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离谱的米价
点菜的间隙，陆守约问林婉婉道：“怎么与人起争执了？那两人谁？要我帮忙吗？”
林婉婉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她又没吃亏，虽然踩了一脚狗屎比较恶心，但她总不能一直惦记着，那不是更恶心了？
于是她淡淡道：“没事，一个渣男和满身名牌的虚荣女而已，来我这找存在感呢，不惯着他们。我要好好吃一顿，忘记不愉快！陆老师，你可别心疼哈，我点菜了。”
陆守约笑：“只管点，只要解玉廷解老板愿意多给我们这桌上菜，吃顿饭我还不至于破产的。”
饭后送完林婉婉回小区，陆守约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拨通了一个电话：“阿成，帮我查个人，车牌号是xxxx”
对于从小学习就毫不费力的陆守约来说，记一串数字太容易了，只是瞥了一眼，就记住了。
刚刚林婉婉三个人在停车场时陆守约就注意到，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熟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在争执，他想知道为什么会争执。
对于林婉婉，他还是很好奇的。但不随便调查自己的客人，是他的原则（他们这一行水深，随意调查别人很容易陷入不可控的危险），可调查她身边两个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肤浅男和虚荣女，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这些背后的事，林婉婉是不知道。她美美地吃了一餐珍馐后，已经回到大唐了。
那把焦尾古琴仍然被林婉婉带回了大唐，这么好的琴，她当然要放在身边才放心。
陆守约看起来也挺痴迷古琴的，有机会要在大唐买一把好琴，带回去卖给他，估计能赚不少。
哪怕不是蔡邕这等大师的手笔，但只要是大唐名家的，也够值得收藏了，各大门阀内肯定有制琴的高手。
只可惜现在是贞观年间，大名鼎鼎的四川制琴名家雷家、江南张家等等大佬都还没出现。要不然，只倒卖这些千古名家的一把古琴，她大概就可以在现代实现完全的财富自由了。
林婉婉今年收获的稻谷，交了公粮之后，剩下的全都好好地收在自己家的谷仓里。
在萧翀看来，以林婉婉的田地和产量，她卖给自己的这些谷种差不多就算掏空了。可实际上，林婉婉卖给萧翀的，全是从现代倒腾过来的。
萧翀拿了稻谷就走，当然不会盯着林婉婉还有多少剩余。而林族长又不清楚萧翀从林婉婉手里拿走了多少谷种。
因此林婉婉就有了操作空间了，她对族长说把多余的谷子卖给族里，比市价要低许多，是斗谷二十钱。她特意说明了，这些谷子不能做种，能做种的她已经留下了，到明年春天的合适的时间，会拿出来卖给族里。
林族长自然欣喜不已，有低价粮食可以买，谁不喜欢呢？但他也明白这是林婉婉对族人的照顾，因此召集全族男人开了会，只买自家的，绝不允许给外戚代买。
林婉婉在制定粮价的时候，是查过资料的，最初在现代看到贞观三年粮价，她狠狠吃了一惊。
《新唐书》里写，贞观三年长安的粮价是斗米四五钱。
林婉婉有点不相信，这么便宜的粮食，为什么大家还饿得面黄肌瘦？于是她又去望海县里的各大粮铺打听，结果，打听出来的消息，最差的米都要斗米七十钱！
而粮商们在乡间的收购价，最少也给了三十钱。
也难怪林婉婉一说以斗谷二十钱的价格卖于族人，族里的人闻言都乐疯了，再穷的人家，都凑了钱来买粮。
那长安的市价，又怎么可能比她打听到的鄮县粮商的收购价，还低那么多呢？
要知道今年长安周边，可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现在还处于水深火热的水灾中，田地本身产量就低，今年恐怕更低，怎么供应？
因此长安市场上的米肯定是通过漕运由外地输入的。
既然如此，那运价平摊下来都绝不可能是四五钱了。市面上，斗米要怎么卖四五钱？粮商倒贴吗？商人恐怕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吧。
历史上有句话“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斗米若是四五钱，农民怎么活啊？
这斗米四五钱，绝对是离谱的价格。
因此林婉婉不得不想到一个可能——改史！
李世民是有改史的习惯的，为了打造他的盛世，改个粮价，也很正常了。反正，林婉婉绝对不信现在长安的米价是斗米四五钱的。
这也让林婉婉觉得挺坑爹的，本来查了资料，她等于算大唐先知，但，这一切要建立在历史是正确的基础上。偏偏她穿越的唐朝贞观年间，遇到的李世民大帝，又是个开创改史先河的皇帝。
好在，她生活的是江南道鄮县地区，离着长安远着呢。
随李世民大帝怎么改史吧，反正大方向的总不会错。物价什么的，何必看史料，上镇子上逛一圈就知道了。
有了林婉婉卖的低价谷子，林氏一族全体喜气洋洋。尤其是本来断炊的人家，现在脸上都有了笑容了。往年他们林家庄就没有饿死人的情况，今年有了林婉婉低价稻谷，自然更不会。
立冬一过，雨下一场，天气就冷一场。
林婉婉已经着手给孩子们准备秋冬的学子服，她在网上挑了一款飒爽风格的红黑相间汉服，圆领直裰窄袖，内搭棉麻纯白中衣中裤，绝对利落，男女通穿。
秋冬的这一整套学子服，价格是春夏那套的三倍，但对于林婉婉来说，也不算什么。
光是她从族里收购的黄鱼和鱼胶等海货，卖到解玉廷那儿赚的钱，就够买不知多少套好的汉服了——渔业类都是不必交税的，赚到多少全落口袋里。
林婉婉这次为了激励孩子，还给一些能熟练背诵《三字经》和《千字文》段落，并在算术上也学的不错的孩子，予以额外的奖励；除了学习好的，帮她分担管理的十个小组长，也是一样的待遇。
为这些孩子，林婉婉准备的是防风的兔毛披风。
这可把孩子们激动坏了，一时竞争的气氛空前热烈，去哪都能听到孩子们背诵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改革蒸饼
放学的铃声拉响，孩子们迎着风，欢呼雀跃地往家里跑，为因寒气而变得略显冷清的林家庄，带起几分热闹。
天冷了，出海的族人也早早地返航。他们身上的粗布麻衣经不住海上的风浪，若是冻病了，得不偿失，索性早一点回来。
破旧的小码头已经由林婉婉翻修过了，即便一大一小两艘族里的老渔船还是旧样子，但靠在这么崭新的码头上，仿佛连船都新了三分。
林婉婉正坐在后院里，架着火堆，用陶罐捣鼓着东西。
小青玉就远远地坐在林婉婉定制的小板凳上（被林婉婉特意搬远的），托着小脑袋，看着林婉婉捣鼓。
至于华浓和云裳以及昆仑，都在各忙各的。
林婉婉现在做的东西是碱，她一直觉得大唐的面食发酵不好，很难吃，但一直被许多事情耽搁着，没抽出空来制作发酵粉。
其实从现代买也不是不行的，主要林婉婉觉得制碱不难，她还想着把这项技术发展成族里的产业，为冬天的族人添一点收益，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娘亲，这是什么呀？”
“这叫碱石、芒硝和石灰石，娘亲要用来制碱。”
“碱是什么啊？”
小青玉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的，语言发展期的孩子，小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林婉婉也就一边做，一边很有耐心地回。
小家伙听得懂听不懂，她都说，反正最后肯定会被小家伙发散性地连环问，带歪到十万八千里去的。
经过几次实验，数道工序，林婉婉终于提炼出了自己需要的烧碱、纯碱等物。
其实碍于条件简陋，林婉婉提炼的碱还不够纯，但她要求也不高。
烧碱以后能造肥皂，纯碱则制成小苏打，都是可以卖钱的好玩意儿。关键是，不用都从现代拿，直接自己动手DIY，多有成就感的事啊！
趁着脑子里的知识还很鲜明，没有还给老师，林婉婉要赶快都捣鼓出来。
到天色渐黑之时，林婉婉终于加工出了面碱，放进了边上准备着的小瓷瓶里。
这些小瓷瓶里，现在既有面碱又有纯碱还有烧碱。她一一收了起来，放进厨房的高柜上，叮嘱三个下人不能让别人碰。
面碱其实并不是做面食的最优选择，如果是发酵粉效果会更好。但遗憾的是，发酵粉对于林婉婉来说，太难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当然，他们自己家做吃食的时候，她肯定会从现代调换真正的发酵粉过来的，反正云裳、华浓她们也不懂。
“娘亲，小玉儿饿了。”小家伙早就没坐在小板凳上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闻到华浓做的饭菜的香味，顿时捧着小肚子来催林婉婉了。
林婉婉已经收拾好了，笑道：“好，我们开饭，小玉儿过来洗手！”
“好呀！好呀！”小玉儿笑着拍手，跑过来跟着林婉婉一起洗手。
翌日一早，林家的厨房里传出了一阵诱人的香气。
小玉儿、小螃蟹以及大丫都停下了玩闹，一起跑到后厨看究竟。小玉儿望着蒸笼的方向问华浓道：“华浓姨姨，你在做什么啊？好香。”
“回小娘子，奴在做蒸饼，就好哩。”
厨房灶台前的华浓，边说边掀开了蒸笼，看到白色的蒸汽中显露出来的六个白白胖胖的蒸饼（类似肉包子，唐人喜欢把大部分面食蒸出来的食物叫蒸饼），不由吃了一惊。
华浓在当初被行商调教之时，主攻的就是庖艺，蒸饼她做的多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蒸饼。今天她明明也是和平时一样的手法，唯一的区别就是加了娘子制作的面碱。
万万没料到，最后蒸出来的蒸饼却这般大，比平时大了两倍不止，像是一朵怒放的小白花！
自家娘子的手，简直太神奇了，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样。
明明就不怎么会厨房的事儿，但她真要做什么吃食了，往往成果又令华浓叹为观止（华浓可不知道，林婉婉很多时候假装关在厨房里倒腾出来的东西，都是直接从现代走私的）。
小螃蟹和大丫都是被饿怕的人，闻着味儿就走进了厨房，凑在蒸笼前眼巴巴地看着。
小青玉踩着小板凳舀了些水在盆里，招呼两位同伴道：“你们过来，要洗手手，洗完才能吃。”
两个小家伙顿时挤做一团地跑了过来，跟小青玉一起嘻嘻哈哈地在瓷盆里洗手。
洗完手，三个人一人一个顾不得烫，拿在手里左右倒腾了几下，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时林国富家三妞、二妞打着找小玉儿玩的幌子，也闻着味过来串门了。
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又被家里不靠谱的长辈撺掇着，这几天经常在早点的时间到林婉婉家打秋风。
此时两个女娃儿肩并肩站在林家厨房的门口，瞧着里面三人吃饼子，一边还吸溜着手指头，嘴里问：“小玉儿妹妹，你们在吃什么呀？好吃吗？什么味道的啊？”
小青玉忍不住冲着她们炫耀道：“我华浓姨姨做的蒸饼最好吃了！你们肯定没吃过吧！香香软软的，还有点甜。”
这时梳妆打扮好的林婉婉也走到厨房，失笑着摇了摇头，从蒸笼里拿起两个蒸饼，给了两个小孩一人一个。
虽然她不喜欢林国富一家，也不是那么喜欢三妞和二妞，但毕竟只是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又是同一个宗族的，林婉婉也不是那么计较。
林国富家的两个小家伙得了蒸饼高兴坏了，蹦蹦跳跳地就往家里跑，连掩饰一下都不会。
很快，得到消息的林家庄妇女，就都过来串门看稀奇了，还没进门就听林孙氏嚷了起来：“哎呦，林夫子，你家华浓是怎么做的蒸饼啊？可太稀罕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蒸饼？”
林婉婉轻轻一点头，并没有搭话，也拿着蒸饼在吃了的华浓，一边吃，一边咕哝着回：“就是蒸饼，放了娘子做的面碱。一样的用料，蒸出来的饼子比平日里大了一倍。”
“嘶！大了一倍？！”林孙氏抱着儿子伸长了脖子看向蒸笼，感叹道，“这是蒸饼吗？我活了二十二年，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蒸饼。”
第四十八章 又弄了好东西
不止孙氏，其他见过蒸饼的妇女也一样心痒难耐，太好奇了：“华浓，你是怎么做的这蒸饼啊？”
她们从前做的蒸饼都是硬硬的、坨坨的、颜色也暗沉发黄，哪有二妞、三妞手里拿到的这么白嫩好看。
林婉婉笑道：“华浓，把蒸笼里剩下的蒸饼都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味儿吧。你们来的凑巧，这事儿，我一会儿也是要找族长叔说。这蒸饼也没什么别的特殊做法，就是加了一点我昨儿新做的面碱。”
几个人不好意思地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笑着道：“林夫子你可真是好本事！这个给我，我可舍不得就这么吃了，要给家里人也长点见识。”
又说了一会儿奉承话，便拿着蒸饼一个个又走了。
小青玉一边小口小口吃着自己手里的蒸饼，一边拉了拉林婉婉，仰着小脑袋说：“娘亲，好吃，我吃完还想要。”
林婉婉笑着道：“贪吃鬼，想吃中午再做。好了，别都待在厨房，去堂屋小食案上吃去，我给你们泡好了奶粉，边吃边喝吧。”
“哦哦，太好了。”三个小家伙都高兴地嚷了起来。
另一边林国富家里，一家人分食着香喷喷的肉蒸饼，直呼好吃。这么好吃的蒸饼，真是平生第一次。
林孟义眼睛都冒着光：“好吃，好吃，真好吃！又软又香，还一点都不酸，甚至有点甜。”
林孟忠点头道：“这华浓可真能干，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蒸饼，用一样的面粉，蒸出来的蒸饼说是比平日里要大一倍，新罗婢还真的是不一样。”
林孙氏卖弄自己得到的消息，眉飞色舞到：“华浓说了，这里面是加了什么面碱，是林婉婉捣鼓出来的好东西。”
一共加上二妞、三妞拿回来的也就三个馒头，不过是一人尝了尝罢了，全都意犹未尽。
林国富砸吧了两下嘴，吩咐老伴林陆氏道：“你等下午下课了，拿几个鸡蛋去婉娘家，嗯，然后顺便问问婉娘，她做的这什么面……”
林孙氏接口道：“面碱。”
林国富道：“对，就面碱，问她是怎么做的，学一学。”
林陆氏肉痛道：“拿什么鸡蛋啊，林婉婉这小囡那么富贵，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这些同宗同族的，我们就吃用不尽了，还用得着刮我们的肉吗？”
林国富咂咂嘴道：“这话你可小心些说，被族长兄听到了，可不得了。”
林陆氏“切”了一声，摔锅打盆道：“就是族长偏心眼，明明小玉儿送给那林婉婉，她要给我们一个金铤的。现在倒好，我那么好看一个妞儿，白白送了人，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大儿子林孟忠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现在林夫子在族里办族学，给娃娃们管一顿饭，还给发了那么好的衣裳，好处多着呢。”
林陆氏气得直骂：“你晓得个屁，那是族里都有的，可是谁家像我们家一样，送了妞儿出去？她如今有我妞儿陪着，有说有笑的，可不得对我们好点，补偿补偿？
大妞，你也是个顶笨的，让你去你不去，那边的那个臭妞，可是你嫡嫡亲的堂妹，你怕什么？”
林孟忠夫妇俩连生了两胎女儿，一个大妞十岁，一个二妞七岁。如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大儿媳的肚子再也没有起过动静，眼看着是要绝户，林陆氏向来不喜他们。
大妞被奶奶点了名骂，忙低下头，缩在一边。
但是让她像妹妹们一样厚着脸皮去林夫子家蹭吃蹭喝，她却万万不肯的。林夫子对她太好了，还让她当了小队长，她可不能惹林夫子不高兴。
虽然额外奖励的那件兔皮披风，被奶奶收去改成了两件小马甲给弟弟们穿了，可林夫子是确确实实给了她的。她心里知道谁对她好，就是自己的爹娘都没林夫子那么对她呢。
有了林夫子，她再也不用光身子，不知多开心。
何况，在喜欢之余，大妞其实也有点怕林婉婉。放学了谁还愿意去夫子面前晃荡啊，这不是老鼠在猫面前散步，嫌活得太舒服了嘛！
大妞毕竟十岁了，林婉婉对于年龄越大的孩子，上课时的要求是越严厉的。
林国富一家，两个小孙子，一个太小还上不了学，一个又胆小，不敢在林婉婉面前晃。也就只剩下二妞、三妞两个，为了一口吃的，经常地来林婉婉家串门。
当日学堂里的午饭，也是安排的白软蒸饼搭配菘菜汤，孩子们吃得高高兴兴，仿佛过年。
“要是我娘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蒸饼就好了。”有好几个小孩，一边吃，一边心里还想着自己什么好东西都不舍得吃的亲娘，连偶尔叉条鱼来吃，娘亲都说喜欢吃鱼骨，不吃鱼肉的。
下课后，孩子们纷纷做鸟兽散，而林婉婉的院子里，却并没有因此冷清下来。
经过孩子们以及林孙氏婆媳俩的一番宣传，当天课后来林婉婉家串门的妇女变得更多。
这么大、这么白的蒸饼，谁见了不喜欢、不想一问究竟呢。
唐朝也有馒头的雏形，就是用发面发酵做成的蒸饼，有些地方叫起胶饼或笼饼，但其效果远远不如面碱。有些技艺高超的人，能把起胶饼发酵得稍微蓬松些，就能卖得大受欢迎。
林婉婉也不藏着掖着，她本来就是为了要教会大家这项技能，才特意做的，索性就当场在院子里给大家演示做面碱的步骤。
在众人的眼里，她这又是炉，又是火，又是各种看不懂的材料扔进去的，这根本就是在炼丹嘛！
就是本来一心想着要把本事学会家的林孙氏，都胆怯了，这好像不是她能碰的东西啊！
林婉婉见众人脸色都很复杂，一脸地望而却步，想了想，派昆仑去请来族长。
林族长来的很快，此时院子里已经围着二十来个族里的妇女了。
之前林婉婉在提炼制作面碱的时候，华浓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加了面碱又做了一次蒸饼，现在正是快熟的时候。
第四十九章 我来教你们
见林族长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林婉婉也不急。
这时蒸饼也好了，林婉婉笑着道：“走，先让大家亲眼见见用面碱做出来的蒸饼到底是什么样的。”
二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跟着林婉婉和林族长进了厨房，里面的东西都太精致了，瓷碗瓷盆不说了，玻璃器皿都是一堆。大家束手束脚的，生怕磕了碰了，赔不起。
华浓见人都进来了，在林婉婉的眼神示意下，掀开了竹蒸笼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散开，令常年都吃不饱的众人瞬间就口舌生津了。
“哇！怎么会这么白、这么大！”
“我看着华浓做的，放的面粉没比我放的多啊，可做出来的蒸饼却是我做的两个大！”
林婉婉取了筷子笑道：“来，大家都尝一尝，看看好不好吃。族长叔，你先吃。”
这一笼有三个笼屉，做了几十个包子，够在场的人一人一个了。
“我不吃一整个，给我一口尝尝就行。”林族长眉头微皱道：“婉娘，你家一共就那么几口人，一下子做那么多蒸饼作甚？族人就是来尝，一人捏一口也就是了。
你要节俭啊，新稻还得都拿去做种，断炊了可怎么办？粮食可比铜钱还要紧啊。打仗那些年，镇上的人就是拿着钱都买不着粮。嫡支当初比我们分支财大气粗得多，可又怎么样呢？如今你再看看，只剩你一个了。”
“嗯嗯嗯，叔说的对，我下次一定不铺张了。”林婉婉不住点头受教。
虽然林婉婉是时空倒爷，永远都不可能有缺粮的风险，要知道她的身后是大中国啊，但林族长说的也没错，她没必要反对，听着便是。
等林族长说完，林婉婉才继续笑着示意华浓分蒸饼：“族长叔，你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啦。不过今天嘛，新做出来好东西，就让大家都尝一尝呀！看看我这个面碱效果如何。”
一群人真是等不及，都顾不得烫，在族长的逼视下，一个半个，左右倒腾着纷纷上手吃。
“哇，真好吃，又香又软的，一点都不酸，也不硬！”
林秦氏忽然说道：“这蒸饼就像是天上的云一样，白白软软的！是不是？这恐怕是神仙才能吃的吧！”
“谁说不是呢，婉娘，这东西跟炼丹似的，我们这群乡野村妇，真的能做出来吗？”
小青玉等几个小家伙闻到香味和热闹，也凑了过来，林婉婉给他们装了一盘子，让云裳带着他们去堂屋吃，而她则继续在厨房里对众人道：“这一点都不难，大家跟着我做几次，就能弄明白的。”
“我看是不太行，我们这粗手粗脚的，哪敢炼丹呢，别给炸了。”
大家都不是那么有信心，林婉婉在她们的眼里，可是跟天上的神仙差不多的。这神仙的能做的事，她们可做不来。
最令众人担忧的是，以前这附近的山上是有座道观的，但有一天，道长在炼丹的时候，直接炸炉了，把道观都炸塌了半间，道长自然当场没命。
这件事后来就成了山下十里八乡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人无不庆幸当天没有上山烧香，但同时，大家也对道士炼丹有了心理阴影。
自从道观里的老道长炼丹炸死后，山上的道观就再也没修缮过。剩下的小道士投靠了别的山头，这座道观直接荒了。
所以大白的蒸饼她们喜欢，可提炼面碱炼丹的活，她们就不怎么敢了。
“要不，还是让男人们来吧。”林孙氏弱弱地提议。
林秦氏当即反对：“男人们要出海捕鱼，摇橹可是重体力活，不能让他们干完了海上的事，回来还做这些，那太累人了，出海没力气也危险。”
“对对对，男人们不行。”
林婉婉看大家实在没信心，不由也想着自己可能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时，林族长发话了：“婉娘，我看这事就算了。这卖面碱算不算行商，叔心里也没谱啊。商人之子可是不得应试、不得仕武、不得与君子同食的。你看族里现在族学都办了起来，还是别冒险了。
何况，我们打渔的就好好打渔，种田的好好种田，这才是正经，弄这些不务正业的，不保险。”
大唐“士农工商”的根深蒂固思维之下，渔民羡慕的是有很多田耕种的农民。
商人虽然钱多，可商人低贱啊。
商人之子基本类比刑犯之子，比奴婢类也好不到哪里去，穿绫罗绸缎那都是偷摸着穿，马也是不能骑，只能坐牛车，官方要罚你就罚你，再有钱，大家也看不起。
要一直到玄宗后期，这些被大唐统治阶级压榨的商人，才会大规模地以钱抗争，为自己争取权力。
倒买倒卖这种事，对于目前初唐的绝大部分百姓而言，那就是不务正业，远没有踏踏实实种田、打渔来得实在。
林婉婉沉吟了片刻，说道：“族长叔，面碱只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就跟镇上那些农闲卖自己的手工品的田舍郎们一样的，算不得行商，都是辛勤劳动所得，不是倒卖。”
林族长摸了摸胡子，道：“既然婉娘你这么说，那试试也行。”
林婉婉笑道：“到时候我们把面碱做出来，卖到望海镇上的各大酒楼和客栈里，你们说，怎么样？”
“好！只要族长叔和婉妹你们说行，我就做！”林秦氏第一个表态支持。
“让孟礼去联系，他在镇上酒楼当伙计，懂得多。”
“孟礼不行，他总是被人坑。我们辛辛苦苦从海上搏命打来的鱼，在码头卖被人坑，去酒楼还是被坑。”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大家还是最信任林婉婉，觉得这种大事，还得林婉婉出面。
“好吧，那我先去镇上探探底。”
人群散去后，林婉婉独自坐在堂屋里沉思，要怎么做，才能避开“商”这个字呢。要么，干脆直接卖蒸饼得了，农民在闲时卖这些吃食类的，肯定不算是行商。
对林婉婉来说，赚钱太容易了，无论是香皂、玻璃，还是水泥、白糖，都可以搞。可这些东西，利润太大，钱帛动人心，会引来饿狼的。如今的侯涛林氏，还没有护住巨额财富的实力。
第五十章 铩羽而归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大家还是最信任林婉婉，觉得这种大事，还得林婉婉出面。
“好吧，那我先去镇上探探底。”
人群散去后，林婉婉独自坐在堂屋里沉思，要怎么做，才能避开“商”这个字呢。要么，干脆直接卖蒸饼得了，农民在闲时卖这些吃食类的，肯定不算是行商。
对林婉婉来说，赚钱太容易了，无论是香皂、玻璃，还是水泥、白糖，都可以搞。可这些东西，利润太大，钱帛动人心，会引来饿狼的。如今的侯涛林氏，还没有护住巨额财富的实力。
大唐的顶层财富，始终还是掌握在士族门阀手里。若没有权，光经商赚钱肯定是不行，商人地位太低，妥妥待宰的肥羊，权贵阶层想什么时候杀了吃，就什么时候杀。
林婉婉得着眼于小处，又能实实在在地改善族里的条件。
她不能光自己一个劲往族里贴，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且付出的太多了，大恩难报，反而是祸事。这个度，她还是要掌握好。
今日是族学的休沐日，林婉婉主仆三人一早就驾马车来到望海镇。
此时天色还早，一路过来，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可见各大早点铺里里外外坐满了人。小镇的居民和乡下的不一样，许多都有在外头小吃摊吃早点的习惯。
华浓已经厚着脸皮去了好几家早点铺兜售主人的面碱了，却鲜有人问津，没有店铺愿意采购。
商家们对华浓嘴里说的可以使面食更好吃的秘方毫无兴趣。
小镇早点铺的客流基本都是固定的，改不改善面食，大家都会来吃，费那个劲折腾干嘛？若因添加了秘方导致食品涨价了，还要被街坊邻居们骂黑心，划不来。
最后林婉婉眼看没戏，只好喊了华浓上车，主仆三人坐着马车又去了小溪镇。
小溪镇是县治所在，繁华异常，南来北往人流量很大，远不是小小的望海镇可比。
林婉婉这次没有找小店铺，而是直接去寻大酒楼，且还是自己带着华浓亲自出马，只可惜仍是铩羽而归。
又一次被酒楼的掌柜拒绝后，林婉婉坐在马车上，伸直了腿，托着腮，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营销的能耐了。消极地想了一会，林婉婉又打起精神来。
我可是全族的希望啊，不能放弃，再攻略下一家试试。
不久后，林婉婉发现了一座雕栏玉砌的大酒楼。此楼乃是她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最豪华的酒楼，门口四面迎风招展的幌子，上书“悦宾楼”三个大字。
林婉婉抬头看了一眼，如果这家酒楼也拒绝她的话，她就只好放弃卖面碱的想法了。毕竟接受改变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也能理解商家们的谨慎。
站在酒楼门口，林婉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迈步踏上了台阶。
悦宾楼在整个鄮县都很有名，是江南道和岭南道的连锁大酒楼，各大城里都有。店门口的四面幌子就代表了任凭客官点菜的意思，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楼敢挂起来的，是连锁大酒楼的底气。
酒楼的伙计见到带着新罗婢和昆仑奴，且又一身华服的林婉婉，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娘子，不知可有预约？”
林婉婉也没废话，只淡淡道：“我有一个秘方能去除面食的酸味，使其变得更蓬松更好吃，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卖给他。”
哎，论起营销，林婉婉实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伙计一愣，没想到这样盛装打扮的小娘子，竟然是商家之女，笑容顿时收了三分，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小娘子，现在正是用餐的时候，掌柜的怕是没有时间来与你谈生意。不若小娘子回去，改天换个父兄过来再找掌柜的谈吧。”
“你去通禀一声，万一掌柜的有兴趣呢。”说完，林婉婉看了华浓一眼，后者当即打赏了早就准备好的十个铜钱。
小费一到手，伙计立刻眉开眼笑，去找掌柜的了。
只可惜悦宾楼的掌柜一听林婉婉说什么秘方，就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已近午时，正是酒楼忙的时候，林婉婉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悦宾楼一楼大堂里耍着酒令吃吃喝喝的宾客们，皱了皱眉，怏怏地走了。
她的头上今天戴的帷帽，隔着帷帽的白纱，华浓都能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
“小娘子，不如还是回望海镇找孟礼郎君试试？”华浓试着想为主人分忧。
林婉婉上了马车，一把摘下帷帽，说道：“罢了，就当白忙一场。等我去找孟礼，把这些面碱交给他，看他能不能在同行里推销出去吧。”
她说的话，华浓听得一知半解，好多都是不懂的词汇。
回到望海镇，找到林孟礼所在的那间涉了点黑的客栈。林婉婉把带出来的面碱都给了林孟礼，告诉他成本价和参考卖价，让他看着办。
这些日子以来，林孟礼一有空就会赶回族里，跟林婉婉学习算术，如今加减法已经用得很娴熟，林婉婉也不怕他再被人坑了。
何况就算被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交学费了。在大唐做生意，也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好的啊。
等林婉婉走后不久，林孟礼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哥们，在小溪镇迎客酒楼当小厨的单新荣。对方虽然是小厨，却有一个当大厨的梦想，只是一直也没有遇到欣赏他的伯乐。
今天他过来，本来是为了找林孟礼订一些海鱼的。
林孟礼背靠林家庄，虽然穷，但海货还是拿得出手的，直接找他买，可要比从市场上挑，实惠多了。
而对于林孟礼来说，给族里的渔获多找一条销路自然是好事。毕竟在码头上卖都要被各大商行压价，直接卖给酒楼和小贩，又容易被坑。
两人也是老交易了，单新荣虽然给不了林孟礼高价，但从来不在数目上坑他，因此两人关系就渐渐地处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面食界的大事
“孟礼兄，刚刚那位就是你们林族新认的神仙小娘子吧？”
林孟礼点头：“是啊，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又要海货了？”
“算是吧。你来，我与你有话说。”单新荣拉着林孟礼往客栈外走，“我们去方家茶肆喝壶茶，听个曲儿。”
林孟礼挑眉：“你疯啦？钱多烧得？”
单新荣不高兴了：“你去不去吧？”
林孟礼嘿嘿一笑：“难得你这个铁公鸡肯拔毛了，我怎么会不去？去！马上去！正好现在过了午时，店里也没有什么食客了，我们就摸个鱼。”
两人很快来到方家茶肆，要了个僻静的角落点了壶最便宜的茶。
喝了两杯之后，单新荣咂咂嘴，这才说出目的：“老林，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之前你在酒楼跟你们那个神仙小娘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手里真的有能去掉面食发酵的酸味，还能使面食变得更蓬松的配方？”
林孟礼恍然大悟，从林婉婉给的布兜里取出瓷瓶，递到单新荣的面前，说道：“你耳朵倒是尖啊，原来是为了这东西。对，我们婉娘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也没吃着过。你要是觉得行，我给你成本价。”
单新荣道：“我也不用你成本价，我刚刚听到了，你族里的神仙小娘子说这东西她想让你卖两到三百文是吧，你就两百文卖我一瓶试试，如何？兄弟沾你一点光了。”
刚才林婉婉低声跟林孟礼说了，成本包括瓷瓶、原料等各项在内共计九十四文。如今单新荣愿意以两百文购买，林孟礼自没有二话，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小内疚，赚了兄弟一半的钱呐！
利润过半，那可就算是暴利了，而且两百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这东西毕竟不是他的，只是林婉婉托他卖的，他总不好实话实说，告诉人家真实成本。当即从布兜里挑了个最顺眼，看起来里面装了最多的一瓶，递给了单新荣。
第一笔买卖，就此成功。
“这东西要怎么用，你们族的神仙娘子可说了？”
“说了，一开始和面时就加入面碱，一小勺就够，面醒好后再放一点，半勺足矣。面碱和面的比例基本保持在一百比一，这样就能做出又蓬松又没有酸味的面食了。”
单新荣拔了瓶塞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发现是白色粉末状的，跟面粉类似。他心里也有些嘀咕，不由问道：“你也没有吃过这东西做出来的蒸饼？”
林孟里老老实实地回：“没有，这是我们婉娘最近刚研究出来的好东西。”
见单新荣面带犹豫，林孟礼想了想道：“你先试着做，要觉得好，以后咱长久生意，要是不好，铜钱我退你一半，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单新荣一拍大腿道：“好，老林爽快！我就想着吧，这次庖技评比，我要出奇制胜！”
林孟里端起茶杯，豪气道：“来，兄弟我以茶代酒，祝你成功！”
单新荣在迎客酒楼里只是小厨师，比不领工钱的学徒略好一些，一个月工钱也就是五百文。两百文是他近半个月的工钱了，对他来说并不便宜，不过他还是决定买下一试。
一旦能在众位小厨师里脱颖而出，上位成悦宾楼的大厨，那一个月的工钱少说就有一贯半了，而且时不时地还能拿些当日用不完的食材回去，油水可足了。
他的厨艺早就可以独挡一面，但却一直被总厨压着，有机会也不提拔他。他不服气，定要独辟蹊径闯一闯。
回到族里的林婉婉，没有跟林族长提起今日卖面碱的事，林族长也是默契地没问。
其实对于做生意的事，林族长实在是不热心的。他属于求稳的心态，饿死也不想族里的人经商，给祖宗蒙羞。在古代经商也是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因为一旦确定为商户，是会影响到子子孙孙的。
而唐初对商人的限制尤其多，李世民是很不喜商人的。上既不喜，商人能是个什么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要知道他们侯涛林氏祖上可也是出过读书人、出过官的，如今他们分支虽然是落魄了，那也是寒门，而不是庶民。
林婉婉要是教族里编个草鞋、做个美食出去卖，大家还更能接受一些。因为这就是大唐农闲时，田舍郎们补贴家用最常做的事，官府也认这不算是经商。
就像渔民捕鱼、卖鱼也不会被划为商人一样，毕竟捕鱼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实力，而这件事又关系民生，是国民经济重要的一环。
但林婉婉像炼丹一样捣鼓出来的面碱，一来大家没听过，二来碱石、芒硝和石灰石，完全是道爷们玩儿的玩意，跟农、渔都不沾边。
他们族里这群没见识的老娘们能不能碰，还真有点担心，万一来个炸炉可怎么是好。
族里本来就缺女人，再把老娘子们也给炸没了，那剩一群鳏夫和光棍，可就惨了。
这边林婉婉已经熄了卖面碱的心思，开始专心地教孩子们上课，那边小溪镇的客栈里，却正发生着一件改变大唐面食界的事情。
小溪镇，新的一天从有规律的晨鼓开始。
当晨鼓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迎客楼后厨已经站满了人。
每日的营业虽然是从午时才开始的，但准备工作则是卯时不到便开始了。
今日又有一些特殊，只因掌柜的宣布了一件事，随着迎客楼生意越发的兴隆，厨师有些人手不足，将要从小厨师里提拔一位当大厨。
一旦成为大厨，必然要独当一面，招牌菜是必不可少的，今日便是众小厨拿出看家本领的时候了。
为了这次的评比，除了客栈的掌柜和总厨、大厨，还额外邀请了三位镇上有名的“饕餮”美食客来当评审员。
迎客楼的后厨目前有一位总厨，十位大厨，二十位小厨以及学徒、伙计若干。
二十位小厨其实也多是大厨的学徒出身，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单新荣，他是凭着祖传的手艺进的迎客楼。
第五十二章 征服吃货
单新荣最初进迎客楼时以为能凭着手艺一鸣惊人，谁知道人家只是让他当大厨的助手，帮忙切菜、配菜做些辅助而已。
他从十八岁进迎客楼一直到现在二十五岁了，还是没能成为大厨。
从前跟单新荣一起进迎客楼的学徒都已经在师傅的提拔下当上大厨了，而他却始终停滞原地，要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论厨艺，单新荣觉得自己绝对有大厨的水平了，他缺的是人脉。作为迎客楼里单打独斗的人，他想要晋升很难。
但这一次，单新荣有了绝对的信心，只因日前到手的那个秘方！在家里，他已试过好几次。
那个林孟礼族里的神仙小娘子，果然是神仙下凡，加了这秘方蒸出来的蒸饼绝对能震撼所有人！
厨艺展示赛之前的辨别食材环节对于二十位小厨来说，都没有太大难度，为了这一天，大家准备了很久了，手艺比拼才是真正的硬仗。
这一次的内部大厨提拔赛，有一个人是最有信心的，他便是大厨任勤生的徒弟，同时也是亲儿子的任全贵。
二十个小厨里，有一位他的师兄张雨来，他是必定会认输的，且他爹还在场外替他搞定了三个关系不错的大厨。
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便是这次早就想过放弃竞争大厨的张雨来也没有一丝松懈。他希望自己是赢了之后将名额让给师弟，而不是直接在比赛的时候输给他，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拿起面粉放进竹篾，单新荣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招牌菜制作。
事实上，他祖传的招牌菜是烤鹅，但烤鹅在前两年的比赛中就用过，并没有让他脱颖而出。因此这一次，他选择了最普通又最不普通的蒸饼！
平凡的东西做出不平凡的味道来，才最能令人拍案叫绝呢！
和面，加入面碱，再醒面，拿起蒸笼做准备，再加入面碱，一通程序做下来，单新荣才把捏好的六个馒头放到蒸笼里开始蒸。
选择做八个，是因为在开始这场比试前，他的婆娘去道观里替他求了签，算了卦，说八是他的幸运数字。
二十个小厨里已经有十九位的招牌菜上了，都是大菜，目前为止的评分不出意外的是任全贵最高。
张雨来输给了自己的师弟，脸上倒还看不出什么，心里早已一片黯然——师傅对他有保留，师弟的那道拿手菜，师傅从来就没有教过他们。
“怎么还没好？最后一个小厨到底做的是什么？”这是三位被邀请来当评审的美食客有些等不住了在问。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厨回道：“我刚刚看了一眼，好像是蒸饼。”
“蒸饼？”
“他在开玩笑吗？”
“蒸饼也能当招牌菜？”
“来了来了，他端着蒸笼出来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单新荣直接把小蒸笼从蒸锅上搬了出来，拿到大堂的展示桌上，掀开盖子，一个个蓬松饱满的白面蒸饼出现在众人眼前。
八个蒸饼被切成了十六份，留下一份放在展示台，其余一一端到评审们前面。
陶姓美食客评价道：“很好看的蒸饼，皮很光滑，颜色又是难得白净，白白胖胖的卖相很不错。”
总厨见到这个蒸饼有一些讶异，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发现蒸饼很快又恢复原状了，很蓬松、很有弹性。
刚才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那位美食客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细密的气孔里顿时透出一丝淡淡的麦香气，萦绕齿间，咀嚼间，还有一点点的香甜。
跟以前吃到的那种皮厚又硬、还有股酸味的蒸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口感既绵软又有着嚼劲，好吃得令人根本停不下来。
美食客两口就吃完了分到的半个，忙开口喊了一句：“那边的半个也给我端来！”
咦，有回音！
嗨！什么回音，明明是跟他一样的老饕餮老陶跟着异口同声也喊了出来罢了。
空气里有电流在“滋滋”作响，正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剩下那位美食客已经爬出桌子直接跑到了展示台，一口就把剩下的蒸饼塞进了嘴里。
“嗨呀！你个泼子！”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骂了一句，接着同时向着单新荣喊：“你这个招牌菜绝了，我给满分，现在快快快，再给我蒸一笼出来，我要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看着三个老饕餮这样的表现，总厨和掌柜对视一眼，这次的比赛结果还用多说吗？
至简，也至难。平凡的食物玩出新花样来，才叫厉害。
总厨站了起来，对着单新荣笑眯眯道：“既然三位美食大家这样要求，小单你还不快去多做几笼？”
单新荣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回答总厨的声音都变扭曲了：“是~~~”
而一旁的任全贵和任勤生则全部脸色阴沉，万万没想到，明明都打点好了，居然还会出意外。
“林孟礼啊林孟礼，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次我要是当了大厨，一定请你来我们酒楼搓一顿！”单新荣在心里乐淘淘地想着，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前途（钱途）是一片光明啊！
当天下午迎客楼就打出了新招牌——白云蒸饼。
每一个尝过白云蒸饼的人，都被它香甜松软的口感征服了，比起手里的白云蒸饼，之前吃的那些又酸又硬的蒸饼，都只能算是狗食。
一个白云蒸饼也不贵，能进迎客楼吃席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多花这几文钱。而且，有钱你也不容易买到。
因为做蒸饼要醒面，单新荣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有现在这样的轰动效果，他准备的根本就不够卖的。
往往一笼蒸饼刚出炉，就被抢购一空。无论是白面的还是加了肉馅的，都受到热烈追捧。
悦宾楼这边，有一桌本已经要点菜了，却被他的朋友一吆喝，喊走了：“今日迎客楼有新鲜吃食，我们快去看看，去晚了就没了。”
“什么东西值得你大惊小怪。”
“大郎你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快走。”
“哎，那好吧。”
悦宾楼的伙计就眼睁睁地看着客人走了。
一夜之后，整个小溪镇但凡是做酒楼的，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打听出了迎客楼白云蒸饼的事。
其中尤以悦宾楼的掌柜最难受，因为他立刻就回想起不久前，有个商人娘子来向他推销过能让蒸饼变大变白的秘方，但当时自己却没放心上！
曾经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啊。
第五十三章 外家来人了
不知道小溪镇盛况，以为自己在大唐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林婉婉，一头钻进了现代。
回到小别墅，手机里的消息已经堆了很多。陈瑾瑜约了她好几次，她决定去赴个约，一直拒绝，显得自己太高冷，怎么说，陈瑾瑜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刚回了信息，陈瑾瑜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婉婉，你终于出现了！现在找你可真难啊，你都在哪呢？”
林婉婉笑回：“去游历了乡野，信号不太好。”
“不错嘛！辞职了挺潇洒，到处游山玩水啊，羡慕！对了婉婉，说正事，我这里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你帮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林婉婉问：“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怕我没能力。”
陈瑾瑜说道：“你行！你肯定行！以你的身段长相，没问题的！我这边有个奢侈品发布会活动，特好的机会。
但我把礼模的资料发过去，主办方始终不满意，缺一个站顶流肖俊宁身边的神颜模特。怎么样，来帮我下吧？这次主办方一天给一千五，我一分都不抽了，都给你。”
林婉婉现在缺一千五吗？一点都不缺。
就在林婉婉犹豫的时候，陈瑾瑜又连珠似炮地劝说了：“是顶流肖俊宁哎！是大帅哥肖俊宁哎！站他旁边够你吹一年啦。
而且这是萧邦珠宝大展啊！除了肖俊宁，还会来很多很多明星的！来吧来吧，帮我一下，求你了，我真找不到主办方满意的人了。”
林婉婉无奈：“既然你发了很多模卡都被拒了，我也未必能中啊。”
陈瑾瑜嘻嘻笑道：“怎么可能，你的模卡我也发过去了，人家就是一眼挑中了你。”
林婉婉失笑：“你这是先斩后奏呀，万一我没空呢？”
“求你了！求你了！好婉婉，帮我一次吧！这次不仅是礼仪和模特，还有别的合作。最主要的是，我可以搭上这条线，这对我太重要了，老娘等于一脚踏入娱乐圈了啊，以后合作的资源就不一样了！”
林婉婉吁出一口气，道：“好吧，这次我帮你，什么时候？”
陈瑾瑜欢快地叫了一声：“太好了，爱你！后天下午三点半到晚上十点，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行。”
收了电话后，林婉婉失笑着摇摇头。
陈瑾瑜在大学里带林婉婉参加各种礼仪、模特兼职活动，让她赚了不少的生活费。虽然做这些活动只是各取所需，但对林婉婉来说却算是雪中送炭。而现在林婉婉不缺钱了，可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要仗义相助。
无论怎么说，当初的陈瑾瑜带给她的兼职活动，可要比学校里提供的勤工俭学机会好太多了，两者能赚到的报酬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这让林婉婉的生活不至于太狼狈。
把身份资料发给陈瑾瑜做工牌后，林婉婉喊了网约车，拖着海货，去找解玉廷。
高冷的解玉廷，这次难得地多讲了几句话：“你那边能不能给我每天固定送货？现在给的量不够。”
林婉婉耸肩道：“我不是专业渔民呀，每天给你送，没有这个货量，我只是偶尔从朋友船上买一些而已。”
倒不是林婉婉不想给大唐的族人找个靠谱的销售渠道，而是量大的话，她很难做到没有痕迹，万一被人发现她凭空变出海鲜，就麻烦了，现代可是处处都有摄像头。
唯一比较好的一点是，渔业属于国民经济基础产业，不需要缴纳增值税和所得税，又少了一层监管。
走出解玉廷的私家菜馆时，林婉婉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也许自己去包片鱼塘或者海滩，搞个养殖打掩护？
或者每天拿个空箱子去码头晃一圈，给码头的管理交笔钱？这样她好歹可以算是在渔业挂上号，也能做遮掩。
另外族里的两艘渔船过于破旧，每次出海的渔获其实并不多，这也限制了林家庄渔业的发展。
林婉婉倒是想过要给族里的渔船更新换代一下，但在大唐买一艘好一点的船手续繁杂，需提前半年以上订购，而现代的渔船又带不过去，因此这个问题便一直拖着——时空门就一扇普通门的大小，宽不足一米，高不足两点四米，稍大一些的现代之物，就无法携带。
回到唐朝，林婉婉给学堂里的课做了调整，她一直是跟现代一样，让孩子们上五天学，休两天。
家长们自然巴不得孩子每天上学，孩子们其实也宁愿上学，就为了中午的那顿饭和放学前的小点心，可林婉婉不行，她需要双休。
否则岂不是变成007工作制了，比她在现代还社畜。那就不是她的桃花源，而是她的失乐园了。
林婉婉安排好调休的事，快要放学时，村口忽然来了一辆风尘仆仆的轺车，车上坐着位看起来像个管事一样的人。
族人一看到来人，就知道肯定是找林婉婉的，除了她，林家庄不会有别的有钱人找过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几个刚开着渔船回到码头的壮劳力，还是拦住了轺车。
“你们是哪里的人，找谁？有什么事？”林孟博第一个上前询问。
坐在轺车上的那中年人，头戴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袍，一袭很时髦的打扮，被一群肌肉发达的渔民拦了下来，脸颊上的胖肉微微一抖，笑着道：“某乃是晋陵武进萧氏皇舅房的一位管事老陈，今主人得到消息，有外孙女林氏婉婉流落乡野，特来派我接回府里。”
林孟博几个闻言面面相觑，这是婉娘的外祖一家来接人了？怎么办，难道婉娘要离开了吗？
大家都有点慌，谁都不想让婉娘离开。
冷场了一会儿后，林孟津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是婉娘的外家？”
“郎君说笑了，我有身份玉牌可证明。”老陈嘴角一抽，心里腹诽不已，接一个乡下的小娘子而已，当谁稀罕似的。
要不是齐粱房的嫡支特意送了一趟信，不仅告知了林婉婉的身份，还说林婉婉跟最近江南大火的启蒙好书《三字经》有关，他们根本就不在意，现在搞得自家主子还要冒充亲戚一样。
第五十四章 奉命接孤女
林孟博一拉林孟津，暗暗摇头，他们都认定了林婉婉是林忧思的女儿，那么她的外家自然就是萧家了，这是没错的，没必要拦着人，凭白替婉娘得罪了外家。
万一林婉婉也愿意认亲呢？毕竟萧家是士族。若林婉婉外家亲戚健在的话，对她来说是件喜事，是她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比留在他们穷乡僻壤的分支自然好太多。
他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拦着不让人相认。
“我们婉娘在族学，你自己过去找人吧。”
众人让开了路，老陈向着众人微微点头，车夫就一动马缰，继续往前开了。
找族学很容易，在破落的小村庄里，林婉婉所在的族学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车夫都不用人指路，很容易就找上了门。
此时孩子们手里一人拿着一个肉蒸饼（肉包子），踏着秋天的斜阳，像出笼的鸟儿一般纷纷飞出了学堂大门。
林铁柱几个机灵调皮的，很快就注意到了轺车里的陌生人，警惕又好奇地围了上来，由孩子王林铁柱发问：“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老陈刚被一群彪悍的渔民拦了半天，又被群熊孩子拦了，心情很是不好，没好气道：“去去，小孩子别管。你们这里是学堂？”
林铁柱很有大哥派头地大马金刀拦在车前，大喝一声：“不说来意，不许再前进一步！要不然，掀了你的马车扔海里！”
渔民的后代，彪悍的基因是刻骨髓里的，哪怕他才七岁。
老陈气得头顶要冒烟了，但是也不敢拿孩子们怎么样。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村庄民风很彪悍，眼前的一群孩子还穿得这样好，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穷人的孩子。到了别人的地头上，他自然只有夹着尾巴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只好没好气地回：“某是林氏婉婉外祖家的管事。”
林铁柱恍然大悟，小大人般地点点头，然后又一推身边的小螃蟹，对他道：“你去告诉林夫子，有一个说是她外祖家的老奴来了。”
“好。”小螃蟹一溜烟就返回了学堂里，去找林婉婉通风报信了。
“老奴？！”老陈吐血，老子今年明明就只有三十二岁好不，正当年呢！这破孩子，什么眼光，会不会讲话！
老陈是不会承认自己老的，只有田舍汉和粗使奴隶才会因为常年劳作未老先衰。像他们萧府的管事，日子轻松，虽然也是奴，但底下另还有小奴伺候，活个五六十岁是很正常的。
堂屋里的林婉婉看到小螃蟹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听了他说的消息后，怔住了。这车马这么慢的年代，才几个月啊，她所谓的外祖家都找上门来了？真是奇怪了。
罢了，来都来了，总要见一见。
没一会儿，小螃蟹从西侧门跑出来，对着林铁柱等人挥手吆喝了一声。
林铁柱便指挥着老车和车夫，转弯绕过学堂的围墙，从林婉婉家的西侧门进。
等看着人下了轺车走进院子里，这群孩子才纷纷做鸟兽散，拿着自己的大蒸饼回去跟家人们分享了。
老陈一进到院子里，就被迎面扑来的琉璃木门震撼到了，等他眼珠子四下一转，看到西面紧挨着沉香亭的琉璃房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世上竟然真有龙王的水晶宫？！
老夫人的这外孙女，说是流落乡野，可是怎么住的小楼比自家主子还气派？
等老陈见到一身绫罗的林婉婉安坐在垂床上，遥看着他时，他更是不敢小觑了。
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林婉婉通身的气场，比他们家的主子还强。
要知道他们家虽然也打着萧氏皇舅房的牌子，但其实早就已经被分出来了。
如今也就靠着祖上的一些地产、铺子吃老本，子孙后辈里，还没有特别出息的，也没荫官。最大的脸面，就是他们的姓氏。
老陈在廊下把腰弯成了九十度，长长地作了一个揖，然后递上名刺和礼物，道明来意。
林婉婉看了礼盒里装着的簪子一眼，脸色平静，暗自思索。
晋陵武进？这不就是跟萧翀家一个地方吗？兰陵萧氏南下长江后，就住在晋陵。看来，自己的消息，是从萧翀那边传出去的。
也是，人家都认了自己是表妹了，虽然远房得不能再远，但到底是认下了，自然是要跟她外祖家通气的了。
反正林婉婉对于自己的身份，采取缄默的态度，由唐人自己调查脑补。
想明白后，林婉婉懒懒道：“原来我还有外祖母，你回去告诉我外祖母，我在林氏住得很好，并不想搬家，晋陵太远，我就不去了。我已经习惯了鄮县的环境，从小长在这里，怕去了别地水土不服。”
老陈连忙道：“误会，小娘子，都怪某没说清楚。我们这一支，如今已分出来了，现在落户钱塘县，离此地不远的，坐船一日的功夫，也就到了。我萧府接娘子的船，就停泊在望海镇东码头。”
林婉婉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等孩子们放寒假了，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外祖母的。华浓，带他们下去，找个厢房让他们今日住下。”
“喏。”
老陈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行了个叉手礼，就退下了。他看出来了，这位林氏娘子，很强势，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娘亲，你要出远门吗？”在边上玩的小青玉开口问道。
“是啊，等学堂里放寒假时，娘亲就带你去钱塘玩一阵子，怎么样？那里有很美的西湖哦。”
小青玉眼神发亮道：“就是白娘子在的西湖吗？”
林婉婉笑：“是啊。”
关于白蛇传的事情，她早就当成睡前故事，给小青玉讲过，小家伙对白娘子的喜欢要超过了白雪公主。不过，西湖边现在还没建雷峰塔，小家伙是看不到了。
等老陈被带下去后不久，林族长得到消息和林孟博等人一起过来串门，顺便也是打探打探林婉婉的意思。虽然不会拦着林婉婉，但如果她能选择留下来，他们自然开心。
第五十五章 给小姐妹撑场
林婉婉很快就弄明白了他们的担忧，笑着道：“我姓林，自然是要留在林家，岂有去外家借住的道理。”
林婉婉又不是林黛玉，要考虑教育和婚姻前途的事。对她来说，有一个侯涛林氏就够了。何况，她也不是林优思和萧氏真正的女儿啊，只是顺水推舟的身份而已。
不过，人家既然找上了门，那拜访一下，也并非不可，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大唐士族之家，增长一点知识，这可是活生生的历史啊！
第二日，林婉婉给所谓的外家准备了一套玻璃器皿，当做是回礼，让老陈带了回去。在此之前，她还向老陈问清楚了外祖家的主要人员。
这是之后她自己上门时需要应酬的人，知己知彼，才能从容不迫。
除此之外，她还给萧翀送了一些水果并一封“道谢函”。收到信函的萧翀一脸诧异，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虽然消息并非他传递的，但绝对是因为跟他扯上了关系，才会漏出去。萧氏庞大，盯着他的人自然也有不少。
收起信函，萧翀抬眼在书房挂着的字画上看了一会，挑出一幅收起来装好，写了回信，吩咐书棋道：“给我林氏表妹送去赔礼。”
书棋大吃一惊：“郎君，这可是你最爱的画，这……”
萧翀淡然打断道：“你如今的事做的越发好了。”
书棋连忙住嘴，弯腰请罪：“小的多言了，郎君恕罪。”
“去吧，你亲自去。”
“喏！”
老陈离开后，林婉婉就拿出古琴，一边教小青玉，一边抚琴自娱。
萧翀把《高山流水》的古曲谱抄写给了她，她如今一有空，就自己练着玩。曲子很好，但只可惜她弹不出萧翀手底下的那股韵味。
“下次弄个摄像机，等萧翀弹的时候，悄悄记录下来，再时时跟弹。”林婉婉暗暗想道，这么动听的琴声，时时听一听，也是一种享受啊。
哼！你不经过我同意乱传消息，我偷拍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翌日，便是和陈瑾瑜约定的时间。
林婉婉在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就坐上了轻便的轺车准备走了。她吩咐华浓，等隔壁的小螃蟹和大丫醒了，就立刻喊来，让他们跟小青玉一起吃早饭，顺便一起玩儿。
小青玉已经习惯了林婉婉的外出，虽然很不舍得，但还是站在台阶上，送林婉婉出门了。
“娘亲，你要早点回来哦。”
“好哒。”林婉婉跟小青玉摆摆手，放下帷帽的纱帘走了。林婉婉本以为自己能悄无声息离开的，但小家伙竟然很敏感，跟她一起醒了过来。
马车驶出村庄几里路后，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林婉婉拍了拍昆仑的肩膀，示意他往山道走。
昆仑二话不说就调转了马头，一直走到没有适合马车的山道时，林婉婉轻盈地跳下车，对昆仑做了个让他隐蔽的手势，然后便独自一人往山林去了。
昆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但到底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回到现代，林婉婉看了下手机，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陈瑾瑜的信息了。她换下古装，摘下时空镯，锁进她特意买了打进柜子里的保险柜内。然后穿上轻便的运动服，喊了网约车往东部新城的国际时代广场赶。
卡地亚的新品秀就在国际时代广场举办，那广场里面奢侈品云集，走的是高端路线。
等林婉婉到时，陈瑾瑜已经等在外面：“婉婉，在这里！”
林婉婉笑着朝她走去，扬了扬手机：“我没迟到。”
陈瑾瑜开心道：“没没没！”
然后上下打量了林婉婉一眼，伸手往她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道：“你最近用什么护肤品啊？怎么皮肤都感觉好到发光了。”
林婉婉耸肩道：“就那几样老牌子。”
其实林婉婉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变好，不仅仅是力量上的，还有方方面面，骨骼、肌肉、皮肤，整体的状态都提升了，可能是穿越时空门带来的变化。
到了广场的卫生间，换上陈瑾瑜提供的晚礼服，林婉婉对着镜子快速地打开化妆包给自己化了个妆。
因为林婉婉的底子好，涂个粉底就够了，不用遮瑕修容什么的各种涂，而且她睫毛够长够浓密，只要简单烫翘刷个睫毛膏，再涂上大创的睫毛雨衣，就搞定了妆容。
陈瑾瑜和其他几个她找的礼模也都坐在里面补着妆。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感叹，这时代广场的卫生间，弄得跟星级化妆间似的，还有专门的洗漱化妆区，完全都可以出片了。
化完妆的林婉婉，转过身，艳光四射。
陈瑾瑜的眼里闪过了惊艳，忍不住夸道：“婉婉，你真是天生的小妖精！我看了都心动！”
林婉婉回以客气的笑：“你也是一样。”
其他的女孩子也都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她们都知道，今晚的林婉婉就是那个可以站在肖俊宁身边，由对方亲手戴上全套首饰的幸运儿。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搭着肖俊宁的流量，甚至直接进入娱乐圈，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进不去，也能当个小网红，提高不少活动的身价。
“婉婉，你今晚可注意一些啊，你身上这件礼服是真正的SV礼服，卡地亚的人提供的，为了搭配他们的珠宝。听说要好几十万一条呢，可别磕了碰了，咱们赔不起。”
林婉婉笑：“知道啦，放心。”
奢侈品展没什么好说的，即便这是林婉婉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端的秀，她也不太在意。别说她本来就没有追星的兴趣，也一向觉得奢侈品是智商税，就是现在只要她想，就能套出很多现金，她也没有想要买的意思。
林婉婉的出现，令主办方的负责人极为满意。
要知道想找个配得上肖俊宁的模特也不太容易。不能是专业的模特，否则身高穿上高跟鞋就跟肖俊宁一样了，不和谐；也不能是小明星，咖位不配，会被蹭流量和闹绯闻。
必须要找个既有神颜又没有知名度的素人，这可太难了。有神颜的人，谁不削尖了脑袋往娱乐圈钻呢？圈内有名又有利，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第五十六章 酸柠檬云集
甬城这地方，影视氛围不浓，不像超一线大城市里，挤满了娱乐公司和明星，因此林婉婉倒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影视界的伯乐。她的名气，也就限于甬城礼仪圈和校园内了。
相比林婉婉的淡定，陈瑾瑜的紧张，剩下的礼仪和模特都很激动。
这一次卡地亚的活动，几乎请来了大半个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前两排的VIP区，坐满了电视、电影或综艺上经常会出现的熟悉面孔。
这些明星身后有财力的粉丝，也进来不少，其中尤以肖俊宁为最。
在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中，林婉婉款款上台，向肖俊宁走去，配合他进行最后的压轴表演。
肖俊宁是通过一部偶像剧走红的，属于一夜爆红。今年又接拍了一部古装剧，更是爆出了圈，直接成为亚洲顶流，国民度爆表。
但其实比起拍戏，他更擅长的是舞台表演，只是国内的爱豆市场不成熟，乐坛也不景气，所以才导致所有的人，都挤进了影视圈。
论演技，肖俊宁不算什么，可论唱跳的舞台实力，他绝对是TOP级别。
也因此，肖俊宁压轴的一首唱跳，有多燃，可想而知。既有顶流的人气，又有爱豆的舞台实力，不强才怪。
刚刚表演完的肖俊宁还有些喘息，接过礼仪小姐手里的珠宝套装时，眼睛里似乎都氤氲着雾气。
林婉婉安安静静地露着标准的、对镜练习过的笑容，等待肖俊宁将皇冠和项链以及手镯戴到她的身上。
肖俊宁是属于高冷挂的男艺人，一旦安静下来，就有一种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的矜贵之感，粉丝和观众们爱惨了他这个调调。
他的视线扫过林婉婉的脸，与她不经意间的目光相撞，深邃莫名，林婉婉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仅仅一秒后，林婉婉便移开了视线，仍然保持着完美的训练过的笑容，看向舞台正下方的VIP座。结果，竟然在C位看到一位熟人陆守约。
对方的脸上此刻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他早就看到了林婉婉。见林婉婉终于跟他对上了视线，他轻轻举了下手，算是打过招呼。
身旁的肖俊宁在帮林婉婉戴好珠宝套装后，忽然又出乎剧本之外的牵起了她的手，在绕场的红地毯上，走了一圈，尖叫声响得都快把屋顶掀了。
林婉婉脸上波澜不惊的笑容险些僵掉，不明白肖俊宁搞什么鬼。但她还是配合地走完了场，然后便微微一低头，退到后台。
好几个保镖瞬间围了上来，把她带到了后面模特们的化妆间。这群保镖可不是保护林婉婉，而是保护她身上戴的这套估计价值几百上千万的珠宝。
化妆间里的职业模特们已经完成了秀场表演，此时坐着休息，见到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林婉婉进来，个个都拿眼角的余光瞥着她，神经全方位戒备。
说实话，这里的职业模特就没有一个服气的。
林婉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小业余礼模罢了，台步都不会走，脸也是胶原蛋白充盈的网红脸，一点都不高级，竟然能抢走她们的机会，成为压轴珠宝的展示模特，真是气死人。
不专业压倒了专业，才叫郁闷。
林婉婉全然没有感受到化妆间里的低气压，在保镖们锐利的目光之下，她缓缓摘下刚戴上的皇冠、项链和手镯，放进其中几位黑衣保镖手里拿着的包装盒里。
就在这时，化妆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肖俊宁的经纪人杨超男，林婉婉也是今晚才认识的。
“林小姐，原来你在这。”对方笑着打了招呼，扫一眼屋内的其他人，没有避讳的直接道，“我看林小姐条件很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愿意的话，我们详谈一下。”
此言一出，林婉婉倒没多大感觉，但化妆室内原本坐着的其他女孩子，全都竖起了耳朵，拉长了眼睛。
“谢谢，我没有兴趣。”林婉婉淡笑拒绝。
杨超男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在她看来，既然是会当模特参加这个活动的女孩子，那必然是对娱乐圈很有兴趣的。而他们松本音乐，在国内的娱乐圈，绝对是数一数二。
她愣了一下，才又笑道：“那没关系，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吧？”
“没有必要吧，我真不想入娱乐圈。”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联系我。”杨超男硬是给她塞了一张名片。
其实今晚已经不止一个经纪人给林婉婉发名片了，但她的确兴致了了。
若是几个月前，在林婉婉刚失业，又即将失去外公外婆小别墅的时候，她或许会考虑一下。可现在，她一个可以穿梭时空的人，为什么要活在聚光灯下，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人家递名片了，出于礼貌，她总还是要接的。
“嗤，不想进娱乐圈，来这里干嘛？”杨超男走后，化妆间的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道鄙夷的声音。
林婉婉的身体经过时空门的进化，六识均很敏感，自然听到了，当即道：“这与你无关。”
“哼。”
林婉婉不再理那只酸柠檬，偏头问旁边坐着的另一位高颧骨高级脸女孩子：“你好，请问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可以散场了？”
女孩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道：“九点五十，肖俊宁是压轴上的，他表演完，就是收尾的工作了。你要走，是可以走。对了，你是跟哪个人来的啊？我看你的身高，不是专业模特吧？”
林婉婉点头：“不是，我只是兼职。”
“哦，你鼻子好挺，在哪做的啊？这医生技术真好，都看不出痕迹，太自然了。”
林婉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韩国啊。”
“真的假的啊？”一群模特开口问。
看看，明明是自己问的哪里做的整容，林婉婉顺势回答了，她们却都又不信了。
她不想再继续在这个化妆间待下去了，里面酸柠檬的味道太浓了，她过敏。
第五十七章 衣服不见了
“我走了，刚刚打扰了，你们自便。”林婉婉笑着道了再见，然后打开化妆室的门，去找陈瑾瑜了。
林婉婉的手机刚刚在上台前让对方帮忙拿着，现在要找她拿回来，顺便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撤了。
陈瑾瑜早就在时代广场的卫生间门口，等着林婉婉了。
她们这群野路子的礼模，在秀场里是没有专属化妆间的，只能在广场里的卫生间凑合，好在这时代广场的卫生间弄得跟星级酒店似的。
在林婉婉看来，卫生间的洗漱室要比刚刚秀场内模特们隔出来的化妆间还高端，唯一缺的就是贴满了化妆灯的化妆镜而已。
“婉婉，你刚刚真的太美了！天哪，你还和肖俊宁牵手！怎么样，不虚此行吧？我看你今天可以不洗手，直接睡觉了。”
“是啊是啊，太羡慕了！是肖俊宁哎！”
陈瑾瑜和她身边的女孩子七嘴八舌激动地说着。
林婉婉失笑：“我又不追星，有什么好激动的，我吃亏了好不！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条。”
“拜托，他可是肖俊宁哎！”
陈瑾瑜笑着说：“对了，肖俊宁也是甬城人，婉婉你还可以跟人家方言交流。”
林婉婉耸肩：“就在台上的时候碰了一面，全程无对话，你们都看到啦。好啦，我要换衣服走了，都困了。”
陈瑾瑜说道：“别呀，今天难得聚一起，我们几个女孩子一起去吃一顿夜宵怎么样？我请客。我知道老外滩那里有一家新开的静吧，里面的驻场歌手可帅了，而且，他们家还卖烤串！一边撸串一边看夜景，一边听帅哥唱歌，太赞了！”
林婉婉不感兴趣道：“算了吧，我真有些累了，你们去玩就好。”
“别呀，别呀，一起去嘛。”
女孩子们都劝了几句，但林婉婉意志坚定，赚完钱，就想走。
只是在寻找自己装着衣服和化妆包的袋子时，林婉婉懵了，她的袋子竟然不翼而飞。
明明她们一群女孩子的包，都是放在秀场后台的同一个柜子里的啊，为什么偏偏她的包丢了？
陈瑾瑜也挺着急，她还要等林婉婉把礼服换下来，去还给主办方呢。
“这不会是谁拿错了吧？你里面就一套杂牌运动服，也不值钱啊，怎么就丢了呢。”
林婉婉叹气：“看来，我只好先把礼服穿回去了，明天再还，好吗？你去问问负责人。”
陈瑾瑜眉头微蹙：“不然我去商场里看看，给你买一件替换吧。”
林婉婉按亮手机给她看时间：“十点十分啦！除了这秀场，其他的店铺早就关了。不然我自己就去买了，何须你。”
“那好吧，没办法了。”陈瑾瑜其实很想说，要不然就穿她的衣服，反正她身上的这件晚礼服不值钱，是淘宝买的几百块的货。但面对林婉婉光彩照人的模样，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弄得好像她不信任她似的。
就在陈瑾瑜打算硬着头皮去找负责人说时，林婉婉挽着她道：“我们一起去说。”
“好吧。”陈瑾瑜也不反对，最好负责人看林婉婉这么漂亮的份上，主动不为难了。
“你的手机好像在震动。”陈瑾瑜说了一句。
林婉婉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守约的电话，她接了起来：“陆老师，真巧啊。”
“是啊，好巧，想不到婉婉你还在当模特，卡地亚能请到你，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林婉婉笑：“我只是个身价不足两千的小模特而已。”
寒暄两句后，陆守约问：“很晚了，你没车的，我送你？”
林婉婉不想麻烦人，随口道：“不用啦，我喊网约车很方便的。”
陆守约笃定地道：“那可不一定，现在这个时间出秀场的人有多少，你猜一猜。很多人在之前的宴席上喝了酒，开不了车，都要打车。”
林婉婉一想也是，便笑道：“好，那就麻烦陆老师了，一会地下车库联系。”
收了电话后，陈瑾瑜八卦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什么陆老师啊？有情况哦，对面的男人听起来声音好苏哦，肯定是个帅哥。”
林婉婉道：“你福尔摩斯吗？帅不帅听声音都分辨得出来？不过，我们没情况，以他的学历和职业来说，他年纪应该不小，估计有三十了，大我很多的。”
“嘁，三十算什么，男人三十才有味道呢。”陈瑾瑜很懂地评价了一句。
林婉婉笑笑没有接话。
很快，两人在混乱的现场，找到了这场秀里的服装负责人，陈瑾瑜直接说明了来意。
对方眉头夹得比山还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自己的衣服弄丢了，要把这SV礼服穿回去？有没有搞错啊，你们知道这礼服多少钱一件吗？真是什么事都敢想。”
陈瑾瑜道：“真不好意思，可衣服确实是找不到了，没法换下来啊。”
那负责人上下打量了林婉婉一眼，本来要说出更难听的话，但又憋回去了，林婉婉的美，值得他分出一丢丢的尊重。拥有这种相貌的人，就等于拥有了上流社会的敲门砖，难说什么时候就出人头地了。
他叹了口气：“不是我为难你们，我也很难做。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衣服要全部带走的，现在你们穿走了，到时候明天我不好找你们啊。你自己带来的礼服呢？给这位小姐穿一下，不就好了？”
陈瑾瑜看向林婉婉，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了。
林婉婉当即道：“也对哦，都忘了你那边还有礼服的，那我去换了。”
“婉婉，原来你在这。”就在这时，林婉婉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陆守约到了。
林婉婉转头看向他：“陆老师。”
陆守约说：“正好，不用去停车场碰头了，一起下去吧。”
“呀，是陆少啊！”那负责人一看到陆守约，马上就扬起灿烂异常的笑容，从林婉婉和陈瑾瑜两人中间穿过，伸着双手去跟陆守约握手打招呼。
陆守约亦很有礼貌地与对方握了手，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负责人就笑呵呵地说了一遍，然后又对林婉婉说：“原来你认识陆少啊，那就没关系了，有陆少的面子，衣服隔几天再寄给我也可以的，我会向品牌方解释的。”
同时他又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判断骄傲，看看，他就知道这种美女不是省油的灯，连陆家公子都能搭上，幸亏刚刚留了一线，没得罪。
第五十八章 收工回家
陆守约这才知道，林婉婉身上的这件晚礼服是借来的，当即笑道：“小事而已，我打声招呼。”
林婉婉连忙出声拦住：“不必了，我换一下好了。”
那个负责人也是赶紧表态说：“没关系，没关系，这位小姐尽管穿回去，过几天给我就行。”
陆守约晃了晃手机，笑：“电话已经通了。”
说完轻点一下头，走到一边说了几句林婉婉等人都听不懂的法语，然后对着几人道：“好了，这礼服我已经订下来，就算我送你的好了。本来，我也还欠着你的礼。”
林婉婉沉吟了片刻，笑道：“好吧，那就却之不恭了。”
大不了，下次卖古琴给陆守约的时候，少收一些钱。
陈瑾瑜见林婉婉这么随意地就收下眼前这位大帅哥送的东西，一脸地意味深长。
还说没情况，怎么可能！几十万一件的SV礼服呢！又不是淘宝A货！眼睛都不眨地收下了！看不出啊，毕业短短一年多，这底气完全不一样了啊。
林婉婉可不是什么富二代、白富美，这一点陈瑾瑜是很明白的。
如果是白富美，又怎么可能大冬天为了一早上五十元的礼仪费，穿单薄的旗袍在剪彩礼上打工呢？礼仪在名气没打出去之前，工钱很低，活也是很辛苦的，大学里多的是漂亮小学妹可选，再低的价，都有人接。
林婉婉也不解释，因为陈瑾瑜说了她们还要去聚会，两人就分开了。
往地下车库停着的车走时，林婉婉忽然看到边上一个垃圾桶上堆着的袋子有点眼熟。
“怎么了？”陆守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垃圾桶。
“没事，等我下。”林婉婉快步走到垃圾桶旁，探头一看，脑袋轰然一震，这袋子不是她的又是谁的呢！
她的运动服和化妆包，此刻都静静躺在垃圾桶里呢！
“呵。”林婉婉冷笑了一声，简直无语了。
“这是你的衣服？”陆守约何其聪明，一看就明白了。
“嗯，不知道撞了哪只聊斋里跑出来的鬼。”林婉婉吐槽了一句。化妆包和衣服自然是不能要了，当即转身走开。
陆守约道：“对方能在这么混乱的后台精准找到你的袋子，定然是认识你的人了。”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美女不易当啊，娱乐圈的美女更不易。你这样的，太容易引来觊觎和嫉妒了。”
找到车，开门入座，林婉婉系好安全带后说道：“我可不是娱乐圈的人，只是偶尔打个工，赚点零花钱。”
陆守约挑眉，一个能一口气拿出六只唐朝瓷瓶，又送得出年份约在唐代的和田玉镇纸，手里还有一把堪比博物馆镇馆之宝的焦尾古琴，居然还需要打零工赚零花钱？这又是什么富二代体验生活的新招数吗？
往林婉婉住的小区开时，陆守约问：“你想到扔你衣服的人了吗？有没有线索？”
林婉婉一手撑在窗玻璃上，望着夜景随口道：“见到我穿这套衣服过来的人不超过十个，都是我朋友叫来的礼仪，应该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个吧。但我也不知道会是谁，大家只是因为活动而临时凑一起，说认识都牵强。”
陆守约道：“这个社会信息这么发达，做了坏事很难遁形的。我让安保查下监控，明天就能告诉你是谁，下次，你也可以对这种人提防着些。”
林婉婉道：“会不会太麻烦你，查监控不容易吧？”
陆守约笑：“放心，一点人情都不用搭，很容易。”
林婉婉偏头看向陆守约：“那就谢啦。陆老师，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什么都能办到。对了，今天你怎么也会来看秀啊，我看好像还是坐的C位，跟卡地亚的外国负责人一起。”
陆守约道：“一点商业上的合作。”
接着岔开话题道：“你想要入圈吗？最近有个发小对娱乐圈感兴趣，想往里投资，喊我一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如加入我们的公司啊，别看我们公司刚成立，资源应该也不会差的，至少时尚这块不愁。”
林婉婉笑：“你是今天第七个这么邀请我的了，我可真荣幸。看来，入行也不难嘛。”
陆守约微笑道：“对别人难，对你当然不难，倾国倾城的美貌就是这一行的敲门砖。”
林婉婉望着前方的夜色，莞尔道：“多谢夸奖。不过，我对娱乐圈真没兴趣，聚光灯下的生活不适合我。”
两人正聊着，林婉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陈瑾瑜。
奇怪了，对方这时候应该正跟小姐妹们坐在老外滩的静吧室外，看着江景吹着风，撸着烤串听着歌啊，找自己干嘛。
林婉婉接起来放耳边一听，对面却全是嘈杂的声音，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粗鲁的喝骂声。
“瑾瑜，怎么了，你们那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嘭”一声传来，电话断了。
林婉婉蹙眉，感觉到应该是出事了，还没开口，陆守约已经问了：“怎么了？”
林婉婉的脸色有些凝重，对陆守约道：“陆老师，麻烦你倒回去，把我送到老外滩吧，我有点事。”
陆守约也没多问，只淡然道：“好。”
说完就在前面的红绿灯路口调转车头，往回开了。
一路再无话，因为林婉婉心里有了担心，便没有闲聊的兴趣了。她后来一直拨陈瑾瑜的电话，但再也没有人接听。
到了地方，林婉婉直接让陆守约在路边停车，她先下车了：“陆老师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我来这找我朋友。”
陆守约可不放心大晚上的让林婉婉这么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大美女独自夜行，透过窗口道：“我陪你一起，你等我停个车，前面就是外滩停车场。”
“不，不用了。”
说完，林婉婉就转头往老外滩里面跑，高跟鞋穿着毫不影响她的速度。大学四年的礼仪兼职生涯，早就把她锻炼出了穿高跟鞋的能力（那时候一站可是一天呢）。
第五十九章 一挑十
老外滩这一片区域，以酒吧和餐饮居多，都是人行道，车是开不进的。
因为不知道陈瑾瑜他们是在哪家静吧，林婉婉只能一边跑一边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间静吧是临江的店，要不然陈瑾瑜她们也没办法一边看江景，一边听音乐。
所以她就只往临江这一排店面找，并不难找，或者可以说，太容易发现了，因为那边的喧闹不同寻常，把两边其他店的客人都吓跑了——那里，在斗殴！
不知为何，林婉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弦瞬间绷了起来。
果然，走得近了，她发现蜷缩在地上被几个男人拳打脚踢的女人，竟然就是陈瑾瑜！此时的她狼狈异常，鼻青脸肿、泣涕涟涟，浑身是血，地上也都是血。
林婉婉脑袋里绷着的弦“叮”一下断了，二话不说就踢腿上前，把那个正用脚踩着陈瑾瑜脸颊的壮硕土肥油男踢了出去。
“嘭”一下，那土肥男庞大的身躯直接撞翻了后面的桌子，桌上的小食饮料纷纷倒在他身上，瞬间一片狼藉。
只一下子，林婉婉就把现场所有打人者的仇恨拉了过来。
“臭娘们，打死你！”打红了眼的几个男女，拿凳子的拿凳子，拿酒瓶的拿酒瓶，一拥而上。
边上的人早就被他们的狠厉吓坏了，全都躲得远远的，看着林婉婉的模样觉得很不忍。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相助。
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把林婉婉围了起来招呼。
林婉婉本身就一直在练散打，如今又经过时空门的全面强化，她的骨骼硬度和肌肉强度，远非寻常人可比。
虽然冲上来的一群人，个个都是一米八左右、满脑肥肠的彪悍模样，但他们在林婉婉的手底下连一招都撑不住。
林婉婉打出去的拳起码有上千斤的力量，踢出去的腿也是一样上千斤的力。这么大的力量再加上散打招数，杀伤力顿时倍增，就像是一头猛虎冲进了猪群。
只听得“咔嚓”、“咔嚓”数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响起，这些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土肥男已经跌倒一地，骨刺肉穿，鲜血横流，哀嚎不止。
这几人有些手弯的不正常，有些脚弯的不正常，一看就知道都骨折了。
剩下三个纹身女，看着犹如地狱使者般一袭黑裙的林婉婉，吓得倒退了三步，扔掉手中的酒瓶和凳子，脸色蜡白，哆嗦着说：“打人犯法！”
“打人犯法？”林婉婉冷笑着反问。
黑色的裙、艳红的血、雪白的肌肤，在惨淡的白炽灯下，散发着冰冷的光。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寒气冒顶。
这女人，是人是仙还是鬼？
停车场满了，陆守约干脆把车直接停在马路上，推开车门边跑别解开衬衫的扣子，等看到林婉婉时，见到的就是她大杀四方的一幕。
说实话，一对十，他应该也能做到，毕竟小时候差点被绑架的他，后来每年假期都被外公扔军营里操练，他还专门跟武学大师学过功夫。
何况，他们考古的经常要进深山老林下墓，遇到的困难常人难以想象，身体强是应该的。
可林婉婉，一个看起来明明羸弱可欺的林黛玉般的古典大美女，竟然也有这样的战斗力！
这……真是太飒了！
在这一刻，陆守约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心动了，而不是之前单纯的见色起意。
此时警察也跑过来了，看着倒了一地的男人和哭泣不止的女人，警察有点懵。
不是有人报警说有女人被一群男人打吗？怎么现在倒在地上凄惨无比的男人比女人还多？
还有，背着灯光的那个后背的衣服全被扯破，身上都是血的大美人，又是谁？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个降临人间的鬼仙？皮肤白到发光，在这个场景下，怪渗人的。
陆守约反应了过来，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快步跑上前，一把披在林婉婉的身上，关心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痛不痛？”
林婉婉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然后她一脚踢开前面躺地上哀嚎的碍事的土肥男，来到陈瑾瑜的身边，蹲下来扶着她道：“瑾瑜，你还好吗？”
陈瑾瑜已经被打蒙了，这时才认出林婉婉来，一下子就扑到她怀里，嘶声痛哭：“婉婉，好痛！”
在林婉婉安慰陈瑾瑜的时候，陆守约在打着电话，清吧的老板以及旁边店里躲着的群众，在跟警察说着刚刚的事。
不一会儿，有片警跟着老板进去拷贝监控，还有人叫了120，剩下三个女的被边上群众指认是跟打人者一起的，便被警察拷着带走了。
三个女的也没反抗，比起凶神恶煞的林婉婉，警察可温柔太多了。
陆守约收起电话后不久，在场一位警察的手机响了起来，说了几句话后，警察挂了电话，朝高得过分的白衬衫男人（陆守约）看了一眼，吩咐道：“小刘、小黄，你们跟120的车，先给这群渣滓治一治伤。哪位目击者能跟我们回去录个证词吗？”
有位被男朋友抱在怀里的蓝衣女孩高声回道：“我去！警察叔叔，我看到了所有经过，他们那群人无故打人！”
“我也去！”
“我也一起！”
又有好几个女孩站了出来，警察便把她们都带走了。
至于林婉婉则跟着陈瑾瑜等人去了医院，交费什么的是陆守约帮忙跑，林婉婉则在急诊室外，焦急地等待。
没多久，受伤较轻的两个女孩儿先处理好伤口走了出来，林婉婉上前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女孩抹着眼泪道：“是晓雯的一个追求者，今天也恰好在，喝多了酒非要强吻晓雯。晓雯不愿意，把他推倒了，他跳起来就把晓雯一脚踹出去，并骂得很难听。
陈姐第一个上去帮忙，结果反被男人直接重摔了出去。然后跟他一桌的那群人看到了我们这闹起来的动静，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我们五个女孩子，哪里是这种流氓的对手，都挨了打，但他们主要打陈姐和晓雯，晓雯还被砸了好几个啤酒瓶，打得最惨。
他们真不是人啊，凭什么啊，这么打我们？呜呜呜……我太害怕了。”
第六十章 善后
林婉婉听得很生气，追求不成就耍流氓，耍流氓不成又打人！太过分了！
虽然她跟晓雯不熟，可陈瑾瑜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对方一群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居然对女孩子重拳出击，这是欺负女孩子天生体力弱啊。
今天若不是林婉婉练过散打，又因为时空门而力气大增，面对八个壮汉，恐怕也要吃亏。
在混乱中，她的胳膊上也被敲了一个啤酒瓶，现在都感觉刺痛，身上那件几十万的晚礼服，后背也被扯破了，一动就凉嗖嗖。
林婉婉陪着两个女孩坐在医院的塑料凳子上，安慰了一会。这时年轻的警察“叔叔”过来找她们说话了，大概地录了个笔录，然后叮嘱她们别对外瞎说，不要闹上网。
两个女孩此时都还惊魂未定，根本没想过曝光的事，自然一口答应，至于林婉婉更没有要闹上网的理由。
这时陆守约回来了，问她：“你三个小姐妹伤得有点重，要住院，通知下家属，有她们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林婉婉摇头，看向另外两个女孩子，她们也是摇头。
大家都是做礼仪、模特才聚在一起，对彼此的家庭情况其实是不太了解的。
比如林婉婉，她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两个女孩。而引起事端的晓雯，她也不过就是与对方一起做过三次活动，见了几面而已。
陆守约抬手看了下时间：“很晚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这里替她们请护工好了，你留着也没有多大用。”
林婉婉看了一眼急诊手术室，说：“我再等等结果吧，要没大事，我就回去。”
陆守约便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说：“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林婉婉偏头看着他：“不用，今晚够麻烦你了，陆老师你先回去吧。这里是医院，那群人都躺倒了，不敢怎么样，而且，警察叔叔也在呢。”
陆守约笑了起来：“有警察叔叔在，确实安全。不过，你的身手也令人刮目相看啊。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林婉婉无心与他调侃，随意敷衍道：“也就马马虎虎，主要那些流氓身上都是肥肉不是肌肉，虚的。”
陆守约笑了一声，很体贴地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有护士走了出来，林婉婉等人连忙站起来问情况。
护士道：“三个人都伤得有点厉害，要住院观察治疗，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要陪夜吗？”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均摇了头。林婉婉也不太方便留下来，小青玉晚上是离不开她的，若是她不回去的话，小家伙又要哭了。
“医院的护工有吗？我想给我朋友请个护工帮忙照顾，我们就不留了。”
护士回：“有，你来护士站，我给你联系方式，你自己联系吧。”
“好的，谢谢。”
这时陆守约站了起来，说：“我已经联系好了，喏，应该就是她们三个。”
走廊里走来三个壮硕的中年妇女，看打扮，是很像护工，一问之下，果然是。
把三位伤者托给护工后，林婉婉和两个女孩子就都走了。
陆守约很绅士地说道：“我来当个护花使者，都上我的车吧。”
林婉婉也没拒绝：“陆老师，那麻烦你了。”
一出医院，林婉婉就摘下口罩扔了，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有点不舒服。
先送了两个女孩回去，她们都不是甬城本地人，住的是出租房。
今晚遇到的事，显然让她们惊魂未定，送到小区门口后，竟然还支支吾吾不太敢下车。最后两个女孩子决定今晚住一起，一起下了车，才敢回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折腾了这么久，林婉婉倒是一点不累，毕竟对她来说，这相当于白天。大唐和现代，是有十个小时时差的。
但陆守约显然有些累了，原本剃得光溜溜的下巴都冒出了些微青青的胡茬。
到林婉婉小区门口时，林婉婉要下车，陆守约却坚持要把车开进去，送她到家门口，并开玩笑道：“放心，大半夜的，我不会上门的。只是现在太晚了，让我看着你进去吧。”
林婉婉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开到别墅区时，陆守约道：“原来你家住这里，这一片环境还挺不错的。”
林婉婉笑：“是呀，就是小区建得早，没有人车分流。我到了，这一栋就是我家。”
下车前，林婉婉把西装脱下来还他，反正主要是后背破了，如今已到家门口，也无所谓了，露个背而已。
“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之前你帮忙垫付的费用空了发我，我先替朋友还你，谢谢哈！”
陆守约失笑：“不必这么客气。”
看着林婉婉进门后，陆守约才收回复杂的目光，开车走了。
刚才只是随意扫了一下别墅外的环境，他就能断定，林婉婉是一个人住的。这么年轻的女孩儿，独自住别墅的可真不多见，她的家人呢？
林婉婉回房换上古装，打开保险柜戴好玉镯，然后又拿了几颗瑞士莲巧克力球，拆了包装放在小瓷罐里，接着便回到唐朝，很快就在林间找到守着的昆仑。
“昆仑，我们走！”
轺车“哒哒哒”驶入村口时，被堵在这的几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昆仑黑着脸，大有林婉婉一声令下，就把别人连人带马掀到海里去的架势。
“前方何人？”林婉婉扬声问。
看到她的轺车出现，族里在忙活的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吆喝一声都迎了上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挡着我们林夫子的车？再不让开把你们马车砸了信不信？”林孟津一马当先地嚷着。
那几辆马车慌得连忙往前驶，让开道，车上的人不迭声地喊：“误会、误会！在下是悦宾楼的掌柜。”
“林夫子，在下是好客来的掌柜。”
“在下是……”
这群人见乡野之民露出了蛮横的凶相，当即慌得纷纷自报家门，竟然都是各酒楼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