口而出,制止了两人再次开启的战斗,她恳求帝尤道:“不要打了,他是我弟弟。”
两双眼眸的瞳孔在同时放大,狼爪与白色的长刀仅差一掌之距就要相撞,却在那不大的声音中,同时停在半空中。他们看向了声音的主人,却见那墨画的眉眼间,露出心痛的悲伤,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姐姐?”白无玥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唤了一声,鼻子已经开始发酸。
“无玥...对吗?”月九玄从帝尤的肩上下来,走向了那个陌生了许多的‘弟弟’,看着那还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与那一身鲜红,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想,就算是原主看到这样的白无玥,估计也会这般心痛吧。
长刀入鞘,白色的身影冲向了那个娇小的女子,半跪于女子的身前,抬头仰望着属于他的冬日阳光,白无玥泪流满面。
很是自然的抚上了那异色的眼角,月九玄颤声道:“别哭,无玥,再哭下去你就要成小兔子了。”
“呜呜...你,你不是喜欢就这样叫我么?你又丢下我了呜呜...”
第257章 终末的黎明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在两人终于相认时,颜宁雪几人与追击他们的帝族将领也来到了后方,在看到那一幕时,双方的战斗都停了下来。
敌方的仙师也拜倒在大祭司的号召之下,这让本就对这几位仙师没什么仇怨的帝族战士,很干脆的放弃了继续进攻。况且,他们的族帝就在一边看着呢,如果不是得到了认同,族帝会允许大祭司王妃那么亲近的摸白发仙师的头?
“白无哀,你的记忆恢复了吗?”看到两人相认的场景,颜宁雪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来,无视了帝尤那吃人的目光,一把抓住了月九玄的手。
月九玄看着这位谪仙人,一时间竟然不忍说出那个真相,只得转移话题道:“这事晚点再说吧,谪仙人,我听贝贝她们说,你们也是为了集齐乾坤神镜想开启秘境,才留在后族的对吗?”
“没错,要不是因为之前那场刺杀的误会,我们本来是想一起过来找你的。”有些疑惑‘白无哀’为何会叫他谪仙人这个外号,颜宁雪高兴之余并没有想太多,回答后又问道:
“你是想夺取坤神镜?这个估计不太好办,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没搞清楚坤神镜究竟是什么样子。想要夺神镜,要么将后族的军队打输,要么生擒后族女王了。”
“不,我想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两族的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月九玄不着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认真的对众人说道:“至于坤神镜,你们有在族后身上看见类似于这个的饰品吗?”
看着月九玄指了指脖子上的那条黄宝石项链,众人都是一愣不解其意,而她身后的帝尤那一张狼脸上竟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九玄,我都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乾神镜的本体?”帝尤颇为奇怪的问道,眼看着一群仙师在月九玄的调和下,转瞬间成了自己人,帝尤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收起了秘术恢复了人形。
“我猜的。”其实在帝尤那般郑重给她戴上这个项链时,月九玄就知道这个肯定不是什么凡物,而后续这个项链一直保护着她,让她更加怀疑了。秘术也总有个施法范围吧?帝尤在前线那么远的距离还能随时看到她有没有危险?
月九玄的话让几人都不知该说她脑洞大,还是说心思灵敏,竟然能将一个宝石项链与巨大的铜镜联系到一起去。而帝尤的话更让几人感到惊诧,那宝石还真的是乾神镜?难怪月九玄会那般问。
“如果坤神镜也是这个样子的话,我记得后族女王的王冠上似乎有一颗类似的宝石。不过,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我们要是抢错了,后族起了戒心再想巧取就难了。”颜宁雪回忆着每次面见族后的细节,想起了那个风格不太搭的宝石王冠。
对于乾坤神镜是一对相同的金色宝石,这个猜测并不只是因为乾神镜,也有着古籍上的神话传说为证。当初月九玄与帝尤翻阅古籍时,有看到关于乾坤神镜就是天神的双眼所化的传说,所以才有能鉴妖魔之能。
古婺族的神话传说与外面世界不一样,都是有所考究的,而且上面的大多数预言都是严谨到代代相传,关于乾坤神镜的传说可信度也就直线升高。几人认同了月九玄的猜测,打算立即返回战场夺取族后的王冠。
只要夺得坤神镜,帝族这边不仅乾坤神镜齐聚,又有时之大祭司,再加上他们这群倒戈的仙师,以及本就扳回优势的帝族大军,后族的人再怎么倔也得认输。
“姐姐,我会帮你把坤神镜取来,等我。”确认了目标,白无玥接受了谪仙人与魔女的治疗,就要飞身前往后族军阵之中。
“小子,你就这样杀回去,那老女人定然怀疑你,不如让我送送你?”帝尤带着些不满,追了上去作势又要与白无玥开打。他知道后族的那个老女人心思狡诈,他也有意想要补救两人的关系,干脆选择和他王妃的弟弟演一场。
“我的王妃,那老女人的头颅与坤神镜就由我亲自带回来给你。”
“黑狗,你不要叫得那么亲切,我可没有打算把姐姐交给你这个野蛮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起来,也不知其中到底几分真假。月九玄一时哭笑不得,也没有在后方干等着,提着弯刀追了上去。颜宁雪等人也一同跟了上了,叫上了之前追他们的几位帝族将士,又开始前几日那种演戏的战斗。
一行人再次杀入战场前线,并不断接近着后族女王的军阵。而看到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仙师们又重新被杀了回来,后族的女王后殷皱起了稀疏的眉。虽然一切看起来很是正常,但长达八十年的人生经验提醒着她有什么不对。
眼看着那年轻的族帝与白发的少年仙师打着打着,竟然到了她的亲卫队附近,后殷顿感不妙。警戒的命令还未出口,那少年仙师突然在半空转向,向着后殷杀来,而帝族的王也没有追击少年,反而一同进攻了过来。
“该死的叛徒!”苍老的声音发出厉喝,眼见少年仙师的长刀已至,后殷也不再掩藏实力,图腾秘术激活,刹那间,她那老迈的身躯便化作了一头金眼银狼。
一声长啸,那巨大的肩舆被后殷踩碎,她那庞大的银狼之躯动作不见丝毫迟缓,迅速的一跃而起,朝着少年仙师挥下带着秘术之力的利爪。她是后氏一族最强的女王,即便年纪老迈,也没弱到被一个小小仙师就能战胜。
那看着老得都快走不动路的女王竟然还有如此实力,这让白无玥吃了一惊,长刀转向挡住了那袭来的利爪,他也被那道巨力击飞。眼看那银狼又迅速杀来,却在半途中被一头黑狼截住。
女王的亲卫队没能挡住帝尤,而后续赶来的仙师与帝族战士更让亲卫队应接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的女王被两人围攻。不过,后殷人老成精,在战斗中也是十分狡猾,时而声东击西,时而虚晃一招,面对围攻竟然不落下风。
“没想到这老女人竟然藏得这么深,真是难缠!”白无玥看了看银狼头上的那顶仿佛粘在上面的王冠,又看了看下方战场中那略带忧愁的面容,一狠心决定冒险一试。
化风开到极致,白无玥放弃了进攻与大部分防御,寻找着缝隙极限穿梭,在银狼被黑狼缠住的那一刻,于战场之上那灰暗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白线。
只听‘叮’的一声清脆的回响,白色的长刀犹如击中高尔夫球的球棍,与那华丽的王冠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即使后殷利用了秘法之力固定了王冠,但被戮天刀斩到却不会断的物质在这个小世界里几乎没有。
于是,王冠的一块碎片带着那颗金色的宝石飞入了下方战场。被这一招夺走了坤神镜的后殷目眦欲裂,怒火冲冠,看着近在咫尺还没有几分防备的少年仙师,她杀心大起。也不再去追那飞远了的坤神镜,她要先杀了这少年仙师,以泄心头之愤!
数百米之遥的战场中,月九玄看着半空中那画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就连飞在空中的坤神镜都没空理会。只见那银狼一张巨嘴就要将白发少年当头咬断,帝尤之前也被击退此时也来不及救人,那少年就要身死,可他看向过来的眼神却满是得意。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阻止这场徒增鲜血的战争,阻止那少年的身死?!月九玄看着那一幕,思绪在一瞬间变快,时间仿佛放慢了数倍。她回想起了出征前的晚上,在那乾镜中看到的身影,听到的那个声音。
‘呼唤吧,终末的黎明。’好似无尽的虚空中传来,震荡起了时空的余音,到达脑海深处。月九玄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再睁开,那黑色的瞳孔深处有星辰在绽放,她看着那仿佛要定格的画面,开始呼唤:
“黑暗中那闪烁的星啊,请回应我,为这无谓的战争划下句点,为那勇敢的少年续写终章,让血色黑夜迎来终末,回应我,星之黎明!”
“迷路的孩子啊,吾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自那心中自然涌现的祷言脱口而出,月九玄看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飞落在半空中的坤神镜与她身上的乾神镜,同时爆发出耀眼的星辉。那股缥缈的能量带着她飞上了天空,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具现在她身后轻声回应,随即没入了她的身体。
下一刻以月九玄为圆心,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波动不断往外扩散。仙师们亮起的术法一个个熄灭,图腾兽化的两族战士也纷纷恢复原样,那银狼与黑狼同样变回了人身,并从空中缓缓落下。
半空中的少年面带惊愕的看着她,也飘然落地。感觉到心安的月九玄松了口气,随后她就被拉入了无尽的星海,失去了眼前一切的画面。
静止的时空重新开始流动,众人看到上古预言的时之大祭司,漂浮到了半空中。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如迷雾,金玉装饰如点缀的星辉,那漂浮的黑发弥漫成了一片星空,如墨描画的眉眼间带着慈爱,一双黑眸深处,闪烁着金色的十字星辰。
“迷途的人类之子啊,停止这场无谓的战争。终末就要来临,秘境即将重启,跟随命运的指引,去寻找那沉入梦境的希望吧。”
那时之大祭司的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却如同穿透了整个秘境空间,到达了每个角落里人们的耳中,就像是直达脑海深处。即便那话语简短拗口,人们也都感知到了其中隐藏的深意。覆灭秘境的大灾即将来临,帝后两族的争斗已经没有了意义。
感受到那隐晦的神力,看到那星海的投影,战场上的两族都明白了什么,都停止了战斗,朝着那空中的身影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道:
“恭迎天神降临,婺族之民谨遵神谕!”
第258章 星的指引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秘境中的两族都称大祭司为天神?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
感受到那人从内到外都变成了另一个存在,被救下的白无玥忍不住仰头问道:“你是谁?姐姐呢?你把姐姐怎么了?”
“吾为神之星轮,唤作黎明,回应呼唤而来。时间有限,提出你们的疑问吧,吾会为你们解答。”自称为黎明的神明如此说道,随后抬手一挥,世界变幻,如置星空。
白无玥等人与帝尤看着那神秘的星海空间,一时间震撼不已。就算是外界的3S半神级施展领域级术法,也不会如此轻松打造一个这样无比真实的世界,而且这片星空无边无际,让人不知自身身处何处。
而等他们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才看到星之黎明身后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沉睡的月九玄,如同漂浮在无形的水中一般沉浮着,衣裙与长发都在飘动。这一幕更让他们确信,此时的大祭司已被外来的存在占据了躯壳。
“你真的是神?那你是不是知道哥哥他为什么又变回了姐姐?哥哥他去哪里了?”思考白无哀的事实在太费脑细胞,白无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顾不上凡人与神的差距,他只关心那事情的真相。
白无玥如此莽撞的询问一名神祇,让几人都生出了一背冷汗,就算是婺族的族帝也对这少年的头铁感到刮目相看。面对神明都敢这么不分尊卑直接发问,这胆子大得也是没谁了。
然而,那位星轮黎明却是意外的平易近人,仿佛只是个普通人类中的知心大姐姐,很是慈爱的看着众人,带着一丝怜惜的抚上月九玄的脸,笑道:
“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迷失于梦境的根源。想要寻回你们的希望,就要将呼唤穿越梦境的深海,化作引路的导航。”
星之黎明没有正面回答白无玥的问题,却是点出了月九玄是白无哀迷失的关键。祂反复提到的梦境指的究竟是什么,众人却是一时无法理解,那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做梦,而是蕴含着别的深意。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为他导航?”见星轮对人类如此友善,颜宁雪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敬畏,直言相问。
“回归初始之地,找寻那些散落的碎片吧,只有修复他缺失的部分,才能连通梦境的彼岸。”星之黎明回答完,低头看向怀中那半透明的身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她笑着看向了帝尤道:“婺族的王,提出你的疑问吧。”
白无玥与颜宁雪几人互看了一眼,知道星轮已经给出了指引,而那些话中指的是什么,现在也没时间细细思考,只能等出了秘境再重新解析。星海世界开始收缩消退,而旁边的帝尤听到星轮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该问什么好。
他想知道月九玄今后会怎样,想知道秘境的两族将会遇到什么,秘境之灾又会在何时出现,他们婺族又该何去何从?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但最终他只选择了两个问题:
“星之神明,秘境大灾何时会到来?”
“当真理触碰到终点,黑暗之茧化蝶之时,一亿三千万星辰坠落将会开启世界的终章。”
“九玄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相交的世界线终究会分离,黄粱一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
在那句话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星空褪去了颜色,世界粉碎成散落的星尘,将整个秘境都包裹在那星辉之下。星之黎明那巨大的身影在脱离月九玄的身体,并逐渐淡化。
即将回归深空的星之黎明最后提点道:“希望的星辉啊,不要停下追逐月华的脚步,他与世间的维系全看你们了。”
“等等,秘境要怎么打开?!”眼看着那星轮之影就要消失,颜宁雪连忙出口追问道,要是等他们转头重新研究乾坤神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秘境之门。
星之黎明轻笑了一下,随手一挥,秘境中上百道星光互相交织着,最后都聚集到了界河中央那座古桥之上,重新凝聚起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那铜镜之中不再是那平静的水面,而是一个五光十色的漩涡。
随着星辉消散,自称为黎明的神明也失去了踪影。半空中的月九玄重新睁开了双眼,在残余的神力下降落于地,她看向周围那上万匍匐的两族战士,与神色复杂的几人,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两族的王在那秘境之门前握手言和,即便后殷如何不甘,但在神明的号召下,后族都已全部投降,她也只能哀叹一声时运不济准备落寞退场。可就在后殷要独自离开时,帝尤却唤住了她。
“后殷,我知道你是历代族后中难得的清醒之人,如今大灾即至,两族仅是固守秘境等待结果也是徒然。我要带领愿意出去的族人前往大世界,希望你能照顾秘境之中剩下的族人。”
帝尤的话让后殷瞪大了双眼,脸上的皱纹都抖了一抖,她果然还是老了,当不得年轻人这么有冲劲。出秘境之事她从未认真考虑过,如今帝尤却已经决定带人去往那未知的大世界,还将整个秘境交给了她。
“哈哈,没想到到头来,本宫还是一统秘境了?”后殷自嘲的大笑两声,原本佝偻下去的腰背又重新挺直了起来,她也是血脉深厚的婺族,没那么多扭捏,爽快的道:“也好,你们年轻人去寻找那希望吧,本宫会看好两族的,不要小瞧了一个老人的智慧。”
两族之王开始带领族人收拾战争残局,等大军退回两城,他们将重新派遣使者进行后续的洽谈,安排被留下来的族人,以及商讨出秘境之事。而白无玥等人这次没有再随着后族回凰城,而是跟着月九玄一同去了凤城。
既然月九玄已经拿回记忆,乾坤秘境也开启了,两族战争更是结束回归和平,他们也不急着回到大世界。先坐下来理清当前的局势与线索才是要事,有关于星轮的指引,他们还没能完全理解,其中很多含义都有待商榷。
几人在回城的马车上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作为神明附体的月九玄,却很是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没有说话。当时她虽然看似在沉睡,但几人问星轮的问题与答案,她也听到了。甚至在另一空间内,她也在问那神明有关与原主的事。
“他是谁?”
“他是这世界的劫难,也是最大的希望。”
“他去哪里了?”
“为一份执念,最初维系他的锚点,去那梦境的彼岸见想见的人与万物,体会那未崩坏的世界线。”
“与我有关?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命运双生,你是他最初最纯净的善。”
“他必须得回来对吗?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无论愿与不愿,是梦终究会醒,但苏醒的早晚,关乎着他往后的命运。是你的话,无论何时唤他真名,他都能听见。”
“他的真名?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白无哀吗?”
“你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
“如果他没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希望,我的世界也会因此而迎来终焉吗?”
“世界的终焉是回归最初的起点。”
……
这个世界要迎来终焉,不只乾坤秘境,而是所有的世界。他知道这一切,又或许因为什么忘记了这一切,所以才会去寻找记忆,寻找那个曾经的‘自己’。
月九玄在星之黎明那里得到了世界的真相,可那份答案在她醒来之后,开始淡去,她无法承受那世界的真理,只余留一股莫名的危机。她努力回想着那些话语,希望能记下其中哪怕一个答案,可越是回想头脑里的噪音就越大,最终又几乎忘记了那一段记忆。
那些都不是她这等凡人该知道的,就连原主的真实身份都是禁忌,星之黎明会那般干脆的告诉她答案,是因为即便祂说了,月九玄也记不住。
“姐姐,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是又晕车了吗?”
旁边的少年出声打断了月九玄那徒劳的思索,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脑门的汗。而少年不说那句话还好,听到那两个词,月九玄的脸色又是一白。
之前都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都在清醒的传入了脑海,加上思虑过重,月九玄只觉得胃中泛起的酸水已经涌到了喉咙间。看样子,这个世界的白无哀也是个严重晕车的货。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啊...”捂着嘴月九玄艰难的抱怨了一声,最终还是趴在车窗上吐了。
“九玄,待在车里不舒服,就出来让我带你回城吧。”
听到帝尤的建议,月九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出了马车。她毕竟不是原主,对于白无玥等人还是感到陌生,甚至都不如相处了才一个多月的帝尤,即使她感受到了少年与谪仙人那复杂的目光,也选择了拉开距离。
她的真实来历与原主的行踪,都是要摆到台面上讨论的。在询问星之黎明时,他们从那答案中应该也明白了才对,为何还要流露出那样的眼神,让她心慌不已。仿佛是背叛了身边最亲近的人,选择了外敌一般。
一行人都心情复杂,在月九玄随着帝尤先行离开后,马车内讨论的声音全都沉寂了下来。他们之前还只是有所怀疑,或者说心存侥幸,如今看来他们所找到的这个‘白无哀’,仍旧不是原版的大魔王。
那她究竟又是谁?大魔王又是去了哪里?星之黎明所说的梦境又是哪里?散落的碎片与初始之地,很有可能是之前在东洲推断的那样,代表着曾经活着逃出死域的几人,以及大灾难来临时,璜洲那片陷落之地。
在考虑这些之前,等他们出了秘境,月九玄是否会变回原来白无哀的样子?她会愿意跟随他们回东洲,甚至去那危险的死域吗?
第259章 彼岸来客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帝族王庭,在那空荡荡的寝宫大殿中,一群人围着地毯席地而坐,而那头黑色的巨狼慵懒的趴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在月九玄身前摆放着的正是她藏起来的那套黑衣,以及其中所带的东西。她看向神色各异的几人,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清自己与原主的关系,想了良久还是决定直接点破。她也想让白无玥他们帮忙寻回原主,这样两个世界才能重新步入正轨。
“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白无哀’,这个问题你们之前在星轮那里应该已经得到了答案。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线的人,来自梦境的深海,来自彼岸。”月九玄认真的说着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她主动开口道:“为了区分我和他,你们还是叫我月九玄吧。”
“也就是说,白...九玄你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并与他互换了是吗?那他是跑到你的世界去了?”颜宁雪思索半响第一个出声问道,星轮所说的梦境彼岸,是指两个不同的时空吗?这世界都出现神明了,再多几个时空、世界线什么的好像也不奇怪。
“我猜应该是的,他被困在了梦境的深海,大概是指他穿越过去却找不到穿回来的办法了吧?又或者跟我刚来到这边一样,忘记了自己是谁,很有可能也会忘记他本身穿越了的事实。”
月九玄在遇到魔女几人后,都差点以为是她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她不是穿越而是真的失去了一段记忆,所以才忘记了这些人。不过她的记忆有多出无法解释的四年,这才让她认定自己并没有真的失忆。
“所以必须要我们这边想办法刺激到他,让他能从梦中苏醒。”月九玄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后面放置的一块普通铜镜。在触到镜面的那一刻,她身上所戴的乾坤神镜散发出微光,那普通的镜面也荡起了涟漪,显露出里面如同沉睡于深海之中的人影。
在看到那熟悉的人影之时,即便心里有所准备,颜宁雪与白无玥都是神情一震,心中涌出一股难过之意。他们所在意的人又在谁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去了遥远的未知之地,丢下他们一个人徘徊于黑暗之中,如今迷失在那梦境中还未能醒来。
“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们回东洲,去曾经的璜洲死域冒险?”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颜宁雪恢复冷静后察觉到了月九玄的决意,有些感动的同时,也不太确信的问道。
月九玄点了点头,她不能躲在秘境里,不管是那即将到来的莫名危机也好,还是她想回原世界也罢。她也想让原主早点从梦境中脱身,与这些关心着原主的人,以及她相见。也许当他们相见之后,她就能明白心中那份哀伤到底从何而来。
“九玄,你所在的世界没有经过大灾,不清楚这边世界外面的危险。山林里四处都是吃人的魔兽,还有诡异的迷境,人类有觉醒者没错,但秘境之外已经不再是末世之前那法治社会,你要想清楚了。”
对于颜宁雪的提醒,月九玄只是温和的笑道:“我知道外面并不安全,可这件事总要去做的。他必须得尽早回来,不只是有关于我与他自身,也关乎那即将到来的危机。”
见月九玄如此坚决,几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帝尤也没有出声阻止。这么久的相处,他也清楚月九玄看起来很是温柔娇弱,但性子却很是刚强,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倔脾气,很符合他的胃口。可惜,他骗月九玄做他王妃的事这也算到头了。
决定了要离开秘境,几人等待帝尤与他带领的几个将士收拾行囊,告别亲友的时间中,还发动两族的人寻找下落不明的朱丹,可惜一无所获。怀疑朱丹有可能没有传送至秘境之下,他们也只能出去再找人。
数日后,一行人在秘境出口互相道别。后殷带领着两族的几位将军为帝尤几人送行,那逢渺将军也来了,对着孙耀猛打眼色,可惜孙耀已经认定了一个人,不敢再接受她的挽留。
倒是和亲失败的后语芙跟了过来,说要和丈夫帝尤一起出去看看。帝尤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加上婚书都签过了,也没拒绝带着这个新侍妾。等出了秘境,月九玄就不再是婺族的大祭司,更不会是他帝尤的王妃了。
“说起来,等会出了秘境,无哀...与无...呃,与九玄就算灵魂一时无法互换,九玄会变回无哀原本的样子么?”一句话都把自己绕晕了,魔女比划着让人明白了她的疑惑。
秘境也许跟迷境也有点关系,白无哀传送过来成了女版的月九玄,当月九玄传送出去后会不会变回去?白无玥几人看着一身如同舞女装扮的月九玄,脑子里开始幻想出去后,同样装扮的白无哀,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没事,我带着他的衣服呢。”不知道几人脑海中的妄想,月九玄却是憨直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包,里面装的正是原主的东西。
被打断了脑海中的幻想,白无玥开启了冰盾一马当先走进了那铜镜中的漩涡。然后他只感到眼前一花,下一步就到了一处杉树林,看着很是眼熟。外面没有什么危险,他回头再看,只见一团迷雾在身后不停的旋转,方才他应当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果不其然,随后颜宁雪也从那迷雾漩涡中突然出现,紧跟其后的是韩秋与柳元卿几乎同时走了出来。随着里面的人一个个出现,帝尤也率领着他的族人头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最后只剩月九玄还没能出来。
看着那迟迟不见的身影,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变故?正当他们想着要不要重新试着返回秘境时,那迷雾漩涡突然震荡了一下,翻涌成云将一个矮小的身影‘吐’了出来。
看着眼前那成片的参天巨树,四周与秘境迥然不同的景色,月九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了秘境了。再向四周扫了一眼,大家都在,不过为什么都一副紧张的模样?
“怎么了?我们这是出了秘境了吧?”一开口声音却变得不太对劲,月九玄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众人道:“我是变回原主的模样了吗?”
“倒是没有完全变回哥哥大人,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变幼了。”有见到过相似情况的白无玥出声打破了沉寂。
只见月九玄那模样已经与大魔王版白无哀很接近了,可惜个头没有变,身形也是纤细瘦弱,再加上那变得有些圆润柔和的脸,满满的少年感。就像曾经白无哀刚觉醒黑炎那段时间,压缩黑炎后把自己也变小了一样。
“哇哦,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少年版的黑帅哥哎,还是一身舞女装,不行,我要死了!”魔女日常感到心脏中了一箭,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好在一边的后语芙赶忙扶住了她,才没让人躺地上。
对原主身体能随意变化感到惊奇的同时,月九玄也没发觉那里不舒服,就将此事放到了一边。直到抬腿欲走时才感觉到一丝异样,即使明白了缘由,她的脸上也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热气。
“怎么了大组长?哦,是不是风吹蛋...咳啊!”察觉到月九玄走路有些扭捏的韩秋,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本想开个玩笑,但他忘了如今的月九玄灵魂可是个女孩子,脸皮自然薄。
那句糙话还没出口,韩秋就已经被月九玄一个冲步送上的一拳打在肚子上,直接惨叫一声飞出去几米远。即便是少年版大魔王的肉身力量也不容小觑,那羞怒的一拳都带出了残影与风啸,要不是月九玄不会原主的双炎之力,韩秋怕是就这么凉了。
看着飞出去的韩秋与面色发红的月九玄,一边的颜宁雪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知道那具躯壳内如今的灵魂不是原版的,可也架不住那副模样映入眼底。如此新鲜的‘白无哀’,让他的心猛然加速了几拍,暗中直呼遭不住。
脱下了身上的大袖外套给月九玄披上,也不想让更多人看见那人此时的姿态,颜宁雪眼神犀利的扫向了周围的人,特别是帝尤,那是他最警惕的敌人。
“谢谢,我、我只是还没习惯他的身体。”多了一层衣物,月九玄感到了一丝心安,那股别扭感随着她那利落的一拳也打出了不少,即使脸上还有着红意,却没有了窘迫与不安。
“无妨,他的衣服你现在穿也太大了,暂且披着我的吧,等出了山脉我们再找合适的。”颜宁雪柔声安慰道,面对的不是原版的人,他好像也没有了那莫名的火气,反而一颗心越发柔软起来,说话也变得温声细语。
旁边的白无玥显然发觉到了颜宁雪的变化,暗自腹诽着工作狂可从来没这么温柔的对待过自家哥哥,可现在的月九玄也可以说是他姐姐,来回都是自家人,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找茬。
从秘境出来的几位帝族战士还在好奇的观察着四周,帝尤也在暗中警戒着仙师们说过的魔兽。看着原本属于他的王妃那般变化,就知道那场关于月九玄的梦在出秘境时结束了。
即使明白这缘分不过昙花一现,帝尤仍旧对于月九玄几人的打闹感到心酸。但也明白他们现在对外界的认识还是两眼一抹黑,必须得投靠仙师的势力再来慢慢了解,此时也不好与那些人起冲突。他是帝族的王,身后还关系着一族的命运。
一行二十人行走没到半天,便看见了林子中的一座里程碑。与之前进来见到的并无不同,不过上面标识的路线已经不是延西三道,而是偏离了上百里,到了延西四道路线上的五百里警戒线。
有了里程碑定位,熟知附近山林的萧霜玉和刘贝贝担起了领队之责,带着一行人往浮都中心城方向走去。等他们回到中心城才好联系天从影的暗探,重新搜寻朱丹的下落,也要将讯息尽快传回东洲。
第260章 失约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堕天岛,堕天城天从影总部大楼区,属于七宫之一的天枢宫主楼楼顶,一只体型只有半米的青羽云雀落了下来。负责接头的信使与那魔兽熟络的打了招呼,从其脚上的容器里取出了信卷。
在看到那代表着二级线报的银色绑带时,信使面色一肃,立马将信卷放入了专用通道传入楼下的情报派送部门。那封银色线报很快又有专线信使接收,开启风系术法加速,急忙送往魔王城。
“暗星大人,有二级线报,从登洲那边过来的。”房门后的阴影一动,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他低着头高举双手为前方那擦拭着桌子的人递上信卷。
闻声,大管家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干净得犹如没用过的抹布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有些奇怪登洲为何这么快会有如此重要的线报。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扯开了那银色的绑带,信笺上眼熟的笔迹让他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此行情况有变,内情复杂,速来登洲。”
是谪仙人的字迹,上面写的内容让袁兆芜眉头紧皱,心里尽是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事竟然会让那个谪仙人亲自传信回来求助?除了他的主子,袁兆芜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只是去登洲找个人而已,怎么短短一周时间就出事了?是白无哀又受伤了?还是他体内的黑炎恶化了?又或者记忆方面加重了缺失?
袁兆芜一阵胡思乱想让心脏都快停跳了,深呼了几口气才压下纷乱的心绪,保持一贯的平静吩咐道:“鸠,让夜枭小队随我去登洲一趟,另外传唤拉斐尔与雷龙,我有事要交代。”
“遵命。”
在鸠离开后,袁兆芜那挺拔的身形晃了一下,虚浮着脚步跌坐在沙发上。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撩动着那纱帘掩映着办公桌,似乎出现了谁的身影坐在那儿。那翡翠的眼眸微睁,却又在看清那空荡的位置后,黯然垂下了眼眸,伸手抚上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不会的,主上他说过,只要等到伤口自己好了,他就会回来。他...不会失约...不会...”喃喃自语的念着他们定下的约定,另一只手却是不自觉用力将信笺捏紧。袁兆芜心慌意乱,一边相信着那个重信之人定然会遵守诺言,一边又止不住担忧。
人还在堕天岛,心却已经早就飞到几洲之距外的大管家在听到敲门声,才收回了那茫然无措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姿态。他这次也要出远门必须得安排好各路棋子,免得后续又生事端。拉斐尔和雷龙是少数知情者之一,让他们顶一下班应该出不了事。
堕天阁大魔王的书房中,三人一番密谈后各自散去,袁兆芜暗中与夜枭小队连夜出城,没有告诉魔王城的其他人。毕竟他也是暗部的负责人,谪仙人不在他还得忙明部的事务,长时间不在魔王城才是正常的,他消失几天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在大管家与夜枭小队快马加鞭往登洲赶来时,已经出了妄界山脉到达浮都的众人,来到了孙耀他们的住处。朱丹的行踪不明,一行人也不能直接转道去璜洲死域,将周围的联排别墅收拾了一番,就暂时停留了下来。
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家,萧霜玉和刘贝贝都是一脸怀念的表情,算起来她们在乾坤秘境中都生活了一年半了,与外面的世界差点脱节。她们一边重新适应着没有人伺候的生活,一边重拾失踪前的人际关系,一连三天都在四处奔波没停。
而只是进山才一周的孙耀其实没必要跟着跑,不过朱丹的失踪让他坐立难安,也趁着时机与两女四处打听消息。这事也是讽刺,半年前两女失踪,朱丹四处找她们,现在她们回来了又要重新找朱丹,都快整了一个轮回。
三人忙忙碌碌,天从影在登洲的暗探也没闲着,先是派出魔物信使给东洲那边送了信,又听从吩咐带着刚出秘境的帝族战士熟悉外面的世界。剩下闲得无事的几人,听闻这个季节的浮都基本都在城外的农田里采收,他们就跑去帮孙耀干农活去了。
隐蔽的农田里,月九玄就像一个普通老农一样,卷着裤腿戴着草帽,手持镰刀将那金黄的稻子割下,熟练的动作让旁边几位很是惭愧。本来现在收割农作物能用术法的都在用术法,可在看到月九玄亲自动手劳作的身影,几人也不好用那样偷懒的方法。
一亩地很快就被收割完毕,月九玄活动了一下肩膀也没觉得多累,原主的身体素质很强,这一点在这些天中她已经感受到了。放下手中的镰刀,她长舒了一口气,一路上的惊奇与混乱在这场专心的劳动下总算得到了缓解。
末世大灾,无底天坑与深渊裂谷,人类施法者与魔植魔兽,城市废墟与扩展的山野荒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可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月九玄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到底在经历什么,看起来似乎很是平和,可平和的背后又暗藏着什么危机呢?
“姐姐,你在那边的世界也还在种田吗?”
白发少年的问话打断了月九玄的思绪,看着这个似是而非的弟弟,她有些感叹,为什么在她那个世界线,弟弟怎么就不能这么可爱黏人?更不懂得收拾自己,看看这少年收拾得多干净漂亮,真是弟比弟得扔啊。
“工作了之后一直在城里,不过这手艺从小就熟,重新拾起来也很快。我看你没用那些术法,不也是有模有样的嘛。”在这个大灾后的世界,能让月九玄感到熟悉的估计只有种地了,其他的都是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原主跑到她的世界里怎么样了。
“哼哼,那是当然,毕竟我小时候也跟着姐姐一起干过那么久农活的嘛。”即使知道月九玄不是这个世界线的姐姐,可白无玥还是感到万分熟悉,亲昵的喊着那个许久未唤的称呼,体会到了曾经与‘姐姐’白无哀在一起的时候。
带着些好奇,白无玥一边帮忙扛起一捆稻子,一边问道:“说起来,在姐姐那个世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和姐姐关系还好么?”
“可别提他,跟你差远了,即使工作了也整天只知道打游戏,不修边幅宅在家里动都不动。二十好几的人了都还没交个女朋友,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他。”被这么一问,月九玄顿时有一肚子槽想吐,这就是亲弟弟与别人家弟弟的差距吗?
听到这话,白无玥心虚的低下了头,他现在其实与另外一个世界线的自己好像也没两样。不,可以说在哥哥的宠爱下,除了外出冒险打架能派上点用场,好像还不如那个自己呢,好歹那个自己还能工作赚钱。
即使横跨了一道世界线,两姐弟聊起来却还是很投机,这场景落入后方魔女眼中,让她一时间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月九玄还是白无哀,似乎两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又让她那深埋的心情开始蠢蠢欲动,要再次破土而出。
“你们几个还不回来,都中午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远远传来,去了一趟天从影哨点回来的谪仙人一看都快下午了,几个人都还没回。赶到田边一看,好家伙,一个个化身末世前的普通农民,都在那泥水里打滚呢。
“你们不用术法早点干完活回去,怎么还搞得一身泥水?”颜宁雪看到月九玄那一身脏乎乎的模样,顿时将矛头转向了白无玥几人。都是些高级施法者,怎么干个农活还这么磨蹭?
“姐姐就喜欢这样脚踏实地,工作狂你有意见?”已经拿捏了颜宁雪定然不会对月九玄说重话,白无玥稍抬下巴挑衅道。就算现在的人是姐姐,他也不会轻易让颜宁雪得逞的。
果然,一说是月九玄提议的,谪仙人就没了脾气。一边控制着水元素给月九玄清理泥水,一边温声道:“都过了中午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另外,我已经传信回堕天岛,估计暗星过几天就会到了。”
月九玄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谪仙人,对于那温柔的态度有些手足无措。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了,这个谪仙人竟然真的是她男朋友,哦不对,是原主的男友。可是原主是男的吧?仅这一点就能让月九玄感到佩服。
虽然她有从小本本上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这现实着实有些令人欣喜中又带着复杂。她在暗中为原主得到了一个深爱的人感到欢呼雀跃,又心疼两人才互换情意就被迫分离,而她如今顶替着原主,只能做一个看客,却无法感同身受。
而对于谪仙人说的即将到来的暗星,月九玄更是感到一阵忐忑,听说那个人可是原主的贴身大管家,最忠诚的狂热粉。她这样顶着原主的身躯见到那人,该不会被记恨上吧?好歹也是后续还要接触的人,她可不希望把关系闹那么僵。
然而这份担忧的心情,在五天之后见到那狐狸男时,全都烟消云散。
第一次采收过后,天府盆地迎来了第一场秋雨,雨丝带着些夏日的余温降落在这片翡翠之上,而有一队人马就在这秋雨中疾驰而来,匆匆奔向了翡翠的高光点--浮都中心城。
月九玄在重新修缮的小别墅的院子里,看到了那匆匆而来的大管家。高挑而纤瘦的身形已经被雨淋湿,一身裁剪得体的衬衫小西装也有些不齐整,那一头墨绿色的发丝凌乱的贴在白皙的脸上,带起道道雨痕如泪一般蜿蜒而下。
他喘着粗气,一脸的疲惫却也遮掩不住那溢出的担忧之色,一双高挑的细眉略显愁苦的耷拉下来,眯眯眼也是睁开了,不带半丝笑容,反而给人一种要哭的感觉。这就是那个大管家,那个一直笑眯眯的狐狸大管家。
“主上...”
那声轻唤带着迟疑与颤抖,高挑的身影似乎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月九玄看着眼前这只被雨淋透的狐狸,仿佛看到了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即使她与大管家不熟,可原主的身躯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份情感,心脏处越发隐隐作痛。
“抱歉,他失约了。”眼前浮现一抹波光,月九玄艰难的开口,清亮的声音都在发颤。她不想看到大管家这副样子,因为胸口压抑的情绪会让她想哭。
白无哀与大管家分别时所定下的约定,就写在小本本的第一页,上面还郑重的画上了一颗星。他很看重也很担忧,可他还是失约了,没能第一时间回来,迷失在那梦境的深海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第261章 错位时空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小别墅内极简风的客厅中,天从影的三巨头将就着坐在那淘来的旧沙发上,一如以前三人在堕天阁书房中开小会的场景,只是这一次换了地方也换主角。
其他四人都被打发去帮孙耀采收那上百亩的地,此时也没有人来打搅。袁兆芜披着一条毛巾也不顾一身雨水,就那么红着眼眶坐在一边听完了颜宁雪的讲述。
妄界山脉一行,遇见诡异的迷境,遇见阿飘看到旧日残影,同伴悄无声息的失踪,古城遗迹上寻找破解循环的线索,以及白无玥他们遇见的诡异荒村。在荒村中他们被迫与白无哀分开后,也不知道白无哀经历了什么。
之后失散在迷境各地的人都被突然传送了乾坤秘境,再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找到了原以为只是单纯失忆的白无哀,也就是现在的月九玄。两族的战争,以及神秘的乾坤神镜,甚至还出现了类似神明的存在。
而到最后他们才发现,白无哀不是失忆了,而是与另一个时空的‘白无哀’互换了灵魂。所以现在的‘白无哀’并不是原版,而是另一个时空之人。灵魂这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很难说,这样说只是为了更方便袁兆芜理解。
“所以说,主上是和另一个时空的主上换了灵魂?只是因为两边时空所发展的世界线不一致,所以记忆与性格也会不同,某种意义上来说,主上还是他自己对吗?”听完颜宁雪的讲述与分析,袁兆芜总算冷静了下来,理清了思路后问道。
“我是这么理解的,不过,那个神明所说的话似乎又不止这个意思。为什么另一个时空的白无哀是他的执念?那个执念是指什么我还没能弄清楚,你总是帮他做些隐秘的调查,有没有相关线索?”
对于颜宁雪的疑问,袁兆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很多关于白无哀的秘密,但白无哀的过去反而是他们未知的。不过他还是很快想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白无哀之前失忆事件中,忘记的那个人。
“我只能想到主上之前所说的那个被忘记的人,也就是主上的曾经。他之前那般在意,在意到要来登洲找几位同学一起去璜洲验证,果然还是跟以前的‘她’有关吧。”
那个时候白无哀有说过在那个‘她’身上,可能有着很重要的线索,当时他们两个也在旁边,还推测找出那个秘密说不定就能治好白无哀的躯壳危机。可没想到这一行人没找全,本尊却是被困进去了。
“可是,当初不是说以前女孩子的白无哀只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么?”想到这种精神疾病颜宁雪也头疼,这个时代去哪找个精通精神疾病的医师给他们分析情况?
在一边默默听着两人讨论的月九玄注意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再说原主以前是个女孩?跟她一样的吗?那她现在这个原主的身躯是怎么回事?疑惑就在嘴边不说不快,她从中插话道:“你们刚才说他以前是个女孩吗?”
大管家和谪仙人对视了一眼,差点忘了这个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人,可能都不清楚自身的情况。于是结合他们所知的情报,又给月九玄说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白无哀的基本情况。
总之,白无哀这个人很复杂,不仅是曲折的身份,就连性格也相当矛盾。也许这跟他曾经有两个身份有关,又或还有什么别的因素在其中,因为本人也说过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一些很早就忘记了的重要信息。
听完两人拼凑出来的原主信息,想起小本本上的一句自言自语般的疑问,再加上星轮黎明给出的部分答案,月九玄却是有所猜测道:“我觉得,他说的那个‘她’并不是指他自己,也不是单纯的人格,更像是一个独立的灵魂。”
鉴于月九玄的特殊性,她这话让两人都是陷入了沉思,如果按这个说法推测,那白无哀最一开始就是有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吗?然后在某个阶段,原白无哀消失,大魔王白无哀才正式上线接管这个身份?
“九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颜宁雪有些奇怪的问,明明月九玄不可能见过大魔王白无哀,可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莫名的感觉吧,我因他而来,却也不一定是他,我有可能就是他忘记的那个人在另一个时空的投影。星轮说过,我是他的执念,若他的执念是找到消失的那个‘白无哀’的话,那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线的我?”
“主...九玄殿下,你这脑洞大开的思路跟主上可真像,总有一种为人揭开谜底的感觉。”时常在白无哀身边的袁兆芜颇有感触的叹道,虽然现在的主子身躯变成了少年,里面的灵魂也换了,可偶尔的表现真的跟原版没什么区别。
“咳,这个,我好歹也算半个他,思路相通也不奇怪吧。”月九玄也不明白自己这通透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用的原主的身体,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的联系,又或者归根究底他们本就是同源的存在,所以才会如此相似吗?
继续讨论月九玄与白无哀的真实身份与关系也无济于事,要按照神明的指引搜集碎片去往初始之地,也得重新找到失联的朱丹才行。天从影在登洲的人不多,找人也比较困难,加上妄界山脉多迷境,这个事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大管家打算先一起回东洲,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浮都等消息。回东洲之后也好安排更多的人手,动用更多的手段。而且,找人也不止登洲这一块。妄界山脉还连接着旁边的游洲和闽洲,在迷境中走失的人说不定会被转到那两洲去,所以查找范围还是挺宽的。
谪仙人也有回东洲的想法,他这么急着把大管家从堕天岛找来登洲,其一是想将这事第一时间让大管家知道有个心理准备,其二也是想让更清楚暗部活动范围的大管家过来,看看有什么更快解决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没底,头一次跟着外出冒险就遇到这么复杂,甚至涉及神明之事,他也想找个人商量分担一下心中的压力。有关白无哀的事,他一个人终究还是不能全部扛下来,那就趁早把信得过的人找来一起头疼最好。
歇了一天,一群人启程返回东洲。韩秋和柳元卿留了下来,他们也是天从影的成员,就近接任务办事也是常态。不过大管家临走前还是嘱咐了他们别去迷境,免得到时候找到了朱丹,他们两个又不见踪影。
帝族的战士也就近留了下来,而帝尤想要继续跟着月九玄,便一同去往东洲,那后语芙自然也是要跟着自己丈夫的。到最后除了大管家与夜枭小队,来登洲时是几人,走的时候仍旧是几人,只是换了两个而已。
返回东洲的路上远没有来时那般轻松愉快,没了一路的打情骂俏,也没了白无玥从中阻挠的乐子,可以说是相当的沉闷。只有魔女一反常态的粘在月九玄身边,不断为月九玄说着这边世界的趣事,也偶尔问问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就这样聊了一路。
一周时间在魔兽背上一晃而过,看着眼前那欣欣向荣的魔幻风格的巨大城市,月九玄感受到那咸腥的海风都熟悉了几分。她在这一路经过白无哀走过的街道,看过相同的风景,又吹着一样的海风,那他们这算相拥吗?
她想起自己的那个世界线的一首歌,歌中唱到:“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我仰望你仰望过的星空,那我们算不算相逢。”她和他的确是错位了时空,可她却在这陌生的世界感受到了他感受过的熟悉。
就连那巍峨的白色魔王城,都是那般亲切。这一路她从大家口中听到的一切关于白无哀的事迹,仿佛是在传颂一个故事,又像是跟随着经历了一般,越发清晰的在心中勾勒出那个人。她见过大魔王的模样,而此时却更让那大魔王有血有肉了。
走在繁花似锦的前庭花园中,月九玄感叹难怪说这个世界的白无哀是个大魔王,比起她来真的只能说是牛批上天了。自身实力强不说,还统一了两洲之地,成了一大势力首领,这样的身份她也只能在梦里想想。果然,她和他还是不一样。
正感叹着这么大一座城堡住了几个人时,眼前走来的一人让月九玄愣在了原地。她有想过见到这个世界的亲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是会感到陌生吗?还是会无缝衔接那两个世界的情感?结果却很是复杂。
“咦?无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你怎么变矮了?”在看到颜宁雪等人时,恭婷很是意外,之前走的时候都说有可能还要去趟璜洲死域呢,那么远的距离怎么才三周不到就回来了?而且看到眼前那个熟悉却变得娇小的身影,她凌乱了。
“婷姐姐,事情有点复杂,晚点再跟你解释。”带着复杂的心情,月九玄温和的笑道,就如她在另一边世界见到恭婷一样。
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可恭婷却没发现哪里不对,除了白无哀的外貌又出了问题,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那温和的笑容,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无比熟悉,就像没发生过之前那件失忆风波一样。
恭婷没有再追问,看着一行人舟车劳顿也没急着打听这一趟的经历。恭婷怀着一肚子疑问离开,而月九玄却是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带着像是逃跑的负罪感,月九玄跟着大管家来到了原主的房间,对那精致奢华的装修发出了一声感叹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小书房吸引了过去。手写的笔记本都快塞满了后面的书架,各种资料堆叠,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整理出来的。
随手拿起一本笔记翻了起来,里面记载了各种实验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头大如斗。不过在那严谨的记录中,时不时也会冒出一些像是随手写下的日记。阅读着其中的文字,月九玄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笔记本写着写着就成日记本的习惯,和她简直一模一样。而正是这些熟悉的东西,才让她更加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联系。仿佛他们原本就一直在一起一般,熟悉白无哀的小习惯,也熟悉他字里行间透露的语气与风格。
“我感觉到你了,在身边一切事物中,都有你存在过的痕迹。”
第262章 失落的梦境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关于白无哀的变化,其中内情几人只跟恭婷说明了原由,没有再告诉其他人。不想引起慌乱是一回事,其中的曲折与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让外界以为白无哀尝试魔药时,不小心把自己给毒到变年幼了就好。
为了安抚人心,大管家和谪仙人还不着痕迹的安排了中秋活动,让月九玄出现在众人面前,免去了那些无端的猜测。好在两人很多方面还是十分相像,这才没让外人看出破绽。
不过让性子文静温柔的月九玄装一波冷傲狂狷,多少还是挺心累的,自从来到魔王城这半个月以来,她都没怎么出过书房的门。得亏原主也是个摸鱼能手,不用去天从影总部办公实在是免去了一大麻烦。
而越是宅在书房里查看原主的笔记与研究记录,月九玄越觉得这个世界的白无哀,真的有些不合常理的厉害。涉及那些隐秘的知识,有些猜测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关于神明以及大灾,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数次隐晦的提及这世界真相的猜想。
不过这些资料定然是没有传给外人看过的,从研究院中‘真理’学派一组提交的研究报告上看,即便研究元素力与术法原理的学者们有所猜测,却都严谨的没有提到过神明,还秉持着末世前科学鉴真知的观念。
原主知道很多隐秘,包括这大灾之后的世界的,也包括他自身的。要不是有那些笔记,月九玄都不知道她现在所用的这具躯体竟然还有着殒命的危机。原主急着找出自身的秘密除了生命之危,估计还担忧着那覆灭大灾到来时,无法陪在身边人左右吧。
“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怎么还为了去看一眼我的世界,扔下这边不管啊,至于吗?”看着那笔记上满满的记录,月九玄不知第几次叹气。
她在这里除了偶尔扮演一下原主,反正也闲着没事,就想着能不能从原主的笔记中找到一丝线索,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资料。月九玄回头看了看那满满一墙书柜中的纸堆与本子,头大不已。
再看了看手下那空白的本子已经记录了好几页搜集的猜想与线索,月九玄挠了挠头,要不还是先总结一下发现吧?等她把那些资料看完也不知道要费多长时间,而且里面有很多研究资料其实与当下事件无关,没必要全部都过一遍。
“最近的一条猜测:我不是她,那她是谁?我又是谁?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提到的‘希望’是指什么?提到的另一个‘祂’又指的是谁?”月九玄念叨着本子上的一连串疑问,想起自己似乎问过那个神明,可惜那个答案记不住。
“因为记忆被替换所以没能发觉吗?这个世界原本的白无哀一定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还有他更早忘记的事。我会来到这边,难道是为了让他想起以前的记忆吗?”否则她为何是那个执念?月九玄无法为原主解答这个问题,也许等原主回来就能想起一切。
跳过了这个问题,她看向了下面的一条,是有关于死域的猜测。每一处死域或许都是一个祭台,挑选出黑炎的适格者,成为当初六蛛口中的天选之人。而这些活下来的黑炎觉醒者,又在这个世界充当着什么作用?
而要成为所谓的天选,是要达成什么条件,还只是单纯随机的?能成功觉醒黑炎除了一开始被黑雾侵袭的前置条件,还需要什么因素?他之所以不合常理的觉醒黑炎,以及体内脆弱的能量平衡,是因为缺少了某些必要条件吗?
“所以必须要集齐碎片重回初始之地,为他完成最后的拼图。”回想起星轮的指引,月九玄连忙将笔记往前面翻了两页,自言自语道:“她是知道原主的不完整,自己又是那裂隙中的障碍,所以才选择自毁数据,延迟原主崩溃的时间?”
“可是,原主应该知道她的存在会加大风险,为什么不早点剔除掉这个杂质?呃,这么说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像不太好...说起来,原主是什么时候开始替换她的?为什么会一直留着她成长呢?是不能还是不愿?”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重现过去好了,而且这个世界的白无哀曾经的经历也不知道跟她是否相同。相同的话她还能凭借自己的记忆推测一下可能的转折点,不同的话就只能找人去打听,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当月九玄苦恼怎么找新的线索时,书房的门被敲响。大管家袁兆芜端着饭食走了进来,一脸复杂的看着书桌后的那人不修边幅的模样,与原版的大魔王没什么区别。那为一个问题钻研起来不眠不休的倔,也是如出一辙。
“九玄殿下,该吃饭了。”袁兆芜把饭盒放在茶几上,出声提醒着月九玄,在听到那应付式的一声‘哦’,终于忍不住关切道:“殿下,你已经四天没睡了,歇一下吧。为主上脱困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别太过拼命,累倒了可怎么办?”
他也不只是关心自己主子的身体,也对另一个时空的白无哀那股拼劲感到心疼。明明月九玄可以什么事都不用考虑,等着天从影把朱丹找回来,再一起去璜洲死域即可,其他的事都让他们操心就好。
可是她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没日没夜的沉浸在那些资料笔记当中,仿佛是在为一个重要之人寻找救命的良药。是的,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大魔王。袁兆芜能从那双温柔的眼眸中看出来,那似乎是隔着时空与人对话的眼神。
月九玄会看着那些资料笔记,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暗自发笑,眉眼间流露的温情仿佛是在对一个老友感到开怀。那温柔的笑意偏偏与大魔王白无哀的又是那么像,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哦,哎?已经过去四天了吗?”从满脑子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月九玄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通宵了四天?没开玩笑吧?
虽然她知道原主的身体有远超3S半神级的强大,但这么连续通宵不休息也不太妙吧?似乎是回应着她的想法,在月九玄停止思考意识到现实后,一阵剧烈的晕眩让她直接趴倒在桌子上。
“殿下?!”袁兆芜心中一慌,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差点摔到桌子下的月九玄,一番查探发现人只是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月九玄终究不是大魔王,即便用着大魔王的身躯,精神方面却没有那样强悍。在连续熬了这么久之后,就算没有袁兆芜那一语惊醒,她也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叹了一口气,袁兆芜将人横抱了起来,感受到与以前的差距,他反而更想念自己的主子了。虽然怀里那少年版的主子也很诱人,可也许是因为内在的灵魂不同,他反而没有感到曾经的那份意动。
服侍月九玄睡下,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醒来,大管家只得又将饭食端了回去。他有些后悔自己对月九玄的漠然,否则怎么会任由月九玄通宵这么久,却没有强行制止。也许他在潜意识里还在责怪这个人,这个他主人的执念。
“她还在看那些记录吗?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也不阻止她一下?”就要回房加班的颜宁雪看见了去而复返的大管家,询问的语气带上了责备。这期间他也去看过月九玄,不过每次都让专心致志的月九玄忽视了,难免有些心有不快。
“人已经睡过去了,担心的话,自己去看看。”袁兆芜眉头微皱,对于颜宁雪的态度感到不满道:“你没资格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在躲着她?”
被那句事实噎住的谪仙人无言以对,两人都没再说话,他们知道内情,却又不自觉的都在躲避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即便平常表现的再怎么温和,也掩盖不了其中的时空间隙带来的隔阂。
而让两人沉默的中心,月九玄却在睡梦中来到了一个眼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又像是站在某个人的角度回放了一段遗失的记忆。
从空中看下去,那是一处掩映在山林中的小村庄。在绵延的山脚安置的黑瓦红墙,又或干脆是颇有年代的木屋。一片落后的农村环境,不过比起几十年后,现在的小村庄热闹多了。
月九玄就随着那空中的存在感知到了四周的一切,不是视觉那么简单,而是全方位的感知到了万物,感受到了那些生命的气息,也察觉到一个中心点。那是一个孕妇肚子中的婴孩,还未降生,可那生命气息已然衰落,如无意外,那孩子一出生就将夭折。
那无法描述的存在本不会在乎这些的,祂漠视着一切,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可偏偏祂看见那小小的生命,头一次出现了善意。也许祂应当找一个更为强壮的生命作为锚点,却最终选择了那个即将消失的生命。
“感谢我吧,否则你都不会降生于世。作为报酬,你应该将以后的人生献祭给我作为初始的信息。”祂对那弱小的生命火苗说着,并开始为其注入能量。
这个选择代表着什么,祂应当是知道的,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十分清楚,可祂还是以仅剩的力量蕴养了那个初生的灵魂,这让祂一睡就是十年。
这十年间,那个婴孩成功降生并存活,懵懂无知的慢慢长大,又经历了童年的噩梦,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单纯少女,而祂才在某一天醒来。十年的人生经历即使祂沉睡着,也感知到了,并为其的容忍感到愤怒。
祂只是稍微没看见而已,就让少女磕磕绊绊浪费了十年,才有了稍微成熟的灵智,可那份力量也到此为止了,少女的灵魂已经到了极限。那简单却带着斑驳的信息链条不能让祂满意,祂最初选中的生命怎么能如此简单的消失?
“你要死了。”
“死?死是什么?”
那个夕阳下正是因为祂的一句话,才让少女真正开始思考,思考死亡为何物,思考自己又是什么。仿佛在那一场夕阳的死亡下,完成了心灵的洗礼。少女彻底醒来,又在瞬间明白了死亡的含义,看透了所经历的短短一生。
“我死之后会怎样?爸爸妈妈和弟弟又会怎样?”
“那些都会属于我,包括你自身。”
“哦,那你会对他们好么?”
“一群蝼蚁,凭什么让我展现善意?他们给你的这十年的经历,有着一半让我感到愤怒。”
“可是,我们交换之后,你就是我了呀,要替我保护好他们才行。”
“我不愿意,除非你与我定下契约。”
“定下契约,你就会替我保护他们了么?”
“没错,我给你五年时间,五年后你的人生归我,而我会遵守约定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保护他们的。”
“那好吧,约定好了哦。”
明明用不着那么麻烦,少女消失了之后这个身份,这个人生还是祂的,可祂却执着的再次为少女续写了生命线。也许是祂感到了不甘,才一意孤行摒弃了那份理智,顺着初生人性中的那份愤怒,非要少女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为此祂不惜损失自身的数据去填补少女的那个窟窿,一睡又是五年。若不是那终章的到来,祂也许还要继续睡下去,就那样在沉睡中收集少女的人生信息。可那场冬雪终究还是降临了,最后的生命线也走到尽头。
“是时间到了吗?可这样子,你怎么办?我现在伤得好重,你和我交换的话,你会死的吧?我不想这样,不想你死...”
“你在说什么,现在要死的明明是你。”
“哦,对哦,好像是这样....**,你啊为什么不在五年前取代我?还要给我续命?”
“你的人生实在毫无亮点,我没兴趣接手,就让你多活几年不行吗?”
“哈哈,你真好...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明明约好的,好不容易才和好呢...”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类?就是因为她失约了,才让你遭遇车祸的,你还在想她?”
“你又生气了...她也许是家里有事来不了了,也许是大雪封山...”
“...闭嘴吧,你该睡了。”
祂本该吃了少女将两份数据合二为一,开启晚了十五年的游戏,拖了这么久又损失了基础数据,一些重要信息都忘了的祂,又一次违背了初心。祂只是想让少女得到一次美好的情感经历而已,只是不想让这个生命空白的来,又不带色彩的走,为什么这么难?
祂控制着不熟悉的人类身躯从满是鲜红的雪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家走,每消耗一次数据,就有大片属于祂的记忆被分解。祂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最终也只能相信自己人性的直觉,祂早已无法推导那命运线的后续……
第263章 来自彼岸的嘱托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那些眼熟的风景,熟悉的人与场景,都在告诉她这场梦境就是某人的记忆碎片,而她却在这个梦境中泣不成声。
也许最一开始那婴孩的确是那个存在最初的善,可后续作出选择的那份人性,真的只是因为无法左右一个普通人类的命运而不甘,因为不想服输吗?他明明可以取而代之,改变身边的很多事情,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选择了付出。
那些数据可是他的命脉啊,为什么能为了一丝善意而活下来的人类舍弃了?他总是愤怒与心疼那少女的温柔与宽容,却没注意到他自己也是这般吗?也许正是因为他是这样,那少女才会受其影响变成相同的形状呢?
“...殿下...殿下,你醒醒!”
迷糊间,月九玄好像听到了有谁在叫她,可她看着梦境中的那个身影与残存的少女,无法移开视线。
他最终还是失败了,费尽心血让少女又多存在了一年,终于在少女那份执念被现实击碎后,到了回天乏术的境地。可到此时,那少女还是没有责怪背叛之人,只是释怀的笑道,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
少女释怀了,可他并没有就此释怀。即便他自那一刻开始正式成为白无哀,也没能将少女吞噬殆尽。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本该早就逝去的少女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执念...
“...九玄...九玄...白无哀?”
“白无哀...”梦呓般跟着念出了那个名字,月九玄这才从那个沉重无比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她感觉浑身都像是虚脱了一般,酸软无力,脑子也浑浑噩噩不太清晰。
有谁将她从床上扶坐起来,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逐渐捋顺了呼吸,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恢复了清明,她看到大管家、谪仙人、弟弟与姐姐以及魔女都在,全都是一脸担忧。
“我梦见他了,梦见他和这个世界的我。”那深沉的灰色梦境在月九玄苏醒的那一刻迅速淡去,可她还是留下了一个印象,她不受控制的流着泪道:“他的人生晚了十六年,他不该那么做的。”
不仅晚了十六年,甚至在后续的时间里都活在少女的阴影下,被束缚着不自知。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人,既不是他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少女白无哀。如果不是这场大灾难,他因刺激而解开枷锁,那他是不是要将自己一直扼杀下去呢?
月九玄仿佛从那个梦境中继承了少女白无哀的残存意志,感受到了那无尽的哀伤,对大魔王的选择感到心痛不已。她不值得他那么做,可他却固执得像个单纯的孩子,挽留着少女最后的信息,不惜自损根基。
“九玄,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激动。”颜宁雪撩起袖子给月九玄擦着汗与泪水,连忙柔声安慰道。他不明白月九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现在不该继续追问。
月九玄靠在谪仙人的怀里平复了良久,才慢慢恢复冷静。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谪仙人的另一只手,就像原主要抓住每一个看重的人一样。她没有松开,环视了身边的人之后,心中既难过又欣慰。
“你们不要放开他,千万不要放手。”这个世界线上,能拽住大魔王的只有这些人了,而月九玄只是一个过客,是无法再抓住那人的手的。而这个世界的她却不能,也唯有她不可以抓住大魔王白无哀。所以,月九玄只能拜托这些人替她多用上一份力。
“殿下,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大管家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能从中得到线索就好了。
可惜,月九玄只是满脸悲伤的摇了摇头。几人也不好再问,只得转移话题说月九玄这一睡又快睡了两天。不仅没吃没喝,又被梦魇住这么一折腾,便提议也别宅在屋里,多少也该出去走走转换心情。
恢复平静的月九玄也觉得心情烦闷,是该到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想先洗个澡,这一身汗与脸上干了的泪痕着实令人难受。可也许是她睡的时间太长了,此时竟然想动弹一下都觉得无力。
“那个...我想去洗个澡,可是没有力气起来,你们谁能送我过去?”说出这个请求还是让月九玄有些不好意思,一张柔美的俊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意,眼眸也不敢看几人,有种想要躲到身边人怀中去的冲动。
“殿下,让属下来服侍您!”看见这样的少年‘白无哀’,大管家也一时忘记了其灵魂还是个女孩,眯眯眼微微一睁,迅速的应道。
“还是我来吧。”扶着人的手臂稍一用力,谪仙人把月九玄揽入了怀中,满脸严肃的盯着大管家,分毫不让。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想撒手,想要把这人抱到天荒地老。
“行了,你们别争了,九玄心里还是个女孩子呢,我带九玄去吧。”眼看着白无玥也要加入纷争,一边的恭婷看不下去了,一群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给一个女孩子洗澡。
“恭婷组长,九玄殿下的身体姑且还是主上的,让您一个女子来服侍不太方便吧?”大管家扬起狐狸笑,据理力争这次机会的归属。
然而闻言恭婷双手操在胸前冷笑一声道:“袁管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学医的,什么男人的身体没见过?再说,以前无哀动手术的时候,还是我独自操刀的呢。”虽然当时她也没扒那人的裤子,但这个时候怎么能认怂?
眼看着几人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月九玄有些懵,她只是想让人送她去浴室而已,没说还要人帮忙洗澡啊。她尝试着自己努力爬起来,撑着床沿的手却一下子滑落,反而完全扑进了谪仙人的怀里。
感受到那个结实的胸膛,还有腰间骤然抱紧的手臂,即便是原世界solo三十年的月九玄也忍不住心跳得飞快,脸上也烧了起来。在她记忆完整的时候,可从来没被这样紧紧抱住过。再加上这可是原主的谪仙人,他的现男友啊。
又或者这具身体还记得什么,总之月九玄只感到一身越发没力气了,似乎全部的动力都加载到心脏上了一般。而且,她也不知道原主跟这个谪仙人有没有过肌肤之亲,又或者已经一步到位分了上下的那种。所以,原主是攻还是受?
脑子里的关注点已经开始歪了,月九玄连忙停止了脑海中的妄想,声若蚊蝇道:“宁雪,你带我过去吧。”
听到怀中人那满含娇羞的一声呼唤,谪仙人的脑子与心脏里同时炸开了花,他有些僵硬的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娇小可怜,面若桃花,眼眸含雾。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要不是还有外人在,他估计已经不计后果的亲上去了。
似乎是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争吵的几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再看到月九玄那绯红的脸时,一个个仿佛感到心脏遭到一记重锤。魔女已经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还是恭婷习惯性的顺手一捞,才接住了那具凹凸有致的身躯。
“既然九玄都发话了,那我就先带这个粉毛走了。”大魔王与谪仙人的事,就算当事人没公开说明,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恭婷有些不是滋味,却没有从中阻止,不过在离开前她还是警告道:“颜先生,请注意分寸。”
大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略带深意的看了谪仙人一眼,有些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剩下的白无玥满脸纠结,到底是在这里守护姐姐/哥哥的贞操,还是给两人留下空间?最终想起睡梦中哭泣的月九玄最先抓住的就是谪仙人的手,他还是愤愤离开。
几人一下子走了个干净,只留下两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靠在一起。月九玄也是凌乱了,她没想要和谪仙人独处啊!而且,刚才也不是有意叫谪仙人名字的,只是因那个氛围脱口而出。现在怎么办?她难不成还要替原主跟谪仙人再增加一点恋爱经历吗?
“他们是不相信我吗?哼。”自言自语般,谪仙人看着那关上的门,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将月九玄横抱而起,接着道:“你别在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哦...那如果是他的话,你会想要做什么?”月九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过快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可是带着一丝好奇,或者说八卦的心态,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一句让谪仙人的步伐顿了一下,接着那张清俊儒雅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绯红。他连忙将人抱进浴室,放水扔人一气呵成,然后匆匆将门关上,在外平复着逐渐沸腾的欲望。月九玄不该问他那话,让他一时间回想起了数次在这个房间留宿的经历。
而连人带衣服一起泡在水里的月九玄,也不知道是不是惹谪仙人生气了,只能吐吐舌头暗道自己不该那么八卦。可是她也想知道原主更多的事,是不是过得快乐,有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些估计也是这个世界的她最后的心愿了吧。
在热水里泡着歇了一会,渐渐恢复了力气的月九玄才洗刷完毕,然而湿掉的衣服一脱,才发现换的衣物没拿进来。经过之前那么亲近的一抱,她对谪仙人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便直接开口道:“那个,里面没有换洗的衣服。”
已然熟悉白无哀的衣服在哪的谪仙人也没多想,顺手拿了一套衬衫长裤隔着一条门缝递了进去。然而,等里面的人走出来后,他就后悔了。
只见月九玄就穿了一件衬衫跑了出来,宽大的衣服很不合身,却也只遮住了重要部分,领口露出大半个肩不说,一双腿也光溜溜的晃眼。就像一个娇小的女孩在穿男友衬衫,让谪仙人的血压一下子到了头顶。
“你、你注意一点啊!”脱下身上的大袖外套将人一包,谪仙人红着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语气间充满了无奈。之前他留宿的那段时间,白无哀也是心大到每天都在挑战他的理性,结果这另外一个世界线的也一个德性吗?
看到如此窘迫的谪仙人,月九玄却是不由得的笑了。谪仙人既然能如此在意她此时的姿态,那就说明以前也很在意原主。强忍着要逗一逗这位男友的冲动,她突然觉得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在这陌生的世界也不是那么难熬。
第264章 弥留的幽灵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经过了那一次连续通宵后又昏睡两天的事情,大管家说什么也不愿再让月九玄一个人宅在房间了。虽然他无法将月九玄看作自己的主子,却也将她当成了一个伙伴。再加上那身躯还是主子的,所以月九玄的重要程度直接排到了他心中第二的位置。
眼看着那人又跟主子一样钻进资料堆里半天没了动静,大管家掐着时间打发了来报告的人,来到了书房将人直接抱下了楼。
“九玄殿下,用过午饭属下带你去看看主上的实验室可好?”将人安置在餐桌前,大管家笑眯眯的提议道。
“大管家你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有一点思绪都被你打断了!实验室有什么好去的?我又不懂他那些药剂学、解剖学!”那个术法模型说不定就差那么一点灵感就能成功了,月九玄烦躁的一摔手中的笔,毫不客气的抱怨道。
在另一个世界线她可是社畜啊,怎么可能习惯这闲到发霉的日子。又没有网络和手机,书也没什么好看的,她不能在别的地方帮忙,找点感兴趣的东西看看也可以吧?可最近一到中午大管家就强行把她带走,下午固定去外面逛逛,或者坐在花园里喝茶。
“那里也有主上很多笔记,殿下您不想看吗?”已经摸清了月九玄脾性的大管家丝毫不慌,仍旧带着微笑问道。
听到这个月九玄果然不再纠结那个失败的构想,并开始对那个实验室开始充满期待。而餐桌上的众人在这几天内也习惯了这样的情节,虽然纸鸢也有怀疑过,可当她看到少年版‘无哀哥哥’的温柔微笑时,就会瞬间将怀疑抛到脑后。
唯有米糊和三岁似乎明白了什么,自月九玄来到魔王城,它们很少出现在变得奇怪的主人身边。不过,那温柔的抚摸却并不讨厌,偶尔还是会主动来看看月九玄,似乎在查看主人什么时候才会变回原样。
下午,被迫午休后的月九玄总算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原主的实验室。但是在看到那熟悉的满墙资料时,她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似乎那通宵的头疼又要开始,这让她都不想再搜寻原主留下的线索了。
“殿下,下面还有专门的夜间实验室。”看到那瞬间失去光彩的黑眸,大管家不知为何想起了主子面对工作时的样子。一丝笑意在嘴角绽放,心中也升起一抹好奇,于是,他故意提起了地下实验室。
月九玄有些茫然的跟着大管家又来到了地下,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满墙资料,顿感生无可恋决定要不要摆烂之时,大管家却双手递上了一根短鞭。她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短鞭,又看了看脱去外套的大管家,一时不解其意。
直到那狐狸大管家半跪与月九玄身前,扬起惯有的笑脸道:“殿下,您要是心情不快,就惩罚属下吧。放心,属下很扛揍的。”
哎?!大管家这是在主动讨打?!月九玄一时间惊讶到嘴巴都没合拢,她看了看手中的短鞭,又看了看那张狐狸笑脸,心里居然有种蠢蠢欲动。她吞了口唾沫,带着些犹豫道:“真能打吗?”
“当然,中午的时候,属下不是打断您的思路了吗?殿下就当出气了。”知道月九玄比大魔王更心软,大管家笑着怂恿道。
被这么一说,月九玄的确想起了那股火气,一时没忍住,她闭着眼睛省着力道挥出了一鞭。却听到大管家笑她力气太小了,跟个小孩子打架一般。感觉被讽刺了身高的她顿时脑门上冒起了青筋,别的可以说,不能拿她身高说事!
一时间噼啪的声音作响,狐狸大管家也久违的感受到了那带着关爱的疼痛。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处印痕,口中发出了轻吟。月九玄跟主子很像,不管是那温柔的内心,还是总为身边人着想的习惯。可他也知道,两人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你真的不疼吗?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的?”一顿暴揍下去,那白衬衫都见血了啊,月九玄从那怒气中冷静下来,开始忐忑不安又感到心疼。但大管家那声音可一点都不像是惨叫,倒不如说还乐在其中?
熟练的给自己施放了一个治疗术法,大管家笑着摇头道:“殿下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毛毛雨,不碍事,你可以下手再狠一点。”
“不了,我还是去花园喝茶吧。”多少还是有点揍人后的负罪感,月九玄也没心情看那成堆的资料,当了逃兵。而至于大管家那话,她就当没听到吧,有些人的爱好特殊一点也不必去追根究底。
让大管家自己去忙,保证不再回去宅书房的月九玄一个人在魔王城溜达着,在一个背阴的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写写画画的魔女。她好奇的走了过去,看到了魔女画的那副草稿,瞅着那人物有些眼熟,打量了几眼才确定画中人正是原主的形象。
“你画得真好看。”虽然想吐槽原主为什么会成为魔女的素材,但不得不承认魔女的画的确很好。月九玄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却没想到吓了魔女一跳。
“卧槽!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被黑帅哥抓到了啊。”捂着自己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小心脏,魔女的背后都生出了一阵冷汗。不过在看到是少年版大魔王之后,狠狠的松了口气,是月九玄的话就没关系了。
看到这个现役腐女兼本子画手的魔女这般做贼的模样,月九玄不由的笑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是...这个世界的柳雪絮对吧?”
虽然魔女的模样大改,但这一路上那熟悉的感觉,以及这特殊的爱好,再加上之前听说魔女是原主的高中同学,月九玄就猜测出了魔女的身份。她也不知道魔女为什么不用真名,非要用一个昵称互相称呼着熟人。
然而,月九玄这一句却是让魔女呆住了。她从没想到会在这个人口中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即便月九玄不是这个世界的白无哀,但那一句微笑着的问候,却让她莫名鼻子一酸。
“你、你怎么认出我的?”黑帅哥都没认出她来,月九玄却是一语道破她的真实身份,魔女柳雪絮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悲,只是讷讷地问道。
“哈哈,还真是你啊。你变化那么大其实我也没怎么认出来,不过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猜到是你了。”月九玄笑着就地坐下,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随口道:“高中毕业后,你过的还好么?”
“...也就一般般,很普通的找了份工作,攒了点钱...”魔女低轻咬着自己的唇低声回复着,抬眼看了看月九玄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似是对着另一个人问道:“你呢?你过的好吗?毕业之后你又经历了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白无哀我是不知道,不过那边的我跟你一样,很普通的去上了个大学,遇到一些人。之后安安稳稳毕业,在外面辗转几次找了个稳定的工作,做了一个很普通的打工人哦。”
“那,在那边我们之后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毕业后各奔东西,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与朋友圈,即便有着联系方式,也没有再说过话了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到这边遇见你之后,好像感觉还和高中时期一样,你还没变。可惜,那边的你却是不知道怎么样了。”
魔女看着月九玄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温柔的笑着,却带着沧桑与淡然,似乎一切都已看淡。想到这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已经三十岁了,魔女顿时心里只余苦涩。
她与白无哀终究还是断了,明明那个夏天就已经决定忘记,为什么在听到确认的答案后,仍旧带着不甘心?她有在白无哀的心里留存得够久吗?有超过那个伤了白无哀的女人吗?而这个世界若没有发生大灾难,白无哀已经有新的喜欢之人了吗?
越想越难受,魔女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装作好奇的问道:“在那边,你在之后有再喜欢上别的人吗?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初恋哦。”
“哈哈,没有啦。自从她来见我最后一面时,我就忘记她了,之后就一直跟你在一起呀。”月九玄打着哈哈笑道,竟然说金是她的初恋,也太过了吧?
“你骗人,明明大学的时候还发过消息给我,说她拉黑你了。”魔女却是脸色一沉,颤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怨气。
月九玄一愣,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白无哀竟然也做了相同的事,明明自那时开始,就已经换成了大魔王接班了,怎么还会那般念旧?哦,对了,他应该是还没能走出前身的阴影吧,所以才会作出一样的抉择么?
“好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扎得太深很难拔出来了。不过,后来我还是有喜欢上别的人,所以,关于她的事就随时间慢慢淡化就好。”有些伤口没法那么快愈合,即便是月九玄也仍旧记得那道伤口,偶尔回忆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对你好吗?你告诉她心意了吗?她有选择和你在一起吗?”魔女有些急切的追问着,她最终没能给这个世界的白无哀一个回应,估计以后她也做不到了,那另外一边的白无哀得到别人的回应了吗?
“怎么说呢,也是个很单纯的人吧,跟我很像又截然相反。身体弱,性格也软弱,心肠不够硬,所以出来社会那么久都是被压榨欺负的对象。偏生又是个老好人,让人火大不已,也让人心疼。”
魔女看着那人脸色露出无比温柔的神色,顿时明了那份感情定然已经到了喜欢的程度,她心酸着暗生嫉妒,可又期待着能听到那个答案,看到那灿烂而又幸福的笑容。然而,她只看到一个略显落寞的神情,与豁达理解之言。
“我向她告白了,也提出了一起过日子的想法。可惜,她太胆小了,不敢违抗那个小时候家暴她的父亲。她只是说,这个世道没办法走到一起,她不敢,所以等我们老了,再一起去养老院。哈哈。”
“就只能这样了吗?她这样说不还是放弃你了,你不打算重新再换一个人喜欢吗!”听到那声无奈的轻笑,魔女忍住要滚落的泪珠,出声质问道。
月九玄回头看着激动的魔女,伸手摸了摸那粉色的头发,淡然的笑道:“没关系,就这样吧,重新再喜欢一个人挺累的。她很好,能偶尔在一起就可以了。”
看着这样的‘白无哀’魔女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想起之前月九玄昏睡两天哭醒过来的那句话,那句‘他的人生晚了十六年’,心中猛然一痛。
她看眼前的人那般笑着讲述着另一个时空的生活,谈起仍旧没有回应的对象,那平静又看淡一切的模样,仿佛所有的已经都与之无关。那淡淡的微笑,飘渺无垠的感觉,就像徘徊于世间的幽灵,在描述一个虚构的人生。
魔女忍不住心中翻涌的悲痛,匆匆与月九玄告别,画本都没顾得上带走,逃一般的跑远了。月九玄看着那个背影,拾起了地上的画本,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轻叹道:“她注意到了啊,那个被构筑的世界线...”
房门被猛然的撞开,正在屋里检查药剂的恭婷手上一抖,差点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魔药摔碎了。
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魔女,恭婷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突然撞我的门啊?有事就说,我……”
恭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女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只听耳边传来压抑着的哭声。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柔声问道:“怎么了?”
“呜呜……她不在了...她是不是早就不在了?我看到现在的她,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线的她,也像一个独自徘徊不去的幽灵!只是眷恋着这世间,眷恋着某些人不肯离去。她不在了,她早就不在了……”
“十六年,她最后的一年给了我,也给了那个伤害了她一生的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是留住了她的残影...可在彼岸徘徊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应她!那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吗?为什么还不肯给她一个回应...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0001章 犯错的大管家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番外一犯错的大管家
谪仙人又没能留下来过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白无哀有些无奈的将自己摔在床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惹谪仙人生气了,还是说只是因为还不习惯吗?正式交往才几天,怎么就到冷淡期了呢?
也许是因为失忆的影响,他这段时间安不下心来,晚上没人陪着他很慌,而且又开始做噩梦。虽然说和小白兔和好了,但这似乎并没有得到彻底治愈,想要完全消除影响可能要等他找回所有记忆才行。
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也很久没去实验室了,白无哀干脆起身就往楼下走去。思考那些感情之类的事情果然还是不适合他,配魔药或者研究术法图阵反而更容易些。
三更半夜,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人才对,更何况还是被外人都称为禁地的东南塔楼一层的实验室。可那微弱的灯光在阴天的夜晚格外显眼,吸引着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白无哀有些奇怪的推开门,却没有发现有人在,火核灯倒是开着。是谁走的时候忘记关了?暗道一声浪费魔力,他也没太在意。从魔药存放柜找出了以前做的安眠药剂,掂量着又觉得分量估计不够,便在脑海里翻找起相关资料。
“要么再多做几份,要么升个级,能不能一个人睡个好觉就看你了。”白无哀自言自语着将药剂放到了实验台,好在安眠药剂的魔材还算普遍,他这里基本都有,倒不必大半夜的跑后花园去找材料。
轻车熟路的找齐了材料,最后还得加一把新鲜的魔云草。久违通宵制魔药让白无哀莫名有些兴奋,他哼着小曲打开了水晶大棚的门,沿着小径没入了那片紫色的云层里。若是此时天上没有云的话,月光撒下来映照这药园,那美如梦幻的景色会让他心情更好,可惜今天没月亮。
正在白无哀撕扯着那如紫色棉花糖的魔云草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黑暗深处隐隐传来。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屏气凝神仔细分辨,的确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顺着那声音的来处,他来到了药园通向地下实验室的入口,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
最近他因养伤也没有让人送活的魔兽去地下一层,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阴云密布的黑夜,在地下室里突然冒出飘忽不定的声响,要是个不熟的人怕是会被吓尿。
火核灯将药园的植物勾画出模糊的阴影,张牙舞爪的围绕着那处幽深的地下入口。白无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草药先放回了实验台,才缓步走下那地下阶梯。地下的过道上没有点亮火把,让深处更显黝黑寂静,可偏偏那么寂静的黑暗里,却传出了压抑的喘息。
有人?白无哀一挑墨画的剑眉,看到地下实验室的门缝间有着微光。几步上前推开那厚重的大门,那声音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循着那似乎无法自控的轻吟,在书桌下面找到一个人影。
只见那身影蜷缩成一团,白色的衬衫已经汗湿了,因蹭到了地上的灰尘被弄脏了几处,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墨绿色短发也是凌乱。压抑的喘息与轻吟以及不安的扭动着身躯,都在诉说着那人在经历什么煎熬。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白无哀一时间有些错愕,他一手将人从桌子下拖了出来,关切的问道:“兆芜,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唔...主上...属下嗬——嗬——属下不小心碰倒了两瓶魔药...好像是中毒唔...术法...没起作用...”费力的说明了原由,袁兆芜感觉自己要从内到外烧起来了,热得不行,几次施放术法都没能缓解,用冰系魔核也没能成功降温。
“啥?你碰倒了哪两瓶?可别是‘融血103号’和‘化骨12号’,那两个我都还没搞清楚原理!”听到这白无哀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大管家做事一向很谨慎,特别是对待实验室里的东西,怎么会不小心整翻魔药呢?
一把将人抱起放到旁边的空桌上,都来不及追究大管家最近接连的失误,白无哀连忙跑去查看那存放药剂的桌子。只见其中一个托盘外洒落着摔碎的玻璃瓶子与碎片,蓝色紫色的药水都混在了一起,滴滴答答的还在顺着桌面往下淌。
他说的那两瓶粉红与深红的魔药好端端的在另一边,发现不是那两个超危药剂,白无哀顿时松了口气。看了一下瓶身的编号,是两瓶没什么太大作用的魔药。
一个是‘烈阳30’火系药剂,没能达到沾上即可灼烧致死的效果,最多能给人蒸个桑拿。而另外一个是龙涎魔叶的提取物,还不算魔药,有点类似于魔兽中的猫薄荷。不过它有一点存疑的功能,似乎是能给魔兽催情。
白无哀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对面桌上那个在不断翻滚的狐狸,一身衣物都已经凌乱不堪,一张狐媚子的脸上已经满是潮红,还有那发出的声音...该不会是被催化了吧?伸手沾了点桌上的魔药尝了尝,药性的确有了变化,可以说是两两相加发挥出了别的功效。
也不知道大管家这算是倒霉还是幸运,幸运的是这无意中混出来的魔药没有致死的毒性,不幸的是他成了这新魔药的第一个受害者,估计也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唉——,昨天就说你最近要是身体不适就早点找医生看看,这下可怎么办,难不成还让你主子我帮你解脱?”白无哀叹了口气,那魔药的药性对寻常施法者到底有多强,他也不清楚,毕竟就算他尝了也不会受影响。
“主上...主上...”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已经有点迷迷瞪瞪的大管家呼唤着,双手抓挠着脖颈、腰腹,想抚平浑身的难受,可越是摩擦越是难耐,甚至有些地方的皮肤都已经被挠出了血痕。
“看样子只能给你做一次理疗,试试有没有效果,都有几个月没动手了,也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生疏啊。”‘烈阳30’的药性大量出汗后就能慢慢缓解,另外一个白无哀也没办法,只能先看情况。
先扶着大管家喂了一顿水,免得等会造成生理性脱水就不好了。拿捏着手中的力度,看着那还在痛苦的身影,那双泫然欲泣的狐媚妖颜,清心寡欲好一阵子的白无哀也升起了胸中的烟火。
短鞭带着风声在昏暗的火核灯下画出一道阴影,试验台上的人扭动的身形骤然一僵,随着那声惊呼紧绷出了一道弧线,而后瘫软了下去。可那风声没停,再一次落了下来,带起一道鲜红的痕迹出现在那浸湿的白衬衫之上。
“最近你到底怎么回事?心不在焉,寻常之事也小错不断!这一次还好不是什么猛毒魔药,再差一点,你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没了。你是想让我突然看到你的尸体才甘心吗?”
“啊!不!主上...嗯啊...属下知错了...啊!”
“知错?那你错哪了?”
“嗬—嗬—属下不该...不该嫉妒晴明独占了主上啊!属下不该故意犯错想啊、想引起主上的注意......”
“故意的?打碎魔药也是故意的?!”
手上的动作一顿,白无哀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看着脚下踩着的袁兆芜,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平常做错点事也就算了,关于他做出来的魔药可不是小事情,袁兆芜明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危险,竟敢以此来试探他?
“呼——呼——属下不敢!魔药...魔药是意外...属下一时出神才碰倒的...”袁兆芜趴在实验台上,身上的汗已经在台面上留下了水迹。他睁开的双眼里尽是水汽,喘着粗气解释道。
弄翻魔药的确是个意外,虽然很久没得到主子的关注让他很是寂寞,但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让主子生气。也许是最近他太过在意主子与谪仙人的进展,才会在打扫卫生时一失神摔碎了那两瓶魔药。
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不适,袁兆芜以为只是寻常的药剂也就没在意,可到后来他用术法也无法驱散负面效果后,才开始慌了起来。可是天色已晚,他不想去打扰自己的主子,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结果时间越久他的状态就越发不妙。
“你想什么那么出神?平常的你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将人翻了个身,看到那双被水雾遮掩的翡翠中全是真诚,白无哀才散去了心中的那股怒气。
迷蒙的视线里,眼前的人也有些飘渺,那垂落的长长发丝缭绕在胸腹之上,有点清凉又让人发痒。袁兆芜看着上方的那张俊美的脸,那浓墨勾画的眉眼,那脸颊,那鼻与唇,每一寸都是他想要触摸靠近的,可又不该是他奢望的。
他紧咬了唇,抬手遮住了笑不出来的狐狸眼,带着些委屈颤声道:“如果...如果换我的话,主上就不愿意与我亲热吗?”
那双犀利的凤目微睁,红色的眼瞳里升起了丝丝火苗,白无哀低头凑近了大管家,带着些犹疑的问道:“兆芜,你...这是在吃醋?”
“主上,我知道这不该,可是...主上你都好久没传唤我到这里来了...”明明以前申请奖励的时候并不会觉得难为情,可这一次袁兆芜却感到莫名的羞耻,就像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地下情人,在主动跟主人求又欠一般。
察觉到了大管家的异样,白无哀将那双挡住脸的双手挪开,只见那狐狸精满脸通红,一双翡翠眼眸也不敢看他似的偏向一边。再看那已经解开的衬衫半遮半掩下,有几道红痕的胸膛,肌肉轮廓分明,竟然是那种脱衣有肉的类型。
感觉有火从心里烧了起来,白无哀放下了踩在一边的脚,却俯身下来接近了大管家幽幽问道:“现在你还感觉难受吗?”
“没之前那样难受了,多谢主上...唔嗯...唔唔...”话语被堵进了喉咙,袁兆芜承接住那个亲吻,还没明白过来,双手就已经主动环抱住了来人。
没有几次实战的白无哀亲个人还是像猛兽撕咬猎物,甚为粗暴而且不给人反抗的机会,压着大管家在实验台上尽情的争夺着所剩无几的氧气,甚至都没注意到他那尖牙已经划破了大管家的薄唇与舌尖。
丝丝清茶的回甘扩散在舌尖,发现伤到人的白无哀才将猎物放开,一同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听到那一阵咳喘,他轻笑道:“你还难受吗?”
“咳咳——呼——呼——主上...难受...”他能不难受吗?差点窒息得晕过去!袁兆芜看着那有点坏坏的微笑,胸口中的情绪在膨胀,这一次他主动的凑了过去。索取着,交互着,把肺里的氧气全部耗尽,才重新放开。
......
不顾那脖颈上已经布满了汗渍,尖牙刺破了皮肤吸允着里面的鲜血,良久被血炎激起的饿感才消退下去。白无哀擦着嘴角的血迹看了看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大管家,暗道一声可惜,本来他还以为这次可以跟大管家实习一下的,结果又被血炎给搅了局。
“啧,之前血炎不是已经吃饱了吗?怎么还出来捣乱...该不会以后也会这样吧?”咕哝着,白无哀顿时心里有些发虚。
脱下外套给睡过去的大管家盖上,将那份担忧扔在了脑后,将自己清洗了一番,白无哀才来到那被打翻魔药的桌前收拾残局。思索着两种魔药的特性,他突然想起之前农务司那边最近遇到的难题,畜牧养殖消耗最大的玉角牛连续半年没有生崽了,这样下去说不得又要去野外捕捉。
“这个意外的药剂也许能派上用场?那就做一份拿去给农务司试试。”既然有用处,也不必就这样直接销毁,好歹也是一款新魔药,多少还是有点研究价值的。这样想着,白无哀放弃了楼上的睡眠药剂,开始琢磨起新魔药来。
深沉的睡了一觉,袁兆芜从美梦中醒来,感觉有点冷的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然后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药草香味。有些迷惑的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而是他主子的。
脑子没能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玻璃器皿轻碰的声响,他翻了个身在那迷蒙不清的光线中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那修长的手指正拎着试管在晃动,里面那混合成蓝紫色的魔药在灯光下折射出炫彩的光晕,而那映照的侧脸仿佛也被披上了梦幻的色彩。
“主上?”他一定还在做梦,轻唤一声却得到了回应,袁兆芜看着那人的笑意,如同飞蛾在黑夜中看见了烛火。他爬了起来,身体酸软有些不着力,可他没太在意,在梦境中大胆的走上前去抱住了那人。
感受到颈间被蹭得有些发痒,白无哀看到大管家那狐狸脸上迷蒙的神情,就知道这只狐狸还没睡醒,也就任其难得的向他撒娇。寻常他可看不到这幅模样的大管家,也是感到一阵新鲜。
可白无哀的放任却让袁兆芜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只是蹭脖子还不够,他张开嘴轻咬舔舐,抱着那细腰的手也开始解开衣扣,要向里面探索。
正专注于魔药的白无哀被惊得一个激灵,手上的试管差点摔落。感受到后背紧贴的胸膛,以及那四处摸索的狐狸爪子,他只感到一阵头疼,再撩,就算是他也该上火了。
“别闹,给你解毒已经是你主子我法外开恩了,你再不识好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将魔药放好,白无哀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了埋在他颈间的脸。
“唔...能服侍主上是兆芜求之不得的事。”即使被警告,在梦里也没必要退缩,满眼都是欲望的狐狸恳请着,咬住了那修长的手指。
白无哀只觉自己如遭电击,原本以为以他的定力什么场面都能hold住,可看到这样的大管家,感受到指尖的温润与酥痒,他再怎么清心寡欲也遭不住啊。
这边的人还在做思想斗争,那边的人已经加快了进攻速度。将大魔王按倒在椅子上,大管家顺势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他一撩耳畔的垂落的发丝,微睁的狭长双眸中涌起了迷雾,那眼角的痣越发鲜红。
理性与本能做斗争,其结果显然并不如意,即便那手背被噬咬出鲜血,人类的本能却还是会寻找出路。越是如此,那双瞳更是鲜红得要淌出血来,甚至为了追求更多而抓向了那只捣乱的狐狸。
“唔嗯...”
头一次听到那样颤人心弦的声音,袁兆芜咳喘着都没来得给自己顺口气,吞着唾沫抬头看向了如梦的人。黑白相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了一点,狭长的凤目中泛起了涟漪,雪白如瓷的脸颊上飞红了一片,那惑人的唇边还带着手上流出的鲜血,在下巴上画出妖娆的弧线。
“主上...您真是个妖精~”狐狸不顾地面的冰冷,就软倒在那人腿边,一边用脸轻蹭着那裤管,一边发出感叹。
被狐狸精称作妖精,大魔王感到不是很愉快,舔了舔被自己咬伤的手,即使有些不适也挣扎着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等大管家清醒过来之后,就让他一个人羞愤去吧,白无哀有些掩耳盗铃的想。
地下的温室大棚中渐渐有了天光,将房间内的空间映照得亮堂了几分,似乎也将那蕴氤之气扫净了大半。桌前倚靠着的两个身影都没有动弹,似乎就那样化作了雕像。一人单手支撑着下巴,眼神放空;一人靠着那条长腿,羞愤欲死。
“那个魔药你带一点给到农务司那边试试,看能不能解决问题。老是去野外打猎也不是个事,天从影那么多人要养呢。如果可行,也算你误打误撞立了个大功了。”白无哀心如止水的吩咐着,丝毫不见被迫踏入殿堂的慌乱,或者说胡思乱想了半夜,已经彻底摆烂了。
“...是,属下遵命。”袁兆芜捂着自己还未消除热气的脸,闷闷的应到。在他彻底醒来发现那一场不是梦时,害怕、羞耻与喜悦以及满足混杂在一起,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第0002章 谪仙人的怨念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番外二谪仙人的怨念
那一夜地下实验室所发生的事,两人心照不宣绝口不提,各自离开后却在每次相见时,都会忍不住回想起来。
白无哀对此既感到莫名羞耻,又满心对谪仙人的歉疚,反而因此烦恼不已。而袁兆芜也是连着几天都不敢直视自己的主子,更不敢与白无哀独处。每次报告完离开,都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这一主一仆的奇怪表现让最不会看人脸色的谪仙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虽然他也在找借口躲着白无哀,不想继续那难熬的留宿,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危机。要是因为他的退缩,反而被那狐狸管家横刀夺爱,那也太亏了。
带着一丝怨气,颜宁雪抱着一堆报告推开了白无哀实验室的大门。这家伙自记忆恢复以来,又开始各种借口摸鱼不干正事。即便他们已经确认了交往关系,可也挡不住他心里还是会因此上火。
“你工作一天就要歇一周,偷懒还敢不敢再明显一点?”将报告重重的放在实验室的书桌上,颜宁雪瞥了一眼被吓到手忙脚乱的白无哀,面色不愉的讽刺道。
心虚的白无哀讷讷的将手上的魔药一一摆好,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我以前能工作一天都是难得,现在都有进步了,你干嘛还这么生气。”
听到这话,颜宁雪一时被气笑了,敢情这家伙还知道自己以前摸鱼有多过分。他拂袖转身走到白无哀面前,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眸自进门以来,都没将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更加确信了这人又有事瞒着他。
“你和暗星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要瞒着我?登洲那边有消息了?难不成你又想一个人偷跑出去?”想着最近也就去登洲的事较为紧迫,而眼前这人又有着两次三番的跑路前科,颜宁雪的语气间已经开始带上了怒意。
“之前不是说好这次不准一个人偷跑的吗?你是再想上演一次济洲死域的事,再重伤一次,再失忆一次?”
面对谪仙人那怒气爆表的步步紧逼,白无哀连忙笑着安慰道:“宁雪,你先别上火。登洲那边还没消息,我都答应带你一起去,就不会食言。”
眼见那爪子又不安分的摸上了他的脸,颜宁雪有些赌气一把拍开了那手。这两天都不肯与他亲近了,现在又是做什么?明知道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他主动拉开了距离,可他还是觉得都是这个罪魁祸首的错。
然而那宽大的袖子随之一摆,下一刻似乎勾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一声脆响,玻璃被摔碎的声音响彻在屋内。感受到衣服上一片凉意,颜宁雪心中一紧,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连忙低头查看却只发现衣服被药剂染上了一片蓝紫色,并没有被腐蚀掉,又松了口气。
可旁边的白无哀却是神色一变,看到那眼熟的药剂颜色,不正是之前剩下的改良版‘催化’剂?他都还没从农业部那边收到验证结果呢,这边怎么又被打翻了?活该这药剂见不得天日,更碰不得人是吧。
“赶紧给自己洗洗!冲干净点!”连忙让谪仙人自己施法清洗身上沾到的魔药,白无哀随手释放出黑炎将暴露在空气中的魔药烧毁,这东西可是有挥发性的,希望还来得及。
“这、这什么魔药?很毒吗?”看白无哀那慌忙的模样,颜宁雪也紧张了起来,一边召唤出水元素冲洗着衣服,一边忐忑的问道。
“某个意义上可以说很毒,不过已经被我改良了几代,效果应该有减弱...”不对啊,虽然是改良了‘烈阳30’的灼烧作用,但实际上这魔药都没给人类用过,根本没有参考。白无哀的额角不由的流下了一滴冷汗,大概没事的吧?这不已经很快清洗干净了嘛。
收拾了一地残局,眼看着谪仙人也没出现什么不适,白无哀顿时放心了下来。他可不想让谪仙人也陷入那狂乱的状态,那样的话,估计他的理性会因此分崩离析。可因为药剂而让两人更进一步,怎么都让他觉得不妥。
带着一些不安审批着那一堆报告,白无哀时不时看向旁边监督他的谪仙人。而他那副样子反而让谪仙人不自在了起来,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毕竟那魔药可是出自于大魔王之手,谁知道有些什么奇怪的效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谪仙人感觉天气越发闷热,他一身算轻薄的长袍也觉热得慌。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没出大太阳,秋老虎虽然依旧很猛,但也不至于他一个水系施法者还惧怕。
有些热得难受的谪仙人纠结了半天,还是将外套脱了下来,似乎好了一点点,又将宽大的袖子卷了起来持续散热。这样很没形象的做法他以往是不会做的,可现在也就那个不正经的老板在,没有外人就稍稍放松了一点。
为了能早点把工作搞定让谪仙人回去歇息,白无哀认真起来很快投入了报告之中,直到最后一张也被画上圈,他才舒了口气。正想跟谪仙人表现一下自己的办公效率,回头却看到那一向爱齐整的谪仙人,此时不顾形象的扯着领口在扇风。
“宁雪,你...有没有哪里不适?”担忧的伸手贴上那泛红的脸颊,白无哀之感到一股热意随着手背传了过来,谪仙人这是中暑了,还是着了魔药的道了?
可没想到就是他那轻轻的触碰,却让谪仙人发出了一声嘤咛,听得白无哀心头一颤,就知道坏事了。即使他们那么迅速的清理了魔药,还是让其中的部分药效通过皮肤发挥了作用。
“...我、我没事,只是天气太热有点中暑。”同样震惊于自己奇怪的声音,颜宁雪绯红着清俊的脸,连忙闪过那再次接近的手。
真的只是中暑吗?白无哀感受不到外面有多热,却也不敢轻易让谪仙人就这副模样回去,神情严肃道:“既然都中暑了,那就跟我回去休息。”说着就一把扯过谪仙人的手,勾着那窄腰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原本是已经开始习惯的动作,可偏偏今天不知怎么的,颜宁雪只觉那感触带上了电,让他被碰到的地方一阵阵酥麻。他扑倒在白无哀怀里,一身力气似乎被外面的太阳蒸发殆尽。
“嗯...放、放开,我自己能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呼吸都带上了许些炙热,颜宁雪靠在白无哀身上,尽力支撑着要摔下去的身体。
“你这可不像是还有力气爬三楼的样子,行了,我送你上去吧。”感受到谪仙人的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双臂间,白无哀有些无奈的道。这个时候了还逞强,看样子之前的事情还没让谪仙人长记性。
将人直接横抱而起,白无哀直奔三楼谪仙人的房间,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过来。推开房门看见那干净齐整的简单布局,一切都是效率至上的风格,很符合谪仙人那工作狂的形象,就是生活气息太少了,看着有几分冰冷之感。
倒了一杯凉水给谪仙人喂下,又拿来湿毛巾擦了擦汗,脱下了两层衣物,才让‘中暑’的人好受了一点。轻抚着那还有些薄汗的额角,白无哀柔声问:“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不好...”即使羞赧,颜宁雪也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只是那轻微的触碰与摩擦,都让他变得分外敏感,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中暑,而是中毒:“你那个魔药到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东西来!”
“咳,那是个意外。农业部最近不是在愁肉牛的产崽问题吗?我就保留了下来并做了点改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白无哀如实交代了那魔药的来历,他可不想被认为有什么歪心思,才特地做这么个药剂的。
“你那改良...嗯~...别...别碰我...”一把抓住了在腰间作乱的爪子,颜宁雪那双青玉色的眼眸已然有些迷离,他带着些心烦意乱的恼火喘着气问道:“你到底改良出了什么药效?怎么会让我...让我变得如此...如此...”
“感知变灵敏了?”白无哀顺口接下,似乎是想要确认,他伸出了另一只手抚在了那双比例修长的腿上。感受到指尖下谪仙人的轻颤,他那双凤目不由得半眯了起来:“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那魔药的具体作用,不如趁此机会让我调查一下?”
“你!别...嗯...别戳了...”颜宁雪在那阵阵酥麻中颤抖着身躯,极力的克制那本能的欲望,与喉咙中的声音。不知道白无哀是不是故意在报复他,像是重现几周前的那个傍晚,只是重新对调了角色。
“我这不是好奇嘛,也不知道这药效有多久。啧啧,宁雪,你这腿可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啊,居然没长腿毛?”带着恶趣味的戳着谪仙人的脚心,又一路往上轻抚,白无哀想起之前他也是被痒得笑到肚子疼,这回可是让他扳回了一城。
他颜宁雪在一边百般煎熬,结果这人竟然还在一边看热闹不嫌难受,那他一个人强忍个什么劲,说到底罪魁祸首不还是这个魔鬼。想起他的那些小助理给的建议,又看了看那个不带世俗欲望的大魔王,颜宁雪狠下了心来,凭着那上头的劲一把将人拉倒。
必须得让这个清心寡欲的大魔王明白,他颜宁雪只是一个寻常的男人,不是克制隐忍的超人。即使因为魔药的关系浑身没多少力气,他也要让白无哀知道,这么刺激他是在玩火,哪怕这火最后以他为薪柴也算了,他已经没精力计较那些。
不顾一切的亲作一团,费力的扒下那黑色的外套,谪仙人有些急躁的扯开了那人黑色的衬衫,抚上了更为细腻的冰晶冷玉。随后更是一鼓作气,攻其不备,咸鱼翻身要当家做主。
那倾铺在素色床单上的发丝换了颜色,却仍交织在一起形成斑驳的锦缎。水色的涟漪良久才恢复平静,交错的呼吸在午后的阳光下不断升温,即使不惧寻常高温的两人,都起了一层热汗。
“你这也太心急了吧?等我分析一下,大概就能帮你消解掉毒性了,你不必勉强自己做这样的事。”喘了口气,白无哀轻抚着谪仙人那微肿的唇,也制止了那只继续往下探索的手。
“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呼,你之前老是留我过夜,难道就没想要做点什么吗?就我一个人在备受煎熬,这不公平!”完全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的跨坐在别人的腿上,会给那人带去怎样的视觉冲击,颜宁雪强忍着躁动的不安,说出了一直不好开口的话。
“宁雪你...不讨厌和我亲热?”
“...我只是不喜欢你那单纯只是打闹一般,撩完就跑的方式。虽然你比较特别可能感受不到,但是你也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看着那双青玉眼眸中的熊熊火焰,白无哀无言以对,他就算被撩起了火气,也能很快冷静下去,所以不是很懂。不过,是不是跟他血炎嗜血时,那种牙痒到随时都想啃点东西的情况差不多?
见这人没说话,默认了白无哀没有感同身受,颜宁雪扯开了衣服系带,有些严肃的道:“你是在顾及着我,还是单纯的没兴趣?还是说你以前的身份成了障碍?要是那样的话,我先出手你可不要有怨言。”
“呃,你怎么不挑个好的时机再出手,现在怎么看你都没有半分胜算。”白无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那腰间戳了戳,那谪仙人就像被点了穴道,颤声一哼倒了下来。
紧抱着怀里的人,白无哀心中的疼惜多过欲念,虽然他很想就此和谪仙人一步到位,可还是那句话,他不想两人的亲近是因为一份意外的魔药。万一就这样不计后果,等谪仙人清醒过后,心里会不会因此生出芥蒂?
轻咬着那发红的耳尖,听到近在咫尺的嘤咛,白无哀没有放松自己的理性,而有了之前大管家的言传身教,怎么给谪仙人化解毒素,他也有了办法。
“别...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嗯...你不想的话,我自己会唔...”没能忍住那一声声出口的嘤咛,颜宁雪最终只能一口咬在那人的肩膀上,才能阻止自己逐渐不受控制的轻呼。
“就你这病入膏肓的样子,给你一天一夜估计也好不了。”轻舔着自己的尖牙,克制着咬人的欲望,白无哀有些没好气的低声说着:“就当我付给你的利息了,以后少不得你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到时候你可别哭。”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肩上被咬得更疼了,那鼻息更加粗重急促,加上背上几处火辣辣的感触,白无哀暗想肯定是又多了几条爪痕。还好他之前受的伤已经痊愈,要不然又得撕裂几处。
窗外的太阳偏西,秋日的晚霞如血,洒落到房间里,在黑白相间与蓝色的发丝上,折射出一段段金色的辉光。两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都瞪着天花板出神。
“宁雪,你压着我头发了。”
“谁让你留那么长?又不好打理还总是被各种东西勾住。”
“嘿,那你不也是留了长发?”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说我适合留长发的,说起来,你不是不知道那个魔药是什么毒性么?那怎么知道...?”
“呃咳,那啥,有前车之鉴,多少猜到了。”
“谁是那个前车之鉴?不可能是你这个百毒不侵的家伙。”
“...我估计你也猜到了,是我那无意间造出这个魔药的大管家。得亏他的言传身教,要不然我还得头疼怎么帮你。”
“唔,满口粗鄙之语!”
“不是你先提起的嘛...怎么样,不难受了吧?”
“...住口!别说了!”
第265章 重启
第七卷梦境深海篇
“叮当当...叮当...叮当当...”
飘渺的铃声在黑暗深处传来,拉扯着那沉没于深海般的意识向上浮起,感觉像是醒了,又像是没有彻底醒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模糊不清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的印象在飞速翻滚,却没停下任何一个画面。
“...白...小白...起来了...上课...上课迟到...”
“唔...”
要怎么才能挣脱那束缚住他的黑暗,那捆绑着他的锁链是那么紧,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动弹分毫。想发出声音,也只在喉咙间震颤出一丝细微的呼吸,难受与焦急让他满头大汗。
“喂!同学!要迟到了!”
随着一声催促的呼唤,以及那猛然推来的力道,终于让他浮出了水面。一道如溺水般的咳喘过后,他才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看到旁边有个人影。
“...谁?”嘶哑的声音就像是久病初愈,透着虚弱与疲惫,白无哀艰难的吐出了那一个字,好似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无法控制。
“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才开学第一天就病倒,是水土不服,还是陌生环境压力太大?要我们给你请假吗?”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忽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丰润的唇开合着,语速极快的说道。
“...小玉?”看到这个眼熟的女生,白无哀有些疑惑的反问道。他好像认识这个女生,又好像不应该这么熟悉,奇怪的感觉让他很是混乱。还有什么开学?他不应该是在一片森林里,好像要去做什么要事?不对,他不应该是要去上班了吗?
“那个,行吧,这么叫我也可以。那小白,你要不要请假?我们第一节课快迟到了,虽然这节课可能不会正式开课,但还要认识新同学和班导。”大眼睛女生有些意外那个熟络的称呼,却没有太过排斥,应下之后连忙追问。
开学?第一节课?新同学与班导?那些关键词一个个冒出来,白无哀顿觉脑海里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迅速退去,隐隐想起来昨天他才到大学报到,今天是开课的日子。要请假吗?不,他从不会缺勤,也不会迟到!
似乎被那即将迟到的紧迫感惊醒,脑子顿时清明起来,白无哀连忙要爬起来,却半天移动不了哪怕一根手指。他一着急只能向室友求助:“那个能不能帮个忙,我好像被梦魇住没法动了。”
“哈哈,你这是睡瘫了啊,我们还以为你生病了。”听到这话,一边笑着那女生连忙爬上床来,将无法动弹的白无哀扯了起来。
一旦打破那静默的状态,白无哀瞬间感觉大脑开始连接上了身躯,可是还是有股违和感,但此时也由不得他细思。一个翻身顺着床铺的梯子滑到了地上,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具,在三分钟之内迅速完成了自我整理。
抹掉脸上的水迹,白无哀看着墙壁上贴着的那个简易半身镜,里面的自己竟然有点陌生。有些凌乱的齐背自然卷黑发,浓墨描画的眉眼似乎比印象中柔和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一身简单的休闲短袖与牛仔裤,勾画的轮廓矮小而又瘦弱。
“小白,好了没,快点快点。宿舍到我们系的大楼可是很远的,等下还要买早餐,人多着呢。”
听到门外的催促,白无哀连忙应了一声,拿起了椅子上的简约帆布包与老旧的手机,匆匆出门。眼前的三个女生正站在门外,高矮胖瘦各有千秋,映着屋外升起的朝阳,显得十分青春靓丽。
萧霜玉、刘贝贝与朱丹,三个比记忆中稚嫩太多的面孔,以及那还显得很生分的距离感,让白无哀感到十分古怪。可现在也没工夫研究那些奇怪之处,将宿舍门猛然一关,赶着时间去上课。
四人一路小跑下了五楼,又匆匆在食堂买了两个包子,跟随着大批新生行走在那校园中的公路上。四周的学生熙熙攘攘,有些不急不慌边走边吃着早餐,互相谈笑风生。而一些行色匆匆,一边哀嚎着自己系的教学楼为什么那么远,一边拔腿狂奔。
过了学校里的人工湖,一栋H型的教学楼出现在眼前,有大批学生涌入,却还有大批继续往前走着。四人原本以为提前赶到了,结果看到‘国文系’三个字后,脸色都不由得一僵。
“居然不是哎,那我们建筑系的楼在哪?”走了十来分钟了竟然还不是目的地,朱丹有些傻眼,掏出手机一看,还剩下十分钟不到,就要上课了。
“是最前面靠边的那栋吧。”指着道路尽头,那被花园与树林遮掩得只剩一个楼尖的建筑,白无哀随口说道。他感觉自己有点印象,按道理来说,他昨天才到学校还没来得及熟悉校园,应该不会知道位置才对,可他就是知道教学楼在哪。
那距离只是他们这速度肯定赶不上了,即使不想大清早的就跑得冒汗,四人也不得不加入了一些狂奔者的大军,甚至同样哀呼着教学楼的距离。这个学院虽然地盘大,风景也很秀丽,但就一点不好,有些系的教学楼距离太远,一节课都能文化体育顺带一起上。
勉强赶在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四人气喘吁吁的冲进了三楼教室,看着那人数稀少的座位,他们就知道肯定也有人没料到这个距离。不是最后一批到,让四人都松了口气,第一节课就迟到,万一被扣了学分就惨了。
看着莫名熟悉的教室,白无哀一边感叹着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了,一边拖着酸软的腿习惯性的走到了第三列第二个位置。反正那些空位置都是随意坐,他也不管自己为什么会莫名挑得这么靠前了。
见白无哀那么快挑好了座位,宿舍里的三个女生也就跟着坐在了旁边。班上的人都还不熟,最开始自然是以宿舍为单位的小团体。四人才坐下,后方几个女生立马过来搭话,而对面靠窗的几桌,活泼健谈的男生已经与大胆的女生聊到了一起。
教室里人不多,总共也就二三十来人,却显得很是热闹。大学的第一节课也只是班上的人互相认识而已,也不像高中时期还讲究严格的课堂纪律,天南海北的青年男女们自然聊得热火朝天。
不过,在这热闹当中,白无哀却是一人默默的趴在桌上,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记忆。他感觉这个校园生活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不对,是经历过两次了,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是他现在在做梦,还是那些朦胧的记忆是做梦?
掐了自己的脸一把,挺疼的,看样子是现实。这就是说那两种略微不同的印象,真的只是梦境?一个是梦到似乎在毕业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灾祸,努力求生并成功逃出了那个地狱,在外面找回了亲人,还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好像还认识了两个很重要的亲密伙伴,还去了一些奇奇怪怪,有着独特美景的地方。他记得自己养了一只猫,黑色的皮毛像是绸缎一般的感触还停留在指尖。可惜,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记不清具体细节,只空留一个大致的轮廓。
另外一个梦却是截然相反,没有那跌宕起伏惊险刺激的历险,只是普通的毕业,普通的实习与就职。然后再辞职与找工作,反反复复在外漂泊了几年,总算稳定了下来。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甚至很是枯燥无味。
“所以,我有没有可能是重生了?但是为什么重生在大学?”掏出老式智能机翻看着那下载的TXT格式的小说,白无哀越发觉得这一切过于怀念。曾经觉得新奇有趣的故事,如今看来也是烂俗套的剧情,这真要是重生了,一些乐趣也就没有了啊。
“小白,到你了。”
正为那什么都体验过而感到空虚之时,白无哀被旁边的朱丹唤回了神,他转头看着那萝莉身高,女神身材的娇小美人茫然道:“啊?什么?”
“自我介绍啊,轮到你了哦。”朱丹看着这个一直在发呆的室友,感到一阵无语,好歹是第一节课,也该认真一点吧。
被提醒的白无哀连忙回头,看到讲台上的年轻班导正有些尴尬的笑着望着他。面对这个都没印象的班导,白无哀也只记得这人好像是他们的学长,大学四年见过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掩口干咳一声缓解了那份尴尬,白无哀大步走上了讲台,看着台下一群现在不熟,以后也不怎么熟的同学,扬起了职业假笑:
“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白无哀,来自东...咳,游洲的一个小乡村。兴趣爱好是实验与摸鱼...呃不对,是爬山与P图,以后有什么商业需要,可以来找我,价格八折优惠哦。”
本来还在台下窃窃私语的一干少男少女,听着那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都忍不住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前面的同学都在正常的介绍着自己的基本信息,普通的兴趣爱好,怎么到了这人身上,却突然打起广告来了?
他们看着台上那人,普通身材,个子也不高,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一头微卷的黑发肆意的洒落于胸前背后。明明模样不是很出众,可那微笑的神情却带着寻常学生都没有的从容不迫,一身沉稳的气质仿佛早已尝遍世间百苦,已然波澜不惊,分外引人注目。
“那么,各位同学,让我们重新开始新的大学生活吧。热血青春一去不再,大家可要且行且珍惜啊。”
第266章 奇怪的同学
第七卷梦境深海篇
如果没有一些兴趣爱好的话,普通的混子在大学里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乏味。缺乏社交,也没有很努力的加深学业,更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只是过得一天是一天,跟咸鱼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白无哀就是这么一条躺平的咸鱼,明明是如此青春热血的年纪,不知为何总有种看破尘世的淡然与沧桑。
十八岁的花季,按道理来说要么肆意的享受青春,经历大学必备三大事件:逃课、挂科、谈恋爱。要么努力学习尽早掌握一门技能,为将来做打算。然而,白无哀却是什么都不想干,对周围的一切都没太大兴趣,唯一能让他认真思考的,就是怎么搞钱。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为了能供他与弟弟上学,父母早早远赴东洲打工,辛辛苦苦也就是为了给他们挣点生活费。要是能利用那两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记忆,找到赚钱的门道,他的父母就不必那么辛苦,而他自己也能更加放开地享受短暂的大学生活。
可惜,那些记忆如梦,醒来后完全记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除了周围一些人与事物让白无哀频繁的出现既视感,也没有太多的帮助。若是去外面兼职,浪费时间不说,既累也赚不到什么钱。他早已是懒癌晚期,不想用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方法。
知道搞钱的事急不来,白无哀也只能将发散的注意力收了起来,放在了当下。而一旦将精神回归自身,在烈日下站军姿走正步的酸痛感,就如潮水般从四肢与腰背上传来。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大学开学定然会有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夏日炎炎,一丝风都不曾吹起,刺目的阳光穿过香樟树叶,在平整的沥青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环绕着学院的校园大道上,各个角落都排着整齐的方队,大一的新生跟着教官下达的指令,不断变换着动作。
汗水顺着那些青涩的脸上滑落,深色的军训服被侵染得更黑,而露在外面的皮肤则被晒得发红。一群新生被训得汗如雨下,喊累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路过的学姐学长们,却很是无良的炫着西瓜、冰饮频频出现。
“教官,已经十分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
“教官,太阳好大,让我们歇一下吧。”
“教官,能不能换点别的?老是踢正步好没意思,隔壁班的都有在教紧急抢救,人工呼吸...”
“哦~彬子,你心思不正,想意图不轨?”
随着话多的同学一个个开口,顿时嘘声一片。那被晒得黝黑的教官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对于同学们这样不讲纪律他也没太严苛。毕竟都已累了一天了,难免心思浮动,话多起来也是正常的。
“好了,都别说话了嗷,再不打报告讲话的,全体加练!”虽然这样说着,教官却是饶有趣味的提出了奖励:“同学们再坚持五分钟,五分钟过后我们就休息,到时候教官教你们防身术!”
此话一出,已经被晒得发焉的众人顿时精神一震。从高中军训开始就一直都是老一套,如今总算有新玩意可以学了?防身术一听就比隔壁的炫酷了不少,一时间好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观摩一番,正步踢起来也瞬间有劲了。
最后的五分钟却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腿肚子在抽筋,西下的太阳却丝毫没减轻威力,炙烤着地面上的人,再撒点葱花孜然,也差不多是铁板烧了。随着教官那一声立正稍息,累得要死要活的学生们在下一刻几乎都瘫在了树荫下。
歇了几分钟,教官果然兑现了承诺,叫了个男生开始为大家示范最简单的防身术。一群年轻的男女兴致勃勃,而白无哀却瘫在树下只想永远躺平。那防身术没练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掌握不到真正的要领,在这平和的世界上基本用不上。
人群中那个个子不算很高大,但一张脸还算帅的教官动作干脆利落,吸引着班上女同学的目光,纷纷尖叫着:“教官好帅,再来一次!”
男生们一顿羡慕嫉妒,随着教官教的摆出了姿势,跃跃欲试要和教官轮番单挑,而一些女生们红着俏脸,一个个叫着要贴身教学。学习热情空前高涨的同时,也有调皮的男生已经开始操着那三脚猫功夫,互相对练了起来。
教官提出教大家防身术其实也只是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不可能一对一的真教,最多耍点花把式引起同学们的兴趣而已。白无哀没那个兴趣,自然也不想凑进去围观,可耐不住三个室友被调动起了兴致。
“小白,我们也来练练吧?”眼看着萧霜玉和刘贝贝也摆起了架势,朱丹既想找教官指导,又不好意思提出来,只好把目光放到了同宿舍的白无哀身上。
“不,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动弹的白无哀还没说完,就被朱丹拉了起来,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那个娇小的女生,也不好再继续推脱。
“来吧,小白快来攻击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学着旁边同学摆好架势,朱丹将头上的帽檐往后一转,颇有大侠风范的向白无哀招了招手。
要真的有坏人,可不会等你准备好了才开始袭击的呀。暗自吐槽着,白无哀有气无力的举起了双手,像是逗小孩玩一般,慢跑着冲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朱丹身后两名正在切磋的男同学身影交错而过,其中一人一个飞踢被另一人避过,却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人。那男生已收不住动作,连忙高呼闪开。
听到那一声惊叫,周围的同学与教官才注意到突发的意外,而回过头的朱丹只看见一只脚迅速照着她的脸踢来,一时间竟然被惊吓得呆愣在原地。
眼看那个子娇小的女生就要被男生那一击踢中,教官也来不及救人。一片惊呼中,突然从旁边窜出一道黑影,转瞬间到了女生跟前,一把护住了女生不说,另一只手更是闪电般探出抓住了男生的腿,带着那女生一旋身,竟是将男生摔翻在地上。
电光石火之间,这场意外就已然落幕,男生倒在地上发出痛呼,而朱丹紧靠在那个不宽的怀里,心脏怦怦乱跳。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谁紧紧抱住像是跳了一场舞一般,旋转着最后安稳落地。
“玩归玩,但要注意身边的情况啊,要是意外伤到人怎么办。”
平淡的话语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众人看到那个救美的英雄,一时间议论纷纷,对那像是武林高手的流畅动作感到惊奇不已。他们还以为哪个男生神明附体,来了一场电视剧里才有的救美桥段,结果却是个比朱丹高不了多少的瘦弱女生?
而那教官也是满脸震惊,这届新生藏了什么人物?那样突发的意外情况,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他也无法及时救援,却偏偏被一个普通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平了。那高难度的动作,如果不是一个真的会几分古武术的人,怕是没人能做得出来。
不过古武术这种都快成非遗的传承文化,教官也只是听说过,况且以他所在的位置也操不来那个心,对于方才那一幕,他也只是发出一声惊叹。回过神来,教官连忙上前安抚受到惊吓的同学,并重申安全问题。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这并没有打击到同学们学习防身术的热情,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非常规的一幕,他们反而兴趣更大了。谁年少时没有一个武侠梦,特别是男生,一个个看向白无哀的眼神,就像发现了隐身于俗世的武林高手般,闪烁着满满的兴趣。
“我记得你,是叫白无哀吧?第一节课自我介绍竟然还打广告,真有你的。”一个高瘦的男生好奇走向树荫下,自我介绍道:“我是班上的谭康宁,能问一下你刚才那一招是什么功夫吗?简直帅呆了!”
“...那不是功夫,只是单纯的下意识反应而已。”白无哀揉着酸痛的手臂与腰,面无表情的道。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冲了出去,然后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一般摔飞了那个男生。
“哎,别那么小气,说一下嘛,你是不是隐世的古武世家传人啊?从一开始你身上就有种常人没有的气质,感觉很不好惹,没想到真是个高手。”谭康宁不屈不挠继续追问道。
他一直很憧憬小说中的武林高手,现在竟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八卦之心不由得熊熊燃烧,甚至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内功之类的存在。好奇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追着眼前的女生巴拉巴拉个不停。
“真不是,同学你想太多了。”对于这个缠上来的同学,白无哀一万个不想理会,看着那边教官在喊集合了,便起身离开。
但有些人就是不太会看脸色,眼看着白无哀就要走开,后面的谭康宁就起了想试试这位高手的心思,操起之前学的花架子,没怎么认真的朝白无哀挥出了一拳。
即便是没带丝毫杀气,也激起了白无哀那段末世生存的记忆片段,有什么从心底苏醒了过来,他斜眼看向身后的男生,漠然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杀意。
本来谭康宁只是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冷汗一下子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他那一拳僵在女生的耳侧,脸上的嬉笑也凝固住了,直到那双漆黑的眼眸偏开了目光,人也走远了,他才重新恢复了呼吸。
“卧、卧槽!刚刚那是什么?”无法理解那一瞬间感受到的东西,谭康宁吞着口水汗如雨下,一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怎么说那个女同学也太奇怪了吧?竟然凭一个眼神差点把他给吓尿。
夏日的夕阳仅剩余晖,又操练了一天的新生们在教官那一声声解散下,欢呼雀跃满血复活,齐刷刷的奔向学校食堂与超市,想要赶紧填饱肚子回宿舍躺尸。有人还有精力撒丫子狂奔,也有大批累得拖着腿互相支撑着回去的人。
朱丹跟在室友三人的身后,一路发呆走神,都吃完饭回到宿舍了还没将魂收回来。直到洗澡时被冷水淋了个透心凉,才猛然回神,她好像还没跟白无哀道谢,回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万分不真实。
“那个、那个之前谢谢你救了我。”头发都还在滴水,朱丹匆忙洗漱完毕就来到了白无哀桌前,带着些不好意思的感谢道。
“不用谢,我也只是下意识的。”趴在桌子上当咸鱼的白无哀随意的应道,明天他肯定会肌肉痛,耍帅一时爽,过后火葬场,也不知道军训能不能请假。
看着这个室友那平淡的态度,朱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室友怪怪的,不仅没有同龄人的朝气,一整天死气沉沉全天不在状态,上课也都是敷衍,一回到宿舍不是在写写画画就是躺尸。
也不怎么爱与人交流,可一跟这人说话就感到很是舒心。说白无哀是个差生只是来大学混日子的吧,可偏偏他又没缺过一节课,也都不曾迟到。对什么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司空见惯。
但今天这件事却让朱丹发生了一点改观,也许这人只是情感内敛不爱表达,而且说不定还藏着些秘密。虽然人很奇怪,可她却并不感到讨厌,倒不如说经此一事,她反而开始好奇了起来。
第267章 加入社团
第七卷梦境深海篇
武林高手的风波在白无哀刻意回避下很快平息,大学生们要关注的新鲜事可太多,没人真的会将注意力一直停在一个整天都懒洋洋,像是个不良混子的女生身上。是隔壁班女同学不美吗,还是教官们不够帅?
不过军训也就半个月,时间很快就一晃而过,最后一天辞别之时,同学们唱着部队里那老掉牙的歌,也都是热泪盈眶满腔不舍。除了给教官们送小礼物以表感激之情,也有不少女同学选择大胆表白。
有句戏言说得好,大学四年不谈一场恋爱,那这个大学就白上了。半个月的集体训练让不少男女同学感情升温,而对于年纪也大不了他们多少的帅气教官,自然也有人生出朦胧的爱恋。
然而,这场短暂的情感注定只是一绽即逝的烟花。肤色黝黑的年轻教官不好意思的笑着,却还是正经的拒绝了第三个上来告白的女同学。这样的场景不止发生在这一处,基本每个新生班级都有类似的情况,甚至还有搞笑的男同学也跟着找教官告白逗乐子。
“朱丹,你不去吗?明天教官可是要走了。”就在后面的刘贝贝戳了戳朱丹,小声问道。
“我,我就不去了吧,反正也没意义。”盯着前方那个身影,朱丹红着眼眶轻声感叹着,她是很感性的人,方才那番离别的歌唱下来,她都忍不住哭了。
“丹,朱丹——快去啊,快去。”更远一点的萧霜玉声音传不到,只能一个劲的挥手示意朱丹赶紧上去,要不然送礼告别的环节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再后悔可没机会了啊。
看到萧霜玉的催促,本来就有些不甘的朱丹顿时有些意动,可看到前方越来越少的人,她反而紧张害怕起来。到时候就她一个人上去表白,岂不是要被全班人都注意到,那得多羞人啊,她做不到。
因为总是一副咸鱼样而被调到第一排的白无哀,察觉到了后侧方两人的动作,看着朱丹时不时看向教官,一副欲言又止,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他轻笑一声道:“去吧,趁着年轻别留下遗憾,表白嘛,多青春的代名词。”
也许是这随意的一句话给朱丹又增加了一点勇气,那娇小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人堆中走去。教官身边叽叽喳喳一片嘈杂喧嚣,淹没了朱丹的声音,也不知有没有传达出她的心意,但看她回到队列中一副松快的模样,估计是了结了心里的念头。
“怎么样?那个时候你告白了吗?”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萧霜玉兴致勃勃的追问着结果,她旁边的刘贝贝也是满脸期待。
“还、还能怎么样,肯定是不行的啦。”朱丹红着脸,跺着脚害羞的不敢抬头,那晃动的波涛却是让两女一阵羡慕。
“哎呀没问你教官的回答,你有没有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恋爱八卦总能撩到一干女孩子的内心,萧霜玉故作娇羞学着朱丹的样子,说出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四个字,继续打听着里面的细节。
“我、我没说...但是已经好好表达了感谢了,所以别问了。”眼看着两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朱丹一急连忙叫停这个话题。还生怕两人围上来一般,直接躲到了一直没说话的白无哀身侧,并转移话题道: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学校的社团也开始招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加入什么社团?听说只要参加社团就会有学分拿,以后要是挂那么一科,多少还能从这上面补齐。”
提到社团四人也是一阵头大,学院很大,系别也多,各种社团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可真正能加学分的并没有多少。一些认证的正经社团也要加入足够时长后才会给学分,而只是因兴趣爱好集结的社团并没有这个福利,选社团也变成了一门技术活。
“现在我们都还不了解,不用这么急吧?明天估计会有很多社团招新,到时候再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呗。”刘贝贝表示要好好考虑,先参观再决定。
“你们要只是为了学分的话,可以上学院内网查一下,我记得好像有专栏列出了哪些社团有学分,甚至学分有多少都能看到。”一边的白无哀打着哈欠随口提点了一句,学分这个其实完全不用着急,只要没犯什么大错,顺利结业时基本都能修满。
三人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白无哀,她们都还没开计算机课,也没听人提到过校网,怎么白无哀这么清楚?是早就调查好了吗?不过看到那人一副随时又要睡过去的模样,三人同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勤快。
虽说学院社团招新一般都是在新生军训过后才正式开始,但也架不住一些已经十分缺人的社团提前抢跑。就在四人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不下双手之数的学长学姐们,摆着桌子拉起横幅,在食堂前的广场上开始卖力招新。
这还只是食堂这里的小广场,不远处人工湖边的中央大广场上以及体育场那边估计更多。不过,小广场这里也有好处,人流量大被关注的也就越多,抢得先机的社团们不遗余力的宣传着,也互相竞争着,甚至还有当街抢人的桥段。
四人吃完饭好不容易从一群热情似火的学姐学长中走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好几张简单的宣传海报。不只她们,很多身着军训服的新生都是这样,也许正是瞅准了这个时期最好分辨大一新生,才有那么多社团不辞辛苦,提前开摊抢人。
翌日,新生们与教官们离别的愁绪,很快在那热火朝天的社团招新活动下散去。不管是小广场还是大广场,甚至相连的几条人流多的主干道,以及草坪花坛处,都有着不同的小桌子与条幅或者海报,热闹的氛围像是举办什么庆典。
白无哀百无聊赖的趴在宿舍阳台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在那两份模糊的记忆中,他最后选择了什么社团来着?定然不是什么很有趣的,否则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那这一次他该选个什么?又等待那莫名的既视感,那不就都一样了嘛。
正觉得无趣时,食堂小广场的几个身影让白无哀停住了游离的视线。虽然隔得有些远看不清细节,但那几人与众不同的装扮在人群中实在抢眼,他不注意到都难。即便有些角色认不出来,白无哀也发现了那是一群cosplay爱好者。
“总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二次元角色扮演,这个可以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他本身就喜欢动画之类的二次元文化,如今有一个同样爱好此道的群体,不加入进去感受一下岂不太可惜?
他的那两次记忆肯定没有做出这个决定,如今他选择了去靠近自己喜欢的事物,是不是会变得不同一些?起码能让这平凡寡淡的大学生活,多一点别样的色彩。
哼着小曲一溜烟跑到了楼下,白无哀这一次没有再远远看着,而是直接奔那个社团招新处走去。走近了才看清那几个coser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专业的,甚至连业余都算不上,几乎个个都是OOC翻车现场。
可即便如此,白无哀还是从他们眼中看到了热爱,也许他们出的角色并不是很成功,但都十分努力的在展现角色的特点。在周围指指点点异样的眼光中,他们很紧张也透露出害怕,却都没有退缩高举着自绘的横幅,希望能有人停下来了解他们的社团。
“请、请了解一下我们动漫社团,谢谢!”鼓起勇气递出的手绘宣传单却没有人接,紧张到发颤的声音也没法变得更大,黎芷努力了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她无比失落且越发紧张不安。
动漫社团并没有别的名字,因为整个学院中就这一个动漫社,二次元还不受待见的现下,光只是建立起这个社团就已经很是艰难,历经两届就面临着解散的危机。要是这一届还招不到新生,他们这个只有五个人的小社团真的只能就地解散。
五人是社团最低的标准,可动漫社的社长已经大四,马上就要外出实习退出社团,剩下四人只有黎芷是大二生,也就是去年唯一加入的新成员。可社团都已被现实消磨热情的现在,她却成了副社长挑起了保住社团的大梁。
不善言辞的她为了自己所爱的事物,头一次cos角色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广场之上,光周围那不同的目光已经让她脚底发虚。在成员都不敢出声招新的情况下,身为副社长的她也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紧张与恐惧,迈出那忐忑的一步。
可梦想终究败给了现实,在小广场上已经站了快一天了,都没有人肯停下脚步认真听他们介绍,有的只是路人的议论与嬉笑。偷偷的打量又或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甚至故意绕着道离开,好像他们是什么病菌一样。
“你看他们穿的好奇怪,都是些什么衣服啊?”
“好像是什么cosplay?过家家的玩意吧,这也能组建社团?”
“哇,那个男的是化了妆?都画得什么呀,真丑。”
“厉害了,大学里居然会有cosplay的人哎,那个角色是X夜叉里的角色吧?”
“……”
好奇的,善意的,恶意的,不解的,嫌弃的,形形色色的议论声明明都不大,却在四人耳中如洪流般冲刷着他们那敏感的神经。有人忍不住提议要不算了,赶紧走吧,却也有人不甘心就此解散社团,坚持着再等等。
黎芷低着头一手紧抱着宣传单,一手紧捏着裙角,她的角色本该可可爱爱活力四射向外界传达善意的,可随着时间流逝,在周围的目光下她越是抬不起头来。正当她要放弃离开时,一双脚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跟前。
“...这人怎么还不走?是我挡着路了?还是,还是来了解我们社团的?不,不可能吧,不可能会有人来...”看着那双脚好一会都没离开,黎芷忍不住心里翻起了浪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都等这么久了,你还不肯给我一张宣传单吗?”
随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黎芷的面前。黎芷有些忐忑的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女生正微笑着看着她。
黑色的齐背自然卷肆意的披在肩上,散碎的刘海剪映着墨画的眉眼,白皙如瓷的肤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苍白,带着笑意的面容竟是那般令人感到温暖。
“...传单?啊,对传单,那个,那个你是新生吗?”黎芷从发愣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抽出了一份传单递了过去,不太敢相信的出声问道。大二大三的基本都已经入了社团,基本不会有人,而若是大一的话,这么久军训竟然没能晒黑,还真是令人羡慕。
“嗯,一定是大一的才能加入社团吗?”明知故问,白无哀随意的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基本就是介绍了是什么社团,社团活动与福利之类的。
“不、不是,我是想说,你、你愿意了解一下我们动漫社吗?我们社团氛围很好的,主要都是动漫爱好者,活动也很轻松有趣,并不强制参加哦。那个,那个能不能多看看呢?”
“哦,你们社团能加学分吗?”
“...这个,不能...但是,但是...”
果然,大一新生在意的还是学分问题,可他们这一个快要解散的社团,哪有可以加学分的分量。黎芷想要再努力争取一下,却颤抖着声音说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以引起别人的兴趣。
“那好吧,我加入了。”看着眼前这个魔法少女装扮的女同学一副快哭的模样,白无哀也不想再逗人了,笑着说道。
“感谢你能过来...哎?你刚刚说什么?”本来以为没戏了的黎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
“我说要加入动漫社,需要填什么资料吗?”白无哀晃着手中的传单,再一次确认了四人听到的话语。
巨大的惊喜让黎芷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她与另外三个社员互望了一眼,都快要哭了,而其中一人甚至不顾角色形象,一边跺脚一边压着声音直喊“太好了!”。
看着几人那般喜出望外,白无哀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只是招到一个新人没必要哭吧?难不成这个社团已经要解散了?他总觉得自己这样变动了一下记忆线,好像踩进了一个坑,但愿是他想多了。
第268章 线索
第七卷梦境深海篇
进入十月的堕天岛仍旧没能入冬,大片绿树红花以及温暖的天气都让这里还处于夏季。魔王城的前庭中,已经算是魔植的蔷薇在争芳斗艳,草地上围坐的几人与一只巨大的黑狼在编织花环,那温馨的场景让楼上的人好生羡慕。
虽说月九玄来自另一条世界线,但对于恭婷来说其实与原版的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变回了她曾经熟悉了近二十年的行为处事,反而让她感觉更亲近。可月九玄似乎没有要与这边世界仅剩的亲人亲近的想法,特别是对恭婷。
相比较起来,恭婷觉得月九玄跟其他人都亲近些,比如大管家,甚至那个从秘境中出来的会变成巨狼的男人。就连魔女都能和月九玄有说有笑,可偏偏到了她这里,月九玄就只剩了沉默。
回想起数天之前魔女突然跑来找她哭诉的那番话,恭婷虽然在当时没能理解,但在魔女不断打听到月九玄那边世界的情报,又不断跑到她这里哭之后,逐渐明白了魔女的意思。
一切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人生,又像是被编织好的梦境,只是因为这边没有得到回应,也无法在那边世界编织一个美好的结局。没有体会过美好的情感,又如何编造出那真实的梦?所以在那梦中,她与那个白无哀还是交错而过,继而渐行渐远。
“婷姐是最令我感到意外的人呢,也许是我把她想得太美好了,所以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恭婷能想象出月九玄在说那句话时眼神中的落寞,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大灾难,平稳的发展的话,她是不是会跟月九玄那个世界一样,在某一次相亲中,还没结婚就那么与别的男人订了终身。
也许正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她是最让白无哀失望的人,所以到了这边的月九玄,也仍旧不愿再与她亲近,每次与她相见虽笑着,却没有了当初的温度。恭婷有些着恼月九玄将她与彼岸的她相提并论,可也不知如何打破僵局,说到底,月九玄本就不是这边的人。
看着庭院中那只戴着花环的巨狼被人叫走,只剩下纸鸢与艾丽卡两个小丫头了,恭婷才咬了咬牙转身下楼。既然那人已经是徘徊于世间的幽灵,那为何不能让那幽灵停留的日子,多感受一些美好的回忆,替换掉彼岸那些梦境的残渣?
“九玄,这两天你总算不宅在书房里愿意出来了?”尽量保持着曾经的那份温婉,恭婷随手摘下几朵蔷薇加入了编花环的小队。
“嗯,他的东西太多,看得有些头昏脑涨,想歇一歇。”月九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看了一眼来人,就将心神放回了花环之上。她有些笨手笨脚的编着那花环,也不知道做好后会送给谁。
“魔女...这两天没找你吗?”有些在意那突然消失的粉毛不知干什么去了,恭婷没话找话,又觉得问的有点刻意,便补充道:“她不是最近一直在缠着你嘛。”
提起魔女,月九玄的手一顿,她知道魔女猜出了一点什么,所以才会连着几天总是问她另一个世界线的事。可那个猜想她自己也察觉到没多久,想要以此为线索,找出唤醒原主的方法还不够。
“你是说阿雪吗?这两天我也没看到她,是不是又躲着画本子去了?”月九玄对魔女还没熟到知根知底的程度,倒不如说这个世界的柳雪絮好像病得更重了,经常能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还会发出姨母笑。
阿雪?月九玄知道了魔女的真名?恭婷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却只看见那侧脸上一片平淡。明明大魔王都没认出魔女是他的高中同学,月九玄却是这么快就发现了,是跟大魔王忘记的那个‘她’有关吗?
没聊两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仿佛与大灾变之前一样。可那时恭婷还能抱怨一下工作,现在她再提起医药局的那些事,月九玄又不了解,说了也是白说。纠结了良久,恭婷还是打算直接挑明。
她将那编织好的花环戴在了月九玄的头上,看到那张有些稚气的脸错愕的转了过来,恭婷发挥着她狮子女王的气势,凶巴巴的道:“你就不能把那边的恭婷忘了,好好的看看我吗?我好歹也是你姐姐,而且还没结婚。”
后面那句话简直就是多余,说完恭婷自己都觉得尴尬了起来,再看到纸鸢和艾丽卡那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她再不结婚就成老女人了,顿时竖起了柳眉瞪了过去。不能凶月九玄,那两个丫头她还收拾不了了?
“扑哧!”想象不出自己的世界婷姐姐说这话的语气和模样,月九玄看着眼前的恭婷忍不住笑了,随即又觉得不太礼貌。她知道用彼岸的眼神看这个世界的恭婷并不公平,可她也不敢与这些人有过深的瓜葛。
不管如何,只要将原主找回来,到时候她是会就此消失,还是会回到彼岸世界,分别的时候都会难以割舍。可看到恭婷的表情变得难过,月九玄又于心不忍,这人毕竟还是她的白月光,她怎么能狠心伤害?
“知道了,婷姐。”有些生涩的喊出个称呼,月九玄将手上的花环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
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隔着一束野花后面那带着羞涩,纯真的笑脸,淡淡的宛如梦幻,让恭婷怦然心动。
察觉到自己那该死的心思又冒了出来,恭婷接过那花环就想逃跑,她故作满意的道:“这还差不多,我去找那个粉毛了,九玄你们继续玩。”
看着恭婷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月九玄轻轻一笑,那真不像她的白月光呢。正感慨着自己又多了个姐姐,脸上却是突然感到一点凉意,随后骤然而降的大雨让庭院中的三人两宠慌忙躲避。
随着大雨的到来,天从影暗部的情报组也传来了来自远方的消息,在闽洲似乎找到了朱丹的线索。经过快两个月的撒网搜索,终于有相关情报传回了东洲。闽洲的一个善存的中心城中,大概在一个月前出现了从妄界山脉出来的人。
那人是不是朱丹还没能确认,等天从影的情报人员循着线索找过去之时,那人早就不在原地了。是重新进妄界山脉冒险了,还是刚好与他们错开去了别的大洲都很难说,总之,只能再寻找着蛛丝马迹追踪那可能的目标。
“这么说来,那人是丹姐的可能性很大?”听到大管家的汇报,月九玄心情有些复杂的问道。她希望能早点找到朱丹一起去璜洲死域,也害怕着那未知的前方。
“是的,根据哨点传回来的情报,自从妄界山脉的迷境多起来后,闵洲那边很少有人再进去冒险,所以不排除朱丹小姐自己走出了妄界山脉的可能。”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大管家袁兆芜看着有些愣神的月九玄,感到一丝不忍。
从遥远的一个平和的世界来到这末世,不仅没有丝毫自保能力,还要顶着可能随时会死的风险,与他们前去死域冒险。甚至,就算这趟冒险顺利度过,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会如何。是自此消失,还是会回到原本的世界线?
绕过那宽大的书桌,袁兆芜半跪于月九玄身前,仰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眸,柔声道:“九玄殿下,您不必勉强自己,主上的事也许还有别的方法,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慢慢寻找而已。”
明知道大管家说的违心之言,月九玄还是感到心中一暖,她是很害怕,可是她也看不下去这些人那时常思念某人的神色。而且,他们越是对她好,她越想让这个世界的白无哀早点回来与他们相聚。
“放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不去尝试,还要浪费时间毫无头绪的慢慢寻找新线索,那太麻烦了,而我讨厌麻烦。所以,不要顾虑速战速决吧。”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大管家的肩,说的很是果决,随后又问:“到时候会经过游洲吗?我能不能回老家看看?”
恍惚间,袁兆芜好像看见了他熟悉的主子,一丝笑意绽放在他的唇角,他抚胸低头道:“九玄殿下,只要您想去,属下就会安排。”
“那就拜托你了。”
为什么会想要去这个世界的游洲老家?从登洲到东洲那一路的荒芜就能猜到老家的情况,可月九玄还是想试试能不能以此刺激到沉于梦境深海的人。星之黎明的提示还是过于玄奥,他们至今也没有找到向彼岸传达呼唤的头绪,更别提找到那虚无缥缈的梦境深海。
至于让她呼唤原主的真名,她也暗中尝试了很多次,能想到的都叫过,也没发生任何奇迹。而她能记得的提示,也只有这个了。而说到真名,就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的白无哀真正的身份。
是神明转世,还是神明的投影?他定然跟这个世界的神明有什么关系,否则星之黎明告诉月九玄那些有关他的信息,为何会自动消隐?月九玄并没有信仰,只记得关于神明倒是有‘不可视其颜’,‘不可言其名’,‘不可听其声’之类的说法。
虽然那是来自西方克苏鲁神话传说,在神霄帝国是没有此类禁忌,可要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也有着相同的特性呢?那些自动模糊的提示本身也是一个线索,唯一的难处是没有相似的神话传说提供参考方向。
所以,这些也只是月九玄压在心底的猜想而已,就像原主那些禁忌的笔记中所写的那样,这个世界是在一位神的操纵下,才突然变得这么玄幻。万物众生都是神的棋子,遵循着早已设定好的命运,为那存在上演一场注定了结局的戏剧。
那些话最终还是被划掉了,也许原主并不认可那个可悲又可怕的结局,所以在那页之后,本子只余下了一片空白,甚至被压在一堆资料下面,再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