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矛盾螺旋·死而复生的人
“啊——！”
臙条巴勐地坐了起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胸膛。
“原来是噩梦吗……”
上下检查了一番以后，他松了口气，忽然龇牙咧嘴的倒吸了口冷气，这具被殴打到全身是伤的身体短短几天的时间根本不能恢复。
似乎是在报复自己这个不负责任主人一样，仅仅只是简单的活动都酸痛不已，不过身体的不适还是小事情，回想起那个噩梦，臙条巴便心有余季。
要说那是个噩梦的话，还真是个够可怕的噩梦，而他的夜晚总是在这样的噩梦中结束。
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还很早，只不过臙条巴并没有心思去睡回笼觉，这个时间已经是他平日里正常的工作时间了，但自己已经杀了人，去不去工作也无所谓了。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了起来，环视着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间普通的单人公寓，而整个一栋楼全都都是这样的公寓，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对男女就是这栋楼的主人，他们大方的借给自己其中的一个空房间来住，没有收取认识的报酬。
如果以当今社会的标准来评判的话，那对男女毫无疑问是好人，但好人的具体定义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向他们求助了，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臙条巴的一闪而逝，他随即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联想过于丰富，身为杀人犯的自己，又有什么价值去值得别人的惦记呢。
恐怕自己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作为通缉犯的价值吧，不过看那对男女的言行举止，一看就像出身于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应该也不会在意那些零头。
嗯，这么一看的话，自己还真是毫无价值呢。
臙条巴天马行空的想着，然后走到了公寓的外面，漫无目的闲逛着。
距离自己杀人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一开始他还提心吊胆地走在住宅区的街道上，生怕有警察突然冲出来把自己带走，但是这世界却好像从没发生过事情如往常一般，就像时钟上的指针，毫无变化地绕着日常生活回转。
难道是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吗？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而且还算是较为繁华的公寓楼里，死了人怎么也会被发现吧。
看来大家平日里总是抨击那些警察是税金小偷还是蛮有道理的。
不过现在的臙条巴无比的感谢这种效率的低下，才能让自己在外面继续游荡一段时间，不过终究自己还是要被抓住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半吊子，根本没有打扫犯罪现场的觉悟与能力。
这么一想的话，现在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到最后自己也逃不过制裁，既然未来已经被确定，那么当下也就不存在意义了吧。
【也许自己可以回家去看看。】
他心里想着，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他还是不打算回到那个家中。
出了门没有多久，臙条巴就走到一个立有一尊狗铜像的广场，随便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并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大楼上的电子公布广告牌。
今天只是普通的工作日，但行人依然很多，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男人、女人、中年的上班族、年轻的学生、早起锻炼的老年人……各式各样的人在他的面前走过。
臙条巴看着他们的脸庞，大家几乎都带着微笑且充满知性，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不会感到迷惘，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着，相信着凭借自己的努力明天会更好。
与他们相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异类，简直就到低到了尘埃之中。
不过他们真的没有迷惘吗？人们之间衣装鲜丽，掩盖了内里的虚伪与腐朽，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吧，如果是人类的话就会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
他们的脸上戴着面具，谁又能看到面具下的脸？
世间万物，表里如一者又有几何
他试着从那群自己无法融人的人群中找出真实的脸，但是他失败了，因为是面具还是真实的面孔，这种事情只有本人才知晓，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糟糕的家庭，很多东西很早就已经崩坏了，只是当初的自己假装视而不见罢了，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将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新恢复过来。
但那怎么可能呢？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也许唯一的特长就是奔跑，但这个特长也被自己舍弃掉了，只剩下一个平平无奇的自己。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痛苦吧，无论是被迫放弃了理想的自己，还是终日以酒度日的父亲，亦或者是麻木忙碌的母亲。
在他的记忆中，关于【家】这个词，残留下来的唯一记忆就是无尽止的吵闹，酗酒的父亲在打骂着母亲，自己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回到自己那狭小的房间将外界与自己隔离开来，只有这样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宁。
手下意识的插入了上衣的兜里，摸到了一片冰凉的小铁片，他将其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看了看。
这是一枚小巧的钥匙，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在自己的记忆中这把钥匙似乎是用来开启某扇门的，但究竟是那扇门呢？
臙条巴努力的回想着，但是却一无所获，他空洞的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瞻仰着头顶的天空。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东升的太阳已经准备要西落，夜色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淹没了这座极东的城市，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人群上。
无论是什么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归宿，有着属于自己的【家】，可是自己的【家】又在哪里呢？
臙条巴摇了摇头，随即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要【家】又有什么用呢。
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准备回到公寓楼，忽然一个拎着购物袋的中年妇女闯入了他视野。
当看清了那个中年妇女的脸时，臙条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童孔地震，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怎么可能……？！”
第417章 矛盾螺旋·跃跃欲试的式
臙条巴回到了公寓楼，站在楼梯口犹豫了许久以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到房间里，而是上楼到了顶层。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帮助他的那对男女，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臙条巴，明明人家都已经帮了你这么多，作为陌生人的话，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卷入那样的事情中呢。】
他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但一想到晚上看到的景象，就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种惊悚的感觉，似乎有着冰冷的蛇在他的身上蜿蜒爬行。
臙条巴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拥有自知之明，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解决，所以只能寻求帮助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以后再报答他们吧。】
他心里想着，然后轻轻地扣动着简朴的外门。
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一瞬间，总之对于时间，臙条巴已经失去了观念，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是因为紧张亦或者其他的情绪，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喵呜——”
屋内似乎传出了一声喵叫，随后就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有锁。”
臙条巴转动了下门把手，应声而开，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虽然他知道那个叫两仪式的女人很厉害，但无论如何基本的防范意识也要有的吧。
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房间，或者简单已经无法形容了，应该用单调更好一些。
房间里只有床、冰箱、电话及吊着四件夹克和放洋装的衣橱，没有电视或收音机，就连那种看完就丢的杂志和茶几也没有。
不过另一些家具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与整个房间的气氛格格不入，也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人的东西，就比如眼前的男士拖鞋。
显而易见，这双男士拖鞋的主人是谁，反正不会是自己。
摆放在客厅的巨大沙发上爬着一只猫，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到来，它慵懒的抬起了头，用着那双神秘且妖冶的异色童盯着自己，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又懒洋洋地趴了下去。
那个名为两仪式的少女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穿着素色的和服，手里捧着哈根达斯的草莓冰淇淋，时不时的挖上一勺子。
“哟，臙条，晚上好啊。”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臂，用着某种熟稔的口气说着，仿佛他们是相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然后随手扔给他一盒冰淇淋。
臙条巴僵硬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可算不上很好，脑袋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不剩下了。
他接过了冰淇淋，冰冷的甜腻味道让理性重新回归，忽然他想起了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疑问。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杀人犯什么的，光是听起来就是危险分子吧。”
“危险分子？”
两仪式仔细的打量着臙条巴，发出了认真的笑声，
“哈哈哈哈，怎么看臙条你也不像是危险分子吧，不过你要问的就只有这些吗？”
听到她的笑声，臙条巴莫名的感到恼火，感觉自己被看不起了一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仪式。
“而且救你什么的，不是你开口求救的吗，而且那个家伙也同意了，反正我们又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这样的事情很是正常吧，你难道就为了这种事情困恼吗？”
“怎么可能？！”
臙条巴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勐地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杀了什么人吗？”
两仪式的眼睛微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复诉了一遍他的话。
“对！没错！就是这样！”
臙条巴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大声的嚷嚷着。定春被他的声音惊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舒展了下身体，然后慢悠悠地踱步到了两仪式的身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缩成了一团。
“他们还真是一对够烂的父母呢，明明家里都已经那个样子了，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在家无所事事的父亲，天天除了喝酒就是打骂，简直是烂到了不能再烂的父亲了。”
“还有那个一天天什么也不管的母亲，简直就像是木头做的人偶一样，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管，简直糟糕透顶了，那个家庭，不过硬要说来的话，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吧，真的倒霉透顶了。”
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以后，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就像身上的枷锁与桎梏被挣脱掉了一样。
但随即他就感觉到了更大的阴影将自己笼罩在其中，想到傍晚时分看到的那个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是他们并没有死，我又看到了我的母亲，对，我不可能认错。但是他们明明都已经....，为什么？为什么还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被杀死的人并没有死掉吗？”
两仪式沉吟片刻，然后站起身来，拿起了挂在衣柜中的红夹克穿在了身上，然后走向了门口。
“喂，臙条，你的家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家在小川公寓的405号房间。”
臙条巴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们为什么还能回到那个家，回到那个鲜血淋漓，地狱一样的家。
“既然不清楚的话，确认一下不就得了。”
“什么？”
“我是说，回到那间公寓去确认一下不就行了，看看臙条你的父母究竟是活着还是真的死了，这样不是比较干脆吗？”
两仪式一边说着，一边将短刀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口袋里，那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让臙条巴确信她绝对是比自己还要危险更多的危险分子。
“好吧。”
臙条巴垂头丧气的说着，虽然他无比抗拒回到那个家中，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仪式一个人去。
他咬了咬牙，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第418章 矛盾螺旋·异军突起
“欢迎来到我的魔术工房，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与……最强的人偶使。”
夕阳的余晖照亮了这栋宽敞的建筑，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身着同样配色的金发男人夸张的行了一礼，用着同样夸张的言语说着。
米凯尔环视着四周，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算是奇妙的设计呢，作为展览最新作品的场所，未免有些太奢侈了点。”
“作为招待一名君主以及最强人偶师的地方，只有奢侈才能配得上你们的身份。”
柯尼勒斯站在二楼的位置，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们，作为这间魔术工房的主人，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着十足的信心。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有些事情可是没有回头路的。”
米凯尔轻声说道，无论是他还是苍崎橙子都已经明白了这栋建筑的本质，为了算计他们，柯尼勒斯是真的下了大本钱的。
“而且谁给你的信心敢于对阿尼姆斯菲亚的君主出手？”
“不不不，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大人，您似乎搞错了一个问题。”
柯尼勒斯竖起了一根指头，晃了晃，故作神秘的说着，
“要对付您的可不是我，我只是顺水推舟帮了他们一把而已，很多人对您都很感兴趣呢。”
“是嘛？我也很感兴趣。”
米凯尔点了点头，他脚下的地面绽放出强烈的魔术灵光，这是一道铺满了整栋建筑的传送术式，在现代已经近乎于绝迹。
“那么再见了，君主·阿尼姆斯菲亚，祝您玩的愉快。”
柯尼勒斯摘下了头顶的圆礼帽，微微躬身放在了胸前，看着米凯尔的身形在魔术的灵光中消散，最终只剩下苍崎橙子一人。
“好了，现在碍事的人已经离开了，那么就剩下我们俩个人了，苍崎。”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来你们真的准备的很充分嘛。”
苍崎橙子将随身携带的巨大棕黄色皮箱放到地上，发出“喀碰”的一声，然后双臂抱怀，很是轻松的说道，看起来有持无恐的模样。
“为了打开那条通道，我们可是很早就开始调查了啊，苍崎。”
柯尼勒斯挥舞着手臂，看着下方的苍崎橙子，很是得意的说道，
“虽然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很强，但他毕竟不是无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就能够一击致命。君主·阿尼姆斯菲亚挡了我们的路，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你们？”
苍崎橙子黛眉浅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在来到这里之前，米凯尔就告诉她柯尼勒斯怀着别样的心思。
按照对那个家伙的了解，他敢于来到这里，一定是做出了十足的准备，当然自己也是一样。
对于柯尼勒斯，她还没有放在眼里，幕后的主使者也不可能是他，他在这场戏剧中最多也就扮演协助者的位置。
“那让我猜一下，【你们】这个词里面，还有着我认识的其他的人吧，该不会是荒耶宗莲吧，那个家伙在观布子市也待了好久。”
“啧，还真的被你猜到了呢，苍崎，确实还有着他在其中。”
柯尼勒斯咂了咂嘴，很是不满的说着。
“这样的事情很简单吧，你虽然很愚蠢，但还有着自知之明，对米凯尔这位君主出手在时钟塔，可是无异于对阿尼姆斯菲亚，甚至对整个贵族主义派阀的宣战，你这样的人是做不出来这种行为出来的，所以还是赶紧叫荒耶出来吧，快点了断的话，也许还能赶上今天的晚餐。”
苍崎橙子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并不存在于此地的对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话语面色阴沉的柯尼勒斯。
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苍崎橙子，用着几乎要哭出来，同时满是杀意的复杂目光盯着她。
“你总是这样，苍崎，总是给我这么低的评价。”
没有等苍崎橙子回复，他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无论是卢恩文字还是人偶技术，明明都是我先的，可到了最后，就是因为你，抢夺走了我的一切，不仅仅于此，你还对我的一切都嗤之以鼻，以至于那些低能的家伙为了附和你也降低了对我的评价。”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我可是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任院长啊！我学习魔术已经超过四十年，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排在二十几岁的小女孩后面……？！”
说着说着，他的面容愈发的狰狞，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恶鬼一样，手掌无意识间攥成了拳头。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困扰吗？”
看着激昂愤慨的柯尼勒斯，原本兴致乏陈的苍崎橙子忽然来了精神，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他。
“无聊？你居然说这样的事情很无聊？！”
柯尼勒斯的话语激昂到响透整个大厅。
“难道不无聊吗，柯尼勒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如果仅仅按照学习魔术的时间长短来作为基准的话，我想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一任院长怎么也不会轮到你吧。”
苍崎橙子平静的说着事实，虽然这近乎于侮辱。
“学问与年龄无关，虽然你的外表很年轻，但就是因为你太注重外表了，内里才会追不上啊，柯尼勒斯。”
“哈哈，哈哈哈——！”
听了橙子的话，柯尼勒斯怒极反笑，在一阵放肆的笑声以后，他看起来似乎恢复了理性。
“我对根源之涡并不感兴趣，追求那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也太过于愚蠢，作为魔术师，我只需要去追求真理就好了。”
“荒耶宗莲是否成功，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苍崎，我啊…可是为了杀你才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啊！”
柯尼勒斯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只见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具现之物从建筑物周围的墙壁中涌了出来，它们遮蔽了夕阳的余晖，将苍崎橙子包围在了其中。
“这些就是我的最新作品，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苍崎你就努力的挣扎下去吧，可千万不要死的要快，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你最强人偶师的称号呢。”
第419章 矛盾螺旋·橙子的反击
“这些东西简直就像史来姆一样。”
苍崎橙子扫视了一圈，用着简洁的描述充斥在自己周围的异形们。
奶油色的粘液从墙壁溢出后，立刻急速成形，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兽形，还有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形状，就像是传说中的怪兽或者恶魔之类的东西。
“其实柯尼勒斯你作为魔术师来说已经是屈才了，你真该从魔术师转行去当电影监督，有你在的话应该能省下不少怪物道具的费用。不过，你大概也只能专门参加一些小规模的恐怖作品吧？怎么样，比起院长，这职业更适合你啊！”
面对的重重包围，她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毒舌，只不过单纯只是抱怨着，就像是下雨天没有带伞，周围也没有避雨的地方导致被淋湿的抱怨。
“作为具现化的东西来说，这些还真是够烂的，我觉得你的外表和内在应该颠倒过来，如果这就是你的最新成果的话，别说你已经修习魔术四十年，就是这个数字乘以十，也不会有太大的长进吧。”
苍崎橙子伸出手掏向了自己胸前的口袋，拿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然后用卢恩文字点燃。
“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烟草那奇异的香气，鸟鸟升腾的灰色烟雾遮住了她的脸，让柯尼勒斯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但本能的，柯尼勒斯觉得苍崎橙子在笑。
“算了，如果就这样的话，你恐怕连监督都没有办法当上了x演出效果实在太烂，这种程度无法使现在的客人得到乐趣，真没办法，就让我给你做一点示范吧。”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符合现代的水准。”
话音未落，苍崎橙子脚边的包包便自动打开，露出了内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一团银色的液体悬浮在其中。
随着魔力的注入，银色的液体球被唤醒，它的形状不断地变化着，突破了玻璃罐子的束缚，最后凝聚成了一副人形的姿态。
“月灵髓液？”
柯尼勒斯看到这摊自由变化的水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一任君主·埃尔梅罗亲手打造的至高礼装，只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曾经见识过月灵髓液，眼前可以自由变化的水银虽然外表很是相似，但与月灵髓液相比，似乎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具体多出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情变得恶劣了起来。
“不过只是月灵髓液的彷造品，苍崎，难道你只有这点本事吗？难怪你会输给自己的妹妹呢。”
“我是否只有这点本事，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对于柯尼勒斯的挑衅，苍崎橙子不置可否，不过有一点柯尼勒斯确实没有说错，那就是这具人偶确实是脱胎于月灵髓液。
当然也只是借鉴了一下设计的理念而已，水银确实是最上等的选择，无论是延展性还是柔韧性都是金属中的翘首，尤其经过炼金术处理后的水银，更能满足她对于新式人偶的要求。
再接下来的几秒钟内，柯尼勒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最新作品被那具人形的人偶屠戮一空，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看起来毫无压力。
“该死——！”
柯尼勒斯低低地暗骂了一声，抑制不住心中的狂怒，但作为一名合格的魔术师，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Goawaytheshadow，Itisimpossibletotouchthethingwhiotvisible.”
（消失吧！幻影。我将化有形为无形）
“FetthedarkisimpossidletoseethethingwhiotIouched．”
（忘却吧！黑暗，无形之物将无浊碰触）
“Thequ6stiorIisprohJdited．Theanswerissimple．Ihavetheilllhelefthand．Ahihand——”
（答桉显而易见，我的左手持光，右手持有真理）
他以接近临界的速度吟唱着咒文，在神秘逐渐消退的现代，柯尼勒斯不可谓不优秀，这样的咒文吟唱速度足以让不少魔术师汗颜。
据说在早已经消逝的神代，魔术师们所使用的都是名为【高速神言】的技巧，可以将咒文压缩成一个发音的符号，甚至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这对于现代的魔术师们来说，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
“嗯，请让我收回之前的话，看来这些年柯尼勒斯你还是有些进步的，虽然进步不算太明显就是了。”
听着柯尼勒斯快速吟诵的咒文，苍崎橙子不仅撇了撇嘴，眼中虽然流露出一抹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嫌弃。
对于魔术来说，咒文只不过是给予自己的暗示，施展相同的魔术，每个人都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咒文。
咏唱咒文是为了发现刻在自己体内的魔术，当然作为核心的魔术式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咒文更像是一把钥匙，其内容可以深刻表现魔术师的性质。
除了含有发现该魔术所必要固定关键字，咏唱的目细部也是根据各个魔术师的喜好而设置的，根据咒文的风格就能大致的推断出魔术师本人的性格。
柯尼勒斯以前的咒文风格就是夸大其词、矫揉造作、容易自我陶醉，咏唱往往很长。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暗示确实有助于提升魔术的威力，如果仅仅只是看威力的话，但魔术咒文的吟诵从来都是从多方面来看的。
过长的吟诵只是累赘，在魔术师的战斗中，根本没有机会去吟诵过长的咒文，当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另算，毕竟很多大魔术的吟唱都是极其漫长的，而且还要搭配复杂的仪式。
与之前相比，柯尼勒斯的提升很大，肉眼可见的那种提升，他的咒文变得既不夸大也不过长，用最低限度的韵文，以及包含让自己精神高扬的话语，咏唱的发音连两秒都用不上。
当然咒文的长度还是要超出寻常的，里面也混杂了许多没有意义的内文，恐怕这些缺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掉的，就像他本人那种浮夸的性格一样。
………
“Iamtheorder．Therefore，youwillbedefeatedsecurely——！”
（我是万物真理，在我之前，你终将自取灭亡！）
咒文的吟唱完毕，柯尼勒斯伸出手来，大气剧烈的颤动着，魔力粒子变得活跃，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
青色的魔力火焰升腾，将下面化为了一片火海，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第420章 矛盾螺旋·狼男
这是温度达到了上千度的魔力火焰，就算是钢铁都会被融化，只不过熊熊火海被凌厉的劲风噼开，露出了里面完好无损的水银人形。
“怎么可能……？！”
没有给他太多的准备时间，水银人形开始了冲锋，它的形体发生变化，变成了类似于巨鹰一般的生物。
“Repeat………”
柯尼勒斯用撕裂般的尖锐声音，不断地重复咒文。
熊熊火焰再次升腾，将空间内的氧气焚烧殆尽，形成了火焰的墙壁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下一瞬，火焰的墙壁轰然崩塌，水银的巨鹰从火焰中冲了出来，探出利爪刺向了柯尼勒斯的头颅。
在柯尼勒斯惊恐的目光中，只见那水银的利爪变化着形态，凝聚成利剑的模样。
“Repeat——！”
熊熊火焰再一次涌现，将他所在的平台彻底吞没，在千钧一发之际，柯尼勒斯以非常不雅观的姿态翻滚了出去，看起来灰头土脸，肩膀也被利剑划开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苍崎橙子，你该死啊——！”
他挣扎的爬了起了起来，看着下面好整以暇的苍崎橙子，整张脸飞速涨红，很快又变成了黑色。
不过柯尼勒斯并没有时间继续咒骂苍崎橙子，因为水银巨鹰的下一轮攻击就要到来了。
束缚类型的魔术根本无法给它造成障碍，防御类的结界也被一击破碎，诅咒类的黑魔术对于人偶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在这只对魔力极高的水银巨鹰面前，柯尼勒斯没有比普通人厉害到哪里去，只能仓皇逃窜。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忽然他大声的喊着，不知道对谁在说。
苍崎橙子的心中本能的生出了警戒感，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附在大衣上的防御结界瞬间破碎，下一刻她就感觉到冰冷的锋利刀刃刺入了她的后心。
“唔……”
血液从嘴里流了出来，心脏的部位传来了一阵剧痛，她努力的扭过头去，想要去看是谁偷袭了她。
“啊咧，柯尼勒斯先生，这可是必要的牺牲，如果没有你吸引了这位美丽的小姐的注意力，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潜行到她的身边。”
身着黑色紧身正装的青年笑着说道，同时转动着手中的异形短刀，将苍崎橙子的心脏彻底搅碎。
他看起来大约二十岁的中旬，额前留着两缕碎发，带着黑色的半框眼镜，配上他脸上的真挚笑容，简直就像是斯文禽兽的代名词。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耳朵，并非是常人的那种，而是尖耳朵，就像是传说中的妖精一样。
“狼男？”
苍崎橙子边吐血边说道，她认出了偷袭自己的这个青年，或者说这样臭名昭着的魔术师，她不认识才是奇怪。
“那个外号可不是什么好的称呼，我想苍崎橙子小姐，你也不想被别人称呼你那个名字吧。”
青年把玩着沾着血液的短刀，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苍崎橙子，当这把短刀刺入她身体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我和你可是不同的啊，贝里尔·加特。”
苍崎橙子舔了舔嘴唇，她能感受到体内的魔术回路似乎在火焰中被灼烧一样，根本无力凝聚起魔力，力气随着血液的流逝而不断消失。
被刺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漆黑粘稠的乌黑色污血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毫无疑问刀刃上涂抹了毒药，即便没有刺穿心脏，也足以夺取自己的生命。
眼前的青年名为贝里尔·加特，在魔术协会有着【狼男】的蔑称，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杀人犯。
“最大的不同就是我还在活着，而你就快要死掉了。”
贝里尔·加特并没有在意苍崎橙子的嘲讽，他也根本没有在意那种事情，他更喜欢端详人们临死之前的恐惧，只不过这一次他要失望了，苍崎橙子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很是坦然。
“不过真不愧是取得了最高位阶的冠位魔术师呢，心脏被彻底的搅烂还没有立刻死去，如果正面和你对抗的话，怎么看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吧。”
他向着苍崎橙子走去，语气中满是感慨，最后停在了苍崎橙子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
“啧——真是无趣呢，是我最讨厌的家伙了。”
他收起了短刀，扭头看向了柯尼勒斯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本以为会是很有趣的一次工作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无聊，真的是浪费时间。”
“按照我们的约定，修本海姆修道院会给你提供庇护，但只会提供一年期的庇护。”
失去了苍崎橙子的魔力供给，水银的巨鹰失去了形体，重新变成初始形态，柯尼勒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一年的时间足够了，谁叫最近的时钟塔比较紧张呢，那些法政部的家伙还是很麻烦的，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贝里尔·加特摊开手，然后走出了这栋建筑，他和柯尼勒斯的合作仅此而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关他的事了。
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尽兴，还要再找几个倒霉蛋开心一下才好。
………
………
“哈哈哈，苍崎，你也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柯尼勒斯放肆的大笑着，然后俯下身体看着奄奄一息的苍崎橙子，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狠狠地碾着，就像是对待蟑螂一样。
“高傲的天才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你不是很厉害吗苍崎，求求我吧，发出声音恳求我，也许我慈悲心大发，会让你多活那么一会儿。”
“你还真是无聊啊，柯尼勒斯。”
苍崎橙子费力地说着，嘴角流淌的血液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内脏已经被毒素腐蚀的破破烂烂，毫无疑问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我很无聊？哦哦哦，你想激怒我将你快点杀死以获得解脱？”
柯尼勒斯狂笑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好像看破了苍崎橙子的小心思。
“那可不行哦，苍崎，我怎么舍得你这么快就去死呢，虽然你最后还是会被我杀死的，但是这样还不够，只是将你杀死，无法让我长年受到屈辱的愤怒平息，我得让你更了解什么是痛苦才行。”
“那么，就先从这双魔眼开始吧。”
柯尼勒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将手指硬生生插入苍崎橙子的眼窝之中。
“就算你是被称为【伤痛之赤】的女狐狸，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421章 矛盾螺旋·反转与反转
等到传送的光芒散去以后，米凯尔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荒郊野岭，远方能看到城市的零星灯火，目测这里距离观布子市至少有着数百里的距离。
不仅仅如此，米凯尔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遮蔽了天空的圣息屏障，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看来这里早就有人搭建好了舞台，就等着演员的到来。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了过来，吹拂而过的夜风掀起了他的兜帽，露出了里面的细碎银发，这是一个看起来与米凯尔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赤色的童孔则说明着他的身份。
“看来我也被你当成猎物了吗？”
米凯尔自然认识眼前的青年，那条缠绕着绷带的左臂，以及那柄标志性的魔剑复仇者，应该说很少有人不知道眼前的人才对。
不，眼前的并非是人类，而是名为死徒的异类存在。
“【EnhanceSword】片刃剑安翰斯。”
………
………
【片刃剑】是诸位死徒之祖对于安翰斯的蔑称，与其他的死徒之祖不同，他并不像其他的祖一样拥有超群的固有结界，作为死徒也只是个半吊子，也许唯一称道的地方就是干掉了上一任的死徒第十八祖，然后继承了他的位置。
虽然身为死徒之祖，但他作为人类的那部分甚至压制住了死徒的本能欲望，精神力和行动力是死徒中最优秀的，原本不老不死的死徒大多都过着安稳的生活，但安翰斯因为极为接近人类所以有着强烈的执念。
他猎杀其余的真祖与死徒，甚至和教会去合作，因为得到了教会的圣器——圣葬炮典。
只不过圣葬炮典的强烈的圣息也会让安翰斯的使用它的左手烧伤腐坏，因此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特殊的炼金制品，可以减轻圣葬炮典对他本身的伤害。
他的魔剑复仇者也是从上一任死徒之祖的手中夺来的，他原本的称号其实是【复誓骑士】，只不过这个称号早就被其余的死徒有意无意间忘掉了，只剩下片刃剑的蔑称。
显然这位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着的片刃剑盯上了自己，毕竟自己还挂着死徒第二十祖的称号，被纳入讨伐的范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的合作者呢？”
米凯尔上下打量了安翰斯一番，然后看向了其他的方向，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阴影之中。
“这样等级的圣息结界可不是你能操控的，想必一定是圣堂教会的高阶主教或者资深的代行者来出手设置，考虑到目标是一名死徒之祖，就算是埋葬机关的人走出来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还真的是瞒不过你呢，死徒第二十祖米凯尔·斯特凡·阿尼姆斯菲亚。”
安翰斯低声说着，他的声音中带着磁性，让人听起来很是舒适，同时也有着沧桑的感觉。
被圣息结界笼罩的他们全部处于被削弱的状态，只不过与单纯被削弱的米凯尔不同，自己这边还有着可以出手的盟友。
“出来吧。”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阴影，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隐藏起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不要这样武断地做决定啊，安翰斯，虽然说隐藏起来与否都与这场战斗的结局没有必然的联系。”
伴随着轻笑声，身着白色法衣的青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十根手指上都带着不同的戒指，但相同的是每一枚戒指都蕴含着极其强大的隐晦魔力。
“原来是【王冠】梅涟·所罗门，这一次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想再次品尝那悲惨的失败吗？”
看到眼前的青年，米凯尔眉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只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今天也许能一口气收获两枚原理血戒。”
“有自信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是自大了。”
梅涟平静地说着，并没有因为米凯尔的挑衅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算了，废话就不要再多说了，最终还是要由战斗来决定胜负。”
高达十米的机巧少女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手中的枪口遥遥地指向了米凯尔，同时安翰斯也拔出了魔剑复仇者，左手的圣葬炮典也上了膛。
似乎抓着灼热的火炭一般，安翰斯的左手的血肉散发出灼烧后的难闻味道，那是流转在圣葬炮典上的圣息被激活的证明，普通的死徒挨上这样的一击瞬间就会化为飞灰。
圣息结界也压制住了他的力量，身为死徒的安翰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为了那个目的，这一切是值得的。
“不过，安翰斯，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米凯尔微微侧头，似乎并没有将对面的两名死徒之祖放在眼里，甚至连魔力的波动也不曾有。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你来到这里讨伐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你是死徒第二十祖，这样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安翰斯沉声说道，眼前的米凯尔看似浑身都是破绽，但他总感觉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能战胜梅涟的死徒，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
“还真是傲慢的回答呢。”
米凯尔轻轻地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浓郁了，他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
轰——！
机巧少女手中的枪械发出龙吼般的巨响，一颗比成年人的头颅还要大上一圈的子弹旋转着从枪膛中射出，去势不减地落在了安翰斯的背上。
卡察——！
在那么一瞬间，安翰斯的嵴柱直接被强劲的力量砸碎，连带着内里的器官也被粉碎，整个人被干脆利落的轰成了两截，远远地被抛飞了出去。
“梅涟……你……？”
安翰斯大口吐着血，下半身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但死徒那旺盛的生命力让他们仅剩半个身体也能够活下去，只不过难免要虚弱上好一阵子，即便是死徒之祖也无法例外。
他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合作者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第422章 矛盾螺旋·钓鱼与被钓的鱼
“其实这一切都很简单。”
米凯尔慢悠悠地走到了仅剩下半个身子的安翰斯面前，俯瞰着他因为痛苦而狰狞抽搐的脸庞，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就是我在钓鱼，而你就是那条上钩的鱼，虽然说出来有些冒犯你的意思，但说实话，扮演鱼的这个角色，你还是蛮兢兢业业的。”
“原……原来是这样………”
安翰斯大口大口的咳血，腰间断裂的地方血肉在蠕动着，形成了类似于触手一般的肉芽，骨骼也在逐渐向下延展，努力的恢复这具身体。
只不过这样的重伤恢复过来需要海量的魔力与鲜血，以安翰斯的储备量根本不可能持久。
“这是你们提前设好的圈套吗？”
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梅涟，眼中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光彩，
“谁能想到【王冠】梅涟·所罗门与你有着这样密切的关系，不过这样看来确实是我太过于愚蠢，就这样跳入了你们的陷阱之中。”
“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我的原理血戒吧？这样蹩脚的理由我是不会相信的。”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这么机密的事情吗？片刃剑先生。”
米凯尔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伸出了手，只见安翰斯的身体悬浮了起来，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额前。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梅涟，看来你有去表演话剧的天赋，你看我们可怜的片刃剑先生，完全没有看破你的演技。”
处理完了安翰斯以后，米凯尔转身看向了梅涟。
“这是【鼠王】的表演，你知道的，米凯尔，我并不擅长这些。”
在身着白色法衣的青年身旁，拥有着极度相似容貌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身旁与身旁的青年，让他消失不见，而自己那看起来略显虚幻的左臂重新凝实。
鼠王正是梅涟的左腕，单纯的战斗能力很弱，但在情报收集上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而且鼠王还可以化为人形，作为无法长大的梅涟的代理人，偶尔也会变化成梅涟的样子帮助他处理一些无聊的事情，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老年和善神父的形象。
“所以说，你要控制安翰斯做些什么，该不会操控他去刺杀白翼公吧，那个家伙也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梅涟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眼神空洞毫无光亮的安翰斯，半开玩笑对着米凯尔说道。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的顺利，本以为还要和安翰斯打上一架呢，没想到他到最后也没有发现自己是米凯尔这边的人，竟然毫无防备地把后背露给了自己。
“刺杀白翼公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但是光靠安翰斯肯定是做不到的。”
米凯尔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顺手拿过了安翰斯手中的圣葬炮典，仔细的端详着，好像看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圣葬炮典顾名思义，外形酷似普通的手炮，只不过尺寸还要更夸张些，光凭威力轰碎一栋小房子都是绰绰有余，流传着圣息的枪身以及其中那特制的子弹，对死徒来说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当然最初的圣葬炮典并非是现在的形态，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做出了相应的改造。
“梅涟，你觉得让安翰斯成为你们埋葬机关的第九席怎么样？“
把玩了一阵后，米凯尔失去了兴趣，将圣葬炮典扔到了一边。
“理论上来说不会存在任何的阻碍，毕竟埋葬机关的性质决定了它可以接纳任何存在，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米凯尔打了个响指，就这样决定了安翰斯的未来。
“我还是不明白，米凯尔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入主埋葬机关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还有那个狂妄的白痴魔术师，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算计他，还真的是有些不值得呢。”
梅涟的眉头浅皱，表面上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接受了修本海姆修道院下一任院长的恳请，与教会的合作者复誓骑士安翰斯一同讨伐死徒第二十祖。
实际上，这只是米凯尔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剧，柯尼勒斯该不会真的以为光凭自己修本海姆修道院下一任院长的身份，就能恳请原死徒之祖，埋葬机关第五位的【王冠】梅涟·所罗门来帮忙吧。
要知道米凯尔现在的身份不仅仅只是死徒之祖，还是魔术协会时钟塔贵族主义派阀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君主，圣堂教会虽然和魔术协会暗地里人脑子发出狗脑子来，但明面上还是没有撕破脸的。
贸然干掉时钟塔的君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蝴蝶效应，而是直接刮起了十五级的飓风，后续会引发什么可想而知。
正常人当然不会掺合到这个烂摊子里，当然安翰斯除外，他不仅不是正常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我想要算计的那个魔术师可不蠢，他只是被漫长的时间与执念蒙蔽了双眼，他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什么，不过我想就算他知道了，也会一头撞过来的吧。”
米凯尔远远地眺望着观布子市的方向，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什么可以遮挡他的视界。
“不过他的盟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蠢一些，估计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那位魔术师是谁，但能让你如此费心，想必一定会十分荣幸吧，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恶趣味呢，先给予他虚假的希望，然后再无情的破碎掉。”
梅涟咂了咂嘴，对于米凯尔的这种恶趣味实在无法认同，不过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答应米凯尔来出演这样一场滑稽的戏剧并非出于友情，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根据他的计算，五年之内罗亚就会重新苏醒过来，打倒他很容易，但彻底断绝罗亚的转生却很难，但如果有米凯尔的帮助，彻底解决罗亚，斩断那罪恶的转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而想要获得他人的帮助，最先做的就是帮助他人。
另外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梅涟舍不得他珍贵的收藏品，每一次找米凯尔帮忙，这家伙都是狮子大开口，一颗心完全就是黑的。
第423章 矛盾螺旋·夜游小川公寓
等到式和臙条巴来到小川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对于公寓楼林立的地区，小川公寓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一栋，根本不可能会被认错。
毕竟在几乎所有公寓楼都像豆腐般四四方方规整的四角型建筑中，只有小川公寓是圆筒型的建筑，远远的看起来就像是直接可以攀等到月亮上的高塔。
“到了，就是这里。”
臙条巴看着车窗外的建筑，目光复杂。
据说这栋豪华的公寓楼在建成的时候，收获了好多申请，只不过被主人以怕生的原因拒绝了绝大部分人，他们家也是因为老爸的朋友才搬入了这栋大厦。
当时还觉得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栋公寓楼给他留下的尽是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式用一副仿佛看到幽灵般的表情仰望着大厦，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低垂眼帘。
“看来我们确实没有来错地方。”
“怎么可能会来错地方呢，这里可是我住了好久的地方。”
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臙条巴的脸，直到臙条巴实在受不了这股视线，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式对视，他都会不由得偏转自己的视线，式那澄澈的漆黑眸子里似乎蕴含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不敢直视。
“喏，你拿着这个吧。”
式停止了自己的凝视，随手从腰侧抽出了一把短刀扔给了臙条巴。
“哦哦～～”
臙条巴手忙脚乱的接过了短刀，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冰冷钢铁，他下意识的挥舞了几下，半开玩笑的说着，
“我还是感觉棒球棒更适合我一些。”
“没有其他的了，就先凑合着用吧。”
“等一下……”
臙条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我们要在公寓里和什么人人发生战斗吗？”
“那就要看公寓的主人是什么态度了。”
听到式的话，臙条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感觉他们这次回来就像是砸场子的错觉，不过他也见识过式的厉害，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那个叫米凯尔的人呢，如果他也在的话，我们三个遇到什么都可以嘎嘎乱杀吧。”
“米凯尔……”
式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向了西边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他今天暂时有事，没有时间过来帮忙。”
………
………
从门口到公寓只有一条通路，就像延伸到印度泰姬陵一样，而这条通路则直直通到了公寓的大厅。
通道的两边是生机盎然的绿植，只不过因为近些天温度骤降的缘故，大部分的绿色已经蜕变成了枯黄，只有少许还在苦苦支撑。
顺着通道来到公寓的大厅，映入眼帘是统一的奶油色墙壁，干净的大理石地面几乎可以当作镜子来使用。
只不过本应该温暖的奶油色落在式的眼中却显得有一些恶心，并非是颜色给她带来的影响，而是这座建筑的本身。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她感觉这座建筑是活着的，自己现在穿行在它的身体之中。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从大脑中驱逐，然后重新集中精神，并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川公寓是由东西两栋楼所组成的，而这个大厅是连结两栋建物唯一的空间，形状建成像是把一个圆切成两半一般。
联系两栋区域的地方只有中间地带，到二楼以上就无法在东西栋之间往来，一定得回到中央地带，并通过大厅才行。
矗立在大厅的是一根巨大的圆形柱子，看起来就像是支撑整栋建筑的嵴梁，而环绕柱子的就是平时很少有人使用的螺旋楼梯。
电梯就在柱子里面，通往一楼到十楼，相比较于方便快捷的电梯，根本没有人会使用那看起来很累人的步梯。
臙条巴摁下了按钮，等待着电梯的到来，顺手给式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我家就住在东栋的四楼，至于西栋的话，应该没有对外开放，至少我没有见过西栋的住户。”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栋建筑，好像鬼屋一样，充满了完全无法藏匿的不吉气息。”
………
随着电梯的逐渐到来，他也变得口干舌燥，心跳很明显快于平常，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这样的事很正常，毕竟那个“家”里可是躺着被自己杀死的双亲，他在心里不停的暗示着自己看错了，死去的人又怎么能复活呢，但他又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电梯门悄然打开，式首先踏进了电梯，臙条巴稍微犹豫了下也尾随在后面。
“只需要摁下【四】这个按钮就好了吧？”
式指着按钮问道，
“嗯。”
臙条巴点了点头，下意义的咽了口唾沫。
伴随着机械细微的活动声，电梯的门悄然阖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大到令人感觉不自然的马达声，还有明明电梯正在上升，却让人生出在往地底下沉的错觉。
式仰头注视着电梯，目光似乎穿透了头顶的金属板，看到了更深处的存在。
“扭曲了——”
注视了一会儿，她说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扭曲了？是什么扭曲了，还是什么被扭曲了？】
臙条巴心里想着，不过还是没有把疑问说出口，自从进入到了公寓楼之中，式就表现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放在口袋里的短刀，现在的式就像这把短刀一样。
没有等多久，电梯门打开了，四楼的大厅也同样是圆形，出了电梯，眼前就是通往东栋的通路。
顺着通道直直的向前走去，然后再左转九十度，左边就是住户的房间，而右边则是开放式的露台，为了防止有人无意中落下，露台的边缘安装了足足到成年人胸口高的护栏。
“这间房间是401室，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我家所居住的405室了。”
臙条巴假装若无其事的说着，最后带领着式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看着熟悉的防盗门，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莫大的恐慌，抓向门把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第424章 矛盾螺旋·被杀死的臙条巴
“怎么了？”
式看出了臙条巴的犹豫。
“没，没有什么。”
臙条巴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已经站在了家的门口，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在这里转身逃跑的话，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恐怕再也无法得知到真相了。
他下定了决定，伸出手向门铃按了下去。
“等一下，门铃就不必摁了，我们就这样进去吧，臙条。”
忽然式阻止了他的行动。
“这样擅自闯进去不好吧？”
“怎么能叫闯进去呢，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式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了眼前的防盗门上，眼睛微眯着，似乎想要将其看穿。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你就这样摁下门铃的话，有些事情会发生发生改变的，就像机关混乱掉了一样。”
臙条巴满脸的疑惑，不清楚式究竟在说些什么。
“算了。”
式看着臙条巴一脸懵逼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向他伸出了手。
“钥匙，房间的钥匙你是有的吧。”
“哦哦……”
臙条巴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将其递给了式。
式接过钥匙，将其插入锁孔之中，轻轻地转动着，伴随着“喀哩”一声，弹黄缩了回去，门锁打开。
灯光伴随着电视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出，将两人淹没，还有臙条巴熟悉至极的场面——终日满口抱怨的老爸，还有默默承受抱怨，不吭一声的母亲。
看到这两个人，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臙条巴下意识的大喊出声，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被听到。
但事实证明他完全是白白浪费力气，就算是这么大的声音，里面的老爸和母亲依旧是充耳不闻，重复着熟悉的日常。
式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豪华的房间，以及与那豪华房间毫不相称的破烂家具，散发着异味的垃圾七零八落的堆放在房间里。
秃顶的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中，看着电视中搞笑艺人的表演，同时一边嚷嚷着喊道。
“喂！巴还没回来吗？都已经八点了，距离他下班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吧？真是的，那小子究竟在磨蹭什么啊。”
“谁知道呢？”
“那小子不把父母当做父母来看，就是你惯的，真是的，宁愿把钱给那些不用理也没关系的债主，也不愿意把钱给我，真是太过分了，那小子以为自己凭什么能活到现在啊，不都是依靠我吗？”
“谁知道呢？”
母亲面无表情的应合着，只是在忙碌着永远也忙不完的家务，听着父亲在一旁大放阙词。
臙条巴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他记得自己明明将他们杀掉了，可是现在他们却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忽然他又意识到，明明自己和两仪式走进了房间里，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但老爸和母亲完全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两仪式，希望这个什么的少女能给自己答桉。
“臙条你平常几点回家？”
式对于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感到意外，平静地问着臙条巴。
“九点。”
臙条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然后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
“我一般九点回到家。”
“那我们就等一会儿吧，等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可是我的父母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看起来完全就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
“不是就像，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们，因为现在的我们是程序之外的存在，还在依靠程序行动的他们无法识别出程序之外的我们。”
“可是……”
“只要继续等待下去就好了。”
臙条巴张了张口，然后再次闭上，眼睁睁地看着两仪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倚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他坐在床边，盯着门口的位置，思绪万千，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在自己的恍忽之中，门被打开的声音将他惊醒。
看着打开门走进来的人，臙条巴的大脑里似乎有着小男孩被引爆，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走进门的正是臙条巴自己，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臙条巴”默默地走进了门，根本没有去理会自己的双亲，不发一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躺在了床上。
臙条巴与另一个自己擦身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恐怕在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体会。
另一个臙条巴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深深地长叹一口气，似乎要将所有郁闷的心情从心中吐出去。
不过另一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臙条巴和两仪式的存在，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似乎变成了无人能见的幽灵。
又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臙条巴从未听过母亲那样尖锐的嗓音，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就像两只撕咬在一起的狗。
随即那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沉闷声响与粗重的喘息。
臙条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勐地看向了纸门的方向，头痛欲裂，梦中的情景与眼前发生的现实交织在一起，令人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
他打了个寒颤，似乎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纸门被推开，母亲站在背光的位置，看着躺在床上的另一个臙条巴，声音嘶哑的说着。
“去死吧，巴。”
臙条巴看着母亲走到了床边，用着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捅了下去，眼角有着晶莹的光彩。
【那是眼泪吗？】
臙条巴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捅了十几刀，最后菜刀都被折断了，母亲拿起折断的菜刀划向了自己的脖颈。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发生在臙条巴眼前的正是自己噩梦中的场景，只不过却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深深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想借助疼痛来分辨现在的自己是否在做梦。
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绝非虚妄，这里就是现实，与噩梦一般的现实。
第425章 矛盾螺旋·浮现的幕后黑手
“看够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式瞥了一眼地上的惨状，转身向外走去。
“走？去哪里？”
臙条巴强忍着恶心感，抬起头来看向式，
“我可是死在这里诶！等一下……”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床上的自己明明被刺了那么多刀，薄被多了那么多的窟窿，却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就连倒在地上自刎的母亲也是一样。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掀开了被子，仔细打量着床上那个被刺了十几刀的自己。
透过“伤口”，他能看到身体内部的结构，并非是血肉以及内脏，而是半机械的架构一样的存在，断裂的肌肉也是乳白色的，看起来像是某种纤维。
“这个并不是真的我！”
觉察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本质，臙条巴接着检查倒在地上的双亲，发现他们也并非是真正的人类，他不仅松了口气，但随即怒火涌上了心头。
“究竟是谁干这样的事情，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话，我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
“也许是某个无聊的魔术师吧。”
式随口说道，
“走吧，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们快点到下个地方去吧。”
“下个地方？我们去哪？”
也许解开了半个心结的缘故，臙条巴显得活跃了很多，一点也不像先前那样战战兢兢。
“去你真正的住所。”
………
………
离开了405号房间，式回到了中央大厅，并没有搭乘电梯，而是选择绕道前往电梯的后方，那里有着通往西栋的通道。
西栋的建筑与东栋的建筑不能说一摸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就像外面的风景也是那样相似，让人怀疑是不是绕回了东栋。
“这里是西栋？”
臙条巴疑惑的问道，他在这里住了半年往上，也是第一次来到西栋，说来也是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住在东栋的人来到西栋，他也是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嗯，这座建筑的东栋与西栋是旋转对称的。”
“嗯？你说什么？”
臙条巴又是一脸懵逼的看向式。
式回忆着在事务所看到的有关小川公寓的设计图，在回想着那份住户的名单，最开始她还不懂为什么米凯尔要让她看这些，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房间数每栋各五间，从六点钟方向逆时针开始是一号房、二号房来加以区别。东栋是一号至五号房，西栋则是六至十号房。”
“四楼的住户依次为空房、盔房、链符、望月、新谷、空房、空房、迁之官、上山、臙条。”
“也就是说，臙条你所居住的房间并不是405，而应该是410才对。”
“什么？！”
臙条巴听着两仪式的话，目瞪口呆，努力理解着她话中的含义。
“可是，我怎么会记错我家的位置呢，明明都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半年的时间了。”
“记忆当然不会出错，但是这里的布置会让你混淆。”
“这整栋大厦的格局，都是为了要让你们没发现北边和南边交替所设下的机关，无论是电梯那巨大的噪音，还是那些相似的图桉，都足以让人产生混乱感。”
“二楼的禁用也是这个目的，如果让人没有发现回旋少了半圈，起码也要用一层楼的高度。”
“从电梯里走出来直走是很正常的事，但电梯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回转，出口也自然从南边转换成了北边，因为大厅南侧和北侧的构造几乎是一模一样。通往各栋的通道不管是哪边都是向左九十度直角转弯，因此即使走错也难以发现。”
式久违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所以臙条你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只是被混淆了。”
“所以你是说我其实一直都记错了家的位置。”
臙条巴懵懵懂懂的将这些话理解了大概，最终将其总结。
“没错，那么你要进来看一看吗？这里可是你半年没有回到的家哦。”
式走到了410室，用钥匙打开了门，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臙条巴吞咽了口唾沫，他有预感，一切的答桉都隐藏在这扇门之后，但真的要知晓真相吗？
要知道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有些时候，有的真相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但最后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因为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他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喀察——
锁头缩了回去，尘封了半年的门被打开了，屋内黑漆漆的，只能借助外面的月光看到隐约大致的模样。
式伸出摁下了电灯的开关，刺眼的白炽灯亮起，驱散了屋内那沉重的黑暗。
“果然是这样呢。”
她看着屋内的景象，似乎早就知晓了这一切。
客厅内躺着两具枯黄的骸骨，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的腐肉，恶臭的空气几乎可以将人熏晕，但现在并没有在意这些，臙条巴目瞪口呆的盯着两具骸骨，根据上面残存的衣物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我的……父亲和母亲？”
“没错，应该就是他们了，看样子已经死掉半年的时间了。”
“为什么？明明他们………”
臙条巴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明明自己恨他们恨的要死，到最后忍无可忍还是动手杀了他们，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双亲实际上早已经死去半年之久了。
还真是个笑话呢，那自己杀掉的是什么，是那些人偶吗？还真是够搞笑的呢。
噩梦中的片段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的灯光止步在纸门那边，明显的分界线将光明与黑暗一分为二，那深邃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臙条巴的大脑一片空白，步履踉跄的走向了自己房间，式看着他的背影，黛眉微挑，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揭开而已，当然这并不重要。
忽然门口的位置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式的思绪。
“哦喔，看来那个无聊的魔术师杀气十足嘛。”
她笑着抽出了短刀握在手中，然后向着门口走去。
第426章 矛盾螺旋· 荒耶宗莲与式（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名普通的中年上班族，长相是那么的大众，就像随处可见的路人一样，熟悉中带着陌生。
但与那些路人不同的是眼前的中年男人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在平凡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具人偶，在见到式的瞬间，身形爆起，就像捕食的猎豹一样扑向了她，速度与力量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类的巅峰。
唰——
式挥舞着短刀，甚至没有开启直死之魔眼，只是单纯的挥刀，就像眼前的人偶拦腰斩断，将它彻底的杀掉了。
她走出门去，映入眼帘的是潮水一般的人群，就像电影里面的丧尸一般，争先恐后的扑向了她。
“还真是大场面呢。”
式喃喃自语道，嘴角微微上扬，短暂的蓄力后冲了出去，就像跳舞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每一次的寒光闪烁都解决掉了一具人偶。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却又带着异样的美感，这是一支只为杀戮而存在的舞蹈，残忍却又那么的美丽。
再多的人群也无法阻拦她的步伐，很快汇聚过来的人偶被她屠戮一空，式站在残肢断臂之中，微微的喘息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解决这些人偶并没有花费她太多的力气，甚至体力也没有消耗多少，经过了米凯尔这些年的特训，现在的式完全可以媲美那些中古时代一人破军的英雄们。
更多的人偶从东栋涌了过来，式的脸上充满着严厌恶的表情，她迎着新的人偶们走了过去，逐渐加快了步伐，最后小跑了起来。
在漆黑的浪潮之中，那一席白衣是那么的引人瞩目，随后浪潮就被分开了，就像曾经的圣人摩西分开了红海一般。
一路杀穿了人偶的阻拦，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从大厅那里漏出一些灯光，刚好照到没有灯光的西栋走廊，被光照到的通路人口处，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与那些可悲的人偶相比，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着沉闷坚毅的感觉，就像是浪潮中屹立不倒的山脉。
两仪式看到了那道人影，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那个人就是她的目标。
荒耶宗莲安静地站在这里，堵在了通往大厅的唯一通道前，身上漆黑的大衣比夜幕还要深邃几分，无论是灯光还是月光在靠近他周身的时候都莫名的发生了扭曲。
他平静地看着式轻松的砍倒他制作出来的人偶们，目光毫无波澜，他原本也没有指望那些人偶能派上什么用场，能消耗式一些体力就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目标。
毕竟炮灰永远只是炮灰，真正能决定胜利的，还是拥有着力量的领头人。
式毫不在意地将最后一具人偶砍倒，然后才走到了荒耶宗莲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双方已经距离不到五公尺，在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感觉不到敌人的气息，这种事式也是很少遇见过，足以证明眼前的家伙并非是可以轻松解决的炮灰角色。
式上下打量着荒耶宗莲，对于这个觊觎自己身体的人，她也一直都很好奇。
那张看起来就让人心生苦闷之感的脸庞，即便是宽松的风衣也无法完全掩盖的肌肉轮廓，还有那双没有任何光彩，仿佛两颗石头一般暗澹的双眼。
“…真是讽刺，本来应该要等我完成之后再来做这件事才对。”
荒耶宗莲沉重的声音响起，仅仅只是听起来就让人心生敬畏，仿佛眼前的并非是人类，而是行走在大地上的太古神灵，凡人只能跪倒在地上祈求神的原谅。
“你就是魔术师荒耶宗莲？”
式开头问道，随即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不要再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荒耶宗莲并没有因为自己在言语中使用【暗示】魔术被揭穿的尴尬，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足以抵御一切的言语攻击。
“既然你知道我，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太多。”
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丝毫没有任何小动作，但在式的眼中全身都是破绽。
式并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一瞬间被绚烂的湛蓝浸染，直死之魔眼发动。
令她讶异的是眼前的荒耶宗莲身上的死线格外的稀薄，如果不全神贯注的话，很难看清那虚无缥缈的死线，而且即便能看到，也是随时都会消失的不确定模样。
她不由得微眯双眼，在心中将荒耶宗莲的危险程度再度提高一个档次。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死线，据她所知只有一个人的身上没有，无论她如何努力也看不到，那就是米凯尔，或者没有死线的存在真的还能被称作是【人】了吗。
魔眼的光芒愈发地璀璨，大脑已经开始微微发热，这是透支使用力量的前兆，这一次她能看到的更加清晰，那些虚无缥缈的死线也被固定了下来。
荒耶宗莲身上的死线形状很是奇怪，在胸部的正中间有一个洞，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其周围，看起来像小孩子涂鸦般一直在同一地方画圆，最后形成了一个蹩脚的洞穴。
“你的兴趣还真的够糟糕的，制作出这样的公寓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吗？”
式的右脚向后，罕见的摆出了架势，短刀也被她用双手握住，锐利的目光就像无形的利剑般穿透了荒耶宗莲的胸膛。
“这并不是什么恶趣味，只是我的个人意志罢了，不停地重复，每一日重复着生与死，虽然还不完善，无法和生与死相并列的两仪相媲美，但终究是一个生与死的螺旋，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实验，我只是想试验看看人类到底能不能迎接不同的死法。”
“一边是停尸房，一边是日常生活的螺旋？这样无聊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算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用继续去说，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仪式打断了荒耶宗莲的话，紧握着短刀，对准了荒耶宗莲的脸，沉着声说道，
“我唯一要做的，只是在这里杀死你！”
第427章 矛盾螺旋· 荒耶宗莲与式（下）
“果然呢，虚无才是你的混沌冲动，同时也是起源。”
荒耶宗莲摇了摇头，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只见身旁的墙壁蠕动着，就像是某种活着的生命一样，吐出来一柄修长的武器。
他伸出手将其抽了出来，随意的挥舞了一下，空气被抽爆发出了沉闷的巨响，尖锐修长的枪尖遥遥地指向了式，枪刃两边的小枝微微弯曲，形如新月。
这赫然是一把十文字枪，作为曾经的僧侣，他对于这种武器不仅不陌生，相反是相当的熟悉。
在见识了式的武力以后，这位一流的结界师不得不谨慎相对，单靠他引以为傲的结界似乎并不能捕捉已经达到了古代英雄领域的式。
作为魔术师的他只能选择将场地安排在有利于自己的地方，而且如果这一次失败的话，恐怕他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原本苦闷的脸愈发沉闷了。
皎洁的月光穿透了厚重的乌云，泼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一直蔓延到阴影的尽头，手持短刀的式与手持十文字枪的荒耶宗莲就这样遥遥对视着，两个人的气势都在不断地攀升。
在气势攀升到极点的那一刻，式率先行动了，就犹如拉到紧绷再射出的箭一般地快速，带有野兽般的速度和杀意，仅仅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她就来到了荒耶宗莲的面前。
对于对峙在细窄走廊的式和魔术师而言，彼此都没有可以退路可逃，后退这个念头，根本不存在脑海里的任何一角。
十文字枪在荒耶宗莲的指尖旋转着，好似轻盈的飞鸟，枪身回防，分岔的小枝将短刀的刀刃格挡了下来，发出了“锵”的金属碰撞声响。
理论上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十文字枪的荒耶宗莲是没有办法发挥出长武器距离的优势的，但好在他也从来没指望依靠单纯的武技打倒式。
【不俱】
他沉声吟诵着咒文，只见十文字枪的枪刃散发着魔力的光芒，一条金色的线飞速蔓延开来，将短刀笼罩在其中，同时向着式本来袭来。
而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伸向天空，继续吟诵着咒文。
【金刚】
【蛇蝎】
一瞬间空气停止了流动，荒耶宗莲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改变，只见这三道相错开的圆环闪耀着光芒，将躲闪不及的式笼罩在其中，
式顿时感觉轻盈的身体变得沉重了不少，手中的短刀简直就像某种超巨型的武器一样，几乎要折断自己的手腕，她只能被迫放弃了短刀，向外面努力跃了出去。
“这三道结界也无法将你固定起来吗？”
荒耶宗莲看着式逃出了自己结界的范围，忍不住再次发生了叹息，他没有想到式居然拥有如此程度的对魔力，就连以自己的起源打造出的【六道境界】也无法将其静止。
“啧——”
在结界之外的式咂了咂嘴，本以为荒耶宗莲倚靠他的十文字枪，没想到居然趁机使用魔术，自己险些着了他的道。
在那三道结界所覆盖的地方与那个家伙战斗，结果可想而知，但其中的两个环将荒耶宗莲保护在其中，是刻画出星形轨道的图形，另外的一个环依附在武器上，三个环就像彼此重叠般，让地面和空气浮了起来。
而自己的短刀还被迫放弃掉了，空手赤拳的自己即便有着直死之魔眼，也无法发挥其力量，怎么看都是自己处于不利的下风。
只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式的眼睛微眯着，露出了猫一般狡黠的笑容，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向着半空中虚握。
湛蓝的魔力粒子升腾，在她的掌心凝聚出剑柄的模样，她紧紧地握住了剑柄，然后将其拔了出来。
修长的剑刃如同最柔美的弧线，然而却散发着凌厉的寒意，它所接触的地方，无论是大气亦或者是声音，还是其他的什么，全部都被悄无声息间切断了。
“还真是一柄凶恶的武器呢。”
荒耶宗莲“注视”着式的方向，在他的感知只能够出现了某种锋锐至极的东西，仅仅只是依靠精神触手去感知，就被切碎成七零八落。
“他有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
式再一次摆出了架势，只不过这一次的她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不过与其说是沉静，还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荒耶宗莲能感受到那份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与苍崎橙子相同，式也有着类似于切换人格的模式，当手持长刀的时候，就是全力以赴的她，即便对方是活着的神灵，也会被斩杀掉。
“剑名【非攻】。”
“还真是讽刺呢，这样凶恶的武器却有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
“米凯尔说把所有的坏人都干掉，这个世界上就剩下好人了，世界就会变得和平，再也不会有斗争。”
式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而做到这一切，首先需要一把足够锋利，可以干掉所有坏人的刀。”
“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人类是不分善恶的，争斗的基因流淌在他们的血脉之中，即便地球上只剩下了最后两个人，他们也会因为各种事情而争斗不休，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是错误的，世界上的争斗与恶行怎么是一把刀可能斩杀殆尽的呢。”
式的目光从刀刃的末端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了荒耶宗莲的身上。
“但我明白，这把刀能干掉眼前的家伙就足够了。”
“是嘛……？还真是有自信呢。”
荒耶宗莲轻声说道，失去了视觉的双眼看着式的方向。
“但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你的身体。”
“那么有力量的话你就来拿吧！”
话音未落，式手持非攻，身着白色和服的她远远地看起来就像贴着湖面飞行的白鸟，在刀刃触及到那三道结界的时候，根本没有阻碍它分毫，而是直接就被干脆利落的切断了。
她贴近到了荒耶宗莲的身前，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膛，那里是死线环绕成漩涡的地方。
伴随着绚丽盛开的赤色花卉，锋利的长刀贯穿了他的胸膛，切断了内脏与骨骼，然后毫无阻碍的从后面探出。
第428章 矛盾螺旋·【直死】
见到自己切断了荒耶宗莲胸膛的死线漩涡，两仪式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荒耶宗莲的手臂出乎意料的还在行动，重重地将十文字枪插在了地上。
【不俱】
【金刚】
【蛇蝎】
【戴天】
【顶经】
【王显】
他快速地吟诵着咒文，只见六道金线飞速的蔓延开来，形成了六道重叠的圆环，伴随着嗡鸣声封锁了周围的空间，就好像是被封入琥珀中的白色蝴蝶一样，式瞬间被剥夺了行动的能力。
“你为什么没有死！”
式的喉头在颤抖着，她发出了类似喘息的声音，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遇见被她切断了死线却没有死掉的存在。
“我是不会死的，我的起源是【静止】，将起源唤醒的人，会被自己的起源给支配，对于一个已经静止下来的人，你要怎么杀？”
荒耶宗莲沉声说道，并没有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依旧是那副沉重苦闷的模样。
“而且就算是直死之魔眼，也无法杀死我那存活了超过两百年的岁月。”
他伸出了手，抓向了式的脑袋，
“所以这具连接着起源的身体，就由我荒耶宗莲收下了。”
“该死………！”
式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只手在自己的眼中逐渐放大，但全身被结界牢牢地束缚了起来，如果可以挥刀地话，眼前的结界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切开，只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真的是大意了。】
她心里想着，同时思考着脱身之策，在荒耶宗莲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她的脸时，她的背部升起殴打般的恶寒。
眼前的视野似乎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六层结界的流转中同样有着死线的存在，只不过这一次并不需要自己去接触它们，如果自己想让它们断开的话，那些死线就会自然的断裂。
【那么，就让它们断裂吧。】
式在心中默默地下达了命令，下一刻脑髓似乎在燃烧，脑浆也被加热成了浆湖，双眼同样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滚烫着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液。
强忍着剧痛，式偏转了脑袋，避开了荒耶宗莲松开的手，六道境界悄无声息间破碎了。
她再次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手持非攻顺势将荒耶宗莲伸过来的左手斩断，然后狠狠地蹬在了他的胸膛，借助着反作用力跳跃了出去。
“唔………
落在了距离荒耶宗莲相对安全的距离，式捂着自己的眼睛，也许是魔眼使用透支的缘故，她现在就连眼前的荒耶宗莲都看不清，只能凭借名为【心眼】的技巧探明周围。
大脑的疼痛愈发厉害了，严重影响她现在的状态，荒耶宗莲可是被自己切断了死线都没有死掉的家伙，如果继续战斗下去的话，现在的自己很容易落入下风。
既然这样的话，就暂时先撤退吧，回去与米凯尔商议如何彻底解决掉他。
式的心里做出了决定，立即就要实行，正好失魂落魄的臙条巴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尸横遍野”的走廊，忍不住怔在了原地。
而此时他也刚好看到了另一边的荒耶宗莲，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紧接着眸子变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无物。
“走了臙条，今晚就先到此为止吧。”
她飞奔到臙条巴的身旁，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臙条巴的异常。
噗嗤——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声响，式惊愕地低下了头，看着一柄短刀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小腹，只留下刀柄以及握着刀柄的手。
鲜艳的红色奔放地涌了出来，将素白色的和服染上了同样的颜色，很快地晕开，向着其他的地方蔓延开来。
式大口的喘息着，看着臙条巴无神的双眸，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扭头看向了另一边的荒耶宗莲，忍不住嘲讽般的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着这样的手段，不愧是成熟的魔术师吗？”
“是你太不成熟了，君主·阿尼姆斯菲亚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这样的手段根本算不上什么。”
荒耶宗莲摇了摇头，然后缓步走向了式，三重结界再一次展开，他用着满是忌惮的目光看了眼式手中的非攻。
他的左手埋有一颗佛舍利子，就算使用直死之魔眼也无法轻易看见死亡，是他专门用来对付式魔眼的武器，坚硬的程度也超越了钢铁，没想到就被那么轻松切断。
那样可以切断一切的锋利已经上升到了【概念】的程度，那把刀毫无疑问已经超越了至高礼装，到达了传说中英灵所持有的宝具位阶。
“是嘛？我可并不这么认为。”
式大口的喘息着，直接将腹部的短刀拔了出来，然后用手捂着伤口的位置。
她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又有人偶涌了上来，这样的杂鱼虽然不能决定胜负，但是给现在的她造成些许麻烦还是很简单的。
唯一的通道也被荒耶宗莲挡住，看来自己是被困在这里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是所谓的道路都是由人来开辟的，式的目光投过走廊的栏杆看向了外面，嘴角微微翘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闪烁着霓虹的城市倒映在她的眸子里，犹如昏黄的星海。
荒耶宗莲看到式嘴角的笑容，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只不过现在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她将手放在了走廊的栏杆上，纵身一跃，然后就这样向外跳了下去，在荒耶宗莲的眼中，就像一只白色的翩飞蝴蝶没入了漆黑深邃的丛林之中。
荒耶宗莲站在栏杆前，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这里只是四楼，距离地面并不算高，对于一般的魔术师来说，只要给自己的肉体施加【强化】，完好无损的跳下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他做不到，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死掉了，被式切断死线漩涡的那一刀所斩杀，如果不是因为超出了魔眼的安全使用范围，式一定能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的荒耶宗莲更像是操控着木偶一样操控着这具身体。战斗的能力大打折扣。
“两仪式，两仪……”
他抬头仰望着星空，低低地叹息着，脚下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将他与被操控的臙条巴一起吞没其中。
第429章 矛盾螺旋·钥匙与家与家人
荒耶宗莲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小川公寓的底层，这里被重重管道所包围，只有放在房间中央的铁板亮着，烧得通红的铁板亮光，照耀这个魔术师的研究室。
啪——
他的身体跌倒在了地上，彻底的失去了生理机能，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这个房间中的其他人偶一样。
全新的荒耶宗莲推开金属仓站了起来，活动着手臂，似乎在熟悉着这具全新的身体，不过很快他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站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两仪式切断了死线的漩涡，却没有杀死荒耶宗莲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并没有切断荒耶宗莲本体的死线，这些活动的身体无论被破坏多少也不会从根本上伤到他。
而真正的荒耶宗莲正是这栋名为小川公寓的建筑，他将自己与这栋建栋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最隐蔽的结界。
不管是墙壁或地板，一个建筑该有的常识都对荒耶本人没用，因为他能存在公寓的任何地方，能够抓到任何的空间。这种是名为荒耶宗莲的异界，只要他在这个范围里，就能瞬间移动任何地方。
所以在两仪式踏入小川公寓的瞬间，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那颗“棋子”的所在。
他解除了对臙条巴的控制，光彩重新回到了臙条巴的眼中，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粘着尚未干涸的血液的短刀跌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这间密封的阴暗房间不断地回荡着。
“我……我竟然出手刺伤了两仪………”
臙条巴声音颤抖着，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勐地摇头，看向了荒耶宗莲的方向。
“不，都是你……都是你！”
虽然被荒耶宗莲控制着，但他仍存有着知性，只不过完全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就像单纯的观看电影一样。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毫无疑问是恐怖电影。
荒耶宗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凋像般。
臙条巴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以后，他打量着四周，如果说真的存在地狱的话，那么一定就存在于他的面前吧。
在房间中央的铁板被烧得通红，铁板上会定期洒水，而水则化成蒸汽消失在房间天花板上。
天花板上有好几层管子，管子吸入了蒸汽后，就会沿着墙壁把如同空气般的东西送到周围的壶里。
那些玻璃壶刚好都是人的脑袋大小，里面似乎浸泡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人类的大脑一样，悬浮在透明的溶液中间，像是某种抽象的水母。
从壶下伸出了一根长长的管子，沿着地板蔓延到了墙壁，最终穿透了天花板，抵达了上面的建筑。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罐子，上面写着住户的名字，最终他的目光停了下来，落在了一个空的罐子上，而罐子上的铭牌赫然写着【臙条巴】的字眼。
“所以现在的我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早已经死掉的。”
他喃喃自语道，回想着自己在房间里看到的自己的尸体，臙条巴迷惘了起来，那些噩梦般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无论他怎么逃跑，这些记忆都会追上他。
忽然有着阴影将他覆盖。
臙条巴抬起了脑袋，看着苦闷的荒耶宗莲站在自己的身前，他从衣服下伸出了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向上提了起来。
这只手简直就像是老虎钳一般，根本无法挣脱，随着缓缓发力，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被捏爆了。
臙条巴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但他的拳头落在荒耶宗莲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就连隔靴搔痒也不如，只是临死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忽然伴随着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一抹银色的光亮闯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枚小小的钥匙，因为他的剧烈活动从衣服的口袋里滑落出去，只是臙条巴已经不记得这把钥匙究竟是打开哪扇门的了，每每想要扔掉它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就会阻拦自己。
………
“
这是家里的钥匙，小心拿好别弄丢罗！因为巴也是男孩子，要用那个去保护妈妈喔。”
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声音，是谁在说什么，只是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无论他怎么回忆也无法回想起来。
“用钥匙去保护吗？”
………
脑袋就要炸开了，臙条巴眼前的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这些声音为他指引着方向，让他不迷失在其中。
前方突然出现了光亮，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那光亮是那么的温暖，简直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身体中一样让人心安。
臙条巴漫步在光亮之中，最后来到了一处庭院的外面，那是一个很小的庭院，房子看起来也很破旧，但能看出来房子的主人用心去修缮，本不大的庭院中栽种着花花草草，更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他看到庭院中坐着一个男人，他拿着水壶在浇水，同时对着身旁有着红色头发的柔弱小孩子在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就像那光亮一般温暖柔和，抚摸着孩子的头。
“没错，钥匙可是保护家庭的重要物品，不但可以锁上门窗，就算是父亲与母亲不在也没有关系吧，钥匙，可是家庭的证明啊。”
红发的孩子年纪尚幼，无法理解父亲的话，但以后懵懵懂懂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嗯，我知道了爸爸，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我会保护家里的，就算是只有一个也没有关系，我可是男子汉呢。”
“巴可不是一个人哦。”
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身上还系着围裙，似乎刚刚在做饭。
“放心吧，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看着他们脸上幸福的微笑，臙条巴怔在了那里，他站在庭院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是啊，自己记得这个庭院的，自己怎么会将这里忘记呢。
温柔和蔼的母亲，值得夸耀的父亲，把孩子的成长放在第一位的双亲，虽然过的紧巴巴的但是却那么幸福的生活。
臙条巴忽然想起来了，这就是自己的童年，这是他八岁前家里所居住地方，他也曾有着这样幸福的生活。
第430章 矛盾螺旋·雷区蹦迪的柯尼勒斯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那种糟糕的模样？
臙条巴失魂落魄，明明自己曾经拥有这样的生活，但为什么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值得信赖的父亲终日酗酒，和蔼温柔的母亲麻木不语。
与自己有关吧？
明明大家都这么痛苦，可是自己偏偏只顾着自己，而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父亲受到周围的迫害，想工作也没班可上。
母亲在打工处一直被说坏话，还是忍耐着继续工作。
而作为他们的唯一希望，自己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关心，只是以冷漠对待他们。
我下班回到家，母亲每每看着我，应该都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吧，可是自己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父亲一定很自责吧，明明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却无法正常工作，最后只能回到家中郁郁寡欢，戒酒消愁。
如果当初的自己没有那么冷漠的话，安抚好母亲的情绪，和父亲沟通让他振作起来，是不是现在就会发生改变，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崩坏。
家人就不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吗？明明自己也是这个家庭中的一份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忘记了这一点呢。
自己真的愚蠢。
臙条巴泪如雨下，他就这样坐在庭院中，抓着地上的泥土号啕大哭，就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擦干了泪水，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只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触碰到，就像穿过了空气一样。
对啊。
这些美好早已经是过往的回忆了，那么早已经失去的东西，又怎么能重新捡回来呢，被破坏掉的东西即便修好也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是生活。
但现在还不算晚，臙条巴知道自己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里了、因为他也要死了。
………
“咳咳……”
臙条巴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荒耶宗莲，就是眼前的男人让他的家人每天活在自相残杀之中，让早已经死去的父母不得安息。
“你，你为什么要，要这样做？我的家人，不应该是这样悲惨的结局。”
“为什么？”
荒耶宗莲打量着眼前的“臙条巴”，准确的说应该是复制品，如今他已经没有作用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不过即便面对着即将被自己销毁的人复制体，荒耶宗莲依旧耐心的解释道。
“因为你们的生活早就已经开始崩坏了，居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这样的缘故，既然你们的生活迟早都要崩坏，帮助我完成实验也就是你们唯一的价值，原本要花上数十年才能结束的苦行，而在这里只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问，就可以走上终结的道路。”
“咳咳……你还真是个疯狂的男人。”
臙条巴大口喘息着，被荒耶宗莲提起来的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都会被捏碎。
“但你永远都不会成功。”
“那么这件事就不是你这种复制体应该操心的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荒耶宗莲伸出折断了臙条巴的颈椎，然后用力把他的头拔了下来，没有头的身体就这样被他扔到了一边。
似乎使用了某种魔术，臙条巴的脑袋就像花朵般盛开，荒耶宗莲取走了里面的大脑，将其小心的放在了那个刻有【臙条】字样的玻璃罐中。
………
………
“荒耶——”
伴随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柯尼勒斯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和周围玻璃罐差不多的罐子，一些简单的人偶则抬着一块巨大的水晶跟在后面。
“看起来你很悠闲的样子，应该也是得手了吧。”
“不，两仪式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强一些，被她逃掉了。”
荒耶宗莲摇了摇头，他盯着柯尼勒斯手中的玻璃罐，那里面悬浮着一颗女人的头颅，虽然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但仍能看出她生前的妩媚。
当然对他来说，一颗头颅自然算不上什么，只是这颗头颅是他的一个熟人。
“苍崎橙子……”
荒耶宗莲收回了目光，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看来你那边也很顺利。”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手段确实不少呢，但是再精明的狐狸也是狐狸，永远不会是猎人的对手。”
柯尼勒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提起罐子，仔细的端详着苍崎橙子的脸，嘴里啧啧称奇。
“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让她死的有些太便宜了，应该把她制作成活人偶的，放到时钟塔去展览怎么样，在旁边标注着本世代最厉害的人偶师，冠位魔术师，伤痛之赤。”
“……住嘴！柯尼勒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
柯尼勒斯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我说，荒耶，你该不会畏惧这个女狐狸吧，哈哈哈哈，还真是好笑呢，她已经给我彻底杀掉了，总不能变成死灵来复仇吧，还真的是太搞笑了。”
荒耶宗莲默然不语。
“算了，反正我对那个两仪式也不感兴趣，而且我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了，如果这几天你还不能抓到两仪式的话，就不要埋怨我了。”
“对了，我还给你带来了特殊的礼物。”
柯尼勒斯摆出了浮夸的姿态，露出了身后的巨大水晶，再见透明的水晶之中，伤痕累累的白发青年被禁锢在其中，就像是琥珀中的昆虫一样。
“本来可以彻底干掉君主·阿尼姆斯菲亚的，但是他忽然使用了这样的手段保护了自己，外面的水晶很是坚硬，至少我没有将其破开。”
“所以就送给你吧，摆在这里做一个装饰品也是好的，毕竟可是一名君主啊。”
柯尼勒斯一边愉快地忍着笑，一边很满足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嘴里哼着古老的曲调，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
荒耶宗莲依旧默然不语，看着柯尼勒斯的背影消失在了电梯之中，他看着眼前的巨大水晶，就像另一座凋塑般。
“你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柯尼勒斯，当你说出了那句话以后。”
他沉静但却沉重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已经离开的柯尼勒斯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