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林裕瑞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的迷惘和忧伤，但是那一点点犹豫转瞬即逝，转而重新贬为冷硬。
“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冷冷地站在自小崇敬的上师面前：“不要用母亲为借口，来躲避；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仰光所有僧人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是啊，仰光寺的所有僧人，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退路；林裕瑞，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算的呢？
是半年，是一年，还是更久？
无论他是不是答应，他都被逼到了绝路上。
他曾经见证过林裕瑞的出生，看着他少年失去母亲，一个人独自打拼成长，也见过他微笑和善的时候，而如今却发现他已经完全长成了另外一个人。心机深沉了，手段强硬，为了达到目的隐忍而不发，直到现在。
“死太多人了……”上师摇头，那双承载着星辰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血色滔天，“放下屠刀吧，瑞。”
很少有人能直接这么叫他的名字，上师是其中一个；上师也曾经是他最尊重的人，如今却被他一步步逼到悬崖之巅。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可怕；但是他不会屈服，也绝不甘心。
他要做到的事情，一定要成，无论拦在他前方的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你不必劝我，因为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我依旧会去做，那些人还是要死的。”林裕瑞很冷漠，他的耐性也很有限，“区别只在于，你不答应我，仰光寺的人就陪着他们一起死；你答应我，仰光寺可以保留下来。”
不过是多死和少死的区别罢了，放下屠刀，那是个笑话吧。
从十几岁的少年时候起，他的手上就沾满了血腥，无论是林家的内斗，还是缅国剧烈的内战，或者是外部对于缅国的干涉，都注定了他的生命里都是血腥。
曾经他的生命里还有一股清流，清甜甘润，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只是如今这股泉水也早已远离了他。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
上师沉默。
因为林裕瑞说的太对了，他不帮他，他也依旧会去做，甚至做得更加惨烈决绝；他帮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保得仰光寺一群僧人的性命。
他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外物，却不能不在意仰光寺的存亡，不能不在乎那么多僧人的性命。
林裕瑞啊，林裕瑞，你其实早就算好了啊；将指挥军事战争的智慧，用到了他的身上，步步为营！
瑞见他神色复杂，有痛苦有懊恼，目光中悲色更重，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他面前，俯下身，在他的耳边缓缓地说道：“你会帮我的……因为……”
后面的话，几若蚊吟，细不可闻。
上师的身躯微微一震，那双满是智慧的眸子，居然浮现了一丝骇然的神色，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缓缓而下。
琮瑢：第二更，大家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