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钻心的疼
瓢泼大雨如一道银线泼洒大地，秦河只感觉背上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
这才刚过完年还不到一个月，就算出太阳，温度也就六七度，这大雨袭来，温度瞬间就进入寒冬时节，浑身感觉进了冰窖。
秦河趴在林一峰的背上，这个十四岁的小孩本身就瘦弱，好在秦河这具身体也不重，他艰难地弓着腰，往前走。
燕子见到大雨袭来，焦急地想去找躲雨的地方，可附近渺无人烟，除了大片的农田，还有矮小的茶树。
秦河刚刚腿上的疼痛被冰雨一淋，疼痛感仿佛直接滴在骨头上了，让他的头有些迷糊，他咬着嘴角，雨水打湿他的眼眸，他指着前方一颗看上去还算大一点的野树道。
“我们先过去躲会雨！”
几人连忙赶到那颗野树旁，这颗野树实在不大，五个人根本容不下，而且上面滴滴哒哒的漏雨也挡不住，从领口滴下，流进胸膛，让人打寒颤！
“来，都抱着我！”
秦河尽量靠进树干，把林一峰抱紧，又把林俊林晴抱进到一起，燕子也凑了过来。
秦河就如同一只老母鸡似的，把几个小孩围在一起，任雨水打湿自己的脸颊，尽管挡不住树外的风雨，他也尽量尽到做兄长的责任！
终于，年龄最小的林晴忍不住了，小声地呜呜哭了起来，她把书包抱在怀里，小手紧紧地把书包抱着，紧紧地挨着秦河。
燕子几人也感觉眼角发酸，这一幕，或许他们会记得一辈子，穷人的悲哀和无助，谁也没法理解，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秦河更加紧紧地把几人搂到自己身边，看着外面的大雨，秦河目光坚定地道。
“你们记住今天的一切，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靠别人的施舍，是永远不可能成功的，我们要坚强，相信自己，我们是穷人，没有能力改变现状，那只有靠知识改变命运，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将来才能走出大山，我会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知道吗！”
几人都流着泪，默默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秦河感觉脚上疼痛一阵接着一阵袭来，但是他咬牙坚持过，没有半点言语，只看着昏暗的天空不语。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才缓缓停下，乌云也渐渐散去，阳光仿佛在和乌云捉迷藏一般，调皮地露出一个圆圆地大脑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寒意，秦河感觉身上湿漉漉的，浑身不舒服。
几人又开始重新上路，不过这次，路更加难走了，刚刚的暴雨让山路很快变得稀烂，一脚踩下去，足有两公分的泥巴被带起。
看着几个小孩连走路都困难，秦河当然不愿意再让林一峰背了，只能靠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走着，遇到艰难处，还是得靠孩子们搀扶着走。
秦河此时腿上的疼痛彻底爆发，这种钻心地疼痛，让秦河眉头一跳一跳，但是秦河没有说半点不适，痛到深处时，秦河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打转，也不知道是雾气还是疼痛感产生的错觉，秦河只感觉面前的路，歪歪扭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河终于听到燕子惊喜地喊道。
“二哥，我们到了，我先回去烧热水，我去找干净的衣服，等下你赶快换洗一下，你脚还疼不疼？”
秦河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尽量露出一个艰难地微笑回应。
秦河几人一身泥土，特别林一峰身上，头发上，全是黄泥，刚刚为了让秦河不摔跤，他走在前面，遇到打滑的地方，自己先摔了，再小心扶着秦河过去，这一路实在不容易。
此时雨过天晴，村里很多人开始出来收拾刚刚打湿的东西，秦河几人的打扮很快被村里人瞧见了，打趣的声音络绎不绝。
“哎呦，一清，你这是去西天取经呀！都下午四点多了！”
“一清，你这个当兄长的，实在不称职呀，看看林一峰那娃，这么大还玩泥巴，你也不说说他！哈哈！”
除了打趣声，更多村民是沉默，只是带着看好戏的模样。
秦河刚快到家门的时候，不远处，一辆拖拉机，哒哒地声音传来，秦河停下脚步，缓缓看到拖拉机接近。
正是自己约好的那辆拖拉机。
拖拉机也远远看到秦河一家，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看到司机胡师傅那张笑脸，秦河感觉一阵厌恶，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哎呦，一清，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家，我十点到在校门也没见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先走了，所以我就回来了，没想到你们还在后面呀！不好意思呀！”
司机胡师傅一脸笑容，他的解释，秦河到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是后面几个小孩忍不住了，刚想反驳，就被秦河打断道。
“还不回去洗澡，你们想感冒是不是？快回去！”
“胡师傅，没事，今天谢谢你搭我们去学校，我先去洗个澡，都淋湿了，先不陪了哈！”
秦河也不待对方说话，赶着几个小孩回家。
对方笑呵呵地没有解释，启动拖拉机往外开去。
刚回到家，秦河就看到几个一脸苦闷的小脸。
疼痛让秦河浑身颤抖一下，他艰难地扔了拐杖，艰难地坐在木椅上，疼痛感一阵阵袭来，让他咬牙切齿，看着几张苦瓜脸，秦河缓缓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胡师傅说假话，我们就应该要反驳他？”
林俊首先气不过，气嘟嘟地道。
“他就是说假话了，他明明九点半就走了，为什么还说十点在等我们？我们十点钟都在校门口站着！”
其他几个小孩也是点了点头，生着气！
秦河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是雨水和汗水混合着的产物，一丝咸味在舌尖。
“你们还记得我前面在树下说的话吗？你们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施舍，今天胡师傅答应搭我们回家，他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选择权在他手上，懂吗？”
见到几个小孩懵懵懂懂的样子，秦河继续说道。
“拖拉机是他的，他答应搭我们回家，是好心，但是他不答应，也没有任何错，懂吗？他唯一的错就是和我们说谎，但是就算他说谎，我们也没办法指责他，懂吗？因为本身人家就不欠我们，是我们有求于他，而不是人家需要为我们做什么！”
或许是秦河说的道理太深奥，几个小孩也只有燕子在隔壁厨房忙活，其他几个小孩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秦河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
“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要想让别人尊敬你，你首先得让自己变成受人尊敬的人！”
“我们出生在这种家庭，首先就得不到别人尊重，要想改变我们现在的现状，就得想办法，而我们无权无势，没钱没条件，靠什么改变命运？”
秦河看着几个小孩，对着林一峰道。
“小峰，你说，我们这种家庭，要想让别人尊重我们，用什么方法能改变？”
林一峰摸了摸头，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确定地道。
“考上大学？”
17: 三体系列
看着懵懵懂懂的林一峰，秦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不止是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只能说明你已经走到人生的起跑线了，读书，你得理解书中那些知识，未来靠着那些知识在社会上立足，懂吗？”
或许是秦河的话有些高深，几个孩子懵懵懂懂，秦河也没过多的说教，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今天经历的一切，已经在给他们的人生上了一课。
燕子忙活好一会，终于烧了一大锅热水，尽管秦河又冷又疼，但是他还是让几个小家伙先洗，千万别感冒了。
自己这具身体，再怎么造，最多也就两年多的寿命了。
到了晚上，秦河终于还是开始发起了烧，尽管有着厚厚的棉被，秦河身上还是忽冷忽热，脚上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直流，偶尔听到孩子们的咳嗽声，让秦河心如刀绞。
他咬紧被子，让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孩子终于沉沉睡去，秦河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寂静无声，慢慢熬到天亮。
早上六点不到，几个孩子陆陆续续起床，燕子开始起床煮早饭。
到了早上，疼痛感终于消退了一些，秦河用被子擦干了脸上的汗水，看着几个孩子忙活。
吃完早饭，几个小孩都准备出去上学，秦河特意招呼他们注意安全，走路要小心点。
燕子给秦河留了早饭，就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往学校走去，秦河想了想，给燕子五块钱，让她中午在学校吃饭，燕子有些迟疑，秦河强塞到她手上道。
“中午在学校吃饭，每人都要吃饱！以后家里会慢慢变好的！”
昨天秦河也了解学校食堂的规则，学校里有两种方式让学生吃饭，第一种就是学生自己带米，交给学校后，领取饭票，每餐凭借饭票去食堂打饭，至于菜，可以自己带咸菜去学校。
当然，也可以在食堂购买，最普通的一份菜是八毛，饭三毛，还有好点的饭菜，和老师一个水平的，那就是菜一块二，饭三毛，一块五毛钱一餐。
林家目前除了红薯外，连大米都没剩下多少了，燕子大早煮了好几个大红薯，看她模样，是准备每人带两个红薯解决中饭的。
秦河自然有些心酸，他现在身上还有一百来块钱，反正这点钱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一定会尽力改变这个家庭的现状。
他准备这两天就写几封信寄过去，催一下稿费，家里实在快揭不开锅了。
此时外面还天蒙蒙亮，几个小孩小心翼翼地走着，好在村里很多孩子也是走读，大家结伴，到也不孤单。
秦河躺在床上，终于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到了九点多才迷迷糊糊清醒。
躺在床上，他是真不想起床，浑身的虚弱感让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洗了把冷水脸，厨房的米粥还盖着，还有热气。
原本准备带学校做中饭的红薯也留下了，秦河强忍着不适，喝了两碗米粥，吃了一个红薯。
自己时日无多，必须尽一切时间完成任务，不管是为了林一清，还是为了自己心中这股气，秦河也要让这个家庭变好！
对于写什么书，秦河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除了三体系列，就是明朝那些事儿，这两本书，三体系列三部曲，秦河先准备把它写出来。
秦河原本是计划等杂志社稿费到了，自己买一部电脑，再电脑打字，那样快点。
但是昨天他先后给知音杂志，读者杂志，还有故事会先后打了电话过去，结果，没半点回应。
他担心等拿到杂志稿费，都三五月了，等买电脑，还不得一年半载。
而且还不知道多少稿费，他想起这个年代的电脑最便宜都是万元起步，自己那点稿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所以他只能做两手准备了，用笔写出来，也是一种方式。
三体这本书世界观宏大，如果不用心读，是真读不下去，里面的人性是黑暗的，又是真实的，一切从那个女人，父亲被迫害致死，于是主动寻找外星人说起。
其实三体三部曲，第一部是最容易读进去的，如同一本普通叙事小说，夹杂这科幻成分的叙事小说。
所以很多人看来开头，感觉不到爽点，人物描写也有些格式化，并不是特别出彩的感觉。
到了第二部，世界观才渐渐展开，一部人类史诗画面缓缓展开。
秦河写的第一部，并不准备修改里面的人物，反而他增加了一些文字，把里面的人物性格描写得更加清楚一点。
三体第一部是二十万字多一点，秦河写的第一部估计是二十三万字多一点，多的两万多字，就是尽量把人物写活。
秦河披着臭棉衣，单薄的身子趴在书桌上，整个人的精神沉醉在小说的世界。
林家平时就很少和村里人来往，大家也很少来串门，所以秦河倒也安静，一直写到中午，才感觉肚子空空。
尽管没有看时间的手表，但是此时已是中午，村里很多人家也烧起火，做起饭，偶尔一阵菜香飘过，也能让人知道已经中午了。
此时中江中学里面，林一燕恭恭敬敬地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听着老师的讲课，尽管她没有教科书，但是她还是拿着笔记本，认认真真的记着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
像她这种没有课本就在上课的，四班只有她一个人，一般这种初三班，如果家里实在困难的，只要孩子读书还行，多少会想办法借钱交了学费给他读书，毕竟是初三了，不能耽误孩子学习，今年就要中考了。
其实前几天秦河就问过燕子，是问她从初二读还是直接上初三，但是燕子选择直接读初三，虽然她已经辍学一年了，但是燕子还是选择初三，秦河是担心她学习跟不上，而燕子是担心她多读一年，家里经济更加紧张。
对于燕子没教科书的事，老师自然是知道，不过因为燕子以前读书就很好，老师自然也不会过多偏见，反而特意把课讲得很细，让燕子多记一些笔记。
好学生，在哪个年代，都受老师偏爱。
正当燕子听得认真时，突然铃声响起，同学们听到铃声，顿时坐直身子，有些同学已经悄悄把饭桌里的饭盒拿在手上了。
“下课！”
老师喊了下课，教室里顿时一阵闹哄哄，同学们嬉闹着拿着各种各样的饭盒走出教室。
燕子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翻了翻笔记本，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刚刚写的笔记，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抬起头，已经发现门口，林一峰和林晴，林俊三人正站在门口。
燕子这才想起早上，二哥给她的五块钱，让她中午买饭吃，燕子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钱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18: 教师餐
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燕子几人也很懂事，从来没有和家里开口要过零花钱或者要求其他的。
但是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在十几岁的年纪，别说孩子了，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有自尊心，何况十几岁正是自尊心最强的年纪。
平常看着别的同学大大方方拿着饭盆去食堂打饭菜，偶尔食堂还有红烧肉，红烧鱼之类的，看着那些同学吃得满嘴流油，而自己只能默默地在教室里啃红薯，看着各种各样的眼神，孩子们心里不自卑才怪了。
但是家里就那条件，懂事的他们也只能默默地把这份自卑藏在心里。
燕子笑着牵起林晴的小手，往食堂走去，林一峰和林俊两人拿着饭盒，也开心地跟在屁股后面，能在食堂里面买饭菜吃，这才他们上学的生涯中，还第一回。
从小到大，他们就没见过零花钱，以前父母在的时候，他们的生活还好点，虽然没有零花钱，但是至少还能吃得饱。
当时家里也给他们准备了大米，他们每星期带一次大米到食堂换饭票，再带上咸菜，吃着大米饭就着咸菜，至少大部分同学都是这种生活。
而父母去世后，家里所有的压力全压在大哥一人身上，二哥先前也不爱做事，天天躲在家里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的日子更加难过了，燕子也不得不辍学。
那时候开始，家里基本餐餐以红薯为主食了，就着米粥，这是每天的标配。
燕子几人也没想到，二哥会给他们五块钱，还嘱咐他们一定要吃饱，燕子几人这才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正常学生有的自尊，心里的兴奋劲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燕子几人小心翼翼地拿着饭盒走进食堂，学校卖饭和卖菜的地方是放开的，在不同的柜台。
这个学校食堂的管理者，还是有点生意头脑的，尽管卖饭和卖菜的地方是分开的，但是如果你花钱买菜，那你就可以在卖菜那边同样用饭票买饭。
而如果你单独只买饭，那不好意思，这边不卖，你得去那边排队买饭。
所以用饭票买饭的地方，排着长长的队伍，而卖菜这边，却是很少排队，两个食堂阿姨打得飞快。
好在这个年代的食堂还算有良心，八毛钱的菜竟然是三个菜，其中还有两个肉菜，尽管肉不多，至少还有点荤。
而卖菜过去一点，还一个小食堂，那边大多是老师在吃，那边一般是学校老师和领导们吃的，当然，学生想吃也行，菜是一块二毛钱一份，那边简称教师餐。
按后世的话来说，普通卖饭的地方就普通学生待遇，而旁边卖菜的地方，就是vip专属待遇，而老师领导们待的地方那就是超级vip待遇。
那边的肉更加多，而且节假日，偶尔还有大块的红烧肉，红烧鱼。
比如今天刚开学上课第一天，或许是食堂为了庆祝，也或许是为了讨好学校领导。
今天教师小食堂那边的饭菜，特别丰盛，除了红烧肉，每一份菜里面，竟然还有一条小红烧鲤鱼，看得一群学生眼睛时不时往那边张望。
不过这个学校始终还只是一个偏远乡镇学校，虽然里面也有三千多人，但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家庭都是农村家庭，而且这还是偏远农村，真正有能力让孩子每餐吃教师餐的，就稀稀拉拉一些学生。
燕子紧紧地拿着五块钱，很紧张地左右张望，一进食堂，就看到一个学生端着一个饭盒，碗里一条红烧鲤鱼让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聚焦上去。
燕子明显感觉牵着的林晴，手用力拉了她一下。
“姑，我要吃！”
林晴终究还是十一岁的小女孩，孩子心性重了些，看到别人碗里的红烧鱼，就目光离不开了。
燕子回头看了林一峰和林俊一眼，两人也是露出咽口水的表情，带着讨好的神情看着她。
燕子无奈地牵着林晴到了教师小食堂那边，拿出饭盒，装作自己经验很丰富地样子，对着打饭阿姨说道。
“我要两份，帮忙多装一点菜，谢谢！”
说完，她拿出那张已经被她抓得有着皱巴的五元钱。
打饭阿姨经验丰富，并没有说什么，接过钱，对燕子说道。
“要几份饭？”
燕子脸上顿时有些羞红，最后还是假装坚强地道，要两份饭!
食堂阿姨并没有拆穿燕子的小心思，给燕子找了两块钱，转身拿起她们的饭盒里，都多打了一些菜，燕子和林晴的饭盒都装得满满当当。
打完饭菜，几人找了一张空桌，林一峰和林俊早已经忍不住了，双眼冒着光看着桌子上的红烧鱼。
燕子却是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对他们道。
“去打饭去，如果吃不饱，就多打一份！”
“嗯嗯！”
林一峰飞快接过一块钱，和林俊排队打饭去了。
刚刚打饭阿姨早已经看出燕子的心思，所以才问她打几份饭，但是燕子始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内心的自尊让她选择打两份饭菜，另外的再重新去单独卖饭的地方排队打饭。
秦河只给了燕子五块钱，本来秦河也是按一块二一餐的标准给他们的，但是今天教师小食堂那边的菜实在太诱人了，别说林晴忍不住，就算燕子自己也想吃，但是一份饭菜就一块钱五毛。
四个人加起来都得要六块钱，这样，买两份饭菜，再花一块钱多三几份饭，大家都能吃饱，还能节省一块一毛钱。
这一餐，几个孩子吃得特别欢，就连那鱼骨，都被林一峰和林俊两人咬得滋滋响，四个人，五份饭，两份菜，吃得连一粒饭都不剩。
“林一燕！”
燕子正准备叫几人收拾饭盒，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发现是教自己的数学老师。
林一燕的数学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刚看到饭桌上那咬成渣的鱼骨，不由眉头皱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今天老师餐是什么伙食。
在他印象中，林一燕好像连教科书都没有，还欠着学费，可眼前刚开学，就吃上一块五的教师餐了？
见到老师的神色，林一燕脸色顿时露出一片羞红，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唯唯诺诺坐在哪不动。
好在数学老师找她是有其他事。
“林一燕，校长找你，你赶快去校长办公室去一趟，赶紧的！”
林一燕连忙使了一个眼色，让林一峰几人收拾饭盒，自己小跑出食堂。
小跑出食堂，燕子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刚刚老师给她的压力，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在她上初中的三年，她第一次吃到教师餐，还是四人买两份，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老师发现。
难道校长也知道这事了？所以才叫自己过去？
瘦弱的林一燕心情复杂，有些慌张，又有些忐忑，朝着校长办公室方向小跑过去。
19: 回电
到了校长办公室，燕子紧张地擦了擦手，才敲了敲门。
“请进！”
燕子有些颤抖地小手推开办公室门，怯生生地走了进去。
光头校长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上的报纸，看到燕子进来，连忙招呼道。
“来来，你先坐，林一燕同学是吧！”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去了？”
林一燕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校长一眼，见到一脸和蔼热情的模样，顿时松了一口气，见校长问自己，连忙小声答道。
“我大哥叫林一斌，二哥林一清！”
“哦哦，我想起来了，昨天送你们来上学的，应该就是你二哥林一清吧？”
“嗯！”
“是这样的，林一燕同学，你二哥不是最近在一个杂志社投稿过吗？最近有杂志社编辑打电话过来，说要找你二哥，你看今天放学回家后，你能不能请你二哥明天来学校一趟？”
林一燕有些迷糊，杂志社对她来说，脑海中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杂志她到是听说过，好像是一种课外书籍。
听到校长叫二哥明天来学校一趟，她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几人和二哥回家的场景，不由眼中露出难过的神情。
见到林一燕犹豫的模样，校长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一燕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燕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昨天的事和校长说。
二哥和他说过，这世界上，只有靠自己才能成功，和别人诉苦，得到的嘲笑，远远比同情多。
“没事，没事，我放学后，就和我二哥说！”
“那行，那行，你先回教室上课，记得，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嗯！”
林一燕慌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校长看着这个穿着简朴，身材瘦弱的少女，不由叹气一声，继续拿起报纸浏览。
他在农村教育快三十年了，比林一燕这种家庭还苦的孩子数不胜数，他也无能为力，心里没半点波动，或许早已经麻木。
燕子回到教室，终于松了一口气，校长是找二哥的，不是找自己的，那还好！
不过她转眼想到二哥那腿，不由小脸沉了下去。
此时在家的秦河，简单热了热红薯，就着米粥又解决一餐。
这样简单的生活，让他对口欲竟然没什么追求了，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件神奇的事。
在现实世界中，秦河尽管抽烟没上瘾，但是口袋里永远有一包便宜的白沙或者红双喜，一两天一包烟，每天一两瓶饮料，偶尔来一包槟榔，这种日子在外十多年都好像这样度过的。
可来到这个世界后，秦河发现，自己竟然对吃的欲望，远远少于自己那个世界，或许自己这具身体本身就没那些坏习惯，所以才没有那些欲望。
看着干瘦的手，秦河不由感慨一会，自己减肥多年，都没有成效，在这里，连吃胖的机会都没有，天道轮回呀！
无奈摇了摇头，秦河继续拿起笔，沉醉在三体世界里。
有了记忆深刻的技能，秦河对三体这本书如同是重新读了一遍，为了抄写，甚至一字一句读了好几遍，这才算真真融入这本书的世界里。
沉醉在某个兴趣里，时间是过得最快的。
一晃，天色也渐渐昏暗，窗外偶尔传来小孩子们的嬉闹声。
放学了？
没有手表看时间，是真的不习惯，后世看手机看习惯了，下意识都想摸手机。
可经历一个多月的植物人似的床榻生涯，让秦河成功把这个爱好差不多戒了。
秦河记得自己读初中还有晚自习，而中江中学这个偏僻的乡镇中学因为学生大多都是附近农村走读生，所以连晚自习都没有，很多学生都十来里路，学校也怕出事。
燕子几人结伴回家，燕子和林一峰两人背着林晴和林俊的书包，而林俊和林晴两人提着两把雨伞。
今天天气灰蒙蒙，好在没下雨，两把雨伞也白带了。
燕子回家就放下书包，和秦河打了一声招呼，开始进厨房忙活。
林一峰和林俊几人开始收拾一张桌子，趁着天还没黑，准备写作业。
看着几个孩子懂事的模样，秦河感觉内心一阵满足感！
自己小时候可是一个熊孩子，不但不爱读书，而且还爱玩，问题是，还带着弟弟一起疯，一起玩，两兄弟为了争抢纸片游戏道具，还打过不止一次架。
秦河以前看报纸，说某某家庭一家几个孩子都考上大学，那时候真羡慕。
实际上，一个家庭的家风非常重要。
这四个孩子，读书成绩都很不错，年年拿奖状，但是林父不喜欢贴，或许是家里条件不好，看到满墙的奖状难过，所以林家墙上都没贴过奖状。
每年的奖状全部放在一个箱子里面，都厚厚一叠了。
这几个孩子中，读书最厉害的并不是燕子和林一峰，反而是有些小女孩心性的林晴。
这个小丫头从小就聪明，虽然小学成绩不算什么，但是这丫头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年纪第一，考试每一次满分成了很平常的事。
看着几个孩子写着作业，没有半点吵闹，秦河心感欣慰，很快又沉醉在自己的写作世界里。
“吃饭了！”
燕子的声音把秦河吵醒，晚餐就这样简简单单开始了，依然还是那几样。
刚端起碗，燕子突然想起中午校长的嘱咐，连忙开口道。
“二哥，今天中午，校长找我，说有一个什么杂志社打电话过来找你，要你明天去学校一趟！”
秦河刚喝了一口稀饭，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放下碗筷道。
“是今天中午的事吗？”
“嗯！”
“哈哈！终于等到了！”
秦河久违露出开心的笑容！
燕子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看到靠墙壁的拐杖，不由露出难过的神情道。
“二哥，你腿还没好，这路还没干，你就别去了，到时腿好不了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我来想办法！”
杂志社来电，那说明自己的稿件终于还是被编辑看重，自己留下的信也终于起了反应，那说明自己很快就有钱了，有了钱，这点事都不算事！
自己身上还有九十多块钱，还凑合用足够了，不就是去学校吗？村里很多家都有自行车，自己骑不了，但是可以叫人搭自己过去。
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解决！
这顿晚饭，秦河吃得特别开心，压抑许久的心终于被打开！
20: 胡兴旺
吃过晚饭后，秦河拄着拐杖，朝村里走去，趁着还有点亮光，走到一家人门口，见里面并没有点灯，但是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秦河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询问声。
“谁呀？”
秦河咳嗽一声道。
“是我，林一清，三叔，我来找兴旺。”
“是一清呀！来来，进来！”
秦河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家同样是标准的农村土屋结构，甚至面积还不如林家，进了屋，里面昏暗的客厅里，坐着几个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谁是谁。
过了好一会，适应了里面昏暗的灯光，秦河这才看清里面的人。
秦河喊的三叔，并不是他真正的三叔，而是和林父曾经关系好的一家村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按照辈分也就叫三叔了。
三叔家并不富裕，家里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大儿子都二十七了，小儿子和林一清同龄，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还算可以。
上次秦河来借钱，三叔家虽然家里困难，但是还是给秦河五十块钱，这笔情谊，秦河是记住了。
秦河来找三叔，主要还是三叔家胡兴旺在家，而且他家还有一辆五成新的凤凰单车，秦河主要来的目的也就是希望明天能叫兴旺接自己去学校！
三叔家的条件是真的太差，两个儿子都还没结婚，在这个年代，二十七岁的男生还没结婚，已经可以打上光棍的标签了。
去年三叔家的大儿子实在受不了家里的贫穷，选择去外打工，去年过年都没回家，最后叫村里人帮忙带了两百块回来。
“一清，吃过饭没？要不来吃点！”
秦河这才看清屋里，三叔一家人正坐着，围在一起吃着晚饭，因为在外太昏暗，秦河还真没看清。
“不了，不了，三叔，我刚吃过，您们先吃，我坐一会，我找兴旺帮点忙，没其他事，你们先吃！”
三叔听完也没客气，农村人没那么多客气，一家人继续吃了起来。
秦河仔细打量着这家人，三叔一边吃着，也和秦河闲聊着，主要还是问秦河的腿伤。
秦河笑着敷衍着，对于自己的腿伤，秦河其实是痛苦的，这条腿被所谓的正骨大师用土方法一治后，彻底残废了，两只脚都不对称了，而且经过自己作死的一番操作，现在也差不多半废了。
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去医院敲碎，重新打最贵的石膏，每天晚上的疼痛让秦河生不如死！
不过秦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斤斤计较，一千天时间，其实很短。
三叔一家人终于吃完饭，三婶也点了煤油灯，或许是很久没点了，灯芯点了半天才缓缓亮起来，滋滋冒出黑烟，缓缓升起。
“一清，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一直把你当亲侄子的，当年你和兴旺是隔一天生的，我还和你爸爸说，如果兴旺是女孩，还想结娃娃亲的！”
秦河看着一脸一张国字脸的胡兴旺，顿时咽了咽口水，好在当年是两男的，在这农村，说不定还真成了。
“是这样的，三叔，明天我要去中江学校一趟，因为我这腿，也走不了远路，想叫兴旺帮忙骑车带我一个来回，所以来麻烦了！”
“哦，这样呀，那你和兴旺说好时间，明天叫他去接你！”
“嗯！好的！谢谢三叔了！”
“谢啥，来，喝开水！”
秦河接过开水，吹了吹热气，感受到这家人是真心对待林一清的，不由也感觉一阵暖和。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三叔一家，自己必须得帮！
但是眼下自己也就一个穷光蛋，想帮，也是无能为力，只希望尽快改变现状，再想办法改变这家人的命运。
去接秦河的事，三叔一家人都没当一回事，国字脸胡兴旺也没当一回事，他从小和林一清一起长大，大家都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也是咬着一根自制的牙签，无所谓地道。
“那我明天早上七点去接你？”
“不用那么早，八点吧！”
“行！你这腿真没事？”
“还行，还有点痛！”
“我想办法加一个垫子吧！”
“不用，难得麻烦，你明天没事吧？”
“能有啥事，这天晴没几天又下雨，啥活都干不了！”
秦河和三叔一家人，扯淡半个多小时后，见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连忙起身告辞。
三叔招呼胡兴旺去送。
胡兴旺把秦河送到家门口，这才准备反身回去。
秦河站在门口，转身想喊住胡兴旺，但是刚准备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成功之前，说再好的承诺，还不如一个狗屁响。
回到家，几个孩子围着煤油灯讨论着学习，秦河有些皱眉。
他到不是心疼那点煤油钱，而是煤油灯那点光线特别伤眼睛，但是看着他们那认真的模样，秦河还是放弃劝说，自己主动去烧水，给他们准备洗脸水。
或许是昨天的那场经历，让几个孩子都上了一堂活生生的现实课，今天他们学习的态度明显端正了许多，很多不懂的问题，都互相讨论，小声议论着。
秦河烧好热水，到也没继续去写小说，而是拿出今天自己写的，也和几个孩子一样，坐在饭桌上，几人就着一盏煤油灯，围在一起。
孩子们讨论学习，他静静地拿起笔记本看起自己今天写的东西，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和还需要补充的地方。
所有艰难的过往，都是一段深刻的回忆。
第二天，待几个孩子去上学后，胡兴旺推开林家的大门，秦河才慢悠悠爬起。
孩子们走之前，秦河依然给了燕子五块钱，不过燕子这次没要五块钱，而是三块钱，待问清缘由后，秦河这才无奈地笑了笑，给了燕子三块钱。
现在还不知道杂志社的情况，能节省就节省吧！
胡兴旺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走到厨房，打开锅盖，看到里面的红薯和米粥，不由撇了撇嘴，这玩意，他都吃得想吐了。
不过他还是装了两碗米粥，放到桌子上，端起一碗，就着咸菜，吃了一碗，这才哈气放下碗筷，有些迷茫地道。
“一清，我想过段时间去南方打工算了，在家里累死累活，连米饭都吃不饱，过完年都二十五了，我们还是光棍，天天在村里听老太婆说闲话，烦死了！”
林一清刚洗完脸，擦了擦手，挂上毛巾，走到餐桌前，端起那碗米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咂咂嘴道。
“别出去打工了，等过段时间，你跟着我干就行了！”
21:电话详谈
“跟着你干？”
胡兴旺玩笑似的打量着秦河的拐杖，开口道。
“难道学林家村那林瞎子那样，我牵着你去给人家算命？”
秦河差一点被米粥咽着，没好气地回道。
“是呀，你看你两眼迷离，额头发黑，这是肾虚的表现！”
“你才肾虚呢！”
两人互相打趣一会，秦河吃了早餐，把前几天写的一些稿件装好，今天趁着去镇上，再寄几封信。
把手上的存货寄完后，他准备看看找一家杂志合作，按杂志社的要求风格来写，有了杂志稿费的支撑，自己也可以完成小说的创作了！
门口停着胡兴旺的单车，尽管秦河说不用装什么垫子，但是胡兴旺还是在后座用化肥袋包着一块布，这样坐上去，没那么硬。
从胡家村到镇上这十里路，胡兴旺骑得特别艰难，基本是推着单车熬过去的，到了镇上，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这比走路还慢。
秦河到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车，这到比昨天舒服多了，至少还没下雨。
到了镇上，胡兴旺推着车找一池塘洗车，里面泥都卡死了，两人约好十二点在校门口见，秦河拄着拐杖往学校走去。
秦河很熟练地找到校长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等了好一会，问了一个老师，才得知在开会，秦河到也不急，逛了一会。
秦河站在教学楼上，看着天空灰蒙蒙的天空，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地球是在遥远地星际，还是不在同一个维度空间。
“哎呦，小林，你怎么在这站着，来来，去我办公室！”
秦河刚站一会，就看到光头校长急急匆匆小跑过来。
秦河明显感觉今天的光头校长有些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仔细品，感觉有些讨好的感觉？
讨好自己干嘛？
秦河有些疑惑地进了校长办公室。
“来来，小林，这是珍藏两年的白茶，今天你有口福了，我平时都舍不得喝！”
秦河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这世界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觉不太对劲呀！
见到秦河一副紧张地模样，光头校长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连忙笑着道。
“小林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我接到一个读者杂志社的电话，是找一个笔名叫李云聪的作者，我寻思半天，应该这个李云聪的作者也是你吧？”
秦河听到这里，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读者杂志编辑部后知后觉，终于找到自己打过电话了。
而校长对自己这么热情，从校长书架上，那一排读者杂志就可以看出，这妥妥的读者杂志粉丝。
或许校长对自己这个态度，还有其他所求，不过，秦河知道原因后，自然也没了刚刚的拘谨，连忙缩客气客气。
一边说着，光头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边打开，一边对秦河说道。
“小林，这里面有两个电话号码，我都给你备注了，第一个是知音杂志的，第二个是读者杂志的，你现在拨打联系一下。”
秦河连忙上前躬身接过，校长也一脸兴奋地把靠自己那边的电话推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校长兴奋过啥劲，秦河接过电话，想了想，还是拨打知音杂志那边的电话，现在的他，搞钱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有些疲倦地中年男声。
“喂，你好，我是崔志国！”
“喂，您好，我是李云聪！”
秦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那头的崔志国愣了一秒钟，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声音都大了几分，带着有些激动地神情回道。
“李云聪老师您好，我是知音杂志社编辑崔志国，请问您前段时间是不是给我们杂志社寄过七篇文章？”
“七篇？我记得应该是十一篇吧？分三封信寄的，你们目前收到两封信吗？”
“是的，我们目前已经收到两封信，里面有七篇文章，里面七篇文章都符合我们杂志社的稿件标准，而且我个人非常喜欢李老师您的文章！”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会，秦河也打开话题，询问起稿费的问题。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秦河要收到稿费，起码得两个月后了，但是秦河实在急需这笔钱。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听到对面一口一个老师，恭维的话比自己还勤快，秦河就知道有戏了。
老崔想谈合作，秦河想谈钱，所谓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一拍即合，初步把合作谈了下来。
老崔也会尽快给秦河申请稿费，对于作者提前支取稿费，在杂志社很常见，特别一些知名作者，甚至有些杂志社提前支付稿费。
两人这一通电话，聊了足足半小时，秦河这才放下电话，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光头校长，秦河这才想起面前还有一个看热闹的。
“小…小林，你刚刚说，你准备每月给知音杂志社提供五到十篇稿件？”
“嗯，这是初步合作计划，其实知音杂志风格就是那些狗血事情嘛，随便编一下，一下写几篇故事也不成问题嘛！”
光头校长这会终于感觉到一丝自卑，这么多年，他前前后后给杂志社寄了最少十几封稿件，可连一封都没刊登过，哎，人比人，气死人呀！
秦河这才想起，还得联系读者杂志社，连忙拨打电话。
电话依然很快被接通，这次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声音。
读者杂志社的小韩接到秦河的电话也很惊喜，小韩没有老崔那么老练，之所以到了昨天才想起电话这一事，主要是秦河寄过去的三封信，另外两封被其他编辑审稿了。
结果一点也不意外，被惊为天人，秦河寄的十二篇文章全部被录用，这两天编辑部里都在讨论李云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作者。
因为没有电话联系方式，其他编辑都用信给秦河回了，而小韩却是看到秦河背后的催稿费信件后，觉得会不会这个李云聪提前联系杂志社？
所以这才去碰碰运气，结果还真查到李云聪的电话咨询，小韩昨天快下班了，但是还是迫不及待打了电话过来问。
小韩比老崔还恭敬，一口一个李云聪老师，说得秦河怪不好意思的。
看对方态度这么好，秦河也开始商量和对方合作了，刚刚和老崔达成的合作，这次也可以和小韩合作。
待秦河聊到稿费的时候，小韩给秦河的回答让他不怎么满意了。
读者杂志的稿费标准竟然是千字十元起步，原创是三十元起步。
虽然这些数字后面都带着起步二字，但是秦河可不满意呀！
刚刚知音杂志的老崔可给他明确保证不低于千字三百，甚至还会更高，看后面登刊的效果。
而读者杂志这里才千字三十起步？这也太低了吧？
秦河都有种想把前面寄过去的稿件退回了，这是侮辱人吗？
一旁的光头校长却是没在意稿费，而是听到对面读者杂志的编辑竟然对秦河这么恭敬，他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22: 文化人之间的事叫借鉴
秦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也先和读者杂志建立合作关系，不过每月投稿一到三篇。
和读者杂志合作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求名，而是希望借助读者杂志的关系，到时自己要出版小说，或许还得借助到这层关系！
最终两人还是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秦河每月提供两到三篇文章，直接寄到读者杂志社小韩编辑收。
也就是说，以后秦河的读者杂志负责编辑就是小韩了，而知音杂志那边就是老崔了，而他们也会尽快给秦河支付稿费，并且争取最高的稿费。
秦河很满意这种合作方式，自己写杂志，还真没想过靠这个出名，不然也不会用笔名了。
写这个东西，就算赚再多钱，人家也不会认为你是一名大作家的，根本完成不了林一清的任务。
秦河是想靠给杂志社写稿，赚到快钱，而且通过杂志社的关系，再双方合作几次后，有了基础，到时秦河再联系杂志社看看能不能出版小说。
秦河看中的是人家出版的资源！
放下电话，秦河终于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完全松懈下来了。
秦河转头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的光头校长，不由疑惑地问道。
“校长，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哪…那个，小林，是这样的，我最近也写了几篇文章，寄到读者杂志好几个月了，都没回音，要不你抽空帮忙参考参考？”
秦河看到一个老光头一脸谄媚地看着他，顿时感觉到有些鸡皮疙瘩起来了。
不过转眼一想，看看也没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光头校长听到秦河答应，连忙上前去旁边书架上取下一个文件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稿件。
秦河悄悄地接过，刚打开稿件，旁边校长殷勤地端来已经放了好一会的茶水。
秦河刚有些口渴，嗯了一声，端起茶水，就喝了一口，打开文稿，刚看到第一页标题，秦河口中的茶水差一点喷了出来。
“鹅妈妈和鸭儿子的故事！”
这什么鬼，秦河强忍着冲动，开始认真地阅读起这篇文章。
秦河强忍着不适，把这篇儿童正能量作文看完，清咳两声才道。
“那个袁校长，是这样的。”
秦河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强忍着训人的冲动，露出职业假笑，开口道。
“这篇文章从头到尾，我都看到三个字，母性的光辉。”
“这不是五个字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篇文章让我很感动，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一定觉得这篇文章可以当睡前故事。”
光头校长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也算慢慢听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夸奖。
“咳咳，秦河也不再开玩笑了，用尽量严肃地语气道。”
“袁校长，每一本杂志都有一种风格，比如知音杂志，他面对的读者大多都是社会底层群众，家庭妇女之类的，这类读者大多喜欢家长里短，什么情情爱爱，背叛情杀之类的刺激东西。”
秦河喝了口茶水继续道。
“至于读者杂志，他面对的读者大多都是社会精英，或者一些学生，这类人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那些背叛情杀之类的，简单来说，读者杂志的读者要的是东西三个字可以概括，那就是正能量！”
“什么是正能量？好比社会上一些让人感动的事迹，还有一些社会成功人士的经验之类的，很多故事让这群青少年读者看了之后，产生一种原来成功人士是这样的呀，以后我也要做成功人士的错觉。”
听着秦河的话，光头校长的脸色越发难看，秦河见状，也连忙止住这个话题，这才有些委婉地道。
“袁校长，我刚简单地翻了一下后面这些，实话实说，这些都不符合读者杂志的风格定位，所以被拒稿也是情有可原，希望您能理解！”
说完，秦河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茶，余光在光头校长脸上扫过，生怕对方发怒。
过了好一会，袁校长无奈地叹息一声，收起秦河的面前的文稿，有些沮丧地道。
“小林，谢谢你了，其实我也知道我没什么写作天赋，但是在教育行业这么多年，总感觉脑海中有无数东西想写出来，可自己也没那水平，见笑了！”
秦河看到失落的袁校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喝着茶，其实自己也没什么写作天赋，无非有系统和多这个世界几十年的眼光而已。
秦河喝完茶，准备和校长告辞离去，刚刚这两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眼见都十一点多了，自己等下还得去邮政局寄信。
除了知音杂志和读者杂志之外，故事会和另外两个杂志都没有半点消息，秦河暂时也就放弃那个念想，其实踏踏实实多写几个知音文稿也不错，千字三五百的稿费，比自己二十多年后的工资还高。
等合作两个月后，自己三体小说也写得差不多了，到时能不能出版。
小说的事，可以慢慢来，但是稿费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有了钱，一切都好说。
见到秦河起身告辞，袁校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一脸失落地瞪着办公桌上的文稿，一言不发。
秦河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看，看到一个大光头，一脸失落地坐在椅子上，说不出的心酸。
秦河看着自己手上的厚厚的几封稿件，再想起读者杂志编辑小韩说的稿费，总感觉寄过去有点划不来。
“等下！”
秦河脑海中灵光一闪，自己看不上读者杂志，但是有人看上呀！
秦河转身回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桌子。
袁校长看到秦河又回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秦河说道。
“袁校长，要不，我们做一笔生意吧！”
“生意？”
“嗯，就当作一笔生意，是这样的，您不是希望在读者杂志上登刊吗？而我呢，手上正好还有三篇准备寄往读者杂志的文章。”
“是这样的，我准备把这三篇文章卖给您，您再润笔润笔，写上自己名字寄到读者杂志去投稿，我保证，这三篇文章都可以被录用，说不定下期的读者杂志上面就有您的文章！”
一脸单纯地袁校长目瞪口呆地听完秦河的诉说，他愤怒地站起身，拍了拍桌子，朝秦河怒吼道。
“你还有没有文人的骨气！你这不叫生意，这是侮辱我的人格！这是叫我抄袭你的文章！这是抄袭！抄袭！岂有此理！”
秦河看着一脸愤怒的袁校长，不由有些尴尬，连忙好言相劝道。
“袁校长，瞧你说的，文化人之间的交流，算什么抄袭？这叫借鉴！借鉴懂吗？我拿我的文章给您，您再润笔润笔，这算抄袭吗？这叫借鉴！”
23: 下馆子
“还有，袁校长，您想想，这也算圆了你一个作家梦不是。”
“那这样，既然这三篇文章你看不上，我刚刚看了你那些文稿里面有一篇文章不错，但是得修改修改，我借鉴一下，我来给你润润笔，到时您满意，您再给我一点点润笔费，这不算抄袭吧？”
说着，秦河上前，重新拿过刚刚袁校长那一叠厚厚的文稿，从中间抽出一张文章。
这张文稿不长，就几百字，描写一个农村女孩，从小父母双亡，但是自强不息，最终以学校第二名的成绩考上市重点高中。
故事就这简单的一个故事，也算一个励志故事，可在袁校长的，这个故事就简单地用几段感慨描写出来了，如同一篇简单的新闻稿。
秦河当时翻了一下，简单看了这则小故事，也觉得蛮励志的，但是如果要上读者杂志，自然不能这样简单的描述了。
秦河拿起校长办公桌笔筒里的一只圆珠笔，找到一个空白笔记本，开始写了起来。
故事依然是那个故事，主人公的姓名还有父母双亡的背景都没有改变，女孩仍然是那个女孩。
但是在秦河的，女孩六岁丧父，体弱多病的母亲带着小女孩艰难地度日，生活中，小女孩坚强地像一个小大人，懂事得让人心疼。
但是命运并没有眷恋这对母女，七岁那年，母亲病重去世，家里一贫如洗，村里人也没钱给她母亲买棺材，就在她父亲坟墓前挖了一个小坑，把她母亲埋葬在里面。
那天，小女孩没有哭，坚强地披着孝服，小小年纪，坚强地用小手捧起黄土，盖在母亲的脸上，看着母亲那张苍白的脸颊，小女孩终于放下伪装，跪倒在母亲的身前，紧紧地抱着已经僵硬冰冷的母亲，哭泣着呼喊，妈妈，再抱我一次！
故事结尾处，述说了这个小女孩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重点高中，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这篇标题为，“妈妈，再抱我一次！”的文章，秦河如风，一气呵成，把这个故事缓缓写了出来，潇潇洒洒两千多字，忘记了时间，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秦河才舒了一口气，放下笔。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袁校长红着双眼，泪珠在他眼眶中打转。
这时，见到秦河的眼光，袁校长连忙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强忍着情绪，勉强笑着道。
“这哪里是润笔呀！你这个故事比我写的故事好了太多了，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哎呀，袁校长，瞧您说的，这个故事完全是借鉴你的文章好不好，你看主人公是不是一样的，还有父母双亡的背景也是借鉴你的，最后结尾处，小女孩考上重点高中，不也是你的故事嘛？”
和文化人打交道，你玩不过人家的，主要人家收放自如，脸皮远不是秦河这种小年轻可比的。
“听你这一说，还有点道理，小林，你说这篇文章给我？”
“哎呀，袁校长，刚才不是说了嘛，您满意，就给我点润笔费，我们文化人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袁校长最终还是受不了在读者杂志上发表文章的诱惑，成功支付了秦河一笔润笔费，这笔费用不多，就林一燕和林一峰两人的学费。
其实这笔买卖，按经济价值来算，肯定是秦河赚了，毕竟两千多字的文章，就算寄给读者杂志，稿费说不定还没这个数，但是这里面的意义，自然不同，人家袁校长看重的，远远不是这点稿费。
当然，这笔买卖，双方都是满意的，秦河卖了一个人情给袁校长，至于袁校长终于圆了作家梦。
或许是袁校长胆子还太小，秦河主动说再送他一篇文章，他死活不愿意，能让秦河润笔文章，就已经突破他的底线了，怎么可能还会要他的文章。
不过秦河也没多说，在这个偏僻的小乡镇，袁校长那点风骨还是有点底线的，不过人嘛，底线都是拿来突破的！
待交易完成后，秦河看了看时间，连忙站起身，这才发现，都十二点五十了，自己和胡兴旺约好十二点在学校门口见面，这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秦河连忙起身告辞，袁校长连忙起身相送，袁校长也保证，下午就把林一峰和林一燕的教科书发放下去，并且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请秦河务必放心！
就这样，这场愉快的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等秦河赶到校门口，这才发现，胡兴旺双手缩在袖子里，和一个流浪汉一样，半遵在校门口的围墙旁边，自行车停在一旁，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望着校门，一言不发。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和袁校长，一见如故，聊得有点忘了时间了！”
胡兴旺“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站起身子，就想去推单车，可遵得太久，腿有些麻，差一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他捏了捏腰，踢了踢腿，这才感觉好些！
“哈哈，真不是故意忘记时间的，这样，我请你吃顿大餐，走！我也饿了，我们去附近找一间饭店，吃点好的！”
胡兴旺还是哼了一声，不回答，不过听到吃大餐，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主动推着单车在前面带路。
他在这都遵了一个多小时了，肚子早就饿得发慌，说得惭愧，他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身上连半毛钱都没有，刚刚在这条街来回走了好几趟，谁家饭店炒菜香，他心里早已经有数。
秦河笑嘻嘻地跟在胡兴旺背后，两人走进一家小馆子，这家小馆子炒菜的大铁锅正摆在门口，铁锅里正炒着一个青椒肉丝，用的是大火大油，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香气夹杂着热气，让人食欲大开！
胡兴旺和秦河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走进这家馆子。
这是一家很小的苍蝇馆子，墙上的价格表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黑，不过价格价格到也不贵，炒一个菜基本都是一块钱五起步，最贵的菜也才八块。
秦河来这个世界上，说实话，平时连荤都很少吃，今天解决后顾之忧后，加上身上还有点钱，也彻底放下心了。
他随手点了四个炒菜，而且还选了两个贵点的炒菜，看得胡兴旺一愣一愣的，待老板去炒菜了，胡兴旺才小心说道。
“一清，你这是发财了呀，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你还点什么血鸭，牛肉，这么贵的菜，这一顿都十六块钱了，我一个月都没花这么多！”
秦河哼着小曲，又转身朝店里柜台上拿了一瓶当地有点名气的白酒，打开酒瓶，对兴旺道。
“今天吃好喝好，哥高兴！”
24: 青椒炒肉片
老板很快上来第一个菜，青椒回锅肉，青椒翠绿的颜色搭配有点焦黄的肉片，是秦河的最爱。
胡兴旺嘴上说着浪费，筷子拿得比秦河还勤快，从上菜起，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桌子上的菜。
秦河倒不急，打开酒瓶，给两人倒了一杯小酒，轻轻地抿了一口，再夹起一块肉片，吃进嘴里，满口回香。
秦河的味觉感觉到久违的快感，来这个世界两个月了，秦河第一次吃到荤味，过年那会胡兴旺家给他家端来半碗肥肉快，几个小孩那渴望的眼神让他彻夜难眠，他丝毫没碰那些肉。
如今解决了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让秦河感觉由衷的满足，是呀，简单吃上一口肉，都成了穷人最奢侈的举动，这这个世道，何其艰难！
秦河慢悠悠吃肉喝酒，丝毫没有和胡兴旺抢肉吃的架势，心口的舒坦远比桌子上的肉片爽快。
“来！干一杯！”
秦河端起酒杯，朝胡兴旺举起杯，胡兴旺一边夹菜，一边举起手上的酒杯，和秦河干了一杯，满嘴油光，那张干瘦的国字脸露出陶醉的满足表情，被白酒一刺激，额头上的汗珠冒出油光。
“吃慢点，后面还有三菜呢，没人和你抢！”
“哎呀，一清，你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胡兴旺一边感慨，一边继续夹菜，嘴上继续感慨道。
“过年那会，家里买了五斤猪肉，我心想这回应该可以吃上一顿好肉了吧，可哪知，五斤切了两斤给我外婆家送了过去，最后分你家半碗，还剩两斤硬是吃到初十五才吃完！”
秦河有些疑惑地道。
“两斤肉吃到初十五？”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每次要夹肉吃，我妈就拿筷子敲我，我妹都不准吃，那就是来装装样子的，每次家里来亲戚，就蒸一蒸，偶尔客人吃了一块，两斤猪肉硬是蒸到过完节，家里没亲戚上门了，这才让吃，那肉都蒸烂了，没肉味了，哎！”
胡兴旺一把辛酸地说着，一边夹起一块最大的肥肉片，满足地塞进口里。
秦河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小时候也穷，但是过年偶尔还是能吃上肉，平时一个月家里也买肉吃一回，但是这里是真正的山区农村，经济比自己家乡还穷一些。
两人这顿饭吃到中午三点才结束，秦河饭量是真不大，基本都是吃点菜喝点酒，他这么多年的习惯就这样。
桌子上的菜四分之三都进了胡兴旺的肚子，秦河很理解这个年代农村年轻人的饭量，平时就是长期缺少油水，但是又是每天累死累活，肚子消化极快。
酒足饭饱后，秦河坐在胡兴旺的自行车，还朝邮政局一趟，把手上几封稿件寄了过去，读者杂志三篇文稿，知音杂志六篇，这是秦河手上最后的存货了。
寄完这些，秦河往后也就把重心放到小说上了，每月随便写几篇发给小韩和老崔，赚点稿费维持维持生活就行了。
自己时间是真不多，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要想写出百万字小说，是真的艰难，就算抄，也手痛。
出了邮局，秦河还去粮油店买了一袋十公斤的大米，再去菜市场买了四斤猪肉，分两份，一份给胡兴旺带回去，一份自己回家，晚上做着吃。
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后，秦河身上九十多块钱，都不用省着花了，这个年代的猪肉这里才两块八一斤，便宜到秦河都感觉不可思议，自己重生前，好像去超市买过一次，是二十八一斤，秦河那点收入真吃不起。
尽管如此，秦河也不敢把身上钱全花完了，最后还留着几十块钱给燕子他们做生活费，谁知道稿费还要多久到。
回去的路，其实比来时更加艰难，毕竟除了秦河这个人之外，车上还挂着好大堆东西，但是胡兴旺却一点脾气都没，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推着往前走。
吃人手短，没办法。
等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了，秦河才刚到家不到一小时，燕子几人也高高兴兴回到家。
今天燕子几人的确高兴，因为下午刚上课，校长亲自带着老师把教科书给她发了下来，并且还送了她一个全新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让燕子受到全班人的羡慕。
林一峰也是同样如此，除了教科书之外，也送了笔记本和钢笔，两人一下午都是带着兴奋，刚回家，就询问二哥怎么回事。
秦河当然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只是说自己和校长保证了，过段时间一定交学费，所以校长感动了，先给他们教科书了。
单纯的孩子们当然相信了，他们更加高兴的是二哥竟然买了肉回来，两斤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两斤青椒，还有十公斤大米。
秦河宣布，从今天晚上开始，以后每天都吃白米饭了！
孩子们顿时兴奋地都跳了起来，屋子里露出欢快地笑声。
果然，人在最艰难的时候，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就可以让人满足。
这天晚餐，林家出现很久未曾出现过的肉香，秦河毕竟是自己开过饭店的，尽管没什么配料，但是简单的青椒炒肉片，火候掌握得恰当好。
一大碗菜上桌，还有一大锅白花花的米饭端了上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先动筷子，就算最小的林晴，也是拿着筷子，两眼冒着星光，看着桌子上的大块肉片，不停地咽口水。
大家都在等秦河动筷子。
秦河笑了笑，擦了擦手，也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他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肉片放在林晴碗里，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秦河缓缓开口道。
“从今天这顿饭开始，我们以后的日子将会慢慢好起来的，不管我们家曾经过得是多么苦难，但是我们一定会团结在一起，一起努力奋斗，一起加油！一起互相鼓励前行，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我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来！开吃！”
这顿饭，秦河吃得更加少，中午的饭还没消化完，但是几个孩子吃得欢快极了，几个孩子都说这菜比食堂教师餐还好吃！
知音杂志社的老崔的确办事很靠谱，不到十天，燕子就拿着两封信回来给秦河，正是知音杂志社寄过来的，信件有两封，一封是汇款单，还有一封是老崔发来的一份约稿合同。
秦河看了一下，稿费一万零三百快，这是自己那几篇文章的稿费，秦河也忘记是多少字了，但是应该有三四百每千字，这个价格，他已经很满足了，另外还有几篇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遗失了。
至于那份约稿合同，秦河看了一下，也没什么问题，签了这份合同后，以后秦河的稿费还会上涨，最高可以千字千元，不过得看读者反馈。
看着汇款单，秦河长嘘一口气，这下终于不用为钱发愁了！
25: 取钱
拿到汇款单第二天，秦河就叫胡兴旺带自己去镇上取钱。
秦河也没和胡兴旺透露自己已经成了万元户的事。
虽然现在已经是一九九七年了，万元户的年代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但是在这偏远的农村地区，万元户还是有点份量。
“你这大早上，傻笑干嘛呢？”
秦河大早上把胡兴旺叫起，脸上的笑容也始终没停过，秦河城府终究还是不深，没能面不改色。
“别问了，今天我们早点过去，今天得多买点东西，中午再请你吃一顿，吃一顿好的！”
胡兴旺听到还有一餐，喉咙发出渴望的声音，那天在镇上大吃一餐后，胡兴旺始终念念不忘。
胡兴旺家条件其实整体比林家好一些，毕竟目前也就胡小妹在读书了，家里没那么大负担，但是他们家压力一点也不比林家少。
家里两个男丁还没娶媳妇，这成了压在胡兴旺父母心头一块重石。
胡父为了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准备存钱盖红砖屋，所以基本断绝家里一切荤食，平常过年才买几斤肉，日常家里哪见得到肉味。
别看农村家庭养鸡又养猪，可这些到了年尾都得卖了换钱的。
听到秦河的承诺后，胡兴旺那里还管秦河这高兴啥，连忙麻利地推出单车，检查一下轮胎，又给链条上了点机油，这才高高兴兴搭着秦河往镇上去。
今天天气还不错，路况比十天前好太多了，两人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镇上。
两人来了邮政局，早上来邮政局办事的人还挺多，特别几个大妈特别大声，挤在里面，秦河干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着。
秦河看着自己这腿，最终还是放弃重新去县医院打碎上石膏了。
这段时间，腿的确好些了，也不怎么痛了，但是还是使不上力，而且秦河也感觉两只腿不对称。
想了想，秦河还是放弃重新打碎上石膏了，自己时间真不多了，没必要去受那个罪了。
站了半小时，待几个大妈办完事走后，这才走了进去。
秦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窗口，连忙把汇款单，和身份证取了出来，递了过去。
柜员开始还是简单扫了一眼，待看到汇款单上的金额后，神色顿时一僵，连忙认真拿起打量。
“哎呦，这是稿费呀，一万零三百，这大作家呀！”
柜员小声嚷嚷，她抬头打量窗口外面那个骨瘦如柴，还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不由微微有些失望，这打破她心目中作家的印象。
秦河微笑面对。
终于，还是邮局一个主任过来接待秦河，在这个年代的小镇邮政局，一万多元的稿费的确也算一笔大数目了。
搞定各种手续，花了半小时时间，秦河终于见到现钱了。
这么一笔巨款，主任提醒秦河要不要办一张邮政的存折，但是秦河拒绝了，这第一笔钱，他还要办很多事，家里那个条件，还欠着人家钱，秦河心里难安。
最终工作人员找了一个黑色袋子给他装好，这才递给秦河。
尽管如此，周围几个办理业务的农民还是见到这一幕，眼神里露出羡慕和贪婪。
主要还是见秦河这么瘦弱，还拄着拐杖，特别这还是九七年的乡镇里面。
秦河拿着袋子走出邮政局，后面还是有几道眼神看着他。
秦河一出门，就坐上胡兴旺的自行车后座，小声喊道。
“快走！”
胡兴旺没有跟进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很听话骑上车就走。
待走了好远，秦河感觉不到后面的目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人的贪婪和黑暗是要在一定环境下才能诱发的，如果是在荒山野地，秦河孤单一个人，加上这幅模样，或许还真走不出去。
但是这毕竟是人流密集的镇上，加上还有胡兴旺的陪伴，除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外，还真没人为了一万块钱动手。
“现在去哪？”
秦河想了想道。
“先去商场，我买一个背包。”
“哦！”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卖衣服鞋子包包的小商场，秦河选了一个看上去很结实的牛仔包，趁着人不注意，从里面抽出几百块放在自己口袋。
付完钱，秦河把黑色袋子也放进包里，自己背着包，拿着拐杖，这下真没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了。
搞定后，秦河想了想，又买了两件外套和裤子，几条内裤，自己这身打扮，秦河早就想扔了，就连内裤都得扔！
待走出商场，胡兴旺有些奇怪地问道。
“一清，你这是发财了，还是咋了？怎么最近感觉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这才花了不到二百块钱，就大手大脚？
好吧，秦河无言以对，把一件外套扔给胡兴旺道。
“这件给你，最近的确发了点小财，我写了点文章，发到杂志上了，刚刚去邮政局去取稿费，你看我这身衣服都臭了，不买新的留着过年呀！”
“这样呀！”
胡兴旺到也没追问多少钱，对于林一清写文章的事，仿佛也觉得很正常，从小林一清就爱写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一起长大，这点，胡兴旺到也清楚。
不过林一清能在杂志社发表文章赚钱，胡兴旺到也为这个发小高兴，除了高兴，也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趁着时间还早，两人去市场买了一些油盐米醋之类的，今天天气好，路况好些，到也能多带一些，家里十公斤大米，早已经没了，孩子们太能吃了，秦河想多买点，不好带，这才放弃。
其实大米这种东西，在村里也能买，毕竟农村里，谁家都种了田，但是秦河不想在村里买米吃，村里那群老太婆就爱讨论一些八卦。
有了钱，就要过得自由自在一些，胡兴旺的单车前面做了一个架子是专门来放东西的，此时也堆满了。
终于逛完市场，已经十一点了，秦河主动带路，在镇上找了一家看上去过得去的酒楼，镇上也就两家酒楼，在酒楼里消费，肯定比外面小店贵，但是秦河今天高兴。
秦河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看得胡兴旺眼神都直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服务员离开后，胡兴旺连忙喊道。
“一清，你疯了呀，你是不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你看看，这道口味蛇都二十八，还有这道甲鱼，都三十八，你是钱多还是疯了？”
秦河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淡定，淡定，六道菜加起来也就一百块钱而已，别急，我们也是偶尔吃一回，偶尔吃一回，你难道不想尝一尝鲜？”
说到吃，胡兴旺眼神顿时躲闪起来，喉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嘴里却是认输地喃喃道。
“一百块呀，一百块呀！”
秦河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周望了望，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百元钞票，小心朝胡兴旺示意。
胡兴旺还没从菜单上回过神，突然眼神就看到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眼神顿时睁得老大！
“这…这多少钱呀！”
“五千！”
“啊！！一清，你抢银行了呀！”
26: 还钱
“嘘！”
秦河连忙喊住发出惊呼的胡兴旺。
“抢你妹呀！这我写文章的稿费！”
秦河刚刚都没敢说一万，而是说五千，不过就算五千，也吓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五千…五千快?，一清，你不会骗我吧？”
“你神经病呀！我拄着拐杖进的邮政局，你看我这模样，像是抢银行的人吗？”
胡兴旺打量对面骨瘦如柴的林一清，这次松了一口气。
打消胡兴旺的怀疑后，两人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加上酒，这顿饭花了138，说实话，在这个年代的确有点贵了。
但是秦河还是想奢侈一回，也觉得吃得过瘾，这不管是甲鱼还是口味蛇，在这个还没人工养殖的年代，是真的好东西。
秦河也是干过厨师的，先不说味道，就说这肉质，就不是后世养殖那种松松散散的味道。
加上酒楼厨师也的确有两把刷子，秦河觉得这钱花得值。
酒足饭饱后，秦河叫胡兴旺带他逛了一下这个小镇，最后发现，这镇上，连一台电脑都没看到，顿时有些失望了。
原本秦河是计划看看小镇上有没有电脑店，自己只需要买一台二手电脑再加一台复印机就行了，这样自己用来码字就足够了。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等下次腿好得差不多，就和胡兴旺去县城一趟，这个小镇离县城还有二十多里，主要秦河也不熟，这些都得叫胡兴旺带路。
尽管没买到电脑，但是秦河还是买了六块电子表，这玩意在九七年已经不值钱了，但是每一块老板也喊价十五块，秦河一口价六块电子表五十块钱，老板喜笑颜开答应了。
秦河给了胡兴旺一块，自己带一块，剩下的给孩子们每人一块。
以往在家没有时间看，过得是真痛苦。
两人风尘仆仆回到家，已是下午四点多。
傍晚，燕子几人放学回家，看到家里又多了许多食物，不由又是欢喜一阵。
待看到几只五颜六色的电子表后，几人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这玩意在这个年代的学生眼中，是绝对的高档货。
除了电子表外，秦河，并没有给他们零花钱，他不希望孩子们养成不好的习惯，穷人诈富，特别孩子们心性还没成熟，很容易迷失。
等过段时间，秦河准备带他们去镇上买几身衣服，吃穿方面，秦河也会按照正常孩子的标准满足他们。
秦河也不准备把自己稿费多少告诉他们，只说，自己写的文章有了稿费，没有说多少钱，但是往后的日子，已经够我们一家人吃上白米饭了。
这样既可以让他们继续保持本性，也可以让他们有这样一个写文章就能赚钱的二哥而感到骄傲。
往后一段时间里，秦河就每天写着小说，孩子们每天去上学，胡兴旺自从知道秦河赚了五千块钱后，这段时间每天过来混吃混喝。
秦河反正也懒得煮饭，每天中午这货主动过来炒菜煮饭，蹭点肉吃。
有了稿费后，秦河对待自己也不再亏欠，每天除了百米饭外，肉食也少不了。
这天，胡兴旺骑着单车去镇上帮秦河买了几斤肉和其他菜食，回村的时候，被几个老太婆看见了，很快村里就开始传了一些风言风语。
秦河也懒得解释，待这个星期六，几个孩子都放假在家，一大清早，秦河带着几个孩子，和自己先前借钱的账本，开始一家一家还钱。
秦河这几天也准备了零钱，拿着账本，秦河带着四个孩子，拄着拐杖，敲开第一家借款人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明显也是刚起床，拿着梳子正在梳头发，她刚抬起头，就看门口四个身影。
看到拄着拐杖的秦河带着四个孩子站在门口，她脸色瞬间就黑了，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秦河这次又是来借钱的。
秦河并不奇怪，而是率先开口道。
“婶，早上好！是这样的，上次我家困难，向您家借了三块钱，这次是来还钱的！”
说着，秦河从一个袋子里掏三张两块钱的，递了过去。
中年妇女有些疑惑地接过六块钱。
秦河连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婶，我当初借钱的时候说过，以后还钱的时候，一定会双倍奉还，我最近赚了点小钱，所以这次双倍奉还您上次借的三块钱！”
说完，秦河招呼四个孩子一起朝中年妇女鞠躬道谢。
“那不打扰了！您先忙！”
还没待妇女反应过来，秦河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只留下还愣神的中年妇女。
待走出好一段距离，秦河才停住身子，转身对四个孩子道。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还她双倍钱吗？”
几个孩子有些迷茫，他们还真不了解。
“你们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你，不管是人情还是金钱，你都要还人家，不要因为自己可怜就觉得别人帮自己是理所当然，记住了吗？”
几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
秦河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都要坚持本心，以后你们在学习和生活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困难，你们要记住，不要轻易说放弃，也不要轻易去对困难低头，因为困难永远都是一时的，要相信自己，只有一次次战胜困难，才能成功！”
“嗯！”
几个孩子齐齐点头，他们尽管不是很明白二哥说的话，但是二哥今天说的一切，都在他们心中留下记忆，当他们往后的日子，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二哥良苦用心！
秦河就这样，带着孩子们，一家又一家敲门进去还钱，三十几户人家都是还的双倍，其实加起来也没多少钱，但是秦河每还一家，都带着孩子们对对方鞠躬致谢！
这些借林家钱的人家，或许在背后没少说林家的坏话，当初给林家三两块，也大多是抱着可怜的心态，打发他们而已。
但是就算如此，人家给的也是真金白银，钱不多，秦河还了双倍，也算是还了人情。
如果秦河不还，或许多年以后，林家人出息了，这些人还会说，当年，他家来借钱，我可是也借了三块钱的，当年三块钱可是都能买一斤猪肉了。
现在还了他们的人情，林家人也算是不欠他们什么了。
秦河在笔记本上，一家家还过去，等还到最后几家，已经快到十点了。
秦河带着四个小孩一家家还钱，也引起了村里人的围观和议论，各种八卦和闲言闲语到处都是。
很多没借钱的人家，那些老太婆传得特别多，或许更多是嫉妒秦河还的是双倍欠款，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借点出去。
终于最后剩下两家人，一家借了林家一百块钱，另外一家借了五十块，而借五十块的就是胡兴旺家。
第一家借一百的人家是村里的干部，目前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当年林父落户胡家村，就是这个老干部给办的，林父在世的时候，一直很尊敬这位干部，每年逢年过节都买烟酒过去。
后来林父林母去世，老干部也出钱出力操办了，但是实际上，这家人，除了这个老干部之外，他的家人都对林家不太搭理。
秦河带着四个孩子去了这个老干部家，一栋一层的小平房，是红砖屋，这在这个村里算是家庭条件好的人家了。
对于老干部和胡兴旺两家人，秦河是特别对待的。
秦河提着一对白酒，带着孩子们走到老干部家。
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老干部的儿媳妇和婆婆两人端着菜篮，在门口洗白菜。
两人见到秦河几人，顿时一呆，两人估计今天上午是没去村里，还不知道秦河还钱的事，眼下见到秦河带着四个孩子，第一反应，估计又是来借钱的，两张脸自然也没啥好脸色。
“婶，婆婆，公公在家没？”
秦河喊的称呼都是先问过燕子的，所以到也不奇怪，林父和老干部关系好，在世的时候，都让孩子们叫他公公，估计和爷爷差不多的称呼。
“你公公去外村收账去了，早上就去了，刘家湾那刘黑子欠我们家一百块钱都两年没还了，现在欠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是老干部的儿媳说的，她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特别后半句，基本上就是指桑骂魁了，而且眼神还瞪着秦河几人，完全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提着两瓶酒，上前道。
“婶，我今天来，没其他意思，过年的时候，公公借了一百块钱给我，我们林家全家人都很感激，今天来就是来还钱的，这两瓶酒也是送给公公喝的。”
说着，秦河把酒递给对方，对方尽管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还是接过酒，眼神始终还是带着警觉的戒备。
秦河也不多废话，老干部不在家，也就没什么说的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数了一千块钱，放在对方有些僵硬的手上。
“婶，当初公公给我钱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一定会十倍还他，现在这一千块钱，您收好！”
两个妇女提着酒，拿着钱，有些尴尬地看着秦河几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刚刚还在讽刺人家，可打脸来得这么快。
秦河也不想让他们尴尬，说着，带着几个孩子给他们鞠躬致谢，转身就带着几个孩子往外面走。
带走了十几步，妇女才反应过来，连忙在背后喊道。
“要不留下来吃饭嘛！”
秦河假装没有听到，加快脚步和几人离去。
说到底，对林家有恩的只有老干部一人而已，老干部今年也快八十了，林家父母也去世了，往后，他们两家的恩情随着老干部的老去，也渐渐淡去。
最后只剩下胡兴旺一家了，秦河之所以最后选择胡兴旺一家，因为在这个村里，其他村民都把林家人当外人，只有胡兴旺一家把林家当亲人。
秦河提着两瓶酒，另外林一峰手上还提着五斤白里相间的五花肉，待走到胡兴旺家门口时，正好看到胡家飘起炊烟，胡兴旺在门口给自行车打气，林父刚挑着一担水准备进屋。
看到秦河一家五口人浩浩荡荡走过来，胡父也在门口放下担子，正准备打招呼，秦河率先开口道。
“三叔，我带几个孩子来你家蹭饭了，不会见怪吧？”
“这孩子，见什么外，今天都放假，是星期六是不是，来来，快进来坐，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哎呀，这不得有四五斤肉呀，这孩子这么浪费干什么！还有酒，你这孩子！”
胡兴旺见秦河来，放下手上的活，笑嘻嘻上前，接过酒和肉，往厨房跑得飞快。
秦河没有提还钱的事，等下吃完饭再说也一样，秦河在胡兴旺家，才感受到真正的轻松，这里没有异样的眼光。
很快饭菜上座，秦河提来的五斤肉基本都做成菜端上桌了，蒸夫子肉，爆炒肉片，大块红烧肉，胡父还特意杀了一只鸡，一桌慢慢的肉菜，让一屋人都把目光吸引过去了。
秦河提过来的两瓶酒也被打开一瓶，胡兴旺给父亲倒了一杯酒，刚准备给自己倒，就被父亲训斥，这才连忙先给秦河倒酒。
一屋人欢声笑语，吃上这顿难得的宴席。
饭桌上，胡父最终还是开口询问道。
“一清，兴旺说你最近写那个什么文章赚了点钱？”
“嗯，就是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拿了一点稿费，有几千块！”
三叔听到秦河的确认，顿时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
“赚到钱，要学会节约，你家还有几个孩子要读书，几千块钱虽然不少，但是这个年头，娃娃读书花费也不少，四个娃娃，一年也得上千快吧！你家还没种田，这吃饭也要花不少钱！”
三叔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秦河只能点头称是，他也没反驳，他能从三叔话中听出关怀，这完全是出于长辈的嘱咐。
秦河也没有说自己往后还有稿费之类的，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他这次大大方方在村里还钱，也透露出自己写文章赚了几千块钱。
几千块钱虽然多，但是林家五张口，四个小孩读书，只要稍微会算的，也知道这点钱撑不过几年，何况见到秦河这般大手大脚，村里人议论的话题，大多是羡慕和幸灾乐祸。
但是秦河就是要这种议论，至少他最后两年多的日子里，就算大手大脚，村里人也不会太过怀疑。
而且，过些日子，等秦河脚好了，说不定全家搬家也不一定，往后的事，谁说得准。
27: 上门女婿
这顿饭前期大家很欢快，三叔也询问很多事，絮絮叨叨许多。
可到了后期，秦河却是发现三叔只喝酒，也没吃菜，有些沉默的独自喝着，秦河倒酒都倒不赢。
秦河看了看三叔，再看了看胡兴旺，见他低头趴着饭，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
“三叔，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叔连喝几杯，红着脸咳嗽几声道。
“没事，没事，你吃菜！”
秦河不由又把目光望上胡兴旺，胡兴旺不好意思，只能含糊地说道。
“我哥在外头找了一个媳妇，是一个广东婆子，对方家里条件好，要我大哥去做上门女婿，我爸正生气着呢！”
秦河顿时有些无语，这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了，上门女婿这事，别说在九十年代了，就是二十多年后，也不算一件光彩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穷”字，带来原因。
不过胡兴旺家两个儿子，有一个上门女婿其实也不算坏事吧，可看三叔这幅借酒消愁的模样，也没必要吧？
或许是秦河开了一个口子，三叔又喝了点酒，饭桌上这个话题就开始展开了。
三叔喝着酒，絮絮叨叨终于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女方家很强势，不但要求胡家老大做上门女婿，而且还得把户口迁过去，以后在女方家生儿育女，甚至胡家老大提出一年回一次老家这个要求都被女方拒绝。
就算这种条件下，三叔也同意对方的要求了，毕竟孩子能有个后，总比打光棍强，但是让三叔最生气的事还在后面。
三叔提出双方结婚的时候，自己带几个亲戚去女方家一趟，把婚事办了，可女方竟然很明确拒绝。
总之一句话，你胡家老大以后就和你父母断绝一切关系，安安心心待在女方家，别联系你那穷父母，穷亲戚了。
作为父亲，谁受得了这个委屈和愤怒，前天在县城打电话，三叔都气得砸电话了，差点和老板打起来了。
秦河这才想到，原来县里也有公共电话呀，自己以前还真不知道。
可就算这种条件下，胡家老大竟然低声下气同意了，这个老光棍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女人，宁愿放弃生他养他的父母，选择跟着女方过。
看着家徒四壁的胡家，秦河虽然无法理解胡家老大的想法，但是也明白他二十多年在这种贫穷家庭的悲哀。
有些人压抑太久了，一旦找到一条看似能往上爬的方向，心中早已经背信弃义，狼心狗肺，恬不知耻了，或许他们内心是痛苦的，但是向往富裕的物资生活，那种渴望，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秦河看着喝闷酒的三叔，还有低头扒饭的胡兴旺，还有桌子上眼睛都瞪着菜碗里的肉食的孩子们。
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各自的追求和迷茫，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秦河站起身，给三叔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还给胡兴旺倒了一杯，他拿起酒杯，朝三叔说道。
“三叔，来，我敬您一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胡老大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您老就应该放手，兴旺以后会给您养老送终，兴旺比我小一天，我也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往后的日子，我会想办法带他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说到底，都是贫穷惹的祸，只有我们赚到钱了，我们才有底气决定自己的生活！”
尽管三叔听不太明白秦河说的话，但是胡兴旺到挺感动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后，秦河叫胡兴旺去自己家谈谈。
看着几个孩子进屋去做作业，秦河带着胡兴旺随意找了一块偏僻的地方，看着四周环山的小村庄，秦河感觉这里如同一个牢笼，深感压抑。
“想不想发财？”
秦河第一句话就让身后低着头的胡兴旺神情一愣，好半天才抬起头，眼神带着光地看着秦河。
“兴旺，我可以带你发财，你得答应我三件事，这事谁也不能说，你只需要默默记在心里！”
“嗯！”
“第一，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得帮我照顾家里几个孩子，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一清，你说什么胡话呢！”
“别打断我，你只需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行了！”
“…好，我答应你！”
“第二，往后一段时间里，我教你做的事，你都得按照我的计划去做，别自作主张，也别问东问西！”
“第三，记住，别忘恩负义，别学你大哥，我把你当兄弟，你千万别辜负我的期待！”
胡兴旺完全听不懂秦河在说什么，但是看到林一清郑重的模样，他也只能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秦河很想抽上一根烟，看着不远处，林家那矮小的土屋，不由思绪万千！
秦河之所以找胡兴旺交代这些，也是为了做一个保险，自己只有两年多时间，到时，燕子都还在上高中，林晴林俊还在读初中，他们还太稚嫩，很容易出事，就算秦河给他们留一笔钱，也容易出现意外。
最后还不如，自己把这笔钱先投资在胡兴旺身上，带他做点小生意，往后的日子，让胡兴旺帮忙照顾一下，另外自己以后的小说版权还是留给孩子们，做一个后盾，这样双管齐下，孩子们，或许就没那么多磨难了。
秦河也是在赌胡兴旺的人品，经历过这么多天的观察，秦河还是觉得胡兴旺这人虽然爱看玩笑，而且傻里傻气，但是也有优点，对父母孝训，而且不爱斤斤计较，而且和林一清的关系从小就是发小，关系也特好，没当外人，自己把孩子们托付给他，也算多了一层保险。
要想教胡兴旺做生意，秦河也不是万能的，加上本钱本身也不多，而且秦河也不是什么都懂，只能从做点小生意开始。
秦河也不期待胡兴旺成为亿万富豪，只需要比普通人生活好点就行了，衣食无忧，再顺带帮自己照顾一下孩子就行了。
秦河这段时间去镇上也有几趟了，秦河发现这个小镇其实也大有可为。
别看这是偏远小镇，这个镇管辖的人口数量，并不少，足有十万左右，只是分散在周围农村而已，加上这个年代大家还不富裕，所以才显得贫穷落后。
但是秦河相信，要不了几年，这个小镇就会腾飞，因为经济会慢慢变好，到时如果来一个什么开发商搞几个小区，说不定卖几千一平方都有可能。
而秦河选择的生意，就是小超市。
别说这个小乡镇，就算一些大一点的小县城，在这个年代，都没超市，秦河看重的也就这一块。
而且秦河不需要胡兴旺做多大，只需要在镇上开上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等有了点钱后，再到县城开一两家，最好最后自己把房子买下来，这样在小地方做一个富豪，也不错。
等孩子们上完高中，走上更大的舞台，也不需要他照顾了，秦河只需要孩子们在初中，高中阶段，有人照顾就行了，至少成年前有人帮扶，这让秦河放心一些。
当然，开超市这个资本，自然得秦河出。
28: 兴旺超市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过去近两个月。
这段时间，秦河除了养腿伤，写小说，写杂志稿件，大多时间都和胡兴旺在镇上和县城来回跑。
为了赶时间，秦河花钱买了一辆六七成新的二手嘉陵给胡兴旺来回跑。
在小镇上开超市，最大的困难不是地方，而是货源。
目前镇上各种小卖部小商场太散乱，进货的地方也乱七八糟，甚至大部分还是山寨货。
而小乡镇，很多正规品牌，连一个代理批发商都没有，秦河和胡兴旺为了找货源，在县城里面跑了大半个月，最终才找到一家还算正宗的批发商。
在这个年代，而且在这个小乡镇里面，别想着那些品牌商给你交什么进场费之类的。
为了把这个超市搞定，秦河两人这两个月吃了无数苦头，其中的心酸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最后为了筹钱，秦河还和老崔提前支取了一万元稿费。
秦河最终花了三万多，还欠了批发商一万多货款，最终一间一百平方不到的超市开业成功了。
超市名称取名兴旺超市。
秦河和胡兴旺签了合同，每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胡兴旺开始怎么也不答应，毕竟这钱全部是秦河出的，但是秦河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尽管超市不大，但是这个超市算是这个小镇上第一家正规的商店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正规货，包括香烟，和酒，不管在哪个年代，小卖部卖假烟假酒都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但是兴旺超市，全部都是真货。
在小镇上，其实大多做熟人生意，好像只有熟人才不会被骗，特别九十年代，做生意的，诚信经营的商家实在不多。
尽管只有一百平方左右的超市，除了老板胡兴旺外，秦河还请了两个十几岁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全部统一服装，要求必须服务第一。
超市里明亮亮的，而且装修看上去就很高档，比其他小卖部黑漆漆的模样完全两个模样。
最重要的是，尽管超市面积不大，但是里面品种还算齐全，价格稍微比外面小卖部贵一点点，因为是正品货。
开业当天，秦河带着两挂鞭炮，和两个花篮，就这样开业了。
胡兴旺穿着西装，到也有几分老板模样，笑得和一个孩子一样，秦河教了他很多做生意的小技巧。
在镇上做生意，为人处世之道最重要，但是秦河自己本身也不怎么会这方面的事，只会指点江山。
但是秦河没想到，胡兴旺对这方面基本无师自通，加上他性格爽快，很快就和各种渠道打好关系了，仿佛天生就是做生意这块料。
但是秦河还是和胡兴旺说了社会很多黑暗面，毕竟胡兴旺也是没什么经验，秦河不希望他栽跟头。
在这个年代做超市生意，的确还算是一块处女地，兴旺超市在这个小镇上，竟然也没什么竞争对手。
开业半个月，生意还不错，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火爆的模样，毕竟这个年代消费能力有限。
随着口碑发酵，兴旺超市的生意也渐渐稳定下来了，也有了一批买烟买酒的老客户。
秦河现在凭借着知音杂志的稿费，每月稿费都超过一万，读者杂志也发过一次稿费，竟然才一千二百多块钱，秦河最终选择放弃读者杂志投稿了，实现太浪费时间了。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名气，而是钱和时间，故事会杂志最终也发来录用信，稿费四千六百多，每千字应该一百左右。
另外还有一个小杂志社也收到稿件，最后录用，发了七百多稿费，秦河最终也没再投稿。
其实除了超市最初的开支三万多外，秦河私人开支并不大，一个月一万多稿费，足够了。
到了四月初，秦河的三体小说第一部终于写完了，秦河感觉手写太费时间了，第一部完稿后，秦河开始尝试联系知音杂志的老崔，问一下出版的事。
老崔的回复让秦河有些意外，原本秦河还以为出版一本书很难，但是老崔给他的回复是，很容易，问秦河是要私人出版还是和杂志社合作出版。
如果只是玩玩，那随便找一个合作的印刷厂搞定就行了，几千块也行，自己印刷几百本送人，自己偷偷卖也行，反正这个年代查得不严。
如果要玩正规的，那就按正规的来办，私人出版，就是您私人出钱，买一个出版刊号，一般印刷几百，上千册也行，反正销量你自己解决，花几万块钱解决。
而和杂志社合作出版，到时按销量付稿费给你，杂志社就会把你的书籍推广到各大书店或者推荐给书商，这个年代，纸质书是绝对的主流，每个书店每月销量也是惊人，当然，盗版书籍销量更多。
而和出版社合作，到时看质量和销量情况，可再进行二刷，三刷出版之类的。
当然，这种书版权可以和出版社签合同，一般五年，十年都可以。
秦河想了想，最后选择和杂志社合作，秦河这几个月和知音杂志合作得很愉快，基本上每期他的文章都刊登了好几篇，李云聪这个作者名字在杂志圈已经小有名气了。
但是秦河这次出版的书籍作者名字决定写林一清的名字。
因为只有这样，让大家认可林一清成为大作家，自己的任务才算完成。
三体第一部是二十多万字，因为是科幻小说，秦河担心不好出版。
不过老崔毕竟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了，这几个月和秦河的关系也不错，得知秦河要出版书，连问都没问，就说可以帮忙解决！
其实老崔心里也有点小私心的，秦河这段时间写的文稿在读者中反应强烈，杂志社领导都知道了，要他好好和秦河合作，原本老崔以为秦河会写一本什么长篇知音体的小说，这种书在这个年代销量特别好，到时自己也跟着赚一笔。
最后待老崔拿到书稿后，才发现，竟然是一部科幻小说，而且这书的风格和知音毛关系都没有，老崔随便看了几章，就感觉头都大了。
老崔在杂志圈子里混了很多年了，每天接触的也是知音类似的文章，是真没心情去看科幻小说，而且他看了几章，完全感觉不到G点，这书他一度怀疑到底是不是李云聪老师写的。
好在他还是拖朋友，给秦河把这事办了，也在知音旗下的出版社里给秦河搞了书刊号，和秦河签了合同，最终决定第一版印刷三千册，这还是看在李云聪老师的面子上。
秦河也很感激老崔，给知音杂志交稿的时间也很准，两人合作还算愉快。
到了六月初，兴旺超市也渐渐走上正轨，秦河的腿伤也算好了八成，至于另外那两成，是彻底残废了，秦河走路永远都是一瘸一拐，虽然不仔细看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仔细一看就知道秦河是一个瘸子。
不过对于瘸子的事实，秦河也认了，时间紧迫，自己实在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三体第一部的小说也成功出版了，但是三千册最终被老崔的关系安排下，出版社也把三体这本书附带搭配其他书籍推销给那些书商和书店，最终一个月时间，也销售出两千本。
至于反应，连水泡都没冒一个，秦河看到这种情况，都快炸了，自己重生都来这世界上七个月了，都过了五分之一时间了，结果得到这种结果。
秦河终于还是决定买一台电脑和打印机，他决定加快速度把书写完，三体不火，那自己就尽快把明朝那些事儿写出来，如果还不行，自己还抄写一两本经典书，一定要在任务时间内，让林一清完成大作家的任务！
买电脑和打印机的事，秦河最终和胡兴旺花了三天时间，去市里才搞定，最后把电脑安装在镇上一个出租屋里，主要胡家村目前还没通电，听说年底就要通电了，不过秦河等不及了。
终于搞定电脑，已经是七月初了。
七月初，林家还发生一件大事，燕子要中考了！
29: 收回版权
燕子的中考让秦河本来焦急的内心更加难以平静。
因为燕子这两天有点小感冒，秦河担心影响考试成绩，所以内心也是有点焦急。
好在考试结束后，燕子自己说表现还不错，这才让秦河松了一口气。
到了公布成绩的那天，秦河干脆休息半天，带着燕子去了学校。
当看到成绩的时候，秦河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心下来了，燕子以班级第二，学校第四的成绩靠上县重点高中，看着喜极而泣的燕子，秦河也深感欣慰。
长久的付出，终于见到回报，秦河为这个瘦弱的女孩高兴，他内心是真心为燕子高兴。
他虽然内心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人的心是肉长的，半年多的相处，秦河也仿佛认同自己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妹妹。
秦河还没高兴多久，就被袁校长发现了，连忙把他拉进办公室。
袁校长喜笑颜开地，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杂志，秦河接过一看，是最新一期的读者杂志。
看到这本杂志，秦河顿时想到什么，翻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给袁校长润笔的那篇文章已经刊登在读者杂志上面了。
而那篇“妈妈，再抱我一次”的文章作者下面，写着袁志国，秦河仔细看了看那篇文章，的确是自己写的那篇。
“恭喜，恭喜，袁校长，终于圆了作者梦了！怎么样，最近还有没有什么高作？要不要我润笔一下的？”
秦河本来是开玩笑似的一说，但是没想到，光头袁校长却是脸色露出羞涩的模样，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稿道。
“哎呦，小林，您都开口了，那我也不好意思了，您看看这里面，还有十篇文章，你看看哪些能润笔的，帮忙润笔润笔，放心，价格不会少你！”
秦河：……！
果然底线是拿来突破的。
秦河最后选了两篇看上去还有点东西的文章，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使劲脑子，才润笔出两篇文稿，这给别人润笔比自己胡编乱造写一篇文稿难多了。
袁校长之所以改变这么快，是因为秦河给他润笔的那篇文章被市里日报转载了，他还得到教育局的表扬，这让袁校长的底线自然再一次下降一些。
到了中午，袁校长在食堂宴请秦河，燕子也跟着沾了光，秦河也没客气，不但收了袁校长五百块钱，还大吃大喝一顿，两人合作关系又坚固了一些。
燕子考上县高中，要去县城上学，好在是住校，如今秦河也有资本了，燕子的待遇不比学校任何学生差，平时到了周末，秦河就骑着摩托车去县城接她回家。
因为要用电脑的原因，加上孩子们每天上学来回要走十公里的原因，秦河干脆在镇上租了一栋房子，让孩子们都住了进来，也免了每天来回跑，家里的田和土，秦河也给三叔种了，反正他也不会种田。
家里条件好了，但是秦河对孩子们的学习，还是看得很重，家里学习氛围依然每天保持着，因为有了充足的时间学习加上良好的饮食，孩子们这半年都长高不少，学习成绩提高之外，几个孩子也自信许多。
有了电脑后，秦河感觉终于回到了正规，靠着抄写，他每天最多可以码字六七万，而且还有时间把杂志稿搞定，果然，作为一个作者，如果只需要抄，是真的容易。
三体第二部，秦河修改的地方很少，除了人物描写增加了一些外，其他基本完整抄写，三体三部曲加起来也才九十万字左右，第一部已经出版二十万字了，第二部和第三部加起来也就七十万字，秦河在八月中旬就把第二第三部搞定了。
整理一番后，秦河再一次联系老崔出版的事。
不过这次老崔答应得没那么痛快了，毕竟合作都大半年了，老崔也没瞒秦河，把原因说了出来。
原因自然是这本书销量实在太差，三千册，就算搭配销售，到现在还剩一点没卖完，这都出版两个月了，那些书商连半点反馈都没有。
老崔说了半天，秦河也算是听明白了，那就是给你出版三体，人家不赚钱。
秦河知道三体这本书最终会成为经典，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第一部出版后，销量这么差，或许是因为发行量太少，才三千册，这样就算有真正的读者喜欢，也没什么用，引不起什么大波澜。
毕竟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老崔在电话里，隐隐约约给秦河指明一条路，那就是尽量写一些类似知音体的小说，到时大家都赚钱。
但是秦河想了想，最终拒绝了老崔的提议，他的时间实在不多，再写其乱七八糟的情爱仇杀之类的小说，实在太费精神。
但是已经写了，也不能不出版，看在两人的关系上，老崔还是给秦河介绍了几个书商，看看有没有专门做出版的书商看中秦河的三体这部小说。
秦河咬着牙同意了，秦河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想法来，第二部小说最终还是选择“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
科幻书本身在国内本身受众面不多，当初大刘能把三体写完，最主要的还是在科幻世界杂志上发表完成的。
可就算这样，大刘的三体系列，销量一直不高，到了2009年，才以极低的价格把三体版权卖了，价格低到甚至传言才十万块。
那可是2009年了，十万块钱卖三体版权，可想而知这本书有多么尴尬的地位，这本书真正火起来也是被翻译到国外，渐渐很多名人喜欢上这本书，这才让国内名气暴涨，最后因为一部流浪地球，让这本书封神。
所以，秦河自始至终也没想过靠三体赚到大钱，只希望把这本书版权留给孩子们，到时等这本书爆红，这个版权才会真正值钱。
既然现在没人看重，那就先把明朝那些事写出来吧！
老崔还算负责，过了不久，就有书商给秦河打来电话，询问三体这本书的情况。
秦河也发了样稿过去，结果，到了十月份，连续约见三批书商，这本书都没谈成出版。
最好的书商条件是出版两千册试试水，而且版权问题也基本以白送的价格才能同意。
秦河自然拒绝。
既然如此，秦河也只能先行放弃出版，而且他主动和老崔提出，收回自己三体第一部的版权。
老崔欣然同意，最后秦河付了两万块，把版权要了回来。
三部曲终于全部回到自己手上。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明朝那些事儿”第一部和第二部已经完成。
30: 优秀教育工作者
“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秦河对它期待很高，也相信能一炮而红。
在十月底，秦河把样稿寄了一部分给老崔，满心期待老崔点评。
但是万万没想到，秦河在十一月中旬和老崔一次电话中，询问老崔自己的新书怎么样时。
老崔有些敷衍地说书不满意，但是还是会给他推荐书商的，等自己把样稿给书商看了后，再回复秦河，最后还是苦口婆心让秦河写知音体的情爱仇杀小说。
秦河当场呆若木鸡，放下电话后，秦河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这个世界和自己那个世界眼光差那么多?
但是自己重生快一年了，秦河了解这个世界好像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年代，相差并不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河被老崔一打击，都有些自闭了，看着手上的书稿，秦河静下心，认真花了两天时间再读了一遍，最后坚定自己的信念，这本书一定会火。
其实秦河不知道的是，自己寄过去给老崔的那些样稿，老崔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直到现在，都被他扔在抽屉里，没扔垃圾桶原因，或许是忘记了。
自从三体系列小说过后，老崔已经不相信秦河的小说了，他完全没兴趣看，甚至这次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书商都不介绍了。
主要前面那本小说，他推荐几个书商，没一个看中，或许老崔推荐的书商大多是和他合作知音类似的长篇小说，大家是看什么书火就叫作者写什么书，什么科幻书，这简直浪费时间。
而且秦河推荐自己后面这本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老崔一听，竟然还是历史类的书，这不扯淡吗？
你一个写知音体的作者去写历史书，这不是扯淡是干什么？
所以，最后秦河寄过去的样稿，老崔连翻都懒得翻，秦河问起，老崔也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打发过去了。
眼看又是一年春节，秦河感觉时间紧迫，自己还剩两年不到时间了，眼下，林一清的大作家梦，还遥遥无期。
老崔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秦河也有些失去耐心，他坚信这本书会火，可是眼下，自己怎么让它火起来呢?
秦河首先想到自费出版，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自己这半年多，虽然每月有一万多稿费，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存下什么钱。
前期超市投入，后面又买回版权花了两万，眼下，秦河身上连一万块都没有，超市生意还不错，每月算一下竟然也有一万多利润，但是还没到分红的时候。
而且胡兴旺最近又在县城里看中一个位置，想在县城里也开一家超市，秦河当然是支持了，眼下正存着钱呢。
就算自费出版，但是推广哪有那么容易。
正当秦河迷茫时，袁校长再一次找到他，这次，袁校长除了找秦河润笔之外，还是来请秦河赴宴的。
优秀教育工作者，我县知名作家袁志国同志荣升县教育局副局长一职，升迁宴将在十一月五号中午十二点举行。
不过今天是十月六号，升迁宴是昨天的事了，袁校长这次是单独宴请秦河。
秦河不知道的是，他给袁校长润笔的那几篇文章，引起多大的轰动。
特别是第一篇，“妈妈，再抱我一次”，经过市日报转载后，又经过多个省级报刊转载，最后竟然被中央级别的日报转载，引起的轰动在这个小县城的教育界如同一场地震。
接下来的荣誉也随之而来，袁校长很快就升迁至县教育局副局长，袁校长这次单独宴请秦河。
除了希望秦河交易给他几篇文章外，另外隐隐约约提出，还希望秦河能帮他保密给自己润笔这件事，最后袁校长在饭桌上，给他递上一个很厚的红包。
秦河摸了摸红包，估摸着这厚度，最少有万八千，这算是封口费?
秦河笑着欣然接受，也保证会给他提供五篇能上读者杂志的文章。
这次，袁校长很高兴接受了，不，应该是袁局长了。
果然，底线是拿来突破的。
不过，秦河不关心这些，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袁局长这事也给他灵感，既然老崔看不上自己的书，那总有其他人能看得上呀！
比如，读者杂志编辑小韩。
秦河连夜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
尽管秦河已经很久没给读者杂志寄稿了，但是小韩依然没忘记秦河，甚至对秦河印象还很深。
除了秦河曾经的文章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外，最主要的是秦河的笔名李云聪。
其实杂志圈并不大，国内销量前几的杂志就那几个，虽然风格不同，但是都是圈子里的人，偶尔换换口味看看对方的杂志也很正常。
特别编辑这个行业，看到很不错的文章，下意识就去看作者是谁。
而前几个月，小韩在家里翻看知音杂志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作者，李云聪。
当时，小韩还觉得可能是同名，等第二个月，小韩无意间又在故事会杂志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名字依然是李云聪。
小韩瞬间不淡定了，通过打听，最终确认，这个李云聪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作者。
小韩当编辑虽然不长，但是也有好几年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作者能驾驭这么多风格的文章，读者风格和故事会再加知音体，这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李云聪竟然驾驭得毫无违和感。
由于没有秦河的联系电话，小韩还给秦河寄过一封信，希望能再一次合作，但是当时秦河在跑超市的事，也没时间，加上读者杂志稿费实在不高，就没回信。
就这样，两人才断了联系，但是小韩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秦河主动联系他。
得知秦河想出版长篇小说，希望自己介绍出版社的时候，小韩很是惊喜，但是他一想，不对呀，秦河和知音杂志合作那么久，按道理这种事，不应该是先便宜知音杂志旗下的出版社吗？怎么会联系自己。
秦河只能有些尴尬地敷衍说自己这本书风格不适合知音那边，所以才联系小韩。
小韩想想也觉得有可能，就答应了，等秦河寄样稿过去。
小韩答应后，秦河满怀期待把样稿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