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世间大事,常毁小人物之手
李隆脸色一沉,冷喝道:“不要大惊小怪,女人家就是没有见识,殿下曾经说过有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看说的就是你这种娘们……”
虽然训斥妻子,其实他自己脸上也带着胀红,胸口不时起伏几下,显然心情很不平静。
李隆妻子乃是小户出身,闻言丝毫不敢反驳,在一旁赔笑道:“夫君说的是,妾身太过激动了。咱家好赖也是皇族,宝贝也见过一两样。”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依旧激动难耐,仅仅憋了两个喘息功夫,忍不住又开口道:“夫君,您说殿下会赐给什么宝物?”
这小娘子双目闪光,语带憧憬道:“是给咱们一株三尺长的珊瑚树,还是赐下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上次豆豆夫人生产子嗣,妾身也跟着去天策府见礼,老天爷呀,满朝文武送了太多宝贝,随便拿一件都让人眼馋……”
“没出息!”李隆轻哼一声,脸上带着不屑之色。
他呵斥道:“那些都是凡俗之宝,三尺长的珊瑚又如何,拳头大的夜明珠又怎样?为夫一向紧跟陛下脚步,连娘娘对我也有几分赞许,只要为夫努力效忠,以后必然能爬上高位,你说的这些东西都能赚来。”
“是是是,夫君说的是!”
李隆妻子连连点头,起身帮丈夫温柔捏肩,讨好道:“您二十岁就获封侯爵,而且还被赐予驻守宫门的重任,虽然比不上那些嫡系皇族的王爷,但在支脉皇族里也非同一般。”
李隆被妻子捏肩很是受用,谆谆教诲道:“殿下有一个天下闻名的泾阳宝库,里面存放了许多惊世骇俗的至宝,当年关外互市建立之时,有些幸运的百姓曾能用积分换取宝贝,结果个个都发了大财。可惜最近几年积分停止发放,再想换殿下的宝物简直天方夜谭……”
他扭头看了一眼妻子,沉声道:“以前左武卫有个小兵,他父亲随着殿下一同出关建设互市,后来用积分给那小兵换了一把宝刀,嘿,那可真是削铁如泥,斩钢剁铜,拇指粗的铁条一刀两断,千斤重的巨石如切烂木,有人曾经出价十万贯想买,结果那小兵咬牙就是不卖!”
“这个事情妾身也听过呢,据说有大将军最后出价出到十五万贯,结果照样还是不卖,说要留着做传家宝……”
十五万贯,在前几年几乎是一个侯爵家族全部的身家产业,李隆妻子语气里明显带着羡慕,羡慕之中隐隐还带着丝丝嫉妒。
李隆再次看了妻子一眼,满脸感慨道:“最初还有人嘲笑这个小兵傻,十五万都不肯卖掉一把刀,结果如何呢?人家靠着宝刀在草原立下巨大战功,斩杀人头无数,剁死了突厥将军,这功勋让他回来后就封为县侯,从小兵一跃成为了勋贵。”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语气越发有些感慨:“要知道这小兵可不是为夫这种皇族出身,按说他一辈子也没有勋贵的命,结果就因为有把宝刀,从此改变了自己命运。”
“那兵卒封了侯爷吗?这事妾身可没听说过!”
李隆妻子连连咋舌,显然很是惊诧,忽然欢呼一声,咯咯道:“过几天襄城公主在曲江设宴,妾身到时又有新的谈资。靠着一把宝刀封为侯爷这种典故简直是奇闻,必然让那些贵妇惊奇唏嘘,咯咯咯。”
“胡闹……”
李隆呵斥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不要老去参合那些酒宴,除了饶舌就是扒瞎,整天谈东论西,早晚给家里惹祸。没事学学针织女红,以后不准再出去。”
“夫君……”他妻子有些幽怨,小声哀求道:“妾身连请柬都接了,如果临时不去,必然被人笑话。妾身丢人没干系,我怕丢了您的脸。”
这小娘子双手温柔给丈夫捏肩捶背,口中不断撒娇讨好。
李隆无奈叹息一声,冷冷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夫君!”
小娘们欢呼一声,俏脸上带着喜色。
李隆正襟危坐,目光看向外面无边夜色,喃喃道:“此次殿下归来,娘娘必然转危为安,为夫算是立了个大功,殿下肯定不吝赏赐。”
“夫君想好要什么宝物吗?”
他妻子小心翼翼开口,眼珠转了几转,小声怂恿道:“不如您也求取一把宝刀,不但能赚战功,而且能当传家宝,待到妾身生了男娃之后,可以传给孩子作为家主信物,长大了也能凭着宝刀建功。”
李隆缓缓摇头,沉吟道:“那种宝刀虽好,但还不是超凡之物,我欲向殿下求赐一支沙漠之鹰,或者求赐一门火箭炮,这种东西才是神仙之物,一旦掌握在手,军功手到擒来……”
“原来夫君早有打算!”李隆妻子吐了吐舌头,羞赧道:“妾身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家中还是要您顶梁,妾身只能管管家宅和后院。”
李隆呵呵一笑,忽然端起羹汤一气喝干,他起身侧耳倾听一下,细数远处街面传来的更声,然后肃重道:“已经戌时三刻了,街头开始宵禁,为夫要去皇宫门口转转,你若困了可以先睡。”
“夫君还要出门啊……”
小娘们语气有些幽怨,期期艾艾道:“妾身在万年侯夫人那里求来一门秘方,保证可以生个男娃,我傍晚之时已然喝了汤药,就等着晚上伺候您。”
她两只小手轻轻抚向李隆大腿根,可怜兮兮道:“妾身记得夫君您今晚不用当值呀,为何还要去宫门巡查?您且留下来好不好,妾身好好伺候您一番,人家新学了两个姿势。”
“日后再说,大事为重!”
李隆摆了摆手,压根不受撩拨。
他抬脚就出了房门,想了一想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叮嘱道:“如果困了你就先睡,为夫今晚可能要巡视一整夜。还有,不准去找老二老三撒气,你是侯爵正房大妇,要学会心胸宽阔……”
说完话后,这才急匆匆而去。
后面小娘们悻悻然跺脚,气呼呼道:“日后再说?您倒是来啊。”
她忽然转头对主房侧面一喊,高声道:“小秀,小荷,跟着本夫人去二房三房那里看看,这两个狐媚子整天只知道争风邀宠,偏偏夫君劳累奔波的时候她们连个请安也没有,这等不懂礼数,须得好好责罚。”
两个小丫鬟慌张跑了过来,战战兢兢道:“夫人,现在就去么?”
李隆妻子‘嗯’了一声,抬脚就出了主房的房门。
门口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
……
李隆自然不知道妻子没听他警告,人一走这娘们立马就去找两个平妻发飙。
他虽然获封侯爵,但是家宅显然不富裕,只在长安朱雀街尾买了一座宅子,勉强占地三四亩,比一些大户商贾尤有不如。
不过李隆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出门后一路直奔皇宫,先是仔细检查了宫门防禁,然后又亲自带领一支羽林卫,围着皇宫四周到处巡查。
按例今晚他不需当值,结果却突然来了,后面跟着他的那些羽林卫心中好奇,有个小战士忍不住道:“将军,十日休沐一轮,机会何等难得,您不在家里休息早睡,咋还突然又来巡防?”
李隆沉声一哼,呵斥道:“驻守皇宫无小事,即使休沐期间也不能忘本,尔等勿要鼓噪,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巡查。”
他看了一眼麾下,谆谆教诲道:“本将在家里歇一晚有个屁用?保护陛下和娘娘睡得安生才重要……”
众羽林卫肃然起敬,都觉得将军果然忠君。
李隆呵斥完兵卒,自己却目光热切看着皇宫,他心中一直激动砰砰乱跳,忍不住暗暗猜想道:“殿下应该快到娘娘寝宫了。”
他猜的一点没错,韩跃从东宫宫墙翻过之后,果然见到墙后站着两个小太监,两人脸上都挂着恭谨和喜色,其中一个略显激灵的连忙上前行礼,压低声音道:“殿下归来辛苦,且让奴婢带路……”
韩跃看他一眼,发现这小太监很是眼熟,他想了一想才记起来,微笑道:“你是立政殿当值的太监吧,本王记得你叫武三,我曾听母后身边的宫女喊你名字。”
小太监有些欢喜,实在想不到韩跃竟然认得自己,闻言连连点头,又感动又惶恐:“殿下博闻强记,竟然连奴婢这等下人也记得名字,呜呜呜,其他王爷只会呵斥训斥,偶尔还要抬手打……”
他一个打人的‘人’字还没说完,猛然记起不该对皇族抱怨,恐慌之下连忙住嘴,额头上吓出一层细汗。
韩跃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小太监的恐惧,他忽然冷哼一声,宽慰道:“你不要害怕,本王不会责怪你。虽然你是宫中太监,但也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如果不曾做错事而被人呵斥殴打,那么错误是那些抬手的皇族,可惜这种事不好治理,本王也只能让母后留心一些……”
“殿下仁慈,奴婢感激涕零。”
……
……第一更到,3000字。10分钟后第二更。
第486章 大爱无疆,长孙皇后
小太监是真的感激,他年纪不是很大,搁在后世还是那种上初中的大娃娃,虽然进宫当了太监,但是人被欺压哪有不感觉痛苦的?只不过欺负他的都是皇家子弟,他再苦也只能乖乖挨着。
现在韩跃却出声宽慰自己,甚至还要请皇后以后注意皇族子弟的治理,宫中谁不知道眼前这位王爷深得娘娘疼爱,有他一句话在此,甚至要胜过陛下三分。
另一个小太监则显得有些沉闷,只知道在前面疾行领路,韩跃目光瞥他一眼,发现这小太监也认识,似乎是李世民太极殿门口当值的某个太监之一。
“一个是陛下宫门口的太监,一个是母后宫门口的太监,今晚用他们两人来接我,分明是防止泄露我的行踪,看来这皇宫里耳目也不少……”
韩跃心中沉吟,隐隐想到了许多。
两个小太监对宫中道路很是熟悉,一路上全都找的各种偏僻角落行走,两人带着韩跃从东宫出发,曲折来回,偶尔躲避,最后终于到了皇后的寝宫。
韩跃抬目一望,却见寝宫四周毫无驻守。
他如今耳力也很强大,侧耳倾听半天,发现暗处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显然李世民为了保密他的行踪,故意把皇后寝宫的明桩暗哨都撤了。
“殿下,奴婢是太极殿那边的编制,领路到此就要回去了。”第二个小太监忽然拱手施礼,眼见韩跃没有反应,他连忙闪身告退,一路小跑没入夜色之中。
韩跃其实并非没有反应,而是一直在冷眼旁观,自从两个小太监接他开始,他总觉得第二个小太监有些不太对劲。
“最好你不要有什么心思,否则别怪本王出手杀人……”韩跃目光幽冷望着小太监离去,忽然转头对第一个小太监武三温声一笑,循循善诱道:“他这么急匆匆的走了,莫非本王很让人害怕?”
小太监武三连忙摇头,这个大娃娃先前被韩跃感动,忍不住就觉得眼前这位王爷和蔼可亲,小家伙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殿下,刘二这是怕您杀了他,所以才会急慌慌跑掉。他手脚不干净,收过魏王殿下的钱,收钱的那天就是把娘娘气昏的那天……”
武三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小脸纠葛几下,咬牙鼓起勇气道:“奴婢晚上曾听刘二做噩梦,他口里大哭乱喊,说什么不是我教的,不是我教的,魏王殿下自己说的那番话,娘娘气昏不要杀我……”
韩跃目光一冷,不过面上却保持微笑,他伸手轻拍武三肩膀,温声道:“你很不错,母后让你在她寝宫当值,确实选了个忠诚之辈,待到本王忙完之后,我会提议母后把你升为寝宫太监首领。”
小太监武三大喜过望,忍不住就要给韩跃磕头。
韩跃一把将他拉住,再次拍拍他肩膀,低声道:“至于你刚才说刘三收钱还有做噩梦这些话,暂时先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去,记住了吗,这是为你好。”
武三小脸一惊,连忙道:“殿下放心,打死奴婢也不会说出去,其实这事我只跟您汇报,连陛下和娘娘都没敢禀告,我知道不能非议皇族,否则就算说对了也会被杖毙打死……”
“嗯,懂得保护自己,才能更加尽忠!”韩跃赞许点头,温声道:“你在这里候着吧,本王进寝宫去看看母后。对了,陛下在没在这里?”
“回禀王爷,陛下这几日一直在娘娘寝宫里守着,连上朝的事情都推了三天,想来今晚应该也在。”
韩跃再次点头,道:“那就最好,本王一路狂奔而回,正要见一见陛下,他在母后这里最好,不用我冒险再去别处见他。”
说话之间,闪身进了长孙的寝宫大门,后面小太监武三左右看了几眼,把身体躲在门后一处阴影里小心戒备四周。
虽然他的任务只是把韩跃带过来,但是这一刻小太监却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忠心,王爷竟然把他当心腹,他得做出心腹该做的事情。
韩跃一路向前行走,皇后寝宫占地巨大,从院门口到殿门口至少还有一百步,他才走到殿门之前,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惊喜,李世民急切道:“可是跃儿?”
话音未落,门口人影一闪,只见皇帝满脸憔悴跳跃而出,目光才看到韩跃身影,虎目竟然隐隐溢出泪光。
“你这臭小子,终于还是回来了……”
一代雄才大略帝王,这一刻说话似乎有哽咽之意,月光当空照下,他眼角分明也有晶莹。
李世民,竟然哭了。
不过皇帝显然不想被韩跃看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猛然将头扭到一边,随即脚步后退回屋,口中故作平静道:“你回来就好,速速进来看看你母后,太医们虽然用人参吊住她的性命,然而这才三天过去,她气色已然差到极点。”
韩跃深吸一口气,举步进入殿门,口中故作轻松道:“父皇且放宽心,只要儿臣在此,就算阎王爷亲来也没用,母后的病……没问题!”
不管困不困难,这时候先要给人一颗定心丸,果然李世民身体一震,语气中带着狂喜,颤声道:“朕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韩跃也不矜持,进门之后直奔长孙的床榻,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寝宫里竟然有很多人。
比如杨妃娘娘就坐在长孙床榻之前,余此还有几个很是眼熟的宫女和太监,寝宫里架着好几个红泥火炉,炉边又有七八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众人见到韩跃出现,脸上都带着惊喜。
“是跃儿回来了么?是我的跃儿回来了么……”长孙皇后刚才还闭眼瞌睡,但不知是因为睡得很浅,还是因为母子之间有着天然牵挂,总之韩跃的脚步才刚刚接近,长孙顿时就欢喜一声陡然醒来。
下一刻,这位大唐最雍容华贵最疼爱最宠爱韩跃的女人,忽然满面流泪,又欢喜又悲伤道:“跃儿,母后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母后还要帮你们带二十年孩子。你从小没有享受过我的疼爱,你的孩子必须享受才行,就算老天爷让我走,母后也要和他争……”
韩跃只觉鼻子一阵酸楚,滚滚热泪,终于迸发,
长孙病危如此,想到的竟然是帮自己带孩子,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不怕自己死,她只怕再也见不到儿子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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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儿臣要炼制仙药
“母后躺着别动,我来看看你的气色……”韩跃快步上前,伸手搭在长孙的手腕上。
其实他根本不懂医术,但是这几年慢慢练武,身体内力周旋流转,所以对人体的情况勉强也能有个了解。
才一搭手,顿时觉得长孙脉搏很弱。
这是久病拖沓之体,似乎并非一次气昏导致。
韩跃微微周围,忍不住回头去看李世民,疑惑道:“母后体旷久弱,难道宫中连饭也给她吃不饱?孩儿早就留下了各种食补药膳的方子,为何母后身体还是如此虚弱……”
李世民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身后的几个太医。
那几个太医打了个哆嗦,太医首座长吁短叹,想要解释几句,最后徒然闭嘴。
“陛下,跃儿,不怪他们……”长孙突然开口,她伸手轻捋一下额前发丝,柔声道:“跃儿你留下的几个药膳方子很好,可惜需要的药材太过宝贵,百年人参顿顿要有,鹿茸黄精也缺少不得,这些好东西偶尔吃一次也就罢了,哪里能天天做饭熬粥一直吃。”
长孙说到这里悠悠一笑,伸手攥着韩跃手掌,温声道:“母后曾让内务府的账簿先生估算过,你那药膳一顿饭就得三四十贯,而且还要求每天吃三餐,一顿饭三四十贯,三餐就是上百贯。跃儿啊,不是母后不想吃,而是咱们大唐还很穷,你想想看,一年有十二个月,足足有三百六十五天,母后一个人就要吃掉三四万贯的药膳,我感觉心中很是不舍……”
她目光如水看着韩跃,柔声劝慰道:“所以你的方子母后一直压着没拿出来,太医们压根不知道有这东西,你不要发货训斥他们,母后这次多亏了他们救命。”
韩跃满脸呆滞!
他思考所有可能,就是没想到长孙竟然是因为舍不得钱。
旁边李世民也很生气,恨铁不成钢道:“观音婢你怎能如此行事?一年三四万算什么钱,大唐再穷也穷不到你身上,孩子留下的方子你竟然不用,气死朕了,你真是气死朕了……”
皇帝有些跳脚,显然他初闻此事十分震惊,原本不该有的病危,竟然是长孙自己导致,虽然妻子是好心节省,但是这次却犯了糊涂。
长孙垂头轻叹,想要解释几句,最后却选择闭口不说,她知道这次丈夫和儿子都生气了。
倒是旁边杨妃忽然迟疑一下,小心翼翼对李世民道:“陛下您也不要责怪长孙姐姐,前几年宫中确实穷苦,内务府的库房能饿死老鼠,钱库里连一千贯常备钱都达不到。无论正妃嫔妃,还是宫女太监,大家的月俸都经常停发……”
“那是以前!”
李世民狠狠一声,忽然指着韩跃道:“自从臭小子开立关外互市,无论朝堂国库还是皇家私库都日渐充盈,贞观二年关外互市上贡两百万贯,贞观三年更多,达到五百万贯,去年沈阳城也开始贡献,两个地方就上缴千万贯,内务府的收入比整个大唐国库还高。”
皇帝说的这里气呼呼一甩手,哼道:“有此千万家财在手,观音婢竟然还节省自己的药膳,这真是,真是……”
他再次恨恨一甩手,显然心中生气,但又顾虑妻子生病,所以咬牙忍住不说。
长孙垂头不语,对丈夫指责唾面自干。
旁边杨妃无奈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对李世民道:“陛下错怪长孙姐姐了,您执掌朝堂日理万机,所以后宫之事从来不曾过问,这几年皇家私库确实收了不少钱,但是私库的开支更加巨大啊……”
杨妃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她下意识看了韩跃一眼,小声道:“关外互市和沈阳城总共上缴了一千五百万贯,再加上内务府自己也去互市和沈阳城做生意,额外也赚了约有两千万贯,这笔钱听起来庞大厚实,可惜殿下他用钱的地方更多,娘娘每次都敞开私库无私支持,所以内务府的钱库年年还是亏空。”
“竟然有这种事?”李世民茫然一呆。
韩跃同样心中自责,忍不住轻握长孙手掌,羞愧道:“母后,想不到竟是因为我的原因。”
长孙温柔一笑,宽慰道:“你胸中有太多大事要做,无论是建设十万大镇,还是修筑国朝基建,哪一项不得千百万贯砸下去才能启动,其实母后生活已经很富足了,我去年还新制了两身凤冠霞帔,采买的可都是上好绸缎呢。”
“去年,去年……”韩跃心中伤感难耐。
长孙是一国皇后,一年竟然才置办两身衣服,这话若是传出去别说王宫贵族们不敢相信,就连民间的普通百姓怕也是瞠目结舌。
李世民突然开口,语带急切对韩跃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为今之计还是先治好你母后的病,人参虽然能吊命,毕竟不是长久办法。”
韩跃连忙点头,赞同道:“父皇说的有理……”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路走到那几个熬药的太医跟前,先是弯腰看看药罐,随即肃重询问道:“诸位此前都曾诊治母后,可否将你们确诊的病症仔细说说,本王虽然也帮母后号了脉,但我一人计短,咱们多人计长。”
几个老太医赶紧起身,拱手回答道:“殿下莫要谦虚,天下谁不知您医术超群,我等不敢胡言乱语,顶多把此前诊断的病理告知……”
韩跃温和一笑,点头道:“正要你们告知这个。”
他自己不懂医术,靠的无非是系统兑换药物,但是长孙具体有哪些病症韩跃把握不好,所以才会询问这些太医。
首先是太医首座沉吟一下,肃重道:“娘娘的病主要有两项,一是喘鸣之疾,二是风疾复发,喘鸣乃是先天胎里之病,风疾则可能会引起半身不遂……”
韩跃心中惊慌,脑中却紧急查询系统的记载,最后终于确定了这两种疾病是什么,确定之后越发显得额头冒汗。
喘鸣,就是后世的哮喘。
风疾,就是后世的偏瘫。
这两种病得一个都很吓人,何况长孙竟然同时得了两种,错非那两支千年人参吊命,说不定现在长孙已经逝世而去。
“喘鸣,风疾……”韩跃喃喃一声。
几个老太医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静静站在旁边小心等候。
李世民放轻脚步同样走过来,皇帝语气依稀带着忐忑,小声道:“跃儿,可有困难?”
“没有!”韩跃连忙泛起微笑,先给皇帝吃上一颗定心丸。
他随即皱眉一想,接着道:“父皇,儿臣需要一件僻静的房间,然后还需要琉璃,坩埚,石炭,精铁,这些东西在蓝田县牛家镇水泥厂和琉璃厂都能找到,烦请父皇派人悄悄前去,找到孩儿膝下义女田小妹,让她把这些东西备齐带过来……”
其实这些东西他完全不需要,只不过是借以掩盖系统,毕竟他这次是身无长物回到长安,如果平白无故拿出各种药剂,必然引人怀疑和猜测。
李世民听他要这些东西却眼睛一亮,闪闪发光道:“琉璃,坩埚,石炭,精铁?跃儿你莫非要烧制那种盛放神仙宝药的琉璃瓶,然后给你母后注射治病?”
以前在关外互市,韩跃也曾给长孙注射治病,那件事一直让李世民记忆犹新,所以李世民才会有此一问。
韩跃正愁没法解释,闻言连忙点头道:“父皇猜的没错,儿臣正要烧制琉璃瓶,然后再配置各种特效药物装载其中,母后的病症不能靠普通医术,需得注射治疗才行……”
李世民虎目闪闪,惊喜道:“你已经可以配制宝药了吗?此前朕曾听你说过,那些宝药都是紫阳真人遗留,用一点就会少一点。”
韩跃微微一笑,虽然是欺骗,但他必须给家人善意的谎言,郑重道:“儿臣这几年精研师傅所传学识,已然有九成九的把握制造仙药……”
“九成九,哈哈哈,那岂不是和绝对成功毫无区别!”李世民满脸喜色,急切道:“朕这就派人去拿你要的东西,我让尉迟敬德亲自出马,然后趁夜悄悄离城,他策马狂奔半个时辰能跑一个来回。”
韩跃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又道:“孩儿的义女原名田小妹,但是如今已经改名为田秀儿,同时她还有道门一个名号叫做李淳风,父皇不要忘了叮嘱尉迟将军一句,免得他到了牛家镇找不到人。”
“放心放心,这事朕早就知道……”李世民边说边转身,抬脚迈进寝宫阴暗角落。
只听那边隐约有小声吩咐响起,过不多时,皇帝又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你要的东西必然拿到。朕再让人收拾一间密室,等会你可以安心在里面配药。”
韩跃‘嗯’了一声,起身又走到长孙床前,忽然伸手轻轻将长孙扶起来,双掌抵在长孙后辈,沉声道:“这半个时辰也不能浪费,孩儿先用内力给母后疏通一下经络,风疾复发之患,十有八九都会偏瘫,我要母后健康长寿,给我带足五十年孩子……”
……第一更到,3200字,很快就会救好长孙,然后韩跃腾出手来要好好收拾收拾李泰和李承乾。
第488章 儿臣要去揍两个人
长孙体内经络被内力冲袭调理,只觉周身一阵轻松舒畅。
最主要还是心中幸福,她回首看着韩跃,忍不住抬手去摸这个大儿子的脸,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喃喃呓语道:“傻孩子不要说胡话,人之寿命是有定数的,母后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哪里还能再活五十年?真要活上这么久,你的儿子孙子怕是都已成家立业,母后也要变成老不死了呢。”
韩跃目光炯炯,语带深意道:“母后放心,您若活不过一百岁,孩儿把苍天也给捅个窟窿,阎王爷若想拘您性命,我把地府也给砸个坍塌。”
这话说得好狂,然而从他口中说出,寝宫众人陡然感觉一股霸气,隐隐竟觉得韩跃能够做到。
“苍天捅个窟窿,地府砸个坍塌……”
几个老太医面面相觑,人人暗中咋舌。
……
……
半个时辰转眼既过,期间韩跃休息两次恢复内力,然后继续帮长孙梳理经络,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长孙脸上渐渐竟有了血红气色。
李世民在一旁看的满脸欢喜,皇帝亲自问宫女要来一条手巾,仔细给韩跃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等到韩跃第三次灌输内力之时,忽然寝宫门口响起一声瓮声低喊,有人恭敬道:“陛下,臣从蓝田县狂奔而回,已经把殿下需要的东西取来了,不过殿下的义女听说娘娘病疾,抓着臣衣服非要跟着来,这小女娃又哭又喊威胁俺,臣推辞不过只能带着。”
“尉迟不用自责,吾儿义女也是朕的孙女,她能跟着前来,这是小辈的孝道。”
“谢陛下宽免!”寝宫门口的人正是尉迟敬德,他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小声又道:“陛下,琉璃等物取了不少,不知要放在何处使用,臣现在就搬送过去。”
李世民没有说话,寝宫角落里却突然走出一个黑影,这人出门对尉迟敬德轻轻抱拳,恭敬道:“尉迟将军且跟我来,陛下让我们安排了一处僻静院落。”
尉迟‘嗯’了一声,带着那些东西和黑影走了。
门口还眼巴巴站着一个女孩,赫然是韩跃收的义女田秀儿,李世民呵呵一笑,招手柔声道:“小丫头快过来,外面风寒野冷,你傻乎乎站在门口不进门,一会功夫就要生病着凉。”
皇帝亲自想招,门口小丫头这次抬脚进来,先是屈膝给李世民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走到长孙床榻之前,小声对韩跃道:“父亲……”
韩跃点了点头,起身道:“你来得正好,帮我陪一陪母后,为父要去配置治病药物,待我闲下来再和你说话。”
田秀儿连忙点头,乖巧道:“父亲尽管去忙,女儿陪皇奶奶说话。”
韩跃‘嗯’了一声,旁边李世民忽然又从寝宫角落叫过一人,让他带着韩跃去僻静院子配药。
床榻上长孙目光如水,看着田秀儿很是喜欢。
所谓爱屋及乌,况且这小丫头还是深夜来见自己。皇后深知尉迟敬德脾气刚硬,一般人很难逼他答应什么事,这小丫头能让尉迟敬德领着进宫,显然哭喊吵闹的很厉害。
“乖孙女快坐到奶奶床前,让我好好看看,跃儿也真是狠心,竟然把你派到蓝田县去当小官,咱们皇家的女子还需要当官么,等会我让你皇爷爷封你一个郡主,以后就留在宫里陪奶奶说话……”
田秀儿乖巧坐在床前,小心抬起长孙一只胳膊轻轻捏着,口中柔声道:“父亲曾经教导我,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子也要努力,皇奶奶不要生他的气,也不要觉得孙女会吃苦。我在蓝田县离家很近,七皇叔走的才叫远呢。”
她口中的七皇叔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第七个儿子李恪。
如此懂事,越发让长孙喜爱,就连李世民都轻轻点头,感觉韩跃收的这个义女很是不错。
旁边杨妃突然温声一笑,忍不住从手腕褪下一只镯子递过来,称赞道:“小丫头真是懂事,姨奶奶今晚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只镯子送给你戴。”
田秀儿一呆,连忙想要推辞。
长孙悠悠一笑,打趣道:“收下吧,你杨妃姨奶奶别的不会,生平就喜欢送人镯子。豆豆她送过,罗静儿她也送过,还有唐瑶和韩笑,人人都送镯子。杨妃妹妹啊,你这几年的俸禄怕是都买手镯了吧。”
杨妃讪讪低头,羞涩道:“姐姐勿要捉弄人家哩,您也知道妹子我私房钱少,别的礼物我买不起,只好买些手镯存着,我如今也是奶奶一辈的人了,见到下下代必须给点赏赐,否则面上总归不太好看。”
田秀儿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又想把手镯还回去。
长孙抬手阻拦一下,微笑道:“收起来不要还,好好戴在自己手腕上。你若真的还了,她才感觉难受。”
田秀儿这才乖巧答应一声,将手镯套在自己臂腕上,起身向杨妃恭敬施礼,郑重答谢道:“长者赐,不敢辞,孙女给姨奶奶见礼,祝您事事顺心。”
“看看,多么懂事的孩子……”
杨妃赞叹一句,伸手扶了扶田秀儿额头。
便在这时,门口突然有脚步传来,皇后寝宫可不是普通人随便出入,众人连忙扭头去看,却见韩跃手里抱着十几个琉璃瓶踏进门中。
那些琉璃瓶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显得迷醉诱人,瓶中有清澈液体不断晃动,引得众人直勾勾猛看。
李世民满脸差异,随即大喜而笑,振奋道:“这才两炷香时间过去,臭小子竟然配好了药物……”
韩跃一路走到床榻旁边,口中微笑解释道:“主要还是父皇准备的充裕,儿臣到了那僻静房间才发现,您已经让人把各种药材备好放满,我只需要挑选入症之药配伍,压根耗不了多少时间。”
他说着拿起玻璃瓶慌了一项,又笑道:“真要说起来,还是炼制琉璃瓶浪费时间最多。”
李世民连连点头,韩跃说什么他都觉得对。
倒是旁边有个太医满脸敬佩,下意识说了一句,恭维道:“殿下真乃神人也,短短两炷香时间,不但配置神仙之药,而且炼制出这么多琉璃瓶,先不说仙药何等宝贵,单就这些琉璃瓶放在外面也要引起争抢。”
韩跃心中一抖,咳嗽道:“琉璃瓶烧造不易,若是按照正常程序自然没这么快,不过本王心急母后病症,所以我用内力进行了加速……”
他这完全是信口胡说,好在寝宫里谁也不懂这个技术,田秀儿虽然在研究院上过学,但是小丫头也不知道内力能不能加速烧造琉璃。
韩跃深知有些事情越解释越容易出纰漏,当下不再和众人说话,他小心翼翼将药瓶挂好,然后抬起长孙臂腕,将注射的针头慢慢刺进血管。
下一刻,晶莹的药水缓缓滴下去,一点一点进入长孙体内,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李世民顿时长出一口气。
太医们同时长出一口气。
寝宫里负责伺候的宫女,值更的太监,乃至那些太医带来的太监小药童,还有杨妃娘娘,加上田秀儿小丫头,所有的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药水进入长孙体内,虽然暂时还不见成果,但是韩跃神仙之药的名头太响了,没人会觉得这事失败。
打吊水速度很慢,一滴一滴往下面滴,众人屏气凝息安静守着,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第一瓶药水终于打完。
韩跃起身又换上一瓶,忽然冲太医首座招了招手,轻声道:“你过来帮母后号号脉……”
太医首座连忙上前,虽然不明白韩跃为什么不自己号脉,不过殿下有吩咐他自然恭敬遵从,一脸肃重帮长孙号脉。
此时长孙已经睡了过去,口鼻之间发出平缓的呼吸,太医首座号脉半天,然后小心翼翼把手指抽回。
他抬头看了一眼韩跃,然后又看了看李世民,最后又看了看太医院的同僚,忽然小声带喜道:“娘娘的脉象显示,她身体正在康复之中……”
李世民双目顿时爆闪精光。
韩跃缓缓起身,直到此时才对皇帝郑重说道:“陛下,儿臣要去揍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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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第一要忍,第二要狠
“不行!”
李世民冷冷一喝,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他小心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长孙,然后一把抓住韩跃往外拖,这才肃重道:“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在皇宫里待着。”
韩跃胸膛有些起伏,冷着脸扭头不看皇帝。
李世民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皇帝口中无奈一叹,谆谆低语道:“朕知道你要揍谁,也知道你心中有气,严格说来你确实有资格动手,自古长兄如父,你的弟弟们犯了错误,你这做哥哥的应该打骂、责罚……”
韩跃微微一怔,扭过头看着李世民,他心中有些迷惑不解,忍不住道:“既然我有资格,父皇为何还要阻拦?”
李世民微微一笑,拉着韩跃走到寝宫门口,父子二人并肩站立,遥遥望着漫天繁星。
皇帝沉吟道:“之所以拦你,是因为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
韩跃心中一动,越发有些不解。
李世民忽然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笑呵呵道:“跃儿可还记得么,当年你在长安郊外田家庄生活,朕带着你母后和杨妃过去,还有小兕子那丫头,咱们一家人在小荒山上相聚,山巅围炉夜话,也曾指点夜空。那时朕便想传你帝王之道,可惜你害怕躲避不听。”
韩跃轻咳一下,小声道:“儿臣现在也不想听。”
李世民缓缓点头,道:“朕知道你性格烂漫,行事喜欢一往无前,但是啊,你是皇家的长子,是传承朕之血脉和奋斗的唯一人选,就算帝王之道你再怎么不喜欢,朕还是要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
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盯着韩跃问道:“当年你在小荒山左推右辞,最终还不是被朕逼着你听了几句帝王之道?虽然那几句话十分简单,但却是帝王之道最核心的东西,朕现在来问问你,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韩跃下意识把脸扭到一边,小声道:“时间过去很久了,儿臣这几年日日忙碌,那时候的事情好多都没了记忆,您当初那些话更是没敢留心。”
李世民哈哈一笑,猛然伸手抽了韩跃脑门一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是那么油滑。”
韩跃悻悻后撤半步,眼角余光悄悄一扫寝宫里面,小声道:“儿臣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父皇不要动不动就抽我。天下百姓一提起西府赵王个个崇拜,您好歹给我留点颜面行不行?”
李世民愕然一呆,随即又是哈哈大笑,点头道:“好,朕以后不动手了,你确实已长大成人,需要蕴养威严和气势……”
皇帝说到这里忽然转口,紧跟着道:“帝王之道,朕以前教过你,既然你说已经忘了,那么今晚我再跟你说上一说。”
韩跃微微一怔,下意识道:“父皇……”
李世民摆手止住他,语带感慨道:“虽然你明确提出不要皇位,但你自己也说了要去打江山建帝国。跃儿啊,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很难,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该学的必须还得学,该掌握的必须还得掌握。”
韩跃轻咳一声,垂着头不好接茬。
李世民看他一眼,忽然伸出两个手指头,口中悠悠道:“所谓帝王之道,其实也很简单,无外乎平衡和王霸,说白了就是用人和打人。朕总结了历代雄才大略帝王的生平,把他们的心性归拢概括,最后发现帝王之道就只剩下两个字……”
“两个字?”韩跃愕然,这次他是真被勾起好奇了。
“对,两个字!”李世民肃重点头,脸上显出冰冷之色,沉声道:“第一个字忍,第二个字,狠。”
韩跃微微一震,心中若有所思。
李世民接着道:“所谓忍,谈何容易,忍这个字拆开来看,就是心头上放了一把刀,动不动割你一下,动不动割你一下,你想想这种痛苦有多难受?所以忍字很难,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那民间百姓尚且有句话,叫做匹夫一怒,血溅三步,匹夫为什么会发怒杀人,就是因为有些事很难忍。”
韩跃大有体悟,喃喃道:“儿臣的性子就不喜欢忍,当年我还是个小烂泥人物,就敢对着太原王氏出手抗衡,不是不害怕,而是忍不住那种欺压……”
“所以你不是个好皇子!”李世民直接断言,沉声道:“就比如今晚之事,你母后才刚刚有一点起色,你立马就想去揍人,朕知道你恼怒承乾和青雀气昏了你母后,但是你心性太急了,一点都不懂的隐忍。”
韩跃呆了呆,忍不住反驳道:“母后差点病危,儿臣心中何其气愤,我若是不去揍一顿那两个小子,这辈子心念都难以通畅。”
李世民微微一叹,有些惋惜道:“这就是你不能忍而朕能忍的地方,承乾和青雀气坏了观音婢,朕心中难道就不气吗?我也很生气,恨不得把两个忤逆之子削爵罢官,甚至最气的时候都想抽剑杀了他们……”
皇帝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接着道:“但是朕没有这么做,从你母后病危到现在已经三天,朕不但没苛责那两个小子半句,而且还躲在深宫里朝也不上。帝王要学会忍,哪怕你恨死了某个人,也要先以大局为重,朕为什么让你隐藏身份偷偷回来,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杀一杀人。”
“杀人?父皇要杀谁?”韩跃下意识问了一句,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
李世民看他一眼,叹息道:“摆在朕面前的有三个敌人,个个都不是等闲势力。世家和佛门支持承乾,儒家则属意青雀,朕和你母后想立你的儿子为皇太孙,必然要招致这三大势力的反对,所以我忍住暴怒不去收拾承乾和青雀,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世家佛门和儒家身上,这次你隐藏身份提前回归,那些人却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这段时间先是忙着截杀送信的红翎急使,再过四五天就会想办法截杀你……”
韩跃心有所悟,轻声道:“偏偏儿臣早就已经回来了,甚至把母后的病症也治好了。如此一来父皇就能腾出所有心思去排兵布阵,趁着他们截杀我的机会狠狠灭掉一些势力。”
他说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父皇你找人冒充我?让他一路杀回来?”
李世民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朕找人冒充你,而且找的都是狠人,我宫中圈养的几位大内高手已然起身辽东,此外为父还请动了宇文都成,还有杀人疯子薛英,还有公孙婉娘的父亲公孙璐……”
皇帝故意隐下潜龙没有说,但是他所说的这几个人也都是超一流高手。
韩跃下意识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道:“父皇这是铁了心要灭杀世家和佛门吗?您先前不是警告过儿臣,说是世家和佛门不能靠屠杀,只能靠软刀子炖肉慢慢消磨?否则我那次也不用含愤离开长安,自己带着西府三卫就把天下世家全干了……”
李世民缓缓摇头,伸手请怕韩跃肩膀,郑重道:“你想错了,世家传承千载,佛门信徒万千,想要靠一次杀局灭掉他们谈何容易,朕这次请动许多人物冒充你去杀,顶多也就削弱他们三成势力而已。”
皇帝负手看着夜空,仔细解释道:“我要杀的不是世家和佛门本身,而是他们几十年几百年建立的脉络和盟友,比如这次太原王氏就跳的很凶……”
他忽然回头看向韩跃,肃重道:“朕接到消息汇报,说是他们在你母后昏倒当天就派人去了河北,这次是要舍下几百万贯巨资,然后邀请那些绿林大豪。跃儿你说这些绿林势力为什么能被邀请?那是因为太原王氏经营多年,很多悍匪势力都是他们盟友……”
韩跃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暴虐,道:“大唐立国已然十四年,河北道竟然还有绿林敢截杀皇族。”
李世民满不在乎道:“自古至今,皇朝和江湖共存,不管多么强大的朝廷,始终扫不平匪患。朕说的这个匪患不是饥荒之年被逼上山的百姓小匪,而是世家大族千百年来一直暗中支持的巨匪。说是匪,其实都是兵,每当战祸之时,这些巨匪一夜之间就能变成叛乱大军。横扫天下,争夺江山,我李家能够坐上龙椅,当初也偷偷支持过几只巨匪。”
韩跃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父皇为何不早告诉我,儿臣麾下西府三卫当世无敌,我若领兵扫匪天下,这些势力一两年全都杀光。”
李世民哈哈一笑,谆谆告诫道:“臭小子你太自信了,你知道我大唐有多少匪患吗?足足三百万人!虽然你的西府三卫不惧征战厮杀,但是你知道这三百万人在哪里吗?他们平时隐藏民间,甚至就是种田的百姓,你麾下大军再猛,难道带着人去屠杀百姓不成?”
韩跃张了张嘴巴,不知该如何搭话。如果事情真像皇帝说的这样,那还真没法用大军去扫平匪患。
人家平时都是种田的百姓,你如何确定哪一个暗中是绿林之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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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李世民烧火做饭
李世民拍拍他肩膀,笑呵呵道:“傻小子你可要记住了,擒贼先擒王,只有把巨匪的头领们找出来灭掉,那三百万匪患才会慢慢沉寂变成大唐的民,做事以小博大,牺牲最小的力气,获得最大的成果,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掌握的治国之道。”
韩跃心有所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儿臣终于想明白了,父皇您这次找人冒充我,不是为了大杀四方震慑世家佛门,而是想引诱那些巨匪的头领出来,杀掉巨匪头领,大唐匪患自平。”
“不错!”
李世民很是欣慰,点头赞许道:“这就是为父要教你的东西。做事之前先要忍,忍住一时之怒气,忍住一时之不爽,待到所有铺垫准备完成,立马使用另一招,狂风暴雨,屠刀猛杀,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给敌人一点反抗机会,这时候心思一定要狠……”
皇帝眼中忽然闪过杀机,森森然道:“天下有三百万匪患,暗中几乎都有势力支持,这些匪患的头领至少有几千上万人,此次朕设下计谋隐忍不发,就是要把这几千上万人一下全杀了。”
他看向韩跃,沉声道:“为了做成这件大事,你这几天必须给朕忍着。否则让人知道你已经回到长安,无论世家佛门还是儒家都是偃旗息鼓。”
韩跃不发一言,转身朝寝宫里面走去,语带不甘道:“儿臣去看看母后,说不得要开始换药了。”
李世民在后面看着他背影,面上苦笑一笑,道:“臭小子忍忍吧,你必须适应这种隐忍。朕可以答应你,等到杀光匪患头领,朕再也不会拦你出宫,到时你想打就打,想揍就揍……”
韩跃一路向寝宫里面走去,语气隐隐带着一丝消沉,他没有回头,脚下也没有停顿,只有轻声说了一句,黯然道:“母后被气病濒危,父皇却要借机做大事。都说自古皇家无亲情,难道权势真的这么重要?儿臣从来不会为了利益隐忍,照样发展了三十万大军。如果谁要惹我,我第一想到的就是立马打回去。”
他这话有很深的抱怨成分了,李世民呆了一呆,心中隐隐也有些怒气,轻喝道:“臭小子安敢无礼,朕这是教你怎么做皇帝……”
韩跃不想接口,转而道:“儿臣只想知道,您让我隐忍几天?李泰我肯定要去教训,李承乾也在责难逃。”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窝火狠狠压制下去。这个世间上的事就是如此,儿子长大了,总归会和当爹的有些冲突,但他毕竟是爹,左右还得让着孩子一些。
“你给朕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朕放你出宫,到时你去出完气立马滚,滚回你的辽东去打天下,朕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你……”
韩跃脚下终于一停,回首看着李世民温和一笑,恭谨道:“既然如此,儿臣就等父皇十天。”
“臭小子!”李世民恨恨一声,气的扭过头不看这个儿子,皇帝仰脸望着一夜繁星,胸膛不断起伏鼓胀。
儿子大了,动辄就会惹当爹的生气。只不过这个大儿子他实在太过喜爱,而且也只有这个儿子敢和自己顶嘴炸毛。
“说起来朕当皇帝久了,偶尔被孩子气上一气,倒忽然感觉心思不那么冰冷,反而有点人情味了!”
李世民鼓气半天,眼见韩跃不回来向他低头,皇帝自己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心中隐隐又升起一个念头,暗暗道:“要不十天之后先别放他去辽东,臭小子回来一趟不容易,得让他留在家里过完年节再走……嗯嗯呃,朕其实不是舍不得这臭小子,朕只是要留下他教点东西,免得他这顺毛驴的脾气将来会吃亏,嗯嗯嗯,就这么定了。”
韩跃不知李世民心中天人交战,从生气到改主意前后也不过一转瞬的功夫,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抱怨李世民为了大局不顾亲情,其实李世民心中真的很宠爱他。
此时已是入夜亥时三刻,搁在后世大约是晚上十点半的样子,虽然夜有些深了,但是寝宫里的众人每一个敢瞌睡。太医们一直在小心守着,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围在熬药的火炉边。
虽然不用再熬中草药,但是参汤还是要时时准备,另外就是熬制药膳,以便给皇后滋补身体。
韩跃走来之后,发现原本酣睡的长孙竟然醒了,那吊水的药瓶已然换了第四瓶,小丫头田秀儿正拿着第五瓶准备换下,见到韩跃过来,甜笑吐了吐舌头。
韩跃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温声道:“如果困了就去睡一会,这里有为父看着不打紧。”
田秀儿摇头一笑,柔声道:“父亲放心,女孩觉得不困。”她忽然举起自己手腕,喜滋滋给韩跃检查道:“父亲您看,杨妃姨奶奶送了女儿一只手镯,皇奶奶让我手下不准推辞,女儿心里也很喜欢……”
其实她这是讨好义父,同时也是融洽家人亲情,下丫头聪明伶俐,刚才已经听到韩跃和皇帝吵架,所以故意提这种事转移义父的心思。
毕竟只是一直玉镯而已,她如今是牛家镇的经技属官,牛家镇现在建立了蓝田县最大的玉石加工作坊,小丫头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上好的玉镯她没见过。
韩跃看她一眼,面色柔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小丫头臂腕上的手镯,称赞道:“带着不错,十分好看……”
说着拱手对床榻边坐着的杨妃轻施一礼,恭敬道:“儿臣感谢杨妃姨娘,赐我孩子女配之物,做父亲的毕竟是男人,不合适送这些配饰。姨娘想的周到,儿臣给您施礼了。”
杨妃连忙起身,肃重道:“大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一只玉镯而已,哪用得上施礼感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既然是长辈奶奶,第一次见孩子自然不能空手。可惜姨娘私房不多,只能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薄物。”
韩跃满脸严正,道:“长辈之赐,礼轻情意重。况且这玉镯带着挺好,秀儿显得很开心。”
“孩子喜欢就行,大殿下不用再说了。”杨妃慢慢又坐了下去,她毕竟是个长辈,刚才起身一下那是表示对韩跃的尊重,如果老是站着可就不合适了,会让人抨击她举止轻浮。
韩跃‘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床榻之上,语气轻柔道:“母后为何不再小睡一会,睡觉乃是最好的调理手段,您若老是睁眼不睡,神仙也头疼您的病症。”
长孙脸上其实很困倦,但是醒来后却坚持不肯再睡,她目光直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忽然幽幽一声轻叹,温柔道:“跟你父皇吵架了?”
韩跃微微一呆,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李世民不知何时也进了寝宫,此时正负手在不远处溜达。
皇帝看见韩跃来看,口中顿时轻哼一声,转身装作去检查宫女们熬制药膳,把一个后脑勺留给了大儿子。
韩跃同样翻个白眼,悻悻然扭回脑袋。
长孙噗嗤一笑,伸手抓着韩跃手掌,温声劝慰道:“你父皇一辈子都是个硬脾气,生平没人敢和他争吵顶嘴,就算母后我也要小心让着。偏偏你却是个倔毛驴的臭脾气,父子俩难道就不能一人退一步,非要一见面就吵架?”
“儿臣觉得他不疼你……”韩跃忿忿一声,气哼哼道:“您重病临身,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去做大事,都说自古皇帝无亲情,母后不如跟着孩儿去辽东过日子,免得天天受他冷落。”
“傻孩子,尽说气话!”长孙轻轻抽了韩跃手背一下,想要去揪韩跃耳朵,忽然又收了回来,感慨道:“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按说母后和父皇不该再把你当小孩子看,但是世间当爹当娘的又怎能做到不把儿子当小孩子看?”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不过饱含的爱意却让人感动,韩跃轻轻哼了一声,垂头认错道:“母后教训的是,孩儿以后改改脾气。”
“你父皇也要改……”
长孙到底还是站在儿子这边,她说话声音故意有些大,气呼呼道:“儿子三天三夜狂奔几千里回来,不想着嘘寒问暖也就罢了,竟然还惹儿子生气,我看有些人就是没有个当爹的模样,总归把孩子再气回辽东他就满意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李世民对长孙指桑骂槐很是不满,皇帝心中有气不敢过来撒,只能找了两个倒霉的宫女太监呵斥,怒气声声道:“烧个炉子都不会,找你们这样熬下去,药膳何时才能煮熟,都给朕滚开滚蛋,朕亲自来熬……”
皇帝发火撒气,几个小宫女太监屁滚尿流,旁边那些老太医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躲开李世民的四周。
长孙噗嗤一笑,低声对韩跃道:“你看看,他在发火呢。臭小子给母后一点脸面,等会自己去跟父皇认个错。他不是不疼我,但他是大唐的皇帝啊。过去认错吧,你父皇这辈子都没烧过火做过饭,你让他熬粥肯定熬糊了……”
韩跃悻悻然一声,扭头鼓气道:“儿臣也不会烧火。就算会烧也得等十天以后,这次我若不狠狠揍李承乾和李泰一顿,心中的火就能把整个长安烧光。”
“你要去揍弟弟么……”
长孙幽幽一声,黯然叹息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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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长孙发疯,韩跃暴怒
“母后不愿意?”韩跃眉头微微一皱,隐隐感觉长孙心里不痛快。
长孙看看他一眼,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颓然一叹,苦笑摇头道:“母后无话可说,你是家中兄长,有资格管教弟弟妹妹。他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确实应该打应该罚。只是……”
长孙迟疑一下,幽幽道:“虽然母后知道棍棒出孝子的道理,可是总归狠不下心,都说树大自直,我盼着他们能自己懂事……”
“自己懂事,怎么可能?”
韩跃冷冷一笑,他起身调试一下吊水瓶的滴液速度,然后再次坐回床榻,阴沉着脸道:“为了一个皇位把您气成这样,儿臣觉得这已经不是说错话做错事。”
“大殿下说的是,本妃也觉得承乾和青雀有些离谱!”
杨妃突然插口,语带忿忿道:“姐姐您也不要责怪妹妹插话,妹子虽然不是他们母亲,但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妃姨娘,这两个孩子心思如狼,眼睛里除了皇位再没有其它……”
她说到这里微微迟疑,忽然咬牙揭穿道:“当初承乾封为太子之时,见了妹子甚至都不予行礼。青雀虽然在您和陛下面前隐藏的好,但他暗地里却比承乾更坏,我家李恪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有一回直接给打的血流如注。妹子躲在宫里哭了三天,我那时很想找您告状,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庶出和嫡子不同,恪儿先天上就比他们弱一层……”
“但是大殿下不同,大殿下是嫡脉长子,也是您膝下第一个男儿,除了陛下和姐姐您二位,皇家下一代他最有资格管教皇子。这次承乾和青雀犯下大错,要我说就得让大殿下狠狠去揍,最好把他们一次打怕,免得以后又生出不好的念头……”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伸手攥着长孙手掌,轻声道:“姐姐您好好想想,那两个孩子哪里还有一丝仁孝?这次他们为了皇位敢出口骂您,说不定下次就敢直接动手?”
长孙脸色一阵苍白,娇躯微微颤抖,语带惶恐道:“不会的,本宫的孩子不会这样。”
她虽然如此说,然而瞳孔却不断收缩,所谓知子莫若母,显然长孙也觉得杨妃所说之事很有可能。
韩跃忽然站起身来,沉声道:“母后,此事您不要再过问了。所谓树大自直,那得是心中存有良善,如果连爹妈也开口辱骂,在儿臣看来这已经比忤逆更为不如。父皇让我隐忍十日,那么儿臣便隐忍十日,待到十日过后,我会亲自去他们的府邸走走……”
长孙眼中带着挣扎,小声道:“你也经常和你父皇吵架,有几次也气的母后头疼。”
韩跃一呆,知道长孙用想用这种办法劝拦自己,他这两年经常顶撞李世民,偶尔也会顶撞长孙,如果这样算起来,似乎也算不上孝顺。
“臭小子虽然让人生气,但他不是忤逆之人。”
李世民忽然负手走过来,沉声对长孙皇后道:“他和朕顶撞吵架,是因为理念不同。偶尔惹你生气,大多是因为娶媳妇的事。这些都是瑕疵小错,算不上大是大非。朕只知道一件事,不管臭小子对我对你再怎么顶撞,他心中始终把我们当做爹娘……”
“至于承乾和青雀则不同,这两个小子真是让朕失望了,以前他们心中还有一点孝意,然而随着年龄长大,这仅存的一点孝意已经被欲望吞噬了。”
皇帝语气隐隐带着一丝僵冷,痛惜道:“朕三个月之前就接到密报,说是承乾子嗣降生那一晚,父皇曾去他府中勾连世家,约定各家都把私兵聚集起来,然后交给父皇做一件大事。观音婢,你也曾经历过玄武门之变,应该知道父皇要做的是什么大事……”
长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面色苍白无血,急急解释道:“这是父皇的动作,和承乾没有关系。”
“你错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目光滚滚道:“当时承乾就在现场,而且比任何人都要兴奋。父皇让他去联系佛门借用佛兵,这小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长孙只觉浑身力气突然消失,她一下躺倒床榻,双目泛着恐惧,满脸惊慌道:“父皇勾连世家,承乾出借佛兵,陛下,臣妾我……”
李世民突然开口,冷道:“不止承乾如此,青雀也是一样。此前朕和你受他蒙骗,所以一直不曾留心探查。暗月龙卫虽然无孔不入,但是没朕的话他们还真不敢去查一位嫡子王爷。这次青雀暴露狼子野心之后,朕觉得应该让暗月龙卫去查查,这一查可了不得,简直把朕吓出来一身冷汗。”
“陛下,青雀怎么了?”
长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下又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面色越发苍白无血,双目都带着惊恐和慌乱的色彩。
李世民黯然一叹,轻声道:“本来你病体违和,这些事不该告诉你,可是那毕竟是你的孩子,朕觉得应该让你了解。观音婢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那个十五岁的三儿子竟然是大有抱负之人,小小年纪暗暗发展,竟然圈养了一支八万人的精兵。”
皇帝说到这里忽然一停,冷笑道:“当年朕夺玄武门之时,麾下也不过十万铁杆……”
“八万人精兵?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长孙惶恐直抖,几乎要哭出声音来,道:“陛下,是不是暗月龙卫听错了。八万精兵岂能说养就养,每月的军资开支就要十几万贯,青雀他没有产业进项,根本养不起兵马。”
“他没有产业进项,但是天下儒门可不缺金银。”
李世民目光很冷,森然道:“朕这次让暗月龙卫查的很彻底,连数年前的隐秘都翻找出来。你肯定想不到青雀十二岁的时候就和士族达成协议,山东那几个儒学之家这几年给了他数百万资财,不但招兵买马,而且雕版印书,嘿嘿,文武两道双管齐下,势力竟然比承乾更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长孙喃喃一声,忽然感觉头脑一阵昏厥,身躯软软摔倒下去。
韩跃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想也不想就灌输一股内力进去,眼见长孙皇后面色苍白,双目瞳孔似乎都失去焦点。
韩跃顿时心中钻痛,自责道:“母后,儿臣不该提这种事,你快安心养病,我不去揍他们了。”
“不……”
长孙忽然抓住韩跃手臂,那也不知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竟然把指甲都掐进了韩跃肉中,大声道:“你去揍他们,跃儿你一定要去揍他们。趁着你弟弟们还没走上邪路,你一定要把他们的本性打回来。等到他们踏出最后一步,那时候再教育就晚了……”
她双手使劲抓着韩跃,仿佛哀求,又似发癫,既惶恐又惧怕,颤抖道:“跃儿你一定要答应母后,把弟弟们的欲望打压下去,万万不能让他们反你父皇,绝对不能让他们反你父皇,没人比母后知道你父皇有多狠……”
“观音婢,你说什么胡话?”
李世民气得不轻,冷着脸道:“虎毒不食子,朕难道会杀掉自己儿子不成。我掌握承乾借佛兵之事足足三个月,你看我动手没有?我查到青雀圈养军队也有数天,你见我动手没有?好好养你的病,不要胡思乱想,朕再告诉你一次,虎毒不食子,我不会杀掉自己的孩子。”
“不,你会杀的,你一定会杀的。”
长孙呓语不断,她神情明显有些异常,双手紧紧抓着韩跃,大声道:“跃儿你要小心你父皇,不要被他的表面骗了。虎毒不食子那是普通人,但是你父皇不同,他是杀过自己哥哥的人,他是大唐的皇帝……”
“观音婢,你安敢如此?”
李世民终于忍耐不住,猛然暴喝一声。
这声暴喝犹如炸雷响起,满寝宫顿时呼啦啦跪倒一地。
无论是太医还是宫女太监全都瑟瑟发抖,众人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逼父,这事乃是皇帝心中最不能碰触的地方,偏偏大家好死不死都听到了,这如何不众人惊心。
唯有长孙不惧不怕,反而变得越发癫狂,尖声叫道:“臣妾为什么不能如此?承乾和青雀都是我的孩子,你将他们查的这么清楚,不是想杀是想干什么?”
“朕说了,我只是掌握他们的情况,并未做下一步打算,事实上朕也想让臭小子去打压一番,如果两个小子懂得收手,那么一家人皆大欢喜。”
“我不信,你骗人!”
长孙大吼大叫,道:“你一向最擅长骗人,别人不知道,臣妾却知道,既然你让人查了,那就是准备动手,你是想杀掉我的孩子……”
李世民满脸气怒,只觉得胸口憋的快要炸了。
韩跃黯然一叹,忽然伸手如电,轻轻在长孙脖颈后面捏了一下,那地方恰恰是人的昏睡穴,长孙轻哼一声,软软躺了下去。
“父皇不要恼怒……”
韩跃转脸看向李世民,轻声道:“世间母亲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人,哪怕是最柔弱的女人,一旦涉及自己孩子的性命安危,她们也会变成最凶猛的护犊老虎。”
李世民脸色铁青,恨恨道:“朕和她做了三十年夫妻,她竟然怀疑我如此之深。”
韩跃轻轻把长孙放到床榻上,淡淡道:“父皇不要生气了,夜色已深,必然困倦,您不妨先去休息一番。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因我而起,此事就让儿臣去做个了断……”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就走,气哼哼道:“朕暂时睡不着,我去看看药膳熬没熬好。”
韩跃目光盯着李世民背影,看着皇帝走到火炉旁边发疯般踢开几个倒霉小太监,然后自己也不顾地上冰冷脏乱,竟然一屁股坐在那里发闷气。
皇帝也是人,皇后也是人,两人乃是少年夫妻一路走来,世间只要是夫妻就没有不吵架的,幸好李世民还懂得克制忍让,否则今夜还不知怎么收场。
韩跃收回目光,然后起身把第五瓶吊水换好,旁边小丫头田秀儿仔细给长孙掖好被子,杨妃则明显吓得花容失色。
韩跃微微一叹,忽然起身慢慢行走,一路越过寝宫众人,出门到了院中。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有繁星万千,韩跃仰头望着无边夜色,忽然轻轻冷哼一声,喃喃道:“还有十天……”
……
……
十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其实也不长。
在有些人身上,这十天时间十分难熬,但是在另一些人身上,十天功夫又仿佛一晃而过。
终于到了第一天!
同样也是夜晚,一样的漫天繁星。天中明月高挂,照亮山河万千。
朱雀大街靠近皇宫位置不远就是魏王府邸,此时府中灯火辉煌,会客大殿里坐着几十个客人。
有孔颖达这种当世大儒,也有刚刚崭露头角的国子监学士,众人不时秘议几句,偶尔又吟诗几首。
李泰圆圆的小脸上隐约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慌,惊慌之下却有带着三分的渴望和期待。
“孔师,不知那截杀之事如何了?”这小子突然开口,目光里闪烁着期望。
他这话是问向孔颖达,然而孔颖达却没有直接答复,老头只是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儒者,以理服人。欲成帝王之业,当行堂皇正道……”
言下之意,似乎是告诫李泰不该打打杀杀,又似乎老头压根没有参与截杀之事,所以不方便回答。
李泰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喃喃道:“如果给那人回到长安,本王真是担心会出事。”
旁边一个老儒忽然不屑一笑,孔颖达年高德劭,确实没有参合截杀之事,但是孔老头没参合不代表儒门有些人没动手。
比如这个老儒就是如此,满脸自信对李泰道:“殿下无须担心,此次世家佛门连连动手,我儒家也有一些势力运作起来,从关外到长安一路聚集无数穷凶极恶之人,如今十天时间都已过去,那人连影子都没见到半个,哼哼哼,若是老夫猜测没错,此人已经死了……”
“真的吗?”李泰一脸大喜。
老儒自信一笑,得意道:“老夫号称算无遗策,我之猜想,十有八九。韩跃整整十三天不见音讯,想来已经死了,只不过截杀的势力还没把消息传回来,估计还要等个四五天。”
“那可太好了!”
李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目中闪过一丝狰狞,语带兴奋奋道:“本王就是韩跃死,他若不似,我寝食难安……”
他话音未落,猛听外面轰然一声巨响,紧跟着脚下地板石砖一阵晃动,会客大殿似乎也摇晃一下,有尘土簌簌飞扬而下。
但听一声暴厉长喝穿破也有,有人大吼道:“李泰,你给我滚出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魏王府的大门轰然倒塌。
韩跃一袭白衣手持长剑,脚下纵跃而驰,宛如恶虎下山,提剑冲了进来。
这一口气,他已经憋了足足十天。
“什么人夜闯王府,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有刺客,给我杀……”
李泰的府邸也有护卫,虽然大门轰塌之时被下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回复过来,几百个甲士突然从暗中冲出,上前就要去阻拦韩跃。
便在这时,猛见门口响起两声狂笑,只见又有两个人冲了进来,这两人才一出现,顿时又响起两声巨响,夜空中忽然火光爆闪,有两个奇怪的物体从二人肩头出现,然后拖着长长火光尾巴飞入院中。
院中甲士瞳孔猛缩,有人惊恐大叫道:“火箭炮……”
话音未落,轰隆轰隆,爆炸横扫开来,甲士死伤一片。
门口二人哈哈狂笑,一人扛着一个炮筒冲了进来,左边那人赫然是百骑司前首领李冲,右面那人却是皇宫大门守将李隆。
两人扛着火箭炮追在韩跃身后,同时仰天厉喝一声,大吼道:“西府赵王前来教训弟弟,此间谁敢阻拦,定当一炮杀之……”
满院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惊恐看着韩跃冲进门中,目光落在他手上长剑,忽然瞳孔又是一缩,颤声道:“陛下的天子剑?”
李泰噗噗后退几步,小脸发寒道:“大哥,你想干啥?”
“干啥?”韩跃森森一笑,冷厉道:“我来抽死你……”
他眼中泛着血色,倒提长剑缓步上前。
李泰脚下不断后退,惊慌之下不由大吼大叫,道:“这是我的府邸,你无缘无故上门,还杀了我府中护卫,你要谋反,你这是要谋反。我要去禀告父皇,我要去揭穿你的霸道。”
“闭上你的臭嘴……”韩跃怒吼一声,临来之前长孙曾苦苦哀求他不要下重手,然而这一刻什么叮嘱他都忘了,韩跃只觉心口火气就要把他憋的爆炸,眼前这个圆脸胖小子怎么看怎么让他愤怒。
砰——
他猛然飞起一脚,直接将李泰踢飞摔倒。
紧跟着上前就是一踏,单脚死死踏住李泰兄口,同时右手高高扬起,恶狠狠抽了下去。
……
……这一章是5200字大章送上,大家读个痛快吧。今天有个小姐姐读者找我,说,山水,你能不能爆更十章,我给你打赏1000币。山水很眼馋1000币,但是想到爆更十章,顿时冷冷一笑,小姐姐,我看你就是为难我胖虎……不,为难我山水。就我这二指禅打字的鸡爪子,你让我爆更十章,不如咱们聊天羞涩的话题更有趣。(PS,这段字数二次添加,所以订阅的时候不会算钱)
第492章 暴打李泰,外加杀人
“啊……”
这一巴掌下去,抽的实在太狠,李泰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暴揍,顿时嗷嗷痛叫出声。
“对,叫,你使劲叫!”韩跃恶狠狠一笑,清秀的脸庞依稀带着狰狞。
一巴掌显然不足以发散心中怒火,所以他高高扬起手臂,带起呼呼风声,又重又狠抽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打你不敬母后……”
韩跃眼中森光爆闪,李泰被打的双眼发晕,扭着脑袋不断躲避,可惜他身体被韩跃死死压住,哪里能躲避开来?
小东西面带恐惧看着韩跃,看着这个暴怒的大哥继续抬起手臂。
啪!
又是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打你心机阴沉……”
韩跃越打越顺手,打完又抬起手臂。李泰口鼻涔出鲜血,双目宛如野兽般愤恨,这小子竟然不服,嗷嗷叫着想去咬韩跃。
啪!
还是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教你如何做人……”
恶狠狠四巴掌打完,李泰脸颊高高隆起,这小子的小脸原本就胖,被抽打肿胀之后,越发显得肥头大耳。
这小子两只眼睛眯已然睁不开,但他喉咙里还是发出野兽般的嘶鸣,仅余的一丝眼缝中阴毒闪闪,显然把韩跃恨到了骨子里。
“咦,你竟然还不服?”
韩跃倒是有些佩服这小子了,连续四巴掌被揍成这样,心中竟然不想着害怕或者妥协,反而恶狠狠盯着自己。
如此仇视的目光,这不是继续找揍么?
韩跃心头火气本来就没发完,想也不想又扬起胳膊,这第五下抽下来可就有些狠了,空气里明显响起破风之声。
砰!
前面四巴掌是‘啪’,这第五声直接是‘砰’,韩跃挟怒使劲,一巴掌直接抽的李泰后脑勺砸向地面,这小子口中‘嗯哼’一声,双眼泛白如死鱼,目光明显变得呆滞。
“三弟,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想炸刺么?”
韩跃俯下身子,双目和李泰眼睛直直对上,冷笑道:“如果你还有脾气,咱们可以继续……”
“大哥饶了窝(我),大哥饶了窝啊,削弟部…部敢了,窝宰夜部敢了。”
李泰浑身都在哆嗦,终于开始害怕,他口鼻都被揍的哗哗冒血,有两颗牙齿混着鲜血吐出,说话都有些漏风不清晰。
“部敢了啊,那恨号……”
韩跃悠悠一笑,口中模仿李泰说话,忽然又高高扬起胳膊,再一次重重抽了下来。
这第六巴掌,打的比前面更狠。
“哇!”李泰终于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混着鲜血,口中嗷嗷叫唤道:“窝已经支错勒,捏为什么还打。窝已经盖了,窝保证真的盖了(改了)。”
“盖了啊?那痕号哇……”
韩跃呵呵一笑,点头表示赞许,然而下一刻功夫,他手臂又举了起来。
李泰亡魂大冒,瞳孔里都闪烁的惊恐,大吼道:“大哥……”
啪!
再次一声脆响,不管这小子如何躲避哀求,韩跃还是重重抽了下来,连续七巴掌下来,终于成功打出了一个猪头。
“呼!”韩跃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心中的怒火削减不少,现在他觉得该和李泰好好谈谈,让他以后小心着点。
哪知便在这时,会客厅堂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见一个老儒暴怒抬手,指着韩跃就是一声大喝。
“如此荒唐,何等桀骜,西府赵王,你眼中可有王法?”
“咦?”
韩跃诧异转头,目光盯着跳出来的老儒,忽然悠悠一笑,语带深意反问道:‘这位老儒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上次朝堂大殿上有人这么说我,现在坟头草已经很高了……’
“好胆!”
那老儒生显然不是朝堂上的官员,而是山东儒门大族过来的老者,他愤怒指着韩跃,厉声喝问道:“言语无状,动辄行凶,老夫倒要问问你,莫非这就是李家皇族的风范,又或者你已经决定谋反,所以才会视王法于无物?”
这老家伙做的一手好死,厉喝声中竟然咚咚咚冲到韩跃面前,周围那些人反应过来想阻拦,但是老者已经站到了韩跃对面。
他再次指着韩跃怒斥,大声道:“老夫乃当世大儒,看不惯你这等宵小,我有浩然正气,断喝你这邪魔!”
“浩然正气?真是好得很……”
韩跃眼神渐渐寒冷下来。
他一只脚踏着李泰胸口,目光森森盯着老儒,忽然轻吐口气,声音幽幽道:‘上次我杀人之时,王珪也是这么说的。这位老大人,你名声比太原王珪如何?’
老儒瞳孔一缩,忽然感觉自己冲出来有些不对。
他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今晚来魏王府的大儒有不少,甚至还有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这种大佬,可是韩跃殴打李泰之时,竟然没一人出声喝止。
“难道这小子真敢杀人?”
老儒心头一颤,恰好瞥见韩跃目光幽冷,他心中打个突兀,下意识便想逃跑。他口上喊着自己是当世大儒,可惜胸中却没有点滴浩然正气。一旦发现事情不妥,首先想到的是保存自身。
可惜一切都晚了。
厅堂之上,许多人都恍惚看到一抹亮光,那亮光一闪即逝,好像是韩跃手中的剑光。
下一刻,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有污血猛然喷出,溅射三尺有余。
老儒的脑袋被韩跃一剑削掉,飞出去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动老远。
由于杀人太快,导致老儒脑袋落地后依然还存在着意识,恰好他的头颅对准了韩跃这边,眼中带着无边震惊和惶恐。
他望着一剑砍掉自己脑袋的青年,意识里生出痛彻心扉的后悔。
“原来,你真敢杀人……”
意识如潮水退却,最终堕入昏暗之中。
韩跃缓缓撩起衣角,悠悠然将天子剑擦了一擦,然后他目光森森扫视众人,慢慢将天子剑插回了剑鞘。
“如果还有谁觉得活着无趣,又自觉自己是当世大儒,那么你可以站出来犬吠,本王大发仁慈,我满足你们找死的需求……”
厅堂上鸦雀无声。
心中有私欲,谈何是大儒,这些人名气虽然想,却没有一个后代文天祥那种人物。
别说浩然正气,更别说碧血丹青,如果有改朝换代或者异族入侵,最先投降的怕就是厅堂上这些所谓的大儒。
“很好……”韩跃冷冷一笑,忽然转过头付下身子,目光幽冷看着李泰,猛然又高高举起手臂。
啪
啪啪
啪啪啪!
这次动作就比较狠了,而且抽的巴掌也很快,只不过眨眼之间,再次猛抽十下。
李泰直接被揍得头晕眼花,口鼻中的鲜血不要钱一般溢出。
这小子真是怕了,头脑也浑浑噩噩,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嘴中呜呜漏风道:“大哥,窝已经盖了,捏为舍么还大。”
“问得好!”
韩跃冷冷一哼,笑眯眯拍拍李泰肿胀如猪头般的脑袋,这次他没有用力,仿佛轻轻抚摸一般。
他悠然道:“本来哥哥已经决定不打了,因为有人帮你说话,所以我又狠狠给了你十下!李泰你给我记住了,这十下乃是规矩,他将伴随你的一生。只要有人敢帮你说话做事,我就先杀了帮你的人,然后再打你十巴掌。”
李泰浑身都在打哆嗦。
韩跃仍然不放过他,继续又道:“一人帮你我杀一人,十人帮你我杀十人,如果天下儒门都来帮你,那么大哥就学一学秦始皇焚书坑儒,我会调回麾下的西府三卫大军……”
有些话不需要太多,点到为止最为有利,李泰听着韩跃杀气腾腾的威胁,小眼睛里全是惊恐,忽然感觉裤裆一热,竟然有骚气冲出。
“对嘛,这才对!”韩跃哈哈一笑,终于把踏着李泰的脚掌拿开,欣慰道:“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撒撒尿玩玩泥巴才是正事,干什么去学人家耍弄阴谋?大哥给你三天时间养伤,伤好之后,你自己进宫去找母后道歉,如果你不去,那么我再来……”
“窝去,窝一定去!”
李泰大声呼喊,顾不得裤裆里湿漉,这小子惊恐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个猪头远远躲在柱子后面。
韩跃纵声长笑,看也不看厅堂上的众多大人物,他负手一路先行,悠哉向外面走去。
行至门口之时,似乎突然响起一件事,于是他脚步微微一停,头没有回,身体也不动,然而口中却悠悠抛出一句话,淡淡传进厅堂:
“三弟,听父皇说你暗地里圈养了八万精兵,我看还是赶紧解散了吧。我说过一人帮你我杀一人,然后再打你十巴掌,大哥不想举起屠刀宰杀八万人,更不想打你八十万巴掌,你虽然是封赐的魏王,其实肩膀头很弱,有些东西你扛不住……”
撂下这句话,韩跃终于抬起脚步,负手悠悠出门,不一会功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完了!”
李泰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目之中泛着绝望,绝望之中依稀还有恐慌。
魏王府外,韩跃负手向南而行,后面李冲和李隆扛着火箭炮紧紧跟上来,两个麾下脸上还带着兴奋之色。
第493章 侯君集出手了
李冲嘿嘿坏笑道:“殿下的手段真是让人过瘾,打人都打出学问来了,看的麾下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他热血沸腾,李隆同样沸腾,这货舔舔嘴角,忍不住问韩跃道:“殿下,今晚还打么?”
韩跃负手疾行,脸色一片平静,口中慢慢吐出一个字,冷冷道:“打!”
“好嘞,殿下慢走,俺去前面探探路……”
两个麾下一脸兴奋,扛着火箭炮冲到前面。
去哪里探路?
探什么路?
韩跃打完李泰,摆明是要去揍李承乾。
李泰的魏王府靠近皇宫,李承乾的面壁王府却被建在了朱雀大街的最南边,从这里一路走过去的话,至少有三四里路程。
三四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韩跃如今脚力很强,两个麾下也不是一般兵卒,三人顺着朱雀大街疾行。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之时,街面冷清寂静,偶尔有巡街的武侯发现三人,刚想出声喝问,突然发现竟是西府赵王。
另外李冲和李隆也是普通兵卒眼中的大人物,眼见这俩货杀气腾腾扛着火箭炮,哪个不长眼的巡街武侯敢来问?
这样一路通畅,转眼一刻钟过去,眼前忽然显出一座府邸大宅,正是李承乾搬出东宫以后的面壁王府。
“殿下,要不要按照老规矩来?”
李隆和李冲满脸兴奋,眼睛却可怜巴巴看着韩跃。
韩跃沉吟一下,缓缓点头道:“都是犯了错的人,不能厚此薄彼,魏王府的大门轰塌,这里同样也该炸。”
“好嘞……”
两个浑货咧嘴大笑,道:“殿下您且后退几步,看麾下帮您开路先锋,咱先轰塌面壁王的府邸大门,然后有不服的再干他一票。”
韩跃不置可否,慢慢向后撤了三步。
李隆和李冲早已按捺不住,在路上就已经把火箭炮装填完毕,今夜他们每人腰里挂着四枚炮弹,在李泰府邸里用了两枚,此时每人还剩两枚。
“开火,炸……”李隆大叫一声。
“我也开火,炸……”李冲同样哈哈一笑,扣动了火箭炮的扳机。
夜色之中,火光吞吐,两枚火箭炮带着长长的尾巴,呼啸装上了前面府邸的大门。
轰然一声巨响,漫天飞尘黑烟,两枚火箭炮几乎同时爆炸,登时把高大的门楼炸塌。
“殿下,开路已完毕,您请……”
两个浑货眉飞色舞,大手同时探向腰间,他俩将最后那枚火箭炮拎了起来,小心翼翼装填上弹。
韩跃目光不变,抬脚一路向前,越过一地蹦碎的砖石万块,缓缓进入面壁王府邸。
“李承乾,你给我出来!”韩跃是来教训人的,自然不会偷偷摸摸进,他才进入院中,立马高声大喝。
可惜院中趁机无声,竟然没有一丝回应。
“殿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啊?”
身后李冲和李隆急急跟来,这俩货一个是前百骑司首领,一个是皇宫大门的镇守将军,两人都是出色的带兵好手,刚一进门就发现不妥之处。
李承乾的府邸实在太安静了,刚才那两枚火箭炮轰塌大门,院中竟然无有动静,不但听不到家丁下人的惊慌失喊,各个庭院里也没有灯光。
“殿下,咱们最好先退出去再说,麾下也觉得有问题,这里情况真的有些不对……”
便在这时,猛听院子里一声厉喝,有人身染道:“当然不对,这里是你们的死地。”
伴随这一声喝,院中各处轰然冲出无数甲士,前面一队人人手持铁盾,后面则是手持长弓,这些甲士络绎不绝向外冲出,粗略一看怕是不少于几千人。
甲士冲出之后,府邸深处悠忽又有人影,但见一员大将浑身甲胄,手中同样拿着一张硬弓。
这人,赫然竟是当朝兵部尚书侯君集。
“西府赵王,你今夜前来,当死矣……”侯君集冷冷一眼,手中长弓遥遥锁定韩跃。
韩跃眉头轻皱,目视满院包围的甲士,他面色依旧带着平静,忽然对侯君集轻叹道:“侯大将军不愧是兵部尚书,你好灵通的消息,能在长安城中悄悄藏下几千兵,显然大将军不是今夜才得知我要来,你已经准备很久了吧……”
侯君集面上古井无波,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他手中长弓慢慢拉开,遥遥锁定着韩跃身体。
韩跃浑不在意对方的弓箭,继续又问道:“此次本王暗中从辽东归来,知道消息的不超过二十人,而且这二十人几乎都是母后寝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们想出宫很难,不知候大将军收买的是谁?”
侯君集冷冷一笑,面上依稀带着嘲讽之色。
韩跃还要说话,便在这时李隆忽然纵身一跃,急急从后面冲了出来。
李隆回首对韩跃大吼道:“殿下快走,让我来替你阻挡一下,今夜之事恐怕是麾下做的错事,我对不起您,用命来还……”
韩跃微微一怔,目光幽冷看向李隆,有些失望道:“你出卖我?”
“不是麾下,但很可能是我妻子!”
李隆大吼一声,满脸都是悲愤之色。
他眼中闪着浓浓的痛苦和自责,忽然把火箭炮抗在肩膀,大吼又道:“殿下您快走,侯君集在此设伏,必然是想要您性命,麾下用火箭炮对着他,他若放箭我便开炮……”
可惜他话音未落,对面无数甲士轰然并身,每人手持一面厚重大盾,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形成一堵铁墙。
李隆目光顿时一呆。
后面李冲连忙踏前几步,他也把火箭炮抗在肩膀,遥遥对准了远方的甲士盾墙。
“哈哈哈,两枚火箭炮而已,就算这东西威力很强,我看你们能炸几回?”
夜空里突然响起狂笑之声,如此说话略显轻浮,显然不是侯君集那种沉稳之人,大将军赢便赢输便输,尤其涉及对阵之事,不会占这种口头便宜。
事实上,说话的人才一开口,大家都听出这是李承乾。
韩跃忽然悠悠一笑,他似乎毫不在意四周的甲士和弓手,他目光越过甲士盾墙,淡淡道:“二弟你可真淘气,竟然学会设伏包围,可惜我铁了心要来揍你,你找多少兵将都挡不住……”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猛然扬声厉喝,大吼道:“候大将军,来啊,战个痛……”
……
今天两更送上,山水腰有些疼,坐不住了,年轻时候夜夜笙歌都没事,现在晃一次要疼三天,各位晚安。
第494章 突然出现,大军屠杀
“战个痛?你是想说战个痛快吧?”
侯君集仰天一声狂笑,一张国字脸上忽然显出嘲讽之色,哈哈道:“本将军为什么要答应你?”
“大将军不敢吗?”韩跃再次一声厉喝。
“非是不敢,而是没必要……”
侯君集猛然拉开手中硬弓,轻喝道:“你今夜必然要死,用不着语言相激。所谓苍鹰搏兔尚需全力,本将军知你身怀武功,我怎会给你这个机会?”
韩跃脸色隐隐一白,似乎显得很是失望。
侯君集哈哈又是一笑。
旁边李承乾得意道:“你想激人单打独斗,然后趁机挟持大将军。偏偏咱们就是不给你机会,敌我争锋不比民间绿林,讲究的是以势压人,赢取的是最后胜利。韩跃,你死了这条心吧。”
韩跃目光一森,他遥遥盯着李承乾,幽冷道:“时至今日,你连一声大哥都不肯喊吗?”
“我呸!”
李承乾猛吐一口,恶狠狠道:“你算什么大哥,你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杂种,今夜你死了之后,我才是皇家长子……”
这货满脸兴奋和急不可待,忽然对院中甲士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
众甲士轰然应诺,个个搭弓引箭,遥遥对准韩跃三人。
但听蹦蹦蹦无数弓弦脆响,霎时间只见箭支如雨,铺天盖地飞来,一下笼罩院子。
今夜李承乾府中最少埋伏了五千人,其中四千人乃是手持大盾的甲士,剩有一千人全是精通远射的弓手。
这一千弓手听起来似乎不多,但若亲历上千支弓箭铺天盖地的场面,就会发现这真是令人绝望的数字。
“殿下,小心啊……”
李隆和李冲同时大喝。
两个麾下真是忠心耿耿,他俩在对方射箭之时猛然勾动火箭炮扳机,两枚炮弹飞出之后,两人立即抽出腰间大刀,站在韩跃身前格挡弓箭。
轰隆隆——
两枚火箭弹在远处爆炸,气浪和冲击波横扫开来,将几百个甲士掀翻在地,同时也将第一轮弓箭的箭雨吹开不少。
可惜只有两枚炮弹,对方甲士的准备又十分充足,虽然两炮炸死不少人,但是于大势完全无补。
“哈哈哈,射箭,继续射箭,给本王射死他……”李承乾躲在甲士之后大声狂下,继续有下达命令。
院中甲士再次轰然应怒,一千弓手狠狠拉开长弓,然后取箭搭上弓弦。
从拉弓到搭箭,顶多也就十个喘息的功夫,韩跃趁机大喝一声,冷厉道:“侯君集你可想好了,敢在长安城私藏甲兵,而且还要袭杀本王,这个罪名你担不担得起?参与的兵卒们担不担得起?”
他这话很有威力,满院甲士手中顿时一滞。
“是啊,对面可是西府赵王,是大唐陛下最喜欢的皇子,如果射死了他……”很多士兵心中悄然闪过这个念头。
侯君集眼中森然一冷,突然轻喝出声,道:“老夫今晚就杀你了,你不甘又能如何?尔乃西府赵王,李承乾同样是皇族嫡脉,活着皇子才有用,等你死了之后,几年后谁还会记得你?”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国字脸上显出掌控一切的自信,悠悠道:“至于你说的那些罪名,老夫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家只是恰好来王府做客,凑巧碰到了突然出现的刺客?老夫和麾下甲士忠君爱国,自然要杀掉你这个刺客……
“虽然事后发现你是西府赵王,但是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到时你成了冰冷冷的尸首,而李承乾则成了皇家嫡长子,陛下就算想要追究,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韩跃缓缓点头,赞同道:“大将军果然深懂权谋之道,你如此孤注一掷,只要弄死本王,确实会大事化小。毕竟活着的皇族才有用,一旦死了没了,生前的一切也就灭了。到时陛下深思取舍,很可能会按下这个仇怨。”
侯君集哈哈一笑,大声道:“不错,所以你安心去死吧。弓箭手听令,放箭……”
满院轰然应诺,这一次弓手们再不惧怕,他们刚才听侯君集和韩跃对话交锋,心里依然被侯君集吃了定心丸。
眼看弓手眼神变狠,手中的长弓不断辄辄轻响,韩跃突然又是一声大喝,道:“候大将军,你真不要和本王战个痛快吗?”
侯君集放声长笑,哈哈道:“老夫占据天时地利,又以大势压人,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
旁边李承乾急不可耐,猛然脱口厉喝道:“跟这血脉不纯的杂种啰嗦什么劲,众弓手听本王令,给我放箭射死他……”
搜搜搜!
漫天再次飞来箭雨。
“殿下小心!”
李冲和李隆拔刀在手,奋力抵挡飞来的箭支,两人手中大刀舞的密不透风,但是仍有不少利箭突破防线。
韩跃忽然抽剑在手,运起内力一绞一挥,罡气顾荡之下,将突破防线的箭支全部搅碎。
可惜格挡之力虽强,终究不可能太长久。猛然有四支利箭穿破空气,其中三支被韩跃罡气劈开,最后一支却无法兼顾,旁边李隆咆哮一声,突然横着身体切过来,用身体帮韩跃裆下一箭。
这支箭最终插进了李隆右面的肩膀出,喷溅出一碰鲜红的热血。
对面李承乾兴奋大呼小叫,连连喝道:“放箭放箭,给本王继续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对面弓手刚刚射完第二轮,闻言连忙举起长弓咬牙拉开。
韩跃眼神变的冰冷,整个脸色都阴沉下去,突然爆喝道:“李承乾,侯君集,你们现在收手还不晚,我可以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我呸……”
李承乾重重吐了一口,恨恨骂道:“死到临头还想吓唬人。”
侯君集一声长笑,悠悠道:“西府赵王,你还是一路好走吧,莫要再做任何挣扎,免得临死都难有体面。老夫今夜排布重兵,我就是要给你雷霆一击。”
“好,好得很!”
韩跃猛然也一声长笑,道:“既然死不悔改,还想以势压人,那么本王也让你们看看,我混混出身崛起,打架最讲究的就是人多。”
他说的这里突然停下,仰天暴喝道:“动手,给我杀……”
一个‘杀’字还没说完,猛听府邸四周传来无数长啸。
院中甲士都是一惊,侯君集瞳孔一缩,心中猛然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晚韩跃的表现实在太冷静了,虽然身陷数千甲士保卫之中,但他还是不断向自己问话。
自始至终,好像韩跃一直没担心自己会被杀死。
自始至终,好像韩跃一直在劝说自己放弃计划……
直到他麾下的李隆替他挡了一箭,这位号称天生奇才的青年才陡然暴怒。
侯君集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不好的念头仅仅从心中刚刚升起,立即暴喝下令道:“弓手,放箭,甲士,冲锋……”
他自己却猛然一拽李承乾,轰然便想后退。
这一番转折仿佛电光火石一样快,说来似乎很长,其实只是一两个转念的功夫,只听府邸四周长啸激越,忽然有几十个人影飞墙而过,宛如恶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
“才几十个人?”侯君集微微一怔。“莫非这就是他安排的杀招?如果仅仅如此,老夫的几千甲士完全不惧……”
可惜他这个想法才刚生出,下一刻国字脸骤然巨变。
只见这扑出来的几十人宛如封魔,最恐怖的是人人身上都罡气顾荡,他们速度简直快到极点,那些甲士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已然被这几十人杀入了战阵之中。
天上一轮明月,照的院中清冷发白,趁着夜色可以看见,这些人面上全都带着森森杀机。
当先一人手无利刃,乃是个风华绝代的少女,然而她虽然手无兵器,身上却有诡异的幽魅气息,两只玉白手掌不断翻飞,转眼间就杀了十几个人。
这少女一边杀一边还不忘回头嫣然一笑,对着韩跃嘻嘻道:“世兄啊,今晚小妹帮你打架杀人,回头你可得给人家一些奖励。小妹在沈阳城买有院子,你最少也要去住十天,人家想孩子都快想疯了,世兄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
韩跃面色一红,转头装作没听见。
远处侯君集目瞪口呆,李承乾同样瞠目结舌,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暗暗道:“这风华绝代的女人是谁,听口吻好像是韩跃的外室?”
又见一个老僧口喧佛号,浑身泛着古铜色的厚重,他不杀人也不打人,只用一副老躯轰隆前撞,仿佛金刚不坏,撞得人仰马翻。
侯君集瞳孔再缩,脱口震惊道:“佛门领袖,志操大师?”
当年少林十三棍僧帮助李世民攻打洛阳,侯君集曾经见过志操大师,对方的佛家护体功夫让他记忆犹新,此时一见顿时认出。
又有一个老头手持大刀,身上还穿着大唐步卒队正的衣服,此人简直是个杀人,手中大刀如浪翻飞,卷起热血无数,身边到处人头飞舞。
还有一个似乎是药石郎中打榜,此人满脸带着笑眯眯的慈祥之色,然而手下杀起人来宛如砍瓜切菜,院中甲士仿佛绵羊一般被屠杀。
还有老农一般的人……
还有耄耋一样的老妪……
还有四五十岁的敦厚汉子……
还有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儿……
这冲出来的几十人几乎各部相同,仿佛囊括了大唐形形色色各类底层人群,然而这一刻他们展示出来的实力吓人,竟然全都是超一流高手的模样。
侯君集面色僵冷,只觉心中无限迷茫:“这些人何方来历,以前闻所未闻,仿佛突然冒出来一般?”
……
……第一更到,5分钟之后第二更。
第495章 你有埋伏,我也有安排
他今夜排布接近八千甲士,这股战力放到战场上也能打一场小战役,然而在对面不足百人的冲击之下,只一个照面竟然倒下了足有上千人。
几乎转身之间,对面每个人平均干掉十个战士,而且这还紧紧是一个照面,接下来更是一场巨大屠杀。
突然外面又是一声暴喝,但觉地面微微轻颤,远处有轰隆之声,侯君集脸色一抽,终于霍然变色。
他是领兵大将出身,只一下就听出远处的声音是什么,那是不低于上万人的步卒疯狂奔跑之声,外加最少五千人的铁蹄轰鸣。
事实果然如此,只见片刻之后,轰塌的大门口突然有大队人马冲来。
领头一员虎将赫赫威风,手持一把黄灿资金鞭,猛然仰天一声狂啸,厉喝道:“奉陛下和娘娘口谕,兼西府赵王相召,面壁王李承乾作乱谋反,兵部尚书侯君集欲杀皇族,吾领右武卫大军前来平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尉迟敬德!”侯君集脱口而出,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前后只不过耽搁了一两个喘息功夫,然而对面尉迟敬德却咆哮一声,大喝道:“迟迟不肯投降,显然叛心极重,麾下众将听令,给我杀……”
轰隆隆——
足足一万多步卒狂冲而入,又有五千铁骑将整个府邸围拢,骑兵不擅长巷战,但是追击速度极强,这等围拢显然是铁了心不放走一个人。
“输了,老夫输了……”
侯君集仰天一声长叹。
他目光忽然穿过院中战场,遥遥望向那个负手悠然的青年,忽然扬声高叫道:“西府赵王可否手下留情。老夫麾下的兵卒也有妻儿老小,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老夫愿意带着面壁王俯首就擒。”
韩跃仰望而来,仿佛沉吟一下,又似皱眉思考,约莫两个喘息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侯君集心中一喜,双手举起来向下一拱,郑重给韩跃施了一礼,口中大声道:“多谢殿下仁慈,自古成王败寇,今夜之战,老夫服了……”
韩跃不发一言,静静受了他一礼。
然而就在这时,尉迟敬德突然又是一声暴喝,森然道:“私自在长安埋下重兵,而且此兵从未在军中有番号,侯君集,你求谁也没用。即便殿下心软答应,本将军坚决不答应……”
尉迟敬德有凶赫虎威,手持资金鞭一路狂冲猛杀,口中继续又喝道:“大唐国律有法,郡王之爵,私兵五百,凡私兵超过五百者,按律皆为叛军,众将给我听令,刀兵继续屠杀,今夜此院八千甲士,必须斩下八千人头……”
“喏!”
大军轰然应命,继续横扫屠杀。
侯君集一颗心直往下坠,颤抖大吼道:“尉迟老贼,尔安敢如此?殿下已经答应留守,你怎能私改帅领?”
此时尉迟恭正好挥鞕打死两个甲士,闻言冷厉狂笑,道:“既然踏上此路,注定无法回头,侯君集你也是领兵大将,如果你占了上风,会不会放过殿下?”
侯君集哑口无言,仰天颓然一叹。
他忽然看向院中静立的韩跃,不甘大吼道:“老夫此计排布周密,殿下到底如何得知?我七日前收到你回归消息,知道你会在今日出宫责打李泰和承乾,所以我七天前就悄悄做了准备,用七天时间才把甲士们慢慢带入城中……”
“老夫心中很是不解,求殿下让我死个痛快。你今晚一声轻喝就招来如此多人,显然招手准备比我不晚,老夫想问上一问,殿下到底何时做的准备?莫非你也是七天之前,你回归的消息乃是故意放出?”
韩跃缓缓摇头,解释道:“消息乃是泄露,并非故意放出,不过泄露之后本王立马得知,所以才会做了两手准备。今夜如果李承乾安心受罚,那么本王的暗兵丝毫不动。如果你们想要动手,那么本王也只能动手……”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轻叹道:“十一日之前,本王回到长安。七日之前,曲江有一场宴会,此宴是本王妹妹襄城公主所设,城中不少贵妇人前去参加。侯大将军的夫人也去了,本王麾下李隆的妻子也去了。”
侯君集脸色呆滞,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韩跃负手望着夜空,淡淡又道:“世间之事,每多巧合,多半凑巧,让人叹息。大将军的夫人擅长套人口风,本王麾下李隆的妻子却比较质朴。只可惜大将军的夫人心里有些急了,她得了消息便急着回家告诉你,偏偏夫人却忘了一件事,那襄城公主是本王的妹妹,这个妹妹一向最为纯孝,恰恰她当时也听了李隆妻子的爆料,立马就告诉了父皇和母后……”
侯君集苦笑一声,喃喃道:“如此说来,老夫七天前得到消息开始准备,殿下几乎是同时开始准备。我这七天来用尽各种办法把甲士伪装带进城,其实所有的动作一直在你眼皮子低下?”
“不是在我眼皮子低下,是在父皇眼皮子低下!”韩跃悠悠吐气,惋惜道:“大将军,你是父皇麾下的老人,本王无有资格审判你,你自缚己身跟着尉迟将军进宫去吧,是死是活,且由父皇决断……”
“好!”侯君集点了点头,拉着李承乾便欲离开。
韩跃微微一叹,忽然再次开口,冷冷道:“李承乾就不用跟你去了,先让他留一会吧,本王今晚打了李泰几十巴掌,李承乾同样要领受责罚。我是做哥哥的人,必须一碗水端平……”
侯君集沉吟一下,发出无奈叹息,缓缓将李承乾抓了过来。
“大…大哥,我…臣弟我……”
李承乾颤颤发抖,连说话都战战兢兢。
此时院中的杀声已经慢慢小了,到处血污横流,甲士倒了一地,如此场面李承乾何曾见过,他一张小脸吓得苍白无血,错非侯君集使劲搀扶,这货说不定早就软在地上。
韩跃悠悠吐气,轻声道:“侯大将军进宫去吧,这里且本王接手,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们自己来处理。”
侯君集一声长叹,缓缓把李承乾放下,这货果然如烂泥一般,软趴趴做到地上。
看到他这副模样,侯君集又是一声叹息。
忽然仰天癫狂厉笑,笑声中有无边悔恨和不甘,猛然大吼出声,语气悲愤道:“烂泥扶不上墙,老夫真是不值啊……”
他真想狠狠猛踢李承乾两脚,让这小子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挺起胸膛,昂然面对一切。
他真想扯着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告诉他,大好男儿当有血性,赢了不能张狂,输了也不该恐惧,既然想争最大的权利,那就要有失败受罚的觉悟。
如此软趴趴坐在地上,你算什么好男儿?
可惜侯君集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苦涩一声叹息,黯然摇头道:“虎父犬子,让人可叹……”
忽然语气一停,转眼看了一下韩跃,改口道:“老夫说错了,并非虎父犬子,而是你把精华都占了。”
韩跃呵呵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侯君集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尉迟敬德走去。能跟着李世民打江山活下来的没一个弱角色,虽然他今夜输了,但是仍然不减英雄本色。
尉迟敬德目光很冷,忽然高高抬起巴掌,恶狠狠抽在侯君集脸上。
‘啪’一声厉响,侯君集左脸直接肿胀。
“打得好……”
侯君集嘿嘿一笑,口角有鲜血溢出,然而他擦也不擦一下,反而目光直勾勾盯着尉迟敬德,忽然道:“尉迟兄,你我身份相同,你应该知道自己没资格打我。但是你偏偏抬手打了,而我也乖乖受了。大家都是将军,同样是开国国公,我受你一巴掌,你该当欠我一个债!”
“我知道!”
尉迟敬德冷冷出声,道:“你说,想要我怎么还?”
他刚才那一巴掌就是故意打的,不打就没办法帮侯君集做一点事,这是军中的袍泽友谊,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
侯君集目光忽然变得柔和,压低声音道:“小女,海棠。”
尉迟敬德直直看着他,好半天才郑重点头,沉声道:“老夫记下了。”
侯君集哈哈一笑,双手放在身后,做出让人绑缚的姿势。
远处韩跃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对他有些惋惜。
……
……第二更到。
第496章 我带你去见娘娘
此时已是深夜,天上一轮明月高挂,照的天地发白,院中的气氛雅雀无声,唯有大军战士手里的火把‘噼啪’作响,却更显得夜色更加沉寂。
韩跃挥了挥手,道:“速速收拾战场,然后尔等都撤离吧。”
众将士低声答应,手下动作加快,上万人打扫战场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清理干净。
尉迟敬德忽然拱手对韩跃一礼,沉声道:“大殿下一切小心,末将要回宫禀告,我就不留下来保护您了……”
他看了一眼院中那些稀奇古怪的高手,忽然憨笑道:“俺好像说错话了,殿下麾下有各种能人异士,天下之大无人敢惹,您的安危用不着末将担心。”
这人堪称大唐第一敦厚大将,不但性格沉稳,而且对李世民最为忠心,明明是当朝国公勋贵,却在韩跃面前一口一个末将,其实他身份地位比老程还高,压根不需要如此谦逊。
韩跃连连摆手,郑重道:“尉迟将军无须多礼,您有军务还请自去,今夜事情实在太多,想来父皇和母后在宫里也很担心,将军去汇报一番也好,免得父皇母后等得焦急。”
“谨遵殿下之令,末将这就去也……”
尉迟敬德再次拱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条麻绳,然后将侯君集双手绑了起来。
韩跃冷眼旁观,发现那麻绳不过筷子粗细,显然绑不住侯君集这种战阵将军。所以这种绑缚只是一种表面上的形式,它的侮辱性要高过捆绑的意义。
侯君集丝毫不予反抗,捆着双手跟随尉迟敬德离开,忽然回首看了看院落里一地死士,嘴巴张了几张,小声道:“殿下,我女儿海棠……”
韩跃心中有感,冲他点头微笑,轻声道:“候大将军还请放心,本王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再说我还欠海棠妹子一个人情,半年前家妻在大理寺受苦,要不是海棠妹子用飞禽传书急急通报,本王也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侯君集脸色一松,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目光直直盯着韩跃半天,突然发出黯然一叹,不甘心道:“如果这个人情能变成私情,那该有多好……”
这话让院中众人都是一呆,哪有做父亲之人如此说女儿的?偏偏尉迟敬德却同样跟着一声叹息,举手拍了拍侯君集肩膀,沉声道:“勿要胡思乱想,免得被人笑话,你也是纵横二十年的沙场大将,就算死也要留个好名声。”
侯君集苦笑一声,摇头道:“我要什么好名声?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老夫既然敢动手反叛,已然想到了所有可能。我现在只想自己女儿能够过得好,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如果打殿下能早出世半年,老夫死也要拒绝陛下的赐婚,小女嫁给李承乾,亏了……”
院中众人又是一呆,不过心中却对侯君集生出一丝敬意。
这位大将军生平最爱惜名誉,然而在这一刻竟然宁愿背上骂名也要说这些话,有句话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宁愿自己被人骂做小人,也想把女儿送到韩跃身边享受庇护。
李承乾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侯君集说话很是难听,但他现在只恐惧自己的结局,压根不在乎未婚妻之事。原本就是一种政治联姻,说起来他和侯海棠本就没有情爱。
侯君集看也不看他一眼,口中此次发出一声叹息,忽然转头大踏步离开,虽然双手被麻绳绑住,但是这位大将军走的昂首挺胸。
身为兵部尚书,又是大唐开国将领里面最年轻的国公,他身上有赫赫战功,一生戎马不弱于人,今夜虽然输了,但他不想低头。
尉迟敬德早已将紫金鞕收了起来,就那么徒步陪着侯君集一起行走,两人压根不像押解犯人,反而像是军中同僚在月下散布。
院中的大军终于打扫完战场,几个偏将小心翼翼向韩跃拱了拱手,脸上纠结似有话说,但是好半天也不敢上前说话。
韩跃此时已是当世大佬,经历的事情可算良多,这些偏将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微笑道:“尔等且先撤离归营,好生担负起右武卫应该担负的责任,至于今夜战局所立战功如何奖赏,本王会提议父皇从优从重,若是父皇那里拨下的赏赐不够多,那就按照本王军中的赏赐再给你们补……”
几个偏将顿时大喜,激动之下拱手都觉得不够虔诚,他们带着众兵将一起跪地磕头,欢喜道:“麾下谢谢殿下赏赐。”
……
……
世人谁不知道,西府赵王对兵卒和百姓最为大方,在他手下当兵一人可以领其它军队五人的粮饷,既然殿下说了按照他军中规矩赏赐,想来今夜大家都要发财。
韩跃却皱了皱眉头,突然提醒道:“尔等是朝堂右武卫大军,恪属父皇直辖掌管,以后你们说话要注意一些,万万不可在本王面前自称麾下……”
几个偏见嬉皮笑脸完全不在乎,嘿嘿道:“陛下的兵就是王爷您的兵,俺们虽然是右武卫大军,但是王爷您手中有陛下的天子剑,随时都可以调动大家去作战。”
韩跃微微一怔,无奈只得解释道:“这天子剑本王已经在离开长安的时候上缴父皇,今晚只是暂借一用,用完立马就要归还,尔等千万不要误会。”
“知道知道,不误会不误会……”几个偏将嘻嘻哈哈,显然没将韩跃的叮嘱放在心上,不止几个偏将脸色如此,院中上万大军同样如此。
自古有云,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在冷兵器时代当兵就是拎着脑袋去拼,错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没有哪个人天生喜欢当兵。
所以当兵的都喜欢钱,他们拼命厮杀视死如归,无非是想多赚一些军功和粮饷,尤其朝堂左武卫和右武卫两支大军更是如此,军中士卒大多是长安周边人士,很多人家中都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偏偏长安周边的花费要比大唐其他地方高很多。
“殿下,吾等去了……”
几个偏将再次拱手一礼,喝令麾下步卒慢慢撤离,撤离之时不忘拿上充作战功的人头,每个兵卒脸上都笑逐颜开。
院外负责包围的那五千骑兵很是羡慕,领兵的偏将轻哼出声,语带酸气道:“今晚你们走了狗屎运,跟着殿下打了一场顺风仗,若非殿下招来几十个能人异士,你们绝对不会赢得如此简单。”
几个步卒偏将哈哈一笑,人人挺起胸膛,脸上一阵得意。从来都是步卒羡慕骑兵,今晚却整体调转过来,步卒们感觉吐气扬眉,不时发出阵阵嬉笑。
韩跃突然扬声轻喝,悠悠道:“今夜之战,功劳均分,尔等骑兵虽然没有参战,但是锁拢战场同样重要,等到刻后点算军功,本王同样会提议父皇拨下赏赐,如果赏赐不够养家糊口,我会按照西府三卫的兵饷给予不足……”
骑兵们顿时大喜,那领兵偏将哈哈大笑,带着五千兵卒同时欢呼,大声道:“殿下仁慈,千秋万代。”
韩跃面色一僵,连忙冷喝道:“胡说八道,赶紧滚蛋。”
骑兵们嘻嘻哈哈,调转马头就跑。
大唐军队战力极强,无论冲阵还是撤离皆都迅速无比,只不过眨眼功夫,上万大军已然撤出离开。
远处尉迟敬德和侯君集听到战士们欢呼,两人同时回望一眼,尉迟敬德忽然一声长叹,对侯君集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对手。无论兵卒还是百姓全都拿他当衣食父母,你怎么就有胆量敢和他作对?”
侯君集闷哼一声,扭过头不肯说话。
尉迟敬德知道他心中难受,当下再次轻叹一声,惋惜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不但私自圈养大军,而且还带进了长安城,带进长安也没事,偏偏你还想伏杀王爷。你我都知道皇家最痛恨这种事,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就算陛下想放你一马,娘娘也会痛恨你想杀他儿子……”
侯君集满不在乎一哼,淡然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彼时我和大殿下乃是敌人,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咱们都是领兵的大将,应该明白手段没有好坏之分,能不能获得胜利才重要。”
“但是你输了……”尉迟敬德冷笑一声,道:“从你决定和殿下作对之时,你就注定要输了。”
“是啊,我输了!”侯君集满嘴苦涩,他脸上带着一丝纠葛,忽然低声对尉迟敬德道:“大兄,我家的海棠虽然赐婚给承乾,但她现在并未过门,小女生的秀丽风华,而且性格温婉典雅,你觉得有可能吗……?”
尉迟敬德叹息一声,心中生出一丝同情,虽然侯君集没有明说,但他自然明白对方是要说什么。
“海棠那丫头确实可怜,但是这种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若想达成你的心愿,除非娘娘亲自出手……”
“娘娘?”侯君集眸子一闪,满脸若有所思。
尉迟敬德看他一眼,轻咳道:“走吧,先进宫再说,为兄能帮你的地方不多,但我可以帮你一下小事,在你去见陛下之前,我先带你去皇后寝宫跪地一次。”
侯君集大喜,他双手被麻绳绑着不能行礼,当下直接弯腰下去,语带感动道:“大兄,有劳了。”
这位大将军一声不向任何人弯腰,即是今晚他叛乱失败,作为阶下囚仍然昂首挺胸,唯独这一刻竟然躬身弯腰,脸上带着一片赤诚。
“可怜天下父母心……”尉迟敬德满脸沉痛,语带感慨道:“老夫真是想不到,你侯君集也有弯腰低头的一天。”
侯君集满脸微笑,丝毫不觉得丢人,淡然道:“只要海棠能有个好归宿,别说让我弯腰低头,我天天跪着都行……”
尉迟敬德轻轻拍他肩膀,点头道:“走吧,去见娘娘!”
……
……今日第一更3300字送上。
第497章 建立特种兵
大军骤然撤离,尉迟敬德和侯君集走远,李承乾的府邸中忽然显得有些冷清。
虽然王爵之府少不了家丁下人,但是眼下这种场面哪个家丁下人敢露头,所有人全都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生怕被人揪出来杀掉。
此时院中也不是完全无人,比如那一群突然出现的奇人异士就没走。
韩跃直到此时才有心思兼顾他们,突然对领头的少女温声一笑,语带深意道:“紫霞你现在可是威风的很啊,手握天下最强横的力量,想要霍乱大唐都有可能,为兄真是没有想到,我师父和潜龙打了一辈子,最后你却成了潜龙的首领,嘿,当初的佛门圣女,今日的潜龙至尊,妹子你果然天生灵秀,我看你这辈子做不了普通人……”
那风华绝代的少女正是紫霞,闻言俏脸一白,急切道:“世兄,你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小妹宁愿在沈阳城里开个面摊,每天赚十文八文铜板。”
韩跃冷笑一声,大有深意道:“每天赚十文八文?那你可养不了潜龙组织……”
紫霞很是幽怨,无助在原地发呆。
旁边志操老僧心向徒儿,忍不住双手合十一礼,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西府赵王似乎对紫霞有些误会,此次事情你不能怪她,是大唐陛下请潜龙杀人。小徒原本不想泄露身份,但是听说杀人能帮你渡难,这才欢天喜地扔下了她的小面摊……”
老僧说到这里微微一停,想了一想又补充一句,郑重道:“今次之事虽然突兀,但是殿下家中豆豆夫人也是知道的,老僧和小徒借住殿下家中,紫霞一向很尊敬豆豆夫人,这次展开行动之前,她专门去向豆豆夫人做了请示。”
紫霞在一旁不断点头,可怜巴巴望着韩跃,生怕他一个着恼又要翻脸,最后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成无用功。
好在韩跃并没有继续,反而把目光转向周围的各个能人异士,忽然盯着那个身穿步卒队正衣服的老人看了两眼,笑呵呵道:‘本王记得见过你,我十四天之前从辽东那座小城离开,当时你就在城守府门前驻守,潜龙组织隐藏之深,果然非同凡响……’
老对正连忙把手中大刀一收,恭谨施礼道:“殿下勿要误会,麾下三十年前就已参军,那时我还不是潜龙之人,乃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卒。”
他以麾下兵卒自居,顿时让韩跃生起一丝同袍情谊,不过韩跃对另一件事很是意外,忍不住道:“你竟然当了三十年兵?”
老对正沉思一下,感慨补充道:“如果严格算起来的话,其实应该是三十三年。麾下在大隋之初就离家从军,我曾跟着隋文帝杨坚打仗,也曾见过大隋的宰相宇文化及,遥想生平往事,至今孑然一身,悠悠忽三十年转眼而过,麾下已经离不开军队了……”
韩跃满脸讶然,喃喃道:“你竟然当了三十三年兵,历经了整整两个朝代,偏偏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步卒队正,每月粮饷怕是只有几百文钱。”
老对正呵呵一笑,浑不在意道:“除了军队麾下还能去哪?至于粮饷是多是少全无问题,麾下年纪有些大了,吃用不了多少东西,我膝下又没有后代,所以也不用攒钱……”
韩跃缓缓摇头,沉吟道:“身为超一流高手,岂能做一个小小队正?本王麾下有西府三卫,领兵的大将统共六人,刘黑石胜在天生神力,李风华擅使大刀,尉迟宝琳是大唐年青一代的猛将,另外三人乃是突厥出身的将领,这六人虽然勇猛绝伦,但还达不到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忽然看了一眼老对正,语带深意又道:“就算最厉害的阿达也不过是个万人敌,他连射雕手级别都没有到达,更遑论是晋级成你这种超一流高手境界……”
老对正垂手听着,不知韩跃有何意图。
“队正今年多大了?你真实姓名叫啥?”韩跃突然开口又问。
老对正连忙回答,郑重道:“麾下今年已经五十有三,我的名字叫刘三水,这个名字在军中没有隐藏,殿下回到东北可令人拿军薄检查。”
韩跃微微一笑,淡然道:“检查不必了,超一流高手皆有尊严,你既然说自己叫刘三水,想来你的名字必然就是刘三水……”
“不过么,这个三水的名字确实有趣。”
老对正轻舒一口气,他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在韩跃面前不敢自称老夫,郑重解释道:“麾下祖籍山东,村寨莅临蒙山,山中流出三条溪水,汇聚成为沂河。我故去的父母乃是地道农夫,他们胸中没有学识,所以用村寨边上的三条溪水给我做名,加上姓氏就是刘三水。”
韩跃呵呵一笑,道:“山下出三水?所以才取名刘三水?嗯,这个名字很不错,你故去的父母虽然没有学识,但是给你取名还是用了心思。可惜阁下长辈已逝,本王只能在这里说声敬佩。”
刘三水连忙拱手,致谢道:“能得殿下敬佩,我的老父老母死去也有荣耀。”
韩跃摆了摆手,忽然面色转为郑重,道:“刘队正乃是超一流高手,此等身份不可再担当队正之职,否则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都要笑话本王……”
刘三水心中一急,一张风霜沟壑的老脸现出苦涩,喃喃道:“殿下要赶我走么?”
他语气有些悲凉,当了足足三十三年兵卒,这是把半辈子都送给了军队,如今他家中已经没了亲人,膝下也没有子嗣,军队就是他的家,如果离开军队,就算他是超一流高手,陡然之间也有些茫然。
韩跃哈哈一笑,忽然轻咳一声,道:“刘三水听令,本王现在与你封赐,我有西府三卫大军,然而皆是铁骑,自古至今,兵种多变,很久之前陛下就赐给我一支天龙军的番号,然而时至今日尚未健全。现在我拜你为将,负责建设天龙军事务。”
“此军,人数不需太多,编制定为一万,但我有一个要求,所有的兵卒必须招收青少年,本王敞开各种物资供应,手把手开始培养,你要把他们全都练成战力超强的特种兵?”
刘三水一脸意外,喃喃道:“殿下不是要赶我走,您还封我为领兵大将?”
他随即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道:“特种兵?那是什么兵?麾下当兵三十余年,我听过弓兵,步兵,骑兵,枪兵,刀兵,就是没听过特种兵……”
韩跃悠悠一笑,忽然转眼看着紫霞,笑眯眯道:“妹子,为兄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解答给他,我就原谅你成为潜龙。”
最近几年,韩跃已经慢慢学会了守拙,他不想把自己的后世知识展露太多,一个人如果在某个行业精通,别人只会说你有才,但是你什么事情都懂,那很可能会被当成妖孽。
比如这个特种兵就是如此,韩跃如今的名头已经太响了。神仙子弟,格物奇才,当世神医,诗词大家,商道财神,活着的圣人……
这么多名头挂在一个人身上,其实并非一件好事,除非想被人当成神仙供奉,否则还是要学会适当守拙。
老虎收起爪牙并非没有危险,那是为了让人感觉它没有危险,当隐藏的爪子猛然弹出的一刻,那种力度才叫惊人。
可惜紫霞没有想到这么多,少女只听进去一句话,那就是她如果解释了特种兵是啥,眼前的小哥哥就会原谅自己。
这种机会,紫霞想也不想就抓在手中,急急对刘三水道:“特种兵其实很简单,你刚才说过弓兵刀兵骑兵步兵,这些兵种古来有之,但是作战都有局限性。你可以把特种兵看做是精通所有兵种手段的战士,上了马可以当骑兵,拿了箭可以做弓手,发给大刀就是刀兵,用上长枪就是枪兵……”
她生怕自己解释不够彻底,想了一想接着又道:“此外还要学会穿山越岭,能在最艰苦的条件下生存,既要有斥候兵的探查本领,也有陌刀手的强悍战力,单打独斗可以一挑十,群体作战可以百胜千,每一个兵卒都要训练成兵王,最少也要练成大唐各道上那些游侠一类的好手。简单来说,特种兵就是兵王,殿下让你训练三万特种兵,每个人都要练成无所不能的兵王……”
刘三岁目瞪口呆,他虽然是超一流好手,放在当世也算大佬级别人物,然而这一刻却如遭雷击,感觉今夜所闻太过骇人。
“无所不能,兵王,还要训练三万人?”
韩跃呵呵一笑,道:“怎么?你感觉很难?”
刘三水一脸苦涩,喃喃道:“麾下在军中收过两个徒弟,大徒弟足足教了他十年,勉强才成为一流高手,二徒弟收了五年,现在才是个普通偏将,刚才龙首大人解释特兵种的兵王,麾下一听就知道这兵王应该是什么级别,这至少是军中偏将才能达到的成就……”
他忽然看向韩跃,苦笑道:“我十年时间才教出两个徒弟,殿下现在要让我训练三万人,这个拜将我不能领,领了只会耽误殿下的事。”
韩跃呵呵一笑,目光悠悠一扫其余众人,语带深意道:“潜龙组织,庞大无比,单单今夜就出现八十多个超一流高手,想必没来得及出现者还有更多,我也不求借用太多,只要有一百个超一流高手加盟,这支天龙军完全可以成型。你用十年时间才教出两个徒弟,那是因为教授的方法不对,如果按照特殊方法教导,效率至少提升百倍……”
刘三水不敢直接承诺,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紫霞。只因韩跃这番话透露出的雄心实在太大,他明显是想收编整个潜龙,然后化为自己所用。
紫霞眸子闪闪发亮,忽然吃吃一笑,口中发出银铃般脆响,道:“收编就收编,小妹求之不得呢。世兄有五房媳妇,罗静儿身后站着翼国公,韩笑伸手站着前隋遗留势力,唐瑶的父亲是民族英雄,她身后有万千老兵支持,金铃儿虽然远在国外,但她乃是新罗公主。世兄的妻子个个手握大实力,小妹若想踏入家门,确实该带着势力加入……”
韩跃顿时翻个白眼,头疼道:“你一天不提这事就难受是吧?”
紫霞咯一声笑,得意道:“小妹还知道有个美女叫做王凌雪,他的弟弟也不是一般人物,曾经名传整个大唐,现在是高丽权臣……”
“闭嘴!”韩跃一脸悻悻,连忙打断她继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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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好坏难分啊
“我就是不闭嘴,气死你,哼……”
紫霞可爱的嘴巴噘了一噘,满脸调皮微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夜风徐徐拂来,吹起她额前发丝,一抹月光当空照下,映的少女秀色可餐。
韩跃心中微微一荡,他连忙转过头去,甩手道:“走走走,带着你的人赶紧走,潜龙势力太强,不准留在中原。”
紫霞脸上一阵幽怨,鼓气道:“那你让我们去哪?小妹好心帮你,甚至不惜下达潜龙令,这个命令已经十几年没有用过,很多遁世隐居的老人都被我喊了出来……”
她泫然欲泣,盯着韩跃道:“想不到世兄你好狠的心,我们千里迢迢前来,一路从东北杀到长安,浴血奋战,苦苦厮杀,最后换来了什么?只得到一句让我们走,你还不如直接说让小妹滚。”
韩跃心中一酸,强忍着不去看紫霞,他目光在院中一扫,落在八十多个能人异士身上,但见这些人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多岁,许多人脸上都有风霜残年之色,有人穿着落满补丁的布衣,有人穿着游街郎中的大褂……
其中一个老妪白发苍苍,似乎平时生活很是艰难,不但衣裳十分破旧,脚下的鞋子也是草鞋。
韩跃心中忽然一动,隐隐觉得潜龙组织似乎也没多大威胁。要知道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超一流高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时之雄,如果心性穷凶极恶,压根不可能穷成这个模样。
紫霞似乎看穿韩跃想法,幽幽道:“世兄,潜龙虽大,但却深藏,前代龙首性格有缺陷确实不假,但他内心深处有一丝悲苦凄凉,而且出身社会底层人物,承受过别人不曾承受的创伤。”
“他前半生固然霍乱天下,杀过的大人物几千上万,但他从没害过半个普通百姓,不但没有害过百姓,而且还严令组织里的成员要救济苍生……”
紫霞说到这里微微一停,指着身边一个游街郎中道:“比如这位前辈乃是道门出身,二十年前就已经是超一流高手,但他栖身河南道一座小破庙,守着三清塑像安贫乐道,半年上山采药,半年走街串巷,一生治病救人,兼职教导幼童,偶尔有一点铜钱入账,很快又散给那些穷苦的人家。”
韩跃微微一怔,看着游街郎中心生敬佩。
“比如这位老嬷嬷,她是河北道孙家庄人士,膝下无子无孙,丈夫在隋末大乱的时候就死在战乱中,老嬷嬷武功很强,偶尔会做一些打劫世家的勾当……”
“但是世兄你看看老嬷嬷的穿着打扮,她比长安最穷庄子的老人都贫寒。不是嬷嬷赚不到钱,而是把赚的钱全都散了,河北道经年战乱,十里八乡经常见不到男子,妇女儿童需要救济……”
“别说了!”韩跃闷闷一声,忽然拱手对在场的众人恭敬一礼,郑重道:“本王曾听过一句话,乃是春秋时期圣贤所言,他说世间功德至大者,莫过于能够给人衣食。诸位都是当世超一流高手,如果换个活法人人都会滋润无比,可是你们却谨守自己本心,稍有钱财便救济贫困,此乃大功德之举,本王对潜龙组织有所误解。”
韩跃行礼,众人每一个敢接,全都脚下微微一晃,瞬间躲开韩跃正面。
那老妪呵呵一笑,露出掉光了牙齿的嘴巴,道:“殿下无须行礼,您才是真正的救济苍生。我们这些老骨头武功不错,说到挣钱却比不过您。”
她忽然对韩跃颤巍巍一拜,又道:“老身前几年还经常做些打劫富家的勾当,可惜抢钱再多也没大用,别说养活整个河北道的孤儿寡母,我连一县之地都养不活……”
“说起来还是殿下神异,您弄一项产业,就能救济无数人,可惜的是我们河北道一直没能盼到您!”
老妪看了韩跃一眼,伤感道:“孤儿寡母们每天眼巴巴盼着,大家伙眼泪都哭干了,到底还是没能盼到殿下的帮助……”
韩跃微微一滞,胸闷说不出话来。
老妪伤感又叹,道:“殿下啊,您当初可是挂着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名号,大总管不但要上马管军,下马也需要管民,河北道全境都盼着您过去,大家穷了太久,我们可都是您麾下的民啊。”
“这位老前辈,本王,我……”
韩跃喉咙堵塞,想说话却有些说不出。
“殿下可能觉得老身说话夸张,其实我说的一点不夸张,三年之前殿下在东北建设沈阳城,当朝陛下要征发民夫过去。您知道当时河北道是怎样一个场景么?”
韩跃心有所动,下意识道:“怎样一个场景?”
“各村个庄,望眼欲穿,孤儿寡母们每天坐在村头盼着,希望衙门里前来选取民夫的人能选中自己……”
老妪混浊的双目带着回忆,喃喃道:“一旦谁家有人被选中,那真是彻夜欢呼不停,不但又哭又笑,而且嚎啕顿足,大家不是疯癫了,也不是变傻了。而是因为跟了殿下就不会再受穷受苦,哪怕赚不到太多的钱,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第一次发民夫河北道只选二十万人,当时河北全境足足几百万人,名额谁不想要,幸福谁不想抢?有些寡妇为了把自己孩子送到东北,大半夜里冒着寒风走上几十里路,她们在寒风里苦苦哀求,想要钻进负责挑选民夫的小吏被窝。”
“这些寡妇不是贱,她们都是正经的良家女人,殿下可知道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她们只是想用自己身体给孩子换一条活命的路……”
老妪混浊的眼睛里有泪水,轻声道:“踏上去沈阳城的路,就是那条活命的路,为了能让自己孩子活下去,那些寡妇别说陪人睡觉,把她们杀了她们都会笑着死……”
老妪娓娓道来,韩跃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就连地上趴着的李承乾都双目呆滞,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惨事。
韩跃仰头看着夜空,喃喃轻语道:“艰民何所辜,郡王何尚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紫霞忽然幽幽一声,轻道:“世兄,现在你还担心潜龙会霍乱大唐么?”
韩跃微微摇头,胸口憋闷道:“不担心,不担心,为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郑重道:“这些前辈都是我大唐的英雄,身为当世超一流高手,却能俯下身子安贫乐道,多年行走民间,一生救济寒苦,虽然加入了潜龙组织,身上却有光辉夺目……”
韩跃说到这里微微一停,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坚定,再次道:“本王要去找父皇说说,请他给潜龙组织下一道旨意,我要给你们堂堂正名,让世人都知道你们无声的付出……”
那老妪呵呵一笑,周围许多能人异士也张嘴轻笑,有人道:“殿下无须如此,我们不想要什么名声,也不想要什么赞誉,大家只想您好好蕴养百姓,让汉家百姓少受一些疾苦。潜龙组织十有八九都是苦人出身,虽然我们个个能杀能砍,但却不懂如何治国,否则当年大隋战乱之时,潜龙早就夺了天下自己做皇帝。”
紫霞轻声在韩跃身边道:“前代龙首曾经说过,我们只做暗夜里的君王,扫平世间一切不平事,有贪官污吏我们去杀,有欺压良善我们去杀,至于治理国家养活百姓,那得留给能做皇帝的人去做……”
她说到这里看了韩跃一眼,忽然语带深意轻声又道:“前代龙首还曾说过,李世民就是一个好皇帝,无论做人做事都比他老子李渊强,不过西府赵王会是一个更好的皇帝,他会比他老子李世民更强。”
韩跃微微一呆,连忙断喝道:“妹子不要胡说八道,这话传出去突然给为兄增加烦恼……”
紫霞‘嗤’了一声,妙目轻扫地上的李承乾,不屑道:“世兄莫非说的是这人,他有胆量传出去吗?他敢开口传出去吗?潜龙组织无孔不入,连佛门控人花都要甘拜下风,如果我们想要杀一个人,哪怕他躲在皇宫里照样得死。”
说话之间,身上有幽森杀气缓缓飘荡。
李承乾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摇头道:“我不敢,我保证不敢,大哥你帮小弟说一句话,我绝不敢把潜龙的事情说出去。”
望着他这种怂包模样,韩跃忽然失去了教训他的心思。今夜他本打算狠狠暴揍李泰和李承乾两人,结果多翻事情变故,韩跃的心境慢慢变了。
“二弟,地上很凉,你给我起来……”
李承乾恐惧摇头,趴在地上道:“我不起来,我不起来,起来之后你会杀掉我。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和你争,我也不要皇位,求你放过小弟,让我做个闲散王爷。”
韩跃想不到他恐惧如此,竟然连最渴望的皇位都放弃。
旁边紫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色彩,故意道:“世兄,要我说这小子还是杀掉算了,人活着就有欲望,死人才最为安全。”
第499章 侯海棠想卖身
李承乾‘啊’了一声,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想及自己可能会被杀死,忽然悲从中来,口中嚎啕大哭。
“你抢了我的皇长子之位,你的儿子又抢了我儿子的皇嫡孙之位,大哥,你莫非还不满足,非要杀了我才成?都是一母同胞的骨血,为什么要手足相残……”
韩跃沉默不语。
紫霞恶狠狠继续吓唬他,叱呵道:“你现在也知道和世兄一母同胞了?那你先前说的什么话,你骂世兄他是…是……”
她忽然闭口,杂种两个字太过难听,紫霞在韩跃面前肯定不能说出来。
李承乾呜呜痛哭,道:“都是佛门和世家干的好事,是他们让我咬住这一点不放,说是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真理,只要我坚持说大哥血脉不纯,慢慢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相信。”
“该死!”
紫霞恨恨出声,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带着腾腾杀气。
韩跃脸色同样很不好看,虽然他是后世穿越而来,但是任谁被人天天骂做杂种,总归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李承乾趴在地上悄悄抬头,讨好道:“大哥,小弟要向你禀告一件事,皇爷爷曾和世家勾连,约定每家贡献不同数量私兵,然后组建成为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这个事情已经准备了半年,那支大军如今就藏在秦岭山脉,每隔半个月有人运进去两米油盐,供应那些私兵训练所用。”
“竟然有二十万大军,太上皇好大的心思……”韩跃眼中一冷,忍不住咬了咬牙。
李承乾连忙又道:“二十万大军只是小数,大哥你不知道世家的势力有多强,他们还在天下各道还支持绿林匪患,千百年来一只搜刮民脂民膏,然后拿钱供养这些巨匪,每当有乱世来临,随时都可聚众谋反。咱们李家没做皇族之前,其实也暗中支持这好几股匪兵。”
这事韩跃听李世民跟他讲过,因此倒不觉意外。
他忽然伸手一拉李承乾,温声道:“其实这些事为兄全都知道,不过你能亲口说出,看起来心思尚未完全坏透,我盼你能用心向善,改过自新,皇帝或乞丐,只是身份不同,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德行,就算别人把你硬推上皇位,你觉得自己能守住几年?”
李承乾讪讪低头,语气里依稀还是有些渴望,懦懦道:“臣弟…臣弟从小接受皇族教育,也曾做过监国太子,我知道治理天下很难,但是我…我很想当个皇帝……”
韩跃笑了,悠悠道:“相当皇帝很容易,但是想当个好皇帝很难。承乾你记住了,不是为兄看不起你,而是你确实没有当皇帝的能力。众多皇子之中你算是比较差的一个,不说李恪那种从小聪慧之人,就算是其他皇子也比你要强。”
李承乾茫然抬头,眼中分明带着不信。
韩跃轻叹一声,接着又道:“比如李泰就比你有本事,他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是无论名声还是势力都经营的比你好,文之一面,他建立有学士馆,搜罗天下士子为己所用,自己也博览群书,虽然心思不纯,但是却给他赚来一个好学爱士的名头……”
“武的一面更了不得,你可知道李泰暗地里发展了多大势力么?”
李承乾想了半天,再次茫然摇头。
韩跃一声低叹,声若蚊蝇喃喃自语,苦笑道:“难怪你最后没能当皇帝,结局也凄惨无比!”
他这话乃是说正史之上李承乾的遭遇,不过声音实在太低,除了紫霞谁也没有听到。
李承乾还在眼巴巴看着韩跃,嘴中懦懦道:“大哥,青雀他到底发展了多大势力?”
显然这小子心中还是不服,虽然觉得自己比不上韩跃,但是肯定比李泰要强。
韩跃看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句话,淡淡道:“足足八万精兵,皆为善战之士。”
李承乾目瞪口呆,满脸都是不信,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八…八万精兵,比我做太子之时拥有东宫卫率还多一倍?”
韩跃面带微笑,大有深意问他道:“现在你知道自己有多差了吗?做了五年太子,结果还被世家和佛门控制,那时李泰只是王爵,人家却暗中圈养八万精兵,虽然钱财都是儒门供应,但他自始至终都没被儒家控制。”
李承乾讪讪低笑,道:“臣弟也没有被佛门和世家控制,我和他们也是相互利用……”
韩跃嗤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李承乾急了,发誓赌咒道:“臣弟真没被控制,我这些年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府中虽然有佛门的人物,但臣弟一向只拿他们当做谋士,最终拍板还是我来。”
这话谁都不信,众人静静看着他,目光带着奇异色彩,依稀有怜悯味道。
便在这时,院中伸出忽然传来幽幽一声轻叹,有个女子悲哀道:“承乾,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说话之间,但见一个优雅少女缓缓走来,这少女脸色凄苦彷徨,然而一路走来却昂首挺胸,赫然正是侯君集的女儿侯海棠,也是李承乾不曾过门的未婚妻。
侯海棠站定李承乾面前,先是屈膝对韩跃恭敬一礼,这才把目光看向李承乾,幽幽道:“你自觉没有被佛门和世家控制,却不曾想连枕边陪睡的妾室都是控人花,这半年来你上蹿下跳想要帮儿子争夺嫡皇孙之命,却不知道你的儿子压根没有一丝身上骨血,那是人家偷偷给你换的小孩……”
李承乾瞠目结舌,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
好半天过后,他才大吼一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孩子降生之时我就在门口,亲眼看着产婆将他抱出来,绝对不可能被人换取。”
侯海棠满脸悲怜,幽幽道:“你知道的,我虽然没有过门,却已经拿你当夫君看待,自从你我有婚约之后,我从来不会拿事情骗你。”
李承乾目光一滞,呆呆道:“难道是真的?”
他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侯海棠手掌,大吼道:“那我真正的孩子呢?是男是女,被换到了哪里去?”
侯海棠苦笑几声,幽幽叹息道:“别查了,被换走的那个同样不是皇家血脉,你的侧妃乃是佛门控人花,自始至终从未和你圆房,她每次都用幻药让你昏睡,让你以为自己睡了她。这个女人虽然怀了孕,但那是和元邺私通而成……”
李承乾满脸发僵,连目光都变得僵硬,呆呆道:“元邺?你说元邺?他是本王最信任的谋士。”
侯海棠别过头去,似乎不然看李承乾的惨样,轻声道:“但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东渡佛的弟子。”
李承乾脸色更僵,好半天忽然长出一口气,仿佛浑身力气一下被人抽干,软软塌塌坐到地上。
他抬头茫然看着韩跃,喃喃道:“大哥你说的很对,原来我一直被佛门掌控着,不但控人花给我戴绿帽,连孩子都是别热代劳。”
这货突然凄然一笑,也不知从哪里猛然产生一点力气,竟然从地上有爬了起来,痴痴傻傻往院中深处走去。
忽然暗夜里响起一声嚎啕大哭,哭声中又带着癫狂而笑,只听李承乾道:“傻子,我是傻子,我是个大傻子,做皇帝,我做个屁的皇帝,啊哈哈哈……”
哀莫大于心思,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戴绿帽,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原本想占着子嗣乃皇家第四代第一,以此来和韩跃争夺皇位,哪知现在突遭打击,连孩子都是人家帮他生的,这种强烈的对比顿时让他变得癫狂。
院中众人都觉得他有些可怜,所以李承乾起身就走,但是没人伸手阻拦一下,反而那个老妪心中善良,叹息道:“老身跟着过去看看吧,总归是殿下的亲弟弟,虽然做错了许多事,但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完了,这娃娃情绪很是不对,怕是心中有了寻死的念头……”
说话之间,老妪脚下微晃一下,老迈的身体完全看不出僵硬,转眼就追上了李承乾。
侯海棠静静看着李承乾离开,直到他的背景消失在院中深处,这少女才忽然转过头来,冲着韩跃嫣然一笑。
“大哥,小妹想和你做个买卖,行不行?”
她语气有丝丝魅意,说话之时还轻轻抚了抚额角发丝,月光之下,有风微袭,佳人玉立,巧笑嫣然。
这种邻家小妹的味道,任何成年男子见了都会怦然心动,韩跃脸皮不由一抽,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旁边紫霞猛然跳了出来,大声哼道:“你这妹子想要干啥?西府赵王可是大哥……”
侯海棠目光如水,咬着嘴唇轻声道:“这位姐姐说笑了,小妹虽然和李承乾换了婚书,但我至今没有过门,若是推掉了这门亲事,大哥也就不是我大哥了。”
她这话像是对紫霞说,然而目光却一直盯着韩跃,皓齿轻轻咬着嘴唇,说不出的秀丽乖巧。
“不行,你想的倒美……”紫霞一脸怒色,大声道:“当着我的面勾我男人,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侯海棠嫣然一笑,悠悠道:“姐姐好像连外室也算不上吧,你能争抢,小妹为什么不能争抢?”
两个女子双目相接,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光在闪。
韩跃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侯海棠想要干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侯君集涉及叛乱,这种事岂能随便插手?就算他有心相帮,那也不能睡人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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