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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亦无年全文阅读

作者:圆滚滚的红茶     佚名亦无年txt下载     佚名亦无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秘隐

    安把药品放在地上,他也没太当一回事,只是随意的取出背包里的撬棍,一边念叨着来活了,一边往热源窜去。

    一袭黑色长外衣在幽暗凄厉的夜中,随着挥舞武器的动作,越发显得神秘与飒爽。

    不一会儿,古尔都不用出手,安就几乎都解决掉了,只留下一个活体,看看有什么价值,毕竟来的实在古怪。

    不同于以往的认知,不是什么感染者或其他什么变异的怪物。

    古尔也算来了点兴致,这种类似狩猎的感觉令他心若止渴,像有个刺扎在心里刺挠,本能的渴望野兽猎杀后的血肉,但最终理性还是强压了过去。

    嗅不出气味,他只能走近认真瞧了下……只是个海水凝成的史莱姆,就这样。

    他抬头看了看安,又低头瞧了会儿安手里拎着的弱小可怜的小东西,他一时怀疑安在作秀给他看,到头来打了两分钟就只是这种玩意?

    不过又细想下,安不会是在这方面开玩笑的人,而且看他略微凝重的表情,古尔也稍微警惕了一下。

    “古尔,看天上,别让它落地。”

    说完安就将史莱姆抛到天空中去,结果一挣开束缚被丢上天去,那只史莱姆顿时就通体发黑,几根人骨从它体内掉出,细长的飞须从身体冒出,远看就像个海胆。

    古尔盯着被它被抛出的轨迹,从随意腰上抽出一把小刀就扔中了它,但它却马上分裂成两个。

    他只好在它落地前飞蹬上去给它一脚踢到墙上。

    史莱姆就连同小刀因为巨大的冲击糊在墙上,没一会儿就爆裂开来,流露出了其湛黑的半液态产物,跟刚开始外表的深蓝有了天差地别。

    “……你如果没都干掉是不是就要跟我来场踢球比赛了?”

    “哈哈...古尔……讲得很好,下次别讲了,拿这当球还不如我去随便扒一个脑袋下来呢。”

    古尔刚准备勉强干笑两声,但气音“哈”刚呼出口,他连忙又问了一句:“你在开玩笑对吗?”

    安无所谓的耸耸肩用面无表情的脸调侃道:“谁知道?也许我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合适的呢……啊,不过也说不定我会直接得到一个球...”

    古尔有点不能理解安的话,不过看他冷静下来自己还是欣慰的。

    “安卡雷斯...虽然有点不合时意,我会遵守约定,只要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跟一位军人有笔交易一定要算清楚……但是……你是铁了心……要再去面对吗?”

    安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下来,但基于对方是自己敬重的堂兄并且古尔还自言自己会守约,所以安还是耐着性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古尔讲了一遍。

    “我是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比我们成千上万倍的苦楚!不过...格温罗尔德哥哥,我会等着你的,而且雇佣兵的工作与去那儿的准备也还需要有几个阶段来处理,所以我暂时不会催你的。”

    看着他坚定的眸子,古尔犹豫了一会儿,嘴巴若有似无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应了下来。

    在正式告别安后,古尔留在原地想重新梳理了自己的感情,但最后还是那个结果。

    [再往远处走走吧,再去看看沿途的风景,去听、去看、去观察…无论怎么样都好,如果注定逃不开阴霾,至少……不要让自己徒留着会刻骨铭心的感情……]

    人类的情感是掺了毒的蜜糖沼泽,吃了一口就越容易会越陷越深,直到毒素侵蚀自身。

    也许自己在提醒并告别佚名后,就此离开对彼此都好吧…...想到与安的约定,和自己已然习惯的飘浮不定的生活,和那个孩子一起迎来令人憧憬的美好未来,在现实面前就像个剧台上荒谬无稽的戏剧。

    深深的自卑与无能感袭来,但夜晚才刚刚开始,狼不会停止捕猎,也不需要休息,所以古尔也不会……

    另一边,在把佚名安顿下来后,阿兹又忍不住做了一些检查,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拿着纸质报告书,一边看着车上的电子屏幕。

    诺拉给他整理了些有关他所位于的莫顿自治区的消息和这个洲的生态环境情况,对于这个区与其他地方贩卖人体器官这事,他虽有些震惊,但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毕竟阿兹能预料到,他们可没胆大到敢对政府认可的公职人员下手,而他也不需要为对付这些小人物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比起这个,特若斯洲整体情况比他预计的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多少。

    希斯坦在位时没有进行过多的进行地区管理,这导致了一部分会高发天灾或爆发疫情的地块没有得到妥善的撤离与防护。

    但相对的,虽说有时天灾消失的有些离奇,但这儿基本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那阿兹基本都能处理,虽然这就算是额外业务了……

    只是……阿兹又想起了林教授,和妈妈临别前对他说的话……

    “阿撒…兹勒……对不起…要让你一个人...咳~咳唉…面对未来的,一切…”

    阿兹坐在床前紧紧握着阿加莎的苍白无色的手,他握得很紧,很紧……却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无可避免的流逝。

    阿加莎微微张着双唇,尽管自己正面对着这生与死的大门,但她依旧神态自若,优雅又高洁的模样,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宛如这只是场小病。

    反倒阿兹这边,泪水糊满了方框的镜片,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有了昔日对于学业和人群游刃有余又淡漠的态度。

    “哈……我本想把这事,带到…咳!坟墓,…里的……”

    阿加莎躺在床捂住胸口,又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完整的继续说道:“我们的家族在英国一直是有名望的贵族……不是因为土地或军政,而是,靠着猎魔的猎魔人…”

    阿兹都没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开玩笑还是病得神志不清,才会讲像童话一样的设定。

    她剧烈的咳了几声在阿兹的搀扶坐了起来,他赶忙为她递上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她喝,阿加莎在喝完终于顺了口气,又赶忙继续进道。

    “咳咳!我有……有一把银制猎枪,阿撒兹勒,带上我帽子别着有孔雀羽装饰,镶嵌着白欧泊的徽章……一定要好好拿着它,它会,给你好运…为你…引导……出...路……”

    阿加莎的语速很快,但到后面汉开始没有气力了,她回握住阿兹的手,白皙的双唇又张了张,阿兹听不到她的声音,连忙低头俯下身,只能听出一些气音,失去至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终于缓过神来,边大声叫喊着医生,边试着解读她的唇语。

    “my……ang...el...s……天使?不不不!!你肯定是出幻觉了!?医生!医生!快点救救她!!”

    医护人员迅速带着仪器过来,阿加莎作为名门望族本就有能力得到24小时的警戒看护,但这次与阿兹会面却特意安排人迁走那些烦人仪器,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在打一些七七八八的针和激素后,阿加莎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电监视机上显示的心跳就忽然骤降。

    在一阵按压过后又抬来了电击仪器,经过这么一折腾,阿加莎的手也握不住阿兹了。

    她终于露出了痛苦又绝望的神情,仿佛这次急救是在害她一般。

    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屋顶天花板,在抢救过后阿兹和安排的护士们一直留守在这个房间。

    但阿加莎最后还是死于急性的心力衰竭,他亲眼看着母亲死去为她安排下葬,但苦难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痛苦不堪。

    他不仅要完成名门大学繁重的学业和解决自己一知半解的家族产业,他试去找卡麦尔,却发现他和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家里消失,除了他的记忆和阿苏拉为他俩做的娃娃,没人能确证他的存在了……

    很长一段时间后阿兹才终于知道了卡麦尔的消息,结果还是因为在国外屠杀他国人民这种丑闻,才传到他的耳里,从中知道了他的去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生活越来越糟糕,他将自己关在了阿加莎的房间一整天,仅仅只是想要些慰籍,他失神的注视着从母亲帽子上取下来的白欧泊装饰着的徽章。

    按阿加莎临终时所嘱,这块宝石应该带给他“好运”才对,但瞧瞧现在的自己。

    除了年纪轻轻考取了一个博士证书后当上特助,和有着难以管理的千万家产外,阿兹一无所有。

    没有可以亲近的人能来安慰他,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埋在昂贵研究资料与设备里来孤独的渡过晚年,身边拥簇着直到死都花不完的钱…………

    (凯尔文:你在狗叫什么?!!狗叫什么?!!那个偏心的坏女人!!!要不是我死太早了我也能享受有钱的孤独啊啊啊啊~~~)

    一阵略微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外的人说明了来由。

    “抱歉打扰了二少爷…老爷他……回来了.……..”

    老管家站在门外静静等候少爷的应答,他对塔克家族的所有别墅和人员了如指掌,而且他在这儿工作多年,忠心可鉴,所以阿兹并没有向他隐瞒去向。

    阿兹充满震惊的推开门,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张了张颤抖的双唇,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只见他缓缓开口问向老管家确认。

    “老爷?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父亲??……这是真的吗?我,我只看过他和母亲照片,我甚至!甚至以为他就早就!!…………”

    “去世”这个音还没来得发出,就有十几个佣人和保镖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

    他赶去二楼的楼梯口,那里是除了她房间外唯二挂着阿加莎的正照的地方。

    年轻的她端庄的坐在画框内,年轻焕发,还带着几分少女英气,但更多的是被华贵衣裳与宝石衬托的贵气优雅。尽管视线并没有正视前方,但因为碧绿色的眸子太过灵动,还是有种与她本人四目相对的感觉……

    “阿加莎,阿撒兹勒,我回来了……”

    塔克老爷着一袭肃穆的黑色西装登场,他如蓝宝石一般燦燦生辉的眼瞳与阿兹如出一辙,还是比黄金更璀璨的发色,阿兹无疑是面前这男人的孩子。或是因为年纪年长的关系,塔克老爷的眸中比他多了些成稳与暗沉。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了,阿加莎好久没给我消息了……看来这个时刻也还是来了啊..…看来我的工作也可以结束了….”

    塔克老爷向四周环视了半圈,这幢宅邸处处有阿加莎喜欢的羽毛饰品,但却又哪里都没有阿加莎的气息了。

    “你是叫……阿撒兹勒,对吗?很抱歉,但正如你对我十分陌生一般,我对你也并不熟悉,毕竟阿加莎她……她的家族和不是很认可我的国籍与政治立场,在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前,我就已经被家里强行派遣回美国了,后面也发生了很多事,只能先独留你们落在这幢英国的小房子里……”

    看见阿兹匆匆忙忙跑下来确认时,塔克老爷为满脸不可思议与困惑的他稍作解释。

    “事情有点复杂,先与我进屋内详谈。”

    塔克老爷,也就是他的父亲,基本上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主动告诉了他,没能告诉的,只是因为不想让阿撒兹勒也界入进的领域。

    当阿兹问道阿加莎所说的猎魔人与卡麦尔时,塔克老爷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阿加莎祖辈的确是靠猎魔为主,但你不着担心,阿加莎的家族使命从她父亲那辈起就彻底结束了,现在只是接点国家层面的探案委托,但再详细一点我就不知道了。”

    随后反问起阿兹:“不过……卡麦尔是谁?阿加莎的家族有这号人吗?”

卡麦尔的“消失”

    “阿加莎她怀了两个孩子?这怎么可能,如果还有一个她会不跟我说吗~”

    塔克老爷一边调侃阿兹,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嵌着照片的怀表。

    上面是阿加莎的大腿上坐着阿兹的照片,本来应该有卡麦尔的位置却消失了。

    “如果还有个跟阿加莎一样眼睛颜色的孩子我会很开心……啊,当然!我也爱着你!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只是我有点担心……你可能因为你母亲逝世的太突然而有些精神错乱,不用担心,这和正常,明天我就会为你请最好的心理医生……”

    阿兹的思绪还是懵懵的,就被塔克老爷请管家半推半就的送到了自己的房间。

    “卡麦尔……消失了…还是他一直以来都不……不不,这太荒唐了!!”

    阿兹一边在网上查阅相关资料,一边在房间寻找自己跟卡麦尔生活在一起的痕迹。

    但网上的答案要么牛头不对马嘴,要么是劝阿兹去看医生。

    结果最后无论是连相片和生活用品,记忆中与卡麦尔有关的都离奇的消失殆尽。

    阿兹气得一把挥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出人意料又莫名其妙了,仿佛他的命运不再是由能掌控一般。

    他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完全顾不得体面,无论怎么思考现存的线索也连不起来,反而使他越发烦躁难忍。

    或许是年轻气盛,也或许是在这幢宅邸的气氛压抑太久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阿兹只是个人,肯定是会有脾气的,而这次塔克老爷的出现或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等到天亮时,塔克老爷邀请昼夜未眠的阿兹带他去祭拜下阿加莎,在阿兹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指了个位置,就找借口说需要去学校帮忙就不方便陪他一同了。

    “学校的事能有你的母亲重要吗?管家,去跟他的学校说一下请个假。”

    塔克老爷的语气不容置疑又狠厉,不给阿兹疑惑和拒绝的机会,又紧接语气缓和的为阿兹解释道。“这一段时间你就先陪我吧,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熟悉下彼此不是吗?”

    他一只手的大拇指摸了摸手杖顶部的表面,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塔克老爷先行一步下楼,并吩咐佣人为阿兹收拾一下……

    刘海被刷到侧边,被套上肃穆的黑西装,胸口处的口袋夹着阿加莎的家徽。

    阿兹都忘上次穿着这么正式的服装是什么时候,为了学业排开掉了任何社交性质的舞会,尽管在18岁时才意识到社交对于家族的重要性,但阿兹早已毫无心思了……

    “很好,看来你很适合,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庭院的铁门外,阿兹听从塔克老爷的吩咐拉开了车门。

    轿车一路往阿加莎的陵园开去,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英国的天气就是喜怒无常,看起来似乎又要下雨了……

    到了地方,塔克老爷先行下车为阿兹开了车门,又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束花,嫌着阿加莎的墓前太过清冷又吩咐佣人来为陵园装饰打点。

    他的确肉眼可见的难过,吩咐佣人打点也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灰蒙绵延的细雨落下,阿兹注视着这位陌生的父亲,又想起母亲时常落寞的表情……

    阿兹沉默的从佣人手中拿过黑伞,为他遮住雨水,而塔克老爷看着快比自己高一头的陌生的儿子,也只是沉默的点头,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视野都落回了阿加莎的墓前……

    当街道的第一盏路灯点亮,提醒着晚霞将灭,寂寥之夜将临,父子二人才准备回程。

    与刚开始启程时尴尬的气氛不同,回程时,车内多了一丝凉伤与怀念,同感的情绪是会传染到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一直一只手撑在窗边看向窗外的塔克老爷,此时也终于打开了一些心扉,似在自说自话中向他坦露道。

    “真是久违了……没想到温斯特家族现在连旁支都走完了……你知道你现在是阿加莎的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吗?干脆这次顺路去见见你的外公,正好...让他好好看看未来的‘塔克大公’和‘温斯特爵士’”

    塔克老爷瞥了一眼阿兹的表情,看起来颇符他的口味,终于将脸转向了他。

    “呵呵...有了这些身份的加持,你在欧洲各地基本都可以横着走了,不过我暂住的国家的话……可能要给你加啥宗教和一些极端主义光环才行……不过也没啥必要了…………”

    他最后一句话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阿兹缓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道:“那...父亲……您...需要怎么样的我呢?是一个继承人?一个属于你的家人?还是……”

    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在讲到“属于...”时,塔克老爷的目光宛如见到猎物的雄鹰一般犀利,死死的盯着阿兹不放……

    见到阿兹没有继续说下去,塔克老爷立马转变态度打趣道:“哈哈...我喜欢聪明的孩子,真是太好了,你像阿加莎一样聪慧真是太好了……只是啊……你如果把头脑更加放重于‘继承’上,对于你我而言无疑是最好的……”

    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父亲、陌生的外公、陌生的家族、陌生的称号……

    阿兹见到垂垂老矣的外公,他带着一顶折檐的帽子,拄着拐坐在沙发椅上,似是早以预料了他们的到来……

    目前的老者与阿兹一般见到的老人完全不一样,从端坐的样子与气质像个军人,而眼睛无神的像个盲人,衣着方面倒是想像的一般雍容华贵。

    “灯火……把我的灯火拿过来!”

    管家不敢怠慢,立马端来一个银质的提灯,老人娴熟的掏出火柴点亮,灯火照在阿兹的脸上,光亮有些刺眼。

    “是‘天使’没有错……只不过...”

    温斯特外公在说到关键时突然闭嘴,灰暗绿眸睁得老大,提了灯火的手微微抖动。

    阿兹不知道的是烛光没照到半张脸上,隐隐在玻璃壁上浮现出了卡麦尔的脸……

    在塔克老爷与温斯特外公背着阿兹商量一会儿时,他们就返回了宅邸。

    他仔细回忆与塔克老爷的对话,和在外等待塔克老爷与温斯特的对话结束,闲逛时无疑中听见的温斯特宅邸里的佣人的对话...

    “那位就是小姐的丈夫和儿子?”

    “管家,你待的时间最久,你知道为什么小姐的丈夫和儿子现在才岀现吗?

    “……你们可不要对外说...温斯特小姐与她丈夫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家族的认可,听说小姐离世后,她的丈夫老爷也没有去看她,还是我认识的人告诉我才知道,小姐竟然已经走了两年!”

    “!小姐死了?!我...我……唉……那所以...因为小姐走了,温斯特老爷才会接见他们吗...”

    “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塔克家现在在美国可是有大名头的人,那名叫阿撒兹勒的少爷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学,不像最初,塔克家只是单纯的有钱人家……”

    “等等...那这次会面难道……”

    “嘘~这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讲的,散了!都快散了!”

    …………………………………………

    从回忆缓过来后,阿兹越想越难以接受他觉得他这么多年的对于生活的忍受与近期的痛苦都成了笑话。

    在阿兹最需要亲人陪伴时没有他的存在,在阿兹怀念卡麦尔与奇怪卡麦尔的痕迹消失的时候,他一出现就当即否定并怀疑起了阿兹...

    不管他在打什么鬼算盘,阿兹定不会如他所愿……

病理研究药理治疗异常体

    “久闻其名了,没想到你会调来到病态药理科室,你之前有学过相关知识吗?”

    一位中年研究者带领阿尔德克斯往科室走去。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隔壁的研习康复中心学习了,从一开始,研究院就想各方面好好培养出全面的研究者,我作为受益者怎么不敢没有能力呢?.”

    阿尔德克斯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甚至没发觉自己的话语有些讽刺,中年研究者尬笑几声后又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尽管对方都好了口罩手套,但谁又能搞懂这个家伙突然嫌脏然后病倒呢?如果这尊大佛倒了,谁又能担的起责任呢?

    他可是院长钦点的可以自己自主研发项目的研究者,如果不是他用来作观测实验的感染者突破收容而被上面下死令先转至更安全的项目,而这个科室则刚好被倒霉的选中……

    阿尔德克斯的学术研究在这儿称不上最为顶尖,但病症与性格却出了名的麻烦棘手,听说他还不时像疯子一样对着空气讲话……

    “到了,进完消毒室后,接下来会有一名研究者来带你熟悉这个科室和目前的项目。”

    话音刚落,中年研究者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他身边,虽然阿尔德克斯还有想问的,但既然人走了那也没办法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消毒功序,他拨开门帘,一个人背对着他在捣鼓试管里约溶剂。

    “抱歉打扰了,我是刚调到这间科室的研究者……你在做什么?!”

    阿尔德克斯上前一把强握住她的手腕,仪器一看都没有矫对平衡过,那人却想直接将液体倒进去,虽然不知道这液体危不危脸,但如果撒的彻底都是也很麻烦……

    而对方只是阴沉的看了他一眼,挣开了阿尔德克斯,草草的回了句“不要多管闲事,这不是平衡用的仪器。”

    “我知道……但不仅如此,你好好看看旁边…………”

    周围乱七八糟的摆着试瓶也就算了,结果连仪器的锅底下正在熬制的液体的平衡都不均匀,仪表盘直接显强酸性的情况下,没有按照规章要求调指示剂和还有连接电解器……

    阿尔德克斯都懒得跟他细说了,要不是跟对方都隔着个手套,他才不敢抓住她的手,估计跟大多数人一样,充满着汗迹与沾毛泥的皮肤。

    他又在周边环境用视线巡视了一圈,推测应该是进行到治药的中间阶段。

    “名字……叫什么……”

    在阿尔德克斯打量周边环境时,对面的人突然用银色的眸子冷冷的打量着他。

    虽说有点惊讶对面的人不认识自己,毕竟自己光身上“洁癖”的毛病就“臭名远扬”了,更别说传着传着还冒出的一些莫须有的谣言扣在他头上

    但这同时意味着阿尔德克斯或许对于人际交往可以有一段新的开始……

    “先用代号互称吧,我需要先熟悉一下项目,叫我……呃……吧…”

    “呃?真是比我还简短……”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就这样叫吧。”

    “行,等我把手头操作弄完再带你熟悉,你先替我整理下桌面吧。”

    说完,她便将目光重新放在刚开始的操作上,这样便捷高效的对话让阿尔德克斯觉得轻松,没有多余的疑问,看来这位研究者是个僻静的性格,但他总有种预感,他们可能既会好相处,又不好相处……

    在断断续续的配合中完成实验后,对方半摘下口罩开始介绍自己。

    “科安娜……我主要负责药液培养与标本液调理,偶尔会根据需求当个医师,你呢?为什么会被调拨到这儿……阿尔德克斯对吧?”

    “你知道我?”

    边疑惑,阿尔德克斯也不忘与她保持距离。

    科安娜挑了挑眉,看着他的举动,嘴角不知不觉得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刚刚专注手头上的事,没仔细看你,静下来后才注意到……既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姓名,就不用按书面规矩用代号互称了。”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下,说完后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阿尔德克斯多少也有点心知肚明……

    科安娜……与他想象的不同,摘下口罩的脸显得十分英气又耐人寻味……简单来讲就是又御又纯的感觉吧……

    不过阿尔德克斯更在意他接下来要做的项目,便连忙询问她,他现在最在意的点:“请问‘异常体’是指什么?”

    其他的他都能理解,但异常体这个概念就不在他的知识范畴了,也不像是末日的词汇……

    科安娜一只手抬着下巴,看起来在思虑着什么。

    “唔……这个解释折分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你知道‘异能’这个概念吗?”

    “是指异常的能力吗?”

    “常规来讲是这样没错,但我们这研究所……啊不对,正式全称应该叫[联合国/美利坚常安卫生医疗治理系统正式研究声明机构]的治理明文,是写着‘异能者,指代着拥有人型的异常的怪物’”她顿了顿,留给阿尔德克斯一丝缓冲时间,她深刻明白这个正式全称是需要给人消化时间的。

    “所以……也就是说明,异能者这个概念主体是会化形或维持人型的怪物,只要被检测到,无论它们有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能力,都是被统称为异能者,而异常体就是反过来的概念。”

    “也就是……本来是人却变成了怪物样子的‘异常’?”

    “差不多是这样,但实际情况根据个体与环境差异可能会更复杂些,不如我直接带你去看看吧……”

    科安娜带着他推开实验室隔壁的门,在离开这一楼层,换下身上的衣服,经过重重的消毒,她赤红的齐肩短发也被她自己随意的散开。

    阿尔德克斯还是有些discreet(谨慎的)远远跟在她身后。

    她在路上顺便帮阿尔德克斯开了本科室的权限,带着他直达了异常体所在的“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除了一些本职真的是护士的人员外,里面的医生基本都是研究者来兼担的。

    毕竟比起治疗,能研究出成果,交得出一遍出色的论文才是更为重要的事……

    科安娜径直走到前台的护士面前出示研究编码,护士经过查询确认后却摇了摇头。

    “那位病人现在正在进行手术,恐怕会面需要推迟到两天后。”

    “是负责急救异常体的科室吗?还是只是为了单纯需要数据的研究者?”

    “具体情况需要去对应楼层寻找值班护士,我这边能查询到只有病人的主刀医生与助手,请稍等一下……主刀的为哈姆医生,而助手的研究编码的确是对应急救的科室……”

    “行,我知道了。”

    她走回来向阿尔德克斯说明情况,随后做出了思考的动作,分析道:“虽说那个异常体情况没有多么乐观,但没想到现在竟然恶劣到要去急救……主刀的还是不相关的哈姆医生……”

    “哈姆医生……他是真正的医生而不是研究者吗?”

    “具体的情况可能有点复杂,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的确没有参加研究的项目……但…一般的医生参与异常体的急救……不先事先告知就当作来不及算了,但冒然参加不熟悉的个体的手术实在说不过去……”

    阿尔德克斯也开始学着她的样子思考,一只手握拳抵住嘴,眼睛盯着一侧的地面。

    虽然希望可以不用多管闲事,但都到这儿,那四处去看看观察也无妨……反正自己关于感染者的项目也黄了,而且他对科安娜口中的异常体也有点兴趣……

    “那这样的话……反正我刚调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如等手术结束后时候我自己去找那位哈姆医生问问看?”

    “不……还是别这样做,你应该也不熟悉他吧,冒然找过去后,你难道直接开口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给别科室的研究病人做手术?无论他是善者是恶意,这无异于都是无礼鲁莽的行为。”

    “……你说得对…是我逾越了……无论怎样,都不是我能来决定的事……”

    阿尔德克斯背过身,大概是科安娜的说辞,让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就像克洛伊的事一样,如果他没有去干涉的话……但也正是克洛伊和她妹妹的感情,让他意识到感染者的情况也是值得去研究解决的,算是有失有得吧…………

    看到他背过身去,科安娜还以为她的语气有些重了,但没成想,她刚打算伸手叫他,这小子直接就往大门方向跑走了。

    “喂!你打算去哪儿啊?!”

    “找教授!!”

    “哪位?!!!”

    “贝…………”

    到后面他越跑越远,喊的谁,科安娜也没听清……

    “真是奇怪的家伙……不过…如果能收纳他进‘团队’的话,总感觉会很有趣……阿尔德克斯啊………真是有研究价值的个体……”

    自言自语着,一抹邪笑浮上了科安娜的脸庞,阴影笼罩着她大半张脸,谁又能知道她是否有什么坏心思?

燃烧的过去

    “教授,我想找你请教一些问题……”

    阿尔德克斯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关,只是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却发现贝加塔背靠着在椅子上背对着,坐姿非常僵硬。

    “贝加塔教授?你怎么了?”阿尔德克斯边说边往他的方向靠近,而贝加塔用他早已干涸的喉咙,用虚弱无力的细声试图让他出去。

    一切都糟透了,当贝加塔终于下定决心来面对自己时,当剪去的头发,透过玻璃看到自己被烧毁的大半张脸时,他忍不住scream(尖叫)起来。

    紧接着vision(视野)内的景色又变回了记忆中被困在资料办公室被金属火焰包围焚烧殆尽,而无论自己怎么喊怎么灭都是无用功,直到肢体忍受不了热度开始抽搐扭曲。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拿起桌上的氢氟酸一饮而尽,只为求尽早解脱……

    不久前,当他开始面对自己时,无法解脱的记忆如海水般翻涌进去,记忆的出现、惨烈的伤口将他硬生生折磨回了原样,身体状况也逐渐变回死时那样

    阿尔德克斯能看见他跟他说话,让贝加塔想起了活着的感觉,让他暂时忘却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忘却不等于消失,只是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罢了……

    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本来早就被化学药剂腐蚀和灼烧的空无一物,或许是阿尔德克斯有神奇的能力吧……

    贝加塔心想着,至少不能让他看到如此恐怖的自己,他想逃跑,却发现腿部焦黑的皮肤早就死死黏在一起,刚想站起来就摔倒在地。

    见贝加塔教授摔倒,阿尔德克斯赶紧冲上前想扶起他,还没等贝加塔抵抗,阿尔德克斯也被什么东西给拌倒了……

    “嘶……什么东西……”

    阿尔德克斯有些嫌弃的拎起一袋被塑封的文件……

    他隔着透明层,沉默的盯着里面的内容,眼珠瞪得老大,像是要把里面的内容给吃了。

    “…………教授…你应该会想看这个东西吧……”

    阿尔德克斯走过去,小心的拉起贝加塔,在半张脸被烧毁的情况下,另一只眼睛也很难清东西,但他看颜色和形状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钥匙卡……为什么……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呜……我至少可以从…密室门……呜呜呜呜呃……”

    他忽略了自己能发出声音的事,用嘶哑的哭咽着,哀怨着……

    阿尔德克斯看不出贝加塔死时的惨状,因为它们只会让他看见它们想让他看的模样。

    贝加塔不知道,他的身体在逐渐回复至年轻全盛的时期,就像阿尔德克斯第一次打扰他的生活一样,或许他真的有什么能力?

    他双手撑在地上,随后仍低垂着头,凭着感觉摸向了那个文件袋

    “为什么……会在这儿……当时无论怎么翻也…………原来一直被收起来了吗?”

    “不对劲…教授,我记得这袋文件外层的编号上显示不属于这里…………XS开头的地方…………”

    随着阿尔德克斯念出来,贝加塔的思绪也明朗了一些,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

    “XS开头…我记得是隶属于只有女性的部门……但具体做什么的我就没法知道了……但她们的编号文件为什么会在这儿……”

    贝加塔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密室的方向走,阿尔德克斯紧随齐后,他本想搀扶他,但手刚一伸还是犹豫的放了下来,神色显得有些悲伤……

    “我记得是这儿……”贝加塔小声呢喃着将柜子里的书交错移开,接着让阿尔德克斯帮忙移开这个书柜。

    书柜背面很明显又被水泥糊了一层,看来是在他死后知道密室的人处理的,但贝加塔不想死心,他咬咬牙拿起死前桌上剩的氢氟酸泼上去。

    化是化了点,可惜余剩的用量不太够,只露出了一部分操作系统,但对贝加塔来说够,只是需要点时间。

    “阿尔,这份文件里的钥匙卡你先拿走,文件先放在我这儿………”

    “教授?”

    “没事……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这张卡的权限很高,应该能帮你不少忙……你是我的学生,我不会让你步我的后尘……对了,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贝加塔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很显然,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他跟一般的人类比起来,他绝对没有要向阿尔德克斯索取或利用他的心……

    “是有点……”阿尔德克斯有些扭捏地向他讲叙自己被终止了感染者研究,调整到了药理研究异常体的科室和与科安娜去医院的经历。

    “虽然有点可惜,但我是不建议你继续做感染者的项目,这真的很危险,你也无法百分百确认自己的安全……”

    但接下阿尔德克斯所说的话却出乎贝加塔的意料。

    “但研究不就是这样吗?有风险才有收获,越是冒险的、越是别人不敢做的,才能有更多挣取的机会与见解…那次只是我大意了,反正我这病也注定我无法与活人深交…………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更希望有一次改变什么的机会……”

    “你这是……”

    “无论是感染者还是异常体也罢,我要研究,不对……是治疗他们,找出能改变部分现状的方法……呃”

    阿尔德克斯突然捂着脑袋,似乎有什么记忆被突然唤醒……但越细想却越发模糊…………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贝加塔教授不在了,周遭环境也变成了烧毁的实验室,手中一大袋文件也不见了,只剩下那张钥匙卡安安稳稳的握在手心中。

    “为什么会………呃……对……对了…贝加塔教授是死了……我知道的……但之前从来没有突然变成这样…………”

    有时候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能看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哪怕在别人眼中是个自言自语的怪胎。

    因为,当真的看到残酷的现实时,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真面对,看到自己脚下踩什么黏糊糊的烧焦物,恶臭的气味一瞬间涌入鼻腔,他急忙捂住口鼻逃也似的离开。

    他猝不及防的一下摔倒到外面,看到那恶梦般的环境,身上止不住地发颤,大口喘息着外面异常炽热的空气。

    “你还好吗?!”

    有个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扶起他,却被阿尔德克斯挣扎摆脱掉。

    他现在看起来不清楚阿尔德克斯的情况,直接一把把他扛到背上。

    而阿尔德克斯也不负众望的,在那人刚扛起来时就吐到他身上……

    待他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周遭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看起来是哪间同规格的工作休息室

    “你不考虑先…嗯……换个衣服吗?”

    “唉,算了,我没带备用的,过会就下班了……我是真没想到在不是酒局的地方会被吐一身,更没想到会是他……在这种时候…………呃……这会面真不光彩…………”

    是科安娜与一个男人交流的声音,声音透过紧贴薄墙的床铺,传到正迷糊的阿尔德克斯的耳朵。

    身上不出意外的长出了红疹和疙瘩,但没有以往那么难受了,只是还有点想吐加动弹不得……

    对话的声音又隔着墙壁传来。

    “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所以你要等他醒来吗?还是赶紧下班?”

    “先下班吧……我怎么也得回去先换身干净衣服…………那,他就先交给你了,对了!如果他醒来的话……不……还是先算了吧……”

    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阿尔德克斯的脑子里面的印象实在是有点模糊。

    “等等,我对你们间的琐事没有兴趣,但你就这样走有点说不过去吧?至少……得给我个答复吧……”

    他的八卦心理被科安娜微微示弱的语气撩起,如果只是单纯跟感情有关的话他可能并不会多么激动,但阿尔德克斯有种直觉,科安娜所说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那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回复她道:“……我说过了,我对那个并不是很擅长啊……………那这样吧,如果阿尔愿意加入的话,那我也愿意答应你……”

    “阿尔德克斯?为什么呢?”虽然是疑问语气,但科安娜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弯起了一些狡黠的弧度,一只手抬起半遮着嘴,有些轻蔑的看着对方。

    “我……天呐!怎么18:50了?!怎么不提醒下我?!!快19点了?!下班下班!”

    而那人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就着急忙慌的跑走,只留下科安娜尬在原地,都说不好对方是不是故意的,还是那人真有那么天真……

    “醒了吧?”

    科安娜隔着墙壁对他说话,她似乎很有自信阿尔德克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哪怕他刚清醒过来一动也不动的,没发出一丝声响。

    “你躺着就好。”她一句话直接让想用胳膊肘撑起来的阿尔德克斯重新躺了回去,紧接着她就说出了让阿尔德克斯感兴趣的事。

    “你可是倒在了曾经被烧毁的资料室的门口,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以你的reputation(名声)恐怕会以为你图谋不轨吧……”

    她带着戏谑的表情推开门走进来,又向他解释道:“当然,我并不想威胁你,毕竟你调到这个科室就是我们的成员……”

    随及,表情突然凝固下来,拉了张椅子坐在阿尔德克斯的旁边。

    “我们互相帮助怎么样?我需要你帮我拖住那个哈姆医生,到时候,你需要什么感染还是异常样本,想要怎么对待它们都随你,你觉得如何?”

    阿尔德克斯有些发懵地看着她,这进度未免太快了些,他没想到科安娜这么直球。

    当她说出:“你可是………………恐怕会以为你图谋不轨吧……”时,其实就已经开始威胁他了,不过阿尔德克斯并不吃这套。

    “谢谢你让我在这休息…………啊呀?!怎么七点多?!我要回房间整理报告才行!抱歉,下次再说吧!”

    阿尔德克斯看着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一边搀扶着下床,一边跟她敷衍着告别。

    “等等,给我把你的呕吐物先清理干净再走!一个两个的……”

    科安娜捂着额头,显得烦躁,刚刚那人衣服上沾的酸水顺着衣服滴在地上,而阿尔德克斯被搬到在床上无意识的说不舒服时,科安娜远给他拿了个垃圾桶,结果他抱着桶就吐到外边!

    “啊这!对不起!!我马上清理……呕……”

    结果在阿尔德克斯看到自己的造物时,他又忍不住干呕。

    科安娜忍无可忍,阴沉的笑脸让人不寒而栗,遂倒拔起阿尔德克斯,用他的头发和白大卦拖地……

用牺牲来起航吧

    安在门外敲了半响,但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声响,他便还是走老习惯翻窗进去,但令人意外的是屋内空无一人,而大开窗户,月光与浊暗的红光交织在一起,似是约好一般照进了书桌上的一本书。

    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莫顿的。

    他将装着药的袋子随手放在桌上,颇有丝恶趣味的拿起来查看。

    纸页看起来有些破损,有了点年头,似乎是莫顿很小开始写的,时间跨度很长,见证他从歪曲的朝鲜文逐渐被矫正为规整的英文。

    桌上有三本书,是不同时期的记录,如果第一本可以说是他来美国的成长治病史,第三本是来莫顿自治区的琐事与心得,那么第二本……就是末日来时,被困在校园里的,莫顿人生中最为清晰的黑暗时刻,里面记录着的东西也是促成莫顿自治区的诞生的关键时刻……

    日记记录:[2031年应该是8月份,天气挺暖和的……

    校门被关了起来,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姑妈,已经过了五天了,食堂的东西也剩不了多少,大多被人抢光了,像在船的时候一样……

    爬暗道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过……简很温柔,一直安慰我,其实还好,毕竟有经历过相似的事,我就不敢恐惧了……

    但为什么我心里隐约还是感到不安,]

    安没啥太多耐心便快速翻了过去,越到后面的日记,字迹也越潦草混乱,到后面甚至被血液溅到整页,或者是被腐蚀掉……

    之后发生了什么大约能猜个百八十,不过安还挺喜欢观赏别人绝望的人生,所以他才会愿意给莫顿送药,只是单纯想看他死撑下去后依旧被病痛吞噬而绝望的模样,就像养成游戏一样。

    而且,莫顿因为白化症得到的白发和红眼衬得他挺好看的,至少安很喜欢他这种纯粹又病态的身体状态。

    门外的脚步声让安下意识想离开,不过懂得伺机而动才是蛇的生存之道……

    “莫顿,你还好吗?我有点事想与你谈谈。”

    奥斯汀站在门外,时不时的敲击着门,但渐渐的,门外没有了响动。

    或许正常人会觉得他已经走了,不过安可不怎想。

    果然不一会儿,锁就传来了响动,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奥斯汀有钥匙却不直接进来。

    他进门似乎就注意到了书桌上的日记,不过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屋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奥斯汀径直走向书桌轻悄悄的翻找什么,在发现柜子被锁后,终于没有耐心的捶了下桌子。

    “应该是在这儿了……”阴冷地说完后,奥斯汀也打开了莫顿桌子上的日记。

    “真是丰富的经历啊……不过写的的还真像受害者…………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

    一般人估计会被吓到,不过安只是挑了挑眉侧靠在房子外围的墙边,透过窗外阴影处盯着他,一个一看就身手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奥斯汀的注意力又是在这个房间内的。

    一只小巧的通体黑色,但脸上一边是白色的猫从门外缓缓走向屋内,看到它,奥斯汀的眉眼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把东西放回原位,走过去抱着它。

    “走。”

    尽管话语简短又冷漠,但还是能从动作上看出他很重视它。

    没有什么比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弱点更有意思的事了,毕竟没有任何负担,如果想有更有意思的事的话,只要把他变成单方面的仇人就好了。

    不过安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惹事的,杀了奥斯汀他也没钱拿,所以暂时先算了,但安还是决定好心提醒一下莫顿,就算不会杀了奥斯汀,但他也不会让他轻易如愿,毕竟莫顿是他先看上的玩具……

    反正药也送到了,还意料外的见到古尔,他暂时应该没有事要考虑的才对……

    说实话,钱已经赚的不少了,只是已经习惯了雇佣兵的工作才一直做着,要不是见到古尔才又重新熊熊燃起了复仇的心绪。

    他怎么样都好,但古尔不行,古尔可以忘掉,但安不行,他要为他记住这份仇恨与苦楚,哪怕这会另他们俩个人都感到痛苦。

    就算古尔最终选择逃避,安也会只身前去复仇,但他要让古尔明白……

    沙子只有掩埋的过去而没有未来,所以他选择记恨着过往,血气上头的公牛或许会让自己受伤,但疯狂的野蛮也能让人们惧怕与畏惧它,让他们不会再轻易招惹它。

    所以安必须要刺激下他……古尔他的实力远在安之上,所以他不太担心会古尔陷入危险的境地,然而近一年前古尔就差点死了,因为任何寄托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的话……安卡雷斯站在窗外,转头看向衣柜方向,眼神倒没有像看向猎物般的炽热,只是如夜晚的沙漠一般清冷,他知道莫顿蹲在里面,但他的气息异常的低,像是被人捂住,或者是快要不行的那样。

    但安在这间房间没有感受到第二个人的气息,所以莫顿应该是害怕他躲在衣柜,结果病发作了又不敢出去,而自己的“好友”奥斯汀过来,也只是为了窥探他的生活,然后再唾弃一句……

    如果安卡雷斯走了的话,莫顿应该就会出来,但他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出来……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那么他定的目标难道就这样没了?

    不过莫顿应该接受跟系统性的治疗,这么想着,安从二楼窗边跳下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看到人走了,莫顿颤颤巍巍的想推开门,手却不听他的使唤,身体很难受,却不敢大口呼吸,怕会惊动之前在外面的人,导致他现在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想要有人能救救他,他还不想死,可他这个病秧子,死亡也只是或早或晚的事罢了……

    他开始懊悔自己当初在学校不逞强的话……懊悔自己听了他人意见主动当出头鸟,明明是个病秧子,去逞强要当什么区的领导。

    现在好了,没钱接受系统的治疗,自己也成为了间接伤害别人的刽子手,明明哈姆为他做的事都是无用功,骨髓移植他的姑妈早就已经带他做过了,因为他术后的严重排异反而导致了他的身体情况更糟糕。

    更何况哈姆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帮他做的了手术?莫顿也觉得哈姆会知道这一点,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既然这样莫顿干脆编了个稀有血型,想让他放弃……

    没曾想反而让他越发偏执,一切都糟透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没有这个病……不对,如果他能当个好的领导者……哪怕他能管理团结好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有点技术在手上…………

    这份苦恼恐怕永远也消失不了了吧?他静静的蜷缩在衣柜里,也许是时候该睡一觉了,也许会有人能发现他,也许不会,他猜,哈姆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会因为推不开衣柜门死在里面……

    绝望爬上他的脊背,至少周边是衣服堆,不会那么冷,反而异样的温暖轻柔……

    他听见“咔啦”一声,衣柜门被打开,安拿了个纸袋套在他脸上,给他呼吸,一边按着他的腹部,一边在旁边喊莫顿用腹式呼吸。

    见莫顿有点不知所措的吸了几口后就开始咳嗽了,安便把袋子扔一边,直接嘴对嘴帮他呼吸,细长的蛇舌头探了进去,一边用舌头寻找着出血口,一边把莫顿抱到床上让他半躺,用嘴帮助他呼吸。

    本该是亲密的举动,但却让莫顿恐惧惊慌不已,只不过他没有力气挣扎便是了。

    在感觉差不多后,安擦擦嘴角溢出的唾液和鲜血,起身去桌子上给他拿药。

    “你现在说不了话吧,没关系,这不是免费的,你也不是值得被我处理掉的对象。”

    安边说边拿着水与药一步步向他靠近。

    可他怎么可能不害怕?毕竟安可是在他面前杀了人,用撬棍一下一下的,把别人卵头给打烂掉。

    “怎么?还怕我?少说这事也过了几个月吧,而且没有我带来的研究所的药你又能撑多久?不说感恩戴德吧,至少见到我别皱着眉发抖好吗?”

    安卡雷斯嘻笑着轻轻扶过莫顿的脸颊,他将水和药含在嘴里后,颇为正经的抬起他的下巴,嘴对嘴的把里面东西随着水流与舌头送进去。

    因为太过措不及防,以至于莫顿连咳了好几声,安在角落找到吊瓶给他输液,又将他翻面给他背上来一针,动作意外的熟练,如果他不是医务人员,就是有照顾过这类的人。

    很显然,安不是前者,那就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果然还是个小孩,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安喃喃自语,尽管五官很冰冷,但还是一丝宠溺流连与唇边。

    莫顿的嘴唇惨白,嘴里也只有清苦的药味与闷潮的铁锈味,而安嘴里的口味,他自己猜测,大概只是更浓的血腥味吧。

    不过让莫顿讲的话更多是潮湿的沙土的感觉,因为味道太过浓重,所以无法忽视。

    莫顿很想问安,他是不是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明明把他赶走过,为什么要一直过来?他也没有什么报酬可以支付给他啊?这样做难道有什么好处或意义吗?

    不过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再加上他也有点怕安,可是就这样一直盯着他,也感觉怪怪的……

    “你想知道?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如果你硬要知道的话,就试试雇佣兵的方式让我开口,怎样?”

    安卡雷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已经透过莫顿的脸,完全把他心理活动给看透了,甚至还提出了一个方法。

    雇佣兵的方式?莫顿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思考,右手无力的动了几下,似乎在挣扎犹豫着什么,如果付出这一步勇气的话,前方等着他的到底会是深渊还是未来呢。

    他很害怕,害怕会被转变心意的安突然杀死,也害怕自己会病死在这,更害怕无知的未来,也害怕被简托付着的他,没有达成她的愿望……

    最终莫顿小心又费力的用两根手指拉了拉安的衣角,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莫顿也竭尽全力的回握了过去。

    “蛇不会被驯服的,但我本人很乐意多挣一份钱,所以……你也无所谓吗?”

    莫顿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凭直觉点了点头。

    “哈哈……挺不错的,我可要好好看着,等你在我面前慢慢死去的那一天,所以…………”

    安卡雷斯将他的白发撩开,轻柔地在莫顿头上留下一吻来宣告合约成立。

    “雇佣我吧。”

Sail by sacrifice

    安在门外敲了半响,但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声响,他便还是走老习惯翻窗进去,但令人意外的是屋内空无一人,而大开窗户,月光与浊暗的红光交织在一起,似是约好一般照进了书桌上的一本书。

    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莫顿的。

    他将装着药的袋子随手放在桌上,颇有丝恶趣味的拿起来查看。

    纸页看起来有些破损,有了点年头,似乎是莫顿很小开始写的,时间跨度很长,见证他从歪曲的朝鲜文逐渐被矫正为规整的英文。

    桌上有三本书,是不同时期的记录,如果第一本可以说是他来美国的成长治病史,第三本是来莫顿自治区的琐事与心得,那么第二本……就是末日来时,被困在校园里的,莫顿人生中最为清晰的黑暗时刻,里面记录着的东西也是促成莫顿自治区的诞生的关键时刻……

    日记记录:[2031年应该是8月份,天气挺暖和的……

    校门被关了起来,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姑妈,已经过了五天了,食堂的东西也剩不了多少,大多被人抢光了,像在船的时候一样……

    爬暗道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过……简很温柔,一直安慰我,其实还好,毕竟有经历过相似的事,我就不敢恐惧了……

    但为什么我心里隐约还是感到不安,]

    安没啥太多耐心便快速翻了过去,越到后面的日记,字迹也越潦草混乱,到后面甚至被血液溅到整页,或者是被腐蚀掉……

    之后发生了什么大约能猜个百八十,不过安还挺喜欢观赏别人绝望的人生,所以他才会愿意给莫顿送药,只是单纯想看他死撑下去后依旧被病痛吞噬而绝望的模样,就像养成游戏一样。

    而且,莫顿因为白化症得到的白发和红眼衬得他挺好看的,至少安很喜欢他这种纯粹又病态的身体状态。

    门外的脚步声让安下意识想离开,不过懂得伺机而动才是蛇的生存之道……

    “莫顿,你还好吗?我有点事想与你谈谈。”

    奥斯汀站在门外,时不时的敲击着门,但渐渐的,门外没有了响动。

    或许正常人会觉得他已经走了,不过安可不怎想。

    果然不一会儿,锁就传来了响动,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奥斯汀有钥匙却不直接进来。

    他进门似乎就注意到了书桌上的日记,不过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屋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奥斯汀径直走向书桌轻悄悄的翻找什么,在发现柜子被锁后,终于没有耐心的捶了下桌子。

    “应该是在这儿了……”阴冷地说完后,奥斯汀也打开了莫顿桌子上的日记。

    “真是丰富的经历啊……不过写的的还真像受害者…………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

    一般人估计会被吓到,不过安只是挑了挑眉侧靠在房子外围的墙边,透过窗外阴影处盯着他,一个一看就身手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奥斯汀的注意力又是在这个房间内的。

    一只小巧的通体黑色,但脸上一边是白色的猫从门外缓缓走向屋内,看到它,奥斯汀的眉眼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把东西放回原位,走过去抱着它。

    “走。”

    尽管话语简短又冷漠,但还是能从动作上看出他很重视它。

    没有什么比知道一个陌生人的弱点更有意思的事了,毕竟没有任何负担,如果想有更有意思的事的话,只要把他变成单方面的仇人就好了。

    不过安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惹事的,杀了奥斯汀他也没钱拿,所以暂时先算了,但安还是决定好心提醒一下莫顿,就算不会杀了奥斯汀,但他也不会让他轻易如愿,毕竟莫顿是他先看上的玩具……

    反正药也送到了,还意料外的见到古尔,他暂时应该没有事要考虑的才对……

    说实话,钱已经赚的不少了,只是已经习惯了雇佣兵的工作才一直做着,要不是见到古尔才又重新熊熊燃起了复仇的心绪。

    他怎么样都好,但古尔不行,古尔可以忘掉,但安不行,他要为他记住这份仇恨与苦楚,哪怕这会另他们俩个人都感到痛苦。

    就算古尔最终选择逃避,安也会只身前去复仇,但他要让古尔明白……

    沙子只有掩埋的过去而没有未来,所以他选择记恨着过往,血气上头的公牛或许会让自己受伤,但疯狂的野蛮也能让人们惧怕与畏惧它,让他们不会再轻易招惹它。

    所以安必须要刺激下他……古尔他的实力远在安之上,所以他不太担心会古尔陷入危险的境地,然而近一年前古尔就差点死了,因为任何寄托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的话……安卡雷斯站在窗外,转头看向衣柜方向,眼神倒没有像看向猎物般的炽热,只是如夜晚的沙漠一般清冷,他知道莫顿蹲在里面,但他的气息异常的低,像是被人捂住,或者是快要不行的那样。

    但安在这间房间没有感受到第二个人的气息,所以莫顿应该是害怕他躲在衣柜,结果病发作了又不敢出去,而自己的“好友”奥斯汀过来,也只是为了窥探他的生活,然后再唾弃一句……

    如果安卡雷斯走了的话,莫顿应该就会出来,但他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出来……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那么他定的目标难道就这样没了?

    不过莫顿应该差不多要接受跟系统性的治疗,这么想着,安从二楼窗边跳下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看到人走了,莫顿颤颤巍巍的想推开门,手却不听他的使唤,身体很难受,却不敢大口呼吸,怕会惊动之前在外面的人,导致他现在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想要有人能救救他,他还不想死,可他这个病秧子,死亡也只是或早或晚的事罢了……

    他开始懊悔自己当初在学校不逞强的话……懊悔自己听了他人意见主动当出头鸟,明明是个病秧子,去逞强要当什么区的领导。

    现在好了,没钱接受系统的治疗,自己也成为了间接伤害别人的刽子手,明明哈姆为他做的事都是无用功,骨髓移植他的姑妈早就已经带他做过了,因为他术后的严重排异反而导致了他的身体情况更糟糕。

    更何况哈姆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帮他做的了手术?莫顿也觉得哈姆会知道这一点,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既然这样莫顿干脆编了个稀有血型,想让他放弃……

    没曾想反而让他越发偏执,一切都糟透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没有这个病……不对,如果他能当个好的领导者……哪怕他能管理团结好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有点技术在手上…………

    这份苦恼恐怕永远也消失不了了吧?他静静的蜷缩在衣柜里,也许是时候该睡一觉了,也许会有人能发现他,也许不会,他猜,哈姆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会因为推不开衣柜门死在里面……

    绝望爬上他的脊背,至少周边是衣服堆,不会那么冷,反而异样的温暖轻柔……

    他听见“咔啦”一声,衣柜门被打开,安拿了个纸袋套在他脸上,给他呼吸,一边按着他的腹部,一边在旁边喊莫顿用腹式呼吸。

    见莫顿有点不知所措的吸了几口后就开始咳嗽了,安便把袋子扔一边,直接用mouth帮他人工呼吸,细长的蛇信子探了进去,一边用舌头寻找着出血口,一边空出一只手把莫顿抱到床上让他半躺。

    本该是属于心悦之人之间的亲密的举动,但却让莫顿恐惧惊慌不已,只不过他没有力气挣扎便是了。

    在感觉差不多后,安擦擦嘴角溢出的唾液和鲜血,起身去桌子上给他拿药。

    “你现在说不了话吧,没关系,这不是免费的,你也不是值得被我处理掉的对象。”

    安边说边拿着水与药一步步向他靠近。

    可他怎么可能不害怕?毕竟安可是在他面前杀了人,用撬棍一下一下的,把别人的头给……。

    “怎么?还怕我?少说这事也过了几个月吧,而且没有我带来的研究所的药你又能撑多久?不说感恩戴德吧,至少见到我别皱着眉发抖好吗?”

    安卡雷斯嘻笑着轻轻扶过莫顿的脸颊,他撬开他的下巴,但却颇为正经的将水和药送到莫顿嘴里。

    因为太过措不及防,以至于莫顿连咳了好几声,安在角落找到吊瓶给他输液,又将他翻面给他背上来一针,动作意外的熟练,如果他不是医务人员,就是有照顾过这类的人。

    很显然,安不是前者,那就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果然还是个小孩,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安喃喃自语,尽管五官很冰冷,但还是一丝宠溺流连与唇边。

    莫顿的嘴唇惨白,嘴里也只有清苦的药味与闷潮的铁锈味,而安嘴里的口味,他自己猜测,大概只是更浓的血腥味吧。

    不过让莫顿讲的话更多是潮湿的沙土的感觉,因为味道太过浓重,所以无法忽视。

    莫顿很想问安,他是不是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明明把他赶走过,为什么要一直过来?他也没有什么报酬可以支付给他啊?这样做难道有什么好处或意义吗?

    不过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再加上他也有点怕安,可是就这样一直盯着他,也感觉怪怪的……

    “你想知道?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如果你硬要知道的话,就试试雇佣兵的方式让我开口,怎样?”

    安卡雷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已经透过莫顿的脸,完全把他心理活动给看透了,甚至还提出了一个方法。

    雇佣兵的方式?莫顿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思考,右手无力的动了几下,似乎在挣扎犹豫着什么,如果付出这一步勇气的话,前方等着他的到底会是深渊还是未来呢。

    他很害怕,害怕会被转变心意的安突然杀死,也害怕自己会病死在这,更害怕无知的未来,也害怕被简托付着的他,没有达成她的愿望……

    最终莫顿小心又费力的用两根手指拉了拉安的衣角,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莫顿也竭尽全力的回握了过去。

    “蛇不会被驯服的,但我本人很乐意多挣一份钱,所以……你也无所谓吗?”

    莫顿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凭直觉点了点头。

    “哈哈……挺不错的,我可要好好看着,等你在我面前慢慢死去的那一天,所以…………”

    安卡雷斯将他的白发撩开,轻柔地在莫顿额头上留下一kiss来宣告他们之间的合约成立。

    “雇佣我吧。”

三冬领

    与之相同的,雪落下的国度也是一样……要么被就此遗忘在过去,要么就用铁血来铺开未来……

    [2032年11月份,乌克兰,伊利亚大教堂]

    “安克里夫斯基先生,你的‘早餐’准备好了,我还带来了‘罗宋汤和‘盐面包’”

    安德丽娅换上之前在教堂工作与学习的俄式制服,深蓝色连衣裙加白色围裙,原本的贝雷帽也替换成了具有特殊意义的黑色蝴蝶结发饰。

    她站在副主教的办公室门口,讲着组织之前定的暗号。

    按理来说,在伟大的安斯兰卡夫斯基军长摩下的乌克兰,尤其是临近的地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警备担心的。

    更何况这儿的宗教工作人员无一都是经过军长手下的组织训练过的,除了唱诗班的孩子们与其临近的神学院的学生们,这座教堂运作的人员最少都是有规避与消灭人员危险的能力的。

    但对方,那位副主教,安德丽娅算是跟他有点交识,她不想过于松懈,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

    门里久久没有传来声音,这大概不是在为她准备暗语里的事情……在安德丽娅准备放下手里的银盘,来场斯文的踹门时,门终于被副主教打开了。

    只见那人连忙向四周探头,确认周遭没有可疑的事物后,他一把拉住安德丽娅给她扯进来。

    “怎么把‘罗宋汤’带过来?!还有‘盐面包’?‘早餐’吃这些东西,我的‘胃’可能实在消瘦不了……难道你是因为托‘安东’给我带来这些吗?”

    安克里夫斯基,简称安克里夫,穿着全黑色的长衣,有着如耀眼的金乌般的短发,腰间简单的围了圈金黑色的腰带,脖颈与腰间上又带个有宗教意义上的十字架链条。

    她很少有与安克里夫打交道的时间,一是不同届,二是安德丽娅经常按军长的要求在美国或欧洲等地流转,没有任务要求时也会去接其他国家的雇佣兵的工作来赚武器钱。

    而安克里夫则按要求驻扎在乌克兰首都的教堂里来管理人员与宗教事物,传播所谓的东正教信仰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传播军长的思想与意志,并引领着外来的人民加入他们的“信仰”,加强对本地人的洗脑。

    神拯救不了这个国家,但是军长可以……

    唯有安斯兰卡夫斯基军长所领导的乌克兰才能有光明的未来,在天灾面前也毫不畏惧,在战争面前领导着军人与北欧的协助将俄罗斯的主要防线击溃,在民众与政治面前能用铁血的手腕威慑他们。

    而现在多亏有了安德丽娅与安克里夫这些忠诚的将士,乌克兰的经济、重工业与国家威望也在迅速发展。

    “如果吃不了的话,就分给其他人吃就好了。”

    “嘶…但这个口味也太重了,我觉得其他人也消受不了这些,这样吧,你先把东西放在我这儿,然后我再请专门的人员商谈下?”

    “……这样也罢。”

    安德丽娅将食物放在桌上,之后再通过专员把真正的东西收到安克里夫的房间就好。

    “安德前辈,等等要不要在教堂里一起逛一逛,我一直从‘安东’那边听到你的事,但我只在13岁时才见到过你一次……”

    安德丽娅回头看了他一下,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印象,大概因为一直在外面的原因吧,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想听听在她不在的那些年乌克兰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可不能直接去劳烦军长。

    “那么就麻烦你…安…安克?”

    安德丽娅也学着安克里夫那样简称,却未曾想到对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啊…抱歉,看来你是不擅长交谈的类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按那样叫吧,还方便不少,毕竟作为‘副主教’可是没名字的。”

    “?”

    安德丽娅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过多问下去也没有好处,便掉头准备离开,安克里夫想要送她,但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够警惕便缩住了手。

    带出门后,对于安克里夫提到的“安东”,也就是安斯兰卡夫斯基军长经常提起她的事,安德丽娅纯粹认为他是在客套,毕竟在她的视角与认知中,安斯兰卡夫斯基军长没有理由会喜欢她……

    是她杀死了最亲爱伊利亚神父,以前这个教堂也不叫伊利亚大教堂,可见军长对伊利亚的重视。

    这个教堂曾被重建过,因为大火烧毁了一切……烧毁了神启之音、也烧毁了人民的希冀、烧毁了军长的半张脸,也烧毁了安德丽娅往昔的向往……

    外面正好有巡逻军在巡逻,他们身披装甲像要出征般,脸上带着厚重的面具,只能根据胸前佩戴的名片来辨别,一般没人会把他们往普通的巡逻方向想去。

    不过安德丽娅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掩饰他们已经死去了的现实……

    乌克兰只有在教堂附近有一片墓园,其他地方的墓地如果是被烧成灰的或者已经成为白骨的死者,都被军长下令处理掉了,为的就是用这边空地来建一些更有用的建筑。

    “死者为大?这个国家不需要会占地的垃圾,哪怕是建个厕所都比那样墓碑有用,如果有需要……哪怕是教堂那边的墓地我也会下令清掉!”

    当然,官方方面他是不会这么说的,这些话他也只能私下跟安德丽娅说,尽管她并没有质疑他的选择与决断……

    所以她就干脆就顺着他的心意回复:“不管怎么说,教堂附近没有墓地的话也很引人奇怪吧……死者的地位自然应同生前一般分三六九等,军长仅凭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就好。”

    “……是吗………哼,果然废物东西哪怕死了也只是废物罢了……”

    没有人会质疑军长,也没有人敢,死者家属敢反抗就让他们也变成死者,因为一半闭关锁国的缘故,消息也不好出去,毕竟末日当头,谁又有空管其他国家发生了什么,只要消息别传太远就好……

    舆论与新闻方面军长自然有派人威压下来,他是下了狠心要靠自己来改变整个国家的走向。

    [2023年11月13日,凌晨1点,乌克兰/对应的美国则还是11月12日,晚上18点]

    “为什么挑这个时间?”

    “……我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这时的教堂才是最纯洁无暇的……而且……”

    安克里夫快跑走在教堂地毯中央,长廊的琉璃花窗上印着逝去的伊利亚神父,幻象自己未来加冕教皇的模样,这事只有军长和她知道,不过安克里夫也能大约猜到。

    至于之后的花窗,只有单调冰雪与火焰的纹样,或者就是些教传书本上的神明。

    安德丽娅默默在他身后提着提灯,夜深人静也能避点耳目,安克里夫应该也有安排人员调动……

    “而且……”

    他突然停在半路转头看向安德丽娅,他手中的灯火映照在他三分之一的脸庞,其他部位则被阴影笼罩……

    安克里夫向她微笑着,一如她刚见到他那般,但这微笑后面隐藏他这年纪不应该有“虚幻”与一丝“疯狂”

    “只有这时候…才能听见孩子们哭声和火焰中悲鸣啊……”

    但停了半天,安德丽娅也警戒了半天,这个空间唯二有的声响只有屋外风雪呼啸与手中的提灯内“滋滋”响的火焰燃烧声。

    “哈哈,怎么可能会听到啦~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教堂又不是录音机~哈哈呵~我一直想这样吓一下别人试试~”

    安克里夫一只手半捂着肚子笑,讲完还用手抹去笑出的眼泪。

    接着看安德丽娅依旧一动不动的,以为是自己太过火了,有点担心的走上去,却发现安德丽娅半垂着脑袋,银白色的长发遮住她美丽的脸庞,就算安克里夫叫她名字也没反应。

    “安德…丽娅?”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如果没有军长的指挥,这座教堂早就在那场灾难中连灰都不剩了……”

    安德丽娅明显在隐忍克制着自己,连特工的职业操守都掩不住她对那次事件的感情,但她还是在安克里夫面前避重就轻的讲这件事。

    首先那场亲身经历的灾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第二她必须要隐瞒住事件真相,不能让安克里夫深究起疑下去,那会害死他的,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安德丽娅要试探下安克里夫知道多少那件事,以及他的态度和立场,这也是为了军长……

    “啊……对不起,我看报道以为教堂只是起过大火,然后旁边的学校肯定有学生害怕什么的……实在抱歉,我只是偶然整理资料看了以前的报纸就在这乱开玩笑,没有想过你的心情……”

    更可疑了……就好像为了解释而解释一般,但安克里夫也的确没有说谎样子和必要……

    “你怎么确定我心情?”安德丽娅突然打断他不群起彼伏的道歉声发问道。

    “啊?你不是因为我开火灾的玩笑而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清楚这事,而且你也算是我的后辈兼同事,是军长伟大计划下,引领的乌克兰蓝图中的重要组成人员,是乌克兰人,我不会生你的气。”

    “(/Д\)”

    安克里夫连忙捂着转过去,清美的月光透过大门照亮了她的背面,拉长了漆黑的影子而那颗红棕色星球的光芒则透过花窗与照亮了她的半张脸。

    一丝诡异的光,却反而衬托了她的纯粹的美丽,她的眼睛像翠绿的翡翠般迷人,但真正的翡翠又比她逊色不少,比一般人长的睫毛可加衬得她的动人的双眸。

    而稀少罕见的银白色头发更是撩拨他的心思。

    按理说安德丽娅没有什么心思来特意来打理自己,两安克里夫则从军长那听到她的事时就一直对她好奇……倒不如说是从13岁那年见到她起就一直……在意?

    安克里夫在心里拼命摇着头,安德丽娅的确是尽态极妍、肤肤胜雪,纯白到夜晚的向日葵见了她都要惊开。

    但乌克兰也是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和忧郁成熟的寡妇,只是自己一直在教堂附近生活见的比较少罢了。

    安克里夫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十分明白自己是绝对不能喜欢她,不能对她抱有多余的感情……更何况他们身上可都有军长交代的任务呢……

    “安克?你怎么了?”

    见对方捂着脸半天没有反应,安德丽娅见声询问,安克里夫迅速调整好状态,抽了抽嘴角,用颇有些僵硬的笑容回复她:“没事,只是脸突然有点痒……啊对了!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吧?!我给你介绍下吧,教堂有经历过三次大修缮哦……”

    在为安德丽娅介绍的期间,安克里夫的面部表情与心态也逐渐调整好。

    他带她到管风琴这边向她展示自己的歌剧音乐天赋,他用英文唱着魅影与一位女演员一同歌唱的曲目,又用俄语唱着青年诱骗伯爵夫人的养女的剧目,最后弹起了莱昂托维奇的《钟声颂歌》来结尾。

    虽然安德丽娅不太懂这些,只听懂最后一首曲子在圣诞节时教堂放过,这唤起她那时的一些比较好的回忆,她想,安克里夫应该是很有天赋的吧。

    如果安德丽娅会跳舞的话……不,她不用会,他想,她只是站在这儿就比那些优秀的舞者还要璀璨夺目了……

    而安斯兰卡夫斯基军长只是静静的靠在远处柱子上,背对这幅场景冷哼一声,扭头平静地看向了安德丽娅,又冷眼瞄了一眼那小子,最终只是挥了挥披在肩上的外套就匆忙离开了。

新的原罪

    “你在发什么疯?”

    路易看着面前一直心不在焉的半瘫在椅子上的达米安,终于忍不住吐槽到。

    看他心情异常低落,路易便一直迁就他,克洛伊也时不时的有点担心的看向这边,尽管在路易眼中她的状态跟达米安半斤八两。

    “你不是要找什么罪?,组军队?你看看都三个月加上你也只有3个人?!你找个屁!滚回地狱去吧!!”

    路易一下子坐到桌子上,一气之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就摇。

    “等等……我又想了想……让那个……那个谁,那女的……啊…克木依回去吧,感觉没有什么用处啊讲真的,我干嘛要收一个自杀的人啊?而且这‘罪名’也蛮怪的!”

    达米安一脸喝多时迷糊中途豁然开朗的模样让路易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哈?!!还有人家叫克洛依!你到现在都不记得?!”

    说完路易直接将达米安坐着的椅子踢翻,但他却罕见的没有挣扎反抗,而是乖乖的躺在地上。

    达米安向克洛依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见她犹豫便又开了个传送空间把她揪过来。

    “你是通过自杀和世界媒介来到这儿,不是得到我的认可,按常理说你应该下地狱,所以让路易送你一程好了,抱歉随便给你按了个罪名,可能是路易的血太难喝的关系。”

    克洛依听得一愣一愣得,还没反应过来,达米安就消失不失了,而通往地狱的传送门在他们身后打开了……

    “我……就这样了吗…………可我那时也没别的出路了啊……”

    在路易送她的路上,反应过来的克洛依不停的喃喃自语,一会儿自责,一会儿怀疑自己的决定。

    “路易……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吗……”

    在去往地狱审判点越来越炎热的路程中,克洛依还是没有忍住颤抖着尾音询问道。

    “很热,很愤怒,很多血,但有黑森林和熔岩蛋糕吃,而且你连审判程序都没经过,也不一就真的就要下地狱,那家伙说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地狱就是他家,只会一直说地狱这词,烦都烦死了……”

    他们的脚程快了起来,因为道路没有那么炽热了,看来他们快到达位于地狱中心的场所。

    地狱•拉米亚法审判厅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有着第三方场所,其为境界,初步决定生灵遗忘程序的轮回,那儿的力量过于纯粹,便只能判定参与轮回的人灵魂是否纯粹正常。而被丟到天堂或地狱的还得经历第二次审判来确认此人是误入,还是拥有更好的善行或更糟的罪孽来往上或往下走。

    而第三次……天堂方面路易不知道,但在地狱,第三轮要经过18道工序核查,并且第二轮首先得要提交申请,到了这一步基本都是要再往下扔的那种人,而提交质疑只是会加重罪行罢了,所以一般人是轮不到第三轮的,而认为自己“无罪”的人,其往往罪孽深重。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的吗?“无知不是逃避和做错事的好理由。”

    过失杀人也还要判刑了,无知又怎么能成为万能挡箭牌呢?

    “哎呀,新客啊~来来来,让我检查一下……”

    一进到大厅,窗台的工作人员就挥手让他们过来,当然,路易是不会过去的,他只是送克洛依一趟。

    她惴惴不安的走过去,刚一到柜台前面,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在座位上。

    只见浑身披着黑纱的工作人员向她面前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在大致读取了克洛依记忆与情感后发问道。

    “你好像没有做什么坏事?没有放弃家人,会为了别人的一点善意来报答对方……”

    “所以……”

    “很抱歉,你恐怕得留在这里一会儿,你唯一所做的不可原谅的坏事,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不爱自己却爱别人的人,或许有另一种上天堂的‘天赋’,但由于你自己放弃过自己的生命,所以……”

    克洛依被它拉去了一个周遭漆黑的场景,而有一位披着黑衣,有着白色蓝底长发与漆黑双角的恶魔位高堂之上,刚刚那位工作人员只剩下了漆黑的双手。

    “你的行为无法审判你上升或下降,由于你是直接到这里来,那便留在这一间地狱‘受刑’”

    那双手为克洛依递上了一纸文书,上面列着她罪孽,其中“自杀”两字被用红色标写的格外大。

    那位坐在高堂看不见脸的恶魔只是挥了一下向手,克洛依身上和手中便多出一件白色宫廷裙和一把小提琴。

    “穿上这个,赤脚在这一间地狱最为炎热的地面上,用手指弹,直到鲜血染红了裙子,这便是你要受的刑罚……”

    话音刚落,克洛依一瞬间就被传了回去,衣服也自动变换了。

    见她一直跪坐在原地没有动静,路易路易赶上前去查看,却发现她呆愣的盯着手里的琴。

    这光滑的纹理和木材的香气,看着熟悉的乐器泪水在眼眶中打了转。

    “谢谢……”

    克洛依闭着眼流出了几滴泪水,抱着琴道出了谢意。

    除了家人外,兴趣爱好同样能拯救一个人的灵魂,路易或许是无法感受到这份对于兴趣的执着与炽热了,而在无法暂时见到家人的情况,总要有什么能排解思念之情。

    路易之前会根据达米安兴趣使然变出什么就玩什么,或者去找达米安需要的材料,他没有办法去照镜子来通过双胞胎的样貌来想佚名,因为他已经是吸血鬼了。

    最近达米安跟腌萝卜菜一样颓靡不振,或者该说他冷静了下来,状态不再那么的疯狂随性了,导致路易空闲下来就只能拔下自己的红发来把玩消磨时间。

    “你见到什么了吗?你突然消失后我等了快三小时了。”

    “三,三小时?我…我感觉都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我就出来了啊……”

    路易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但目前所知道的事都太过零碎了……

    他有了一个想法……

    “克洛依……我在想……你一定要受罚不可吗?哪怕逃离开也好,你不是可以飘着吗?”

    “可是……如果真有这么简单逃跑的人不会很多吗……”

    她当然也不是很愿意受罚,但她也害怕逃跑也会吃更多的苦。

    “这里的时间流速肯定跟外面不同,万一在你受罚的期间内你的姐妹出事不是很糟糕吗?更何况她还不是普通的人类了……”

    对啊……感染者能有几个月的寿命都已经算奇迹了,而温蒂却还能撑到现在,虽然可能跟克洛依在国卫机构为温蒂求得的药剂也有关系……

    路易视角往下俯视着她,看着犹豫不决的克洛依,他觉得自己这样“诱导”她,想让她逃走来验证自己想法的行为可能并不太好……

    最终,路易轻叹一声道:“唉,就当我刚刚瞎扯了,地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逃走…不管怎样,我都会送你,陪同你一起去的,就当是共事一场的情谊。”

    “呃……呃…我……我……我得去受罚…………对…这是……这是我必须承担的罪孽!”

    克洛依想起了那位了高堂上宣判她的恶魔,他的话语似有魔力般矫正了克洛依的迷茫与犹豫,尽管身姿令人不寒而粟……

    “你确定?……那在这儿等一会吧,应该有恶魔会带你过去……”

    或许是克洛依的罪比起其他犯人来说并不严重,反正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个没长角的低级恶魔来领着她。

    “哪来的家伙,去去去!”

    路易藐视了它一眼,紧接将脑袋转了360℃露出了尖长的獠牙,将血盆大口停留在了它脑袋上方,结果那家伙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一点也不管克洛依了。

    二人对着彼此迷茫的两两相望,最后路易扭过头愤然道:“……哼,那是他应得的!没事,我大概也知道这儿的坐标,克洛依,你告诉我是在哪个地点…”

    “我……我也……那个人没有详细的告诉我位置”

    克洛依有些惭愧的低下脑袋,路易面色灰蒙,虽然头是低着看她,但似乎更多的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最后,路易的脚步停了下来,克洛依茫然的回头望他,却没想到他一脸怒视地瞪着她的前方。

    “我受够了!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

    “路…路易…………”

    克洛依显然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了,询问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给你选择机会也不要,就是因为你这种犹豫又孱弱的性格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当初想死对吗?!!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路易黑色的筋脉与血管都爬在了脸上,表情异常的愤怒疯狂,这肯定是他名下这份“罪孽”的反馈。

    他手臂伸向前,一下子就把克洛依往他们右侧的悬崖方向给推下去。

    这里可是地狱,下面有什么可谓是再清楚不过的事。

    克洛依还没从路易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回过神来,身体就处于了失重下落状态。

    死亡与这幅性格真的是她的错吗?

    来不及思考,眼泪就因为陌生的失重感而不自知地流了上去。

    而位于悬崖上的路易,他的状态自然不乐观,胸口一直发散着黑气,他忍着痛苦从胸口的雾气朦胧间,横截面的抽出一把长刀。

    这把刀与一开始那位白发少年给他时已经发生了些变化,而这变化应该是起源于他。

    刀柄处长了些许棘条,一抽出刀,棘条就立马缠上他的手腕处贪婪的吸吮血液。

    而刀刃样式也逐渐变得尖锐细长,比起以前中式的长刀,现在的它,样式更应该被称为西洋剑。

    随着路易的怒气,地狱周边的温度开始随着他直线性的上升,周边热气吹动他的暗淡下来的红发和披风。

    黑雾散去,磨难暂缓。

    生者之气,死者为怒。

    燃烧血液,沸腾灵魂。

    祭喰败者,终焉荣耀。

    [傲慢的罪孽是能将寒冬永远冰封住大地,灭寂孤落着生命的感受,万物萧条般的罪恶。身为恶魔之子,更是能将此间化为地狱,仅剩下他一人的存在。

    而愤怒的罪孽则是能葬烧起整片大地,终日焚烧着源泉的一切,势不可挡的情绪化。既然血族自古难以逃脱滚滚烈焰灼烧的命运,那就永远也别想将我们熄灭…………]

    位于路易对面的一言不发,黑色的长袍、魔法书与周遭环绕着的魔力因子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您应该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与您为敌,只是,我的小王子需要与您的上司谈一谈……”

    尽管对面那人说是这么说,但他秽暗的土黄色眼眸和周边随时待命涌动的魔力可不是这么说……

    “等等等等!!雷克斯!你到底在乱讲什么啊?!!”

    一个大约只有1米五六的少年跌跌撞撞从一旁的躲着大石头外跑了出来。

    那位名叫雷克斯的人扭头有些伤感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跑到一半,听到那人的道歉声,少年生气地在那儿跺脚。

    “道歉,又是道歉?!我的上帝啊,我没有死时你可还会讲点别的,现在就跟伯尔舅舅的笨鹦鹉一样只会说一句话!!就一定要逼我狠狠的把你脑袋也拔下来吗?!!”

    “…………对…”

    少年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脸上充满愧疚与一丝冰冷的雷克斯,他终于绷不住了,下眼睑眯起,眉头怒降,像使出浑身解数憋着眼泪,夹着哭腔大喊道:“……………呜啊啊啊啊!我讨厌你这个家伙!你快给我走!!既然敷衍我你当初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少年狠狠的用力用头撞向了雷克斯的腰,他本想撞完就跑,没成想不会控制力道直接把头给撞掉。

    脖颈平滑的截面说明了他的遭遇,雷克斯抱起他的头轻叹一声,静静看着身体摸不着脑袋的样子,心一狠给一同往悬崖下扔了出去……

    克洛依眼睁睁看着下落速度快她好多的脑袋砸到了她头上,加快了一人一头的下落速度…………

受罚之后

    有克洛依先摔到地面,少年的头得以缓冲,虽然惊愕和厌恶雷克斯的举动,但他更担心现在的处境。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小姐?”

    尽管对雷克斯的态度总是任性妄为,但少年对外人,尤其是女性相当礼貌客气。

    “呃……没事……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

    克洛依眨巴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头,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吓坏的,但在突然被路易推到这儿,经历了失重又无力的感觉后,她的接受能力反而高起来了。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她感觉自己下落了很久,但摔到地面上就只是有闷的一下的感觉。

    琴也没有摔坏,如她身上的裙子颜色一样,有着苍雪白发的少年发出了让她克洛依捧着他的请求。

    “地面好热!快把我捧起来下,拜托了!”

    克洛依有点茫然的捧起他,但当她双手不再撑在地面时一股炽烧感从脚底迅速蔓延。

    “啊!!”

    她刚站起就立马烫得摔倒在地。

    但当她一只手撑到地面上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脚底板也没有烫伤的迹象。

    少年被迫滚了几圈,克洛依发现后立马手脚并用的把他拉过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底下便是暂且平静的岩浆,而落到的地面,也只是个浮在岩浆上的平台。

    “好可怕……”

    少年的脑袋害怕的往克洛依的手臂深处缩,而克洛依只得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跟膝盖爬回平台的中心。

    “现在怎么办啊……”

    克洛依向少年坦露了她要受的罚和这个手离开就会炙热的地面。

    “唔……就只是因为自杀就要在这儿受罪?!比我还过分了吧!!”

    明明才刚认识不久,这孩子却会为她打抱不平,让她心里暖暖的,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你呢?又为什么……啊!抱歉是我没考虑到……”

    克洛依本想询问他来这儿的契机,但恍然醒悟他只有一个头的惨样,想必是十分痛苦的往事。

    他也意识到了克洛依的反应,在昕到她反应过来的道歉,他下意识想到死前的经历,又想到克洛依并没有恶意,便只是神色有点低落忧郁的回道。

    “已经过去很久,久到我的刑罚早已经受完了……我们应该不是同一个时代的,所以有些事你可能也理解不了。”

    “啊不,是我唐突了……噫?你说你已经受罚完了?那为什么还会在这儿。”

    “唔……还不是都怪我的仆人……明明我们可以去轮回了,他却不想去!还每次都给我带错路!”

    少年愤恨不平的扭过头在一边生闷气。

    “但我听说过另一个方法,在不用轮回的情况下也能以另一种形式活在另一个世界!只要罪行被恶魔之子认可,就能自由的去任何地方!还能住在城堡里!!”

    少年越说越兴奋,蹦的一下从克洛依怀中跳到了地面上。

    “啊那个……”

    克洛依向他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达米安的事,以及自己被他随心所欲的消除了罪名,遣来了地狱,虽然打破一个孩子的幻想有点于心不忍,但克洛依下意识觉得既然受完了罚又何必继续“活着”留在世间受苦呢?

    “……我不在乎,哪怕会变成另一种形态但只要能以原本样子活着……无论是变吸血鬼还是狼人我都不在乎!至于恶魔之子……他的糟糕性格在地狱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但毕竟是恶魔嘛,更何况这儿还是地狱,也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她能从这份话语中感受到执念,少年对于“活着”的执念……真是奇怪啊,明明外面的世界生活才是真正的地狱,但还是有人渴望活着却又得不到……

    克洛依抿了抿唇,她大抵是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自杀是一种罪孽……

    “为什么……会想活着呢……”她神色忧郁,充满着些许悲伤的语气问道他,也是在扪心自问着自己。

    或许是感受到这份负面的情绪,少年并没有急着回复她,而是出神般的盯着她。

    “…………我知道…死亡的本质是因为逃避,不管是希望自己死,还是……处死别人,本质都是为了逃避和逃离开什么事物,活着便是与其相反又相对的事物。”

    “那么……活着是直面吗……”

    “那要看层面,动物层面是本能,国家层面是继代,人类社会层面是感情与伦理。”

    “你知道的好多啊……”

    显然,这些像书本上的答案并不能帮克洛依解惑,少年又紧闭着双眼思虑了半天最终还是继续讲道。

    “所以……活着这件事的定义是仅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你得自己感受和思考到,无论是否有意义,就像有人会把它当作生命的一种状态,也会有人把它当作珍贵的体验……唔…………我的意思是说…我个人的意见也仅仅是因为我所经历的事物而得出的结论,对你来说不一定对……有些事得自己来经历感受才能体会到,并最终得以认同自己。”

    ……克洛依大脑宕机了,所以她现在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这也正常,他们年龄不同、时代不同、受教育程度也不同,哪怕克洛依曾在研究所打工,也只是学会了怎么对付一些失控的研究作物和跑腿,那些学者一张口就是论文级别的东西,更何况还看不起她……

    少年半眯着眼,有些不满的盯着她。

    “喂!醒醒啦!我在这地面快烫熟了啦!真是的!要不是看你真心求学又长得好看,我才不浪费口舌给你讲这么多呢!哼!”

    “…………噫?啊!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听到了你在说什么……”

    “……快抱我起来啦!!”

    由于克洛依想起了受罚的要求,从裙子上撕下几片布铺在少年和自己的脚下,少年是感觉好多了,但她的脚底依旧有炽烧感。

    尽管懂音律,但用手指弹提琴也很难弹出像样的曲子。

    “……说起来的话,我当初受刑时只是单纯的拿剑掉脑袋和被civilian(平民)拨头发来着,完全摸不着头脑。”

    “嘶……难怪你的头发有好几缕长长,但你是怎么撑到受刑完的呢?”

    虽然脚底很烫,但站久了发现还能勉强忍受着,也为了转移注意力,少年便与克洛依一搭一搭的聊起来了。

    “其实……唔姆……我也没受太多苦,因为雷克斯发现在地狱里还有魔力后,就帮我把那些恶魔幻化出来的肮脏的平民给干掉啦~啊!雷克斯是我之前讲的那个仆从。”

    少年在提起那个叫雷克斯的人还挺得意,大概因为年龄小,所以表情不会藏。

    “这样啊……嘶,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我叫克洛依。”

    “达契亚•克里米歇•卡帕多西亚。”

    “好长……”

    “哼哼,我可是尊贵的克里米歇公国的王子哦。”

    “可…为什么姓氏是卡帕多西亚呢……”

    她也惊奇自己竟然还能完整的念出这个姓氏。

    “这个应该是某种家族还是种族的象征,皇族的中间名都是取自国家,而这个姓氏是克里米歇公国有权贵的人都统一的。所以就有了皇亲国戚是一家的说法……”

    “好复杂的感觉啊……”

    “反正没有身体也很无聊,我就给你讲讲雷克斯经常讲给我的故事吧~”

    [传说中在大地上劈开浪潮的骑士,其名为雷,带着杂乱又土气的胎记与除了脸蛋外,拥有棕黑胴体的他,自幼不被周边的人所认可,但他仍跌跌撞撞的成为了一位守护王国骑士。

    直到主掌信仰与生命的司祭看到拥有邪恶又糟糕的身形的他越长越大,他终于无法忍受这般污秽的身体存在于这片净土。

    司祭请求了海中信仰的存在来驱赶他,但其却不知骑士的这副身体是大地女神的恩泽,虽承载着诅咒但同时又有能使那些“无形”变为“有形”的存在恐怖力量。

    海水刚碰到骑士的剑就结成了土晶块,他仅仅只是站在海岸边,挥起了陪伴多年的剑。

    袭卷而来的海浪全都结为土晶块被他一一劈开。

    骑士在这过程逐渐明白了他不属于这个王国的现实,他在人们的唾弃与惊恐的声音中,用剑直击海浪升起中的海面临界点,劈开了这片海洋,中断了海中的循环。

    当他终于存活了下来时,王国也连同大海一般受了重创,骑士没有什么好愧疚的,当祭司以他信仰的偏歧想要消灭他时,信仰的毁灭也一样能毁灭他。

    而另一种信仰的力量也拯救了骑士,不过骑士并不多感激,因为他知道无论信仰与否,都无法改变什么,这份力量已经根植在他体内,承载着诅咒与其力量,不会因为他信这个或信那个而改变。

    骑士扔掉了多年的剑,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靠他来守护什么,他的未来已经改变,而他将靠身体来使用这份力量……]

    “哇……但感觉后面应该还有吧?”

    “我不喜欢那段,所以就不细讲了,哼!都怪雷克斯突然告诉我这故事最后是骑士跟一个王子幸福在一起了,谁想听这种奇怪又老套的故事!”

    克洛依扑闪着双眼,似乎很expectancy(期待)达契亚继续说下去,琴也不拨了,就蹲下来看着他。

    而上面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没了头的达契亚上半身撑着坐在地上放空,偶尔因为头的反应摆动身体。

    感知到雷克斯蓄着的魔力,似乎是要战斗,身体便自动弹起,从腰间优雅地掏出一把击剑站在雷克斯后侧方准备并肩作战。

    达契亚没死之前,很喜欢雷克斯故事中的骑士,便试着努力学习在贵族礼仪社交间火热的一种运动,击剑。

    他曾一边幻想着加冕为第一个真正的皇家骑士,一边躺在沙发上让雷克斯替他完成训练……

    不过在雷克斯强烈拒绝并反抗后,达契亚还是好好的拿起剑……就只是拿拿起来挂在腰间摆样子。

    但雷克斯依然没有选择把身体一起扔下去,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且害怕一个人。

    没错,就是指达契亚,无论雷克斯做什么事达契亚都会缠着他一起,这情况在达契亚死后更为严重,不过他也算是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有达契亚的存在吧……

    路易提着剑就瞬的一下就移到他眼前,雷克斯很清楚这只是个假动作想让自己因为惊吓防御。

    不过很显然这局面雷克斯是必赢的,路易明显被愤怒的力量冲昏了头脑,用消耗血量和灵魂来换取极致的力量。

    这时候比起单纯防御,输出与灵活的应对更能消耗他。

    雷克斯在着空气中用漆黑的手指画了一个黑色圆圈,地下的土块一一向路易袭来,不停的打乱他的节奏步调。

    可没想到路易反而站在原地突然蓄力往雷克斯的方向劈了两剑,脚下的土地就瞬间崩塌了。

    对面那人想在空中杀死他,可雷克斯又怎会如他所愿呢?只见他调出了之前画的黑色圆圈用五指不急不慢的向逆时针方向扭了一圈,便又站在了坚硬的土地上。

    路易看起来被怒气周遭的黑气冲昏了头脑,只是凭本能想上去杀死他。

    达契亚的身体也自动冲上去用剑拦住了他。

    路易身边混乱的魔力调动了达契亚身体的战斗性,无论雷克斯怎么呼唤,达契亚的身体还是开始主动攻击上去,而路易自然而然给达契亚斜着切一刀。

    所幸雷克斯之前有为达契亚施加魔法,路易的攻击被反弹到自己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反弹魔法附加的陷阱,自动飞击的土刺扎进了路易的体内,达契亚右手往后抬起蓄力,便猛得将击剑刺进了路易的胸膛。

    黑气的源头被中断,路易手中的剑也消失了,但脸上的愤意却始终未退去。

    但达契亚还处在被影响的状态,在他拔出剑准备往他路易脑袋上也来一下时,被雷克斯给用魔力强制的控制住身体。

    “你可别再加深罪孽了,唉……”

    见路易暂时无法动弹,雷克斯跳上去率先用魔法控制住他,又将达契亚拉到一边安抚他……

    “唔……总感觉雷克斯一直在碰我的身体?上面发生了什么?”

    克洛依随着达契亚的动作往上看,发现他们视角一直在往上升,但身体却丝毫没有感觉。

    不一会儿,平台升到雷克斯他们所在的地方,见平台顺利升起,便将施法的手放下了。

    雷克斯走过来想要抱住达契亚的头,却没曾想他闹别扭躲在了克洛依身后。

    “别碰我!你这个跟草履虫一样下贱无脑的仆人!你今天敢把我的脑袋扔下去,明天就会把我切成一节节的长条扔给鬣狗!!!”

    对着雷克斯吼完后,达契亚立马态度180℃大转变对克洛依撒娇道:“克洛依姐姐,你来帮我把脑袋放回身体上好不好?我不想被他那种下贱的仆人碰到……”

    雷克斯颇为无语的盯着地上的脑袋,明明身体很实诚想要跟着他,但这张嘴皮子却硬得不能再硬,就算把达契亚的脑袋扔进地狱的亚火里,都烧不掉他那张嘴。

    在克洛依想要将达契亚抱起时,却能明显感受到雷克斯在瞪着她,达契亚发现后也反瞪了过去,现在克洛依半弯着腰进退两难,抱又不敢抱,不抱达契亚又一直在叫。

    所以她决定择中,抱起头后努力伸展手臂将头放到了雷克斯脚边。

    “抱歉……我…好像没办法离开,脚……被烫糊黏住了…”

    克洛依支支吾吾的编了个借口,但其实也不全是假的,她发现自己的双脚的确无法离开这个平台。

惨忍的罪恶

    事情发展的有点快,克洛依最后还是留在了地狱中受刑,而路易清醒过来后也尊重了她的选择,至于雷克斯与达契亚想见达米安的要求,他也算是同意了,毕竟现在的“罪孽”真是太少了,而且他们机缘巧合下也阻止了他的失控。

    “对不起了克洛依,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突然对你…这明明是你的选择”

    在清醒过后叫达米安将那二人送出地狱时,路易又马上回去去找了克洛依向她道歉,不过此时的克洛伊大抵是听不见了……

    明明在岩浆平台上的中心点,她的身体却冰凉无比,弹破手指后,血一直止不住,面色如死时那般铁青,整个人抱着琴蜷缩在地面,瑟瑟发抖的有一下,没一下得弹。

    看着她这副模样,路易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将身上的披风扔到她脚边。

    弹奏声停住,用那冻僵的手拼命往前够,却没曾想手伸到一半突然断掉,而她却连尖叫和恐惧的气力都没法拥有,只是呆呆的盯着掉下手,好一会儿眼泪才从失神的眶里流出……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啊,附近一个负责看守的恶魔都没有,或者该说周围根本寸草不升……

    路易想到了什么,看着克洛依明明没过一天就濒临死亡的模样,他一只手捂住嘴惊慌的站起来。

    会不会是因为他吓走了恶魔,导致克洛依的受刑没人能确认而管理,所以才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他下意识想叫达米安,但仔细思考就是他让克洛依去地狱的,他估计也不会在乎她怎么样吧……

    那这样的话…………

    路易冲进了拉米亚法审判厅,但没曾想这儿的恶魔寥寥无几,跟一开始与克洛依来时差不多,只不过更…沉寂。

    他随便跑向一个窗台,要求让它立刻给自己进行审判。

    来到异间的空间,之前那位审判的恶魔缓缓现出身影,他俯视的瞄过路易一眼,随即就让底下的手把他赶出去。

    “我不会审判那位“恶魔之子”手下的人,也没有恶魔能够审判你……你只要讨好他就永远不用在这受罪,因为这份罪孽是被“地狱”认可的。”

    路易抬头怒瞪他一眼,凶恶地回了一嘴:“你也不配审判我,够了!我也不是来跟你讨论道理的,我要你现在撤销对克洛依的判决!!“

    “……如果她有异议的话,应该让她本人向看管的恶魔提交正式的申请,你又是她什么人?”

    虽然语气很冷漠,但谈到克洛依时神色还是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路易也不想废话,这次从腰腹间拔出刀,直接一刀将这个空间摧毁掉。

    那位恶魔还没反应过来,他尖锐的撩牙与恐怖怒嗔的面容瞬间便近在咫尺,彻底演变成为吸血鬼的路易扯着审判恶魔的衣领就飞走了。

    底下的手惊慌的摇着花手,想要追上他们,却发现压根飞不了多高。

    到了地方后,看到克洛依莫名的惨样,那位审判恶魔直接气不打一处来,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质问道。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儿让攻击别人的犯人使其脆化的地狱!!”

    还没等路易详细解释,那位恶魔便重新展开了一个空间来试图过去把她捞过来。

    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受刑完成前会隔绝所有恶魔的能力,哪怕这位负责审判的恶魔,权能只比达米安低一等。

    他咬咬牙,承担着脆化的风险飞过去抱起了她。

    失去一条手臂,奄奄一息的克洛依已经什么都无法感受到了……

    “好了,修好了,没想到你会掉到脆化的领域,幸好时间不长。”

    达契亚身体与头在被按好,在古堡等待达米安时,脑袋突然就裂开了,脑袋里的水和浆也流了一地。

    不过雷克斯倒也没怎么被吓到,比这更恶心的场景他也是见识过了,他又在空中画个黑色圆圈,逆时针转了下达契亚的头就被修好,以防万一雷克斯还用修复魔法加固了下。

    “还不都是因!为!你!”

    达契亚怒得推开他,雷克斯就任由着他发脾气也不解释,但他越是沉默,达契亚也越是讨厌他这点。

    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想到了。

    “噫……那这样很奇怪啊…雷克斯,自杀的人会待在脆化地狱吗……”

    “……不会。”

    “啊?!那克洛依姐姐她为什么会要待在哪儿受刑?!”

    “有区别吗?”

    “……我迟早要杀了你,反正你早晚都会死,那我现在就干掉你也没有差吧……”

    达契亚站起来黑着脸,鄙夷地俯视他,右手握着击剑蠢蠢欲动,雷克斯知道他的小王子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我错了,殿下……”

    雷克斯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在他面前,尽管脸上依旧冷漠完全没有道歉该有的态度,但达契亚挺吃他这套的。

    “唔……别,别这样啊……快!快起来啊!我又不是那种恶趣味的暴君!我……我…………我不想要你的道歉啊…………”

    达契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有些失神,但雷克斯还是依旧说出了那个字。

    “对不起……”

    对于雷克斯很有诚意,却没有细毫分量的词,这份老旧的道歉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多到失去并且扭曲了它原本的心意。

    “够了!够了!你听不见我说的吗?!赶紧去死吧!”

    达契亚一脚踏开了雷克斯想要靠近的手,他的道歉的确是真心的,但这当中还参杂着什么事和情感呢?

    他默默承受着达契亚的踢踹,但无所谓,反正这也弄不死他。

    达米安就悄咪咪的靠在沙发上靠他们的好戏,等雷克斯察觉到时他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

    看到达米安的样貌,雷克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连右脸处被伤疤破坏的一只眼也重新汇集了光茫。

    他缓缓推开达契亚,有些蹒跚的走向了达米安。

    “是你……你是‘曼瑞斯’亲手创造的‘秽净’。我能从样貌上的魔力感受到……”

    达米安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恍惚,最后还是一字一顿向他解释啊

    “……我只是模仿了他样貌体态的恶魔之子达米安,真正身为‘秽净’,完美的人类达米安已经死了……”

    “可…如果‘秽净’不在了,那我……不对,这片土地的诅咒又该怎么…………”

    “把人间的土地变为地狱不就好了?”

    达米安一弹一跳的站起来,眼神轻蔑地随手拉开雷克斯黑色大衣里的里襟。

    棕黑的胴体与土黄的纹路相印,离蔓延至他的脖颈处仅差两厘米。

    “厄制到这个地步你也挺有本事的……能彻底净化地脉诅咒的达米安已经被人间的恶意与愚昧杀死,但我们不不妨换个角度想想……”

    达米安重新瘫在沙发上,一只手撩起刘海,跷起二郎腿,颇为傲慢又随性的先向他诉说,紧接着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好”意见。

    “我可是基本上从他诞生起就一直陪着他了,那位达米安最想要什么,最不希望什么,我都了如指掌……”

    “达米安想要净化诅咒,哪怕会因此失去性命,这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短暂悲惨的寿命中依然希冀的事!!!…可是呢?那些人类惨忍的杀死他!!导致曼瑞斯,大地的诅咒无法净化甚至愈演愈烈,才会不得不诞生‘厄诅’的职能,一个承担诅咒的躯壳,也就是你!!”

    所有的悲惨过往与疑惑,都在这一段话中得到了明确的解释,惨痛又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了他眼前。

    “雷…雷克斯……也就说……嗯…是,是诅咒?”

    “不完全是,倒霉的并受影响的也只有他一个……不过,等诅咒突破这个躯体…就不好说了呢~”

    以他本人的角度,他倒希望诅咒暴发后弄死地上每一个生灵。

    但现在……一位活生生的,充满诅咒的魔法师感觉能让事情发展更有趣……

    “既然能净化的达米安已经不在了,但地脉还是因此而恶化。”他张开双臂,神色有些癫狂的继续说道。“那么…只要让这片大地彻底换个样貌发生改变,就如同我和他一样,虽然净化不了,但只要把所有东西重新更换过一遍,那旧日的诅咒也自然就会消失停止不是吗?”

    他的提议无法拒绝,既然已经无法净化了,那么干脆将人世间……将大地改朝换代的话,虽然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但能让诅咒消失的话至少还可以活着……

    “向我效忠吧,虽然不能杀死你来改变你的形态,但维持这样也不错。”

    达米安站起身,赤红的双瞳发出浊暗的光,使用着自己的权能,他向前伸出一只张开的手掌,用不容置疑还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对他们讲道。

    “将你们的罪孽呈现给我,生死与形态也将唯我所掌控。”

    他隐约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重量,这不是一个平等的条约,不过雷克斯也有自己的打算。

    雷克斯单膝跪地并用一只手拉过已经懵逼的达契亚一同。

    明明刚刚不久自己脑袋裂了一地,现在就立马向传说中的恶魔之子效忠…他都说不好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水推舟了……

    他有些困惑的抬起头,身为克里米歇公国的小王子,他自然没有给人跪下过,除了在断头台上被强硬的按倒外,这份体验还是很新奇……

    所以他的头掉了。

    导致在进行中的仪式的中,只有雷克斯和他的身体定了名为“罪行”的契约。

    “呵,我最近想到个有趣的罪名~最后再让我看看你们的记忆吧。”

    他看到了雷克斯从诞生时的排挤,到最后运用这份诅咒的力量,劈开了浪潮,成为了被众魔法师所恐惧的存在。

    又看到了很多年后四处流转的他被克里米歇公国的大法师给收纳在麾下得,成为了御用魔法师,向他的王子与国王殿下献忠并得到认可,陪同着达契亚的经历使其终于得到了归属感……

    以雷克斯的视角来看是美满的童话结局,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也不会落到目前的境遇……

    而以达契亚的视角呢?

    达米安直接查看了他身体的记忆,与他所设想的一般,因为没有记忆的容器所以记忆是相当碎片化的。

    不过最深刻最重要的记忆身体还记得……

    这具身体记得自己只是拿起了东西放进脖颈上方,大抵在张嘴吃东西。

    紧接着一群平民在城墙下发生冲突,在一阵暴乱中逃到了高塔中找人帮忙。

    而一只漆黑的手将他推出塔的窗口,让他掉进人群中被抓住。

    身体在监狱中挨饿,每天只能趴在干枯的稻草上忍受饥肠辘辘的痛苦,刚开始还能挣扎着手与脚上的蹽铐,到后面就只能奄奄一息的躺着,欺着自己盼着那人。

    最后的最后,他们让他跪在断头台上,有很吵又杂乱的声音,大抵是平民们在骂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罪名与污言秽语。

    达米安将手伸了达契亚的脑袋,他看起来非常抗拒,可达米安还是读到了最重要的碎片。

    刽子手粗暴的抓起了他的头发,让众人好好看清这一个“暴君”,他的头发被揪起了好几十根。

    没有任何人来救他,模糊的视线只能看见乌云中透过的光线。

    “达契亚……”

    “……雷………”

    他听见雷克斯的声音,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他的头就被按在了断头台上。

    直到砍刀将要落下,在对死亡的恐惧而用尽的气力发出最后的哭喊,虚张声势要杀光那些平民。

    那个人的身影到最后也没有出现……直到死后,达契亚也一直觉得只是死前的幻听所以没有特别绝望。

    而在达米安在上帝视野所看到的视角中,雷克斯和一位皇族的人就站在刽子手的后面…而雷克斯甚至在监狱时也藏在牢房外。

    在达契亚的视角下是一场惨烈的革命,是人民对王室无故的反抗暴乱,可如果雷克斯一直在自己身边却不去救他,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达米安选择让他知道,一是达契亚有权知道真相,人类达米安的经历告诉他,隐瞒只会带来更深更懊悔的痛苦;二是仅仅感觉事情发展会变得有趣起来~

    不顾没有从记忆中反应过来,仍在流泪的达契亚,达米安为他们下达了罪行的仪式。

    达米安咬出一滴血,改变了这儿的空间,血红的法阵浮现在地板上

    “雷克斯即是‘冷漠’,而达契亚…我相信‘暴食’会很适合你~真不敢相信啊,你仅仅只是吃了几块‘漂亮’的点心最后就被送上了断头台~”

    他已经没心思听达米安的嘲讽了,他接过自己的头按了回去,面色因为潮水般涌现的记忆而变得扭曲,在头按回去的那刻,所有他曾忽视又不明白的点,全都开始了然,达契亚的手掌上开始长出了一丝黑色又丑陋的裂纹,这是达米安对他生命形体上的改造…

    路易因为血脉是吸血鬼,克洛依因为上吊而双脚离地,就干脆让她成为可以穿透飘浮的幽灵。

    而达契亚……达米安决定让他的身体变成一个脆弱的瓷娃娃,毕竟脑袋都裂开过,身体也不能错过吧?

    而且靠雷克斯的能力也可以修好他,这也可以是他对于达契亚的赎罪,不是吗?

    见达契亚的反应很明显是想起了什么,可道歉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他就抽出剑直击雷克斯的胸口处。

    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倒下的雷克斯的脸颊,达契亚的表情是多么愤懑又悲伤,拼命的咬紧牙口想控制住多余的情绪,雷克斯被刺中的胸口在他刺得那一瞬就用魔法变为了中空,而剑所刺入了中空处的地面,也破坏了达米安创造的空间。

    雷克斯就这样倒在地上仰视着即将失控的达契亚,没有伸手,没有想安慰或解释的举动,他只是盯着他,继续说着最擅长的词。

    “……对不起……”

    “……………………”

    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紧接着眉头霎时怒将,像是下定决心般拔出击剑准备往他的脑门狠狠刺进。

    但才刚举起剑,达契亚的身体就布满了更多的裂纹,最后两只手臂整块的碎在了他面前。

    “…………哈……”

    达契亚抽了抽嘴角,不甘心的在口腔内咬牙,嘶吼了几下,结果下巴也裂开了……

    受不了了,他已经受不了了,他早就已经受不了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跑走了,他开始恐惧,丢下了剑,想要丢下一切的痛苦,丢下了体面,丢下了复仇的机会。

    达契亚跌跌撞撞的冲进快要自动关闭的,连接者地狱的传送门,胜在身材娇小一下子扑了进去,等雷克斯追上时只扯破了他的衣摆。

    雷克斯盯着眼前的碎片身形微微颤抖着,他已经能想象到扑进地狱,重心不稳的达契亚,没有双手的支持只能匍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缺失的下巴也无法向人求救

    “…………把门打开…………”

    “让他静静吧,他仍愿这个样子冲进地狱,不就说明了你比地狱更让他讨厌吗~”

    雷克斯沉默不语,哪怕出手逆转了这面墙壁的时间,地狱的传送门也不会再度出现,因为与时间无关,这是达米安独有的创造与传送的空间能力。

    达契亚边流着泪边在地面上匍匐扭动着躯体,一边痛恨着某人,一边厌恶着相信他的自己。

    他一直以来只是想活着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早点轮回算了……

    自己身边一直相信着的人,结果是亲手推他下去,一直束手旁观看着他死,在地狱中才会假惺惺的帮他、陪着他…

    不甘的心吸引来了一些恶灵,饥肠辘辘的动物,但已经拥有“暴食”这份罪名的达契亚,哪怕失去了嘴也依旧能吞食着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钉手钉足,致聋拔舌,掏空双目,风干尸骸

    黎吟走后,时间的走向恢复了正常。

    阿兹看着仪器打印的数据,又扭过头看了下冷静下来正在酣睡的佚名,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为佚名盖上一条毯子,随后便随意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纸上的数据。

    他将护目镜替换成普通的黑框眼镜,仔细得又头到尾查看一遍。

    佚名的心率与脉率像是有三个人加一起一般杂乱,起先阿兹以为是机械坏了,但他自己检查了一遍又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头绪,阿兹便拿起了桌上另一份报告书。

    最近政府那边打算扩产天灾防治整合中心的部门业务,外行人看或许会是好事,但整合中心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并且糟透的事。

    先不说人员稀少的甚至要骗进来和强硬的留住,单单在这样高压的工作环境已经让人肉体精神双重疲佬,再这样的人员稀少的情况还要增加工作与管理量,还不如直接摆明说让他们全员猝死算了。

    前线不用多说,光像76这样有生理缺陷的后勤人员,都不仅仅只是要日以继夜的做菜,还得在必要时的充当救护人员操作工作,以及机械修缮和一些“特殊的”外勤工作。

    虽然是想扩展游巡的部门来更好的处理地面灾害与人员救助。

    但……这他妈是[天!灾!安全!防治!整合中心]

    为了更好处理天灾,排除地上的干扰与人道主义,他们已经有了LG和CM这种专门负责外出剿灭怪物,以及确认地区建筑安全的人员。

    现在还要让本就不多的人外出游巡?光是定点出击时间都已经很紧迫了,虽然能防范处理路途中的危险,但要突然陆上天灾的危机警报响起或出现怪物与人员暴乱之类的紧急时刻,而人又赶不回来呢?

    总之,阿兹拿起笔严肃的想要义正严辞的以首席执行官的身份拒绝这份提案,虽然身处这个位置时常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但如果他不能站出来反对一些无理的要求,最后损失的也只是那些高层,他们还需要阿兹的能力。

    他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转过头发现佚名已经醒了,而且看见阿兹还一脸错愕的表情。

    “咳!阿…阿撒…兹勒…………”

    连同声线也变化了。

    “?!”

    阿兹将佚名按了回去,沉思了一会儿,拿过仪器的管道接口粘在他身体表层。

    佚名只是用宛如初生婴儿一般茫然懵逼的表情安静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叫面前的人阿撒兹勒,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名字,他只知道他叫阿……

    他认识他吗?

    “这里是……”

    “佚名”终于意识到了,他能看见了,能说话了,能听见了,手臂与脚都是完好的,血液流淌在这具身体。

    “啊啊……真是……”

    他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屋内电灯刺眼的白炽光此刻也宛如天堂一般美好耀眼。

    “佚名”眯起眼睛,微笑着流下了感恩眼泪继续延着刚刚卡壳的话喃语道:“…太好了…这是……上帝…不,这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恩惠啊…”

    他再次张开眼,眼眸却变得如头发一般明亮的赤红。

    “…佚名?”

    “佚名?是在叫我吗…啊,我记得,是跟他很像的家人……”

    他抬手扶向胸口来感受,现在这具身体除他之外还有两个灵魂,但无一例外,此刻都如碎裂的陶土一般脆弱,但其灵魂中流动的核心依然是坚韧而有力的,只是他们都需要时间来进行修复。

    这样的话…他半捂着嘴似乎在整理脑海的记忆,温柔的神态和矜持的动作完全像变了个人“…抱歉,打扰你了先生……我马上得离开了,我得赶紧找找达米安那孩子……”

    虽然说着要离开但现在的“佚名”双手双脚像刚按上去一样别扭。

    蠕动肢体的过程还差点掉下床,幸亏有阿兹接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现在不能走……”

    阿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又噍了眼仍旧懵懂纯洁的“佚名”。

    望着他闪着刚刚滞留着泪光的,纯静又灵动的双眸,为自己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像对卡麦尔那样打一顿的想法的自己而感到了些许羞愧。

    “也许这具身体得休息一下呢…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佚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现在很脆弱,自己也不能好好控制住,但他真的很想再见到达米安跟他说说话…而且……不能让他继续走向偏执的不归路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佚名”又涌出了一种对阿兹的亲近与熟悉感……

    是他们中的谁的感情吗?

    但不管怎样,面前的人都一同是他们所信赖,所不反感的存在……

    或许,自己可以再度信任他人……

    阿兹面色复杂且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眉头上肌肉快要被挤变形了,他还是算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自己把他打晕时不小心弄坏了他的脑子?

    这么想着,阿兹伸出双手放在“佚名”的两侧,眯着眼晴,通过摇晃“佚名”脑袋的方式来仔细前后左右的检查,还将他两边的眼睑扒拉下来查看眼球为什么突然变色……

    “佚名”没有太在意阿兹的举动,只是愣愣的观察着他,随后试试轻轻的抬起手,指尖小心又颤抖的穿过阿兹金色的发丝,手掌抚向他的额头,用之前他所认识的方式来宽慰阿兹。

    “天主会保佑你我的,不用太过担心,你看起来很劳累和紧张,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佚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而且神色还异常温柔,虽然举动与气氛有点异常的微妙,但阿兹依旧还是保留着自己的想法。

    “还得需要更准确的仪器……不…得带你去专家那儿看看……”

    阿兹将“佚名”按回床上,用床上的固定装置将他四肢固定在床上。

    “噫?”

    “抱歉,这只是以防万一,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明天我就带你找人去查看并治疗下。”

    说完便坐到桌子处,背对着“佚名”开始写着报告。

    现在的他又仿佛变回了“笼中鸟”的境遇,明明人们都很喜欢他,起初都是单纯希望他能留下来。

    他本以为只是人类有所缺陷,所以自然因为他所拥有的品行与性格吸引了他们所向往,以为所有人都想同他一同向最纯真的善意方向前进……

    虽然没有成功,还落到了肢体与感官缺失而死亡,但他也从来没有怨恨谁,他一直在流泪只是觉得自己悲哀罢了,还有为没办法拯救所有人和这个世界的自己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他诞生土地,向往高天,但其身为人,终有极限,本以为最终将重归于大地女神的怀抱来净化秽诅,尽到职能,却没曾想被俗世的污欲绊住了去路,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残魂……

    但没关系,往好处想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想到这儿,“佚名”,不,达米安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以前的能力还在不在……

    达米安轻柔的哼着歌,而一旁的阿兹摘下眼睛,一只手捂着脸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地板的缝隙长出了一朵朵含苞欲绽的紫鸢尾花,虽然没法让手上的镣铐消失,但只要意识还自由的话,就能去穿梭任何空间……

    达米安回到了“往昔的花园”所有美好的事物与回忆都被他好好储存在这里。

    还是残魂的他没有身体,也没有过多的意识,只能因为失去一切又不能改变一切的自己而哭泣。

    “神父!神父!”

    年仅12岁的乔纳森握着一杆麦穗兴冲冲的小跑过来。

    “噫?神父?”

    在看清了样貌后,小乔纳森有些疑惑的停了下来。

    达米安现在在佚名的身体,展示的样貌自然也是佚名的,所以小乔纳森疑惑很正常。

    达米安便半弯下腰,神色温和且怀念的抚摸着他脑袋。

    虽然样貌变了,但内在和自然的举止又的确是达米安神父……

    小乔纳森试探性的怀抱住对面的人的腰,瞪着圆溜溜的棕色眼珠,有些眷恋又好奇的仰头看向他。

    达米安也自然的接过小乔纳森手里的东西,蹲下身抱住了他。

    但小乔纳森突然挣脱了他的拥抱,闹别扭似的发问道:“你就是达米安神父对吧!但为什么会变了个样子?而且……而且!,你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我每天帮完家事后都有来教堂和这座花园找你!!但,但你一直都……”

    小乔纳森撅着小嘴,低下脑袋,似乎在强忍着情绪,达米安又不舍得将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孩童时期的美梦最为易碎,不应被打扰,但也不能让他们对现实世界抱有恐惧与逃避的情绪

    真相只要让能承受的人承受就够,善意的谎言才能先保护他们在长大前不受到危险与烦恼。

    达米安蹲下身与小乔纳森平视,将一根食指放在嘴前做出噤声的动作

    “嘘~你先答应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唔……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人……”

    “呵呵~其实啊……是上帝叫我去天堂为他收集祈祷之人的心愿哦~因为天上的时间流速与地上不同,所以不小心待太久啦……”

    “…………”

    “不相信吗?”

    达米安将鬓边的红发挽起展示给他看。

    “看,是跟你一样的发色哦~因为上帝是红头发,加上我在上面工作时也经常想到你,于是神就帮我改变了形象回来这儿啦~而且你看!连眼睛也是跟你一样的棕色哦~”

    说完达米安还贴心的将眼睛睁大,用手往里指了指。

    “……真的…经常想我吗…而且……上帝也是红发?可……大家不是都觉得艳丽的发色很不祥吗……”

    “但你换个方向想想,呣…你可是跟上帝有一样发色的人,这不也就说明你是被他所眷顾的吗?”

    达米安眯着眼笑着,又伸出手揉揉他的红毛丹一样的小脑袋。

    “佚名?”

    大约只有13岁的少年佚年的看见了达米安,从蝴蝶飞舞的花丛里爬了出来。

    尽管现在的佚年才13岁,却因为家庭和佚名的原因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而这个年纪也是佚年第一次遇见达米安的年纪……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长这么大了?”

    佚年好奇的跟达米安比着身高,但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伸出沾了些许泥土的双手捏了捏达米安的脸颊。

    反应过来后他赶忙将手上放在衣服上拍了拍。

    “唔……不对……你不是佚名……他不应该这么大,但你为什么这么像他……”

    “噫?!你一直趴在花丛后面吗?你家人都不担心吗?”

    小乔纳森看见小佚名惊讶的叫出声来并发出疑问。

    “我讨厌我的家人,他只会关心佚名……我就算摔死在泥水地他也只会看着并在一旁嘲讽我……”

    小佚年面无表情说着令人心疼的话,但其实达米安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达米安捧起他的脸安慰道:“没关系,讨厌也好,爱也好,这都是你的切身感受和想法,神会爱着世人,而人从中学会爱着别人并感受到爱,如果感受不到的话,我…也会…一直爱着人间的所有美好……也包括你……”

    “…你顶着跟我差不多的脸,用我的弟弟的声音说这种话真的好怪……”

    对哦,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用差不多一样的脸对他说这话真的有点奇怪…

    “但你又怎么爱我?你…不是死了吗……”

    佚年的直觉太过敏锐了,但偏偏在他死后才反应过来…而且还是小时候的他……

    “你在说什么?神父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知道吗?”

    天空变得灰暗,一阵不安的清风吹袭而来,卷起了他们的上衣的衣摆。

    “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死了才能呈现在这儿,因为我们是他所认为的‘美好’,大活人又怎么能以‘回忆’一同出现在这个混乱又不稳定的空间中呢?”

    达米安很震惊他从哪里知道真相的,明明最初也是懵懂的,渴望被爱少年,等再次见到本该“美好纯真的”回忆时,却已知晓了残酷的真相。

    “……就算这样…我也是值得被你喜爱的人?”

    “…………就是因为爱你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见你知道一切时,我也只是自责没能保护好你……”

    风停了下来,小佚年还存在着,这说明达米安依旧认为他是“美好的”

    但这片空间因为“真实”的真相存在,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裂痕。

    “呜呜呜呜,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神父!呜呜……”小乔纳森望着头顶上方的天空出现裂痕,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开始放声哭起来。

    达米安连忙抱住他安慰着,承诺自己永远会想念着他最美好的模样,又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

    “……如果当时我早点发现了你的意图,你是不是就不会……”

    一旁的小佚年有些感慨和愧疚的小声询问道。

    “不,没事的……试图把求生的希望强加于当时陌生的你身上的我,也有错,就算得救了神也不会原谅这样的我吧……”

    达米安转过头,露出一抹苦笑,便脱离开了这个空间,只留下仍在哭泣的小乔纳森和小佚年望着他消失的位置。

    这次的回归反而让达米安心情更加苦涩,他才发现死后的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对于人的“美好的”记忆了,而且自己身为储存“美好”的载体,竟然让他们都那么难过……

    达米安想着,这次一定要主动点来创造出“美好的”事物与记忆,只有足够“完美且美好”的自己才能彻底净化土地乃至世界的污秽……

    可一旦离开了躯体,残缺了灵魂的他又只会趴在地上哭泣,什么都做不到,如果要净化的话,就必须需要躯体,但这样就需要牺牲一个人的身体来帮助他……达米安不想这样,他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这太过残忍了……

    但如果只是让恶魔达米安停止报复人类的计划,阻止地狱化的话……达米安坚信他们的情谊。

    恶魔达米安从诞生起就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达米安灵魂状态下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也能时不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和这份……相同重量的思念…………

    他好想再次见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具体的成人形态了……应该成长为了一个很帅气的恶魔了吧……

    可惜“往昔的花园”因为是神创造的(creat)并赐予他的空间,不能允许像恶魔这样“污秽、邪恶”的回忆存在……

    无论如何,先好好休息思考一下,明天再说吧,还得说服阿兹放开他一会儿呢……

虚伪的真相

    [格赫罗斯又称不祥征兆,祂的声响会唤醒一个星球甚至周边这整个系的旧神和海洋与陆地潜伏着的怪物。

    祂的声音并不美妙,人类感受不到这种能量波动发出的频率,只是觉得烦躁,但祂对于“神明”就是有这样一种奇妙的能力。

    格赫罗斯的身形从陆地往天空上看去,已经显得越来越庞大了,但祂却已经没有再发出声音了。]

    先是图雅与风行者们醒了过来,然后是冰雪的领主伊塔库亚,最后是血脉古老的怪物之祖温迪戈,就这样由弱到强得苏醒过来。

    “图雅,我的孩子,祂快要来了,祂们一定能让格赫罗斯再度发响,但这不重要,冰雪与风,寒冷与虚无,即使不在这儿也能存在,我们总有一天会将寒冰带向更为宽阔的天地……”

    大抵是因为风行者的身体承受不了伊塔库亚一部分灵魂的存在,她的脸部变成不可言说的螺旋纹,像黑洞一样,也很像抽水马桶。

    声音也从一开始的空灵转变为像被雪团塞住喉咙的闷哑。

    “是的……最终我们会抛去这meaningless(没有意义的)形体,抛去认知里的生活方式。”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还好那天是个下雪天呢。”

    虽然脸已经完全成了螺旋纹,但图雅还是能感受到伊塔库亚具有特殊的人类感情般的开心情绪。

    “你就是……雪之子吗……”

    温迪戈变回巨大的原型,面目十分狰狞,眼睛深陷,长着巨大螺旋羊角,脊椎跟海蛇一样又细又长,像霸王龙一掉缩着长长的爪子一步步朝图雅走去,见祂来了,伊塔库亚便连带风行者的躯体一同随风雪消散……

    原形态的温迪戈会抛去了人类的形象与多余的感情,一切只为不辱怪物之祖的名威,当然,虽然温迪戈血脉确实古老,但跟之后衍生的旧神比起还是会有些无力,不过拥有人类经验的他也懂得一些反制的方法。

    “拋弃形体飞升……星空…吗…………未免太过遥远了…”

    温迪戈可从来没有想过飞往未知的星空,一是没有能支持祂身体飞升的器官,二是祂也无法抛去一切离开土地。

    地上的积雪、黑暗的白桦林与人类掉落在地的血肉才是祂作为温迪戈怪物最为初始的欲望与其支持,如果失去了这些,没有能让令人恐惧的威力与信仰传说的信徒,最后一定会再度沉眠甚至消失。

    “格赫罗斯为什么会来到这儿呢?”

    “我也不懂宇宙那些家伙怎么想的,但十有八九是嫌它烦给随便踢到这儿的,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吧……”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格赫罗斯再发出声响并且转过身露出它巨大的眼睛,才会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我能怎么帮你呢?”

    图雅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正式的仰望起庞大的怪物,温迪戈无疑该是受她尊敬的存在。

    “不,是你要帮我…”

    温迪戈缩小了点身型,双爪扶住,将上半身抽离开来,下半身的身体部位只留下了脊柱骨和肋骨,血与肉都被他抽离开。

    祂用脊椎爬向了图雅的背部,并用剩余的血丝缠在了她的腰上。

    “你就这样带着我,不用担心,这个躯体只是我人类时制作做的容器,我现在进化的原形可不能被那些怪物们看见,会影响实验因素和成果的。”

    大概是看出图雅欲言又止的样子,温迪戈便主动解释道。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样行动不是会不方便?”

    “这种背后灵的感觉不是会显得更加恐怖有力量感吗?不方便就再换就好了…而且……雪之子的能力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温迪戈用爪子尖端轻轻抓起图雅的下颚,巨大削长的羊骨脸一凑近就更有压迫感,羊骨深邃的眼眶下藏着忽喑忽闪的蓝眼睛……

    以人类的角度看,温迪戈与图雅的血源可以算的上是一家人。差不多像外祖爷辈与旁系庶子女,所以人形的他们有着相近的发色与眼睛。

    “……那一切便遵循你的指挥了。”

    “我又不是恶灵,你该干嘛干嘛。”

    “……行”

    温迪戈暂时缩小在图雅的单肩包里,而她便带着温迪戈一路往莫顿自治区的方向走,她能感应到作为主角的佚名灵魂的气息,尽管其中混杂了其他的杂质,但本质是不会变。

    图雅不会感到饿,但温迪戈一路上倒是钻出来吃了不少东西。

    “……骨头冻完80公斤。”

    “你说什么?”

    “只是感觉你饿了很久了。”

    “我只是从未饱过罢了。”

    图雅细想了,发现温迪戈虽然身型很庞大,但唯独腹部与胸腔却凹得能见骨头。

    “能量消耗太大了,无论是人型还是原型……或许我总有一天会被彻底取代遗忘并消失吧。”

    “……那只要让人知道你,然后吃掉小部分让他们恐惧你不就好了?”

    “但你不觉得我消失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我觉得,但最差的情况也是有网络上的文字检索,彻底消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讲完温迪戈便倒头睡了下去,顺便将她身上之前在海岸边被泼到的黑色石头也给吃掉,免得再被那些石头中的物质给影响了。

    图雅也没多理会便继续赶路,做为一个怪物而言,温迪戈想得太多并且行为还具有“仁慈性”

    天上落雪渐渐停了下来,图雅伸出舌头,接下了这场雪最后一片雪花……

    冰凉的感觉逐渐从舌苔蔓延开,她还记,第一场初雪所落下的第一片雪花飘落到她身上,她才得复生。

    ………………

    这已经是第几次轮回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图雅的小心的用手穿过自己身上厚重破碎的黑色的实验室外搭,从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腰侧的口袋掏出了一个本子。

    并不是图雅有书写的习惯而需求,而是有人会在上面写字并告诉她一些事来提醒她。

    [第203次轮回,达米安还是不可避免的死亡,世界末日遂来,感觉只要达米安多说几句,佚年多留心下应该是能救到他的……我真的希望能直接去提醒佚年,但我又绝对不能跟这个世界存在的任何一个人有记忆的接触与交流。

    我也不是没越过禁忌去接触,结果整个世界因为我的存在突破了这个世界所容忍的所有认知和时空,而轰然崩坏,连我也曾差点葬身其中过,不过你也倒好好的,也真是出乎预料……

    我只记得过了很久一段时间,大约以万年为单位世界才修复完整。

    但重新开始轮回时,你的记忆也会混乱和偏差就是了,大抵是你已经跨越更高层的纬度,却因为你是世界轮回中重要的‘命运之轮’,而无法离开导致叠加崩坏]

    前半部分是黎吟记录所懊恼的因素的笔记与自述,后面则是转变为对图雅的“解释”。

    “203次……好像是一个时间……”

    图雅抬头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她接着翻下去,后面是以倒叙的方式记录的事,203次是第一页,那么这次则是第204次?

    重复的次数,时间的流逝,记忆的残缺……对于雪之子而言并不是痛苦的事,相反,只有遗忘才能断绝一切,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但她又并不是彻底遗忘……

    “歌唱吧,歌唱吧,相同的震动频率才能再度唤醒祂……”

    图雅脑海里的声音在指挥她,她渐渐浮在了半空中,双足离开了地面……

    “不应该在这儿……也不是时候。”

    温迪戈醒了过来,“刷”的一下冲出包外,用脊椎骨将图雅卷了回去。

    羊骨样的脸则拼命往下伸,来产生拉力给她拉下来并缓冲。

    “哎呀,我刚刚…怎么了?”

    图雅跌在地,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虚假的微笑,而是刚清醒的错愕。

    “对了……”

    图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苍白的双手手掌与冰蓝的长发…还有脖颈上吊着的项链,印着有圆底盘的图案,一个代表飞祥的神明的印象图腾形态。

    “爸爸……还有……”

    明明眼前只是白雪与双手,但却透过这一场景与过去的场景相叠交。

    ………………

    “啊!!!!!!!!!!!”

    图雅突然用力捂着脸颊两侧的双耳,开始scream(尖叫),悲惨痛苦的声响唤醒了方圆百公里一切雪花。

    先是离得近的Canada与Mexico彻底沦丧,没有防备设施的建筑都被雪压为平地,哪怕是隔海的Russia和China,甚至是位于亚热带的国家,那里的人们都听不见除了落雪以外的任何声音。

    没有人能听见其他被雪压住的人们呼救的声音,因为大雪会埋藏一切,隔绝一切……

    但这并不是世界末日,因为已经是末日了,现在只是更糟糕而已。

    ……海潮下的某些东西开始因为她的声响而有些许涌动,浪花吹打着海面上的巨轮与崖边的灯塔。

    ……本属于天空上的群星,斑斑蓝点的彩色浮现在海面,属于海洋的子嗣顺着海水流动的节拍走到了海岸边。

    ……海洋暗沉,命定的祭品仍妄想反抗,传承精神并孕育海洋的新娘也暂无下落,巨轮与灯塔光明的真相也未探明。

    但没关系,海神会庇护祂所注视之物,因为子嗣重终会归于海洋献上他的一切,祭品会献上营养,新娘会生成海的洋流与脉动,真相也会一直在那儿……

    一如既往…………

海洋的爱意

    乔纳森挣脱开了电子的世界束缚,在冰雪漫步的世界中杀出贡品来维持住亚历山大,他召唤出的契约恶魔的存在。

    “话说……亚尔………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跟在游戏里一样吗?我为什么想不起来现实中有关我家人朋友的事?”

    他两只手往后撑在斜坡,半仰着望向璀璨又寂静的星空思考。

    “以我的时间观上是过了很久……讲真的,如果不是你召唤出我,我也下会想起你。”

    “……那现在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从游戏中走了出来,重新获得了思想与灵魂,告别了德里克,只知道有种强烈的情感驱使着我,让我离开莫顿自治区,暂时离开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份情感的来源与目的是什么……”

    “那就找到它呗,还能怎样,如果找不到你也不会甘心就这样消失吧。”

    亚历山大扭头看向身体闪动着不稳定的电流和数据块的乔纳森,不免有些担忧。

    “如果能找到你以前的身体就好了,你这数据构成的身躯也太拉了……”

    “哈哈…如果有办法就好了……”

    乔纳森苦笑的打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身上的电、落下的酒与周围的雪形成了超导与感电反应,这一系列元素反应把他身边亚历山大的血量折磨的够呛。

    “……说起来,我还记得以前有一个白发的少年…或者是青年?总之,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在回忆以前的记忆,还是过去在游戏里生活的场景,我总是时不时想到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乔纳森越是思考,越是觉得无力,慢慢的便将头埋在臀湾。

    “白月光?花心?脚踏两条船?”

    “滚!!!!这不一样啦!我对他死心塌地!!!”

    气得乔纳森弹起来就给了他一拳。

    “等等…你刚打了我一下后,我就突然有印象了……我记得…去教堂能看见他……”

    “好像……不对,他一定是!他是跟教堂有关的!应该是个牧师或者神父这样的工作职位。”

    “不过讲真的,还有什么意义吗?想到有这个人又能怎样?都这么多年了,估计是个老头子的年纪了,又或者已经死。”

    “也是啊……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

    意识到后,乔纳森一瞬间失落的跌坐回去。“游戏里的家人只要在固定的时段去相应的地点去找就好了,但现实是………恐怕…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明明已不记得亲人的样貌与声音,但知道他们生命的存在已经随着时光消逝,不免在这世上感到落寞与孑然一身的孤单。

    当亚历山大想安慰他,给他递上一罐酒时,乔纳森突然“唰”的一下站起来,酒也不知顺着斜坡滚落到何处。

    “难得有对什么人印象……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找那个白头发的人吧,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感觉他一定还存在于世!”

    “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疯了……哈啊……”

    原本平淡的荒草地上缓缓长出了一朵朵风信子,植物的力量甚至将他的手足拖举起来……

    “…你说得对……那个人肯定还活着……能让植物生长的奇景除了他之外我也想不到别人……”

    花朵的香味通入鼻啌,唤醒了有关那人的回忆,记忆中的他永远温柔的倾听并回应着所有人的声音,哪怕是单纯的恶意也能在他手下化为绵柔的春水般纯净无暇……

    “……达米安”

    “对!是达米安!”

    乔纳森激动的蹦起来,两只手拉住亚历山大的手腕兴奋的喊道:“见到他的话或许就能知道关于过去的一切!我们一起去找他!一定要!”

    那么那时见到并摘下赠予德里克的雏菊,或许也是达米安的手笔,因为他从乔纳森身上感受到了要给予别人的爱意,不自觉得便用了能力。

    达米安……这个名字,或者说其的诞生,就宛如魔咒一般,那般吸引人(attractive),所有生物都自然而然的喜欢他,甚至因为喜爱,还泛生出了与他样貌别无二致的恶魔达米安。

    或许达米安还远不止一个吧……

    就这样兜兜转转的,乔纳森他们又回到了莫顿自治区,这时的德里克家因为伊丽丝的闹腾内部已经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也因为克雷格残暴的方式,导致现在整张脸都是被溅到的黑血。

    在经历了刚刚宛如恐怖片一般血腥的场景,德里克害怕的拖着游戏主机颤颤巍巍爬到床下发抖。

    “游戏……”

    德里克想打开游戏机,只要再次见到了游戏里温馨轻松的画面,自己就可以暂时忘却现实,不会再那么害怕了…

    [不要打开机器………也不要,碰数据…]

    脑海突然想起乔纳森离开前说的话,使得他按下开关键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委屈的蜷缩在床底角落,一有事就躲在创造的房间里逃避,避开与人交流的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是独身一人的无助。

    黑暗拥抱着他,德里克却越发感到恐惧,他多么渴望有人能发现他,并牢牢握住他的手……

    可这是不可能的,他害怕孤身一人的黑暗,却又无法坦荡的走向光明,哪怕有人拉着他一起,他也会觉得自己不配,恐惧在众目睽睽的光明下被发现祭品的身份。

    魔力分给了克雷格后,德里克现在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只能在床底沉眠中流下了几滴卑微的泪珠。

    “德里克……德里克……”

    有一股很微小的声音一直在叫着德里克的名字,直到将他唤醒。

    他睁开眼,面前是一个白色微小的光球。

    “魔力……因子………”

    “不对…”

    德里克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又再次睁开了眼,眼前的光球似乎浮现出了白色的人影...

    “德雷克………我的兄弟……”

    面前的光球轻轻点了点

    德里克意识到了这真是他的兄弟,吓得又睡了过去。

    “……你氵的……”

    在这片地域徘徊不定的古神沃瓦道斯,为人类创造幻梦境来减轻现实中的苦难,连同包括可以做梦的生物也会受到祂的恩泽。

    黑暗中的神明,厄瑞玻斯的化身轻拥了他的信徒,在梦中的一切都是缺乏逻辑性与自主性的,但神明创造的梦境中却能因为“思念”的能力来暂时重铸做梦人所思念的他们的灵魂,来在梦中见面。

    在幻梦境中也包括着逝去的回忆与更深层的梦境,德里克在黑暗的拥抱中进入了更深层的梦

    厄瑞玻斯已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只余了些许能力给予他自保,直到最后,或许这个世界只剩独属于这儿的“三大常世万物主神”和在这个世界诞生的神明……

    也只有在虚幻中才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德雷克……”

    周遭的场景变为了希腊风格的建筑,蔚蓝的屋顶与白色的瓦墙,明媚的日光与轻柔拂面的海风编织出了在希腊的生活。

    眼看德雷克没有回头还越走越深,德里克赶忙小跑过去拉起了他。

    德雷克跟他的原型,是在一个正准备分裂增生的魔力因子,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一直没有自然分裂开,而是保持两个光球连接一起的状态。

    司教还是试着为他们铸就了人型,但没想到其中一个光球的初始魔力基本上都变到另一个光球中去了。

    也就是说德里克诞生后体内基本上没有什么残余的魔力,最多只能供给他身体的生活而施些微不足道的魔法,一旦使用了超过自身储存的量就会维持不住形体而消散掉。

    这导致了他的生活必须要依赖德雷克帮助

    德雷克虽然也同德里克一样是黑发,但另一半边却是白发,就像阴阳头一般,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沉闷。

    在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过多魔力,德雷克每天都必须研习魔法来想办法压制或者施放它们,而这副弱小的人类身躯一旦某一天疏忽施放魔力,都有可能马上被每日所增加的多余的魔力压垮掉。

    一份是负担,一份是无助,在这样不平衡的身体状况下,两人的关系反倒很亲密。

    有德里克在的话,德雷克就可以把多余的魔力放在他身上,倒不是传输过去这一类的高难度魔法,而是类似于恶作剧般的小打小闹的施法,像打开了一点的水龙头一般,来慢慢缓解水管内的压强。

    在感知到德里克拉住他时,他突然转身施了个变形咒,德里克就变成了一只小黑兔。

    “吱?!”

    德雷克缄默的笑了一下,就拎起兔子德里克,将他放到宽大的衣袖内。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这次我们不急着回去。”

    “吱?吱吱?”

    “我是把你变成兔子了对吧?”

    听到德里克的叫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它变成了老鼠。

    听到德雷克这么说,德里克一下就明白了,缩在衣袖里不发声了,这样也好,德雷克也乐得清净。

    “喂,阿库塔卡,你要去哪里?等一下”

    突然有一群人类小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叫住他,也就是德雷克,阿库塔卡是他的希腊式名讳。

    “恭喜你这次考试又得了第一,但我们也不会因为这种屁事来嫉妒而欺负你吧?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要一直疏离我们这个班集体,沙莉说是因为担心我们会因为你刚来又太优秀,而来找你麻烦,这次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澄清这事!并且我们大家也希望能跟你友好相处”

    看起来像是团体间的小领导站了出来向阿库塔卡解释,并伸出手想表达善意。

    没曾想阿库塔卡只是摇了摇头,反倒嘲讽起他们来。

    “你们认为我疏离就疏离吧,我可没兴趣浪费时间与你们打交道,玩什么团结游戏,既然知道我优秀那就乖乖的仰慕我就够了,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这一番刻薄的言辞把那些孩子吓愣住了,阿库塔卡说完便挑开人群走开了,只留下伸出手的那个孩子,因为羞辱与愤怒气得小脸涨红。

    “你!你这个破足球!一边白一边黑!你!你算什么东西!!我!我们走………”

    人类交际关系无聊透顶,魔法师可是位于他们能力更高一等的存在,要不是司教为了他们以后能更好的融入社会,才会把他们送去了人类学堂,而属于魔法师的研习则定在周末。

    如果不是因为暂时在他们的地盘并且不好善后,阿库塔卡早就把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善小子揍一顿了。

    不就是想把他拉拢后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炫耀,然后以“朋友”的名义要求帮他做各种事,哪有人会真心想跟一个“怪人”做朋友?

    他累了,一周七天都必须要学习,而且其中还夹带着无用的人类知识,还有德里克的事情也…

    司教只会劝他耐心等待长大,既然什么忙也帮不上,一开始不如就别让他们俩诞生啊!

    到了地方,只有一座圆形的中心庭院,上方屋顶是半空的,能看见些许星空,周围被溪水包围着,阿库塔卡拎起兔子德里克的耳朵,使得他被弄醒,不满的挣扎了几下。

    他将德里克放在平台中心,自己则跨过小溪站到对立面,阿库塔卡简单的挥了下魔杖,庭院的树植就开起了不合时宜的百里香。

    阿库塔卡随意摘下一朵,用魔法放在德里克的面前,而现在的德里克出于动物本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咬住嚼碎了起来。

    但阿库塔卡只是笑了笑没有太在意。

    “阿德汉尔,你是不会背叛我的,你也不可以离开我………”

    德里克有点看不清阿库塔卡的表情,他的整张脸似乎被黑雾拢住,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猛然发觉嘴里嚼着的是迷迭香,周遭的也变为了迷迭香,明明那时是百里香才对。

    这段回忆中似乎又插进了许多不认识的画面空间,那个小孩当时并没有那么友好,德雷克把他变成兔子后也不会揣着他,更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倒不如其实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的关系亲密,在外德雷克对德里克是能离多远有多远,在家时德里克才能小心依偎的在他身侧。

    他突然变回了人形,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在祭坛,德雷克的肢体也在不断扭曲变形,直到变为司教的模样,周遭的植物也变为仪式的人员。

    小溪仿佛变为奔涌的海水,周遭人所念出的每一句咒语都令他头与被刨去的左眼疼痛不已,司教带着些许怜悯的神情望向他,但为了魔法师这个群体能在海神的庇护下繁荣,他也只是缄默的看向他罢了,毕竟这其中也有德里克自己冲动的选择。

    “你是不会背叛我的,所以我也不会背叛你;你也不可以离开我,所以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德雷克的话语,出现了对应的下半句。

    一阵光芒在德里克周身闪烁,祭坛背面朝着的大海突然掀起高达15米的巨浪扑向祭坛周围的魔法师们,虽然司教马上就打开了魔杖,但周遭还是被海水淹得一塌糊涂。

    已然成年的德雷克背对着出现在德里克面前,光在气势和身边的魔力涌动上,就已经能跟活了近千年的司教有得一拼了。

    “为什么要破坏祭品的仪式?甚至胆敢使用‘诡照仿苻庇诃冥之主’的一部分海水脉络,你知道这会对我们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司教用魔杖杖指着并质问德雷克,周身有数只冥蓝的幽蝶因为他的魔力而现身并飞舞在司教身旁,逐渐构成巨大的魔力中心,虽然整体气势很足,但却并没有一点杀气流露,他怎么可能会舍得对自己所创造的孩子动手,但如果不吓住他的话,其他孩子们也会遭殃的。

    德雷克只是冷冷的在祭坛上盯着司教,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滞住了一般,只有海浪所带来的湿气湿冷了众人的衣裳依旧。

    “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阿德汉尔当然是个好选择,一个弱到随时都可能消逝的魔法师……但有句话说得好……打奴隶也得先问问主人吧!!!”

    德雷克话刚说完就迅速挥了下魔杖,一道疾风切过,就迎面切开了司教左边的箱子遮挡物。

    而遮挡物后藏着的司祭,似是早有意料到,给自己加了个护盾。

    “哈……算你还不傻,司教大人您先往后退,这点小麻烦,我很快就能处理掉。”

    司祭眼神犀利,缓步走向德雷克,但德雷克又不傻,逼他现身就足够了。

    “呦~被新生的魔法师给打得流屁股的家伙怎么还配缩在司教旁边呢?”

    这句挑衅只是勉强激怒了他,但行为还是很冷静,但司教伸出拦住了他,深蓝包眼眸冷静的望向德雷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也是阿德汉尔先于我提议这事…在这期间我也派人好好照顾了他…”

    德雷克没有理会司教的话,而是转过头看向德里克。

    “这就是你想要的?”

    德雷克将一只手指伸进了德里克左边黑黝黝被挖缺的眼洞,简单扣了几下确认了形状。

    “啊!疼……”

    “既然都要有谁被献祭的话,那就让我先吧,之后等你变强了再来陪我,你不会背叛我的吧。”

    德雷克边为他修复眼睛,边轻描谈写的说道,仿佛只是再说之后一起去哪里走走。

    “让我去大海深处吧!他这小子还远远不够格去侍奉海神!我将成为海底的祂最为重视的一位,而刚刚那份力量,便是祂认可我的最好证明!!”

    德雷克张开双臂朝祭坛底下的魔法师们与司教大喊。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祭品的仪式是儿戏吗?!!”

    在场气氛因为他的妄语而震惊,而司祭则率先反应过来怒斥他。

    司教低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

    “你最好想想,‘聪明的司祭大人’那个魔法师能劈开海浪,能劈开你,我自然也能……”

    “你!!!”

    那位司等真的被他激怒到了,魔杖尖端凝起昏暗的闪光,准备弄死他。

    “没有问题!”

    随着司教的回应,梦境崩塌,回忆也到此结束了……

    德里克终于肯爬出床底,最开始的那个魔力因子,不会有错,就是德雷克……他来找自己了……

    为什么德里克会想不起来这件事?

    因为这是德雷克在梦境里现在才对他说的事。

    现实是仪式还没有举办,落魄的德里克在等待的房间里见到了德雷克一眼,小嘴都还没张一下,就突然像垃圾一般被海水冲走了。

    反倒梦里的情节反而更合理点……

    有一束冷光透过黑液,透过房间,透过了床底的席子。

    他小心拨开床席,一只巨大的龙眼(不是吃的那个)印入眼帘。

    巨物所带来压迫感令德里克一时忘记呼吸,直到龙眼的主人,也就是那个漂浮空中的魔力因子,也就是……德雷克先开口说话了。

    “不用在意,留在海洋里生活,人类的形态自然是不够用的…也算是祂的意思…不过很遗憾我没办法代替你成为祭品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呢……可,可是你明明背叛了我啊…………”

    “那不是你咎由自取吗?傻逼玩意赶上去当祭品送死,我要不离你远点,迟早会被你的傻缺传染。你不吃点苦头怎么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最后我不是还赶回来送你走了吗。”

    在再次听到德雷克的声音,见到他的样貌时,德里克便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只有他在的时候德里克才感觉自己心里缺少的、遗忘的都在逐渐回来。

    哪怕样貌与气息变化了也没有关系,德雷克就是德雷克,德里克也能是德雷克,德雷克也可以是德里克,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人类定义上的兄弟,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不对……不是这个……”德里克小心的用手指绞着衣摆,仔细思考过后还是小声的反驳他道。

    “你当初想变得更强大而默不作声的离开我时,我能理解……毕竟我当时恐怕只能拖你后腿,我不理解的是……送我离开后你为什么要代替我…成为祭品…呃……送死呢…………”

    “?阿苏拉跟你说什么了?”

    德雷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他转了转深蓝色眼珠,赤红之瞳仁一张一合似乎在愤怒。

    “啊啊…啊!德雷克,我的眼睛!”

    德里克连忙捂住眼睛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来逃避他的反问。

    “……要不是我现在只有眼睛能在这出现,我就抽你一嘴巴了。”

    德里克抱着膝盖,小心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德雷克似乎是注意到他身上以及周边环境的惨状,替代他发声器官的魔力因子兴奋的问道:“你会杀人了吗?!瞧瞧这个颜色的血!估计不是一般的东西吧,我真为你庆幸~”

    “德雷克……我想……活下去……”

    听到他说的话,德里克立马就被刺激到,回想起了克雷格杀死了伊丽丝的场景。

    虽说对伊丽丝没有什么好感,但就这样被残忍得杀死掉也太……

    “谁说要你死了?傻子?”

    德里克仿佛看见了他在翻白眼的样子。

    “这100多年待在海里,已经没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关于海洋的仪式与知识了。还记得你被挖下来的那个眼睛吗,那个已经是认定你是祭品的重要‘仪物’了!所以我没办法代替你,我这次上来找你,是有必须要有你在才能解决的事……”

    “我?…………能解决的……”

    德里克有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只深蓝的龙眼,仔细观察会发现里面蕴含着无数的“深蓝之籽”,而同样深蓝色的虹膜只是他的表面涂层,用来保护这些籽。

    “好奇这个吗?放心,这些籽跟你没有关系,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只是要先等海嗣找到宿主后才能让你来帮忙……”

    通过这句话德里克终于可以确定了,明明只有个眼睛,他却能感受到他疯狂的表情,虽然德雷克还是德雷克,但起码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思想已经屈服于海神,为祂而服务了……

    “不,不要……”

    德里克睁大眼,双手撑地不停的向门的方向移动,哪怕是有魔力他都不可能与德雷克一战,更不用提,现在基本没有魔力的他。

    他切切实实体会到了心因为恐惧提到嗓子眼里的感觉……

    在他后背快碰到门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触须猝不及防的缠住了他的脚腕,看来德雷克并不想让他轻易的离开……

    “同胞的气息!!”

    格雷斯急匆匆的撞开门,将德里克的脑袋拍到墙壁……

    “德里克!你的头?!!”魔力因子惊慌失措的冲上去询问,龙眼也转了个方向去查看。

    在确认德里克只是被撞昏后,德雷克便开始对尊贵的海嗣一长串的问候

    “你个**玩意!没被海养的*玩意!我氵你个乌漆嘛黑的鬼东西!进门敲个门很****难吗?!!长没长眼睛!‘诡照仿苻庇诃冥之主’没给你仿个‘苻’吗?!!我***”

    “?同胞?”

    格雷斯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外头有人在找他,连忙想着将门关上,结果德里克的衣服扯在了门角导致关不上。

    “喂!跑哪里去?!该死的!”

    听到门外有人叫喊他的声音,格雷斯情急之下将德里克连带衣服给暴力扔了出去。

    “哎呦我艹!!”

    随着他的动作,一声粗口也在门外不远处传来。

    因为天色晚了,哈姆缓了好半天才发现时是脑袋起大包的德里克,只好从将他拖去诊疗室。

    “呼……同胞,看来不是所有跟我拥有相同黑发的人都适合当‘海的新娘’的……至少那人身体也不够好……气性也是……”

    “等等!”

    德雷克的魔力因子凑上前伸出细小的触肢触碰格雷斯头发鬓边两处尖端的位置,立马就被染上了蓝色。

    “你他娘的还真是那位海嗣?”

    德雷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过了半响最终还是认可了他

    “总感觉跟印象中描述的有点变化啊……算了,你找到传说中的‘新娘’了吗?估计是没有吧。”

    他讲到后面,语气开始异常笃定了起来,像是预料到一般,又像是认识格雷斯很久了一样。

    “我最近才刚刚清醒嘛……”

    “…………这事强求不得,但尽快点,我压不住祂多久了,诅咒已经扩散了,必须尽快重建新的洋流,大海也需要能暂时管理住它的东西。”

    “我真的可以吗……”

    “……服了。”

    德雷克只好动动他在另一边,转变成骨质层的大脑来试图为格雷斯思考对策。

    “……你的事还是先放一边,算了,靠我有什么用,倒不如说……你丫赶紧先去给我把你刚扔的那位‘祭品’给我捡回来!!!”

    格雷斯被他突然一吼,吓得一愣,只能有些焉巴的打开门出去找他刚刚扔的家伙。

    他循着气息一路,小心的寻着哈姆的踪迹,并且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幸好哈姆没有走很远,他将德里克交给了诊所里出来招待的一个护士,便就离开了。

    格雷斯取下一缕头发,让它匍匐过去,而头发就跟有生命的物体一样乖乖听从着他,见头发成功钻进室内,格雷斯也松了口气。

    他总感觉清醒过后,身上明显少了什么重量,这让他有些不自在,决定趁着头发搬出德里克的工夫,自己先出门去看看。

    又是一路弯弯绕绕,这让格雷斯对人世间越发感到不安,但他也不能潜回海里,他可能已经忘记怎么游泳了,大海也并不欢迎他。

    所幸已经深夜,他又一身黑,除了发尾刚刚被碰触过还有残留点幽蓝外,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小跑到了莫顿自治区的正门外,在拐了几个建筑角找到了佚名与古尔停的车。

    他按照之前的“他”的意志打开了棺材板,想要将她做为“新娘”,但温蒂并不在里面……

    她打开棺材后又关上了棺材走了?一个感染者?在周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

    格雷斯这时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又进化了?但这样也好,越是进化越是强大,也越适合最初的世界预期。

    不过这也让格雷斯再度怀疑“自己”的清醒是否是好事?

    这并不仅仅只关乎他一个人,作为海嗣,选择何种意志或形态,也是代表某种意义上的,选择什么样海洋……

    周遭有零散的脚印留在雪地,似乎有很多人在这边经过,但看步履又不大像是正常人……

    他暂时不想管这种费事,只是稍微留意了方向,便?管了。

    “亚尔,这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返程的乔纳森和亚历山大的视角,看到的是格雷斯趴在别人车上,还抱出了一个棺材下来,接着就跟个贼一样趴在地上左右看脚印……

    看乔纳森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话,亚历山大也下意识附在他耳边指挥他道:“他长得也好奇怪,要不你去给他一剑。”

    “…………”

    “怎么了?”

    “……你也太自然了吧,去去去!我可不是你雇的杀手...”

    “这有什么?可别跟我说你现在不想干啊,你杀的还不够少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地狱去。”

    “好家伙,你有本事去就去!去了我也能给你揪回来!”

    “你奶的!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亚历山大打个响指就被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紫黑色火焰给卷走了。

    “好家伙你给我等着!我就没见过哪个恶魔敢毁约的!

    乔纳森说完还愤恨的用脚踩在地上发泄。

    “妈的,终于走了电灯泡。”乔纳森撸起袖子边走边像是赌气般抱怨道。

    临走前还是瞄了一眼格雷斯,不知道为什么,格雷斯没办法侵入他的思想,自然也无法明白他在想什么。

    不过介于现在这片陆地还不是他的主场,格雷斯决定先躲起来尽量不引人注目。

    见格雷斯跑走了,乔纳森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牵着马回到了莫顿自治区。

    还没走多远,就见到了焦头烂额似乎在找什么的奥斯汀,乔纳森简单与他打了声招呼,对于他的回来,奥斯汀没有做什么反应。

    或者说以他的视角压根就不知道乔纳森有离开过,他直接毫不避讳的询问他有没有见到哈姆。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三关系不挺好的吗?怎么会问到我?”

    “哈~跟你说真的是毫无意义……”

    见到奥斯汀无语的捂着额叉着腰在那叹气,乔纳森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负责找人的,而且还是奥斯汀先主动询问他的。

    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跟奥斯汀计较这些,他现在光思考达米安和亚历山大的事,脑子已经很乱了。

    总感觉在他离开的几个小时周边变得很乱,他决定先回温室看一下情况。

    打开温室的门,点亮墙上的灯,他培养的植物倒是还好,桌上还放置着他书写的一些作物培养流程,实验器皿也没有被人动过。

    回到这个地方他的身体就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样也能间接让乔纳森知道他和德里克的距离,不免也让他感到了安心,但直觉又觉得这个地方已经不太对劲了……

    乔纳森越往前走越能闻到一股臭味,他跑到地下,果然那气味是从下面传来的,难怪他刚进门时没有发现。

    他握紧剑,拿起桌上的手电,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卧室方向走。

    是畜牲的排泄物味吗?恰恰相反,连排泄物都盖?住这个味道,他在卧室探查一番后,走到了隔壁饲养着动物的空间。

    一片血腥,味道大的连他都受不了,离开的时候门没错是锁着的,但他过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开锁,而他把钥匙交给了德里克……

    从他能轻松推开温室大门并打开灯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意识不对劲了,如果是德里克来到着没理由会不开着灯。

    从闻到异样的臭昧那一刻,他就准备一战了,反正血祭品这种东西是不会嫌多的……

    他现在连面具都不屑于带,对于处理掉不属于这儿的入侵者,他的杀性与愤怒已经足够了。

    不过奇怪的一点,大门并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他明白,如果是这个自治区的人也没有特别的理由要强行进入温室,他们大部分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做到。

    手电筒在四周照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但卧室他已经先查过了,这个空间他也没有特意挖别的地方出来……

    他迅速往背后一照,就发现有一个人在四肢并用的迅速逃离他,这不符合他在游戏里战斗的逻辑。

    没有过多时间思索,他奋力把剑还前一抛来试图阻止那个生物,事到如今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它逃走了。

    乔纳森奋力往前一冲,直接粗暴的用脚踹翻,用拳头与手臂与它肉搏,就是莽。

    反正他也不用怕死,只要德里克还想着他,只要游戏存储还在,他就无法轻易死去……

认识他们,了解错误

    [献上你的信仰,铭刻司教之上]

    [喰下祂的血肉,使为深海之嗣]

    [赦免众生无知,铸就礼法残祭]

    [迎泽吾的营养,繁育新生脉络]

    黎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布满发光溟痕的书,当它从陈旧的书本典籍中开始发出光亮,也就意味着新篇章正式开启的启示。

    他打开了它,而书本则在上面那段诗词下又浮现出两段。

    [覆上骨基质层,眷守庇佑之苻]

    [褪去深蓝表色,歌诵海神荣光]

    这是在暗示一位新的角色...?,可能并不止一位……

    一张照片从书页的夹缝中掉落,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向那位化身要过这类照片。

    在她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她并不是表面那种普通人,该说那位神明真的很擅长隐蔽身份吗?

    能知道他的存在并与他接触,并且没有第一时间被“祂”和他所察觉...

    这样的还是第一次……但为什么之后就没有再岀现呢……而且与他交易照片的物品也只是普通的金币罢了,特意化身,隐藏气息做这种大费周章的事有什么好处?

    那位神明究竟需要什么?不过黎吟能猜想到祂的情况已经并?乐观了吧……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很难再随意进入那个世界了,小说剩下所需要书写的部分...也该由角色自己来创造了,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他经历过的,其中那数十次轮回真的很糟糕,推进到海洋的篇章就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当然也有几次顺利让“有人性的”格雷斯安全回到海洋并交接海神的职能,但最后也有压制不住地脉诅咒,而又导致全军覆没的结局。

    黎吟经过了难以数清的惨剧后,简单梳理一下思路,绘制了一段足够“美好”的路线。

    “有人性的”格雷斯没有遭遇其他污染。将陈辞拉去了黑暗的海底,而他本人也如愿从海神的眷属与居民中学到了海洋中的知识与核心科技,最后里应外合重回到了陆地

    而德里克只要从谁那里获得力量反抗,自然就可以脱离祭品的身份,足够善良的他,也能用拥有的力量来帮助其他人……

    黎吟也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事情的发展怎么可能如此顺利?最终他还是将那页纸撤了下来。

    从写到获得力量那边开始就已经注定会有牺牲,而且要达成这点还有个重要的前置条件。

    那就是地脉的诅咒必须先暂时遏制掉……

    那么人类达米安就必须见到并劝说住恶魔达米安与“厄诅”雷克斯,但那样又属于其他篇章的范畴……

    其他篇章中的重要角色暂时没办法出现在有关海洋的篇章,也就是说人类达米安的劝说是在没有其他有力的加持下,这很容易就会失败掉。

    最后,也就是说,必须要在现有出场的角色中,解决掉这件事。

    思路理清后,黎吟捂着半张脸,紧紧握着笔,最终下定决心划定了大概要牺牲的人与其范围。

    得要有所帮助,但又不能对剧情有很重要的影响,还最好有力量…………

    黎吟安慰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几个文字写在纸上而已,自己随时可以丢弃它。

    但当文字成为名字,它背后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和形象,也就自然显现了出来。

    当数字组成了日期,它背后蕴含了诞生的意义,每当到了这个日期,也会让人忍不住为那日降生的人处处顾虑。

    这大概就是佚名与佚年的名字由来吧。

    当书里的文字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不再是单纯的文字,又怎么能轻易忽视这其中每一个人的感受?

    直视他们的痛苦,旁观他们的挣扎,最终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暂时的麻木最终也会被反复的疯癫而代之,并遭受折磨。。

    黎吟一把推开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双手捂着脸似乎有些崩溃,他仍然在思考吗?这谁也说不好,如果他不停的思考应对这些事的方法,那么他早就因为无用功而崩溃的疯掉了。

    “主人,看看希儿,拜托了……”

    希儿端出茶水,走过来看到这样的黎吟,担心的跪坐在黎吟的转椅旁边,哪怕她的脖子上的数据体开始不稳定的跳动,但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黎吟。

    但没曾想只是因为担扰他,想要转移的注意力而跪在他身边,在希儿伸出一只手想要看看他时,黎吟却直接伸手把她脖子后面的开关关闭了……

    “你不应该继续这样待着的…为什么你会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黎吟才颇为憔悴的抬起头来望向天花板,缓缓对无法听见的她开囗道。

    他费力的起身,将希儿抱起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眼神已经失去了光彩,眼角又像是历经了许多事情的老者一般沧桑,仿佛在刚刚的一小段时间,他的身体就已经经历了很多年时光的沉淀。

    他摸着希儿的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本来有些皱巴巴的手又恢复成了原本年轻的状态。

    一只粉色的蝴蝶也从角落飞了出来,黎吟明白了什么,一边打开窗户让它飞了出去,一边喃喃对它说道。

    “我还没到要衰老的年纪呢,不过这种体验挺新鲜...刚刚有种思绪飘荡的感觉……总之,应该是你让我恢复正常了……藤子小姐……”

    说到以前的旧人,他看向了沙发角落放置的日本太刀,以前没有事做的时候,她都会坐在沙发的一角摸挲着刀刃,或者干脆将刀别在腰间站在柜子旁闭目养神。

    而现在斯人已去,换为他拿起,摸挲起了这把刀,但他终究不是这把刀的主人,自然也无法感受到藤子握着它时的心境。

    如果自己能如她一般坚强就好了,黎吟静静的注视这把刀想着,是她的话,这时会怎么做呢?她又会对他说什么?

    “……心只有如潭水一般平静,刀才能稳妥砍中想要的目标,这也是一样的,如果唯有死寂的、无法被感情所左右的心,才能达到你设下目的...……那么……”

    黎吟魔怔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盯着这把刀,随着幻想中的她说出了下一句话。

    “那么……就杀死它……”

    黎吟笑了,但只是嘴角勉强裂开的干笑,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疯狂。

    “呵呵,我明白了。”说着就抽出了刀,散发着清冷寒光的刀面,衬着他的脸惨白,他看向刀面印照的自己,接着讽道。

    “我要亲自动手,我为什么不能亲自动手?杀死大海,杀死大海!杀死接下来的一切!”

    黎吟试着挥了挥刀,但没几下就从手心滑落到地。

    气氛尬到了极点,这才想起来他自己根本不会挥弄刀剑这一类的东西。

    “我到底在搞什么呀……哈啊……”

    他双手捂着脸,有些懊恼的蹲在地上。

    “她怎么可能会直接对那时我说这么残酷的话呢……”

    那只粉色蝴蝶,最终又飞了回来,带来了更多的粉蝶和一株曼珠沙华。

    “……”

    “但我不希望你这样做,如果要扼杀掉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能达到目的,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定下它...”

    他?可思议的张开了嘴,他已经分不清这声音是从脑海里传来的回响,还是藤子真的出现在着跟他说话……

    黎吟很快排除掉了后者,藤子的灵魂已经如她所愿的自由了,她不可能再与他说话或见面了。

    这只粉色蝴蝶……只是她尸体上聚过来的其中一只罢了……自己也只是将它当作对藤子的印象罢了。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啊……”

    他一直以来所忽略的情感与问题,再一次全部涌了上来,他这次没有办法再装着?予理会了。

    他跪在地,一只手痛苦的紧紧抓住胸囗,身体开始止不住大口的喘气,最后的那一刻。

    他眯着眼爬到书桌下,下意识的捡起了被他挥到地毯上的,一直以来被他带在身边的书,《第¾则预言》,最终呜咽的重重倒在了地上。

    而黎吟放在地上的提灯也因为所靠近灵魂的,属性发生转变,而散发出了微弱的粉光……

    …………

    [2032年11月13日清晨,美国]

    “等等!这怎么有个小孩躺在地上?!”

    千代扭头看了看拼命拉住他看前面的马克,又看了看面前车窗前空无一人的马路,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确认马克是不是发病了。

    在他打算无视马克继续开车时,就粉色蝴蝶飞到车窗前扰乱了他的视线,千代不得已打了方向盘停车。

    而当那些粉色蝴蝶飞过去以后,千代才看到马克囗中地上躺着那个孩子。

    [我下车去看看,你待在车里]

    哪知道千代刚写完,马克就好奇的跳下车去查看。

    那个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感染者,身上的衣服也很整乔,他倒下的手边放着一个提灯,身下还紧紧压着一本厚重的书……

    ……黎吟最终是因为史莱姆压着他胸囗,让他没法呼吸才挣扎着醒来。

    他一醒来看见好奇的盯着他的马克,吓得他拼命往坐垫角落退,想要赶紧回到书房免得因为他拢乱了这个世界的逻辑而导致崩坏,却发现自己没法打开空间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得稚嫩小巧,整个身体,还连带着衣服都变回了他12岁时的样貌与状态!

    本来深沉冷静的灰眸,现在变成了圆溜溜懵懂的大眼珠,一开始精挑细选的风衣西装套,也变成了长度到屁股的白衬衫外搭奶黄色鸡心领毛衣,里面加个棕色短裤的打底,着装彻彻底底变回了黎吟他老爸的审美……

    “噫?反应怎么这么大?嘻嘻,我捡了晕倒的你,所以不是坏人哦~不过……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呢……”

    边说着,马克边好奇将眼睛凑了过来。

    黎吟吓得赶忙将书拍在他脸上。

    “艹……也?至于吓得拍我吧!”

    见黎吟一直没有回应,马克转头看了眼在开车的千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76!这人跟你一样是个哑巴耶!你有同伴了!”

    马克用笑嘻嘻的语气与单纯的脸庞,凑到千代旁边说着欠揍的话。

    千代用力握紧方向盘,拼命忍住气性,尽量避免自己因为被烦的要死而就随意对马克动手。

    见千代没有理自己,马克嘟了嘟嘴便又回头去找黎吟玩起来了。

    “小孩,怎么拿着这么大一本书?”

    马克像个熊孩子一样不讲理的从黎吟怀里抢过来看。

    “……”

    黎吟大感不妙,万一他弄懂的书里的预言说不定会导致世界的又次崩溃,他起身急忙想要夺过去,马克边嘟囔着“怎么这么大反应?”边一只手按住他的脸不让黎吟夺回去。

    “这样搞得我就更想看了...嘻嘻~我就看一下下~”马克说完就用一只手摊开书,而在看到书页内容的一瞬间,表情就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正当黎吟顿感?妙时,马克用严肃的表情看向他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文字?跟方便面印出来的一样?看不懂”

    “...……汉字……”

    因为太过慌张,黎吟都忘了有语言隔离了,而且就算是英文,以马克认字知识水平估计也看不太明白。

    “汉字?那是什么字?”

    “...是中国人写的字。”

    “中国?唔嗯……亚洲国家对吧?”

    马克又转头去看了下千代的样貌和身形,对比黎吟是出自同一个人种没错,头发颜色也很像,总体都是黑色调,千代是墨中带蓝,黎吟则是灰中带点黑,像烟灰色。

    在意识到什么后我的表情从严肃变为疑惑变为惊恐,

    “……76,这……”

    就在黎吟以为他要将这本书拿给那个开车的人看时,结果马克紧接着错不及防的来一句。

    “他是你儿子吧?”

    把千代和黎吟都给惊得脑袋往下倒,千代开车的手不稳了起来,黎吟更是直接跌到车座位底下。

    “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荒唐的结论啊?!!”黎吟无语的直接开口质问他

    “?亚洲人不都是中国一家人吗?我看过中国人画的本子有说过哦,说中国人都是龙的儿子!有龙根什么的....呸!总之!超级酷!”

    千代这一刻真的好想能开口说话骂他没脑子,但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还会给你开一扇窗户,而黎吟就是他的窗户,能代他吐槽马克的嘴替。

    “你到底有没有卡脑子?!基本常识被你丟哪儿去了?!!拜托你去上个学吧!!!。”

    黎吟激动的双手搭在马克肩上,又气又恼的眼珠子都快翻上去了。听着他一脸当真似着,说那些没脑子的语言,黎吟都觉得拿回书现在都没那么重要。

    继续听马克讲那些没脑子的话下去,黎吟都会忍不住为他的脑子感到悲伤。

    “?怎么了啊你?你个小屁孩,怎么突然说要我去上学?该上学的是你吧?我可是快成年了……”

    “你**的竟然还快成年?!顶着这脑子成年?顶着没有基本逻辑思维的智商去成年?你怎么好意思的?”

    黎吟已经被无语到眼角流出了一滴泪,可能其中为他智商感到悲哀的情感成分。

    “书呢?这儿没个正常的书吗?有个纸或笔也行?!”

    “啊?现在谁还看书啊?还带什么纸笔啊?……哦!对了,76,你的平板给我一下。”

    千代阴沉着脸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手刹上旁的抽屉,马克顺势仰躺的反手拿了出来递给黎吟。

    黎吟摸索了下就打开了平板,流利的先写下几个词汇看他会不会认识。

    “唔……苹果、带什么……橙?”

    “……是申请(apply)带(band)演说家(orators)……”

    正当黎吟顿感无语时,他突然意识到一点逻辑不通的地方。

    如果马克他基本看不懂英语,那他又是怎么跟千代交流的?千代可是一直通过在平板上面写字与马克交流的。

    黎吟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正在调整状态开车的千代,他实在太好奇了。决定等之后下车时看他们来交流一遍。

    足够的好奇心能让他暂时忘记现在的处境。

    不过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在教导别人同时,自己也需要学习,就像海面平静过,留在海岸上的尸体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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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亦无年介绍:
李佚名在与哥哥失散后,便独自踏上了征途,他先后遇到了他的好友陈辞,和各种各样伙伴。
他们最后抵达了莫顿自治区,是一个难民由组成的废墟城市,他们不止要抵挡外来入侵者和感染变异体,还要抵抗天灾。
在这期间他们会遇到各种,或政府或国家或个人组织起来的机构,佚名与伙伴们的幸存自然少不了那些机构的帮助,但那些机构并没有他们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
祭品、神明、国家、世界……那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但其他人可以(多线说明,主角不止一位)
于是乎,他的哥哥究竟为何离开他?他们的父母亲又为何离开了他?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佚名能否应对的了…………最终的考验了?
主要是讲主角的成长与伙伴们在末世的日常,剧情前期不会太严肃。
本书除了国家名,其他的地名、建筑名还有组织名称一律都是虚构的。(有克苏鲁与界中界设定)佚名亦无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佚名亦无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佚名亦无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