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亵渎
李则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冯大姑娘到底与京城长大的大家闺秀有些差别,好像不太懂礼数。
想到镇国公府将要娶这样一个奇怪的姑娘,男人不由得同情起贾相如来。
那样俊美无双的一个妙人,要是和这位姑娘结了婚,她三条两头地抓回来一只老鼠……
想到那样的画面,李则莫名觉得有些爽。
“杨侍郎,我们走吧。”李则不想再跟一个喜欢抓老鼠的女孩子继续深聊。
扬侍郎点了点头,绷着脸对冯姝道:“冯大姑娘还是赶紧去找扬二姑娘吧,你们本来是在一起的,现在你一个人跑到这边,她说不定正在四处找你呢。”
“好。”冯姝两眼放光道,”我把这只老鼠送给扬二姑娘。“
杨侍郎已经跨出的脚旋即缩了回来,沉着脸警告道:“冯大姑娘,这老鼠你还是不要送去给扬二姑娘了,她也很怕老鼠的。”
少女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走到前面的李则莫名想笑。
这个傻子,居然不知道扬二姑娘是杨侍郎的女儿。
扬侍郎耐着性子道:“一般的女孩子都怕老鼠,冯大姑娘还是先把老鼠扔了,再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杨侍郎没再理她,转身大步跟上了太子。
等到走出一定的距离,杨侍郎才骂道:“定安侯的这个女儿真是不懂规矩,有空的时候得提醒提醒他。”
李则回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我倒是觉得他这个女儿和京城的贵女不太一样,倒是蛮可爱的。”
“可爱?”杨侍郎嗤之以鼻,“是因为会抓老鼠吗?”
站在原地的冯姝,看到那两人走远,才把那只老鼠往草地里一抛,冲着装昏的侍女道:“地上不冷吗?快起来吧,人都走了。”
秋月这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如鬼。
她不傻,知道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太子肯定不会放她们活着离开。
可是,当一只奇丑无比的猫,抓着一直硕大的老鼠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时,她还是没能控制住。
在暴露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没想到冯大姑娘想出这么个办法,先从那只猫的嘴里抢下了老鼠,再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侍女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竟然真的能脱身。
冯姝盯着侍女没有血色的脸,咬牙道:“真是没出息,竟然怕成这样,刚才要不是这只老鼠,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秋月一脸委屈道:“刚才要不是这只老鼠,我也不会吓得尖叫的。”
“一只老鼠与性命起来,你觉得哪个重要?”冯姝板着脸道,“要想活命,就要把刚才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秋月惶恐道:“婢子明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行了,”冯姝抬了抬下巴,“你带我去花厅那边吧。”
再过半个时辰,贾世子就会去梅林和长平公主见面,她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秋月答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起路来。
冯姝跟在后面走着,耳边却想着刚才太子的话。
太子与杨侍郎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而这误会的根源就是前世的她。
还有一点让她觉得不可理解。
从杨侍郎的口中,她听出李则冷落太子妃,独宠一名妃子,那妃子好像叫絮良娣,和她同名。
难不成是太子故意给那名妃子取了自己的名字?
冯姝不由得一阵恶心。
这个变态,竟然敢亵渎她的名字?
走出一段距离后,便遇到冯倩和另一名贵女。
“冯大姑娘。”那名贵女先打了声招呼。
冯姝认出那是王二姑娘,和冯倩的关系比较好。
冯倩疑惑地看着冯姝:“大姐怎么从那边过来?”
冯姝瞟了一眼王二姑娘,忽然道:“我刚才看到一名男子去了梅林,看背影有些像贾世子,因为好奇,就跟过去看了看。”
“贾世子?”冯倩和王二姑娘不由一怔。
“嗯。”少女点点头。
俊美非凡的贾世子是每一个少女心中的男神,即便他已经定了亲,仍然引得少女们为他趋之若鹜,王二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来国公府,大都贵女都想一堵贾世子的风采。
王二姑娘之前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已经被贾世子迷得神魂颠倒了。
若能近距离看到他,或者和他搭讪一两句话,那就不枉来这一趟了。
冯倩的想法与王二姑娘不谋而合。
母亲私下里告诉他,季嬷嬷打听到,镇国公夫人似乎对大姐这个未来儿媳不满意,镇国公府破天荒办这个寿宴,就是为了相看一下大姐。
她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引起镇国公夫人的注意,如果镇国公夫人对大姐的看法不好,这门亲事有很大几率会落到她的头上。
想一想俊美无双的贾世子,冯倩心里如小鹿乱撞。
如果她能博得贾世子的好感,那她胜算的几率会更高一些。
“贾世子怎么会去梅林?”王二姑娘不解。
“不知道,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人。”冯姝状似无意道。
“找人?”冯倩心头一动。
不会是找她的吧?
刚才从镇国公夫人的眼神里,她已经看出来了,镇国公夫人对她的印象好像不错。
她刚才一直在梅林附近,难不成是镇国公夫人想让贾世子偷偷相看一下她?
想到这种可能,少女的脸微微红了。
王二姑娘却道:“找人?冯大姑娘,贾世子不是在找你吧?“
贾世子的未婚妻是冯大姑娘,他这个时辰进去梅林,肯定就是想找冯大姑娘说悄悄话的。
虽然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订了婚的少男少女偷偷见个面,红着脸说几句悄悄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冯姝打了个呵欠,懒懒道:“他刚才已经看到我了,却还是进去了梅林,肯定不是找我的。”
听到这话,冯倩心跳加速。
贾世子看到大姐后,没有理她,独自一个人进去梅林了,看来十有八九是进去找她的。
冯姝说完,就冲着两位少女摆摆手:“我走了,你们自己玩吧。”
眼见冯姝离开,王二姑娘提议道:”冯二姑娘,咱们进去看看贾世子到底找的什么人?“
冯倩红着脸点点头:“好吧。”
二人一起走进梅林,朝冯姝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07章 出丑
冯姝看着二人进了林子,嘴角微微翘起。
长平公主和杨寒雪二人设计把她和刘奎迷晕在亭子里,并把贾世子约了过去,就是想让她落得身败名裂。
那么她就以牙还牙,先让她们身败名裂。
不过,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区区两三个人不足以造成气势。
冯姝抬眼看去,发现对面还有几名贵女正在说笑,便抬脚走了过去。
冯姝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京城的聚会,可她这一身打扮太过耀眼,半日之内,几乎所有的贵女都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冯大姑娘,你这是准备去哪儿?”看到冯姝过来,一名贵女好奇地问。
冯姝笑笑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贾世子身边的小厮?”
几名贵女齐齐摇头:“没见过,我们都不认识贾世子的小厮,怎么会见到?”
冯姝皱了皱眉;“贾世子身边的小厮叫来福,已经不见了大半日,贾世子很着急,刚才我看到他去梅林那边找他了。”
贾世子身边的小厮她不认识,名字也是瞎说的,想必谁也不会去关心一名小厮的名字。
几名贵女对贾世子的小厮没兴趣,却对贾世子有兴趣,
贾世子去了梅林?
几名少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梅林,眼神微闪。
要是她们现在进去梅林,不就能和贾世子来个不期而遇吗?
“冯大姑娘怎么不和贾世子一起去梅林寻找?”一名贵女狐疑道。
冯姝皱眉道:“我果子酒吃多了,现在有些头晕,就不去帮忙了。”
说完这话,冯姝抬脚就走了。
见冯姝走远,几名贵女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不明而喻。
终于有一名脸皮略厚的贵女率先开了口:“要不……咱们进去帮贾世子找找那小厮?”
其他人忙点头附和:“是啊,梅林这么大,贾世子一个人怎么找得过来?我可听说这梅林里有些古怪,要是等天黑了,小厮还没找到,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朝梅林走去。
等到三人消失梅林,已经走出老远的冯姝这才转过身,对着草丛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猫咻的一下窜了过来。
冯姝一把抱起了猫,拍了拍它的脑袋赞扬道:“八卦今天表现不错,晚上回去犒赏你,不过等会儿你还得再出点力气。”
梅林里黑漆漆的,越往里走越黑,不时还传来几声鸟叫。
冯倩和王二姑娘往前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子穿一声宽松的月白衣袍,身姿挺拔、肤白发黑,谪仙般穿行在林子间。
冯倩即便对这位镇国公世子的美貌早有耳闻,可在那一刻,也不由得看直了眼。
这男子是狐狸精变的不成,竟然能好看成这样?
冯倩刚要走过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男子走得健步如飞,根本不像是找人的。
“贾世子不是在找人吧?”王二姑娘纳闷道。
找人怎么会走这么快?
“管他呢?咱们只管跟着就是。”冯倩加快了脚步。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下。
冯倩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红着脸低下头。
母亲说了,但凡男子都喜欢含蓄的女子,她只能装着偶遇,不能直接了当地过去搭讪。
冯倩正绞尽脑汁地想借口,耳边忽然听到王二姑娘的声音:“咦,人呢?”
冯倩猛然抬头,竟发现前面的男子不见了踪影。
王二姑娘心虚道:“会不会是贾世子看到咱们跟着他,躲起来了?”
“应该不会,”冯倩觉得不可能,她环顾了一圈,道,“我看那边有个亭子,他也许去那边的亭子了。”
“那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匆匆往前走了一段,王二姑娘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王二姑娘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朝亭子里张望了一下,皱眉道:“亭子里好像有人。”
有人?
冯倩伸长脖子看过去,果真看到亭子里有人影晃动。
难不成贾世子故意在亭子里等她?
冯倩忽然心跳加速:“走,咱们过去看看。”
王二姑娘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亭子里的光线太暗,二人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一时间呆若木鸡
只见亭子里的一张石椅上,并排躺着三个人,中间的一名男子左拥右抱着两名女子。
这几个人怎么莫名躺在这里?不会是被人杀了吧?
冯倩和杨三姑娘吓得魂不附体,刚准备回去喊人,忽然看到其中有个女子动了一下。
杨寒雪最先醒了过来,她刚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一名男子和自己脸对脸躺着。
“啊——”杨寒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
她这一叫,把旁边的长平公主也叫醒了。
长平公主就冷静多了,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看到昏睡在一边的刘奎,并没有大惊小怪。
这刘奎本来是为冯大姑娘准备的,是她之前让扬寒雪把刘奎骗到这里,再用迷药迷昏了他。
对了,冯大姑娘呢?
长平公主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她记得刚才和扬寒雪已经把冯大姑娘带进了梅林,忽然听到这亭子里有动静,她们便一起过来查看,没想到突然窜出一只丑八怪……
再之后的事,长平公主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被那只丑八怪猫袭击后晕倒了,冯大姑娘还扔在梅林入口的地方你。
糟了,她晕倒有一会儿了,贾世子快过来了吧?
长平公主终于清醒了过来,她一骨碌爬起来,忽然察觉到怀里有个东西。
她伸手一抓,抓了个毛茸茸的东西,刚想扔掉,定睛一看,竟发现是一只肥硕的老鼠……
“啊——”
长平公主惨叫一声,想爬起来逃跑,却脚一软瘫倒在地。
站在亭子外面的冯倩和王二姑娘愣住了。
竟然是长平公主和杨寒雪?
两名少女衣衫不整地和一名男子待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影响闺誉的。
见长平公主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出于讨好的目的,冯倩和王二姑娘急忙上前帮忙。
冯倩的手刚拉住长平公主的衣袖,就见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咻”的一下从长平公主的衣袖中钻了出来。
“啊——”冯倩大叫一声,把长平公主用力一推,转身就跑。
第108章 推责
王二姑娘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冯倩慌不择路地逃跑,立刻也跟着跑了。
这时候,后面的三名贵女也过来了,见冯倩和王二姑娘尖叫着四散逃开,颇有些莫名其妙。
“冯二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一名贵女拉着冯倩问。
冯倩已经被吓昏了,被一拉胳膊,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甩开对方就跑了。
一只猫忽然窜过来,冯倩被绊了一下。
黑漆漆的林子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冯倩以为又是一只大老鼠,叫得更惨烈了。
三名贵女也看到了猫,可猫的样子很奇怪,她们没认出,还以为是什么怪物,齐齐发出尖叫声,匆忙向后避让。
这样退来退去,竟不知不觉地退到了亭子边。
几名贵女害怕得要命,急忙走进亭子里躲避,一眼就看到了长椅上的三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长平公主和杨寒雪怎么和一名男子待在一起?
大家还没回神,就见一只大老鼠窜了出来。
那老鼠似乎眼神不好,非但没有往没人的地方逃,还直直地朝着几名贵女窜了过去。
这些闺女哪里见过这阵势,尖叫声再次响起。
今日是镇国公夫人的寿宴,出于安全考虑,国公府增派了很多护卫。
听到梅林里传来尖叫声,那些护卫还以为出了什么乱子,立刻带着棍棒赶了过来,把亭子团团围住。
引起混乱的那只大老鼠已经不见了踪影,长平公主和杨寒雪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衫也因为刚才奋力挣扎而有些凌乱不堪。
两人缓了缓神,这才互相搀扶着走出了亭子,可等到看清亭子外的情形,只觉得眼前一黑。
天呀,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一群护卫看到长平公主和杨寒雪衣衫不整地从亭子里走出,也是一脸震惊。
这时候,刘奎终于醒了过来。
刘奎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表妹约她到这儿,说要给他介绍个美女。
他如约来到林子里,却没看到美女,只有表妹一个人。
表妹便让他坐在这里等一会儿,说美女一会儿就到了。
他等得有些无聊,看到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壶酒,就拿起来倒了一杯喝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外面天色发黑,顿时大惊失色。
天呀,他竟然喝醉睡着了。
刘奎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才发现手脚被捆住了。
“救命——”男子下意识地大喊。
护卫急忙冲进去,看到刘奎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石椅子上,不由得目瞪口呆。
刚才从这亭子里出去的只有长平公主和杨二姑娘,莫非是那两人把刘奎捆在这儿的?
这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殿下——”
已经走出几步开外的长平公主浑身一僵。
众人齐齐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月光下的男子长身而立,月白的袍子随风摆动,宛若人间谪仙。
“贾世子,救我——”亭子里的刘奎忽然鬼哭狼嚎道,“有歹人绑架了我……”
贾相如上前一步,对着长平公主欠了欠身道:“殿下,可是刘奎冒犯了您?”
长平公主气得要吐血。
她约了贾世子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本来是想让他看一出好戏的,没想到这出戏主角却变成了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算计了她?
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扬寒雪,而杨寒雪也跟她一起出了丑,显然不会是她泄露的计划。
长平公主此时顾不得多想,咬牙切齿道:“本宫看刘奎不顺眼,就把他绑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眼见长平公主落荒而逃,贵女们面面相觑。
长平公主看不惯刘奎,把他绑到这儿来干什么?
嘘,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新八卦?
“各位姑娘赶紧回去吧。”护卫得了主子的吩咐,开始把聚集在梅林里的贵女赶走。
杨侍郎夫人刘氏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远远就看到女儿蓬头垢面扶着侍女走出梅林,不由得大惊失色:“寒雪,发生了什么事?”
扬寒雪一脸灰败。
这事明明是长平公主一手筹谋的,现在计划失败,长平公主恐怕要迁怒到她头上,偏偏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她看了看周围,见有无数道视线看着自己,只得小声道:“娘,先回去吧。”
刘氏看着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忙带着女儿先离开了。
等到回到梅林外的马车上,杨寒雪这才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母亲。
“什么?你和长平公主在亭子里和刘奎在一起,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听到女儿的讲述,刘氏的脸都绿了。
即便刘奎是她的侄子,她也断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她长女是当今太子妃,次女肯定也要嫁个出彩的,怎么能嫁给泼皮无赖的侄子?
扬寒雪没敢说实话,只告诉母亲说,三个人是在林子偶然碰到的,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
明明冯姝喝了那杯果子酒,而且也晕倒了,为什么最后晕倒在亭子里的却成了自己?
还有更蹊跷的是,长平公主为什么也会昏睡在亭子里?
“母亲,您说长平公主会不会找女儿的麻烦?”
想到长平公主离开时看她的眼神,扬寒雪就不寒而栗。
她们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长平公主肯定会迁怒与她,认为她事件没办好。
“你平时不是一贯不喝酒吗?还有,刘奎怎么会去梅林?”刘氏觉得女儿的话漏洞百出,不由得生了疑。
如果说是一个人喝醉了睡在亭子里,她还能信几分。
可要说三个人一起喝醉了,昏睡在亭子里,这就有些奇怪了。
女儿一定是瞒着她做了什么?
扬寒雪见瞒不过,只得红着眼睛说了实话:“娘,其实,这都是长平公主的主意,是她让女儿把表哥叫过去的,现在弄成这样,女儿里外不是人了……”
刘氏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长平公主本来是想害冯大姑娘的……”
扬寒雪没吭声。
刘氏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女儿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要是长平公主迁怒于你,你只有把责任推到冯大姑娘身上……”
第109章 杀了她
长平公主和刘奎以及杨寒雪,三人昏睡在亭子里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件事对长平公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百般谋划,为的就是想让贾相如做她的驸马,现在竟然在贾相如的家中,和别的男人闹出这样的笑话,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国公府想封锁消息,可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要想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谈何容易?
长平公主气呼呼回到供她休息的屋内,派人把扬寒雪给喊了过去。
“寒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扬寒雪瑟瑟了一下,惶恐道:“殿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平公主脸色十分难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给冯大姑娘下药吗?怎么她好端端的,反而是咱们出了那么大的丑?”
扬寒雪的脸色比纸还要白:“殿下,我看咱们八成是着了那丫头的道儿了,一定是她察觉到了咱们的计划,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长平公主气得七窍生烟,抓起手边的果盘就砸了过去:“你真是笨死了,害得我丢了那么大的脸,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杨寒雪被果盘砸中,刚换的一身衣服又染了一片污渍,显得狼狈不堪:“殿下,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事件会变成这样,这都是冯大姑娘搞的鬼……”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她不帮着长平公主算计冯大姑娘,也就不会落得现在里外不是人的下场了。
长平公主冷笑道:“你认为是冯大姑娘搞的鬼?”
杨寒雪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她大概察觉到了那杯果子酒有问题,给我偷偷调换了,不然我也不会晕倒……”
长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铁青着脸道:“冯大姑娘真是太可恶了,你现在就去给我把她杀了。”
扬寒雪一听,面色大变:“公主,使不得……”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怎么敢杀人?
长平公主冷冷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扬寒雪,不满道:“冯大姑娘害得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杀了她有何不妥?”
杨寒雪心道:杀了冯大姑娘她当然没意见,可问题是别让她亲自动手啊,她杨寒雪可从来没杀过人。
可她知道,她如果这样一说,势必会激怒长平公主,从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长平公主骄横跋扈是出了名的,扬寒雪意识到她的冷酷,知道求情也无用,转而心生一计:“殿下,冯大姑娘毕竟是定安侯的女儿,如果杀了她,咱们恐怕会有麻烦,殿下只是想要惩罚一下那丫头,我倒是有个办法……”
长平公主不耐烦道:“你这么笨,能有什么好办法?”
扬寒雪忍着屈辱上前一步,附在长平公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长平公主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寒雪,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这个时候,冯姝正跟着众贵女回到花园。
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花园中人影攒动,有尖叫声传来,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姝眨了眨眼睛,对镇国公府莫名生出几分同情。
好端端的办什么寿宴?刚才的一波未平,那边又来了一波。
这一次,总不会又是长平公主闹出的幺蛾子吧?
冯姝脚步一顿,随后跟着众人朝那边走了过去。
前方是一片石榴树,几名贵女正惊慌撤退,脸色变得比鬼还要白。
冯姝拉着一名贵女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贵女一把甩开冯姝的手,转身就跑:“死人了——”
这道声音犹如平地一声雷,把众人惊呆了。
冯姝抬脚走了过去,发现在一株石榴树下,露出一片紫色的裙角。
贾二姑娘匆匆赶了过来:“发生么了什么事?”
几名贵女面色惨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中一名贵女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抬手朝一株石榴树指了指,哆嗦道:”那里……好像死了个人。”
她刚刚也是随意逛到这里,忽然踩到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托盘,托盆里的酒杯全都碎了一地。
她觉得奇怪,就顺着那些碎片往前走了几步,赫然发现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胸口戳着一只簪子,双眼睁得大大的,已经气绝身亡。
这名贵女还从没看过死人,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却因为太过惊慌,踩到了一片碎瓷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腕被碎瓷片割了一块。
因为太过惊惧,她都没感到疼,连滚带爬地跳起来就跑。
贾二姑娘问那名贵女:“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名贵女此刻已经被吓傻了,听到这话,只是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她流了很多血,胸口戳了这么长的一只簪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另一名贵女道:“地上掉着果盘,看来应该是个婢女。”
贾二姑娘看到远处有一名小厮,立刻喊他过来:“你去看看,死的人是谁?”
小厮虽然也很害怕,但胆子毕竟要大一些,他犹犹豫豫地走到石榴树下,只看了一眼就惊慌地缩了回来。
“看到是谁了吗?”贾二姑娘不无担心地问。
小厮明显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道:“看……清楚了,好像是……是一位贵女。”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阵骚乱。
什么?死的人竟然是一名贵女?
贾二姑娘也吓了一跳。
如果死的是一名下人,那还好交代一些。
可要是死的是一名贵女,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这些贵女都是受邀来她们家做客的,现在莫名死了,国公府可就担待不起了。
贾二姑娘知道,首先要弄清楚这位贵女的身份,小厮是不可能认出,其他的贵女又害怕,看来只能由她出场了。
贾二姑娘壮了壮胆子,这才上前一步,靠近了那棵石榴树。
当看清躺在地上的女子时,贾二姑娘摇摇欲坠,脸色惨白一片。
后面的贵女见贾二姑娘神色反常,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有人大着胆子问:“贾二姑娘,看出来是谁了吗?”
贾二姑娘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比鬼还要难看:“好像是……顾大姑娘。”
第110章 证据
众贵女一阵惊呼。
死的人竟然是顾大姑娘?
有个和顾大姑娘相熟的姐妹不相信,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名女子躺在石榴树下,双目圆睁,面部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怖。
女子的胸口有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出。
可戳中她的并不是匕首,而是一只赤金的簪子。
那簪子上缀满了红宝石,虽然样式已经不流行,可价值却不菲。
那位贵女隐隐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时候,杨寒雪和长平公主也走了过来。
长平公主站着原地没动,杨寒雪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就吓得后退一步,惊呼一声道:“这簪子——”
她缓缓回过头,直勾勾地看向冯姝:“冯大姑娘,你的簪子呢?”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回过头看向冯姝。
冯姝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头上插满了珠翠,不过,那只最显眼的簪子却不见了。
有贵女莫名其妙道:“冯大姑娘的簪子和顾大姑娘的死有关系吗?”
之前那个胆大的贵女道:“顾大姑娘是被一只簪子刺死的,那簪子好像是冯大姑娘的。”
听说顾大姑娘是被一只簪子刺死的,又有几个胆大的凑过去,果真看到顾大姑娘的胸口戳进去半截簪子,簪子的另一半还露在外面,上面缀着的红宝石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冯大姑娘今日的打扮特别引人注目,尤其是她头上那只赤金的簪子,更是让人家印象深刻。
众人齐齐看向冯姝,眼神里满是惊惧。
天啊,冯大姑娘竟用一只簪子刺死了顾大姑娘,这也太可怕了。
杨寒雪吃惊地看着冯姝,一脸的不可置信:“冯姝,你太可怕了,竟然杀了顾大姑娘。”
冯姝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我和顾大姑娘都不认识,怎么会杀她?”
“你不认识她?”杨寒雪冷笑一声,“大家都知道,顾大姑娘对贾世子一片痴心,听说贾世子也对顾大姑娘有好感,可顾姑娘是庶女,不能做贾世子的正妻,曾经有传闻说,顾大姑娘甘愿做贾世子的妾,你一定是听到了这个传闻,才对她动了杀心,对吧?”
“什么?”众人看向冯姝的眼神更加惊恐。
就因为顾大姑娘爱慕贾世子,冯大姑娘就杀了她,这个冯大姑娘竟这么可怕?
冯姝冷冷看向杨寒雪:“笑话,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岂不要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众贵女齐齐抽了抽嘴角。
冯大姑娘这话是说,在场的所有贵女都觊觎贾世子?
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却的确是事实。
试问一下在场的贵女,哪个不是对贾世子有爱慕之心?
所以说,冯大姑娘实在就没必要因为一句留言,而杀了顾大姑娘。
可如果冯大姑娘不是凶手,又是谁杀了顾大姑娘?
杨寒雪冷笑一声,指着冯姝道:“你不要狡辩了,凶手就是你,是你杀了顾大姑娘。”
冯姝面色平静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人,是你亲眼看到了?”
“顾大姑娘胸口的簪子就是你的,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扬寒雪咄咄逼人。
这时候,冯倩匆匆赶了过来,听到杨寒雪的话,当即反驳道:“你们不要胡说,单凭一只簪子怎么能说是我大姐杀的人?”
冯姝诧异地看了冯倩一眼。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冯倩居然还会帮着她说话。
冯倩回瞪了冯姝一眼。
真是个丧门星,走到哪儿,就会把灾祸带到哪儿。
好端端的来国公府参加寿宴,居然还摊上了命案。
冯倩刚才那样说,可不是出于姐妹之情。
她心里明白,她虽然对冯姝不喜,但他们都是定安侯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冯姝真是杀人凶手,那她和贾世子就没戏了。
镇国公府是绝对不会要一个杀人凶手的妹妹做世子夫人的。
杨寒雪冷笑一声:“相信今天大家都看到,冯姝头上戴的就是这只簪子,现在,这簪子还戳在在顾大姑娘的胸口呢,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吗?”
冯倩蹙眉道:“杨二姑娘不要把话说得太绝对,我大姐这簪子又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在街上买的,那首饰铺子又不是只卖给她一个人,照你这么说,那不是凡是有这只簪子的人都是杀人凶手?”
杨寒雪嗤笑一声:“首饰铺子当然不会卖给你大姐一个人,不过,这首饰在咱们京城可没见过,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大姐从南河那边带回来的吧?”
冯倩一滞。
冯姝今天戴的这套头面,的确是从南河那边带回来的,京城的这边的贵女肯定没有这种土气的首饰。
众贵女也深以为然。
是啊,就算她们家里有这种老土的首饰,她们也不会戴出来出丑的。
所以,戳在顾大姑娘胸口的这只簪子是冯大姑娘的无疑。
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让人反胃。
见冯倩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杨寒雪越发得意:“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冯大姑娘,你太可怕了,竟然在镇国公府公然杀人……“
冯姝没等她说完,就转身看向了旁边的贾二姑娘:“这里是镇国公府,贾二姑娘,你还是请个能主事的人过来吧,我可不想被人冤枉。”
贾二姑娘刚才也给吓傻了,听到冯姝的话才回过神来,急忙道:“我这就命人去喊我父亲过来。”
花园里死了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几处。
男宾那边的酒席还没吃完,萧玉墨和李则虽然坐在一桌,两个人却交流很少。
萧玉墨和五皇子走得近,自然和太子有些疏远。
今日五皇子没有来,萧玉墨便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喝酒,手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空酒壶。
大家因为忌惮这位冷面煞星,并没有什么人和他一起喝酒。
萧玉墨也不觉得尴尬,一个人自斟自饮,一会儿工夫就喝下去几壶。
这时候,一名国公府的下人快步跑了进来:“老爷,出事了!”
第111章 簪子
但凡京城的勋贵都知道,国公府从来没办过酒宴,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镇国公贾轩本来是不同意办这个寿宴的,奈何拗不过夫人。
贾轩很有些恼火。
夫人几十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闹腾过,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发了神经?
他不是不喜欢热闹,奈何看不惯一些人,干脆凡事都讲低调。
可既然是办寿宴,这些身份显赫的人就都必须一一邀请。
这些贵客当中,身份最高贵的就是太子了,他代表的可是皇上。
作为镇国公府的主人,自然要小心侍奉在太子左右。
真是他妈的累!
贾轩在心里又把夫人顾氏又骂了一遍,强撑笑脸招呼道:“殿下,你尝尝这酱肘子味道如何?这可是我家大厨的拿手菜,比全聚楼的味道也不差吧?”
李则很给面子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酱肘子,猛听下人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吓得他筷子一抖,那块酱肘子立刻又掉了回去。
贾轩的脸上就有些绷不住了。
镇国公府的下人遇到事一点都沉不住气,这不是要让太子笑话吗?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贾轩皱眉呵斥了一句。
下人一脸委屈。
大老爷耶,这都死人了,他能不大惊小怪吗?
下人没法子,只得走到镇国公面前,尽量放低了声音道:“老爷,女宾那里出事了,有名贵女被杀了……”
“什么?”一听说死了人,镇国公大吃一惊,酒杯没拿稳,砰地一声掉回了桌子上。
下人翻了个白眼。
老爷刚才还怪他,自己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
大厅中的客人看到下人神色慌张地进来,就猜到出了大事。
众人立刻停止了喧哗,大厅里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以,即便下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大家也还是听到了一字半句。
“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扶着桌角。
下人低声道:“石榴园那边出事了,一名贵女被人用一只簪子刺穿,人已经没气了,据说那只簪子是定安侯的女儿冯大姑娘的……”
贾轩听到这话,脸色变得一片死灰。
死老太婆真是没事找事,办寿宴不但办死了人,还把准儿媳给牵进去了。
众人看到镇国公的脸色,就猜到发生了大事。
大家竖起耳朵,却没能听清楚,只隐约听到“冯大姑娘”几个字。
冯远章就坐在隔壁的桌子上,和贾轩背对背坐着,本来他不太关心镇国公府的家事,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听到下人提到“冯大姑娘”几个字。
冯远章立刻被一口酒呛住了,扶着桌咳得面红耳赤。
大厅里安静得很,定安侯的咳声就尤为显得响亮。
贾轩似乎得到了提醒,急忙转身看向了冯远章:“侯爷,那个府里出了点事,你先随我过去一下。”
冯远章只觉得两腿发软,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死的人不会是大丫头吧?
贾轩抱歉地冲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慢用,府里有点事,我先行离开一下。”
随后扭头四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角落里的顾尚书。
顾尚书尚纪大了,听力不是很好。
这会儿,大厅里就只有他在埋头大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镇国公府里的厨子水平可真不一般,每一道菜都是那么可口,还有这烧酒也好喝。
老尚书夹起一块酱肘子,啃得津津有味,花白的胡子上沾满了酱汁。
“那个顾尚书——”
顾尚书听不到,继续啃肘子。
贾轩没辙了,只得走过去拉了他一把:“顾尚书,请随在下出去一下。”
嘴里叼着酱肘子的顾尚书回过头,诧异道:“国公爷有事吗?等我把这只肘子啃完了再说。”
贾轩公忍无可忍道:“顾尚书,是这样的,令孙女好像出事了,请随我出去看看。”
孙女出事了?
顾尚书忍痛吐出口中的肘子,用毛巾擦了擦手茫然道:“我孙女?哪个孙女?“
无奈孙女太多,他有时候也不太搞得清。
贾轩讪讪道:“我也不清楚,顾尚书还是先随我一起去花园那里看看吧。”
顾尚书这才站了起来。
这是哪个不省心的孙女,害得他吃不成肘子,回头得好好教训一番。
冯远章听到这话,一颗心更是如坠冰窖。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应该是大丫头和顾尚书的孙女起了冲突,其中死了一个。
虽说大丫头没在身边长大,跟他也不怎么亲近,可再怎样也是他的女儿,这眼看就要和镇国公府结亲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冯远章不敢往下想了,沉着脸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镇国公带走了定安侯和顾尚书,脸上俱露出震惊。
难不成死了两个?
眼见三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有人好奇道:“听说死了人,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涌向了大厅门口。
萧玉墨略一迟疑,也站了起来,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李则一个人。
男人觉得,自己毕竟是太子,也跟着去看热闹有些丢分,还是留下来等等消息再说。
冯远章最先赶了过去,花园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当看到被众多姑娘围在当中的大丫头时,一颗心这才彻底落了下去。
顾尚书总算弄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他颤巍巍地扑过去,一把揪住冯远章的衣襟大骂:“定安侯,我大孙女一向乖巧懂事,从来不与人结怨,你女儿怎么这么狠毒?竟然用簪子刺死了她,今天我跟你拼了!”
见死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冯远章心情大好,即便被老尚书揪住衣襟,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
毕竟人家刚死了孙女,心情他能够理解。
他看了一眼神色镇定的大女儿,莫名有了底气,奋力从老头子的手中抽出半截衣襟,理直气壮道:“顾尚书,正如小女所言,这簪子不一定是她的,所以,令孙女不是小女所杀,尚书大人稍安勿躁,还是先等刑部的人来了再说吧。”
第112章 被偷了
刑部的人?刑部的人难道没来参加寿宴吗?
众人回头四顾,随后忽然想起。镇国公世子不就是刑部的人吗?
不过,这事发生在镇国公府,作为主人自然要避嫌。
不一会儿,刑部衙门的人就来了。
为首的是刑部吴尚书,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人,再后面是一名仵作和几名衙役。
吴尚书最近称病在家休养,作为尚书,他一般不会亲自出马,无奈出事的地方是国公府。
所以,吴尚书只能拖着病体亲自来了现场。
吴尚书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问最先看到尸体的那名贵女:“是你最先发现顾大姑娘躺在这里的吗?”
那名贵女还没缓过来,白着脸点头:“是的,我走到这棵石榴树下,看到地上掉着碎裂的瓷片,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死了人。”
随后,吴尚书又询问了其他几名贵女,大家说的情况大同小异。
也就是说,几名贵女到达现场时,顾大姑娘已经被人刺死了。
仵作走过去,对躺在地上的尸体检查了一番,然后站起来对吴尚书道:“大人,此女的致命伤在胸口,是被一只簪子刺中了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仵作说着,把一只缀着红宝石的簪子递到了吴尚书的手中:“这就是凶器。”
吴尚书看向在场的贵女:“你们是说,这只簪子是冯大姑娘的?”
众贵女迟疑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想是冯大姑娘的。”
吴尚书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大家这么肯定这簪子是冯大姑娘的?”
一名贵女撇撇嘴道:“这簪子的样式很老了,我们……一般都不会戴这样的簪子出门,所以,当冯大姑娘戴着这只簪子出现时,大家当时还取笑过她,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吴尚书情不自禁点头。
怪不得他也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他夫人年轻时好像也戴过类似的款式。
冯远章忍不住反驳:“就算这簪子是小女的,也不能说明就是小女杀的,这种簪子又不是只有小女一个人有。”
杨寒雪急忙补充道:“这簪子应该是冯大姑娘从南河带回来的,京城这边可没有得卖,这里除了冯大姑娘,我们都是在京城长大,所以,除了冯大姑娘,其他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簪子。”
定安侯看着人群里的女儿,不由得一阵心酸。
女儿竟然还戴着从南河带回的簪子,可见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多不称职。
冯远章正暗自神伤,没留神被顾尚书一把揪住了衣襟:“冯远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刺死我孙女的就是你女儿,人证物证俱在!”
冯远章刚才是念着顾尚书刚死了孙女,没和他计较。
不过他发现,这老朽除了愤怒,对死了孙女似乎并不伤心,那份同情便没了。
听说这顾尚书有二十几个孙女,多得自己都弄不清,这顾大姑娘还是个外室生的,长大十岁才被认祖归宗,顾老爷子当然不在乎了。
冯远章用力从顾尚书的手中扯回衣袖,不满道:“就算这簪子是我女儿的又如何?指不定是有人偷了她的簪子杀死了你孙女呢?”
顾尚书气得胡子乱颤:“冯远章,京城传言你女儿不懂礼数不懂规矩,就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难怪会生出个敢杀人的女儿,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你女儿杀了我孙女,你竟然还不承认?”
冯远章嗤之以鼻:“什么亲眼看到?在场的有哪位亲眼看到我女儿杀人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是啊,她们只是凭着一只簪子推断出来的凶手,没有亲眼看到冯大姑娘杀人。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冯姝忽然开口道:“顾尚书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请问人证物证在哪里?”
顾尚书指了指面前站着的几名贵女:“她们都是人证。”
冯姝冷笑:“她们又没亲眼看到我杀人,怎么能算人证?”
顾尚书一滞,反驳道:“你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了。”
少女翻了个白眼:“所以说,她们不算人证啊。”
“可这物证总是真的吧?”顾尚书气咻咻道,“大家都认识刺死我孙女的这只簪子是你的,这你总不会否认吧?”
“物证?“少女扬了扬眉,“谁说这簪子是我的?”
人群后的长平公主使了个眼色,杨寒雪立刻上前一步冷笑道:“在场的这么多贵女都看到你来的时候,发髻上戴的就是这只簪子,你现在竟然说不是,你以为大家都眼瞎吗?”
冯姝诧异道:“扬二姑娘,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簪子是我的?要我说,我还觉得这簪子是你的呢?”
扬寒雪被噎了个半死,冷哼一声道:“我可没这种土得掉渣的簪子。”
吴尚书抬了抬手,示意扬寒雪住口,然后转身问冯姝:“冯大姑娘,你确定这簪子不是你的吗?”
冯姝点头:“尚书大人,这只簪子确实不是我的。”
“如果你说这簪子不是你的,那你告诉我,你之前戴的那只簪子哪儿去了?”扬寒雪忽然问。
冯姝笑了笑:“去花园的时候,被人给偷了。”
被偷了?
众人齐齐摇头。
今天来国公府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谁会去偷一只土得掉渣的簪子?
冯大姑娘这个借口说得太荒谬了。
可杨寒雪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了变。
吴尚书捋了捋胡子,对冯大姑娘摇摇头:“你说簪子被人偷了,这话说了没人信啊。”
冯远章在一边道:“我女儿说丢被偷了,就肯定是被偷了。”
吴尚书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那冯大姑娘可否告诉老生,你的簪子被谁偷了?”
“偷了我簪子的人,就在这里。”少女忽然扭过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张大嘴巴。
冯大姑娘不会是说长平公主偷了她的簪子吧?
幸好冯大姑娘的目光只是在长平公主的脸上停了停,随即便移开,看向了她身后的方向。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长平公主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太子,另一个是萧玉墨……
第113章 两只簪子
长平公主虽然也在现场,却离得比较远,一直站在人群后面。
萧玉墨是后来过来的,自然就站在了长平公主身后。
太子李则本来不想过来凑热闹,奈何大厅里的人都走光了,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一个人回去,只好亲自过来打听消息。
长平公主面色一派平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那丫头怎么知道是她偷的簪子?
不对,偷簪子又不是她亲自动的手,那丫头就算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长平公主稳了稳心神,竭力表现出平静来。
太子李则脸色阴沉。
冯大姑娘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说是他偷了簪子,这是嫌脖子上的脑袋长得太牢固了吗?
男人气得七窍生烟,刚要发作,忽然怔住。
不对,应该不是他,萧玉墨和他站在一块儿,冯大姑娘应该是在看他身边的萧玉墨吧?
与李则的恼怒起来,萧玉墨就平静多了。
原来冯大姑娘早就知道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萧玉墨面无表情地与对面的少女对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当着众人的面,他当然不希望和这个女孩儿有牵扯。
可要是他不承认,冯大姑娘就会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罢了,姑且就认了吧。
在场的人会如何揣测他和冯大姑娘之前的关系,他并不在乎。
还有,这件事会不会对冯大姑娘的闺誉造成不好的影响,那是她的事,与他无关。
反正只要等冯大姑娘帮他找到了肖十三,他们之间的合作便会结束,从此再无牵扯。
见冯姝看着萧玉墨迟迟不开口,吴尚书忍住激动又问了一遍:“冯大姑娘可否告诉老朽,你的簪子被何人偷了?”
看到吴尚书眼里闪过熊熊八卦之火,众人更激动了。
冯大姑娘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大家,簪子被萧玉墨偷了?
如果是别人,大家兴许不会相信。
可萧玉墨是什么人?一个见到漂亮郎君就抢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只有杨寒雪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实在不敢相信。
少女死死篡着拳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竟不知道,萧玉墨和冯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萧玉墨难不成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簪子,来帮冯姝脱身?
不可能,这簪子的样式太古老,市面上早就买不到了,就算能买到,这么短的时间,萧玉墨到哪里去给她买?
在场的虽有几十人,此刻却全都没有开口,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时候,就见冯大姑娘忽然转过身,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到萧玉墨面前,并朝他伸出一只手:“萧大人,我的簪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萧玉墨忽然有些后悔。
他真是鬼迷心窍,为什么要把冯大姑娘的簪子藏在身上?
罢了,事件已经做了,就只能认。
男子万年冰山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缝,他点了点,神色讪讪道:“是的。”
要不是听说长平公主也来了国公府,他今天还不一定会来参加这个寿宴。
因为他猜到,长平公主很有可能会对冯大姑娘再次下手。
而在这国公府里,无论是无影或是别的护卫,都不方便带进去。
所以,他只能亲自出马。
开始,长平公主想把冯大姑娘骗去梅林,他并没有插手。
因为他知道,长平公主这点小伎俩,冯大姑娘自己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后来,看到冯大姑娘对贾相如恶作剧,他本来只是在一边看好戏的,可眼看贾相如快速避开时,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出手帮忙了……
不过,看到冯大姑娘作践自己的未婚夫,他莫名觉得有些爽。
为了冯大姑娘的安全,这半天时间,他一直暗中跟着她。
看到杨寒雪浑水摸鱼,顺走了冯大姑娘头上的簪子,他就觉察到了反常。
他不清楚杨寒雪偷走冯大姑娘的簪子要做什么,却直觉不会干好事。
所以,他乘着杨寒雪不备,偷梁换柱换走了她偷的冯大姑娘的簪子。
他原本以为冯大姑娘对这件事是不知情,却没想到她竟然一清二楚,这就让萧玉墨觉得有些诧异了。
既然知道有人偷她的簪子,为什么开始没有当场抓住人家?
在场之人一片静默。
天啦,萧玉墨除了喜欢抢漂亮男人,还喜欢偷女人的发簪,这癖好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唯有长平公主不相信。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萧玉墨,冷笑一声道:“萧大人,你不会是为了帮冯大姑娘摆脱嫌疑,才信口承认的吧?”
这个断袖什么时候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杨寒雪也在一边帮腔道:“萧大人既然承认偷了冯大姑娘的簪子,那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她就不信,除非这萧玉墨会变戏法,变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萧玉墨伸手入袖,掏出一只簪子出来。
众人看到那只簪子,不由得看直了眼。
果真是冯大姑娘的簪子。
萧玉墨把簪子递到吴尚书面前:“这个才是冯大姑娘的簪子,尚书大人请看仔细。”
吴尚书把簪子接过来看了看,随后又递给身边的几名贵女:“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冯大姑娘的簪子?”
几名贵女看了看手中的簪子,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尸体,一脸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簪子?
见几名贵女不确定,吴尚书一时拿不定主意。
杨寒雪乘机道:“尚书大人,冯大姑娘分明是弄出一只假的簪子,企图逃脱嫌疑!”
冯姝微微一笑:“如果尚书大人不能确定,可以问下我父亲,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父亲应该能认出。”
吴尚书一听,急忙把簪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冯远章。
冯远章愣了一下。
他怎么不记得曹氏给大丫头留了个簪子?
不过,既然女儿说了,他终归要装装样子。
冯姝在一边提示:“这簪子是母亲的陪嫁,簪子的一头刻了一个字,是母亲的闺名,父亲可以确认一下。”
冯远章接过簪子,果真看到簪子的一头刻着一个“珠”字。
曹氏闺名叫曹晚珠,看来果真是曹氏的遗物。
第114章 摆脱嫌疑
“这的确是姝儿的簪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冯远章肯定点了点头,随后又皱眉看向男子,“萧大人为何要偷我女儿的簪子?”
众目睽睽之下,萧玉墨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就连李则都忍不住看了萧玉墨一眼。
这家伙不是一直喜欢男人吗?什么时候变性了?
“我在花园里散步,无意中看到地上掉着一只簪子,就随手捡了起来。”萧玉墨随便扯了个理由。
“既然是捡的,那你怎么知道是冯大姑娘的?”旁边有人好奇道。
萧玉墨面不改色道:“你们刚才不也说过,冯大姑娘的这只簪子很特别吗?我之前看到她一次,所以认识这是她的簪子。”
冯远章没好气道:“萧大人既然知道是我女儿的,捡到了为什么还给她?”
众人齐刷刷看向萧玉墨,眼神里都是一个意思:是啊,既然知道簪子是冯大姑娘的,为什么不还给她,是想着做纪念吗?
萧玉墨看了一眼少女,脸色阴沉道:“本来想还给她的,这不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吗?”
这道理似乎也说得通,男宾和女宾不在一块儿,萧玉墨捡到了簪子,却一直没遇到冯大姑娘,所以就一直没有还给她。
顾尚书捋了捋胡子:“不对。”
“哪里不对?”有人好奇道。
顾尚书走到冯姝和萧玉墨之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道:“不对,萧大人说这簪子是捡的,那冯大姑娘怎么会知道簪子被萧大人给捡了?”
“哦,我看到萧大人捡起了我的簪子,”少女淡定道。
冯远章抽了出抽嘴角,忍无可忍道:“姝儿,既然你看到了簪子被萧大人捡了,为什么不问他要回来?这可是你母亲的遗物。”
冯姝拢了拢袖子里的手,看了萧玉墨一眼,眼里闪过惊惧:“听说萧大人是个冷面煞星,小女有些害怕,所以……没敢问他要。”
萧玉墨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论演技,他自愧不如冯大姑娘。
是他老了吗?现在的小姑娘脸皮竟然可以厚成这样?
众人信不信,冯远章不知道,但他信了。
萧玉墨杀人不眨眼,江湖中人闻风丧胆,难怪女儿会怕他。
冯远章狠狠瞪萧玉墨一眼,阴阳怪气道:“姝儿,萧大人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簪子是你的,就该要回来,萧大人难不成还能不还?”
冯姝乖巧答应:“女儿知道了。”
这时候,被晾在一边的顾尚书急了:“既然这簪子不是冯大姑娘的,那杀死我孙女的簪子又是谁的?”
他算看出来了,大家只关心萧玉墨和冯大姑娘之间的八卦,对杀害他孙女的凶手好像不太在意。
吴尚书这才回神。
是啊,既然冯大姑娘的簪子在萧玉墨这里,那杀死顾尚书孙女的这只簪子又是哪儿来的?
吴尚书吩咐仵作:“去把那个簪子取过来。”
仵作把顾大姑娘胸口的簪子拔出来,用帕子擦拭了一下,这才递到吴尚书跟前。
吴尚处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仵作的手仔细看了看,这一看竟目瞪口呆。
两只簪子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只簪子并不是赤金的,而是一只铜簪子,上面刻着的宝石也是仿制品。
不要说,这种簪子肯定不是贵女们戴的,别说贵女,就是贵女身边的丫鬟也不会戴这种廉价的簪子。
充其量,这簪子顶多是戏班子用的道具而已。
吴尚书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下属道:“去吧复方斑的老板喊过来问问,看这簪子是不是他们的?”
年轻的下属领命而去,很快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便是复方班的老板,听说这里发生杀人案,宋老板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吴尚书让宋老板上前辨认簪子,宋老板看了看,立刻惶恐道:“大人,这簪子是我们复方斑的没错,可刚才我们的人一直在唱戏,无人离开过舞台,台下的观众可以给我们作证。”
“那宋老板可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这簪子是什么时辰?“
宋老板想了想,道:“一个时辰前,我们刚唱完《霸王别姬》,那时候簪子还在。”
旁边有人问:“也就是说,有人偷了戏班子的簪子,用它杀死了顾大姑娘?”
吴尚书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那宋老板,能查到是谁偷了你们的簪子吗?”
宋老板哭丧着脸道:“我们的道具就随意堆放在后台的一个屋子里,也没派人看着,再说了,一个假的道具,谁想到有人会偷?
众人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扬寒雪已经面如土色。
她乘着冯姝不注意,偷偷拔了她头上的簪子,再用那只簪子刺死了顾大姑娘。
可现在,冯大姑娘的簪子竟到了萧玉墨的手中,而顾大姑娘胸口的簪子竟莫名变成了一只假的道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姝出声道:“吴大人,既然这簪子不是我的,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吴尚书点点头:“当然。”
死了孙女的顾尚书气得七窍生烟:“簪子不是冯大姑娘的,并不能说明凶手就不是冯大姑娘,“
冯远章生气道:“顾尚书,现在已经查明,这簪子根本不是我女儿的,那就说明,我女儿不是凶手,你怎么还揪住她不放?”
顾尚书用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现场的所有贵女:“我不是揪住你女儿不放,我孙女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忽然就死了,肯定是你们其中有一个人杀了她,所以,这里的每一个姑娘都可能是凶手。”
长平公主扶了扶额:“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杨寒雪立刻搀扶着长平公主离开。
“等一下。”身后忽然传来少女脆生生的声音。
杨寒雪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冯姝道:“什么事?”
冯姝笑了笑,道:“刚才顾尚书不是说了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摆脱不了嫌疑,所以,殿下暂时还是不要离开的好。”
“大胆!”杨寒雪冷冷道,“你竟然跟殿下这样说话?”
冯姝漫不经心瞟了长平公主一眼:“我不是说殿下,而是在说你,殿下可以离开,但你必须留下来。”
“你——”杨寒雪的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第115章 红疹
杨侍郎刚才一直在后面看热闹,虽然有些看不惯定安侯的这个女儿,但并没打算多管闲事。
现在见她针对自己女儿,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板着脸走过上前来道:“冯大姑娘莫非认为小女是凶手?”
冯姝诧异道:“这位大人,敢问令爱是谁?”
杨侍郎表情一僵。
他差点忘了,这位冯大姑娘刚回京城,人还认不全。
冯远章急忙在一边解释:“姝儿,这位是杨侍郎扬大人,那位扬二姑娘便是他的女儿。”
“哦?”冯姝恍然大悟,回眸与杨侍郎对视,气势丝毫不减,“扬大人,我什么时候说您女儿是凶手了?”
扬侍郎被问得一滞,暗骂一声小丫头牙尖嘴利,却不好再发作。
冯姝环视了一圈众人,沉下脸道:“刚才顾尚书说了,在场的贵女都有嫌疑,所以,在这件事弄清楚之前,我们大家最好谁也不要离开,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控制不住地想点头,再一看面色沉沉的长平公主,只得拼命忍住。
是啊,顾大姑娘被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凭什么长平公主和杨寒雪可以置身事外?
长平公主见势头不对,忙道:“既然冯大姑娘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那本宫也不好离开,吴尚书,那你赶紧查案吧,等你查清楚了,本宫再离开。”
杨寒雪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
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时候,远远忽然走过来一名男子。
“大人——”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来的竟是镇国公世子贾相如。
冯姝差点忘了,贾相如也在刑部任职,今天这事恰好发生在国公府上,按理说他应该避嫌。
但既然吴尚书没有反对,旁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吴尚书身体本来就有些不适,现在脑子更是一团浆糊,正觉得烦躁,忽见得意门生来了,立刻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相如,你来得正好,这里是你家,想必你对情况表比较熟悉,这件案子还是交给你来查吧。”
贾相如为了避嫌,本不想参与查案,可他深知自己这个上峰的水平,知道如果他再不出面,没准儿这案子就成了悬案了。
别的案子成了悬案他不管,可这案子发生在镇国公府,有人竟公然在他家杀人,这就不能不管了。
他接过仵作手里的簪子看了看,随后又走向石榴树下。
众贵女的心情已经由刚才的忐忑变成了兴奋。
真是想不到,今天竟然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贾世子。
顾大姑娘的尸体还在石榴树下,并未动过。
贾相如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尸体。
众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一些贵女看到贾相如伸手去触碰尸体,甚至生出嫉妒。
不对,她们嫉妒顾大姑娘做什么?就算能被贾世子这样近距离地观看,那也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几个贵女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脑袋,撇开那些可怕的念头。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是活着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相如才站了起来,走到吴尚书身边道:“大人,卑职从顾大姑娘的伤口推断,凶手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凶手很有可能也受了伤。”
此话一出,众人皆吃了一惊。
凶手可能是女子,这一点她们想到了,因为开始就怀疑是冯大姑娘。
可说凶手受了伤,这话就有些奇怪了。
贾世子怎么能断定凶手也受了伤?
“你是如何知道的?”吴尚书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还是有些信心的。
贾相如对着吴尚书拱了拱手道:“卑职发现,这石榴树下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顾大姑娘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杀,所以判断凶手应该我女子,顾大姑娘完全没有防备这才遭了毒手。”
“那你怎么知道凶手也受了伤?”吴尚书捋了捋胡子,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贾相如指了指簪子道:“大人请看,这簪子是铜制品,顶端有个尖尖的头,凶手要想用这簪子刺中死者,必须要用很大的力气,而只要用了力气,这簪子的顶端自然就会伤到凶手的手掌。”
大家听到贾相如一说,不由得抬眼去看那只簪子,果真发现簪子的一头有个尖端,上面还留有一丝血迹,想必是凶手握住簪子时,被簪子刺伤手心所留。
“那如果谁的掌心受了伤,岂不就说明她是凶手?”冯姝开口问。
众贵女一听,纷纷伸出了手,眼巴巴地盼着贾世子能亲自上前检查她们的手。
“我的手心没有伤口,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嫌疑了?”
“我的也是。”
在场的人,只有三人没有伸出手来。
可吴尚书却对冯姝道:”冯大姑娘,你上前去看看。“
冯姝没有走向那些摊着手的贵女,而是走向了三名没有伸出手的姑娘。
“你们为何不伸出手来?”
一名贵女哭丧着脸道:“我昨天摔了一跤,手心着地撑破了皮。”
少女说着就摊开心,掌心处果真贴着药膏。
冯姝又看向另一名少女:“那你呢?”
那名少女涨红了脸道:“我也是,昨天摔了一跤,撑破了皮,可我绝不会杀人。”
冯姝点点头,径直走到扬寒雪面前:“扬二姑娘,你为何不伸出手来?是不是也摔伤了?”
扬寒雪冲着冯姝一笑,随即两臂前举,伸出一双素手。
却见她的两只手白白的,掌心处光洁如玉,并没有受伤的地方。
冯姝皱了皱眉:“扬二姑娘,你的手怎么这么白?”
扬二姑娘翻了个白眼:“我虽然脸上的皮肤不算白,可手上的皮肤天生就白,这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贵女也是一脸错愕。
难不成手白也不行?
冯姝挑了挑眉,转身问贾相如:“贾大人,铜制品要是刺伤了皮肤,除了会留下伤口,其他还有什么反应?”
贾相如想了想,道:“这种簪子是用劣质的铜铸成,上面已经生了绿锈,要是刺伤了皮肤,铜锈进到人的血液里,轻者或许会出现皮疹,重者也许能致命。”
冯姝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杨寒雪的脸:“扬二姑娘,为什么你的脸上有红疹?”
第116章 掉包
杨寒雪大惊,急忙伸手去摸脸:“怎么可能?我脸上不可能有红疹。”
冯姝弯唇一笑:“刚才是没有,就这会儿才有的,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照照?”
听到这话,扬寒雪更是慌乱,不停地用手抚着脸颊,这样三下两下一抹,原本涂在掌心的脂粉就掉得差不多了,露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冯姝一把捉住她的手,冷笑道:“扬二姑娘手心里明明有伤痕,却故意用脂粉遮盖住,是做贼心虚吗?”
扬寒雪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挣脱,却没想到冯姝的力气奇大,她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抽不回那只手。
众人齐齐看过去,就见杨寒雪的右掌心露出一道伤口,形状和那只簪子顶端的花纹完全吻合。
众贵女目瞪口呆。
凶手竟然是杨二姑娘,这真是太可怕了。
扬寒雪知道事件已经败露,再争辩也无用。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长平公主。
人虽然是她所杀,可却是长平公主指使她杀的。
长平公主见状脸色一沉,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扬寒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杀人凶手?”
听到这话,杨寒雪莫名打了个激灵。
她忽然明白过来,就算她交代是长平公主指使她杀人,长平公主也不会认的,因为人是她动手杀的。
而且,在场的人还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杨寒雪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厉鬼:“不错,人的确是我杀的。”
杨侍郎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次儿居然杀了人。
“你为何要杀顾大姑娘?”吴尚书不解道。
扬寒雪看了一眼冯姝,弯唇一笑:“我看冯大姑娘不顺眼,就想杀了顾大姑娘,再栽赃冯大姑娘,想让她吃牢饭。”
众人听得满面震惊。
就因为看不惯冯大姑娘,杨寒雪就杀人栽赃她?
这杀人的理由是不是太任性了点?
“你是如何杀了顾大姑娘的?”吴尚处不无好奇道。
是他老了吗?现在的小姑娘,杀起人来居然眼睛不带眨的。
杨寒雪已经彻底崩溃:“我乘着冯大姑娘不注意,偷偷拔了她的簪子,然后借故和顾大姑娘说话,把她骗到了石榴树下,见四处无人,就掏出簪子刺死了她……”
杨寒雪因为是第一次杀人,担心杀不死王大姑娘,反而把自己暴露。
所以她握住那只簪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刺中顾大姑娘的胸口。
回去后才发现,因为当时用力太猛,把自己的手心伤到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便抹了一层脂粉遮盖住那个伤口掩人耳目。
直到顾大姑娘的尸体被发现,闹得沸沸扬扬的,她才和长平公主装着若无其事地赶过去看热闹。
众贵女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亏得他们还一直把杨寒雪当朋友,却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歹毒的人。
就因为看不顺眼冯大姑娘,就杀了无辜的顾大姑娘,再嫁祸冯大姑娘。
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胆大妄为?是仗着她姐姐是太子妃吗?
冯远章大怒:“你这个歹毒的丫头,我女儿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杀了人再栽赃她。”
幸好女儿机智,不然就真的被冤枉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冯远章就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脚踢翻扬寒雪。
扬寒雪跪在地上不吭声。
她是嫉妒过冯大姑娘,嫉妒她明明只是个野丫头,却能嫁给镇国公世子这样的优秀男子。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没想过害她。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害了冯大姑娘,镇国公世子也不一定会看得上她。
她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和长平公主走得太近,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心里明镜似的,要是她现在说出这一切都是长平公主指使,非但对她毫无好处,反而得罪了长平公主,从而祸及家人。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罪过全部包揽下来。
长平公主说不定会念及她的一片忠心,给她在皇上面前求求情,留她一条性命。
看着一脸灰败的杨寒雪,贾相如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扬二姑娘说偷了冯大姑娘的簪子杀人,那为何刺死顾大姑娘的簪子不是冯大姑娘的那只?”
扬寒雪神情木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我拿的就是冯大姑娘的簪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一只道具。”
这时候,一直默不做声的萧玉墨忽然开了口:“簪子被我掉包了。”
众人一脸错愕地看向萧玉墨。
掉包?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些大,大家一时有些不能理解。
“萧大人所说的掉包是什么意思?”吴尚书捋了捋胡子不无好奇道。
如果他没记错,这冯大姑娘明明是贾相如的未婚妻,萧玉墨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萧玉墨睨了对面的少女一眼,淡淡道:“我看到杨二姑娘偷偷拔了冯大姑娘的簪子,觉得她偷这簪子别有用心,就乘着扬二姑娘不注意,偷换了那只簪子……”
众人看着萧玉墨的眼神闪着熊熊八卦之火。
萧大人对冯大姑娘的关注似乎有些过度了,明明人家有未婚夫了。
“也就是说,这只铜簪子是萧大人从复方班偷来的?”贾相如故意加重了“偷”字的发音。
萧玉墨没一点不自在,点点头道:“那唱戏的道具里面正好有一只簪子和这个簪子一样,所以就借用了一下……”
吴尚书忍无可忍道:“萧大人,既然你能发现杨二姑娘偷了冯大姑娘的簪子,并偷偷掉包了,为什么没有有阻止她杀人?”
众人听到这话,都齐齐朝萧玉墨看过去。
是啊,萧玉墨这么神通广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了簪子,为什么就不去阻止杨二姑娘杀人呢?
男子抽了抽嘴角,淡定道:“那会儿宴席开始了,我去吃酒了,不知道扬二姑娘杀人这回事。”
众人默了默。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萧大人今天是来参加寿宴的,不是来查案的,宴席开始了,当然要去吃酒了。
杨侍郎气得七窍生烟,抬脚就踹了过去:“你这个孽障,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第117章 牵扯
杨寒雪被一脚踹翻在地,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爬起来,就那样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杨侍郎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是又气又急。
他就不明白,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生出这么笨的女儿?
要是看不惯冯大姑娘,跟他说一声啊,他有的是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那丫头,为什么非要亲自动手?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还让侍郎府跟着抹黑。
事件已经查得水落石出,吴尚书走过去对着太子欠了欠身道:“殿下,杨二姑娘对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现在该如何处置?”
扬二姑娘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他怎么也要先请示一下太子。
李则看都没看扬寒雪,面无表情道:“皇子犯法尚且与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吴尚书还是按律办案吧,不要考虑孤的心情。”
杨侍郎的脸色越发难看。
太子对太子妃都没好脸色,对小姨子就更不会有什么特殊照顾了。
吴尚书见太子都这样说了,便点点头,命令衙役上前带人。
杨侍郎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吴尚书一揖到底:“吴大人,小女做出这等糊涂事,真是家门不幸,请吴尚书高抬贵手,让我把这孽障带回去教训一番,然后再送交官府处置怎样?”
要是摊上这么个坐牢的女儿,别说侍郎府颜面尽失,说不定还会连累太子妃。
所以,杨侍郎是不打算让这个女儿活着出来见人了,在家里悄悄处置掉就好。
吴尚书当然明白杨侍郎的意思,碍于太子子在场,不好不给面子。
杨侍郎谢过吴尚书,又一脸忏愧地对顾尚书拱了拱手:“顾尚书,都是在下的罪过,没有把小女教育好,才会惹出这等祸事,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让小女给您孙女一个交代的。”
顾尚书冷哼一声转过了身。
对于一个庶出的孙女,他原本就没太放在心上,可莫名被杀了,多少还是有些气愤的。
只要扬侍郎让女儿给他孙女偿命,他也算出了这口恶气,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的孙女多得两只手数不过来,可杨侍郎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进了东宫,鲜少能见到一面,唯一的小女儿现在也留不住了,这可都是报应。
杨侍郎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岁,他一一对在场的人打过招呼,才垂头丧气地带着扬寒雪离开。
杨寒雪隐隐从父亲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以前也曾听说过一件事,某位身居要位的大人,女儿犯了死罪,高官嫌女儿丢丑,便带回去悄悄杀了女儿。
她的父亲不会也是想这样做吧?
在东窗事发的那一刻,扬寒雪其实就抱了必死的心,可真到了这一刻,求生的本能让她忽然就崩溃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是个人,还是个从小就养君处忧的大小姐。
不,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怎么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乘着父亲不备,扬寒雪忽然挣脱了架着她的两名小厮,冲到了长平公主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殿下,救救我!”
她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长平公主,长平公主不能见死不救!
长平公主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板起脸压低声音道:“杨寒雪,事到如今,你不要抱怨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了。”
扬寒雪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平公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两名仆从忽然追上来,拉着她就走。
被拖出数丈之后,扬寒雪才回过神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殿下,您不能见死不救——”
长平公主气得要吐血。
虽然扬寒雪并没有直接把她招供出来,可她刚才做出的举动无疑告诉大家,她就是受自己指使的。
不过,即便扬寒雪当场指认她,她也不会害怕。
只要她还是这大周的公主,这些人就不能把她怎样。
可这样一来,大家即便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恐怕对她也会有所不满。
即便她贵为公主,也不是就能随心所欲的,有的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名声的。
更何况,贾相如还在旁边站着呢,要是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会,这个男人就更不愿意做她的驸马了
长平公主后悔死了。
她真没想到扬寒雪会这么笨,非但没有能把冯大姑娘怎样,还弄得她一身骚。
镇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没有了办寿宴的兴致,众人也识趣,纷纷向镇国公夫妇提出告辞。
长平公主受此打击,也无心再留下来,第一个拂袖离开。
冯远章急忙带着几个女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萧玉墨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
冯远章以为萧玉墨在等人,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就带着女儿们擦身而过,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冯大姑娘——”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冯远章脚步一顿,转过身一脸警惕地看向男子道:“萧大人叫小女有何贵干?”
他还在这儿呢,这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喊大丫头,这是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吗?
刚才在案发现场,他就察觉到这小子和大丫头之间有些不大正常,碍于情面他不便多问什么。
这可是在未来亲家的府上,萧玉墨要是跟大丫头牵扯上什么,这门亲事可就毁了。
萧玉墨却丝毫不理会一名老父亲的苦心,径直走到冯姝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冯大姑娘,这是你的簪子,我现在把她还给你。”
“多谢萧大人了。”冯姝大大方方接过簪子,递给一边的紫陌,见萧玉墨还立在原地,不由得蹙了蹙眉,”萧大人还有事吗?“
萧玉墨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戒备的冯远章,抿了抿唇,“没了。”
他确实有事,奈何当着人家父亲的面不方便说。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少女冲着萧玉墨屈了屈膝,转身离开。
萧玉墨盯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得阴沉。
这丫头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现在距离她说的期限已经没几天了,她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不远处的李则看着萧玉墨站在门口紧盯着少女的背影,眼神微微一闪。
第118章 絮良娣
“萧大人,你在看谁?”李则走过萧玉墨身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家伙不会是对冯大姑娘有兴趣吧?
有点意思,难怪刚才他那么卖力地帮冯大姑娘摆脱嫌疑。
萧玉墨面无表情个道:“微臣没有看谁。“
“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微臣在等殿下您。”
“等孤?”李则颇有些意外,“你等孤做什么?”
在李则的认知中,萧玉墨和五皇子走得近,自然和他有些疏远。
不过,这家伙是国师的义子,国师又是父皇的心腹。
所以,即便他对这个家伙不喜,多少还要给几分薄面。
萧玉墨回头看了一眼镇国公府的大门,嘴角微勾:“殿下,您觉得杀害顾大姑娘的凶手是谁?”
“吴尚书不是已经查出扬二姑娘是凶手吗?难道萧大人觉得吴尚书的判断有误?”
萧雨墨笑了笑:“杀死顾大姑娘的凶手是扬二姑娘不假,不过,扬二姑娘可是杨侍郎的女儿、太子妃的亲妹妹,本有着大好的前程,您觉得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杨二姑娘不是说,因为讨厌冯大姑娘,才想杀了顾大姑娘栽赃她吗?”
“那她为何不直接杀了冯大姑娘?这样不是更省事吗?”
李则隐隐有些不高兴:“那萧大人觉谁才是凶手?”
他当然看出来了,扬二姑娘是受了长平的指使。
可就算是这样又怎样?无论凶手是扬二姑娘还是长平公主,都和他没关系,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这个世上,除非危及到他的皇位,其余的事他都不会去关心。
萧玉墨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指望他替扬二姑娘伸冤?
不对,这家伙真正关心的应该是冯大姑娘才对,当时要不是他帮忙,冯大姑娘还不一定能洗脱嫌疑呢。
李则睨了一眼男子,笑得意味深长:“今天要不是萧大人帮忙,冯大姑娘说不定就会被误会成凶手了啊,冯大姑娘应该很感激萧大人吧?只可惜那丫头已经名花有主了,要不然还可以以身相许,来报答萧大人的救命之恩呢。”
萧玉墨眯了眯眼,幸灾乐祸道:“殿下,扬二姑娘可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太子妃若是知道了此事,想必心情不会好,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安慰安慰太子妃吧。”
自己后院都起火了,还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则被噎了一下,偏偏无法反驳,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是孤的私事。”
说罢便拂袖离开。
回到东宫,内侍小心翼翼问:“殿下,您打算去哪里?”
“去絮良娣那里吧。”
“殿下,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子妃?”
李则脚步一顿,深深看内侍一眼。
他差点忘了,这内侍好像和侍郎府有点远亲。
想必这个时候,太子妃已经知道了扬二姑娘的事了。
他现在是个储君,还没能取得天下,很多事件还要依仗岳家给他撑腰。
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把太子妃怎样。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想去看太子妃的那张苦瓜脸。
当初是太子妃忌惮他喜欢絮儿,才和她父亲串通起来,让苗疆的大王子见到了絮儿。
南疆的大王子对絮儿一见倾心,回头就去求了皇上。
父皇当即便把絮儿封为公主,送去瞄疆和亲。
杨侍郎策划破坏和亲这件事,表面上是为了帮他夺嫡,其实何尝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他做了太子,就是未来的皇上,太子妃就成了皇后,杨侍郎这般谋划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
还说什么要他为大局考虑,一个活口不能留,坚持要杀了絮儿。
要不是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絮儿恐怕早就变成了亡魂了。
这件事之后,絮儿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只能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活着。
从那以后,她每日郁郁寡欢,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对太子妃的恨意就会加深几分,对她自然就更没有好脸色。
东宫中。
太子妃正在抹眼泪。
今天是她的生辰,她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太子爱吃的菜,可在屋里左等右等,却一直不见太子的踪影,这才喊来心腹内侍问:“太子去了哪里?”
内侍小心翼翼道:“太子去了絮良娣那里。”
太子妃抓起手边的茶盏,用力摔在地上。
太子竟然不过来陪她过生辰,而去陪那个下贱胚子。
太子妃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
太子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被他当宝贝一样宠着的良娣,其实只是个冒牌货。
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犯不着跟那个下贱胚子计较,更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和太子离心,可太子也做得越来越过分了。
尤其是今天,她越发地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她唯一的妹妹出了那这样的事,太子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对她的家人竟然是这般冷漠无情。
说到底,太子是恼恨她当初算计了西平侯的女儿。
可她做这一切,也是迫不得已。
从她发现李则觊觎西平侯的女儿开始,她就每日惴惴不安。
西平侯的女儿可是名门闺秀,不可能给任何一个皇子当侧妃,可李则对那个丫头魂牵梦绕,一心想把她搞到手。
那段时间,她几乎夜夜无法安睡,总觉得李则会找个由头害了她,然后再名正言顺地娶西平侯的女儿为正妃。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她回去跟父亲说了此事。
父亲到底比她经验丰富,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段时间,南疆的大王子正好来到了京城,父亲身为吏部侍郎,自然由他负责接待。
南疆的大王子本来就是来求亲的,杨侍郎便设计让大王子和西平侯的女儿来了个不期而遇。
大王子对那丫头一见钟情,当即就皇上求取。
直到和亲的旨意送去了西平侯府,太子妃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不过父亲觉得那丫头即便送去苗疆,也会留下后患,所以才又想出了一计,破坏和亲,再嫁祸三皇子。
这样做可谓一举两得,既帮李则夺嫡成功,又解除了心头大患。
李则就算舍不得那丫头,但与万里江山比起来,想必他也知道如何取舍。
可太子妃万万没想到,李则竟对那丫头如此痴情,乘乱偷偷把她给救走了……
娣119章 冒牌货
幸好父亲明智,乘着太子离开,杀了那丫头。
要是那丫头活着,哪还有她的活路?
李则径直走向一处偏殿。
“良娣,太子来了。”门口的宫婢对着屋内道。
一名穿着轻纱的美人正侧卧在软塌上,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起身向外迎了过去。
女子生得及美,只是脸色不是很好,即便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也遮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李则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美人,心里的浊气立刻消散了大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如沫春风般的笑容来。
他揽住女子的纤腰,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面颊,一脸疼惜道:“絮儿,一个人是不是太闷了,今天天气不错,你应该去外面走走。”
女子半倚在男子的身上,柔情似水道:“殿下,妾刚刚出去走了一圈,这才刚回来。”
“哦,”太子侧头打量着女子,眼神里满是关切,“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昨儿不是给你送了一些燕窝吗?她们有没有给你炖上?”
女子乖顺道:“妾已经吃过了,多谢太子挂念。”
李则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心疼地叹了口气道:“絮儿,咱们是夫妻,你不要谢来谢去的,那样太生分了,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女子的眼睫毛轻轻一颤,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李则走进内屋,扶着女子在贵妃榻上坐在,目光随意一扫,便落在窗边的一把精致的琵琶上。
男人随即走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手拨弄了一下,屋内立刻想起叮叮咚咚的琴音。
李则回眸看着女子道:“絮儿,本宫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你弹琴了,今天能不能给本宫弹一曲?”
女子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拢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忽然就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殿下,妾实在……”
看到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太子不由得一阵心疼,急忙走过去,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一叠连声道:“好了,本宫就是随便一说,不该为难你……”
女子趴在李则的怀里,身子微微哆嗦着,看着实在可怜。
李则抱着怀中的美人儿,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絮儿的情形。
那天,他去晋王府,在路过一处花园时,忽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月下的院子,微风轻拂,一穿着轻纱的女子,袅袅婷婷地坐在香气四溢的桂花树下,十指翻飞拨弄着琴弦,顿时那切切嘈嘈、如泣如诉的优美音符便从她的手中流淌了出来。
一瞬间,李则脚底就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迈不动了。
后来他通过打听,才知道弹琴的女子叫絮儿,是西平侯的独女。
靖王妃是西平侯的妹妹,也就是絮儿的姑母,絮儿和晋王世子的感情很好,经常在一起玩。
从那以后,李则便找了各种理由去靖王府,目的就是想接近絮儿。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只可惜美人再也弹不出那些让他魂牵梦绕的旋律了。
这一切都是太子妃和杨侍郎造的孽。
所以,当杨二姑娘因为杀人被刑部的人带走时,他反而觉得畅快。
杨侍郎害得他的絮儿与亲人生离死别,他也要让那个老家伙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絮儿,告诉你一件事。”李则看着眼前的美人喃喃道。
他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絮儿,让她高兴一下。
“什么事?”
“太子妃的妹妹……可能活不过今晚。”李则的嘴角浮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李则粗略把事件说了一下,完了才道:“你有没有觉得高兴点?”
絮良娣拢了拢袖子,愣了一下:“妾……为何要高兴?”
李则忽然回神。
他差点忘了,絮儿一直以为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是三皇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一切是杨侍郎和他策划的。
李则回神,只得含糊道:“杨寒雪仗着她父亲是杨侍郎,平常飞扬跋扈,她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以后这个人就没了,咱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妾觉得太可惜了。”
见这件事没有博得美人高兴,还害得她感伤,李则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两名宫婢道:“你们退出去吧。”
两名宫婢屈膝退下,并随手关上了里屋的门。
走到外面,一名宫婢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小声道:“太子对良娣真好。”
另一名宫婢笑道:“是啊,咱们良娣长得天姿国色,当然会得太子恩宠了。”
“可是……”之前说话的宫婢欲言又止。
她就是觉得奇怪,良娣长得那样美,却从来不肯让她给她描眉打扮。
……
冯姝跟着许氏回到定安侯府,就被冯远章喊了过去:“姝儿,跟为父去书房去一下。”
冯姝点点头,跟着冯远章来到了书房。
冯远章往太师椅上一坐,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姝儿坐。”
冯姝坐下:“父亲找我何事?”
今天她在镇国公府出足了风头,想必冯远章喊她过来,是想教训她几句的。
冯姝已经做好了准备。
冯远章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女儿大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不过,这事不是小事,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女儿走上歪路。
冯远章轻咳了一声道:“姝儿,你和萧玉墨是怎么认识的?”
那小子可是个断袖,要是和女儿扯上什么关系,那镇国公府的亲事就保不住了。
作为过来人,冯远章已经感觉到了镇国公夫人明显对女儿不喜。
冯姝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想到,父亲原来问的是这件事。
少女笑了笑,道:“父亲是说萧大人吗?偶然认识的,怎么了?”
冯远章板起脸:“姝儿,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这个萧玉墨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离他远点。”
少女不以为然道:“父亲放心,萧玉墨喜欢美貌男子,对女儿不会有想法的。”
冯远章一窒。
他还琢磨着怎么对女儿说这件羞于启齿的事吗,没想到女儿早就知晓了。
第120章 变故
镇国公府第一次办寿宴,便弄出了人命。
贾轩很生气,送走了宾客之后,便独自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泡了一壶茶,刚端起来要喝,随从便在门外喊:“老爷,夫人说要见您。”
贾轩立刻就火了:“不见!”
话音未落,顾氏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贾轩阴沉着脸道:“夫人有事吗?”
顾氏走进去,一脸气愤道:“老爷这是打算躲着妾吗?”
贾轩没吭声,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独自看了起来。
顾氏不高兴道:“老爷这是在怪罪妾吗?妾几十年过了一次生辰,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老爷怎么可以迁怒与妾?”
贾轩有些心烦意乱:“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顾氏翻了个白眼:“你一个人静静,那如儿怎么办?”
“什么如儿怎么办?他不是好好的吗?”
顾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贾轩的鼻子骂道:“妾今天见到那个冯大姑娘了,那丫头不但彪悍,没有教养,还和那个萧玉墨有些不清不楚,你在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闻不问,是不是想害我的如儿?”
贾轩脸一沉:“冯大姑娘可是大家闺秀,夫人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顾氏便竹筒倒豆子,把整个事件说了一遍,末了道:“老爷,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咱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看不如退了这门亲事。”
贾轩把手一挥,钉截铁道:“不行!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可不要乱说,事关冯大姑娘的闺誉,你怎么跟个市妇人一样爱嚼舌头根?”
顾氏顿时火了:“老爷,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必须由我做决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娶冯大姑娘回来。”
贾轩生气道:“夫人,定安侯当年可是救过我的命,我也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就算冯大姑娘再不好,我也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儿媳妇。”
顾氏早就料到老爷子会这样,闻言立刻道:“老爷,你总不能为了守信,而害了咱们儿子吧?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让你不要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又不会害了儿子……”
贾轩摇摇头,一脸坚决道:“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退亲的事是绝不可能的,冯大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被送去了外祖家,没有大人教育,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咱们把她娶回来,你再费点心思调教调教,兴许就能改了她那些毛病的。”
顾氏翻了个白眼:“这调教倒是好说,可妾还听说,这冯大姑娘的命太硬,当年就是因为她克死了生母和大哥,定安侯才把她送去南河的,咱们要是娶了那样的姑娘,说不定会给咱们府里带来灾祸的。”
贾轩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睛道:“什么克星,都是无稽之谈。”
见镇国公死活不同意,顾氏皱了皱眉道:“妾刚才也问过如儿了,他对冯大姑娘的印象也不好,据说白天在梅林里,冯大姑娘还故意弄了他一身鸟屎,咱们如儿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妾反正是坚决不会同意把冯大姑娘娶进门的,要娶我只同意娶二姑娘,您就看着办吧。”
顾氏撂下这话,转身就走。
贾轩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女人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跟他甩脸子。
可想到夫人说的话,那腔怒火又一下子憋住了。
长子对冯大姑娘的印象不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就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贾轩想了想,抬脚就去了长子的住处。
见到父亲突然来访,贾相如并未觉得意外。
母亲不想让他娶冯大姑娘,他之前倒不是太在意,直到在梅林里遇到那个少女……
贾相如抽了抽鼻子,似乎还隐隐嗅到头发上的鸟屎味。
能够对他做出这种事,想必冯大姑娘应该不想嫁给他的吧?
既然这样,他何必强人所难。
……
定安侯府中。
许氏把二姑娘喊到屋里,仔仔细细问了她与镇国公夫人见面的情形。
冯倩红着脸道:“夫人问了我一些琴棋书画方面的问题,女儿都一一作答了。”
“那镇国公夫人对我儿的回答满意吗?”
冯倩点点头:“看起来好像满意,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镇国公夫人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她如果说满意,心里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娘就知道,大丫头肯定不是我儿的对手。”
许氏高兴得眉开眼笑。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刚知道女儿的心意,她本想阻止冯大姑娘回京,却没能拦得住。
本以为这件事已成定论,女儿注定与镇国公世子无缘,没想到竟出现了奇迹。
想当年,曹氏也只是个普通勋贵的女儿,却嫁给定安侯,成了掌家夫人。
而她明明和侯爷从小一起长大,却因为身份卑微,只能做了个人人瞧不上的通房,连生的儿女也只能是庶子庶女,从一出生就被人瞧不起。
幸亏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了侯爷的嫡妻,她的儿女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嫡子嫡女。
而今,她的女儿居然比她还厉害,轻而易举就击败了大丫头,获得一门好亲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冯倩却有些不安:“娘,就算镇国公夫人喜欢我,可贾世子不一定会喜欢我的。”
许氏笑了笑道:“傻孩子,镇国公府的家规很严,如果镇国公夫人看中了你,世子肯定会娶你的,贾世子对他的父母很敬重,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冯倩不由得露出笑容,可转瞬又担心起来:“娘,要是大姐不服气怎么办?”
她虽然看不上那个大姐,却有些杵她,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别到时候拆她的台。
许氏冷笑道:“你怕她干什么?人家喜欢你,这又不是你的错,是她没福分,我儿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几日安心在家里,如果不出意外,镇国公府那边马上就应该有消息了。”
冯倩把心放了回去,安心在家里等候消息。
熬了几日,镇国公府终于送来帖子,说要请定安侯吃酒。
许氏一听心里有数,可冯远章却是一头雾水。
这过年不过节的,镇国公怎么忽然请他吃酒?
带着疑惑,冯远章来到约定的酒楼,发现镇国公贾轩已经等在二楼的雅间了。
二人以前也一起吃过酒,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可冯远章却明显感觉到,贾轩这一次好像有什么心事。
酒过三巡,冯远章不动声色问:“国公爷今天请我吃酒,是不是有什么事?”
“的确有件事,想和侯爷商量一下。”
见贾轩一脸心虚的样子,冯远章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这老东西看不上大丫头,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