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发涩
走到“六诏山”内,东方刚手指东面一道峡谷说道:“这条峡谷,名曰‘天迷谷’,谷内路径,极为复杂难走!但却比绕过左侧高峰,至少省了一日路程……”
谷家麒不等东方刚说完,便即接口说道:“这一日路程,对我们大为重要!因倘能抢在水中萍之前.到达‘勾漏山鬼影峰’,则可减去不少顾虑!”
东方刚笑道:“谷兄话虽不错,但东方刚曾听人言,这‘天迷谷’内路径,半系天然,半出人工,完全合于奇门遁甲,五行生克,端的难走无比!入谷之人,往往走了两三天后,又回原处,我们倘无把握,岂非反会费时误事吗?”
岳悲云含笑问道:“听东方大哥如此说法,这‘天迷谷’内,莫非隐居了什么高人奇士?”
东方刚笑道:“谷内是否隐有高人?我倒不知,但岳姑娘如对阴阳先克,八卦九宫之术,亦曾精研,便不妨入谷一试!”
岳悲云以一只清澄如水的目光,看着谷家麒,娇靥生春地,微笑说道:“我对生克变化,阴阳五行之道,虽亦涉猎,却甚浅薄,但谷兄曾于熊耳山青竹涧内,折服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劝此必是大大行家,我们互相斟酌商议地入谷一行,谅来也出不了多大差错!”
岳悲云既然如此说法,谷家麒便知这位巾帼奇英,委实无所不通,胸罗万象,心中越发加深了对她的钦佩敬爱之念!
三人入谷以后,经过两三转折,果见眼前怪石嵯峨,纵横林立,而互相位置之间,并隐合天上璇玑,及河图洛书之状!
岳悲云愕然驻足,细一端详,向谷家麒、东方刚摇头苦笑说道:“谷兄,东方大哥,我们不必向前走了,这是当世中失传已久,玄奥无穷的‘璇玑七妙阵法’!”
“璇玑七妙阵法”六字,提醒了谷家麒,赶紧凝神注目.细细参详,看出果与大巴山“鹰愁谷”后,司马庄主所布阵势仿佛,只不过‘鹰愁谷”所布,是仓卒完成,具体而微,不像眼前这等完整齐备,规模宏大而已!
因当日在“大巴山鹰愁谷”后,司马超引导谷家麒进出“瑾玑七妙石阵”之时.曾笑嘱不妨强记走法,日后或有大用。
谷家麒邃就回忆所及,微笑说道:“岳姑娘!关于这‘璇玑七妙阵法’,谷家麒昔曾见识,我们既已入谷,便不必再复折回,且照着‘三遁四避,七折周回’的走法,试上一试如何?”
岳悲云原对阵法一途,颇有心得,闻言不禁目注谷家麒,讶然说道:“谷兄果然高明,我懂得你所说‘三遁四避,七折周回’的走法,正是暗含璇玑之妙!”
谷家麒略为逊谢,一面当先步入石阵,一面笑道:“我哪里会懂这些得自河图洛书,并上合星缠的璇玑妙理?只是昔日见识此阵之时,强记了些进出走法,如今还不知道记得对不对呢?”
岳悲云含笑问道:“谷兄昔日曾见哪位高人?摆设这种‘璇玑七妙石阵’!”
谷家麒正待答话,忽然发现眼前阵法布置,比昔日所见,繁复多多,不禁大惊回身。
哪知就这片刻工夫,来时门户,业已全失!
东方刚见谷家麒满面惊愕神色,诧然问道:“谷兄怎的如此神情?莫非发现了什么奇异之事?”
谷家麒苦笑说道:“东方兄有所不知,此阵外表极像我昔日所见‘璇玑七妙石阵’,但内中布置,却又不尽相同。”
岳悲云闻言,秀眉微蹙,遂向谷家麒细问昔日所见。
听完以后,微笑说道:“谷兄昔日所见,全出人工匆促布置,自然简略,而眼前石阵,则改按璇玑妙理,从容安排,又配合了这‘天迷谷’幽邃盘旋的天然谷势,无疑较前繁复多多,我们退路既迷,只有前进,到了必要之时,无非拼着多耗费些气力,攀登这百丈峭壁,翻越山谷就是!”
计议既定,三人遂照旧前行.但空自走了两个时辰,居然发现又复回到原处!
东方刚哈哈大笑道:“我们何必再这样被人捉弄般地乱转圈圈?还是按照岳姑娘所说,各展轻功,飞登峭壁,翻越这重山谷.比较来得干脆!”
话完,一提真气,便待飞身。
谷家麒却摇头说道:“东方兄且慢施为,让小弟试试布置这石阵之人,可在谷内?及是否我那昔日旧识?”
语音顿处,凝聚真气,施展传声及远的内家神功,遥对山谷深处叫道:“布置这‘璇玑七妙石阵’之人,是否大巴山司马庄主?在下谷家麒,与挚友二人,迷途阵内,敬请庄主接引如何?”
岳悲云所得愕然向道:“谷兄所说司马庄主,是否‘散淡居土’司马超?”
谷家麒笑道:“那位司马庄主,的确叫司马超,但我不知道他还有‘散淡居士’这个外号。”
岳悲云眉梢双展,“哦”了一声,正自微启樱唇。
忽听谷深之处,传来一阵清朗长笑,有人说道:“空山正苦无知己,款待嘉宾有杜康!谷老弟怎会这样凑巧地,路过我这‘天迷别府’?”
谷家麒听到此处,向岳悲云、东方刚笑道:“果然正是司马庄主,我们不但不会迷路,听他口气,还可大吃一顿,以解连日赶路,未曾好好饮食之苦!”
说话之间,山谷深处,升起一盏红灯,并又复响起“散淡居士”司马超的笑声,说道:“谷老弟请对这红烛方向,采用‘三遁四避,七折周回’走法,但每经七折,必须向右再绕三周,约莫顿饭光阴以后,便可到我‘天迷别府’之前,由司马超略备山酒粗肴,一叙契阔!”
谷家麒等,如言前进,果然经过数十周折,便看到倚峰暗瀑之间,筑有一幢精舍,舍前松石,陈设了不少酒菜,那位清癯出尘的“司马庄主”,正与一名青衣小童,含笑相待。
司马超一见谷家麒,便即哈哈笑道:“谷老弟,‘鹰愁谷’一别之后,我以为老弟必会来我庄中盘桓,并可把我所学薄技,倾囊相赠。谁知……”
谷家麒躬身谢道:“谷家麒因身有要事,以致未造宝庄,且等江湖稍暇,必当拜求庄主,赐传绝学,但不知庄主的大巴山庄,是否叫做‘散淡庄’?”
司马超一怔.目注谷泉麒问道:“我大巴山庄庄前,并无款识匾额.老弟怎会知晓庄名?”
谷家麒笑道:“我是由庄主外号‘散淡居士’之上,加以推测!”
司马超闻言,越发失惊说道:“我这‘散淡居士’外号,世人知者极少,并最少已有十年未曾用过……”
岳悲云一旁接口笑道:“晚辈曾在十年前,见过庄主,并蒙庄主送了我一筒‘飞龙散甲箭’呢!”
司马超听得大吃一惊.目光疑注岳悲云,愕然问道:“姑娘莫非是南……”
岳悲云目闪奇光,躬身笑道:“家师竺无为,晚辈岳悲云,十年前曾侍家师在‘悲天圣尼’一清大师的南海普陀‘海云庵’内,见过庄主!”
司马超仔细看了岳悲云几眼,目光又复一扫谷家麒,及东方刚,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果是整整十年前,在‘普陀山海云庵’内,见过姑娘,尊师可安?司马超对他老人家的道范风采,驰思不已!”
司马超一面与岳悲云寒碹叙旧,一面招呼谷家麒等,在松下落坐,随意饮食!
谷家麒等连夜赶路,镇日均以干粮充饥,如今既见石上酒香菜美,也就毫不客气地,尽情大嚼起来!
司马超见三人酒量甚豪,遂向身后青衣小童笑道:“琴儿,你再取一罐‘桂花春’来,并再蒸半只薰獐一只鹿腿!”
说完,又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昔日我在‘大巴山鹰愁谷’.得窥你义父母风采,方知江湖流言,不可深信,‘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均属性情中人,磊落豪放,清狂高傲,与一般武林高手,并无二致!”
谷家麒正在引杯就唇,忽听司马超提到义父母,不禁内心一酸,手腕一颤。
把杯中美酒,洒出半杯,满脸泪痕,连所剩的半杯美酒,也饮不进口!
司马超见状,骇然问道:“谷老弟怎的这种神情?难道……”
他本来以为谷家麒如此伤心,不免猜疑到“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妖婆”乔赛乔之中,有人天年已尽!但因见谷家麒身无孝服.故又诧然住口!
东方刚长叹一声,说道:“司马庄主有所不知,欧神君被奸邪鬼蜮所害,如今正沉沦于苦痛深渊,人间地狱!谷兄孝思不匮.触绪伤怀,才这等含悲落泪!”
司马超听得惊讶不已地.目注谷家麒问道:“谷老弟,你义父欧神君那样一身罕世绝学,会被何处奸邪所害?”
谷家麒咬牙含泪答道:“是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的奸谋毒计所害,如今正陷身‘勾漏山鬼影峰’的‘黑地狱’内!”
这几句话,居然听得“散淡居士”司马超心头震惊,“当啷”一声,手中酒杯,落地跌碎!
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六道眼神.一齐深带惊奇地、凝注在这司马庄主身上。
司马超眉头紧蹙地,自语说道:“黑地狱中人物,居然敢违背誓言,出头闹事?确实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谷家麒冷笑说道:“岂但出头闹事?那‘幽冥主宰’在‘黑心张良’司马庸的怂恿策划之下,简直想做‘武林主宰’,要把举世高手,一齐网罗到‘黑地狱’内!”
司马超问道:“听谷老弟之言,难道‘黑地狱’人物,并非专对欧神君一人下手!”
谷家麒恨声说道:“凡属当世武林中出类拔萃的知名之士,全是‘黑地狱’所欲毒害对象!北天山的‘冷香仙子’聂冰魂,可能便已含恨九泉,离却浊世!”
司马超目中闪烁奇光,轩眉问道:“谷老弟,你能不能自你义父欧神君遇害开始,把其中经过.原原本本的对我细说一遍?”
谷家麒虽然心急赶路,想抢在水中萍之前.抵达“勾漏山鬼影峰”,但因看出“散淡居士”司马超神色郑重,像是知晓什么重大隐秘?
遂在微一权衡之前,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发现中毒,“铁袖青娥”白玉莲坦承“黑地狱”人物开始,以迄目前的所经事情,详加叙述。
“散淡居土”司马超凝神仔细听完,立即垂首深思.久久不作一语!
谷家麒诧然问道:“司马庄主,你在想些什么?”
司马超霍然抬头,两道充满机智正直,但也充满忧愁的炯炯眼神,在谷家麒、岳悲云、及东方刚三人脸上,来回扫视!
岳悲云失笑问道:“司马庄主,你莫非精于风鉴,要替我们相面吗?”
司马超点头说道:“我正是要看看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的脸上气色如何?”
谷家麒拭去泪痕,傲然说道:“君子问祸不问福,谷家麒纵然‘乌云盖顶’,‘印堂冲煞’,象征即将碎骨粉身.但‘黑地狱’之行,亦所必去!”
司马超伸手一拍谷家麒肩头,双翘拇指笑道:“谷老弟傲骨豪情,委实令人心折!”
这时,那名叫“琴儿”的青衣小童,正把酒菜送来,司马超邃手指右前方一株结实累累的柿树说道:“琴儿,把那柿实摘下三枚,以备客人解酒!”
岳悲云因见那柿青而末热,不禁心中诧道:“这种末熟柿实,不但不甜,并还奇涩无比,主人意欲以之为客人下酒,不知却是何故?”
岳悲云正在思忖,司马超已将一枚柿实,递到她面前,微笑说道:“岳姑娘,请你与谷老弟,及东方老弟,尝尝这种半生柿实的风味如何?”
岳悲云不好意思不吃地,接在手中,咬了一口,觉得那柿实虽然不涩,但亦不甜,根本无甚滋味,越发猜不出主人何以如此殷勤劝客?
司马超见三人均已咬了一口柿实咀嚼,遂面色沉重地发话问道:“三位之中,有谁觉得这种半生柿实的滋味发涩?”
80.面面相觑
岳悲云首先答道:“这柿实不甜不涩,好似无甚滋味?”
司马超眉头一蹙,又向谷家麒、东方刚问道:“两位老弟的感觉如何?难道也觉得不甜不涩吗?”
谷家麒、东方刚全自点头.这位“散淡居士”司马超,蓦然失声一叹,脸色变得沉重已极!
岳悲云早就对于“散淡居士”司马超的奇异神色,有所怀疑,如今突然触发灵机,心内一惊,发话问道:“司马庄主,你这等神色,莫非认为我与谷兄及东方大哥,均已中了‘黑地狱’的无形剧毒?”
这几句话儿,听得谷家麒、东方刚全自心头巨震,一齐目注“散淡居士”司马超,看他怎样答话?
司马超愁眉深锁,手指那株柿树道:“这株柿树,是株涩柿,果实纵然全熟,亦仍涩得无法进口,何况如今还只半生,三位居然均自不觉其涩,恐怕着实有点不大妙呢!”
说到此处,目光一扫三人,又复蹙眉说道:“好在三位都是内功高手,武学名家,且请赶紧静坐调息,以纯阳真气,流转周身百穴四肢.奇经八脉,察看察看可有什么极其隐微,非经细心体会,无法发现的奇异情状?”
岳悲云等闻言,哪敢怠慢!均自立即静坐凝神,细搜全身经脉穴道!
搜索结果.三人互询所得,不由面面相觑。
原来每人的丹田小腹之间,均如“散淡居士”司马超所言,隐伏一种非经冥心体察,无法发现的奇异阴寒之气!
东方刚首先怪叫说道:“这事太以奇怪,我们根本未与‘黑地狱’接触,却是怎样中毒?”
岳悲云秀眉微聚,思索片刻说道:“我们的中毒机会,只在‘哀牢山神魔谷’的‘雄黄宴’上才有!”
谷家麒愕然说道:“黑地狱派往‘哀牢山神魔谷’暗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奸细人物,业已证明是‘阴风叟’濮阳赫,他在端阳之前,便离开‘哀牢’,却又怎会使我们尽皆中毒?”
岳悲云对于谷家麒这桩疑问,无法立即答复.遂自又低头思索!
“散淡居士”司马超微叹一声说道:“事既至此,且让我为三位一诊脉象,看看所中毒力,轻重如何?约莫要到何时发作?”
岳悲云蓦然想到这位“散淡居士”除了精于奇门遁甲以外,所擅歧黄妙技,亦复天下无双。
遂向谷家麒、东方刚笑道:“我倒忘了告知谷兄及东方大哥,司马庄主的奇门遁甲之术,固已穷精极奥,但他岐黄妙手,尤夸举世无双,只是赋性散淡清高,不喜轻易示人而已!故而我们虽受暗算,中了剧毒,或许能在司马庄主的指下回春,不为‘黑地狱’奸邪所制!”
谷家麒闻言,不禁好生后悔,暗想可惜自己早不知道这司马庄主,竟还是位神医?
否则也许不致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活生生地送入“黑地狱”!
司马超澄心一志地为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细细诊察脉象以后,凝思片刻,缓缓说道:“照岳姑娘等脉象看来,你们中毒程度并不太深,大概要到七月中旬,才会发作!”
谷家麒剑眉双挑,又惊又怒地.愤然说道:“好狠的‘黑地狱’人物,原来他是要我们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毒发难支,当场出丑!”
岳悲云依旧神色自若的微笑说道:“关于我们怎样中毒之事?可以略缓研究,我先请教司马庄主,以你的岐黄妙技,是否能为我们祛除剧毒?”
司马超点头说道:“黑地狱秘制剧毒,虽然厉害,但我已诊出三位中毒程度.并不太深,司马超凭借胸中所学,尚可勉强为力!”
谷家麒闻言喜道:“我们亟须赶赴‘勾漏山鬼影峰’,便请司马庄主,一施妙手如何?”
司马超目注谷家麒,摇头笑道:“谷老弟不要把我能力,估计太高,司马超虽能祛此剧毒,却必须委屈三位在‘天迷谷’内,住上百日之久!”
谷家麒闻言,不禁双眉愁锁。
岳悲云也失声问道:“这样说来,我们不但无法赶赴‘勾漏山鬼影峰’,策应水中萍,竟连‘中元鬼节大会’也赶不上了!”
东方刚默然不语。
谷家麒却重重一顿手中酒杯.目闪神光,傲然说道:“不仅‘中元鬼节大会’,关系太大,必须参与,就是水中萍的‘勾漏山鬼影峰’之行,亦须策应!谷家麒宁甘毒发身亡,也须要立时去往广西走走!”
东方刚被谷家麒豪情所动,亦自轩眉笑道:“谷兄,东方刚,陪你走趟广西,我也不愿错过参与‘中元鬼节大会’,见识‘黑地狱’人物的大好良机.而在这‘天迷谷’中,蛰居疗毒!”
谷家麒、东方刚两人意气飞扬,傲性大发。
岳悲云却仍神情平和地,向“散淡居士”司马超笑道:“司马庄主,你看‘黑地狱’特制剧毒虽然厉害无伦,但东方大哥,与谷家麒兄,却均不怕死呢!”
司马超眉峰微聚,沉吟说道:“谷老弟等既然身有要事,必须赶往广西,司马超也可设法把你们所中剧毒,用‘金针闭穴’手段,暂时拘束起来,使它延迟到八月左右,再行发作,但你们必须在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以后,赶紧回到我这‘天迷谷’中医治!”
谷家麒大喜说道:“庄主有此妙技,怎不早说?”
司马超看他一眼,苦笑说道:“这种权宜之计,有一颇大缺点,就是我以‘金针闭穴’手段,替三位拘束毒力以后,你们所练内家真气,便至少减去一半威力,此去广西勾漏山,根本无法与强敌拼斗!”
谷家麒闻言,向岳悲云及东方刚苦笑说道:“岳姑娘及东方兄,对此事怎样看法?我们究竟要不要请求司马庄主施展‘金针闭穴’妙技,为我们暂时拘束毒力?”
东方刚尚在思索,岳悲云业已微笑说道:“在我看来,我们既已预定明年五月初五,为共破‘黑地狱’之期,则‘中元鬼节大会’,重在观察对方虚实,根本无甚激烈战斗,还是请司马庄主一施妙手.较为妥当!免得万一毒力发作,无法自制,弄得一齐沉沦鬼域!”
谷家麒因曾见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毒发痛苦情形,深知“黑地狱”那种秘制剧毒的毒力,委实太强!
遂赞同岳悲云意见.点头说道:“岳姑娘所言,虽极有理,但我们策应水中萍之举,岂非必将发生激烈战斗?”
岳悲云摇头说道:“照水姑娘那等天生傲性,以及气愤神情,再加上她那超卓轻功,倘若真系独斗‘黑地狱’,我们经过这一意外耽延,业已无法赶上!总之此行重在智而不在力,何况我们真气内功虽告削弱,其他武学仍在,譬如你那‘七剑齐飞’的绝世手法,似乎并未受甚影响的呢!”
“散淡居士”司马超点头笑道:“岳姑娘所说不错,我此刻为三位施展‘金针闭穴’手段,约莫要到明晨卯初时分,方可见效!经过这一耽延,委实追不上水姑娘的了!”
谷家麒知道此事既如此,只有先行拘束所中毒力.才是上策.遂苦笑点头,但心内仍为水中萍的安危,担忧不已!
“散淡居士”司马超自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针筒,抽出了九根粗如人发,长约七寸的金色细针,向岳悲云、谷家麒及东方刚笑道:“我在三位的‘冲门穴’,‘章门穴’,及‘丹田穴’上,插入这种金针以后,并无碍于我们的谈笑饮宴.但等长夜一过,明晨卯初起出金针,即告功成!”
说完,遂以一种极为敏捷的手法,把那九根金针,隔衣深深插入三人的“冲门”“章门”及“丹田”穴内.仅留两寸在外。
东方刚见那金针,隔衣透体,入腹几达五寸,却毫无不适感觉.不由好生佩服这位司马庄主果是一位神医国手!
谷家麒低头一看自己衣外的三根针尾,向“散淡居士”司马超,含笑问道:“司马庄主,你究竟是住在‘大巴山散淡庄’?还是住在这‘六诏山天迷谷’?”
司马超笑道:“我是上半年住在‘大巴山散淡庄’,与家人团聚,下半年则携同琴儿,移住‘六诏山天迷谷’,静心研究一种高深医学!故而我请谷老弟等于参与‘黑地狱’的‘中元鬼节大会’以后,立即回转这‘天迷谷’中,彻底疗毒!”
东方刚饮了一口美酒,向谷家麒、岳悲云二人笑道:“谷兄及岳姑娘,我们既须等到明晨卯初,才能起出金针,则长夜漫漫,无以为遣,不如推断推断,怎会受了‘黑地狱’人物暗算?在不知不觉之间,身中剧毒!”
谷家麒未加深思地接口说道:“这事好猜,因为我们在‘神魔谷’内,并未吃过多少东西,所中剧毒,自然是藏在那些被称为‘五毒佳肴’的‘白美人蟒蛇胎’,‘清蒸金线虾蟆’等菜以内!”
岳悲云摇头笑道:“谷兄,你猜错了,我并没有尝试那些令人望之皱眉的‘五毒佳肴’,怎么也中了毒呢?”
谷家麒想起岳悲云果然未吃“五毒佳肴”,不由脸上一红,讶然说道:“照这样说来,‘黑地狱’的鬼蜮人物,是把剧毒下在‘雄黄酒’内的了?”
岳悲云点头含笑说道:“这个推断合理,但我们由此却发现了另一惊人之事,就是除了业已败露身份的‘阴风叟’濮阳赫以外,居然还有其他的‘黑地狱’鬼蜮人物,隐伏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左右!”
东方刚听到此处,浓眉紧蹙说道:“不但我们身上奇毒,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两腿百日成瘫,即连‘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暨‘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也无一不曾畅饮‘雄黄美酒’,他们岂非都已中了毒吗?”
谷家麒咬牙说道:“大家一同饮酒,自然大家一同中毒,‘黑地狱’这般蛇蝎之人,大概要想把天下英雄,一网打尽,可见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会’,尽有好戏看呢!”
东方刚讶然道:“既然在席之人,一齐中毒,则谁又是‘黑地狱’所派奸细?”
岳悲云笑道:“东方兄为何仅向同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上猜疑?也许‘黑地狱’奸细,只是一个在厨下做饭的无名小卒!”
“散淡居士”司马超见三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微笑举杯说道:“岳姑娘,我认为‘黑地狱’隐伏在‘神魔谷’内的奸细人物,究竟是谁一事,既难判断,目前似不必再复推究,倒是你们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之举,颇感需要善加考虑,多作准备!”
岳悲云含笑问道:“庄主有何高见?岳悲云恭聆明教!”
司马超笑道:“既称‘中元鬼节大会’,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必然摆设酒宴,款待参与大会意图观光‘黑地狱’的英雄人物!岳姑娘等是否能够箸不沽菜,酒不沾唇?”
岳悲云答道:“倘为当时局面所拘,则纵知杯中所盛,明是断肠毒药.也只好饮鸩止渴,拼死全名!”
司马超点头笑道:“武林人物,类皆若是,大都宁愿入口断肠,不愿当场示弱!但岳姑娘等,在‘神魔谷雄黄宴’后,已告毒聚丹田,难道在‘黑地狱中元鬼节大会’之上,饮啖一番.反会安然无事吗?”
这几句话,问得岳悲云、谷家麒及东方刚,均自面面相觑,无言可答!
岳悲云沉思片刻,目光凝注“散淡居士”司马超,微微一笑说道:“司马庄主适才所说,似有弦外之音?莫非你有功能预防‘黑地狱’剧毒的灵丹妙药吗?”
司马超笑道:“岳姑娘果然聪明,不过司马超只知有物可以克制‘黑地狱’剧毒,但却不在我的手内!”
岳悲云急忙问道:“这是何物?如今在谁手内,尚乞庄主明告!”
司马超笑道:“岳姑娘应该知道那‘幽冥主宰’,昔年向一位佛门高人,立誓不见天日之事!”
岳悲云点头道:“知道。”
81.沉重
这时天已大亮,三人向司马超告辞。
司马超亲身送客,并一路指点‘璇玑七妙石阵’的各种变化妙用.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天悟神聪,资禀过人,你不妨把我所指点的这些阵势变化,尽量记在心头!因为照我所料,你们到了‘黑地狱’内,可能也会遇到这种‘璇玑七妙石阵’!”
谷家麒憬然问道:“黑地狱中也有人会布这种绝传已久的奇妙阵法?”
司马超长叹一声说道:“黑地狱中藏龙卧虎何奇不有!尤其那位‘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胸中所学,可能还要胜我几分!故而我料他必然布有这种‘璇玑七妙石阵’.防护‘黑地狱’中不容人擅入的根本秘室重地!”
谷家麒闻言,遂悉心默记司马超所指点的玄机变化。
但忽然心中一动,目射奇光,看看这位“散淡居士”,含笑问道:“司马庄主,请恕谷家麒极为冒昧的动问一声,司马超与司马庸,‘散淡居士’与‘黑心张良’的姓名外号之间,颇有相关之处,你们是否当年旧识?”
司马超脸上神色,一阵激动,过了片刻,才慢慢沉静下来,凄然一叹说道:“谷老弟,我就猜到你们必会有此一问,那左右‘黑地狱’一切.被‘幽冥主宰’倚为心腹智囊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不但是我当年旧识,并且就是司马超的嫡亲胞弟!”
这几句话,又听得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面面相觑,齐以一种惊讶眼神,注视“散淡居士”司马超,默然无语!
司马超又复凄然一叹说道:“岳姑娘与谷老弟,东方老弟.设法大破‘黑地狱’之举,尽管放手施为,不必为我而生任何顾虑!因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系同胞手足,但心性相差太远,当年早已貌合神离,最后他并使我中了奇异剧毒,才飘然远行,不知去向……”
岳悲云蹙眉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真是人中枭獍,他对嫡亲同胞兄长,居然也下得了这等狠心毒手!”
司马超叹道:“我中毒以后,几难活命,尚幸平素精研岐黄之术,手边又有几样罕世圣药,才得勉强治愈!但一身武功,却因此丧失其半!”
说至此处,黯然垂头,似因提到当年恨事,引起了无穷惆怅!
岳悲云等无词以慰,只好相顾默然。“天迷谷”中朝阳煦煦.山风微微,显得一片肃静!
司马超惆怅片刻,语音神情两皆感伤地继续说道:“我因本身深受毒害,每年下半年独自静居‘天迷谷’,冥心参悟之事,便是研求祛解万毒之术.谁知祛毒之术,尚未大成,‘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已投身‘黑地狱’,助纣为虐,施展秘炼剧毒,流害武林,谋霸寰宇!”
岳悲云静听至此,见“散淡居士”司马超目中已有隐约泪光,遂含笑安慰说道:“司马庄主不要难过.你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虽属同胞兄弟,但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又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司马庸任凭何等极恶穷凶?亦无损于司马庄主盛德!庄主还是静心精研妙技,普度众生,凡属武林人物,谁不感佩!”
司马超苦笑说道:“话虽如此,但为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一点英雄意念,流毒武林,祸遍江湖,司马超问心怎安?”
话至此处.语音略顿,忽向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三人.扬眉说道:“但三位此去‘黑地狱’.千万不要提到司马超尚在人世,以及‘散淡庄’,‘天迷谷’这两处住所,否则司马庸决难相容.清净土变作修罗场,我这苦心参研的专祛万毒之技,也将因而功亏一篑的了!”
岳悲云等点头应命,遂与司马超相互为别,赶奔“勾漏山鬼影峰”而去。
谷家麒边行边自仰天叹道:“我们若非在‘天迷谷’内,巧遇这位‘散淡居士’司马庄主,怎知晓身中剧毒?到了‘中元鬼节大会’以上,岂非难免当场毒发,被‘黑地狱’鬼蜮所制?”
岳悲云笑道:“这就叫‘天佑吉人’,又道是‘吉人自有天相’!故而任凭‘黑地狱’中那些魑魅魍魉.目前如何阴毒猖撅,到头来却必为正义所除,光明所灭!”
东方刚蹙眉说道:“我倒有件事情,颇为担忧!”
岳悲云“哦”了一声,含笑问道:“东方大哥平素最称豪放豁达,怎的也会有所忧虑?”
东方刚笑道:“我不是为我自己忧虑,只是听评书落泪,替旁人担忧而已!”
谷家麒目注东方刚问道:“东方兄,我猜你大概是为‘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及石不开、澹台曜、辛子哲、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担忧?”
东方刚长叹一声点头说道:“谷兄猜得不错,请想‘黑地狱’奸细,既将剧毒下在‘雄黄酒’内,则同席诸人,必然一齐中毒!我们幸遇‘散淡居士’司马庄主,施展‘金针闭穴’妙技,暂把剧毒拘束,到时可以无妨,南宫漱石等人却难免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之上当场出丑,被人所制,一世英名,付于流水!”
谷家麒剑眉深皱说道:“南宫漱石等人.一世英名,付诸流水,倒是小事,东方兄与岳姑娘可曾顾虑到万一他们被逼无奈,投顺‘幽冥主宰’,则‘黑地狱’的威势之强,人才之众,只怕集合所有剩余的武林高手,也将无奈它何!我们明年五月初五,大破‘黑地狱’的雄图壮志.岂不难以如愿了吗?”
东方刚喟然长叹说道:“谷兄所说,确是大虑!但‘散谈居士’司马庄主苦心参研的祛毒妙技.尚未功成,我们荡魔有心,卫道无力,却便如何是好?”
岳悲云笑道:“谷兄与东方大哥,不必如此忧愁,且等事到临头,再行随机应便!也许我‘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求借‘翡翠鼢’之行,会获得我师伯一静神尼有关此事的高明指教,岂不便有所遵循的了。”
谷家麒讶然问道:“一静神尼是岳姑娘的师伯?”
岳悲云被他问得一怔,玉颊微红,嫣然笑道:“家师与‘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交称莫逆,一静神尼又是一清大师师姊,我对她老人家尊以师伯之称,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岳悲云本就天生绝色,姿容体态.比起水中萍来,还要胜过几分,如今这一脸泛红霞,微笑发话,更是秋水流波.风神美绝,把个谷家麒看得痴呆呆地忘了答话!
东方刚见谷家麒那副神情,委实有些忍俊不禁,但又恐笑出声来,使他羞窘难堪,只好足下加功,抢前几步!
东方刚这种蓦然加速动作,已使谷家麒警觉自己太以失态,顿时俊脸通红,设法解嘲地,高声叫道:“东方兄,你与许慈航兄.在‘邛崃幽谷’,曾经比试轻功,如今我们也来考较考较吧!”
话音方落,足下微一加劲,便如平步蹑虚般,飘前了四五文远!
东方刚倏然停步.摇手大笑说道:“慢来.慢来,谷兄要比轻功,请与岳姑娘比,你们一个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仙婆’乔赛乔的得意弟子,一个是当代绝顶奇人竺无为的衣钵传人,正好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我东方刚却有自知之明,这点微薄功行,无法高攀,还是不要出乖露丑的好哩!”
岳悲云听出东方刚话中那句“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之语,隐有双意.不禁玉颊飞红,白了这位东方大哥一眼!
三人一路说笑,丝毫不觉寂寞地,便已到达“勾漏山鬼影峰”下!
时正定更,星月无光,山谷如墨。
谷家麒正待引导岳悲云、东方刚登峰.蓦然一声鬼啸起处,凌空飘落三条鬼影!
岳悲云在三人中心思最细,功力最高,看出这三条鬼影,是由十来丈高处飘坠,笔直落地,点尘不惊,轻功身法业已到了凌风蹑虚的炉火纯青之境!
遂向谷家麟问道:“谷兄,来人是不是你所说‘黑地狱’中的三大鬼使?”
谷家麒尚未答话,当中一条人影,便已冷冷说道:“女娃儿猜得不错,我们正是‘追魂鬼使’、‘玄清鬼使’及‘虬髯鬼使’!”
报名以后,三条鬼影各自身边取出一张纸片,仍由站在当中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发话说道:“我等奉了司马先生之命,特来致送‘中元鬼节大会’的娱宾节目,并声明‘黑地狱’在七月十五以前,谢绝一切外客!”
话音一了,纸片立甩,化成三线白光,向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迎面飞射,来势颇为疾劲!
岳悲云素来不骄不矜,谷家麒则因前次随义父母“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来时会过这“三大鬼使”,深知厉害,故而凝足功力,伸出食拇中三指,撮住纸片!
东方刚微嫌疏忽,加上经过“散淡居士”司马超“金针闭穴”以后,真力大不如前,故在随意伸指一夹之下,竟未夹住,“夺”的一声,钉入身后树干,连食中二指,都震得有些酸疼。
三大鬼使则在连声凄厉鬼啸之下,化为三缕黑烟,一跃五丈有余,几个起落,便自消失于“鬼影峰”腰的磷光鬼火以内!
东方刚向岳悲云蹙眉苦笑说道:“岳姑娘,我们经过司马庄主的‘金针闭穴’之后,委实削弱真力不少,加上东方刚粗心疏忽,以致一开始便在对方手下,丢人现眼!”
岳悲云微凝功力,伸手拔出钉入树身的纸片,对东方刚含笑安慰说道:“东方兄不要难过,‘黑地狱’三大鬼使,来历非凡,二十年前,均享盛名,即令我们不曾被司马庄主‘金针闭穴’,削弱真力,可能也不是他们对手!”
谷家麒见东方刚脸上犹存讪讪之色,遂接口说道:“岳姑娘所见极是,我前次随我义父母亲时,曾经会过这‘三大鬼使’,他们的一身艺业.果然厉害无比!”
东方刚苦笑说道:“我已在那‘虬须鬼使’手下丢人,岳姑娘与谷兄不必对我再作安慰,还是看看纸片以上,写的是些什么?”
岳悲云借着月光,一看纸片,只见正面写着十个大宇:“中元鬼节大会娱宾节目!”
谷家麒冷笑说道:“这般魑魅魍魉,真会作怪,我倒看看他们如此郑重其事地,能够准备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节目?”
一面说话,一面把纸片翻转。
纸片背面写的是:
一、哀牢山神魔谷“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共作火中之舞!
二、“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表演自尽手段!
三、“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
谷家麒看完,摇头冷笑说道:“吹牛,吹牛,完全吹牛!慢说‘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心性高傲无伦,便连‘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也不会听凭‘黑地狱’人物调度,共作什么火中之‘舞’!”
岳悲云目光一转,脸色沉重地说道:“谷兄,也许‘黑地狱’人物胆敢这等预作大言,是由于得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已在‘神魔谷雄黄宴’上,误中剧毒,到时毒力发作,难以自持,必须听从他们摆布的呢!”
谷家麒闻言一怔,微作寻思,点头说道:“照这样看来,‘哀牢山神魔谷’五五端阳‘雄黄宴’上所有在席之人,果已一齐中毒,但‘黑地狱’这般万恶鬼蜮,为何不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安排上一个节目,岂非更显威风?”
东方刚接口说道:“这种情形,只有两项解释,一项解释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未曾中毒,‘黑地狱’鬼蜮们,无法加以控制!另一项解释则是公孙大寿中毒太重,业已身死!”
82.中年美妇
岳悲云摇头说道:“东方大哥,关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未曾列名‘黑地狱’娱宾节目以内一事,倒可慢加推敲,我认为最令人忧虑的,却是第三项节目,必对对之特别注意!”
谷家麒又把那第三项节目“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等语念了一遍,剑眉双蹙,目注岳悲云问道:“岳姑娘,你认为这最后的‘斩断宗脉’四宇,应该怎样解释?”
岳悲云想了一想.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我们由于水中萍姑娘的一身孝服,曾经大胆假设‘冷香仙子’聂冰魂,已中‘黑地狱’鬼蜮暗算,身遭惨死!倘若我们再作一次大胆假设.认为水中萍姑娘,是北天山唯一传人,则谷兄所问‘斩断宗脉’四字含义,应该是水中萍已落入‘黑地狱’人物手中,而将在‘元中鬼节大会’以上,被谷兄的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分尸’而死!”
谷家麒听得心底一寒,全身一颤,但仔细思索以后,却深觉岳悲云这种大胆假设,极有道理,可能推断得丝毫不错!
三人因恐有人暗中窃听,遂一面缓步离开“鬼影峰”附近,一面各自蹙眉思索怎样才是对付黑地狱人物的最好措置?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方法,最后还是岳悲云低声说道:“我们既然预先想不出怎样对付‘黑地狱’人物良策?则只好等到‘中元鬼节大会’之时,见机而作!谷兄与东方大哥,也陪我跑趟‘罗浮山’吧!”
东方刚道:“一静神尼屏绝外扰,一意清修,岳姑娘和她老人家关系不同,因事请谒,自然无妨,但我与谷兄同去,却恐怕有些不方便罢?”
岳悲云笑道:“东方大哥与谷兄,只陪我到‘罗浮山’,又不随我同入‘妙香岩潮音洞’.我师伯一静神尼.怎会责怪?因为这样作法,不仅可解长途寂寞,也免得你们在这‘鬼影峰’附近,镇日无聊,难免又生出其他变故!”
谷家麒及东方刚因别无他事,又听岳悲云如此说法,遂一同暂离勾漏.齐赴罗浮而去!
一路无话,直等抵达罗浮,岳悲云遂手指一株参天古木,向谷家麒及东方刚微笑说道:“谷兄与东方大哥,我要参谒一静神尼去了,这‘罗浮山’是宇内名山之一,千峰竟秀,景色绝世,你们且请尽兴登临,我们暂定三日以后,在这株古树以下相会!”
谷家麒与东方刚含笑点头。
岳悲云遂依照‘散淡居士’马超所绘图形,向师伯一静神尼所居的“妙香岩潮音洞”寻去。
“妙香岩”并不难找,但“潮音洞”的所在,却太以隐秘,若非“散淡居士”司马超事先绘图指示,岳悲云纵然穷尽心力,亦必无法寻得!
原来“妙香岩”腰一丛梅林之内,有几株参天古木,其中最大最高的一株,树心中空,树下即是一座不知通往何处,深不见底的黝黑洞穴!
岳悲云轻身提气,跃登梅梢,徐徐降落,心中却不禁暗想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而这等幽僻奇妙的所在,也真亏师伯一静神尼能够发现!
过完树穴,进入石洞.便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岳悲云内心一惊,暗忖像这等环境之中,倘若藏着什么恶毒蛇兽,如对人突然袭击,却是如何抵御?
警念方动,正待运起师门绝学“无相神功”防身。
忽又想起这潮音洞既是师伯一静神尼清修之处,怎会有甚恶毒虫蛇?
何况据司马庄主之言,师伯所养‘翡翠鼢’,更是专克百毒的灵奇神物!
想通以后,自然不再疑惧,放心大胆的摸索前进。
果然洞中毫无阻碍,只是有些气闷,途径太长,并系斜斜往下,好似业已深入峰底,也不知还要再走多久.才能到达师伯一静神尼的清修所在?
岳悲云天生慧质,自幼便蒙旷世奇人,抚养教育,胸中一片灵明,半线尘滓俱无,故而这黑暗途径虽长,她仍毫不躁急,心平气和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又约莫走了顿饭光阴.忽然听得一阵极为清幽,闻之令人悠然神往的潮水之声,从前方隐隐传入耳内。
岳悲云心中一喜,暗想师伯所居,名叫“潮音洞”,则如今既闻潮音,可能已将到达地头!
果然再行片刻,有片石门,挡住去路.而那幽幽流水之声,就是从这石门以内传出。
岳悲云知到地头,遂略整衣衫,肃立恭身,欲待报名求谒在这“潮音洞”内,隐居清修的一静神尼!
这位身怀惊世绝学,美拟天人的岳悲云姑娘,原来就是当年在“终南山百丈壁”前,父母双亡,被当世第一奇人“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救走,收为衣钵传人唯一弟子的端木淑!
她之所以借用母亲“飞环侠女”岳凤之姓,及以师傅“悲天圣尼海云庵主”外号中的“悲云”二字为名,即系暂时不愿用本名行世,并可以不相干人身份,从旁细心考察谷家麒的行为情性,实践一清大师昔日在终南山前所说立愿度化谷家麒,消尽恶骨,重振家风,成为一位出类拔萃的少年奇侠之语!
如今端木淑肃立石门以外,默运“天龙心语”功力,躬身低禀道:“南海普陀‘海云庵主’门下弟子端木淑,因事远来,求谒师伯!”
通名以后,石门内却静寂沉沉,绝无丝毫回响!
端木淑秀眉微蹙,但因自己用的“天龙心语”神功,语音决不会未曾透石传入,遂不便再度通名,只好站在门外,恭身等待。
等了片刻,端木淑心中暗忖,门内寂无回音之故,莫非师伯因久久未见,特借此举考验自己耐性不成?
忖念及此,索性席地面向石门盘坐,冥心内视,运气调息,用起功来!
一遍行功做罢,石门内除了潮音以外,虽仍寂静无声,但端木淑却不仅心神舒泰,不再感觉洞中气闷,连目前三五尺周围,也可微见景物。
她深知本门“天龙禅坐”妙用无方,如今稍稍用功,便有灵效,遂索性屏绝百虑,入起定来,物我两忘,神与天会!
等到端木淑百赅皆舒的神归紫府,气纳丹田,微微睁开双目,却不禁大吃一惊,讶异欲绝!
原来身前石门,在不知不觉之下,业已开启,门内竟是一泓亩许清泉.泉心矗立三块巨石。
当中石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年比丘尼,左面石上.坐着一位身穿纯白衣裤的中年美妇!
当地显然是在“妙香岩”底,但天光却不知从何而入,映照这一片清泉以上,景色绝佳!
端木淑认得中间石上所坐的高年比丘尼,便是自己师伯一静神尼,白衣美妇却属陌生。
遂躬身下拜,含笑说道:“弟子端木淑敬叩师伯金安!”
一静神尼含笑摆手说道:“淑儿不必多礼,到我身前,让我看看这十一二年来,你师傅是否业已把你调教成了一朵秀绝尘寰的武林异卉?”
端木淑幼时极获一静神尼喜爱,如今听师伯对自己仍是当年疼爱口吻,遂应声起立,一式“野鹤孤飞”,转化“神龙渡海”,再转化“平沙落雁”,便自飘登大石,侍立在一静神尼身侧!
一静神尼以一种慈爱目光,仔细打量端木淑有顷,点头微笑说道:“不错,不错.你师傅总算未曾槽塌掉你这一身千中难选的上乘根骨!”
端木椒含笑说道:“师伯,你能猜得出我怎会找到‘潮音洞’来?以及为何扰及你老人家清修之故吗?”
一静神尼笑道:“你这第一个问题好猜,因为当世中知道我在‘潮音洞’内的,只有三人,你大概是遇见了‘散淡居士’司马超。”
端木淑点头笑道:“师伯猜得真对,第二个呢?”
一静神尼笑道:“第二个问题虽然稍难,但我也猜得出来,你大概是为了‘勾漏山黑地狱’人物兴风作浪之事?”
端木淑佩服无比地目注一静神尼说道:“师伯,你这十余年清修.好像已有前知慧觉,神通更大了呢!”
一静神尼抚着端木淑香肩笑道:“淑儿,你师伯虽然清修多年,功行略进,但还谈不上具有前知慧觉!我只能猜出大概,详细情形,仍要听你说呢!”
端木淑遂把一切经过,向一静神尼.详加陈述。
等她说到“哀牢山神魔谷”的“雄黄宴”上,在席群雄,一齐中毒,水中萍孝服闯宴,“天迷谷”巧遇司马超,金针闭穴,勾漏探险,从“三大鬼使”手内,获得那娱宾节目等情形之时,左边石上闭目静坐的那位白衣中年美妇,也自微睁双眼,颇为关怀地凝注端木淑,倾听究竟!
端木淑因师伯不曾为自己引见这白衣美妇,遂不便请教姓名来历。
但却看出此人脸色,惨白异常.好似身负奇重内伤,尚未痊愈光景!
端木淑说完经过,又向一静神尼笑道:“师伯,如今你应该知道淑儿来意,是想求你把那只能克百毒的绿老鼠,借给我们一用!”
一静神尼面含微笑,缁衣大袖微扬,自袖中钻出一只体长近尺,尾长近尺,全身碧如翡翠的奇形灵鼠,目光微注端木淑,缓缓问道:“淑儿.这就是被你叫做绿老鼠的‘翡翠鼢’。你猜我肯不肯借给你?”
端木淑妙目一转,听出一静神尼话外有话,慌忙陪笑说道;“师伯一向疼爱淑儿,大概肯借!”
一静神尼摇头笑道:“借是不借.但我尘缘将了,便索性送给你吧!”
话完,便即先对那只“翡翠鼢”低声数语,然后递向端木淑怀内!
端木淑想不到一静神尼竟将这只“翡翠鼢”送给自己?方自欣喜的不禁叫了一声“师伯”,那“翡翠鼢”业已善伺人意地,纵入她的香怀以内!
一静神尼含笑说道:“淑儿且慢高兴,照你所说‘黑地狱’那等声势,仅凭一只‘翡翠鼢’,便自深入虎穴,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仍嫌太以冒险了吧?”
端木淑福至心灵,秀眉微扬,含笑问道:“师伯这样说法,莫非欲对淑儿特降殊恩,还有什么其他传授?”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如今距离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会’,尚有一段时光,我想留你在我这‘潮音洞’内,住到七月初再走!”
端木淑知道师伯留住自己之故,必有特殊传授,不禁高兴得嫣然笑道:“师伯准备教我什么绝世神功?”
一静神尼笑道:“你师傅与我所学,大致相同,她已连压箱底的‘无相神功’,都传给你了,我也别无可授,只想利用留你在此的一段光阴,把我近年来静中参悟的‘旃檀心法’,略加指点!”
端木淑柳眉微蹙问道:“请教师伯,‘旃檀心法’是种什么武功?”
一静神尼微笑答道:“这种‘旃檀心法’,极为奇妙,也是以意施为,你若能参悟,便可在‘无相神功’以内,添上一种回元反震之力!对方用力越强,所受反震,也就越大!”
端木淑大喜过望,赶紧躬身称谢,并目注左面石上,所坐的白衣美妇,含笑说道:“这位老前辈是谁?师伯怎不替淑儿引见引见?”
一静神尼笑道:“你这位老前辈,名驰宇内,威镇八荒,她就是……”
话方至此,那白衣中年美妇忽以一种极为微弱的语音说道;“在我那桩心愿未能实现之前,殊不愿以昔日名号示人,神尼就对令师侄端木淑姑娘说我姓冷便了!”
一静神尼点头微笑,向端木淑说道:“淑儿.见过你冷老前辈!”
端木淑如言面向白衣中年美妇,躬身施礼,含笑说道:“南海‘海云庵’门下弟子端木淑,拜见冷老前辈!”
那白衣中年美妇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笑容说道:“端木贤侄不必多礼,我在此作客,身无长物,只好送你三粒丹丸,略表微意。”
83.进退回环
话音了处,衣袖微抬,自袖中甩出三粒白色丹丸,向端木椒冉冉飞到!
端木椒接在手内,躬身称谢,但心中却不禁暗想这位冷老前辈面带病容,语音微弱,分明身罹重疾,既有灵丹,怎不自服,却赠送自己则甚?
方自疑思,突然怀中隐隐一痛,不禁秀眉微蹙!
一静神尼含笑问道:“淑儿为何脸上变色,难道身上有伤?”
端木淑躬身答道:“淑儿身上无伤,只是师伯送给我的那只‘翡翠鼢’,突然咬我一口!”
一静神尼笑道:“它大概感出你体内蕴毒.才会自动咬你一口!”
端木淑见“翡翠鼢”如此灵慧可爱,不由高兴得秀眉连挑,向一静神尼含笑说道:“师伯,淑儿尚有两位好友,陪我同来,约定三日后互相见面!如今师伯既对淑儿,特降殊恩传授‘旃檀心法’,则等到第三日上午,似应由我通知他们一声,改于七月十五当日,在‘勾漏山鬼影峰’脚相会便了!”
一静神尼点点头笑道:“这样最好,一来我‘潮音洞’内,不宜留客,二来你所习‘旃檀心法’,最忌外扰.必须虔诚静参!何况百粤山水,尽多灵奇,请他们随兴登临,等到七月十五正日,再在‘勾漏山鬼影峰’前会合,一同观光‘中元鬼节大会’!”
端木淑躬身领命。
但一静神尼却未传授“旃檀心法”,只利用这三日光阴,把她以前所学,细加考查,并对火候不到之处,一一指正!
到了第三日上.端木淑便如约往晤谷家麒、东方刚,但谁知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也未见有谷家麒或东方刚的半丝踪迹!
端木淑心中好不惊疑,暗想谷家麒与东方刚若无特别原因,决不会失约不至!
但这种能使他们失约的原因,是忧是喜?是吉是凶?却令人无从捉摸,太难推测!
端木淑尚未猜出半点端倪,业已月上东天,她因离开潮音洞过久,深恐一静神尼悬心,遂不能再等,无可奈何地以纤指微凝功力,在那株参天古树之上,划字留书写道;“谷兄及东方大哥,小妹苦候一日,未见践约,并因身有要事,只得离去,彼此定于七月十五日清晨.在‘勾漏山鬼影峰’脚相会!”
留字以后,匆匆赶回“潮音洞”内,将这出人意料之事,禀告一静神尼,并叩问一静神尼,“罗浮山”中,是否隐居有凶邪?谷家麒、东方刚突然失踪,有无凶险?
一静神尼眉峰微聚,闭目深思。
但坐在左边右上那位自称姓冷的白衣美妇,却忽然笑道:“罗浮山中是否隐居凶邪,我倒不知,却知道离这‘妙香岩’不远之处,住有一位善恶难论的绝代奇客!”
说到此处,目注一静神尼,含笑问道:“神尼认为端木姑娘的两位友人,会不会误入‘梅窝’,同见了‘梅窝处士’?”
一静神尼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你这种猜测,极有可能,谷家麒及东方刚,十有八九是困在了‘梅窝’以内!”
这一个“困”字,听得端木淑愁锁双眉,向一静神尼急急问道:“师伯,那位‘梅窝处士’,是甚等样人?我谷家麒兄,及东方刚大哥,被困‘梅窝’以内,有何吉凶?”
一静神尼笑道:“那位‘梅窝处士’.可谓当今第一怪人!他经营了一处‘梅窝’,独自安乐其中与世绝缘,不喜与任何人物结交,谷家麒、东方刚倘若真的被困‘梅窝’,哪里会有好处?”
靖木淑听的面带忧容。
一静神尼又复笑道:“但淑儿也不必发愁,因为‘梅窝处土’,身上毫无武功,谷家麒等,决无重大凶险,最多被对方奇门阵法所困,及高超智计所窘而已!”
端木淑听到此处,心头略定,但仍不禁对那“梅窝处士”,身上毫无武功,而被称为当世怪人之事,有些莫名其妙!
一静神尼笑道:“淑儿如欲学习‘旃檀心法’,则必须从今撇开一切闲思,专城参悟,否则你若空自在我这‘潮音洞’中,住到七月初,仍告一无所得,岂不太冤枉了吗?”
端木淑心头一惊,赶紧把悬念谷家麒、东方刚是否误入“梅窝”,有何凶吉之事,暂撇度外,遵从一静神尼指点,冥心参悟对自己“无相神功”补益极大的“旃檀心法”!
谷家麒、东方刚二人,同岳悲云分手后,遂结伴畅游罗浮胜境。
游到第二日黄昏,两人进入一条路险难行,但景色极美的两峰夹谷!
谷家麒面对那些怪石奇松,流泉飞瀑,长叹一声说道:“罗浮景物,以梅驰名,可惜我们来得不值花时,无法领略那些幽绝人间的暗香疏影!”
东方刚接口笑道:“我也久仰罗浮‘香雪海之盛’……”
话方至此,忽然听得有丝隐约人声骂道:“你们这种俗骨蠢材,还配欣赏梅花?‘香雪梅’那些俗梅,万树齐开,挤挤压压地,与桃花杏花,又有何异?”
东方刚被这人骂得脸上飞红,但却满怀疑诧,并未还口,因为凭自己耳力,竟听不出这丝语声,来自何处?
谷家麒早在人声始发之际.便即凝神细听,听得这丝人声,太以隐约飘忽.竟似是在那些怪石奇松之中.自然传出!
大为疑诧之下,剑眉微轩,故意暗提真气,向东方刚哈哈笑道:“东方兄,想不到这发话之人,竟是梅花知音?梅花本来韵胜品高,异于俗卉,最好是在水池照影,雪岸闻香,月下横斜,水边清浅的环境之内,才显得出它淡欲无言,寒能彻骨的凌霜标格,绝世罕华呢!”
语音一了,果在山谷周围的怪石奇松苍苔碧鲜之间,又复传出那种虚无缥缈的人声说道:“冲你这几句话儿,我倒想让你们看看我‘梅窝’以内的所植梅花,但可惜你们无福到此!”
谷家麒方在暗想时方炎夏,哪有梅花?
东方刚已先狂笑说道:“如今哪有梅花,尊驾何人?妄言相戏则甚!”
奇松怪石之间,又传出那莫名所来的人声说道:“我这‘梅窝’以内,一派幽香皆妙境,四时不谢是梅花,你们自己见识太浅.怎还怪我妄言相戏?”
谷家麒听到此处,既对这种怪异人声,感觉神秘,又对四时不谢的梅花,感觉新奇,遂扬声笑道:“尊驾既自称‘梅窝’妙景,可否容东方刚、谷家麒等,瞻仰瞻仰?”
怪异人声答道:“我并不拒外客,但十数年来,尚无人能够走入这‘梅窝’以内!”
谷家麒听得傲气勃发地,轩眉问道:“尊驾所居‘梅窝’,是要上穷碧落?还是要下达黄泉?”
怪异人声哈哈笑道:“何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这‘梅窝’,只在你们眼前咫尺!你们走到这山谷尽头,三松并列的藤曼垂拂之下,有一洞穴,若能通过此洞便可抵达‘梅窝’.领略四时不谢的梅花妙景!”
东方刚哂然说道:“一座小小洞穴,有何难行?莫非洞中藏有百丈蛟龙,噬人魑魅?”
怪异人声笑道:“洞中绝无蛇兽,只有一座小小阵法!”
谷家麒狂笑说道:“洞中藏龙,我有屠龙手段!洞中藏鬼,我有捉鬼能为!关于阵法一途,则谷家麒更是通晓阴阳生克,八卦五行之术!尊驾准备佳肴美酒,以便迎宾.我们少时即来瞻仰‘梅窝’景色!”
怪异人声啧啧笑道:“你这强傲骨气,倒与梅花仿佛!我长年独处,颇感无聊,真巴不得有人能通过石洞,喝我几杯‘寒梅玉露’!”
东方刚嗜酒如命,光听那“寒梅玉露”之名,便即“咕咕”连声地,咽下了几口口水!
谷家麒一面遵从怪异人指示,向山谷尽头举步,一面目注东方刚微笑问道:“东方兄,可是被那‘寒梅玉露’四字,引得酒瘾大发了吗?”
东方刚又复咽了一口馋涎,点头笑道:“闻其名如见其酒,那‘寒梅玉露’必是一种香冽无比的罕世佳酿!到了‘梅窝’以内,谷兄尽量赏花,我则拼命喝酒,委实是桩人生快事!”
谷家麒笑道:“东方兄想得虽好,但我们却无把握,通过石洞阵法,因为我感觉那‘梅窝主人’,仿佛是位高明异常的绝代奇客!”
东方刚微一思索,蹙眉说道:“他那语声.确实奇异,既非‘传音入密’功力,又非道家‘万妙清音’,或佛门‘天龙禅唱’神功,倒像是透过松石,隐隐传出!”
谷家麒点头说道:“我就是由此推测,才觉得那‘梅窝主人’,高明异常!但究竟如何?却要进洞入阵以后,方可体会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业已走到山谷尽头,果在壁上三株倒生奇松的藤蔓垂覆之中,发现一个洞穴。
谷家麒、东方刚双双入洞,走进数丈以后,不由赞叹造物之巧,及“梅窝主人”的布置之工!
原来这座山腹,几乎整个掏空!到处都有错综复杂的玲珑洞穴,洞洞相通.穴穴相连,回环循复,令人根本寻不出如何走法?才是进入“梅窝”正路!
最妙的是除了纵横繁复的过人大洞以外,更有无数拳大孔穴,可透日光,条条光影,交织洞中,又复构成了一幅画面!
东方刚首先赞叹说道:“这位‘梅窝主人’,真了不起!把整座山腹,弄成如此玲珑剔透,不知要花费多少光阴?及多少气力?”
谷家麒笑道:“这些玲珑孔穴,大半均系天然.倘全靠人工开凿,便穷尽毕生之力,也无法做到这等地步!”
话到此处,目光环掠四外,轩眉说道:“梅窝主人所说洞中阵法,分明即指这些纵横孔穴,小弟业已看出几分端倪,东方兄陪我再复勘察一遍,试试可能参透其中奥妙?”
东方刚惊喜说道:“谷兄真是文武全才,你怎的到眼便从如此繁复的途径之中,看出头绪?”
谷家麒双目向上凝注,含笑说道:“说来也是凑巧,‘梅窝主人’所布阵法,竟与‘散淡居士’司马庄主在‘天迷谷’所布‘璇玑七妙石阵’,极为相似!只是多了那些无数拳大孔穴,射入交错天光,炫人眼目,难辨正确方向而已!”
东方刚大笑说道:“原来如此!我对阵法,是个大大外行,谷兄要我陪你勘察途径,但一路行来,你怎的只朝上看,并未……”
谷家麒接口笑道:“途径不必再看,只要找到‘北斗方位’.我们便可进入‘梅窝’,观赏四时不谢梅花.及畅饮‘寒梅玉露’的了!”
东方刚听到此处,手指左斜上方,纵声狂笑说道:“常言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谷兄你看,那七个洞穴的相互位置,不是极象‘北斗星’吗?”
谷家麒目光一注,点头笑道:“璇玑玉衡的‘北斗方位’既得,我们只要遵照‘三循四游,七折周回’妙理前进,每逢七折,向右再转三周,大概便可出此山腹,抵达‘梅窝’的了!”
东方刚半信半疑地,随同举步。
果在进退回环的绕行了半个时辰之后,身上寒意骤添.鼻观之中,也有淡淡幽香,挹人神爽!
谷家麒笑道:“梅香已透,‘梅窝’当不在远,我默计所行,始终斜斜往下,则‘梅窝’地势,定然极低,严寒砭骨.冷意袭人,怪不得会有四时不谢之花的了!”
话音方落,前面已是洞口,两人出洞一看,不禁又为洞外奇景,暗暗称绝!
原来谷家麒所料不差,这‘梅窝’果是四山环抱之中的一座小小山谷,占地仅约五六亩,但怪石森列,清泉无数.并有一片由飞瀑堵成的小小清潭,潭上一座虹形拱桥,倚峰面潭的奇松翠竹掩映之间,筑有数间精舍。
四围山壁,完全峭拔干云,碧鲜苍苔,一平如砥.慢说是人,就是猿猱之属,亦难上下!
84.喝彩
至于所谓的四时不谢梅花,却只有三四十株,疏疏落落地分布于崖角桥边,松旁瀑下,但所占形势,无不妙绝,株株姿态,更均劲秀无俦,幽香散处,把这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间,衬托成了神仙世界!
虹桥右侧的靠近潭水之处,建有一座六角茅亭,亭旁三株梅树,两株绿萼,另一株则是罕世难睹的异种墨梅!
除了梅树以外,还有十几竿翠竹,及三五根挺秀云骨,把这茅亭点辗得景色如画!
亭中石桌以上,有琴有棋,有酒有菜,并坐着一位须眉奇古的黄衫老者!
谷家麒看清“梅窝”景物,不由大吃一惊,在洞口止步,向东方刚低声说道:“东方兄,亭内黄衫老者,定然就是‘梅窝主人’,你觉不觉得此老有些怪异?”
东方刚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我们在山腹以内,走了足有一个时辰,即令曲折迂回,路途并不远,但隔了一重山峰,这‘梅窝主人’却怎能在我们未曾入洞之前,宛如对面倾谈似的,与我们互相询答?”
两人方自疑思难解,蓦然耳边又听得洪钟似的语音.哈哈笑道:“嘉客既抵‘梅窝’,怎的还不来我‘天香亭’中,饮上几杯‘寒梅玉露’?”
谷家麒见那黄衫老者,嘴皮微动,自己与东方刚相距那远竟觉语音震耳,未免更是一惊。
暗想自这“语音传远”一端看来,“梅窝主人”委实艺趋化境,连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亦复无此功力!
人家既已发话相呼,谷家麒也不甘过分示弱地.提足真气,笑声说道:“人是奇人,地是胜地,岂只‘梅窝’景色甲‘罗浮’,便这三四十株姿态奇古,四时不谢的异种老梅,也就踏遍天下.难以寻觅的了!”
一面发话,一面向东方刚暗使眼色.两人缓步出洞,走向茅亭,但全自施展“移形换影”身法,恍如流水行云的飘飘几步,便已进入“天香亭”内!
那黄衫老者,虽见二人轻功如此灵妙,但却毫不动容,只是伸手指着石凳.微笑说道,“两位老弟请坐.‘梅窝’以内,十余年始见外客,我要好好款待,让你们把罕世难尝的‘寒梅玉露’,喝个尽兴。”
说完,执起酒壶,替谷家麒、东方刚各自斟了一杯,这“天香亭”内,顿时弥漫一片奇芬酒气!
东方刚生平嗜酒如命,见那“寒梅玉露”,色呈浅碧,尤其斟在白玉杯中,越发显得绿艳欲流,遂毫不客气,举杯饮尽,一咂嘴唇,哈哈笑道:“这酒委实太好.色、香、味,无一不佳,加上‘寒梅玉露’美名,足称四绝!无怪主人夸说罕世难尝,我东方刚平生嗜酒,足迹踏遍南北东西,几乎日日都在醉乡,真未曾饮过如此美酒!”
谷家麒自较文明.举杯呷了一口,也觉这‘寒梅玉露’,香醇无比,芬生齿颊,凉沁心脾,无论什么积年汾酒,茅台大曲,均不足与之比拟!
黄衫老者见谷家麒呷酒以后,沉吟未语,不由双眉略轩,目光一闪,含笑问道:“谷老弟.你认为我这‘寒梅玉露’如何?”
谷家麒笑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这‘寒梅玉露’,除了如我东方兄所评的‘色香味名’四绝以外,酒质尤异,老人家莫非是用什么灵泉所酿吗?”
黄衫老者微带诧异地,盯了谷家麒几眼,点头笑道:“谷老弟猜得颇有道理,但用灵泉酿酒,犹嫌未臻上乘,我是每日清晨,采集这些老梅蕊中清露,积聚成缸,再加杂百花香蜜所制!”
谷家麒谢过指教,又向黄衫老者笑道:“老人家名号怎样称呼?还请见告,免得谷家麒、东方刚有所失礼!”
黄衫老者笑道:“我与世隔绝颇久,姓名早已遗忘,因长住‘梅窝’,遂号‘梅窝处士’,但这种称呼,颇为拗口.两位老弟就叫我梅老人便了!”
东方刚在谷家麒与“梅窝处士”互相问答之际.已把那“寒梅玉露”,自斟自饮地.喝了四五杯之多,闻言怪笑说道:“梅老人,你这‘寒梅玉露’存有几何?既以之待客,便当使人尽兴,不要让我……”
“梅窝处士”接口笑道:“东方老弟,我这‘寒梅玉露’,存量虽还不少,却不能让你如此牛饮!因为一来梅芯清露,积聚太难.二来此酒后劲极强,常人饮之,最多三杯,便将醉得不知人事了呢!”
东方刚被“梅窝处士”说得脸上一红,但目光凝注酒壶,仍然一副馋涎欲滴神色!
“梅窝处士”见状,伸手示意笑道:“东方老弟既然如此好酒,我就让你再饮三杯,你若仍不醉倒,我愿意输个东道!”
东方刚因自己连饮五杯,丝毫酒意皆无,闻言自是高兴地笑道:“梅老人,三杯之数,东方刚自觉必可胜任,你打算输个什么东道?”
“梅窝处士”笑道:“你若不醉,我便将所存贮的五缸‘寒梅玉露’,一齐相赠!”
东方刚大喜之下,持壶斟酒,意欲连尽三杯,但第二杯刚刚进口,便觉一阵栩栩,伏案睡去!
谷家麒既惊这“寒梅玉露”的酒劲之强,又觉得东方刚的那副馋相,大以有趣,遂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我这东方兄,虽然好酒如命,却有点不识情趣!在这‘天香亭’内,坐对名酒古梅,必须浅斟低酌,从容消遣,才能领略韵致,像那般牛饮鲸吞,岂不大杀风景了吗?”
“梅窝处士”闻言,不禁又仔细看了谷家麒两眼,擎杯微笑说道:“想不到谷老弟除了一身极好武功以外,并还是位倜傥的高雅之士!”
谷家麒摇头笑道:“高雅二字,万不敢当,至于谷家麒所会的一些庸俗武功,更如爝火萤光,无法与老人家的中天皓月,互相比拟!”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你看错了,我虽敢于自诩对天文地理之事,无所不知!诸子百家之书,无所不读!甚至连医卜星相之技,也无所不精!但却毫无武功,手乏缚鸡之力!”
谷家麒哪里肯信?目注“梅窝处士”笑道:“老人家行藏已露,何必太谦?你分明不但身怀绝世武功,并还到了入圣超凡的无上境界!”
“梅窝处士”饮了一口“寒梅玉露”,看着谷家麒.含笑问道:“谷老弟认为我武功到了入圣超凡境界之故,是不是由于我能‘隔山察象’,‘传音及远’?”
谷家麒方一点头。
“梅窝处士”又复失笑说道:“武功真能练到那等地步,简直成了神仙,哪里还是人类?”
说到此处,伸手先把石桌上所雕的一个小小兽头,略为转动,再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你不必提聚真气,且高声吟咏两句试试?”
谷家麒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仍遵照“梅窝处士”所说,剑眉双轩,高声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吟声方落,蓦然听得东南山角,发出一片宏大回声,亦复依稀可辨“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字句!
“梅窝处士”微微一笑,伸手把那兽头,又复转了一个角度,向谷家麒说道:“谷老弟,你再吟上两句试试!”
谷家麒满腹好奇地,如言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吟声未歇,果然回声又起,但这回那嗡嗡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谷家麒大吃一惊,目注“梅窝处士”说道:“老人家,你好高妙的心思,好坚毅的意志!照这样看来,你独坐‘天香亭’中,随意小语,便可使四山皆应的了!”
说到此处,忽又剑眉双蹙问道:“传音及远之事,虽然已获解释.难道老人家连那‘隔山察象’一举,也是由于独出心裁的奇妙布置吗?”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因这‘梅窝’四围皆是百丈峭壁.出路仅有一条,便是老弟们来时秘洞!我遂在那山膛洞径之中,装置无数铜镜,利用折光原理.便可把来路洞外一切情景,均反映在我所居静室中的一大块青铜镜内!”
谷家麒虽知“梅窝处士”决非虚言,但心中犹有不服,遂借着随意笑谈之间,不断提出些有关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兵法阵术、书画琴棋、医卜星相、诗词歌赋等各种高深疑义,以试探这位怪老人究竟博学多才到了什么程度?
“梅窝处士”果然渊博已极,问无不答,答无不精,许多深邃独到之言,谷家麒竞属闻所未闻,不由发自内心的对这“梅窝处士”,无限钦服!
“梅窝处士”看出谷家麒心意,微笑说道:“谷老弟,你不要觉得我有什么大了不起,须知我独处幽谷,与世隔绝,专心沉潜于各种典藉以内,历时数十春秋,虽有小成.并不足奇!倒是老弟年纪轻轻,除了一身上乘武学之外并亦文采风流,多知博学,才真是天纵英姿,难能可贵呢!”
谷家麒脸上略红,微表惋惜地,喟然一叹说道:“老人家如此聪明睿智,倘若也通武功……”
话犹未了,“梅窝老人”便自含笑说道:“说来谷老弟可能不信?我虽从未练过武功.但对于各派武学,却极精娴,你若与我来个‘口中较技’,或是‘纸上谈兵’,老弟未必能稳操胜算呢!”
谷家麒颇觉新奇地,含笑问道:“老人家这‘口中较技’,‘纸上谈兵’之话,颇为新颖,我们不妨试上一试,以助酒兴!”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彼此游戏一番也好,我取守势,老弟主攻,兵刃拳掌,随意施为,看看我这毫无武功的门外汉.是否能与你这内家高手,略为颉颃!”
谷家麒兴致勃勃地,微笑说道:“我用‘嵩阳大九手’,揉合内家‘绵掌’进攻,第一招是‘劈石开山’,右掌直砍老人家顶门,左手却凝功待变!”
“梅窝处士”笑道:“老弟着实厉害,‘嵩阳大九手’主刚,内家绵掌至柔,刚柔相济,虚实相生.这第一招便非寻常人物,所易应付!”
谷家麒呷了一口“寒梅玉露”,一面领略醇香,一面暗想到看这位博晓各派武功,却未曾练的“梅窝处士”,是否能够拆解自己这招隐蕴煞手的“劈石开山”攻势!
“梅窝处士”目注谷家麒,含笑说道:“据我所料,谷老弟右掌所用‘劈石开山’的威力虽强,却是虚招,真正厉害之处,应该是那只隐蕴煞手,凝劲未动的左掌!我若加以拆解,或是闪避,则难免投敌以隙,遭受连环进击,失尽先机!故而最好的应付之法,似是寓守为攻,发动逆袭,索性欺身进步,暂把右肩头卖给对方,右掌‘斜划鸿沟’,运集‘琵琶手’功力,切向老弟丹田,左手则中指独挺,以少林绝学‘一指禅’,点向老弟右乳下的‘期门’重穴!”
谷家麒喝彩叫道:“老人家真好心思,‘斜划鸿沟’的‘琵琶手’,容易应付,但点向‘期门’重穴的‘一指掸’功,却太以难缠!我左掌待敌先机的所蕴煞手,果然被你逼得无法使用,但又不甘一招即由攻转守,失去先机,只好倚仗绝世轻功,一式‘斜扯云旗’,自老人家右掌左指中电疾闪过,左足点地,身形猛转,向老人家背心,发出一记极重掌力‘神龙摆尾’!”
“梅窝处士”眉头一蹙说道:“老弟台变化太快,掌法更极灵妙神奇,我万般无奈,只好往斜上方高纵三丈,一式‘细胸巧翻云’,凌空转身,再以‘七禽掌法’之中的‘苍鹰攫兔’,及‘天鹏垂翼’两式,发动反击。”
谷家麒听到此处,摇手大笑说道:“够了,够了,老人家这等集‘少林’‘武当’‘天山’各派精粹绝学于一身的打法,委实太以高明.谷家麒纵然竭尽所能,也逃不出你十招以外!”
84.触类旁通
“梅窝处士”也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杯属客,老少二人,居然惺惺相惜地,颇称融洽!
谷家麒饮完一杯“寒梅玉露”,忽然目注“梅窝处士”,剑眉双蹙,一声长叹!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这等豪情傲骨之人,心中有甚不豫之事?”
谷家麒叹道:“我是在想倘若老前辈身有神功,并肯出山行道,则定可制服两位阴险毒辣无比,诡计无穷的盖世魔头,为武林中造福不浅!”
“梅窝处士”问道:“老弟所指阴险毒辣无比,诡计无穷的盖世魔头,是哪两个?”
谷家麒道:“一个叫做‘黑心张良’司马庸,另一个则不知名姓,只知号称‘幽冥主宰’!”
“梅窝处士”眉梢微轩,“哦”了一声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此人的确心计极工,厉害无比!”
谷家麒接口问道:“老人家认得‘黑心张良’司马庸吗?”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当年我尚未隐居此间之时,曾经巧遇司马庸,两人各负心机,遂由书画琴棋,金石丝竹开始考较,质疑问难地至于兵法阵图,阴阳五行,整整盘桓了三日之久!”
谷家麒笑道:“以老人家如此博学多才,定然不曾被那‘黑心张良’司马庸难倒!”
“梅窝处土”苦笑说道:“我虽不曾被他难倒,却也不曾胜他丝毫,三日工夫,彼此谈遍百艺.依然高下末分,我不禁动了爱才之心,欲与司马庸结为异姓骨肉,但此意尚未出口,司马庸便起嫉妒恶念,要想倚仗他那身绝世武功,把我置诸死地!”
谷家麒“哎呀”一声说道:“司马庸身负绝艺,老人家却未曾练过武功,怎样逃得出他的狠心毒手之下?”
“梅窝处士”笑道:“人到危难之际,最要紧的便是镇静工夫!我见司马庸露出恶魔面目,想倚仗一身武学欺人,遂在一阵哈哈大笑以后,索性比他更狂地,夸称有把握在三招以内.用内家绝学‘一指禅功’,点中司马庸的‘五阴绝脉’!”
谷家麒讶然问道:“难道司马庸竟被老人家这几句狂言,吓跑了吗?”
“梅窝处士”笑道:“司马庸虽然不致被我吓跑,但因彼此三日盘桓.他已知我无所不能,心中遂将信将疑地起了戒意!”
谷家麒听出兴趣.又倒了一杯“寒梅玉露”,擎在手中,静聆究竟。
“梅窝处士”继续笑道:“我既见司马庸已有怯意,遂顺水推舟地,说是双方并无深仇大怨,何必各以内家绝学.生死相拼?不如来个‘口中较技’,彼此不着痕迹的印证印证!”
谷家麒拊掌笑道:“老人家这种退敌之策,委实妙极!那‘黑心张良’司马庸定然惊惭交迸的,含恨而去!”
“梅窝处士”微叹一声说道:“老弟猜得不错,但自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一会以后.我便寻得这‘罗浮梅窝’,作为归隐之地,并加锐意经营,使其与世隔绝!一来厌见江湖俗客,二来也不愿使司马庸与我再度相逢,遭其嫉妒加害!”
谷家麒听到此处,剑眉微蹙说道:“老人家所布山腹阵法.只要知晓‘璇玑’妙理,便可通行,似乎未必便能拦得住‘黑心张良’司马庸那等人物?”
“梅窝处士”看了谷家麒一眼,微笑说道:“谷老弟.你太小瞧我了!不仅通晓璇玑妙理之人,当世中已若凤毛麟角,我那秘洞以内,更装置有三十六种出奇埋伏,倘是‘黑心张良’司马庸,进入洞中,任凭他本领通天,也将分尸惨死!”
谷家麒闻言之下,才知秘洞以内,隐藏厉害埋伏。
自己与东方刚,若非主人有心延客,而是妄自闯入,则早就祸生不测!
“梅容处士”双眉连轩,目光一闪,又复说道:“昔日一会,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心智相若,上下难分,但如今事隔多年,情形应有变化!”
谷家麒听出“梅窝处士”语意,含笑问道:“老人家是否自觉已可胜过那‘黑心张良’司马庸了吗?”
“梅窝处士”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谷老弟请你把‘黑心张良’司马庸.与那‘幽冥主宰,的为恶情形,详细告我。”
谷家麒遂就自己所知,对“梅窝处士”,详述了一遍。
“梅窝处士”静静听完,点头说道:“照老弟这样说法,司马庸由于名利蔽心,故而灵智方面,必然要比我这在空谷潜修,一尘不染之人,略为逊色!”
谷家麒笑道:“老人家是否已有出山帮助我们降魔卫道之意?”
“梅窝处士”摇头笑道:“我自隐‘梅窝’以来,便立誓终老此间,永不出世!”
谷家麒闻言,不禁剑眉立蹙。
“梅窝处士”见状笑道:“老弟不要失望,我虽不愿出山,却能帮助你们一臂之力!”
谷家麒茫然问道:“老人家既不出山,却是如何相助?”
“梅窝处土”笑道:“据我所料,武林群豪对‘黑地狱’人物的武功方面,比较容易抗衡,最头疼的,可能便是‘黑心张良’司马庸诡辣无伦的出奇智计?”
谷家麒点头称是。
“梅窝处士”又复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们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斗一斗智!”
谷家麒又是欣喜,又是迷惑地问道:“请教老人家,你打算怎样与那‘黑心张良’司马庸互斗智慧?”
“梅窝处士”答道:“天理昭彰,循环不爽,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像‘黑心张良’司马庸这等狂妄毒辣行为,决无不败之理!而败因也就种在这次‘中元鬼节大会’之中!”
谷家麒问道:“老人家可否把这种判断,略加解释?”
“梅窝处土”笑道;“这理由极为简单,‘黑地狱’人物因所策划凶谋,在‘七剑神君’欧古月,‘冷香仙子’聂冰魂,‘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一流高人身上,分别奏效,志得意满,气焰顿张,才举行这场旨在示威的‘中元鬼节大会’,想令举世群雄,慑惧低头,归心降服!”
谷家麒点头说道:“老人家这种猜测,真是洞见‘黑地狱’鬼蜮脏腑!”
“梅窝处士”笑道:“他们既然旨在示威,必会搬出所有家当,尽量卖弄!老弟冷眼旁观,默记一切,等‘中元鬼节大会’了后.再来‘梅窝’,我便可为你针对所见,一一策划,务使‘黑地狱’瓦解冰消,‘黑心张良’司马庸的毒计凶谋,齐归泡影!”
谷家麒自然大喜.但忽又想起与岳悲云、东方刚,均中奇毒,尚须在“六诏山天迷谷”,请“散淡居士”司马超医治之事……
遂皱眉说道:“中元鬼节大会了后,谷家麒等尚须在‘六诏山天迷谷’,请‘散淡居土’司马庄主疗治奇毒.一时似难赶来‘梅窝’?”
“梅窝处士”笑道:“你们可分出一人,把‘散淡居士’司马超,邀来此地,因为我也颇谙岐黄之道!两人会诊以下,不仅可为老弟等早祛毒力,也许彼此互易所知,更能使司马超精研未成的克制‘黑地狱’奇毒方法.获得解答。”
谷家麒闻言大喜过望。
但目光偶瞥东方刚,见他依旧伏案酣睡,沉醉如泥,不由又复剑眉微蹙!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还有什么心事?”
谷家麒指着东方刚说道:“我那东方兄不知要醉到几时才醒?”
“梅窝处士”笑道:“他自恃量宏,轻视‘寒梅玉露’酒力,饮得太急,醉意颇深,大概至迟也要半日才醒!”
谷家麒因心急赶赴岳悲云之约,但东方刚既告酒醉,也只好略为等待!
“梅窝处士”是位聪明绝顶之人,一看谷家麒神色,便即猜出他的心意,微笑说道:“老弟若有急事,亟于启程,我便取点‘醒酒汤’,为东方老弟来解醉如何?”
谷家麒含笑称谢。
“梅花处士”便起身走入精舍,取来一杯绿色浓汁,与一只金色葫芦。
谷家麒摇醒东方刚,喂他服下绿色浓汁。
“梅窝处士”一旁笑道:“这是积年梅汁.最具解酒灵效,约莫一盏茶时以后,东方老弟便将醉意全消!”
谷家麒指着那只金色葫芦问道:“这金色葫芦中,又是何物?”
“梅窝处士”微笑说道:“这是我赠送老弟与东方老弟途中饮用的五斤‘寒梅玉露’。”
谷家麒大喜称谢,等东方刚酒醒,向其告知经过以后,便即双双起身告辞!
“梅窝处士”缓步送到秘洞入口,微笑说道:“我因曾立誓终老‘梅窝’,决不生出此洞,故而只能送到此处!且等两位老弟,观光‘黑地狱’以后,彼此再定破敌之策吧!”
谷家麒、东方刚闻言,遂向“梅窝老人”施礼为别,转身进入洞内!
行约片刻,东方刚忽转向谷家麒笑道:“谷兄,那位‘梅窝处士’,会不会有些过甚其词?我就不太相信,在这光滑石壁以上,隐藏了三十六种出奇埋伏?”
谷家麒摇头一笑,尚未答言。
忽然耳边响起“梅窝处士”的语音说道:“东方老弟既不相信,无妨一试我洞中埋伏威力,看看是否容易脱险?”
语音尚在飘荡,前后左右的通路门户,忽在一阵隆隆石响以后,完全闭死,只剩下头顶几个拳大石穴,尚有天光透入!
东方刚笑道:“想不到‘梅窝处士’果有这大神通,我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语,仍被他听去,致有得罪!”
谷家麒笑道:“彼此既已同心同德地共图降魔卫道,则东方兄一句戏言,‘梅窝处土’老人家怎么见怪?我们大可借此机会,考验本身的应变能力!”
说到此处,“梅窝处士”的语音又起,哈哈大笑说道:“谷老弟及东方老弟,借此试试应变能力也好,因为‘黑心张良’司马庸心机与我仿佛,也许你们‘黑地狱’之行,会有同样遭遇!”
话音略顿,迎面石壁上一阵微响,现出七个茶杯大洞穴,“梅窝处士”继续笑道:“如今两位老弟.被困方圆仅约七尺的石室以内,迎面壁上七个洞穴之中,装满精钢劲弩,我只消一按机簧,便将百弩齐发,势若飞蝗,两位老弟试思怎样应变?才是上策!”
东方刚接口笑道:“根据这七洞穴的位置判断,左壁下方,正是死角,我们蜷伏该处,运起‘缩骨神功’,或许可以无碍?”
“梅窝处士”微叹一声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计极狡,东方老弟此去‘黑地狱’,若遇危机,千万不可如此仅凭直觉应付,否则便将饮恨无救!”
语音微顿,石壁上又是一阵轻微响动。
“梅窝处士”继续说道:“谷老弟和东方老弟,请再看看左壁下方,你们认为可避飞射劲弩的死角之处!”
谷家麒、东方刚同自凝目望去,只见左壁下方,也就是整个石室中,唯一可避箭雨之处,竟又出现了无数米粒小孔,孔中并有显具奇毒的黑色液汁.激射而出!
“梅窝处士”的语音,又复隐隐传来说道:“两位老弟记住,‘黑地狱’中若有类似机关.司马庸必会先行预测对方动作,布置上双重埋伏!不中其计,自是上策,万一身入罗网,却须镇定心神,以极高机智,缜密应变,稍微鲁莽,使将遗憾沉渊万劫不复!”
谷家麒惊心之下,灵机一动,高声叫道:“老人家,我要求你开放这石洞秘道中的全部机关,并遂一加以指点,以便我们增加见识,触类旁通,万一‘黑地狱’涉险,身陷‘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罗网之中,也好有以自救!”
“梅窝处士”笑声应允,便将自己在这石洞秘道以内,所布三十六种厉害埋伏,一一开放,并细加指点如何应付
谷家麒、东方刚触目惊心地,一一默记。
直等走出石洞,到了来时谷底,谷家麒才仰天长叹说道:“东方兄,这才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倘若‘梅窝处士’想对我们不利,你我一身武功,竟告毫无用处,至少在这石洞之中,死过三十次了!”
86.冷笑
谷家麒飘身纵下“八骏飞车”,举袖拭去满腔泪痕,向东方刚说道:“东方兄,这就是我义母!”
东方刚施礼说道:“晚辈东方刚,参见乔老前辈!”
乔赛乔含笑摆手,示意免礼。
谷家麒又向义母说道:“东方刚兄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高足,也是‘邛崃三绝’之一!”
乔赛乔闻言笑道:“静禅上人昔年是我方外知交,但已有甚久不见,像他那样清苦修为,难道尘缘还未满吗?”
东方刚躬身答道:“他老人家功行早满,只因有桩心事未了,致稽正果,尚未西归!”
乔赛乔“哦”了一声.目注谷家麒笑道:“我回转‘小孤山’以后,盼咐手下拆去业已修建得即将竣工的七宝楼台.重新筑造了几间茅屋,作为救你义父脱险以后,与他谢绝红尘,共度残余岁月之用!”
谷家麒闻言,知道义父义母受此严重打击以后.性情业已大变,居然名心渐泯,道心渐生。
不由又觉伤感,又觉高兴地,抬头看了那辆装饰得异常华贵的“八骏飞车”一眼!
乔赛乔会意地笑道:“麒儿是不是对我已然建茅屋,不住七宝楼台,而仍把这辆‘八骏飞车’,装饰得非常华贵之故,感觉有点诧异吗?”
谷家麒目注义母,微微一笑。
乔赛乔又复说道:“因为这辆‘八骏飞车’,是你义父心爱之物,来时既乘它来,去时自应保持原样的接他回去!”
说到此处,忽又伤感起来,长叹一声,凄然说道:“但我在救你义父脱险,把他接回‘小孤山’后,即将毁去这辆太嫌招摇的‘八骏飞车’,连你也不许乘用呢!”
谷家麒见义母一面说话,一面已以双眼湿润,遂急忙岔开话头笑道:“义母,今天才只七月十三,距离‘中元鬼节大会’,尚有两日,你老人家怎的提前赶到?”
乔赛乔微笑说道:“我独居‘小孤山’,虽然整日为你义父陷身地狱之事,忧虑得凋残绿鬓.老去红颜.却还能够苦苦忍耐!但越到了接近‘中元鬼节大会’之期,便越是悬念异常,终于忍不住地提前赶来,想与你义父早点见上一面!”
东方刚眉头微蹙,接口说道:“欧老前辈身入‘黑地狱’,一切行动,可能均受控制,‘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曾经声言‘黑地狱’中,不到七月十五,决不接待外客,故而乔老前辈想与欧老前辈提前相见之念……”
乔赛乔听到此处,点头接口说道:“我也知道这桩心愿难以实现,甚至到了‘中元鬼节大会’之上,是否可以看见麒儿的义父?还说不定呢!”
谷家麒闻言,急忙说道:“义母放心,等到‘中元鬼节大会’,一定可以见到义父,因为义父业已被派表演一项娱宾节目!”
乔赛乔讶然问道:“你义父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上,表演什么娱宾节目?”
谷家麒剑眉双挑,冷笑说道:“黑地狱那干狠毒魔鬼,决定义父下手,要把水中萍‘七剑分尸’!”
乔赛乔因知水中萍是谷家麒的红妆密友,听得眉梢紧聚,又复问道:“麒儿这等说法,难道水中萍姑娘也落入了‘黑地狱’人物的魔掌以内!”
谷家麒目射xx精光.恨恨说道:“岂但水中萍业已陷身‘黑地狱’,连她师傅‘冷香仙子’聂冰魂,可能也遇害而死!”
乔赛乔简直大出意外地,失惊说道:“连‘冷香仙子’聂冰魂,也被‘黑地狱’中的人物害死了吗?”
东方刚愤愤说道:“黑地狱的鬼蜮手段,委实无孔不入.除了聂仙子遇害以外,还有‘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以及端木淑姑娘,谷兄,及晚辈等,均已身中剧毒!”
乔赛乔神色突变地,急忙伸手为谷家麒诊察脉息.并皱眉问道:“麒儿,你当真也已身中‘黑地狱’奇毒了吗?”
谷家麒笑道:“义母不要着急,我与东方兄、端木姑娘等,虽中奇毒,并无大碍!”
说完,遂把别来经过,对乔赛乔详加叙述。
乔赛乔仔细听完,既对“黑地狱”人物的心机手段,感觉惊愤!又对获得一静神尼、梅窝处士、“散淡居士”司马超这干绝世奇人的助力.感觉安慰!
遂自“八骏飞车”以内,取出一只玉碗,递与谷家麒,含笑说道;“麒儿,替我去找一碗洁净仙泉!”
谷家麒去寻来泉水,乔赛乔又以两粒灵丹,化入泉水内,立时碗中水色一片墨黑!
谷家麒讶然问道:“义母,这是什么灵丹,有何用处?”
乔赛乔凄然一笑答道:“这是染发妙药.我要把这满头白发染黑,恢复我的绿鬓朱颜!”
一面说话,一面手持角梳,蘸着碗中黑色药水,一梳一梳地,梳在自己飘萧白发以上!
这种染发妙药,果然灵验无比,白发一经着水,立成墨黑!
谷家麒弄不懂义母的染发用意,只好与东方刚默然相看,不发一语。
乔赛乔像是猜透谷家麒心意,凄然微笑问道:“麒儿,你大概会认为我既已鹤发鸡皮,何必还要这等矫揉做作?”
谷家麒感觉对于义母这种问话,不太容易回答,遂在略一沉吟以后,陪笑说道:“义母若能仗持药力,恢复绿鬓红颜,自然是好!”
乔赛乔摇头苦笑说道:“麒儿,你在武功方面,虽已略有成就,但对于世道人情,却仍差得太远!我自己哪里会想恢复什么绿鬓朱颜?这染发整容之举.还不全是为了你的义父?”
说到此处,乔赛乔的飘萧白发,业已染成了满头乌云,又黑又亮的悦目无比!
她看了谷家麒一眼,缓缓问道:“麒儿,你义父忍辱含羞,自投‘黑地狱’之举,是否为了苟全性命?”
谷家麒浓眉双挑,应声答道:“我义父一身傲骨,豪气凌云.怎会苟全性命?他老人家忍辱偷生,不肯自尽之举,只是为了不使义母与我伤心,并给我们一个拯救他老人家的机会而已!”
乔赛乔点头说道:“他为了不使我们伤心,而忍受莫大耻辱痛苦,自投‘黑地狱’,我们自然也应竭尽所能,不使他在身体痛苦以外,再增加丝毫心灵痛苦!”
谷家麒想起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在“黑地狱”内,被人差役忍辱偷生的意料之中情状,不禁一阵心酸,满眶热泪!
乔赛乔继续说道:“倘若我不设法以药物之力,暂时恢复绿鬓红颜,则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让你义父看见我已变得鸡皮鹤发地老丑不堪,岂不使他伤心欲绝?由七月十五直到明年五月初五的一段光阴,怎能活得过去?”
谷家麒听到此处,忍不住英雄虎泪,滚滚而流.把胸前儒衫,湿透了好大一片!
东方刚也伤感得陪同洒泪不已!
乔赛乔自怀中取出一方香巾,一面替谷家麒拭泪,一面轻拍他肩头,柔声说道:“麒儿,你不要哭,我希望‘七剑神君’欧古月及乔赛乔所调教出来的义子佳儿,决不向敌人垂泪!”
话音方了,丈许以外的树影之中,传来端木淑的清脆笑声说道:“伯母说得对,英雄有泪不轻弹,会须痛饮仇敌血!谷兄不要哭了.我来替伯母梳头整发!”
随着语音,一条轻盈倩彰,飘坠“八骏飞车”之前,正是“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中,跟随一静神尼,学会“旃檀心法”.提早赶来的端木淑!
乔赛乔被端木淑的绝世风神所惊,向谷家麒讶然说道:“麒儿,这位姑娘,就是你所说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衣钵传人,又复名冠‘邛崃三绝’的端木淑吗?”
端木淑闻言知道自己真实行藏,已被东方刚揭破,遂看了东方刚一眼,向乔赛乔躬身敛衽含笑说道:“南海普陀‘海云庵主’门下弟子端木淑,参见伯母!”
乔赛乔拉着端木淑的手儿,仔细端详几眼,啧啧赞道:“贤侄女真是一朵秀绝武林的旷世仙葩,根骨资质既属上上之选,又有一清大师那等高明人物,自幼悉心调教,无怪比我麒儿,强得多了!”
端木淑被乔赛乔夸赞得玉颊飞红,微笑说道:“伯母不要对侄儿如此谬赞,我谷世兄英姿挺拔,又获乔伯母及欧神君两位绝代名家,抚养教导,才是秀迈群伦的一时俊……”
谷家麒不等端木淑说完,便即笑道:“端木世妹……”
四字才出,东方刚蹙眉插口说道:“像‘谷世兄’,‘端木世妹’这等称呼,又觉生分,又觉拗口!你们两位先代便是通家至好,如今又复意气相投,干脆以‘淑妹’‘麒哥’相称,不仅亲切得多,叫起来也较顺口!”
谷家麒俊脸微红,但怎肯放弃这种机会?遂顺着东方刚的话头笑道:“淑妹,你‘潮音洞’之行如何?那只‘翡翠鼢’,可曾蒙一静神尼赐借?”
端木淑颇为大方地,也自改口笑道:“麒哥哥,你大概猜想不到.我师伯不仅肯借,她老人家竟索性把这只绿老鼠,送给我了!”
说完.自袖中取出那只色泽翠绿,形状可爱的“翡翠鼢”来,递给谷家麒,含笑说道:“这就是‘翡翠鼢’,麒哥哥替我抱着,我来替伯母梳头整发!”
谷家麒接过“翡翠鼢”,看了两眼,微笑问道:“淑妹,这‘翡翠鼢’形状虽极可爱,但真能克制‘黑地狱’鬼蜮所用的奇异剧毒吗?”
话音刚了,忽然惊叫一声!
端木淑正在手持角梳,为乔赛乔仔细梳整满头乌云,闻声微笑问道:“麒哥哥为何惊叫,是不是被绿老鼠咬了一口?”
谷家麒苦笑说道:“这东西委实灵异.它大概发觉我身蕴剧毒,遂不等招呼地.自动在我臂上,咬了一口!”
端木淑笑道:“它本来不会自动咬你,定是为了你适才对它天赋克毒奇能,表示怀疑,才略为显些本领,给你看看!”
谷家麒伸手抚摸着“翡翠鼢”那一身极为可爱的茸茸绿毛,微笑说道:“淑妹说得不错,除我突然被咬,吓了一跳以外,这臂上咬处,不但不痛,并还凉飕飕地,颇为舒服!”
端木淑一面为乔赛乔整理发髻,一面笑道:“麟哥哥,你索性凝神调气,静坐行功,把那丝凉意,流转周身,以期收效更广!‘中元鬼节大会’之上.‘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便是用入口封喉的断肠毒酒飨客,你也可以畅饮无碍的了!”
谷家麒把“翡翠鼢”递与东方刚.微笑说道:“东方兄,这‘翡翠鼢’既有如此灵异,你也请它咬上一口.早作准备才好!因为你嗜酒如命,每饭无酒不欢,必须有恃无恐,方可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开怀畅饮!”
说完,便如端木淑所言,闭目静坐,行功调气!
东方刚伸手接过“翡翠鼢”,向端木淑含笑说道:“我记得‘散淡居士’司马超曾经说过‘翡翠鼢’一次不能咬过四次,并须让它将养半月,否则难免大伤元气……”
话音未了,浓眉一蹙,也被“翡翠鼢”在左臂近肩之处,咬了一口!
端木淑笑道:“东方大哥放心,我在初入‘潮音洞’时,便已被它咬过,如今虽因预防中毒,仍须请它再咬一次,但连同伯母在内,恰好四人,并未超过这只绿老鼠的能力限度!”
乔赛乔见自己头发已由端木淑梳好,遂取出一条丝带,勒在额间.用力一扎,脸上皱纹,俱告消失大半!
端木淑略一端详,又替乔赛乔在丝带以上,加了一条丝巾,半罩乌云,风姿益显绰约,使这名惊寰宇的巾帼奇英,恢复了绿鬓红颜的昔日光采!
乔赛乔整容完毕,把端木淑拉坐身旁,含笑问道:“贤侄女来时,你师伯一静神尼对‘中元鬼节大会’之事,有何指示?”
端木淑笑道:“我师伯无甚明确指示,只向我打了四句禅机!”
乔赛乔颇感兴趣地继续问道:“什么禅机?贤侄女无妨说来给我听听!”
端木淑秀眉微蹙,嫣然笑道:“佛家禅机偈语,总是费人思索,其意在可解而不可解之间!我师伯说的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乔赛乔闻言,略一揣摩,忽然脸上微现喜色地,含笑说道:“你师伯的‘大乘神数’微妙异常,她这‘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四句偈语之中的第三句‘松柏不凋’似乎指的便是你麒哥哥的义父呢!”
端木淑点头笑道:“欧老前辈苍松翠柏,愈经风霜,愈见老健,本来就是万古不凋!伯母请放宽心,最多等到明年五五端阳,定会团圆相聚!”
说到此处,目光微瞥正在调气行动,把“翡翠鼢”祛毒灵液,运转周身的谷家麒、东方刚二人,又向乔赛乔笑道:“伯母,‘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中,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所卜的‘金钱神课’,也是灵验非常,我师伯的‘大乘神数’.不知是否在他以上?”
乔赛乔笑道:“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最多能卜断些眼前之事,哪里能比得上你师伯‘大乘神数’的灵妙深微?我听了贤侄女所说的这四句偈语以后,心中神宁气稳地,舒服多了!”
端木淑蓦然想起一事,向乔赛乔含笑问道:“伯母,你老人家久闯江湖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有位姓冷的前辈高人?”乔赛乔想了一想蹙眉说道:“武林好手以内,我想不出姓冷之人,贤侄女知不知道他的年龄形貌?”
端木淑遂把那位与师伯一静神尼,同在“潮音洞”静坐的那位姓冷中年美妇的相貌神情,对乔赛乔细说一道。
乔赛乔听完,不禁诧然说道:“此人是何来历?不但我想不出来.你那师伯平时也极少交游,怎会留她长住‘潮音洞’内……”
众人一番笑语随意游息.展眼间,便已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正日!
乔赛乔与端木淑因防患未然,也由“翡翠鼢”咬破皮肉,注入灵液!
谷家麒向义母笑道:“义母,我们是此时便往‘鬼影峰’?还是少时再去?”
乔赛乔道:“中元鬼节大会,晚间才开.我们无防等到正午再去,且在此遥望,看看究有多少武林人物,敢冒险犯难地,赶来观光这座人间地狱!”
话音未了,端木淑便已手指“鬼影峰”脚笑道:“伯母请看远远那乘软轿,轿中坐的便是哀牢山神魔谷‘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抬轿的四位轿夫,则系各具出奇身手的‘文武卜赌’四大神魔!”
87.同席
谷家麒等一齐点头,这时身后来路方向,又复隐隐传来“地狱之门”的启闭声响!
端木淑笑道:“不知来人是谁?今日敢于身入地狱的武林豪客,真还不少!”
谷家麒心中猜忖.身后来人,可能是与自己定计,假扮“铁扇先生”的盖世神偷令狐元,但深恐泄漏机密,遂也未向乔赛乔等叙述。
又行片刻,前面曲折之处,已可望见惨淡火光,并有低微人语入耳!
端木淑透了一口长气,微笑说道:“前面大概已到设宴聚会之所,我们这段黑暗旅程,谅可告一段落!”
果然再经两个转折,便看见一座牌楼,牌楼上并有“鬼门关”三个大字!
“鬼门关”前,是一片沉沉暗影,但“鬼门关”后,却布满一片赤红暗绿相杂的奇异光芒,远远望去,不知是灯?是血?是水?
直等乔赛乔等,走到“鬼门关”前数丈之处,方看出竟是一片亩许深池,池中满贮血水,并有不少毒蛇恶鼋之属,翻波逐浪。
池上横驾一座长桥,每一桥柱,形作骷髅,从七窍以内,射出惨绿光芒,与血水上下辉映,构成一种令人看来惊心怵目极不舒服的怪异色彩!
端木淑秀眉微蹙.向乔赛乔说道:“伯母,这大概便是世俗传说中黑地狱以内的‘血污池’与‘奈何桥’了!”
乔赛乔点头冷笑说道:“贤侄女请看,前行诸人,未登‘奈何桥’,一齐走向‘血污池’上新建的一片平台.可能这‘中元鬼节大宴’,便是要在‘血污池’上吃喝!”
端木淑闻言,不由一阵恶心,这时四人业已走到“鬼门关”口!
“鬼门关”口.站有一个玄衣鬼使,与一个红衣鬼判,鬼判右手持笔,左手则拿着一册类似传闻中的“生死簿”之物!
谷家麒认得这玄衣鬼使,是自己曾见过的“追魂鬼使”钱正威,但红衣鬼判却是陌生不识!
“追魂鬼使”钱正威见四人到来,遂以一阵阴凄凄的声调,向红衣鬼判唱名道:“绿鬓妖婆乔赛乔、谷家麒母子,以及‘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东方刚等四名!”
红衣鬼判运笔如飞,似是照着“追魂鬼使”钱正威所唱.把乔赛乔等姓名,登载在那册“生死簿”上!
谷家麒向东方刚苦笑几声,摇头说道:“东方兄,这样一来,我们大概便算名登鬼录!”
东方刚浓眉一轩,狂笑说道:“今天来到‘勾漏山鬼影蜂’,观光‘黑地狱’的武林高人,着实不少,‘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倘若过份狂妄,激起众怒,我就不相信无法把这座‘黑地狱’,闹得地覆天翻,冰消瓦解!”
东方刚话音才了,突然“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语音,又莫明所自地,隐隐传来,大笑说道:“东方朋友说得不错,诸位既入‘鬼门关’,便全是‘黑地狱’中贵宾!且请先到‘清凉台’上,随意落座,司马庸略整衣冠,即当侍同‘幽冥主宰’登台宴客!”
谷家麒闻言,暗以“蚁语传音”功力,向乔赛乔耳边说道:“义母,麒儿猜得不错,我们一言一行,果然逃不过对方的耳目视听之下!”
乔赛乔嘴皮微动,也以“蚁语传音”答道:“这一点虽是对方厉害之处,但我们未尝不可借此加以利用,嗣后凡属发话之前,务宜多加考虑便是了!”
乔赛乔这几句话儿,是分向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耳边所说,三人一齐微微点头,缓缓走向“血污池”上搭建的“清凉台”上!
这座“清凉台”搭得不小,足有三四丈方圆,台上准备了四席盛宴!
“黑地狱”深处山腹,自然阴凉,何况台在水上,更使人毫无盛夏炎热之感!
谷家麒指着浮在“血污池”水面几只生相狞恶的巨鼋说道:“这‘清凉台’名不符实,身上虽然凉意侵人,但耳目所及,却毫无清凉之致!”
话音刚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语声又起,这次却似从“血污池”底,透波传上.哈哈大笑说道:“谷小侠既然认为‘清凉台’三字,名不符实?就请你赐一佳名如何?”
谷家麒剑眉双挑,应声答道:“今日群英毕集,似乎应该叫做‘聚英台’!”
“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哈哈大笑之声,又复透波而出说道:“好个‘聚英台’,这三个字起得好!司马庸的最大愿望,就是集合群英,共同辅佐‘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
谷家麒冷笑一声,转身把那随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来此的“铁嘴君平”辛子哲,叫到一边,低声问道:“辛朋友,你在进入‘黑地狱’之前,可曾以‘金钱神课’占卜吉凶!”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示意。
谷家麒继续问道:“卦象如何?”
辛子哲因也看出“黑地狱”构造奇妙,不愿高声.遂凑向谷家麒耳边说道:“我占卜数十年,从来未曾有过这等奇异之事!金钱三掷,卦象居然不示吉凶,仍与我上次五五端阳在‘神魔谷五毒宴’上所卜.完全一样!”
谷家麒愕然说道:“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答道:“正是此卦!”
谷家麒又向辛子哲问道:“辛朋友,上次‘五毒大宴’以后,你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可曾发现有中毒现象?”
辛子哲颇为惊奇地说道:“中什么毒?”
谷家麒道:“上次参与‘五毒大宴’以后,我与端木……岳悲云姑娘、东方刚兄,发现均已中了‘黑地狱’的特制剧毒!”
“铁嘴君平”辛子哲愕然不信地,目注谷家麒说道:“谷老弟,‘五毒大宴’开宴之前,‘黑地狱’的奸细人物,‘阴风叟’濮阳赫,不是早已离开‘哀牢’,你还看见他的来书吗?”
谷家麒点头笑道:“辛朋友讲得不错,但这种现象,却表示出除了‘阴风叟’濮阳赫外,‘哀牢魔谷’之中,还有另外的‘黑地狱’潜伏人物!”
辛子哲依旧半信半疑地,向谷家麒说道:“照老弟这等说法,当时大家一齐饮宴,岂非连我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也一齐中了毒了?”
谷家麒冷笑说道:“岂但‘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一齐中毒,便连‘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何能例外?”
辛子哲见谷家麒神态语气,均极认真,方自失惊蹙眉说道:“既有这等情形,怎的我们全未觉察?包括公孙魔主与南宫漱石在内!”
谷家麒剑眉双挑,恨恨说道:“下毒人计算精确,其心可诛,他要我们在这‘中元鬼节大宴’以上,才开始发作毒力!”
辛子哲似乎对谷家麒所说,觉得有点过于神奇。
谷家麒又复微笑说道:“辛朋友不要不信.你去悄悄告知‘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倾橐先生’包一胜等,让他们行功细察‘丹田’之间,可有毒力隐伏?及是否即将发作?”
辛子哲闻言,悄悄告知石不开等,这“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便各自行功.暗察体内可曾蕴毒?
端本淑走到谷家麒身旁,微笑低声问道:“麒哥哥,你与那位‘铁嘴君平’,说些什么?他可曾为这场‘中元鬼节大会’的吉凶祸福,卜过卦吗?”
谷家麒笑道:“我是叫他们各自运功暗察,可曾中毒?辛子哲未入‘黑地狱’前,便已卜卦,但金钱三掷,不示吉凶,卦象居然又是上次在‘哀牢魔谷’中所卜的‘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端木淑笑道:“这倒颇为有趣!”
谷家麒看她一眼,微笑说道:“淑妹聪明绝顶,不防推测一下,这次的‘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卦象,应该怎样解释?”
端木淑正在沉思,“铁嘴君平”辛子哲业已面色极为沉重,走来说道:“谷老弟,你所说不差,我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果然全中剧毒,并在一两个时辰之内,便将发作!”
谷家麒冷笑一声,自怀中取出前次“三大鬼使”掷给自己的那张纸片,递与“铁嘴君平”辛子哲观看!
辛子哲接过看时,只见正面写着“中元鬼节大会娱宾节目”,十字大个,背面则是:
“一、哀牢山神魔谷‘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共作火中之舞!
二、‘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表演自尽手段!
三、‘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为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
辛子哲看完,愤然说道:“慢说欧神君与南宫漱石不会由他摆布,就是我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也宁甘玉碎,不愿瓦全,哪里会听人所命地,共作什么‘火中之舞’?”
端木淑听到此处,插口说道:“辛朋友,你对我们的观感如何?”
“铁嘴君平”辛子哲看了端木淑一眼,正色说道:“岳姑娘……”
端木淑摇头笑道:“岳悲云是我化名,我真实姓名叫做端木淑!”
辛子哲改口说道:“端木姑娘与谷老弟,都是人品高尚,功力卓越的武林奇葩,我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对你们均感敬佩!”
端木淑笑道:“既然如此,我要向辛朋友提出一项要求!”
辛子哲道:“端木姑娘,有话请讲!”
端木淑微笑低声说道:“我要求辛朋友转劝你们‘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少时尽量顺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狂妄举措,千万不可有宁为玉碎之想!”
“铁嘴君平”辛子哲目光略扫四外,眉头一蹙,看着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要我们当着天下群雄,委屈偷生地丢尽颜面?”
端木淑低声笑道:“我们业已拟定攻破‘黑地狱’之策,最迟等到明年五五端阳,必将动手,才奉劝辛朋友等,务须忍辱负重!常言道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端木淑深愿‘文武卜赌’四大神魔,能够善体斯旨!”
辛子哲体会出端木淑的言中深意,点头说道:“辛子哲定将端木姑娘之意,转达石不开等,由他们自作决定!”
谷家麒微笑说道:“有烦辛朋友再把南宫漱石请来,与我们谈上几句!”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遂走向那正与“不老神魔”宇文弘相互笑谈的“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之前,含笑说道:“谷家麒老弟与端木淑姑娘,请南宫先生移步片刻,有要事面商!”
南宫漱石被辛子哲语中的“端木淑”三字一惊,缓步走过,目光凝注端木淑,微带诧异地,含笑说道:“我想不到姑娘‘岳悲云’三字,竟系化名,你就是‘笑书生’端木杰.与‘飞环侠女’岳凤之女,被‘悲天圣尼海云庵主’收归门下的端木淑吗?”
端木淑含笑点头。
南宫漱石又自叹道:“怪不得姑娘有那么高身手,并使我难以看出来历宗派!尊师‘海云庵主’可好?姑娘与谷老弟找我,有何事商议?”
端木淑躬身答了一句“家师托庇安泰”,便把那张娱宾节目递过。
南宫漱石接在手中,略一过目,便自淡然笑道:“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轿狂自大,妄作诡语,有何足虑?”
谷家麒笑道:“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虽然狂妄,但也确有惊人心机,厉害手段!南宫前辈何妨略运内功,搜察搜察丹田小腹之间,是否蕴有奇毒?”
南宫漱石闻言大出意外,但知谷家麒决非无故发话,遂暗运神功,细搜体内奇经八脉及各重要穴道!
片刻以后,南宫漱石双眉一蹙,讶然自语说道:“奇怪,此毒何来?居然并似发作在即!”
谷家麒冷笑说道:“哀牢山一场‘五毒大宴’,使所有同席之人,全都身中‘黑地狱’慢性奇毒,并预先算好,正在这‘中元鬼节大会’之时发作!南宫前辈试想,‘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的手段心机,是否高明得令人可怕?”
89.勾魂
谷家麒看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一眼,正待发话,忽听司马庸叫道:“玄清鬼使何在?”
“玄清鬼使”陆文广应声飘身纵过,躬身答道:“陆文广在,司马先生有何差遣?”
司马庸对这“玄清鬼使’陆文广,倒还略为客气,含笑和声说道:“有烦‘玄清鬼使’,命鬼卒们准备下‘九宫烈火大阵’,司马庸要先替名震江湖的‘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祛除体内剧毒!”
谷家麒闻言,目光一注“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只见“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谵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四人,均已面色发青,全身颤抖,似在忍受极大痛苦,分明五五端阳所中剧毒,果然正在这“中元鬼节”以上,适时发作!
谷家麒看得好不惊心,暗向端木淑说道:“淑妹,我们若非巧走‘天迷谷’,遇上‘散淡居士’司马超,蒙他金针制毒,又由‘翡翠鼢’注入灵液预防,今日还不是和这‘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一样痛苦!”
端木淑凛然点头。
这时“玄清羽士”陆文广指挥鬼卒,在“血污池”的水面以上,布置了九九八十一朵铁制金莲,每朵金莲大如海碗,出水二寸,森然列出生、死、惊、开、休、伤、杜、景等奇门门户!
“黑心张良”司马庸等鬼卒们把这九九八十一朵铁质金莲布好以后,伸手不住连弹,自指尖上弹出无数惨绿火星,向“血污池”上,冉冉飞去!
说也奇怪,这些惨绿火星,飞过每一朵铁制金莲之时,莲蕊中便即喷出一股高达七寸的惨绿色火焰!
刹那之间,九九八十一朵金莲之间,业已成了一片惨绿火海!
司马庸得意一笑,回头目注“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冷然说道:“四位大概再有片刻,便将忍受不住腹内毒力煎熬,可能难过得满台乱滚!”
“文武卜赌”四大神魔,目光齐自愤怒已极地,冷“哼”一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则视死如无睹,无丝毫表示!
司马庸晒然而笑,又复说道:“四位虽然功力绝高,但毕竟是血肉之躯.难抗脏腑剧毒,要不要司马庸代为设法除祛?”
“文武卜赌”四大神魔尚未答话。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业已缓缓问道:“司马先生打算怎样祛毒?”
司马庸指着那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微笑说道:“这方法极为容易,只要请他们各展轻功,走遍九九八十一朵火金莲,奇毒自解!”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遂向“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低声说道:“四位贤弟不妨暂时忍气,便如司马庸之言,去往‘血污池’上,活动活动!”
“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性情原极怪僻高傲,本来宁死也不肯服从“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说,但因谷家麒劝告在先,又听“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如此说法,遂相互暗打招呼,微一咬牙,各自勉强提聚神功,向那九九八十一朵火金莲纵去!
说也奇怪,“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体内所蕴剧毒,本已渐渐发作,脏腑难支,精神显得疲备异常。
但四人身形刚刚落在那喷出惨绿火焰的铁制金莲以上,便已疲惫全消,精神大振!
精神既振,信心亦增,遂如“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言,各展绝世轻功,在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以上,翩翩游走!
东方刚看得向乔赛乔慨然叹道:“真亏‘黑心张良’司马庸想得出这种娱宾节目,他果然能把‘文武卜赌’四大神魔,戏弄得共作‘火中之舞’!”
乔赛乔冷笑说道:“方才那十六个金色大字,出现得太以离奇,司马庸传令严搜‘黑地狱’,迄今尚无丝毫回报,故而目前虽然得意.后面却必有足以使他震惊的连台好戏可看!”
这时“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业已把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走遍,并试出体内所蕴奇毒,果告消除,遂一齐擞含羞愧地,纵回“清凉台”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突然目注“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以一种阴森森的口吻说道:“南宫大侠,你的脏腑之间,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异样感觉?”
南宫漱石因已在谷家麒手中,看过那份娱宾节目,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是想用言语刺激自己羞愤自尽!
遂淡然一笑,点头说道:“我在参与‘哀牢魔谷’五五端阳的那场‘五毒大宴’以后,便知身中奇毒,着实佩服你这位司马先生的心机手段!”
“黑心张良”司马庸神情冷峻地,一笑说道:“南宫大侠既然早知中毒,想必早已治好?”
南宫漱石摇头大笑说道:“黑地狱剧毒,岂是轻易能解?何况我又猜出这毒力强弱,是你预算好,要到‘中元鬼节’才会发作,自然不必白费心机,胡乱求救,还是等到今日向你这位‘黑心张良’,索讨解药,来得直接有效!”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一阵森森冷笑说道:“想不到南宫大侠也不惜降低你一代奇客身份,竟会向我这种左道邪魔,索讨解药?”
南宫漱石胸有成竹,毫不为忤地,大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一代奇客身份,能值几文?但不知我已忝颜开口,你这‘黑心张良’却肯不肯施予解药?”
“黑心张良”司马庸委实意料不到“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竟会一反昔日的高傲态度,如此发话?
只好手指“血污池”内,喷出惨绿火焰的九九八十一朵铁制金莲,晒然冷笑说道:“要想解毒不难,但却需请南宫大侠效仿适才‘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之举,也往这些喷火金莲以上,游走一遍了!”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常言道得好:‘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南宫漱石现在只得敬遵司马先生所命!”
语音了处.身形便即离座而起,凌空飘向“血污池”内!
乔赛乔突然鼓掌喝彩叫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南宫大侠如此行径,才是名符其实的真正一代奇客!”
“黑心张良’司马庸看了乔赛乔一眼,冷然不语!
转瞬之间,“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业已踏遍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
但他除了祛解体内所中奇毒以外,并还借此显示了绝世罕见的内家功力!
原来在南宫漱石飘然走过以后,不但他足底金莲所喷绿火立灭,连莲瓣莲蕊,均被踩平,变成一张张金色荷叶!
金莲承受如此压力,水面却无微波,直等南宫漱石飘身上岸,群雄望见那绿火尽灭,莲瓣齐平,化虚浮在“血污池”水面的九九八十一张金叶,无不失声赞叹!
南宫漱石方才行功踏花之际,便已试出自己体内奇毒全消.遂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微笑说道:“司马先生,你第二项娱宾节目,虽未实现,却亦未成空,因为南宫漱石略为卖弄之下,也以‘步步降魔’的‘金刚脚’法,替你表演了另一项娱宾节目!”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色微变,眉尖一挑,目光电扫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三人,阴侧侧地说道:“南宫大侠虽然绝艺惊人,但司马庸所布置功能祛毒的‘圣火金莲’,既已被你毁去,也就等于另外几位曾经参与‘神魔谷五毒大宴’,同样中了奇毒之人的性命,在你足下断送!”
南宫漱石闻言,悚然一惊,暗想自己适才施展“步步降魔”的“金刚脚”功力,踏毁莲花之际,确实未曾顾虑及此,遂也深为焦急地一蹙双眉,向谷家麒等人看去!
谷家麒知道南宫漱石心意,纵声狂笑说道:“南宫老前辈放心,天生一物,必有一克,你认为‘黑地狱’剧毒,不是轻易能解!谷家麒等,却认为毫不足惧!”
说到此处,偏头改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讪笑说道:“司马先生,你若不信,何妨再多准备一些断肠毒汁,谷家麒当面敢饮,决不皱眉!”
这几句话儿,委实大出“黑心张良”司马庸意外,但目光微瞥之下.发现谷家麒等,确无丝毫毒力将发情状!
司马庸眼珠一转,凶心大动,蓦然厉声叫道:“勾魂女鬼何在?”
“奈何桥”另一端上,有人异常凄厉的答应一声,跟着便在桥上缓步走来一个两鬓挂着长长纸线身穿麻衣,面容狞恶的可怖白头女鬼!
这麻衣白头的“勾魂女鬼”,走到“奈何桥”中止步,向“清凉台”上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躬身一礼!
司马庸冷然喝道:“你去准备人形刀靶,并命四大鬼卒,将‘七剑神君’欧古月带来,我要请他表演‘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以娱宾客!”
“勾魂女鬼”领命退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转向乔赛乔、谷家麒等人,沉声说道:“你们若想‘七剑神君’欧古月安然无恙,则在他到此以后,便不可与其交谈任何言语!否则我要使他当众尝受纵是大罗金仙也将骨化形销的‘修罗十三刑’的滋味!”
谷家麒闻言,双眉一挑,正待愤然答话。
乔赛乔却以“蚊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麒儿忍耐,这‘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肠阴狠,手段极辣,既说得出,便作得到!我们为了你义父安全,一切务宜逆来顺受,你只谨记一静神尼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等四句偈语,便可抑怒宁神,静观其变!”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乔赛乔嘴皮微动,知道是在盯嘱谷家麒,遂冷笑一声说道:“少时欧古月到此,慢说你们不可与他答话,便是所有在场宾客中,若被司马庸发现有用‘蚁语传音’功力,向他通语事情,欧古月的苦头,就吃大了!”
说到此处,又复目注站在“鬼门关”口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厉声叫道:“追魂鬼使请传令鬼卒们,准备‘修罗十三刑’中的‘刀山’‘炮烙’‘油锅’三刑,并从‘修罗狱’中,提取三名罪犯,当场处决,让‘清凉台’上的一干远道来宾,开开眼界!”
话音刚了,乔赛乔便即摇手说道:“司马庸,你不必以残暴树威,多杀无辜,乔赛乔保证我自己及与我同来诸人,均不与欧古月说话便了!”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笑道:“江东别苑主人向来言无二字,有了你几句话儿,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各位来宾,欣赏‘七剑神君’欧古月表演的‘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
说到此处,那麻衣白头的“勾魂女鬼”,已从“奈何桥上”,推来一具下装四轮的黑色纸笼!
这具黑色纸笼,约莫三尺方圆,高有六尺,四周糊以极厚黑纸,但在对着“清凉台”的一面之上,却用白漆画出一个人形,人形身上,并以珠笔圈点了七处穴道!
“清凉台”上诸人,无一不是武林名家,故均到眼便知这七处穴道点是眉心“鼻梁穴”,咽喉“俞府穴”,右肩“天泉穴”,左肩“极泉穴”,腹部“四隔穴”,右胯“归来穴”,及左腿“巽门穴”!
“勾魂女鬼”把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中央,安置妥当以后,便向“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略一躬身,下桥自行离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勾魂女鬼”业已安排妥当,遂提气高声叫道:“放‘度厄舟’,有请‘七剑神君’欧古月!”
“清凉台”上群雄,听了“黑心张良”司马庸这两句话后,不由全都紧张起来,但其中最紧张的,自然还是乔赛乔、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
片刻以后,“血污池”上的血红暗影之中,出现了一只白色大船,由四名狰狞鬼卒.在两侧操舟,盘头上则巍如山岳地卓然站着“七剑神君”欧古月!
90.幽冥主宰
乔赛乔及谷家麒看见这船头上站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后,方知自己初进“地狱门”时,所见囚车中的欧古月,乃是其他鬼卒假扮,用以惑乱自己心神而已!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卓立船头,青袍飘拂,神采依然,只是身上多了三样极为可笑的配备而已!
这三样可笑配备,是欧古月戴着一具有口有鼻,但却无眼的黑色面罩,手上戴着一副纸铐,脚上戴着一副纸镣!
乔赛乔、谷家麒,看得自然内心奇酸,情绪激动,但均竭力按纳,沉默注视!
“七剑神君”欧古月则因所戴面具无眼,故而尚不知自己的爱侣义子,以及若干武林旧识,全在“清凉台”上!
到了距离“清凉台”六尺左右,四名狰狞鬼卒,收桨停船。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声问道:“司马先生找我何事?欧古月早已声明,既已身入‘黑地狱’,愿听你一切限制,却不服从你任何命令差遣!”
司马庸含笑说道:“今日因系‘中元鬼节’,颇有一些武林高朋,来我‘黑地狱’中赴宴,司马庸想请欧神君……”
话犹未了,“七剑神君”欧古月便即摇头冷笑说道:“司马先生不必多言,欧古月一到‘黑地狱’,你便替我加了三项限制!头上加罩,使我不能到处观察,腕上加铐,使我不能随意出手,足上加镣,使我不能自在游行……”
“黑心张良”司马庸也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说完,便即接口笑道:“欧神君所称镣铐,均系纸制,不过游戏性质,司马庸是想借以磨炼磨练欧神君的火性而已!”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完司马庸话后,纵声狂笑说道:“欧古月生平不轻然诺,我既自愿听你限制,则一幅无眼布罩,何异双目已盲?两副纸铐纸镣,也等于是寒铁精钢,所铸刑具!”
这几句话儿,不但听得“清凉台”上群雄,个个嗟叹点头,便连“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也对“七剑神君”欧古月光明磊落的高傲风骨,心折不已!
“黑心张良”司马庸缓缓笑道:“欧古月,你可知道今天这场‘中元鬼节大宴’的席上嘉宾,有‘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在内!”
“七剑神君’欧古月“哦”了一声,右足微退半步,虽然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但已充分显露出了惊愕意外之状!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故而今日我请欧神君一试‘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以娱佳宾之举,却附带有一项交换条件!”
欧古月问道:“什么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欧神君如肯一显身手,我便替你把头上面罩,除去片刻,让你与‘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见上一面!”
“七剑神君’欧古月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这项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使命船头鬼卒,替“七剑神君”欧古月取下头戴面罩,及腕间纸铐!
这时,“清凉台”上群雄,对于“七剑神君”欧古月身中剧毒,入陷“黑地狱”内.却仍保持如此傲骨英风,不由一齐暗暗钦佩!
欧古月面罩一去,乔赛乔、谷家麒几乎惊讶出声,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虽然英风傲骨,依旧当时,但两鬓之间,却已与乔赛乔一般,凋尽青丝.换了如霜白发!
乔赛乔、谷家麒均知此时此地不能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情以上,再添丝毫烦恼,遂强自抑压悲凄,装出一副喜悦神色,与欧古月六目互对!
“七剑神君”欧古月哪里知道乔赛乔早为自己凋残绿鬓,逝却朱颜?
看见爱侣及义子俱颇安好以后,好像心灵之中,业已获得极大慰藉,含笑转头,朝“奈何桥”上那具黑色纸笼看了一眼,便命鬼卒再替自己把黑布面罩戴上。
欧古月面罩一戴,乔赛乔与谷家麒便忍不住双目抛珠,衣襟尽湿,连端木淑、东方刚也看得陪同垂泪不止!
谷家麒一面伤心垂泪,一面却在忖度着两桩疑问!
这两桩疑问,都是有关那具即将成为“七剑神君”欧古月表演“七剑齐飞,盲目打穴”手法目标的黑色纸笼!
第一桩疑问是这具纸笼,何必要做得如此之大?
第二桩疑问是四周糊笼之纸,何必要用黑色?
谷家麒毕竟聪明绝世,略一思索以后,居然对这两桩疑问,获得答案!
但他获得答案以后,不禁目注那具黑色巨大纸笼,胸中热血如沸,悲痛欲绝!
他这双悲痛目光,仿佛能够透视纸笼,看见那白漆所画人形以后的笼中,绑着一位被点晕穴,人事不知,曾与自己一度倾心,也一度发生误会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衣钵传人,水中萍女侠!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面罩业已戴好,正自伸手在所着青袍以内,取出了七柄金色小剑!
谷家麒又看了黑纸笼上白漆所写人形的七处大穴一眼,知道义父只要把手一扬,便将全如娱宾节目中所画的替“北天山冷香仙子”一派,斩断宗脉,使水中萍身中七剑,分尸惨死!
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谷家麒委实按捺不住激动心情,不由自主地,脱口叫了一声“义父”!
这时因再无来客,已与“追魂鬼使”钱正威,同自“鬼门关”口,改为侍立“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身后的那位“红衣鬼判”,闻言厉声叫道:“谷家麒已违司马先生禁例,‘七剑神君’欧古月应受‘修罗十三刑’中的‘炮烙’之刑!”
谷家麒听得心神一颤,“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那“红衣鬼判”摇头摆手笑道:“谷老弟久未见他义父,情感冲动,出于无意,姑且法外施仁,免除欧神君的炮烙之刑!但倘若有人再犯,便一并加重处罚,决不宽贷!”
谷家麒听“黑心张良”司马庸如此说法,只好怀着满腹悲痛,目注“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含泪无言。
因为他在权衡轻重之下.无法不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安危,看得比水中萍的性命为重!
“七剑神君”欧古月把七柄金色小剑,分执左右两手,“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他发话问道:“欧神君,你方才已把那黑色纸笼剑靶的位置,看清了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微一点头。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缓缓说道:“欧神君的‘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堪称天下无双!如今我请你打那笼上所绘人形的七处大穴,并在金剑出手以后,立即回转所居,不可与‘清凉台’上宾客,互作任何谈话!”
语音一了,便即挥手命令驾船前来的四名狰狞鬼卒,掉转船头,缓缓驶去!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等船离数尺,蓦然两手齐翻,七柄金色小剑,齐用阴把反手甩出,化成七线金光,毫不偏差地,射中了黑色纸笼所画人形的七处要穴!
“清凉台”上群雄,均虽当世名手,但见了“七剑神君”欧古月这不仅“盲目打穴”,又已变换位置,更系用极难的阴把手甩出的七柄金剑,仍有如此准头,也不禁发自内心地,喝起一声暴雷大彩!
欧古月所乘船只,也就在这群雄彩声之中,慢慢隐失于“血污池”上的血红暗影以内!
“清凉台”上群雄,既是惊佩,又觉惆帐,目送“七剑神君”欧古月去后,才又一齐注意“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
但目光注处,群雄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画在那具黑色纸笼上的白漆人形的七处要穴之中,如今正自插着金色小剑的伤口以内,不停流出殷红鲜血!
谷家麒知道自己所料果然不差,不禁悲声自语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应该叫做‘见怪不怪,坐受其害,松柏不青,红颜不在’才对!”
乔赛乔与端木淑、东方刚等,既见黑纸笼内藏得有人,也均猜想到了水中萍身上.不由一齐黯然欲绝!
“黑心张良”司马庸则得意异常地,扬眉叫道:“勾魂女鬼何在?”
方才传呼“勾魂女鬼”,一唤即来,但如今却在“黑心张良”司马庸连唤三声以后,仍自毫无回响!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挑,侧顾身旁“红衣鬼判”厉声说道:“勾魂女鬼擅离职守,罚她身上刀山,并在‘血污池’中,浸泡三日!”
“红衣鬼判”躬身领命,用笔记在手托大簿之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向“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追魂鬼使,你派上两名鬼卒,把那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追魂鬼使”钱正威如命派遣鬼卒照办。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注谷家麒,阴侧侧地笑了一笑说道:“谷老弟聪明绝顶,你可猜得出那装在黑色纸笼之中,被你义父欧神君作为剑靶的,是位什么人物?”
谷家麒目毗欲裂地,怒声答道:“司马昭之意,尽人皆知,像你这种恶魔,还有良善手段?那黑色纸箱之中,定然是死得极其无辜,也极其可怜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传人,水中萍姑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闪光芒,哈哈狂笑说道:“谷小侠果然猜得丝毫不差,你要知道间接杀死水中萍的,虽是我‘黑心张良’司马庸,但直接为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把水中萍七剑分尸的,却是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
说到此处,向“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扬声叫道:“你们且把笼门打开,让‘清凉台’上宾客看看笼中人本来面目,以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狠辣手段!”
谷家麒委实忍耐不住,“朱砂巨灵神掌”功力暗凝,一只右掌,顿时红若朱砂,胀大将近一倍!
端木淑伸过一只手儿,暗暗握住谷家麒的右掌,凑过香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麒哥哥,不要动怒,你难道忘了‘散淡居土’司马庄主为我们‘金针闭穴’之事,我们丹田间尚有剧毒未祛,不能妄用真力!”
谷家麒闻言,方自钢牙一咬。
“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业已把那具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笼门一开,笼内赫然果是一具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
但“清凉台”上群雄,包括“幽冥主宰”、“黑心张良”司马庸.及乔赛乔、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在内.脸上均显然流露出惊、疑、喜、怒暨莫明其妙的各种神色!
“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又疑又怒!
乔赛乔、谷家麒等,是惊又喜!
其他赴会群雄,则均是一副莫明其妙之状!
原来笼内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身着麻衣,鬓挂纸钱,满头白发,哪里是谷家麒预料中风神绝世的水中萍姑娘?而是适才奉命把这具黑色纸笼推来,布置一切的“勾魂女鬼”!
这种怪异之事,委实怪异得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清凉台”上群雄,个个默然无声,均自暗以本身智力,推测其中究竟?
因为“勾魂女鬼”明明是把这具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中央布置妥当以后,方自下桥走去。
却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宛如鬼魅一般的,钻进黑色纸笼,代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唯一传人水中萍姑娘,挨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柄金色小剑?
济济群雄之中,最聪明的自然要数“黑心张良”司马庸,故而他在微微一愕以后,最先省悟出其中奥妙!
司马庸知道自己陪同“幽冥主宰”,刚到“清凉台”时,天空中所现出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字迹,及“奈何桥”黑色纸笼以内,金蝉脱壳,大变活人的怪事,均是一人所为,而这人就是适才把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上的冒牌“勾魂女鬼”!
91.退后
但他却无法判断这位能够潜入“黑地狱”,救走水中萍,假扮“勾魂女鬼”,使自己当众失色感觉大大难堪的怪异人物的来历身份!
“清凉台”上群雄,除了对这件怪事,惊疑万分以外,心中并均提高警觉,认为“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恼羞成怒之下,或许会有什么恶毒举措?
但“黑心张良”司马庸毕竟不愧为一代枭雄,脸色微变以后,只是淡然一笑,向“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追魂鬼使请去关闭‘黑地狱’对外一切通道,‘中元鬼节大会’也暂告结束,司马庸与‘幽冥主宰’,亲身送客!”
“追魂鬼使”钱正威躬身领命,如飞驰去。
司马庸又向群雄微一抱拳,含笑说道:“司马庸本来想在宴后,邀请诸位参观整座‘黑地狱’的一切布置,但谁知竟有绝世高人,隐形挑战,只好暂时变计,把这未完盛会,期诸异日的了!”
群雄闻言,虽均以不得参观“黑地狱”各处设施为憾,但却又对能以安然退出这所恐怖凄凉的人间魔窟,感觉欣慰!
谷家麒一面起立,一面心中暗忖.盖世神偷令狐元与自己所定之计,似乎失效,他除了在初来时,于“血污池”水面,略显神功以外,别无机会施展所准备的魔术手法,“黑心张良”司马庸也末见对他暗下任何恶毒手段!
方自思念及此,忽听“黑心张良”司马庸向那位冒牌的“铁扇先生”东门拓,阴侧侧地怪笑说道:“东门大侠,你能否在我‘黑地狱’中暂作勾留,盘桓几日?”
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冷笑一声,接口答道:“司马先生名不虚传,你好厉害的心机,好巧妙的手段,东门拓已在懵然不觉之下,中了剧毒,还不是由你摆布,我大概也不想生出这‘黑地狱’了!”
群雄听得“铁扇先生”东门拓已中剧毒.不由好生吃惊,遂均一面走出“鬼门关”,一面行功暗察自己可曾中毒?
“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把群雄送到那条黑暗甬道末端,驻足拱手笑道:“司马庸志在辅佐‘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故而凡属身有奇才异能之士,一一均在我竭力罗致之中!不知今日诸位贵宾以内,可有人自愿与司马庸等合作?”
这几句问话,换来了一片沉默!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笑一声,袍袖拂处,群雄头顶上方,突然现出一条惨绿光芒,绿光中可以看出甬道顶端,盘有宛若蜂巢,不可数计的千百**!
群雄瞩目骇然,方自凝功防备。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阴森森地笑道:“这些**之中,所存的是一滴沾肤,无药可救的‘修罗汁’,倘若司马庸悄悄发射,诸位猝不及防之下的后果如何?应该可以想见!”
群雄听得毛发悚然。
司马庸继续得意地笑道:“类此埋伏,‘黑地狱’共有九十九处之多,十大鬼使,各擅绝世神功,司马庸本身的武学智慧,也不甘屈居任何人后,试问举世武林各派,能否选出任何一派,足与‘黑地狱’的强大实力,颉颃比拟?”
群雄依然以沉默相对,无一作答!
司马庸狂笑说道:“适才在‘奈何桥’上故弄玄虚的狂妄鼠辈,司马庸此时虽然不屑比较,但已撒下天罗地网,谅他插翅难逃,终将形消神化,骨肉成泥,变为‘血污池’中的几滴血水而已!”
谷家麒听得委实难忍,遂“哼”了一声,半似对“黑心张良”司马庸讽刺,半似自语地,缓缓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黑心张良”司马庸看了谷家麒两眼,并未发作,又向群雄微抱双拳,含笑说道:“司马庸深愿诸位略窥‘黑地狱’实力之后,能够自动前来,彼此合作,但这自动的期限,定为半年,过了半年之期,司马庸便将施展手段心机,使今日在场诸位,一人不缺地齐齐被动投效!”
说到此处,蓦然提气喝道:“大力鬼使,且开‘地狱之门’!”
话音了后,一阵隆隆巨响,“地狱之门”渐开,但那位“幽冥主宰”,却在“地狱之门”开启以前,电疾遁去!
端木淑知道“幽冥主宰”是畏惧应验昔日向师伯一静神尼所发誓言,不敢见天日星月之光,才有这般举措!
群雄走出“地狱之门”,均自暗透一口长气!
“地狱之门”展眼间又复隆隆阖死,就这一门之隔,便使门外群雄,与门内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及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分成了光明黑暗两个世界!
群雄微一寒喧,纷纷散去,只剩下那位自称为“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以一种神秘的眼光,向着谷家麒、端木淑两人凝视!
端木淑首先嫣然笑道:“老婆婆,你好像有甚话儿,要向我们说吗?”
“黑心张良”司马庸送走群雄之后,立以“摄魂铃”召集“十大鬼使”,询问搜寻混进“黑地狱”大弄玄虚之人一事,有何结果?
“十大鬼使”及一般的鬼卒报称,几乎搜遍整座“黑地狱”,也未发现丝毫踪迹,可能来人业已乘隙遁去!
司马庸闻言,也觉无可耐何,遂向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笑道:“东门大侠的绝艺神功,司马庸钦佩已久,你如今中毒甚剧,若无解药,顷刻间便将全身化脓而亡!常言说得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不如听从司马庸之劝,与我共同辅助‘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则司马庸不但请‘幽冥主宰’,立赐解药,并由东门大侠,统率‘十大鬼使’!”
令狐元故意沉吟片刻,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愿辅助‘幽冥主宰’五年,五年以后,去留必须听我自便!”
那位自从现身以来,一直未曾开口的“幽冥主宰”,突然发话说道:“东门大侠既然这等说法,我们便以五年为期便了!”
说完,便由身边取出红黑白三个小小玉瓶,自白玉瓶倾出一粒梧桐子大小的白色灵丹,递与令狐元服下!
令狐元一面服药,一面目光微注那三个玉瓶,“幽冥主宰”又复微笑说道:“这红玉瓶中,是我所炼剧毒的永久解药,白玉瓶中,是临时解药,黑玉瓶中,则是‘黑地狱’特殊圣药‘极乐丸’!在五年以内,我每隔十日,使东门大侠服食一粒临时解药,等五年期满,再赠予永久解药,那时便恢复自由之身,去留任便的了!”
话音了后,又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司马先生,吩咐再开一席盛宴,欢迎东门大侠,并邀‘十大鬼使’作陪,彼此放怀畅饮!”
司马庸如言传命,令狐元心中暗喜,因为乘着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间,自己便可施展神偷妙技!
他所擅神偷妙技,举世无双,上次在“邛崃幽谷”的“三绝大宴”以上,便曾不动声色地,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等人身上藏的印章等物,一齐偷到手内!
如今照方抓药,再度施为,仅仅站起身形,向“幽冥主宰”,“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十大鬼使”,敬酒一周,便已把“幽冥主宰”怀中红、黑、白三个玉瓶,全数偷得!
但令狐元因知自己虽得解药,尚须等待机缘,逃出“黑地狱”,故而盗药之事,不宜败露过早。
遂自三个玉瓶以内,各倾出三粒丹药,然后借着二次敬酒,又把玉瓶送还“幽冥主宰”怀内。
这一顿盛宴,吃喝的颇为痛快,席散以后.“黑心张良”司马庸趁着酒兴,带领令狐元参观“黑心地狱”各处,并把一切机关埋伏,扼要叙述。
令狐元自然聚精会神地.一一仔细观察默记。
“黑心张良”司马庸最后把他带到一座黝黑石室以外,含笑问道:“东门大侠,请你猜猜这是什么所在?”
令狐元摇头示意,“黑心张良”司马庸微微一笑,伸手向那两扇紧闭石门.轻拍一掌,门上居然立即现出磷光闪闪的“人皮库”三个绿色大字!
令狐元大吃一惊,骇然问道:“这库中所藏,难道都是人皮?”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得意地笑道:“这‘人皮库’中,除了整整一百张有名人物的人皮以外,还有一位活人,禁闭其内!”
令狐元灵机一动,含笑问道:“这位活人是不是‘七剑神君’欧古月?”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点头笑道:“东门大侠猜的不错!”
话音方了,觑准“人皮库”三字中,“库”字的最上一点,屈指轻弹,罡风微啸过处,那“人皮库”的两扇石门,便即“呀”然自启!
库门一启,门中便即吹出一股慑人阴风,使得令狐元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心神一颤,毛发皆竖!
阴风过后,瞥见“人皮库”中,地势颇大,四边壁角,各点着一盏骷髅灯,绿光黯淡,火焰跳动之下,越发为这间石室,添了不少凄凉景象!
室中沿壁排列着百具假人,每具假人,均披着一张人皮,另外有张石榻,“七剑神君”欧古月便在这石榻之上,盘膝静坐!
“黑心张良”司马庸等令狐元看清“人皮库”内景象,遂对着门旁一处暗钮,伸手隔空一指,“人皮库”的两扇石门,便又自动闭死!
司马庸一面施为,一面向令狐元笑道:“这‘黑地狱’中各种门户的暗钮之上,均有剧毒,如欲开启,必须用内家罡气,凌空指点,或是以物代手,千万不可直接沾肤!”
参观各地完毕,遂指定居处,请令狐元安歇,并说明除了离开“黑地狱”,必须获得自己及“幽冥主宰”允许之外,在“黑地狱”中可随意游行,百无禁忌!
一连三日过后,令狐元见“黑心张良”司马庸对自己毫木疑心,“幽冥主宰”也对盗药之事,毫未发觉,遂知时机已至,决定动手为“七剑神君”欧古月解毒,并一同设法逃出“黑地狱”外!
“黑地狱”中,根本不见天日星月之光,亦无昼夜之别,令狐元乃选择了“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均在静坐练功的良好时机,悄悄走到“人皮库”外!
“人皮库”两扇石门紧闭,令狐元效法“黑心张良”司马庸所为,凝劲虚空一拍一点,石门果即呀然自启!
令狐元进门以后,觉得这座“人皮库”内,阴风惨惨,有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处,仿佛连头皮都有些微微发麻!
“七剑神君”欧古月仍能手戴纸铐,脚戴纸镣,头上罩着那副无眼黑色面罩,端坐在石榻以上!
分明听得有人入室,“七剑神君”欧古月仍然毫不理会,巍然静坐,犹如石像!
令狐元缓步走到“七剑神君”欧古月身前,低声说道:“欧神君,在下令狐元,与谷家麒老弟设计来此,救你脱险!”
“七剑神君”欧古月微一摇头,沉声答道:“我身中剧毒,深入脏腑,纵能脱身,也必惨死!”
令狐元含笑说道:“欧神君请放宽心,我有解毒圣药!”
“七剑神君”欧古月摇头说道:“黑地狱特炼剧毒,除了‘幽冥主宰’以外,普天之下,无药能解,便连‘黑心张良’司马庸也无法祛解!”
令狐元笑道:“欧神君说得虽对,但幽冥主宰的身藏解药,已被我偷到手内!”
“七剑神君”欧神君听得颇出意外地大吃一惊说道:“请你先把那‘人皮库’的库门关好!”
令狐元略一犹豫,“七剑神君”欧古月又复说道:“令狐兄放心,我已知道这‘人皮库’门的从内开启之法了!”
令狐元闻言只得微运真力,隔空一推,把那两扇石门闭死!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他闭好石门,遂发话问道:“令狐兄,你方才所说,是否确实?”
92.无上权威
令狐元笑道:“我受谷家麒老弟重托,不辞艰险,设法混入这‘黑地狱’,欧神君怎的还有怀疑之意?”
“七剑神君”欧古月道:“并非我对令狐兄有所怀疑,只因幽冥主宰表面不大说话,其实机智无比,他的身藏解药怎会被令狐兄轻易弄到手内?”
令狐元笑道:“难怪欧神君生疑,这种手法,令狐元可以自诩,傲世独有!”
说完之后,见“七剑神君”欧古月默然未语,仍似有所不解,遂又复自我介绍地,含笑说道:“小弟精于祛箧之技,人称盖世神偷,当今各大武林高人的贴身用物,多半均曾被我偷过!”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完这才相信,颇为高兴地问道:“令狐兄解药何在?”
令狐元自怀中取出一粒红色灵丹,得意地笑道:“这种红色灵丹,可以永久解毒,欧神君赶快服下,让我们再仔细商量,怎样自‘黑地狱’中脱身之策!”
话音了后,遂先替“七剑神君”欧古月摘去手铐足镣。
“七剑神君”欧古月伸手接过灵丹,立即服食,但却末曾除去面罩,向令狐元笑道:“令狐兄,麒儿现在何处?他们除了设法救我之外,难道就未曾设法大破‘黑地狱’吗?”
令狐元笑道:“大破‘黑地狱’之期,是定在明年五五端阳,如今谷家麒老弟与他义母等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知道令狐元不会对自己知而不说,遂伸手把脸上所戴面罩,徐徐摘落!
他这面罩一摘,不由把这位久走江湖,足智多谋的盖世神偷令狐元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面前这位脸带面罩之人,哪里是什么“黑地狱”中,忍辱含羞,被折磨得两羹成霜的“七剑神君”欧古月?竟然是那心机毒辣,智计超群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令狐元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黑心张良”司马庸神色毫无凶恶,反倒颇为和善地,向令狐元含笑说道:“令狐兄,你大概还弄不懂我怎会看出你不是真正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
事既至此,令狐元知道自己不知怎的露出马脚,业已弄巧成拙,大厄难逃,只得索性点头说道:“令狐元自信在装扮以上,毫无破绽……”
话犹未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便已接口笑道:“令狐兄装扮之术,委实毫无破绽,可惜其中有个天然漏洞!”
令狐元正弄不懂这“天然漏洞”四字,是何含义?
“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把他带到右壁第十三尊人像之前.微笑说道:“令狐兄,你且把这尊石像身上所披人皮.略为揭起,看看所编名号!”
令狐元眉头深蹙,如言照做。
只见人皮背后,赫然写着‘第十三号人皮,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
令狐元看清字迹,心中不禁连连叫苦!暗想原来“铁扇先生”东门拓,早被“黑地狱”人物剥了人皮,则自己这打着他的旗号前来之举,岂非可笑已极地自投罗网?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早就被我剥了人皮,故而令狐兄进入‘鬼门关’,与谷家麒一吹一唱之间,我便知道你们藏有深心,遂将计就计地,留下令狐兄,暗暗观察究竟!”
令狐元见自己的秘密已被“黑心张良”司马庸揭穿,但他却一口一声“令狐兄”的,神情颇为和霭,仿佛毫无敌意?
不禁讶然问道:“我的来意既已被你识破,却打算对我令狐元怎样处置?”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因为令狐兄业已帮了我一个大忙,故我的意思,是想把你收作心腹之人。”
令狐元愕然说道:“我帮了你什么大忙?”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而不答,反向令狐元问道:“照你看法,我司马庸是不是屈居人下之人?”
令狐元摇头答道:“阁下雄才大略,智计绝伦,怎甘屈居人下?”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问道:“我既不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又为何不自统率‘黑地狱’?却要辅佐‘幽冥主宰’?”
令狐元想了一想答道:“你大概是受了‘幽宰主宰’的什么挟制!”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说道:“令狐兄猜得不错,我也照样身中‘幽冥主宰’的独门特制剧烈毒药。”
令狐元闻言,方对“黑心张良”司马庸适才化装“七剑神君”欧古月时,接过自己所递解药,立即入口服下之故,恍然大悟!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笑道:“令狐兄.你如今既明就里,可肯作我心腹了吗?”
令狐元问道:“你既得服食解毒灵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一来我本身所中剧毒,虽已无妨,但我还有几位心腹之人,却仍待灵药解毒,尚需令狐兄再展空空妙手!二来司马庸意图雄霸四海,号令江湖,凡属有一技特长之士,皆愿收为心腹!”
令狐元问道:“司马先生的心腹之人,是哪几位?”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仅仅‘十大鬼使’以内,就有五人之多,譬如‘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
令狐元见他语音倏然而住.也就不便追问,眉峰微蹙,移转话头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如今又在何处?”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令狐兄放心,‘七剑神君’欧古月周围尚有不少高人,颇具利用价值,我一时决不会对他有所伤害!”
说到此处,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譬如令狐兄你这位绝好帮手,不就是‘七剑神君’欧古月替我引来的吗?”
令狐元闻言,无语可答,只好极为尴尬地笑了一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问道:“令狐兄权衡利害结果,应该惠然肯作我的心腹了?”
令狐元暗想自己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倘若妄逞狂傲,还不是为这“人皮库”中,多添一张人皮而已!
不如将计就计地,暂时投作“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腹,既可保全自己。又可等待机缘,再作其他打算!
想到此处,索性把身边所余的两粒红色灵丹,三粒黑色灵丹,及三粒白色灵丹,一齐取出,递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道:“司马先生雄才大略,盖世无双,令狐元能承你倚为心腹,哪有不愿之理,这两红三白三黑八粒灵丹,是我自‘幽冥主宰’身边偷来,司马先生全部拿去,在我再度得手之前,也好先解救两位心腹!”
“黑心张良”伸手接过八粒灵丹,又复略问怎样到手经过,摇头叹道:“令狐兄神偷妙技,委实惊人,据我观察,‘幽冥主宰’极为深沉机智,你能从他身边偷得药瓶,倾出灵药,然后又复送回药瓶.使其毫无所觉,手段之妙,真足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了!”
说到此处,目光一注手中所持的红黑白三种灵丹,又复笑道:“黑丹‘枉乐丸’,及白丹临时解药,已极难得,尤其这二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对我司马庸的大计雄图,更是有关成败!”
令狐元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悲凄,暗想自己甘冒奇险,混入“黑地狱”,来救“七剑神君”欧古月.谁知竟弄巧成拙,反而变成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心腹!
“黑心张良”司马庸忽然面对“人皮库”那二扇石门笑道:“钱陆二兄,毋庸再在门外警戒,请入‘人皮库’内一谈!”
语音了后,“人皮库”石门“呀”然而启,“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等二人,缓步走入。
两人关好石门,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躬身一礼!
令狐元见“人皮库”外,还有埋伏,不由好不惊心,暗想自己方才亏得未曾在“黑心张良”揭示身份之际,鲁莽出手,不然本身功力已难与司马庸抗衡,再加上这二位身怀举世绝学的“追魂鬼使”与“玄清鬼使”,更是绝无侥幸,非被惨剥人皮不可!
“黑心张良”司马庸向“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笑道:“陆兄、钱兄我来为你们引介,这位令狐元兄,空空妙技,举世无双,有绝代神偷之誉,他化名‘铁扇先生’东门拓,已在日前欢迎宴上.从‘幽冥主宰’怀中,偷得三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
“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一面与令狐元见礼,一面却目光微瞥“黑心张良”司马庸手中那两粒红色灵丹,仿佛艳羡不已!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这三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我已服了一粒,所剩两粒,陆兄钱兄且自吞服,其余同志所需,等令狐兄伺机再展空空妙手便了!”
“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听说“黑心张良”司马庸,竟肯将这两粒红色灵丹,给自己服食祛毒,不由均喜出望外地,躬身称谢!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递过两粒红色灵丹,“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遂旋即吞入口内!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两人服下灵丹,又复笑道:“虬须鬼使董宏年对我所命,往往阳奉阴违,陆兄、钱兄,可设法将他诱来,为这所‘人皮宝库’之中.再添一件新货!”
“追魂鬼使”钱正威闻言微微一愕,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以一种惊诧的语言问道:“司马先生要把‘虬须鬼使’董宏年兄,活剥人皮?”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说道:“钱兄难道认为我处置不当?”
“追魂鬼使”钱正威答道:“有违司马先生心意之人,自应接受这种严厉处置,但董宏年与钱正威及陆文广,是多年八拜之交……”
“黑心张良”司马庸何等聪明,听出“追魂鬼使”钱正威语意之间,竟似不遵自己所命,不禁讶然蕴怒,目中射出了森冷厉芒,凝注“追魂鬼使”钱正威问道:“钱兄是否不愿遵从司马庸之命?”
“追魂鬼使”钱正威沉吟未答……
“玄清鬼使”陆文广业已接口笑道:“钱兄哪敢不服司马先生所命?司马先生在这‘黑地狱’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幽冥主宰’,握有无上威权……”
话犹未完,“黑心张良”司马庸便即得意地说道:“如今这项无限权威,可能即将转移到我司马庸手内!”
玄清鬼使陆文广“哦”了一声问道:“司马先生,你如今已敢反抗‘幽冥主宰’了吗?”
“黑心张良”司马庸扬眉笑道:“司马庸岂是久居人下之人?我起初因身中剧毒,只得暂受‘幽冥主宰’挟制,如今剧毒已解,自然可脱出他的掌握之外!”
“玄清鬼使”陆文广闻言,突然发出一阵心情愉快已极的哈哈大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被他笑得疑云满腹,诧然问道:“陆兄为何这等大笑?”
“玄清鬼使”陆文广笑道:“我笑的是司马先生这几句话儿,使钱正威、陆文广顿开茅塞!”
“黑心张良”司马庸方自琢磨“玄清鬼使”陆文广话意,陆文广又复笑道:“司马先生不是久居人下之人,钱正威、陆文广等,也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司马先生得服解药,祛除剧毒,脱出‘幽冥主宰’的掌握之外,则钱正威、陆文广,同样得服解药,祛除剧毒,自然也可脱出司马先生的掌握之外了!”
这几句话儿,大出“黑心张良”司马庸意料之外,目光冷冷凝注在“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二人身上,面寒似水!
令狐元心知这种情势之下,双方均在暗作戒备,转瞬间,一场足以震惊整座“黑地狱”的轩然大波,即将开始!
“玄清鬼使”陆文广,又复微笑说道:“司马先生得脱‘幽冥主宰’掌握以后,是想获得‘黑地狱’中的无上权威,钱正威、陆文广得脱司马先生掌握之后,却是想赶快离开‘黑地狱’,消受自由岁月,逍遥光明世界,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弟兄久居黑暗,久望光明,要向司马先生,立时告别的了!”
93.主宰
乔赛乔及谷家麒看见这船头上站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后,方知自己初进“地狱门”时,所见囚车中的欧古月,乃是其他鬼卒假扮,用以惑乱自己心神而已!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卓立船头,青袍飘拂,神采依然,只是身上多了三样极为可笑的配备而已!
这三样可笑配备,是欧古月戴着一具有口有鼻,但却无眼的黑色面罩,手上戴着一副纸铐,脚上戴着一副纸镣!
乔赛乔、谷家麒,看得自然内心奇酸,情绪激动,但均竭力按纳,沉默注视!
“七剑神君”欧古月则因所戴面具无眼,故而尚不知自己的爱侣义子,以及若干武林旧识,全在“清凉台”上!
到了距离“清凉台”六尺左右,四名狰狞鬼卒,收桨停船。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声问道:“司马先生找我何事?欧古月早已声明,既已身入‘黑地狱’,愿听你一切限制,却不服从你任何命令差遣!”
司马庸含笑说道:“今日因系‘中元鬼节’,颇有一些武林高朋,来我‘黑地狱’中赴宴,司马庸想请欧神君……”
话犹未了,“七剑神君”欧古月便即摇头冷笑说道:“司马先生不必多言,欧古月一到‘黑地狱’,你便替我加了三项限制!头上加罩,使我不能到处观察,腕上加铐,使我不能随意出手,足上加镣,使我不能自在游行……”
“黑心张良”司马庸也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说完,便即接口笑道:“欧神君所称镣铐,均系纸制,不过游戏性质,司马庸是想借以磨炼磨练欧神君的火性而已!”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完司马庸话后,纵声狂笑说道:“欧古月生平不轻然诺,我既自愿听你限制,则一幅无眼布罩,何异双目已盲?两副纸铐纸镣,也等于是寒铁精钢,所铸刑具!”
这几句话儿,不但听得“清凉台”上群雄,个个嗟叹点头,便连“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也对“七剑神君”欧古月光明磊落的高傲风骨,心折不已!
“黑心张良”司马庸缓缓笑道:“欧古月,你可知道今天这场‘中元鬼节大宴’的席上嘉宾,有‘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在内!”
“七剑神君’欧古月“哦”了一声,右足微退半步,虽然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但已充分显露出了惊愕意外之状!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故而今日我请欧神君一试‘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以娱佳宾之举,却附带有一项交换条件!”
欧古月问道:“什么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欧神君如肯一显身手,我便替你把头上面罩,除去片刻,让你与‘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见上一面!”
“七剑神君’欧古月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这项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使命船头鬼卒,替“七剑神君”欧古月取下头戴面罩,及腕间纸铐!
这时,“清凉台”上群雄,对于“七剑神君”欧古月身中剧毒,入陷“黑地狱”内.却仍保持如此傲骨英风,不由一齐暗暗钦佩!
欧古月面罩一去,乔赛乔、谷家麒几乎惊讶出声,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虽然英风傲骨,依旧当时,但两鬓之间,却已与乔赛乔一般,凋尽青丝.换了如霜白发!
乔赛乔、谷家麒均知此时此地不能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情以上,再添丝毫烦恼,遂强自抑压悲凄,装出一副喜悦神色,与欧古月六目互对!
“七剑神君”欧古月哪里知道乔赛乔早为自己凋残绿鬓,逝却朱颜?
看见爱侣及义子俱颇安好以后,好像心灵之中,业已获得极大慰藉,含笑转头,朝“奈何桥”上那具黑色纸笼看了一眼,便命鬼卒再替自己把黑布面罩戴上。
欧古月面罩一戴,乔赛乔与谷家麒便忍不住双目抛珠,衣襟尽湿,连端木淑、东方刚也看得陪同垂泪不止!
谷家麒一面伤心垂泪,一面却在忖度着两桩疑问!
这两桩疑问,都是有关那具即将成为“七剑神君”欧古月表演“七剑齐飞,盲目打穴”手法目标的黑色纸笼!
第一桩疑问是这具纸笼,何必要做得如此之大?
第二桩疑问是四周糊笼之纸,何必要用黑色?
谷家麒毕竟聪明绝世,略一思索以后,居然对这两桩疑问,获得答案!
但他获得答案以后,不禁目注那具黑色巨大纸笼,胸中热血如沸,悲痛欲绝!
他这双悲痛目光,仿佛能够透视纸笼,看见那白漆所画人形以后的笼中,绑着一位被点晕穴,人事不知,曾与自己一度倾心,也一度发生误会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衣钵传人,水中萍女侠!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面罩业已戴好,正自伸手在所着青袍以内,取出了七柄金色小剑!
谷家麒又看了黑纸笼上白漆所写人形的七处大穴一眼,知道义父只要把手一扬,便将全如娱宾节目中所画的替“北天山冷香仙子”一派,斩断宗脉,使水中萍身中七剑,分尸惨死!
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谷家麒委实按捺不住激动心情,不由自主地,脱口叫了一声“义父”!
这时因再无来客,已与“追魂鬼使”钱正威,同自“鬼门关”口,改为侍立“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身后的那位“红衣鬼判”,闻言厉声叫道:“谷家麒已违司马先生禁例,‘七剑神君’欧古月应受‘修罗十三刑’中的‘炮烙’之刑!”
谷家麒听得心神一颤,“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那“红衣鬼判”摇头摆手笑道:“谷老弟久未见他义父,情感冲动,出于无意,姑且法外施仁,免除欧神君的炮烙之刑!但倘若有人再犯,便一并加重处罚,决不宽贷!”
谷家麒听“黑心张良”司马庸如此说法,只好怀着满腹悲痛,目注“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含泪无言。
因为他在权衡轻重之下.无法不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安危,看得比水中萍的性命为重!
“七剑神君”欧古月把七柄金色小剑,分执左右两手,“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他发话问道:“欧神君,你方才已把那黑色纸笼剑靶的位置,看清了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微一点头。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缓缓说道:“欧神君的‘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堪称天下无双!如今我请你打那笼上所绘人形的七处大穴,并在金剑出手以后,立即回转所居,不可与‘清凉台’上宾客,互作任何谈话!”
语音一了,便即挥手命令驾船前来的四名狰狞鬼卒,掉转船头,缓缓驶去!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等船离数尺,蓦然两手齐翻,七柄金色小剑,齐用阴把反手甩出,化成七线金光,毫不偏差地,射中了黑色纸笼所画人形的七处要穴!
“清凉台”上群雄,均虽当世名手,但见了“七剑神君”欧古月这不仅“盲目打穴”,又已变换位置,更系用极难的阴把手甩出的七柄金剑,仍有如此准头,也不禁发自内心地,喝起一声暴雷大彩!
欧古月所乘船只,也就在这群雄彩声之中,慢慢隐失于“血污池”上的血红暗影以内!
“清凉台”上群雄,既是惊佩,又觉惆帐,目送“七剑神君”欧古月去后,才又一齐注意“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
但目光注处,群雄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画在那具黑色纸笼上的白漆人形的七处要穴之中,如今正自插着金色小剑的伤口以内,不停流出殷红鲜血!
谷家麒知道自己所料果然不差,不禁悲声自语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应该叫做‘见怪不怪,坐受其害,松柏不青,红颜不在’才对!”
乔赛乔与端木淑、东方刚等,既见黑纸笼内藏得有人,也均猜想到了水中萍身上.不由一齐黯然欲绝!
“黑心张良”司马庸则得意异常地,扬眉叫道:“勾魂女鬼何在?”
方才传呼“勾魂女鬼”,一唤即来,但如今却在“黑心张良”司马庸连唤三声以后,仍自毫无回响!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挑,侧顾身旁“红衣鬼判”厉声说道:“勾魂女鬼擅离职守,罚她身上刀山,并在‘血污池’中,浸泡三日!”
“红衣鬼判”躬身领命,用笔记在手托大簿之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向“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追魂鬼使,你派上两名鬼卒,把那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追魂鬼使”钱正威如命派遣鬼卒照办。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注谷家麒,阴侧侧地笑了一笑说道:“谷老弟聪明绝顶,你可猜得出那装在黑色纸笼之中,被你义父欧神君作为剑靶的,是位什么人物?”
谷家麒目毗欲裂地,怒声答道:“司马昭之意,尽人皆知,像你这种恶魔,还有良善手段?那黑色纸箱之中,定然是死得极其无辜,也极其可怜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传人,水中萍姑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闪光芒,哈哈狂笑说道:“谷小侠果然猜得丝毫不差,你要知道间接杀死水中萍的,虽是我‘黑心张良’司马庸,但直接为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把水中萍七剑分尸的,却是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
说到此处,向“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扬声叫道:“你们且把笼门打开,让‘清凉台’上宾客看看笼中人本来面目,以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狠辣手段!”
谷家麒委实忍耐不住,“朱砂巨灵神掌”功力暗凝,一只右掌,顿时红若朱砂,胀大将近一倍!
端木淑伸过一只手儿,暗暗握住谷家麒的右掌,凑过香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麒哥哥,不要动怒,你难道忘了‘散淡居土’司马庄主为我们‘金针闭穴’之事,我们丹田间尚有剧毒未祛,不能妄用真力!”
谷家麒闻言,方自钢牙一咬。
“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业已把那具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笼门一开,笼内赫然果是一具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
但“清凉台”上群雄,包括“幽冥主宰”、“黑心张良”司马庸.及乔赛乔、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在内.脸上均显然流露出惊、疑、喜、怒暨莫明其妙的各种神色!
“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又疑又怒!
乔赛乔、谷家麒等,是惊又喜!
其他赴会群雄,则均是一副莫明其妙之状!
原来笼内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身着麻衣,鬓挂纸钱,满头白发,哪里是谷家麒预料中风神绝世的水中萍姑娘?而是适才奉命把这具黑色纸笼推来,布置一切的“勾魂女鬼”!
这种怪异之事,委实怪异得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清凉台”上群雄,个个默然无声,均自暗以本身智力,推测其中究竟?
因为“勾魂女鬼”明明是把这具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中央布置妥当以后,方自下桥走去。
却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宛如鬼魅一般的,钻进黑色纸笼,代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唯一传人水中萍姑娘,挨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柄金色小剑?
济济群雄之中,最聪明的自然要数“黑心张良”司马庸,故而他在微微一愕以后,最先省悟出其中奥妙!
司马庸知道自己陪同“幽冥主宰”,刚到“清凉台”时,天空中所现出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字迹,及“奈何桥”黑色纸笼以内,金蝉脱壳,大变活人的怪事,均是一人所为,而这人就是适才把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上的冒牌“勾魂女鬼”!
94.善缘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然笑道:“听你之言,你仍觉得司马庸有可以利用之处?”
“幽冥主宰”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没有你这样的雄才大略,哪里统率得了‘黑地狱’中的这般恶煞凶神?”
“黑心张良”司马庸摇头冷笑道:“你不必过谦,照我看来,你的谋略智计,并不在我以下!”
“幽冥主宰”点头笑道:“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但我因有昔日向一静神尼所发誓言限制,倘无你协助,怎能渐渐臣服宇内群雄?完成武林霸业!”
“黑心张良”司马庸“哼”了一声问道:“你既要我助你完成武林霸业,却又用毒丹冒充解毒灵药,故意让令狐元盗去,想借刀杀人的把我害死则甚?”
“幽冥主宰”含笑答道:“司马先生,你以为我终日专心配制各种丹药,对‘黑地狱’中一般事务.全不过问?其实我却无微不察!令狐元刚一打出‘铁扇先生’东门拓旗号.我便想起东门拓的人皮,已在‘人皮库’内,藏贮有年,但你故作不懂其中奥妙,留下假东门拓,遂知有作用.也就诈做茫然,静看你们双方勾心斗角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上微微一红,“哼”了一声。
“幽冥主宰”又复说道:“但我既识蹊跷,自有警觉,遂把身边灵丹,预先换成毒丹,果然所料不差,竟被令狐元施展令人难信的空空妙手,盗去药瓶,各取三粒,然后仍自送还我的怀内!”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笑说道:“令狐元的手段妙,你的心思巧,我却差点儿把那催命药当作返魂丹,落得缩骨抽筋,肝肠尽裂!”
“幽冥主宰”大笑道:“司马先生,我对你的才华机智,可称知音!你若会不加细察地,便把那极毒丹药吞服,哪里还称得上是‘黑心张良’四字!”
“黑心张良”司马庸只得苦笑不语!
“幽冥主宰”继续笑道:“这样也好.也可让司马先生知道你所认为心腹的‘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全不可掌,只要所需灵丹,一到手中,立刻就反颜相向!”
“黑心张良”司马庸苦笑一声点头说道:“由这一次教训,我已深知被禁‘熏地狱’中的这般绝世高手,绝无一人,甘心为你我所用,丝毫松驰,便将脱缰,只有把他们紧密控制到底,才是无上妙策!”
“幽冥主宰”笑道:“司马先生既然看透此点,应该深切了解若想完成武林霸业.必须你我精诚合作不可,今日之事,便算过眼云烟,我们仍似往昔一般……”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微蹙,目注“幽冥主宰”问道:“你真能对今夜之事,毫不在意?”
“幽冥主宰”大笑说道:“司马先生,你是大智大慧之人,定知我们合则两益,分则两害,我怎会为了些许小事,损及武林霸业?”
说到此处,看看“黑心张良”司马庸,调侃性的笑道:“但关于我寝室以内,及‘森罗殿’上的两重埋伏,还请司马先生,替我撤去才好!”
“黑心张良”司马庸窘在脸上,愧在心头,只得岔开话头说道:“你既在暗中隐伏,应该知道令狐元怎样逃脱?及逃住何处?”
“幽冥主宰”摇头答道:“我因藏在‘铁扇先生’东门拓人皮以后,目光能及之处不多,何况又复专心观看你与‘玄清鬼使’陆文广答话,故未曾见他逃往何处。但这‘人皮库’.别无出路,库门之上被你加了一层‘修罗绝灭神网’,令狐元不论怎样狡猾,也无法上天入地,我们拼着费些功夫,把库内九十九具假人,一齐查遍,他也就无所遁形的了!”
令狐元闻言暗想“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倘若真个把这九十九具假人.一具具地排搜起来,则自己仍难逃过劫数!
他虽深知不妙,却无法拼命,因为自己真实武功,本不太强,此次是向一位至友借来一只踏水不沉的“蚊皮宝履”,才能在“血污池”上,凌波虚步,震慑群雄。
如今如若现身与“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放手对敌.则何殊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令狐元正在忧惶无策之际,“幽冥主宰”又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司马先生,请你绕到适才与‘玄清鬼使’陆文广互相对话的位置之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然暂时不知“幽冥主宰”用意.但仍如言照做。
“幽冥主宰”也肩头微晃,先行退回右壁第十三具假人位置,细一端详,然后纵到“黑心张良”司马庸身畔,手指令狐元隐藏之处,怪笑道:“照我目光难及的方向看来,那位冒充‘铁扇先生’东门拓的盖世神偷令狐元,大概便藏在这左边墙角的几具人皮之后!”
说完,袍服一飘,便欲向前搜查。
“黑心张良”司马庸却摆手相拦,冷笑道:“令狐元那点功力,在你我眼中,虽如草芥一般,但俗语有云困兽犹斗,又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们何必迫前搜查,远远给他来上一阵‘九幽阴风’还怕他不骨髓成冰,僵直倒地?”
话音了后,引袖一拂,拂出一片寒劲阴风,把令狐元周围丈许方圆之处,一齐笼罩在内!
令狐元在“黑地狱”中这段勾留,业已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除了心机阴毒,智计万端以外,一身武学,亦称绝世,功力之深,竟不在“七剑神君”欧古月等当代一流名手之下!
“幽冥主宰”则似比司马庸还要高上半筹,加上善炼各种毒丹,才能把这位心高无比,桀骜不驯的“黑心张良”予以控制利用!
司马庸身怀武学以内,最厉害的便是“九幽阴风”,真能半丝着体,便令人骨髓成冰,四肢僵直地昏迷不醒!
故而令狐元一见司马庸引袖拂出“九幽阴风”,不禁暗叹一声,自己毕竟难逃毒手,尚不知要忍受多少惨酷刑罚?
但这“人皮库”内怪事极多,令狐元方在瞑目等死,突然觉得身外布满一片阳和之气,对司马庸所发厉害异常的“九幽阴风”,竟无所惧!
司马庸袖风三拂,反响毫无,不禁偏头向“幽冥主宰”讶然问道:“今夜真是怪事无穷,到底是我‘九幽阴风’失灵?还是你的猜测不对?”
“幽冥主宰”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惊惶神色,目光仍旧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处,摇头缓缓说道:“我猜测不会不对,你的‘九幽阴风’也不会不灵,只怕除了令狐元以外……”
“黑心张良”司马庸失惊接口说道:“难道你认为除了令狐元以外,这‘人皮库’内,还藏有其他敌手?”
“幽冥主宰”神色越发凝重地,点头说道:“司马先生,我们青梅煮酒,常论英雄,你应知道当世之中,有几人禁得起‘九幽阴风’的拂袖三袭?”
“黑心张良”司马庸想了一想说道:“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练有‘冰魄神功’,似乎可以抗拒我的‘九幽阴风’!”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冰魄神功,确实不凡,但‘冷香仙子’聂冰魄,因身中奇毒,无法祛解,加上性情刚傲,业已自投弱水罡寒潭,不必对她有所顾虑!”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太阳罡气’,及‘西风醉客幻影神魔’南宫漱石的‘先天罡气’,亦可与‘九幽阴风’,互相抵消克制。”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被你拘禁在望乡台上,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则由我们亲身送出‘地狱之门’,怎会在这‘人皮库’内出现?”
“黑心张良”司马庸“哦”了一声,蹙眉说道:“除了聂冰魂、欧古月,及南宫漱石三人以外,当世武林中能够不怕我‘九幽阴风’的绝代奇客,实在不多!便连‘绿鬓妖婆’乔赛乔,‘不老神魔’宇文弘等算上.恐也当不起我凝力三击!”
“幽冥主宰”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说道:“司马先生今日似乎有点灵智失常,精神恍惚?”
司马庸点头苦笑答道:“我确实有点气暴意浮,心神不属!”
“幽冥主宰”蹙眉说道:“司马先生.你难道忘了我们由‘森罗殿’,赶往‘清凉台’时,在‘血污池’上空,所见的十六个金色大字。”
司马庸笑道:“我今日心神虽略失常,也不致如此健忘,那十六个金色大字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幽冥主宰”愁聚眉端,又复问道:“这十六个字儿,是否有点像是佛家偈语?”
“黑心张良”司马庸原是绝顶聪明人物,闻言悟出“幽冥主宰”话意,瞿然失声说道:“你莫非认为‘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或‘一静神尼’,到了‘黑地狱’内?”
“幽冥主宰”目光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处.缓缓答道:“我认为令狐元必然藏在这几张人皮覆罩以下,他所以禁得住你‘九幽阴风’.三度拂袖,仍告无恙之故,定系有人运用绝顶神功.暗加维护而已!”
司马庸失惊说道:“倘真如此,则这种可以御敌无形的绝世神功,必是一静神尼与一清大师姊妹独精,举世中别无能擅的佛门绝学‘无相神功’!”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除了‘无相神功’,决无如此灵妙!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令狐元必然是藏在我们身前不远之处!”
藏在人皮以后,几与“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面面相对的盖世神偷令狐元听到此处,暗想照“幽冥主宰”如此说法,难道真是号称当世武林第一奇人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或一清大师的师姊一静神尼,到了这‘黑地狱’内?
令狐元念犹未毕,忽见“幽冥主宰”双拳一抱,目光注定自己,躬身发话说道:“邝无畏敬请一静神尼或一清大师,现身答话!”
令狐元听他自报名姓,方知道这位“幽冥主宰”姓邝,双名“无畏”!
“幽冥主宰”邝无畏话完,果在令狐元右侧响起一声“阿弥陀佛”佛号,有位慈眉善目的高年比丘尼,揭开人皮,缓步走出!
“黑心张良”司马庸不认识这位高年比丘尼,但“幽冥主宰”邝无畏却惊得连退两步,面色大变,深施一礼,勉强含笑说道:“一别多年,神尼佛驾安泰?”
来人正是一静神尼,合十当胸,还礼笑道:“贫尼托福粗安,不知邝施主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幽冥主宰”邝无畏钢牙暗咬,但仍满面含笑的应声答道:“邝无畏当年自蒙神尼教诲,立下誓言以后,深藏‘黑地狱’至今,绝未见过星月天日!”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邝施主能够谨守誓言最好,否则天道好远,神明不爽,一旦报应临头,就后悔不及的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心神渐定,躬身笑道:“邝无畏多谢神尼指教,但不知神尼业已屏绝世缘,怎会突然驾临‘黑地狱’内?”
一静神尼笑道:“贫尼想向邝施主化点善缘!”
“幽冥主宰”邝无畏闻言一惊,目注一静神尼问道:“神尼有话请讲,你打算要向邝无畏化的是什么善缘?”
一静神尼笑道:“贫尼想请邝施主下令释放‘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盖世神偷令狐元,让我把他们带出‘黑地狱’外!”
“幽冥主宰”邝无畏眉头一蹙,尚未答言,“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在一旁说道:“司马庸斗胆插言,我有一句话儿,要向神尼请教!”
一静神尼笑道:“司马施主但说无妨!”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中精芒微闪,发话问道:“请问神尼,你这想把‘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盖世神偷令狐元,带出‘黑地狱’一举,是倚仗绝世神功,对我们发号施令?还是以佛门弟子身份,募化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