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货
当天下午，楚青就让小杨他们把录制好的三十多盒卡带，和原本借来的一起送还给了原主。
并且一同带到的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每介绍过来买一盒，他们可以分两块钱。
完成了这一步的楚青，就一头扎入了翻录工作当中。
销售方案已经铺设下去，他只需要在家等着顾客上门就好。
翻录一盘60分钟的磁带，现在市面上的普通刻录机，大概需要10-15分钟左右。
录音机的内录功能，时间就更久了，而且损耗还很严重。
而在这台索尼的1拖3翻录机上，却只需要6分钟。
因为它采用的是当下最先进的热翻印，就是磁带与磁带之间通过加热来进行热磁刻印。
不但速度快，而且音质保存也很高，AB面可以同时录，并且不用翻面。
当然这也有个问题，那就是对电源的要求相对较高。
好在现在只有一台，普通家用电也还勉强够用。
小屋子里，楚青调整着翻录机，魏玲则身子僵硬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屋子很小，也确实没其他地方可以坐。
可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骗到他腿上的。
要说恋爱经验，她肯定不是楚青的对手。
在他面前，魏玲就是个雏。
二十年来，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在她看来，好像一切都发展的有些太快了。
尤其昨晚上，她的初吻就那么没了。
好在楚青并没让她失望，昨晚上她虽然跑回了屋，楚青和魏峥的谈话，她可是全程偷听的。
当听到楚青和哥哥明说的时候，她感觉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以至于兴奋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
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给他煮了几个荷包蛋，见他睡得很香，就没打扰。
可等去上班她才知道，什么叫神不守舍。
心里装了一个人，让她好几次都差点出错。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都来不及等其他人，就独自一人率先跑回来。
直到再次见到他，那种期待了一天的心情，才让她感觉心落了地。
可等楚青关上房门的时候，想到昨晚上的经历，她就又有点荒了。
现在可不像昨天，两个人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可不会有人贸然来打扰。
好在楚青并没有像嫂子们说的那么猴急，而是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和她闲聊。
可就是这看似很平常的闲聊。居然让她不知不觉得，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记得两人到底谈了什么。
仿佛楚青就是有那种魔力，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坐过来。
房间很热，可更热的是魏玲的那颗心。
她感觉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脑海中却不断出现昨晚的那一幕。
直到楚青将新的卡带装好，房间里就只剩下翻录机快速转动的声音。
她小心转过头，偷偷看了眼楚青，就快速撇开。
见他也在静静看着自己，魏玲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掌，她下意识的就想抽回来。
然而此刻全身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那只手却动都没动一下，任由他轻轻摩挲着。
难道要来了？
然而楚青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仔细摩挲着她手心的汗水，将其轻柔的抹掉。
因为干农活摸出的老茧，还有最近串花刺破的皮，都被楚青一一抹平。
那温柔的动作，让魏玲下意识的放松了不少。
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想往他的身上靠一点。
魏玲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可现在这种温情默默的氛围，又让她很是享受。
她就这么坐在楚青的腿上，两人紧紧牵着手，互相摩挲着。房间里除了翻录机滋滋转动的声音，没有一丝杂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翻录机传来了“咔”的一声。
那份淡淡萦绕的温馨才被打破。
两人都没起身，在楚青的提示下，魏玲把翻录好的卡带取下，然后接过楚青递来的新卡带重新安上。
这个机器操作起来非常简单，只一遍她就会了。
等房间里再次响起翻录机转动的声音，魏玲又自然的靠回了楚青的身上，任由他轻轻握着自己的手。
两人都没说话，都在享受这安静的氛围。
即便此刻房间依然闷热，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紧紧贴着。
可对方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味，却反倒异常吸引彼此。
“咚咚咚！”
“青子，有人要买卡带。”
一直在外面提心吊胆的魏峥，终于找到了理由，敲响了木门。
要不是里面一直很安静，他早就忍不住冲进来看看了。
这孤男寡女的，魏峥还是担心妹妹会把持不住。
至于楚青那小子，他只要想，肯定是拦不住的。
“好的，马上就来！”
听说有生意上门，楚青也顾不得继续温存。
两人想要亲亲，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对他来说，卖货才是当务之急。
两人快速起身，又相互帮忙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
临出门前，楚青还是迅速的在魏玲的脸上亲了一下，惹得她羞臊的在其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就转身出了门。
留下一个羞红脸的妮子，在哪里继续翻录。
很意外，最先上门的顾客居然是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楚青居然认得，当初刚来的时候，一群人在裘二哥门口闲聊就有她。
另外两个却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她们正是那种，有了钱愿意为爱好买单的年纪。
“青子，这是秀儿嫂子，她们都是瀚华的，想找你买磁带。”
见楚青出来，魏峥赶忙帮他介绍。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之前帮魏玲她们入职的那个人。
“嫂子好！”
“哎呦，这就是小玲的对象吧，长得可真俊。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秀儿嫂子一看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自己两人的关系昨天才确定，她今天就知道了。
“嫂子放心，喝喜酒的时候第一个通知你，请你坐上座。”
楚青也不吝啬，对顾客，他可是一直秉承顾客就是上帝的态度。
更不要说这种，介绍生意上门的。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一单生意就完成了。
两盒卡带20块钱，答应给的四块钱回扣，楚青也没忘记。
临走的时候就让魏峥转交给了秀儿嫂子。
有了这个开门红，生意就像打开了缺口的小溪。
一晚上不断有人带着人来买卡带。
来的每一个，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也不管是谁介绍来的。
只要带人上门，一缕给返两块钱的介绍费。
第十七章 同行是冤家
有了第一波的示范效应，从第二天开始。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卡带。
这次基本就只有介绍人自己来。跑一趟就能白赚两块钱的事，不少人还是很积极的。
尤其那些晚上来的，都是一次性带个四五盒。这来回半个小时的收入，比自己上一天班的工资都高。
有心思灵活的，更是直接把这个变成了一门生意。
直接想找楚青拿更低的价格，并且愿意一次性拿二十盒。
至于他们拿回去是卖十块还是十二，楚青也不问。
这本来就是他的策略，从这些人里面发展更多的下线。
如果大家真的每次都直接带人来，反倒会让楚青苦恼。
现在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只要让他们尝到甜头。不用楚青去催促，他们自己都会抢着去做这件事。
现在看来还只是一个副业，等哪一天他们再也不满足上班那点工资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个当做事业去做。
那才是他真正收获的时候。
从而慢慢培养出一套，便布各个工厂，甚至是各个地区的销售网络。
反倒是随着每天拿货的数量变多，他这一千盒卡带，肉眼可见的减少。
最多在过几天，就要出现断货。
重新进货的事情必须得提上日程，不然等不了几天就会接不上。
当夜，楚青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留下魏峥负责日常销售。
楚青和小杨，在跑一趟顺德。
这次过去，他们十分豪气的直接包了一个车。
五天时间，就卖了600多盒卡带。
两人怀揣着四千多的巨款，为了来回方便，楚青大手一挥，包了一架面包车。
没有了人挤人的大巴，也不用每个站都停。
只用了六个小时，就到了陈村。
在小杨的指引下，面包车直接停在了卡带厂的门口。
好在看门的两个大汉，还认得楚青，直接将他们让了进去。
还是那间办公室，学乖了的黄秋望没有在拿雪茄。
而是沏了一壶茶。
“楚老板可来的够快啊。我这扩产的设备还没到，你就先到了。”
黄秋望也很意外，这楚青才拿着卡带回去几天就又来了。
“没办法啊，我上次就说了，我也想每天要一千盒，无奈黄老板这边生产不出来啊。”
“说吧，你这次又要多少。”
“我想要五千，能给不。”
“给不了！最多三千，这还是昨天的货没拉走的情况下，才先给你的。”
“好！三千就三千！不过下次要给我五千！”
楚青也很意外，这个小厂的情况，他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这次来，能拿多少走，都全靠运气。
没想到，一次性能拿到三千，还不用等。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黄老板人痛快，楚青也更是爽快。
为了怕他反悔，直接从口袋里，刷的一下就数出了三千块钱，放到了黄老板面前。
收了钱，不用楚青吩咐，一旁等着的小杨，拿了条子就直接去外面装货。
然而正当楚青和黄秋望喝着茶闲谈的时候。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急忙忙冲了进来。
“黄生，鼎赅将我地货，卖作他人。”
开口就是一句气冲冲的粤语。
“蒋生，谁说货是你的，货在我厂里，就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况且你们欠我的货款都还没结清。我的货卖不卖给你都是两码事。”
“不是说好了，我们的货款一周一结，今天才礼拜四，明天我自然会带钱过来和你结账的。”
“不好意思蒋生，我们现在都是现款现货，上次我也给你说，你愿意现款，那么我们就继续合作，不然就算了。我也是小本经营，没法压货款。”
楚青说粤语虽然不怎么行，可听还是大致没问题的。
对于两人对话，他也听明白了。
想来这个蒋先生，就是原来包圆整个厂的那个音响商人。
他们原来的货款，应该是周结。
可能正是有了自己的插入，才给了黄秋望要求现款的底气。
难怪那次黄秋望，会爽快的答应自己这边先拿一千盒。
一方面是扩充顾客，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和对方谈条件。
正好今天自己到来，给了黄秋望更大的底气。
“好！日结就日结，不过昨天的货你不能让他们拉走，那是我们之前就要的。”
“不好意思蒋生，楚生的钱我都收了，货也点好了，那些现在都是楚生的了，你跟他说看他愿不愿意了。”
楚青到是没想到，这黄秋望会把火往自己身上引，看来做生意的，都怕经销商之间一团和气，相互有竞争他才能利益最大化。
“那个楚生，你看今天的货能不能先匀一点给我。我这边真的很急。”
面对蒋老板投过来的询问，楚青假装听不懂。
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黄老板，我看他们也装得差不多了，你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来我们在聊。”
站起身，楚青歉意的和黄老板握了握手。
转身路过蒋老板的时候，也只是微笑点了下头。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开玩笑，吃进他楚青嘴里东西，还想他吐出来。
先不说同行是冤家，大家都是做盗版的，我多卖一盒，你就少卖一盒的事。
就光这货源，现在有多紧张，去外面看看就都知道。
这三千盒拉回去，他就能赚两万块钱。分给你，他疯了才会干这种蠢事。
然而楚青不知道的事，在他们的车走了没多久。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也跟了出来。
车后座的蒋光耀，直到接到小弟打来的电话，已经确定跟上了楚青，才调转车头回去。
他要让那个抢了他货的外地人知道，在粤东的地盘上做盗版，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面包车回到虎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因为小路车进不去。
只能远远停在土路边，让小杨回去找人来搬。
面包车熄了火，楚青和司机一人叼着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司机也是川东的老乡，这辆车其实是工厂的运输车。
只是这两天没活干，才想找点私活，赚点外快。
原本以为要两天，结果一天就回了，一天时间就能赚150。
这钱倒是挣的很轻松，等卸了货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这顺德的车也跑得快，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路政的，没想也是到虎门办事的。”
等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慢的开过去，也停在了不远处的土路边，货车司机看了眼它的车牌，随口说了一句。
司机本是随口一说，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和自己闲谈的楚青，却瞬间表情变得严肃。
第十八章 租房
等魏峥带着人来搬货的时候，那个车还停在原地。
率先下车的楚青，就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魏峥瞬间秒懂，直接带着几个人，转身就朝那边走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熄火的面包车，就立刻发动，一溜烟的跑了。
气急败坏的几人，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远去的面包车，狠狠扔了出去。
“那车应该是跟着你们来的，不然看见我们过去就跑了。”
魏峥原来就是侦察兵出身，听了楚青的猜测，基本也可以确定。
“应该是那个姓蒋的，今天我们抢了他的货，他肯定心里不服气，想要报复。”
楚青也没得罪其他人，尤其还是从顺德就跟来的，也只有今天见过一面的蒋老板有这个动机。
况且敢在这个年代做盗版的，没点底子可不行。
既然知道了是谁就好办。
这里毕竟是虎门，多少算半个自己的场子。也不怕他搞事情，如果他真的敢做初一，自己就能做十五。
他一个光脚的难道还怕他穿鞋的。
“报复，只要他赶来，让他报复一个试试。不把他三条腿打断了。”
魏峥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些江湖上的小打小闹，和战场上比起来，根本不算事儿。
原本就很狭小的房间，在堆满了三千盒卡带后，显得更加拥挤。
是时候需要重新换地方了。
“峥哥，明天我们重新找个地方，这边太小了，操作不方便不说，他们过来拿货也有点远了。”
送走两个来拿货的老乡，楚青看了眼他们离去的小道。
对做盗版来说，这种位置确实隐蔽，就算有人找来，也能远远发现，不怕被查。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楚青想靠这个起家，就必须得扩产。
至于设备，他也有了一点眉目。
只要这批三千盒卡带卖出去，他就有资本扩产。
“行，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听说北栅那边有多空房子。”
卡带补足了，楚青也加快了翻录。
除了小杨和义务帮忙的魏玲。楚青也把那几个一直闲着无事的老乡给雇佣了。
每天就负责翻录卡带，当然愿意出去卖货的他也不限制。
对他们楚青就放宽了一点，一律七块钱一盒的最低价。能卖多少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来了十来天，一直闲着无事的众人，这下总算是有了点奔头。
有两个本来就在家里做过小生意的，更是一次性就拿了一百盒。
他们没走楚青的工厂线路，而是直接跑到汽车站，一盒一盒的兜售，也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找来了一台用电池的录音机。
就在汽车站的路边，放着歌卖磁带。
还别说他们这招效果也真不错，两人一天下来也卖了二十多盒。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音乐就是大家仅有的爱好。
现在不少人说，外面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就是三十多年前，跳霹雳舞进歌舞厅的那帮人。
是，没错。歌舞厅兴起的时候有他们，九十年代娱乐迸发的时候有他们。到老了带起广场舞的还是他们。
在一个仅有的娱乐就这两样的时候，不跳舞不唱歌你让他们干嘛，天天啪啪啪腰也是会疼的。
所以一盘全是好歌的磁带，受追捧程度，完全不亚于一部精彩的特效大片，引起的观影潮。
“今天出了218盒，也幸亏你们回来的快，不然明天就要断货。”
再次点了一遍手中的钱，魏峥一分不少的交给了楚青。
他也没想到，前几天还因为一千块钱用出去而心疼，现在却每天随随便便，就能入账一两千。
这转变也来的太快了。
再次看了眼，小杨面前那个不起眼的小机器，现在想来，当初楚青眼都不眨一下的，花一千买下这么个玩意，是多么的明智。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小东西，一天就能录700盒卡带。
这速度就是印钱都没它快。
“峥哥这五百是你的。”
接过钱，楚青直接点了五百给魏峥。
“这我不能要，这个生意都是你自己出的钱，我们啥都没干。”
虽说一开始楚青就说了给他们算工资，可这一出手就五百，他也很意外。
“如果嫌少，你就不拿。”
楚青一句话，也弄得魏峥不好意思了。
腼腆的接过钱，却总感觉受之有愧。
“小杨这是你那份。”
同样五百块钱，楚青对他们两不偏不倚。
“谢了青哥！”
小杨到不矫情，他知道楚青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跟着青哥好好干，未来肯定不止这点钱。
“另外给大伙说一声，明天等把房子找到了，晚上我们就去外面吃，还有裘二哥他们都叫上。”
这点钱在楚青看来真不算什么，只要有人，以他脑子你的知识，能随随便便的复刻出几个来。
“行，不过我可能要晚点，明天晚上我要去接个战友。”
自从八十年代虎门试点转型开始，就不停的在进行工业化升级。
农田改造的工业区，老房子复建的厂房仓库。
北栅距离新规划的长安镇不远，听说那边要重点规划，不少心思活跃的就直接搬迁去了长安。留下一栋栋的楼房空闲在原地。
魏峥带着楚青来看的，就是一栋崭新的三层小院。
房子刚修好没几年，全家就都搬到长安去了。
一楼除了厨房和宽大的客厅，还有一个带卷闸门的车库。八十年代就能买车的人家，看来也是真看不上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深圳早早被化作特区，这家人就直接搬去了深圳。
房屋陈设也都在，二楼卧室的床和衣柜这些都很齐全。
可以省下不少东西。
得知有人要租这房子，负责代管的村委，派了一个房东的亲戚过来签合同。
一切都是房东之前拟好的条款，在确认了价格后。楚青就爽快的租下了这里。
一个月房租800块，压一付三。
楚青之所以愿意租下这里，一个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算偏僻，在村南头，背后就是一片丛林荒地。
三层楼的高度，在这个时候已经算高楼了，视野上，也能及时看见进村的方向。
附带的车库可以直接改成磁带生产车间。
二楼三楼的六个房间也够他们这十来个人住的。
更重要的是，楚青有了自己的单独房间，魏玲如果愿意，就可以不用和别人一起住了。
第十九章 魏峥被抓
一个人搬家，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
那么一群人搬家，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十来个本就无所事事的大男人。搬起家来就更是热闹非凡。
全是二十来岁龙精虎猛的年纪，收拾起来可是鸡飞狗跳。
对他们来说，从低矮的棚户，直接搬进高大的楼房。瞬间有种梦想成真的错觉。
他们之所以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也能住上小洋楼。
可没想到才出来不到一个月，这个梦想就实现了。
每个人的东西都不多，可为了方便，楚青还是找了上次的面包车。
毕竟这么多卡带，来来回回的人工搬运，还是太碍眼。
除去二楼的主卧由楚青独享，剩下的五个房间，刚好他们两人一间。
至于有老婆或者女朋友的，平时来了要怎么分配，就由得他们自己去安排。
简简单单收拾一番，小杨很自觉的就带着人开始翻录磁带。
最近销路打开，每天的出货数都在稳定上涨。
尤其随着第一批人的带货收入开始增加。
不少以前没打入进去的厂，也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找过来想做分销。
对于这种找上门来的，只要确定介绍人没问题，楚青都是一缕接纳。
毕竟这些都是未来可以发展的班底。
思想灵活，敢想敢做，只要抓住机会。这种人在这个时代就不会过得太差。
都说九十年代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你可以没本钱，可以没学历，也可以什么都不会。
可只要你敢想敢干，那么你就有了一半的成功机会。
比起十年后的互联网大潮，最起码你得懂电脑，就这一个门槛就刷掉了许多人。
二十年后的房地产大潮，入门的门槛就是一套首付款。
只此一项，就需要多少人奋斗十来年。
三十年后的直播大潮，你不光得敢想敢做，还得有运气。
纵观未来三十年，90年代算是对每一个人来说，最公平的时代。
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虽然有人已经率先出发，可后面的人相距也并不远。
完全不像三十年后那无法逾越的天险。
等到一切收拾完，已经是下午六点。
“莽汉，你去瀚华接下魏玲她们，直接带去川湘楼。我在哪定了五桌。”
“另外陆明你和小武两个人，回去通知一下裘二哥和等下来拿货的，我在那边设宴，感谢大家。”
虽然昨天就已经通知过了，可请客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穿越过来的这二十多天，楚青已经能清楚感受到，这个年代在外漂泊，老乡的重要性。
虽说也有很多专门坑骗同乡人的，可更多的是相互抱团取暖。
魏玲她们如果不是有老乡在这边，她们就不可能刚来就能找到工作。
在杨大嫂出事的时候，许多人也许并不认识，只因为是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她们就愿意站出来帮忙讨个说法。
结局也许并不会有太多的改变，可这种乡亲间的相互扶持，给了不少人，一份家乡的温暖。
楚青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起步，虽有卡带制作的精良，可也少不了这些老乡的帮扶。
尤其这逐渐打开的销路。他们最初帮着推，也许并不是奔着那两块钱的回扣去的。
比如第一批的二十几个人里，就有几个并没有坚持下来。
只在最初带人来拿过两次卡带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反倒是他们带来的人里，有一个这几天跑得越来越勤快。
今天晚上的这顿饭，除了感谢这些天大家对自己的帮助，楚青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给大家画个饼。
PPT演讲现在没有，可画饼规划还是必须要的，得坚定大家的信心。
“等下如果人齐了你们就先吃，先不等我了。”
楚青一回头刚好遇见魏峥推着自行车出去。
“没事，我们等你，战友啥时候到。”
“前天他给裘老二那边打过电话，说是今天凌晨到广州，如果路上不耽搁，大概七点多就能到虎门。”
这年代出行不方便，通信更是艰难。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人都是写信。一封信走个十天半月都是正常的。
紧急情况都是发电报，一个字几毛钱。
至于打电话，都得提前通知，说个一两分钟就不敢多说。
毕竟电话费太贵。
魏峥他们这边，一般家里人想电话联系，都是打到裘二哥他们厂，然后在让裘二哥转告。
毕竟他在厂里，也算半个领导。
魏峥他们当初过来的时候，就是提前给裘二哥打电话，通知坐的那趟车，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这边估摸着时间过去接。
可如果路上耽误了，或者有事错过了时间没接到人怎么办？
要不就在哪里等，要不就被联防队抓。
接的到是运气好，接不到是常有的事。
因为没有接到人，从此失踪的不在少数。
送走了魏峥，楚青一般人浩浩荡荡直接开往川湘楼。
这时候能在外面开酒楼的，都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尤其在广东这地界，现在不像十几年后。
川湘菜在这边还不太流行。一般来吃的都是老乡，尤其这边沙角当兵的，许多都是湘南的。想吃口家乡菜，就只能在外面来打牙祭。
本地老板和港台商人，都还不太吃的惯。
二层楼的酒楼，除了一楼大厅，楼上还有几间包厢。
百来块钱一桌的酒席，在这个年代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不到八点，五桌都以坐满，而魏峥却还没回来。
“要不就先不等了，大哥他应该快了。”
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魏玲拉着楚青小声说了一句。
今天这一顿本来就是笼络人心，让大家等太久也不好。
斟酌片刻，楚青就也同意了开席。
然而菜才上的差不多，楚青端起酒杯刚想讲两句。
一个精瘦的小伙，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
一眼看见楚青身旁的裘二哥，就急急忙忙喊了一嗓子。
“裘老二，你们房子来了一群公安，要抓你们，把我们村子都围起来了。”
原本还闹哄哄的大厅，只这一句话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而下一句，更是让满厅的人，瞬间炸了锅。
“还有那个魏老大，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
第二十章 我也想卖磁带
酒席依旧继续。
裘二哥和几个有暂住证的先回去了。
而来报信的那个小江西，被他留了下来。
裘二哥临走的时候，楚青把他叫到一边，特意嘱咐了几句。
公安找上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盗版卡带。
不然这么个小村庄，是不会惊动他们的。
以往查暂住证，来的也多是联防队。
至于魏峥被抓，楚青猜测是暂住证的问题，毕竟他身上没有卡带。
就算把人抓了，也牵扯不到他身上。只要魏峥咬死了不知道就行。
好在今天已经全部搬离了那里，就算把那里全部查抄了，也不会找到什么东西。
想清楚了这一切，楚青又给裘二哥塞了五百块钱。让他先把魏峥带出来。
这种没有暂住证被抓的，只需要缴纳二百块钱就能把人带走，问题并不算严重。
现在也只有他这种在正规工厂担任管理，又有暂住证的人出面才最稳妥。
楚青他们这些人，在现在就是流民，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
稍作安排，楚青重新回到酒席，大家已经恢复了热闹。
魏玲像个女主人一样，一桌一桌的招呼着大家。
并没有因为她大哥被抓的事情，有半分急躁。
反倒安慰那些担忧的老乡，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楚青安心不已。
出了这种事，当事人越轻松，才能让外界越安心。
即便现在不少人都在猜测，公安找上门的用意。
可就算是知道，楚青也不会说。
盗版卡带本身就是灰色产业。
如果不是手里的启动资金不够，而这行最近两年的前景非常不错。楚青一般是不会踏足这行的。
可成功的人，又真的有几个是干净的。
楚青的淡然和魏玲的云淡风轻，确实给了这些人一颗定心丸。
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
送走吃饱喝足的一群人，楚青看了眼酒楼大厅的时钟。
裘二哥的消息还没有来，想必现在还没解决完。
等他们回到新家的时候，却看见大门外等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老旧的绿色军装，身旁放着一个塞得满满的编织袋。左手的半截袖子，空荡荡的在晚风中飘扬。
“你是峥哥的战友吧。”
“嗯！我叫马友亮，峥哥让我来这边等的。”
“等多久了？来！快进屋，小杨帮忙拿下行李。对了，吃饭没？”
不等他去拿地上的行李，楚青就赶忙让小杨搭把手。
原来魏峥是在接到马友亮回来的路上，发现有公安和联防队，朝着小村去了。
他怕出事，才先去看看的。
当时走得急，也就大概给他说了新房子的地址。
并没有告诉他，楚青他们在川湘楼吃饭。
只是让他到这边来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峥哥还说，和公安一起的有个面包车是顺德那个车。”
知道这个消息楚青一点也不意外。
他做卡带才没多久，如果没人通风报信，他们这小打小闹的场面是不会被人注意的。
尤其前不久才在货源上和那个蒋老板打过交道。
会是他在背后下黑手，楚青是一点也不意外。
换做是他，知道了对手的底细，也会这么做。
真正的商战没有什么高深的，尤其这个年代，只要能把对手打趴下，真人实战都是可以的。
就连后世，外人眼中高大上的网络公司，都还有抢公章的事。
这背后使绊子真不算什么。
安顿好马友亮，魏玲给他煮了一碗面。
不管是谁，来了广东先整一碗面，好像成了这里不成文的习俗。
倒不是大家多爱吃面，而是真的物资紧缺。
能最快端上桌的就只有面条。
楚青去车库看了眼，安排的晚班已经开始在录卡带了。
没办法，最近销量上升，只能让他们也三班倒。卡带的翻录不能停。
从车库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魏玲端了一条长凳子，坐到了门口。
楚青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老哥。
刚才酒席上的云淡风轻，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魏玲明白楚青招待大家的目的，她不能因为哥哥的事情，坏了楚青的计划。
尤其他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未来还需要他们帮着卖货。
如果他们害怕了，退缩了。那无疑会让楚青的事业遭受打击。
这是为什么，楚青第一时间没有走，也没有取消酒席。
她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就是天塌下来，楚青也必须把这次招待继续下去。
所以她并不怪楚青，还反倒帮他把整个场子给撑了下来。
“别担心，裘二哥去处理了，最多几个小时峥哥就能回来。”
楚青坐到了她的身旁，见她一直望向路口的方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一句。
“其实还好，从第一天被查暂住证，我就有心理准备。”
“是我没处理好，有些放松警惕了，等这次峥哥出来，我们就一起去把暂住证办了。”
“其实用不着，如果不是他主动回去，查暂住证是抓不到他的。”
“我们要想在这边长期发展，还是得办一个。”
也只有楚青知道，未来十年，暂住证不但不会放松，反倒会越加收紧。
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外来人员越来越多，治安混乱。
其实也有来钱快的因素。
这一顽疾，直到被南方系自己捅出去，才真正的被重视。并且下决心去解决。
好在钱在这个时代还是好使的。
没有让楚青等多久，刚吃完饭回去的小江西，又被裘二哥打发到了这边来报信。
“峥哥已经被带回去了，他说今晚上就在那边睡，就先不回这边了。”
“行！那就谢谢你跑一趟了。”
楚青掏出盒没开封的烟，拍拍小江西，算是感谢他这么远跑来报信。
魏峥不回来，肯定是怕被跟踪。
“那个青哥，我想跟你混，我也想卖磁带。”
小江西没收楚青递给他的烟，反倒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楚青他们在小村庄干的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
只不过大家往日并不熟悉，他其实早想跟着做，可一直不好开口。
今天在川湘楼，又听楚青说了不少做磁带的未来。
他就更想跟着一起干。
所以当裘老二让他来帮忙带信，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想卖磁带可以啊，另外我不是混的。大家出来都是合伙做生意，只要你能把磁带卖出去，想要多少都可以。”
第二十一章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小江西叫段国宏，今年也才十七岁。
可到虎门也一年了，因为年纪小又没手艺，所以一直没找到什么活。
虽有老乡帮忙找了一些散工，却也只能混个温饱。
好在有个二叔接济，才没有沦落街头。
楚青看他人还不错，也在三楼也给他安排了个床位。
至于卖卡带，就先让他跟着跑车站的陆明一起打打下手，学学经验。
“今天出了多少？”
车库里。三千盒卡带已经全部翻录完。
楚青和魏峥在统计着今天的出货。
“今天只有两百盒不到，之前好几个走货很稳定的大厂，这两天都没来。”
看了眼已经翻录得差不多的磁带，魏峥对了一下账本，眉头有些微皱。
这还是陆明他们三个，在车站销量上来的缘故，如果全靠厂里的数量，今天会更少。
“没事，他们害怕是正常的，过几天会有想清楚的继续回来拿货。”
楚青反倒很平淡。
销量下滑是在他预料当中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才经历过人到洪流，前几年还有因为投机倒把被抓的。
现在这种卖盗版磁带，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尤其那天魏峥还被抓了，虽然楚青一直说的好听。而且当天晚上魏峥就出来了。
可也还是有不少人胆小退缩。
不过这也好，一下就让楚青看出来了，哪些人是真的能继续培养。
留下来继续拿货的十几个人，虽然出货量不如那些大厂。
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敢继续做下去，就说明这些人是真的能干事。
光在小厂里小打小闹不是楚青的目标。
他既然入了这一行，就的将它发扬光大。
全国那么多县市，还都出于娱乐匮乏的蛮荒阶段。
那么多的乡亲还等着接济。
楚青要将这些人，都散出去开枝散叶。
“你把这两天出货最多的三个人记下来，明天他们来了，我找他们单独谈谈。”
“行，我这里都记着的。”
“老马那边有消息了吗?”
“今天早上他给裘老二挂了个电话，说地点找到了。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给他端了。“
“先不急，等把底子摸清了在下手，他们是本地人，要打就一杆子打死，不能让他翻身。”
做生意，要你来我往才是常态。
蒋老板做了初一，楚青当然得请他一顿十五，至于他能不能消化得了，那就看楚青这顿，给他安排了多大的席面。
当天楚青就拿起了笔，做了一回真正的记者。
写了一篇论述详尽的控诉信，寄给了广州的“太平洋唱片”。
太平洋唱片，是隶属于省广播电视ju的下属单位，成立于79年。
在一个工资只有二三十块钱的年代，他们出的唱片就能卖到7.5块一盒。
八十年代磁带起飞的时候，他们也成了风口上的猪。
包括后来的广东电视台，南方电视台，全是太平洋唱片拿钱建的，他们至今都是电视台背后的大股东。
早在别人还为一块两毛发愁的时候，太平洋就已经在布局全国。
从云贵川，在到xj内蒙。都有他们的磁带生产车间。
说句他们是八九十年代，国内最大的正版音响也不为过。
可他们之所以能这样赚钱，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手握版权的重要。
八十年代歌手在太平洋录一首歌，只给10块钱的版权费。
包括李谷一在内，都是十块钱一首，一次性付清，以后再版也不会给歌手一分钱。
而这些版权就成了太平洋最大的摇钱树。
八十年代为了卖歌，他们更是率先在国内，推出了第一个流行音乐奖项“云雀奖”。
而参奖的起步标准，就是年销售200万盒。
“论盗版磁带之危害！”
陈小奇将手中的举报信，缓缓放下。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他才从中唱总公司调来太平洋没多久。
对于国内盗版音乐的市场，他也早有了解。
尤其福建那边，基本上每年都能打掉几间生产作坊。
可结果是，打的越严重，新冒出来的就越多。
现在一度影响到了正版磁带的销量。
尤其进入九一年，不少他们认为能大火的磁带，半年销售才堪堪过百万。
要知道八十年代，只要被他们看中的磁带，都能轻轻松松过两百万。
两相一对比，就知道如今的盗版市场有多泛滥。
这封举报信，不但严肃指出了盗版对正版的打击，其中有句话，他是十分认同的。
盗版越猖獗，正版就会越没人听。最终影响到的是原创音乐人。
没了原创音乐，中国的流行乐也就死了。
陈小奇严格来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他更像一个音乐人。
对流行乐，有着独特的情怀。
没有多做犹豫，他就将这封信，拿到了每周的例行工作报告上。
并对上面提到的几家盗版音响商，做了重要批注。
三日后，在公安和文化，电视台，等多家单位的联合出动下。
隐藏在中山的一个正版音响店，被一锅端了。
随之一起带出的，还有十几家便布全省的音响销售商。
缴获盗版磁带两万三千盒，翻录设备三台，涉案金额高达一百多万。
一时间这个新闻，成了GD省的热点新闻。
黑白电视机前，看着蒋老板被抓捕的场面，楚青为马友亮斟了一杯酒。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马友亮。前天就回来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还是懵的，他只打了一个电话，将自己跟踪探查的结果告诉了这边而已。
也不知道楚青用了什么方法，就将对手轻松按死。
而且还让几家这么大能量的官方同时出手。
这一次蒋老板想出来，估计是不可能了。运气好的话也许不用吃花生米。
一口干了眼前的老白干，吃了一口油炸的花生米。
跟着这种有能量的人办事，真是舒坦。
屋里只有魏峥他们三人，他也是唯二知道全过程的一个人。
那封信就是他亲自给寄出去的。
他此刻看楚青的眼神，已经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对敌人一招致命的狠辣，就很对他的胃口。
他们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最怕就是拖拉犹豫。
在得知那个蒋老板，派人跟踪他们的时候，楚青没有动作。
在小村被查抄的时候，楚青也没动作。
他还以为楚青是怕了，想就这样放过。
等他让马友亮去跟踪，让自己去寄信。他才知道楚青要反击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看似轻飘飘的两个安排。
自己这些人都没出动，就轻松将对手解决了。
这种一招致命的稳准狠，让他想到了部队听来的一个传说。
也许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第二十二章 培训导师
一个盗版商的倒下，更多盗版商起来。
市场对磁带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并不会因为一两个盗版商人被解决，就将整个市场毁灭。
盗版磁带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正版太贵。
广东这边，在原产地的情况下，一盒热销的正版磁带已经卖到了15块，而且还有价无市。
而楚青出的《金曲1991》，不但质量不输正版多少，歌曲还全面，价格也更亲民。
短短几天时间，卡带的销售，再次站回了500盒的日出货量。
只是让楚青没想到的是，在打击盗版的新闻出现后，那几个退缩的人虽没有继续回来拿货，却也介绍了不少有冲劲的人。
他们从新闻上看见的不是盗版，而是生意。
十个店的盗版收入就达到了一百多万。
一个点最少也有十万收入。
十万块钱，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高收入。
穷怕了的人，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事都能干。
拦路打劫，偷鸡摸狗，甚至背着熊猫pi走了半个中国的。
在这个成人文盲率高达百分之30的年代，又有多少人真的懂得法律。
资本论说，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说到底，他们都是穷怕了，见到什么来钱快，就奋不顾身的冲了进去。
和那些比起来，盗版卡带，损伤的也只是更吸血的音响公司利益。
毕竟真正唱歌的没分到什么钱，写歌的一首歌也才拿不到50块钱。
反倒是随着他们的音乐，被越来越多的人听到。
歌手商演走穴，赚的更多。
“峥哥你要的证件都办好了。”
三人喝着小酒，看着电视。
这是前不久楚青去顺德拿货的时候，在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这种在内地要几百块钱一台的电视机，二手市场只要一百块钱就被他买走了。
只是他想要的翻录机，依然没有。
可他从二手市场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如果真想要好货，最多的地方就是蛇口海关。
他们每年查抄的货物不计其数。现在仓库都有点快堆不下了。
以至于每年6月就必须清理一批，到了年底又会大批量处理一些。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楚青，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办暂住证和边防证。
有了这两个证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从东莞到深城，只要有边防证，只要过关的时候检查一下就能轻松放行。
这就和现在防疫到了交界处，要查健康码是一个道理。
只要你是绿码，就能轻松通行。
过了罗湖关口，楚青和小杨又叫了一个面的。直奔蛇口海关。
通过黄秋望介绍的关系，楚青得知了今天就是海关对外拍卖的日子。
从第三方搞到了一张入场券的楚青，就带着跟班小杨一起来了。
没法，他现在手里的人是不少。
可魏峥脸上那到疤，让他第一眼就会被人盯上。不太适合出来抛头露面。
马友亮那缺胳膊的形象，去路边摆个碗倒是更适合。
小江西现在已经出师，独自一人带着卡带跑去了广州，他说火车站人多，他要去闯闯。
至于其他人，干点简单的活还行。
这种需要临机应变的，还是只能带小杨。
别看他依然没个正形，可也毕竟是跟着楚青开过眼界。
关键时候还是能帮不少忙。
面的到了兴海大道的海关门口，交钱下车。
楚青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去。
而是左拐进了侧面的怡海大道，哪里有栋单独的楼。门口挂着招商海运的牌子。
在门口安保检测了他们手里的入场函。
就被待到了一个大厅。
和楚青想象中的拍卖完全不一样。
一个个类似银行的窗口，坐着一个个工作人员。他们面前摆放着图册和目录。
叫到号的就一个个上去查看目录上的物资，然后当场报价。
三天后，综合报价最高的将获得购买权。
当然这些被拿出来拍卖的，都是过了追诉期。
只要你出价够高，什么都能买到。
毕竟现在国家也不富裕，这些东西与其销毁，还不如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两人一直等到快下班，才轮到楚青。
递上自己的认购号，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给了楚青一本画册。里面都是和音响相关的电子仪器等物品。
从全套高保真录音设备，到国外最先进的音响都有。
时间不多的楚青顾不得看那些，直接将目录翻到了最后，看见了三台一拖5的翻录机。而且全是索尼的。
早在等候的时候楚青就看见了这份目录，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
楚青在往后翻了翻，找到了一堆进口磁带。
是的，上面写的就是一堆进口磁带。不过工作人员里面也有懂行的。放上去的照片，正是迈克尔杰克逊87年《Bad真棒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封面。
看了下数量大概一百多盒，全是国外的正版磁带。
楚青大笔一挥，在一旁的报价单上写了个3000的价格。
然后又随意翻了翻，好像没有发现中意的，才在报价单上写了索尼翻录机的批号。然后填了个一份，1000的价格。
至于开头那套高保真的录音设备，楚青倒是想要，可看见那上面一连串零的底价。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那套他有钱了，倒是不介意买回去。就算自己不做唱片，也能买回去玩玩。
等到一切结束，楚青交了两千块钱的保证金。然后留下一个传呼号码，就带着小杨离开了这里。
“这就结束了？”
出了海关大楼，小杨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也以为是像电视里那样，一个个的坐在人模狗样的宴会中举牌竞拍。
可谁知完全不一样，写个数字，交钱就完了。
“其实这才是高明之处。”
海关查抄的东西非常多，他们每天的工作量也很大，不可能像电视那样一个个的来竞拍。
当然有些价值特别高的物品，并不会出现在这个上面。
只有这些价值本身不高，或者用处不是很大的，才会用这种方式竞买。
因为来这里买的，多少都是对自己要买的东西懂行的。
他们的报价也许会低于市场价，可绝对高于他们自己开价处理的结果。
在解约了人手的同时，又将物资卖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这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楚青报价的翻录机。
在真正需要的人手中，卖个一万两万都能行。
可在不知道的人手里，这就是个没用的录音机。
一千的价格已经算高的了。
反倒是那些进口磁带。3000的价格还真不算高。
现在愿意购买这些东西的，都是在国内有一定渠道，甚至身份的人。
他们对国外的一切文化都有着盲目的崇拜，为了一盘正版的进口磁带，甚至愿意花高价抢购。
如果有人得到了消息，这百多盒磁带，直接就能炒到天价。
第二十三章 她怀了我的孩子
两天后，楚青正带着小杨，在深城的大街小巷转悠。
口袋里的二手BB机就传来了响动。
一看上面的电话，他就知道是海关来消息了。
在路边找了个带电话的商店。第一时间就回了过去。
也许是现在的人消息还很封闭。
楚青报价的两样东西，都没人出价。
海关通知他，明天早上直接带报价单去海关大楼取货。
事情确定的楚青，也终于可以放下心。
有了这三台一拖五的翻录机，他的事业立刻就能在上一个层面。
至于那些进口磁带，楚青也没放过。
和国内的平民市场比起来，精英的爱好确实小众。
可他们出价高啊，面对这种肥羊，不但能赚钱，还能无形中提高他们的逼格。
正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楚青的BB机就又来了一条消息。
看电话是广州的，知道他BB机的人并不多。
想到去了广州的小江西，楚青就给回了过去。
“兄弟你捞过界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是？”
“你的人带着磁带来我的地盘抢生意，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走。怎么还真以为我们站口大队的地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原来信心满满的小江西，还以为广州火车站，和虎门客运站一样。
都是无主之地。
带着磁带上去就兜售。
本来一开始，长期混迹那边的人，还以为是那个老大的小弟，过来走关系的。
结果小江西带去的几十盒磁带，一天不到就卖完了，然后就想回虎门继续拿货。
可一直盯着他的地头蛇，没有等到上门的孝敬，也就直接把人给抓了。
小江西也是个硬骨头。
在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两天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这伙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楚青的呼机号，他们才联系到了楚青。
知道了小江西情况的楚青，也没犹豫，直接答应了拿钱赎人。
一个电话就让魏峥带着马友亮，领着几个人去了广州。
交代完这些的楚青也没闲着。终于在宝安区的一片城中村，找到了一家打印作坊。
为了告别手写封面的时代。
楚青一口气从这里定做了十万张磁带外贴。
另外还专门设计了一张封皮，正面是《金曲1991》，背面是17首歌的完整歌词。
在所有盗版还在追求数量的时候，楚青已经率先追求质量了。
并且他还在封皮的右上角，印上了防伪编号。编号CQ1991.
三十年后，收藏圈出现了各自分辨盗版和正版的方法。
比如看防伪大标，小标。什么编号开头的是盗版。
可那些都是96年之后音响出版总局，发布了A标要求才有的分辨方法。
至于90年代初期，还全靠质量来分辨的时候。
楚青就率先走出了这一步。
他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即便是盗版磁带，也要做到正版自愧不如，做到同行不敢踏足。
要让这个年代的人，知道什么叫内卷。
一切安排完，楚青带出来的两万块钱也见底了。
第二天一早拿到打包好的翻录机和磁带，楚青就和小杨直接回了虎门。
在第一次见识楚青，几天造掉两千块钱的时候，小杨就知道跟着青哥能见大世面。
这次出来，他算是见识了。
原来以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两万块钱，依然被他两天就花光。
如果不是青哥带着他在深圳闲逛了一天，也许这两万块钱，一天就能花光。
就这速度，印钱都没这么快。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继续跟着青哥发大财的信念。
“青哥，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嫂子。”
等到了家门口，见已经有人出来接楚青，小杨才提出去医院。
这次去深圳，他也跟着消费了点。
背包里装着一盒营养品，这段时间他也常去医院。
现在他大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疤，恐怕是再也去不掉了。
为此，大嫂还独自哭了好多次。甚至一度想放弃治疗。
好在让他劝下来了。
他们家父母离世的早，他还十几岁的时候，嫂嫂就嫁了过来。这些年大哥外出打工，只留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对大嫂，他就像半个母亲一样。
谁知道，刚来这边，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果不是青哥帮忙，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现在跟着楚青，他也有了工资，所以这次去深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大嫂买补品。
刚到病房外，小杨就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女人。
一身大红色长裙，脚上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飘逸的头发上还带着一个红色发髻。
这人是他们隔壁村的，前些年跟大哥他们一起出来的。
只是让小杨意外的是，她今天这身打扮怎么这么喜庆。
“淑芬姐，今天可真漂亮。”
见女人独自站在门外，提着补品的小杨，热情打着招呼。
最近几次他过来，都能见到她。
不过每次她都没进去，不用问小杨就知道，肯定又是和大哥一起来的。
这两人的关系，即便小杨在迟钝，他也猜到了一点。
尤其外面有些老乡的谣言，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外面这种打工夫妻，也并不少见。
有的独自出来好几年，老婆不在身边，和别人有些露水姻缘也是常有的。
不过大部分回到家也就断了。
以前是大嫂不在，现在大嫂也来了这边，他相信大哥会有所决断。
进到病房，病床上的大嫂，正偏过头在抽搐着。
大哥杨柱坤则站在一边默默抽着烟。
“怎么了？”
见气氛不大对，小杨小声问了一句。
一向木讷的大哥并没说话。
可是不断往外瞟的眼神，却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小杨默默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补品。看了眼床上已经哭红了眼的大嫂。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大哥是决断了，可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小杨盯着自己的大哥，一双眼也变得通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大哥会做出这种选择。
尤其现在大嫂还躺在病床上，他就这么着急吗？
“是门口那个女人逼你的？”
许久，已经急红了眼的小杨，声音沙哑的问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一定不会主动说这个事。
“她怀了我的孩子！”
然而一向老实的大哥，这次却没躲，迎着小杨的双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四个人都安静了。
第二十四章 扩张
三天后，办理了出院手续的小杨，带着大嫂，现在是前大嫂。一起回了楚青这里。
那天在病房里，最终还是大嫂同意了离婚。
没有其他的，就因为孩子。
他们两人结婚也差不多七八年了，可一直没有孩子。
原以为是他大哥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突然别人有了孩子。
当杨柱坤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况且她们根本没有结婚手续，外面那个女人，不知道给他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已经提前把结婚手续办好了。
严格说来，他大嫂更像是小三，而他们两个才是合法夫妻。
只能接受结果的小杨，最终带着大嫂回了这里。
在小杨看来，不管她以后是不是他大嫂，他们都是一家人。
“青哥，你上次说有药可以去掉大嫂脸上的疤，那种药哪里有买的。”
安顿好了大嫂，小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楚青。
他记得在深圳的时候，楚青提过一嘴，国外有这种专门祛疤的药。
“你可想好了，这种药可是很贵的。”
“没关系，不管多少钱，我都要试试。”
“行，我找黄老板帮你从香江找下，那边应该有。”
“谢谢青哥！另外，我也想去卖磁带。”
从他提出要买药，楚青就知道，小杨会想去挣钱。
他和大嫂的关系，楚青管不着。
不过现在放他出去也行，本来楚青还想留着他多培养一下的。
经历了这么一出事情，楚青知道，他算是真的成长了。
男人只要有担当，就是开始成熟的标志。
放他出去历练一下也好。
自从三台翻录机带回来之后，每天不用加班，就能轻松翻录三千盒磁带。
楚青的仓库里，已经堆积了一万多盒没出的货。
并且都是贴了打印歌名，还有歌词包装盒的升级款。
要不是这边出货渠道还很单一，还有黄秋望那边卡带生产不过来。
楚青一定会开足马力印钱，额~生产。
现在反倒是扩张销路，成了最紧急的事情。
至于广州那边，魏峥也过去好几天。
好在每天都和楚青通消息，知道他们那边问题已经解决。只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耽搁，才没有回来。
“也行，你就帮我跑一趟京城。”
其实从买下翻录机，楚青就在规划下一步动作。
除了找来之前工厂销售最好的几个谈话，也想把手里这些人都分派出去。
只是无奈能拿出手的人，真的不多。
之前跑汽车站的陆明和小武，已经被楚青安排去了江汉。
楚青的目的只有一个，销售渠道向外辐射。
等楚青全力开动起来，这点出货量，根本没法满足他的需求。
现在小杨主动提出来，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要做就做最大的。
三天后，带着楚青的期盼，小杨拿走了那台最早的一拖三的翻录机。
还有海关拍卖下来的，一百盒进口磁带。
另外两千盒空白磁带，也同时打包好，走邮政一起发了出去。
小杨刚走，魏峥也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个好消息。
“火车站那块他们答应了，不过价格只谈到了五块。”
“五块就五块。只要能打通这个渠道，五块我们也有的赚。”
和之前的小打小闹比起来，这种大客户才是楚青最想要的。
从接到那边打来的电话，楚青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把这帮人拉拢过来。
火车站的这块蛋糕有多大，只有真正去过的人才知道。
以楚青的能力，短时间想打入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魏峥过去的时候，也带去了楚青的诚意。
两百盒卡带，和超低价供货协议。
卡带是用来赎人的，也能让他们见识一下这种商品的暴利。
和他们的敲诈勒索，偷鸡摸狗比起来。这种正大光明的兜售，反而来钱更快。
有着魏峥和小江西的指导。两百盒磁带，一天不到，就以15块钱的价格销售一空。
这个时代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只是赚钱的方法。
能正大光明的赚钱，又有几个愿意做违法犯罪的事。
第一批三千盒磁带，当晚就被拉走。
当然这次依然是找的上次那个面包车。
看着远去的汽车，楚青在思考是不是也得买辆。
想到海关停着的那些进口车。楚青决定，等资金回流一部分就先买一辆。
另外还得找个大点的偏僻点的厂房。
现在的三层小楼，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现在到不急。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楚青决定先去一趟中山取取经。
1991年，刚刚接手日华电子厂不久的段永平，为了盘活这家亏损了两百万的电子厂。
不但给它改了个霸气的名字——小霸王，还史无前例的弄出了个“电竞比赛”。
“拥有一台小霸王，打出一个万元户！”
一万块钱的奖金，八十万的广告费，就把这么一家濒临倒闭的企业，给重新盘活。
话说这年代在央视打广告是真的便宜，即便不是黄金时段。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营销，还是让胆大的尝到了甜头。
在经历了一个月央视广告的宣传。中山小霸王电竞比赛开始了。
抱着学习目的得楚青，从黄老板那里出来后，就直接带着小江西来了中山。
自从小杨去了京城，小江西段国宏，就成了楚青新的跟班，走哪里都带着。
有了广州这次的事，小江西也成长了不少。
回来后，在没说要去外面卖磁带，而且希望能跟着楚青学点东西。
说起来楚青之所以想来中山看看，也是因为他的提醒，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未来的大佬没发迹。
段永平和他是不折不扣的老乡。都是江西JA市泰和县人，据说两人还见过，段永平考上大学的时候，他还去吃过席。
楚青这次来，也是想看看这小霸王，是怎么做到不到十年，一飞冲天的。
毕竟他的传奇经历，比起后世的马爸爸什么的，可是一点也不妨多让。
只是他不爱出风头，又在2000年之后就选择了急流勇退。
所以对他，外界知道的一直不多。
唯一被外界熟知的，就是他一手创办的步步高。
还有哪些从步步高延伸出去的OPPO、VIVO、小天才，拼多多等。
直到后来，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段永平系。
他的事迹才露出冰山一角。
至于他用一块钱每股投资了网易，还从06年就一直持股企鹅，和茅台的投资神迹，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楚青和他比起了，反倒他更像个穿越者。
第二十五章 电子厂（中秋节快乐）
段勇平个子挺高，站楚青面前也只比他矮了一点点。
国字脸，寸头。笑起来有些眯缝眼。
原本想着靠小江西的关系，看能不能见到这个未来的传奇人物。
然而小江西的面子还是不够。
即便现在的小霸王还只是个小厂，他们依然没能直接见到他。
最终靠着楚青，以一手打遍全村无敌手的绝技，一条命通关魂斗罗。
拿到了这次大赛的冠军，才在最后的颁奖台见到了段勇平。
91年的电子游戏，在中国还是个稀罕玩意儿。
对没有经历过街机，还有小霸王铺天盖地普及的人们来说，可以如此丝滑的一条命通关一个游戏，楚青简直就是个游戏天才。
临时搭建的领奖台上，除了段勇平，还有小霸王的一些工作人员。
比如未来OPPO创始人陈明勇，vivo创始人沈炜，步步高后来的掌舵者金志江。
那一年，他们形如喽啰。
面对台下的闪光灯，除了傻笑鼓掌，全然没有后世资本大佬的风范。
反倒是楚青一脸唏嘘的看着这一切。
又有谁知道，不出二十年，台上的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身价百亿的富豪。
这种对未来的感慨，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却没法和人分享。
楚青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和他们一起合影，并很熟练的掏出纸笔，索要每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这些都是人才啊，只是日华电子厂有眼无珠，在将段勇平扫地出门后，也没有留下他们，才有了后来倒闭的悲剧。
以至于也无形中，成就了成龙的广告魔咒。
成龙表示这个锅，他不想背！
不是他的广告不给力，实在是请他的公司太蠢了。
改名小霸王的日华电子厂，其实并不大。
一栋厂房，能出货的也就两条生产线。
而且还全是在段勇平来了之后，重新改造的。
现在小霸王生产的家用游戏机，还是模仿任天堂的红白机。
并不是后世许多人熟悉的，带键盘的学习机。
小霸王的技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原本任天堂的基础上，加了几个融合而已。
这种游戏机，在国外已经属于淘汰技术。
不管是任天堂，索尼还是微软，都已经转战更先进的家用游戏主机。
小霸王能火，除了段勇平的营销做得好。更重要的还是当时的国内消费环境，并不能支撑，任天堂动辄一两千的游戏机市场。
而选择山寨模仿的小霸王，将价格压低到了两三百，才能一举突破了这一局面。
在当时，全国模仿任天堂的，最少也有十几家。可只有他率先想到了举行比赛，并且敢在央视打广告。
参观完了工厂，也认识了一些人。
玩了几天，给众大佬留下了些许印象的楚青，终于启程回了虎门。
“电子厂？”
夜深，顶楼露台。
一张小桌，四个闲人，三两小菜，一瓶老白干。
裘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问出这话的楚青。
“嗯，我想搞个电子厂，做游戏机。”
从中山回来后，楚青就一直在梳理脑海中，对于段勇平的记忆。
他的发家史，给了楚青不少启发。
不管是小霸王学习机，还是后来的步步高VCD。
都不是他自己的技术，只是山寨后，利用广告效益而砸出来的市场。
“这可是要不少钱的？”
见楚青说的很肯定，裘正下意识回了一句。
他在电子厂做了好几年，现在也是车间主任。
虽然知道楚青他们做的生意，赚了一些钱。可和一个电子厂的投入比起来，却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还是不相信，一个多月前还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转眼就能有钱办电子厂。
“裘二哥我们主要是听听你的意见，毕竟这个你是行家。”
一旁的魏峥喝了一口酒，也接过了话头。
楚青现在有多少钱，没有人比他跟清楚。
因为一直以来的销售，全是他的负责。
如果楚青不是他未来妹夫，说不得他就有携款潜逃的想法。
就现在收回的货款，就已经快十万了。
而且现在每天销量都在增加，尤其是广州火车站那条线打通之后。
基本上出货速度，已经快和黄老板那边的生产速度持平了。
并且随着陆续介绍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销量还在不断上涨。
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到日入一万甚至两万。
楚青从中山回来后，说要做电子厂，一开始他也是反对的。
毕竟他们谁都不懂这玩意。
可等楚青给他分析了一番，他才改变了主意。
盗版磁带不能做一辈子，有蒋老板的先例在前。虽说他们一直都很小心，却也没法做到千日防范。
尤其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哪天就暴露了。
提早将赚来的钱，用作转行，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电子厂生产其实不难，只要你有技术和钱，能买到电器元件。组成生产车间还是很简单的。”
“如果生产这种电子游戏机呐？”
楚青从纸盒里拿出了，已经被拆解的小霸王游戏机。
“这个就更简单了。”
“理光8位的芯片，2KB的内存，64色的PPU，一颗可编程的声音发生器，4个模拟声道和1个数字声道。”
仔细看了几眼，求老二就准确报出了上面的电子元件。
他虽没上过大学，也有着高中学历，在各个电子厂又摸爬滚打了好几年。
从收音机，照相机，甚至电视机，他都接触过。要不然也不能担任照相机厂的车间主任。
“不过我虽然知道，可编程解码你还得专门找人。”
“如果想建这样一家厂，最少得要个几十万才行。”
稍微斟酌了片刻，裘正才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目。
只是在他报出价格后，不管是面前的楚青和魏峥，还是一直在闷头吃东西的小江西，都没有任何意外。
反倒楚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仿佛几十万都不算钱一样。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真要弄下来，最少得五六十万看够不够。”
怕他们没听清楚，裘正又强调了一遍。
“行！那就算六十万。”
“裘二哥，给你六十万，你大概多久能把厂子弄起来。”
楚青和魏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这个价格比起他们最初的设想可少了不少。
反倒是楚青这两句话一出来，可把裘正有些搞不会了。
听楚青的语气，这六十万不像是钱，就和纸一样说的那么随意。
PS：中秋节和大家说两句!写都市年代文可太难了，现在的起点，只有娱乐文，四合院，还有脑洞文有追读。
我们这种非四合院的年代文，基本没几个看的。大多数都是收藏了以后慢慢养着。
可很多人都在说养着养着就没了，
现在的情况是，没追读就没法上榜，就没推荐位，没推荐位就没人看。就会落入恶性循环。
我们也想坚持写下去，可数据不好，真没几个作者能坚持下去。
我这本书现在收藏160，每天追读就十几个。绝大部分都是收藏了养着的。
我真心恳求大家，看见更新的时候帮我点下最新章节，点到最后一页。
不然真的用不了多久，这本书也会被要求砍了，无它数据太差，新书榜都上不去。
也许是真的写的太烂了吧，评论区都没人说话。
第二十六章 《四大天王》
裘二哥走了，回去的时候紧抓着裤兜，脸上写满了不自信。
抓着裤兜，是怕楚青给的五千块钱飞了。
不自信是他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手参与组建一个电子厂。
虽然他也打工好些年，心中也幻想过有一天能当厂长。
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楚青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从明天开始他就得筹备了。
厂房，生产线，电器元件，还有专业人才！
不管是去挖角，还是去走关系。这些现在都是他的任务了。
“估计他今晚回去会睡不着吧。”
看着远去的裘正，魏峥也是心中高兴。
当年裘正三次考大学而不中，心灰意冷放弃了村里的支书工作出来闯荡。
就是怀着有一天能事业有成的想法。
只是现实终究磨平了他的锋芒。
只能在一个个厂里做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工作。
说好听点是半个领导，其实依然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
住着低矮的棚户，吃着没有油水的粗粮。日复一日是为了那点工资，却看不见未来。
不管是港资，还是台资工厂，车间主任的位置就已经到头了。
真正做管理的还是老板的心腹，外来打工仔想上位。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究其原因，就是信任！
在老板眼中，打工仔都是利益驱动的，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楚青愿意给他机会，并且直接把一个厂的重担，交到了他的肩上。
这份信任，是多少人都给不了的。
“今天开始我们也得加紧赚钱了。”
电子厂的计划提上日程，楚青也不能把盗版磁带放下。
现在他还需要这颗摇钱树，给他印钱。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黄老板那边。”
“不能全靠他，我们也得自己想办法。”
“新联系的几个厂，没有熟人给牵线，一时间想拿到货可不容易。”
现在外面每个空白卡带厂，都是满负荷运转。
如果不是楚青打掉了蒋光耀，光是黄秋望的货，都不可能全部给他。
至于其他厂，想拿货，只能慢慢找机会。
从楚青借住太平洋的实力，按死蒋光耀的时候，他就在为自己准备后路。
实在不行就自己办厂。
以黄秋望的工厂为参照，真正弄下来花费也并不大。
唯一麻烦的就是磁带的货源。
如今他能找到的就有两个方向，第一就是蛇口海关，去过一次之后，楚青就对哪里念念不忘。
主要是那个里面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从哪里出来的都是合法的。
然后就是顺德的二手市场。
通过不断和黄秋望的接触，楚青也已经大致弄清楚了他的货源渠道。
他能建这样一个厂，也是因为他的一个堂叔在香江，本身就做空白卡带。
他的设备和物资，都是走那条线送进来的。
不然以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毛孩，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不光是卡带的问题，最近很多人找我都在问，新的专辑什么时候出。”
自从第一盒《金曲1991》录制出来也半个多月了，前后出货已经超过了2万盒。
只虎门这一片，就销售出去了一万盒，市场基本已经趋于饱和。
就算还有销售空间，也以不大了，急需新的卡带来填补市场。
歌曲的生命周期其实是很短的，尤其热卖的时候。一个地方最多也就半年。
况且做盗版的也不止他们一家，市面上现在已经有了《金曲1991》的盗版。
如果不是楚青他们的卡带质量不错，价格也相对正版低廉。
他们的成果早就被人窃取了。
也是时候推出新的专辑了。
“最多三天，新专辑就能出货了。这几天你让他们先把消息放出去。”
“那这次专辑的名字叫什么？”
“就叫《四大天王》吧。”
四大天王，93年之前，一般人说起这个，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说的是西游记，比如托塔李天王。
可自从92年底将黎明，刘德华，张学友还有水货郭富城，合并起了个新称呼后。就有了全新的四大天王。
现在距离四大天王的概念还有一年。
不过现下这几人已然很火了。
尤其黎明和刘德华，去年就被称作了双子星，今年又加上了张学友，有了三剑客称号。
这三人不管是演戏，还是唱歌都是非常出色。
至于后来的郭富城，实在找不到亮点，就强行加了亚洲舞王的头衔进去。
既然楚青要做四大天王，就肯定不能在让水货混进来了。
所以新《四大天王》磁带里，楚青就顺理成章换了人。
A面，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忘了你，忘了我》《安妮》《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黎明：《相逢在雨中》《无名分的浪漫》《赤色黎明》
B面，刘德华《可不可以》《来生缘》《一起走过的日子》张学友：《每天爱你多一些》《竟然是你》《只愿一生爱一人》《一颗不变心》
这盒磁带，严格来说，比起《金曲1991》的传唱度，是肯定不如的。
可里面的恶趣味，只有楚青自己最清楚。
等到他将磁带铺满全国，甚至反流回香江的时候，明年郭富城的经纪人梁美薇，在想将他强行撮合进四大天王，估计就不行了。
新磁带，其实楚青早就录好了。
现在的他也不用在为了录制磁带，到处去找人借。
这段时间，他也买回来了不少正版卡带，都收录进他的一个书柜里。
需要的时候只需一一拿出来转录即可。
除了这盒四大天王，楚青还准备了一盒四大天后。
至于为什么要三天后才出货。
楚青也是没法，新磁带的封皮还得等打印厂打印。
这次的货，就不能在像上次那样一点一点出了。
他要一口气直接推入到用户手中。
让每一个工厂，都同时传出四大天王的歌声。
一举占领整个市场，不给同行在本地销售的机会。
为此楚青还准备好了后手，那就是四大天王的同名海报。
等磁带真正开始发酵的时候，就是他卖衍生品的时候。
这次的海报不但会出现在粤东，更是会直接空降京城。
一周前出发的小杨，昨天也发来了消息。
他们在京城已经安顿了下来。
并且只第一天，就迎来了开门红。
他翻录出的一百盒外国磁带，才刚面世就瞬间被人哄抢一空。
第二十七章 四合院小杨
三天前，京城一间破旧四合院。
经人介绍，小杨和大嫂秦茹，几经周折才找到了这么一间住所。
朝西的偏房，这大下午的正当晒。
一间也就十来平米的房子，陈设只有一张床，没有炕，除了一个烧煤的小炉子，其他家具什么都没有。
据说这里原来住着一家人，前年孩子犯事人没了，老两口心灰意冷回了乡下老家。
临走把所有东西都送了人。
这两年想租的人也不少，可这狭小的房间，外地人也住不惯。
大多住个个把月人就搬走了。
“一月400，您二位觉得可以，今晚就能住这里。”
帮忙开门的大妈，嘴里说着话，却一直在看秦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总想透过纱巾，去看她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脸。
“行这房子我租了。”
房子虽然贵了点，可距离火车站并不远，多走几步就能上长安街。
小杨已经找了一天的房子，两人一路从广州过来，基本上没咋休息。
昨晚上还是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兑付的一宿。
“那个小伙儿，我可把话说前头，你们俩这没结婚证的住一起，最好去派出所报备一下，大娘我相信你们是姐弟，可社区却不一定相信。”
就这，还是这两年社会开放的缘故。
如果在早两年，就他们两个这种没证件，又不同姓的，还想租房，早被好心群众给举报了。
不说你是人贩子，也最少是在耍流氓。
人民群众的眼睛不光雪亮，还特正义。
“那个，她真是我姐，您看介绍信都是同一个地址的。”
“哟，我说小伙，要不是看你介绍信没问题，这房子就你想租都租不到。”
见小杨一脸的为难，大妈又故作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大娘也是为你们好，如果真有心，就早点把结婚证扯了，那样住一起才合法不是。”
“另外我说大姑娘，这到地儿了，也不用捂得那么严实，热出痱子了可不太好。”
大妈看是好心，可这八卦的火焰却是实打实的。
“大娘，我姐她···”
“小杨别说了，我解开就是。”
“姐！”
秦茹自从被烫伤后，其实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一开始还有杨老大和小杨的安慰，让她能挺过来。
可自从杨老大在病床前给她来了那一下之后，她的心就死了。
要不是小杨一直劝说，到处帮她找药治疗，还带她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她真的一死了之的心都有。
小杨是她带着长大的，现在秦茹也不想小杨为自己的事难做。
纱巾落下，租房大妈最先看见的是完好的半张脸。
看模样还很俊，皮肤红润，杏眼桃花。
可等秦茹转过正面，刚还微笑的大妈，瞬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整个左边脸，从上到下，都是红红的褶皱，就连白皙的脖子上都是。
那模样像极了电视剧聊斋里面的鬼。
“这~这~”
大妈啧啧了好几下，却没说出话。
“我姐被烫伤了，这次我们来京城，就是来治病的。”
见大妈表情不好，小杨赶忙帮嫂子把纱巾重新围上，又不停对大妈做了个解释。
“这是得好好看看，我们京城的名医多，她这应该没多久，铁定能治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大老远来，肯定很辛苦，就先歇着吧。”
见秦茹的脸被重新包起来，大妈也反应了过来。
宽慰了几句，就急急忙忙要走。
“那个社区那边，我去办你们说，小伙儿你别担心，没事的。”
临出门还对小杨说了一句。
要说着京城大妈，热心肠是真热心，可也得看人。
如果秦茹长的还行，她就会思量，这小杨是不是有啥坏心思。孤男寡女的住一屋，擦枪走火是难免的。
可现在，见了秦茹的真容，原来那颗小心思也就瞬间没了。
一下就觉得这小杨人真不错。
也不能说她以貌取人，只是外貌确实能决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初印象。
见大妈离去，秦茹也只当没看见。
这一个多月，她也见了不少白眼。
帮着小杨把地上的行李搬进了屋。
“嫂子你先歇息下，我去买点被褥和日用品。”
房子虽不大，却也还干净。只要在添置点东西就能住了。
只是小杨刚出门，对面一直斜掩着的门，嘎吱一声就给关上了。
想来刚才大嫂解下纱巾，看见的不止租房大妈一个人。
等小杨回来的时候，胡同口已经开始有人在小声议论了。
什么童养媳，什么着火救人被烧的。都被他们模拟了出来。
小杨本想上去理论几句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来的时候青哥特意嘱咐过。
想挣钱就不能意气用事，凡事忍三分，只要有钱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快步赶回家，见床已铺好，行李也都收拾规整。
就连那台一拖三的翻录机，都被小心放在了一角。
两人都没说话，来得路上，该说的不该说的，两人都说过了。
小杨的目的很明确，来这里，就是赚钱给大嫂治病的。
锅碗瓢盆准备妥当，两人就算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第二天天不亮，小杨骑着昨天买的倒骑驴，颠颠跑去火车站取货。
这年代货运火车反倒比赶车的要快。
交了八十块钱的运费，小杨拖着两千盒空白卡带就回了小院。
安顿下来，就的开始卖货了。
来之前楚青还特意嘱咐过小杨，这外国磁带，和他们之前卖的不一样。
追求的是完整性，也不用刻意去分歌，只要一盘一盘的完整转录就行。
不知道那个好卖，小杨就把这一百多盘，全部录了一遍。
当然青哥特意提过的，叫迈克尔那个的人的，多录了几盘。
等到下午五点，眼看着就要下班了，赶忙将录好的磁带装上车，骑着倒骑驴小杨就直奔西长安街。
到了军博和公主坟十字路口，找了个靠近胡同口的位置，拿出一个小的录音机，将那盒新录制的叫迈克尔的磁带放了进去。
声音他不敢开太大，却让每个从他摊位前路过的人，都能听到。
现在的人可能无法理解，八九十年代的那些公知精英，他们对国外的向往有多严重。
越是有本事，有能力，就越是削尖了脑袋想往国外跑。
可没能力出国的，也会想尽办法淘点外国货来装点下门面。
家里有个进口物件，那就是牛掰。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原本还很忐忑的小杨，在歌声响起的时候就成了路人侧目的焦点。
第二十八章 步步高
迈克尔这张演唱会磁带，是90年索尼推出的特别版。
现在国内基本还没几个听过，至于听过现场的就更少了。
也不知道当时那个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惜过关的时候因为没手续被扣下了。
也是楚青运气好，遇到了。
在晚一些时间，就会被另一波有心人买走。
在小杨听来，这些完全听不懂的歌，旋律也一般，可在路过的有心人眼中，这就和宝贝一样耀眼。
迈克尔真棒之旅演唱会，87年首站就是本子，一连在本子开了12场。
当时国内也有报道。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这条胡同不远就是央视，许多工作人员可都是有印象的。
现在从一个路边的破录音机里，居然传来了完整版。
等众人围上来的时候，小杨还有些发虚。毕竟他也不知道迈克尔是谁，按照楚青之前的提点，报了一个35的价格.
原本觉得可能有点高。
可围观的几人，二话没说就掏钱的气势，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懵。京城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翻录的十盒迈克尔，直接被几人瞬间瓜分，就连录音机里的都没放过。
至于另外几十盒，小杨本来想说不是那一样的了，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后面围过来的一抢而空。
直到回到小院他还有些愣愣的。京城人都是这样买东西的吗？
将近五十多盒磁带，只是想去试试水。可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就全没了。
看了眼腰间的小包，现在立面塞满了钱，以前很少见的百元大钞，现在最少都有七八张。
果然还是京城人有钱。
只是可惜他不懂英文，卡带都是按照他自己的一二三四来分的。
要是重新做个封面，估计卖个五十都可以。
得知了小杨那边的消息，楚青也给他出了个主意，下次可以换个地方，最好找个懂外语的，帮忙弄点封面。
带过去的一百多和外国磁带，本来就是让他用来打开市场的。
只要小杨上了正轨，后面这边出的新款磁带，就能和那边无缝衔接。
与此同时，才刚离开一天的裘正，就给楚青带来了一个消息。
工厂选址。
“第一是深圳，那边办公司，有政策优惠。可是需要自己建厂房，总体算下来成本会高很多。”
“第二就是长安，从87年设镇开始，那边一直在大力扶持。而且工业区厂房有现成的，并且几家台商的电子元件厂就在那边。”
楚青没想到昨天还表现不自信的裘正，动作这么快。
只一天就拿出了一个选址的方案出来。
“你这效率够快的啊。”
看着两份手写的文件，上面的字迹非常工整。
楚青看得出这一天，裘正是真的很用心。
“其实这些都是之前厂里的资料，只不过以前闲暇看过，正好就抄录了下来。”
“你觉得哪里好？”
“长安，这边现在对电子企业的扶持还是很大的，电子元件，塑料压膜都很方便。而且不用自己建厂房。能解约不少成本。”
在裘正看来，楚青资金即便有也不会太宽裕。
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深圳虽然不错，可需要的投入太大。
“行吧，那就长安。”
楚青到不是担心地皮和厂房的投入，两相对比长安这边确实能省不少事。
“那公司叫什么名字？”
确定了地址，那么就得准备注册公司。
思索片刻，楚青嘴角微微一笑，一个恶趣味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就叫步步高吧。”
一江之隔的段勇平，刚刚放下手中的报告，不知为何，刚才他感觉全身一颤，仿佛一股无形的气运被夺。
第二天，将步步高注册的事情丢给了裘正，楚青就带着小江西，去了深圳。
第一站，还是宝安的那个打印作坊。
四大天王磁带封面已经做好了。另外还有一万张四大天王的A3海报。
上面的每一个都阳光帅气。
海报这玩意，算是九十年代的畅销品。
不管谁火了，都会出几张。尤其这种香港明星的，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紧俏货。
就算家里在没钱，也会买两张帅哥美女回去挂家里。
那感觉就和过年挂财神一样，有了这些仿佛家里都会亮堂很多。
可楚青的这些并不是拿来卖的，而是准备放到卡带一起送。
买磁带送海报，这在后世已经司空见惯的营销套路。
在这个年代可还是很少见的，最多附带一张歌词，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一张这种宽幅的海报，这个时候成本最少也得一块了。
基本和磁带本身价格持平了。
可楚青要的就是这种高性价比。
即便是做盗版，他也要做最好的盗版。
未来几年，盗版磁带基本上占了磁带市场四分之三的份额。
市面上只要你能看得见的，基本都是盗版，反而正版成了稀缺货。
如此大的一个市场，入门门槛又如此低。要想从里面脱颖而出，出了磁带本身的质量。附加值，性价比这些才是最终取胜的关键。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万张，也是楚青故意少印的。目的就是等前面的货卖的差不多了，在推出带海报的特别款。
想要海报，就得在买一次磁带。
下一站报社。
电子厂的筹备，已经开始进入了流程。
等到那边筹备得差不多，楚青这边的研发人员就得提前到岗。
虽然他现在手里没人，可深圳有啊。
现在的深圳，说句汇聚了全国的精英人才都不为过。
不管是国家培养的，还是企事业单位下海的。
这里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去到报社，楚青直奔广告部。
他要做的很简单，人没有，那就拿钱砸几个出来。
“你确定你的广告这样写？”
商报从去年复版以来，就推出了广告板块。
上面大多数是企业的营销广告，招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年薪十万，渴求良才”
不过这种标题确实吸引人。要不是上面明确要求电子电器方面的人才。
报社的不少员工都想去试试。
现在的年薪十万，就和后来的年薪千万一样稀少。
“嗯，就这个。”
一个月的文字广告，也不过才两千块钱。
不管最后能招到几个，对楚青来说都是很划算的。
尤其上面还留下了步步高的企业名。
这也算是步步高提前四年和大家见面了。
第二十九章 袁冰
九十年代的深圳，已经完全没有了十年破败后渔村的面貌。
宽大的马路，拔地而起的高楼，舒适整洁的商业街。
俨然一副新世界的面貌。
随处可见的小汽车，穿着青春洋溢的白领女郎。
路上的行人，每一个都光鲜亮丽。
脸上更是挂着说不出的朝气。
站在深圳的街头，时常让楚青会有些许恍惚。
这里不是1991年。而是三十年后的某个三四线小城。
和内地的破败落后比起来，这里就是未来的标杆。
出了报社，楚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站在人群中也还算得体。
就是没有把衣服扎起来，显得有些另类。
不过随身带着的老板包，还是一眼就显示出了他的身份。
其实楚青是不爱出门拿包的，可是没法，这个时代没有智能手机，出门必须带现金，还有一堆的证件方便随手盘查。
尤其那个二手的BB机，他也不爱挂腰带上。只能，勉为其难的拿个手包装东西。
反倒是身旁的小江西，一件白衬衫，一半扎进了裤腰上。略显肥大的西裤，穿出了不伦不类的滑稽效果。
看了眼时间还早，距离下午海关上班估计还要一小时。
暂时无事的两人，只能就近找了个商场去逛一逛。
天虹商场，是深圳本土最大的商场，就在马路对面的中航工贸大厦里。
超过三千平米的百货商场。也是国内第一个全面开架销售的商场。
经营模式，已经和几十年后的百货商场差不多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商场中闲逛，今天虽然是工作日，又是大中午的。
可里面的人流依然不少。能来这里的，都是在深圳淘到金的。
除了部分香港品牌，这里最多还是本土国货。
在楚青的记忆中90年代的国货，应该是那种比较落后老旧的款式。比如友谊雪花膏，蜂花护发素。
然而真正进了商场楚青才知道，什么叫固有思想。
改革已经十年，不少国企也在寻求变革。
当然更多打着国企名号的私企，是这方面的先行者。
就单服装一项，就已经出现了百花齐放的架势。他们自制研发的不多，可跟着国外学还是会的。
许多在后世看来都不过时的衣服，现在就堂而皇之的挂在货架上。
并且大多都是本土品牌。
只是很多品牌，楚青后世都没听过，想必最终还是消弭在了时代的长河中。
两人就像看稀奇一样，不停在一个个货架间走马观花。
忽然，一个转身，楚青看到了一件非常有设计感的连衣裙。
其膝的白色吊带连衣裙，外套了一件白色短款小西装。
都说现在的人很保守，可这套衣服，即便放在后世也是非常的时尚。
尤其适合魏玲那种身材娇小的女孩。
楚青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面料质感都还不错，三百块钱的价格也很合理。
“先生，这是今年花田服饰的当季最新款，送太太或者妹妹最适合了。”
天虹毕竟是一家模仿国外企业的百货商场。
在员工培训上，也是十分下功夫，并没有国营百货公司那些目中无人的通病。
虽然楚青是个男的，却也一点不怠慢。并且很有眼色的猜出楚青是要送人。
毕竟这个年代女装大佬还不多。
“帮我拿套最小码的。”
魏玲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只能穿最小码的。
“先生这就是最小码的，要不我帮你包起来可以吗？”
“行，就它了。”
说着楚青就从包里掏出三百块钱，准备交给小江西拿去付账。
“诶诶诶~！等一下！”
服务员刚刚拿下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就从后面急速冲了过来。
来人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披散着秀发，身穿一件印花高腰连衣裙，奔跑间，斜跨的小方包一甩一甩的，好似随时都会落下。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女人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扯得连衣裙一上一下的。让楚青和小江西，都不由自主的多瞟了两样。
8分，楚青在心中默默打了一个分。
“这件衣服还没卖吧。”
“可是这位先生已经确定要了。”
服务员为难的看了眼身旁的楚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位先生，你看这件衣服能让给我吗？为了买这件衣服，我专程赶过来的。”
直到此刻，袁冰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男士身上。
只一眼，她就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并不是看他长得帅，而是真的有印象，好像哪里见过。
“不好意思，这件我也是买来送人的，要不你重新换一件吧。”
楚青并没有因为她的美丽，而选择退让。
今天本是闲逛，难得让他遇见一套看得上眼的衣服。
“可是我也真的很想要，为了买这件衣服，还专门打车过来的，我实在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太久。等下还得赶回去上班。”
“要不这样吧，我多给你五十块钱，你就当把这件衣服卖给我了。”
看了眼楚青手里拿着的钱，情急之下，她也从小方包里摸出了几张老人头。
“可是~”
“额！我想起来了，海关招商局。你来过我们那里办业务。”
楚青刚想回绝，袁冰就立刻想起了是在哪里见过他。
上次海关物资拍卖的时候，就在大厅里。当时她身旁的一个老大姐，还一直对他打趣。说这种小白脸，香江那些富婆最喜欢了。
她也就是那时闲的没事多看了两眼，难怪今天一眼就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额~你是海关的公务员！”
楚青也很意外，这女人居然认得自己，可自己也才去过一次海关，而且也是十多天之前了。
这女人怎么还记得？莫不是当时买的东西，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想到上次买的翻录机和进口磁带。希望不是翻录机的问题。
“嗯！我在海关招商局，上次拍卖见过你，你看我们也算认识，这衣服你就让给我吧。”
楚青还在怀疑是哪里出了纰漏，结果女人的目的却是这个。
这反倒让楚青有些感觉好笑。难道这件衣服的魅力就真的这么大？
“先生要不你就让给她吧，我这边可以重新帮你拿一套。”
就在两人还在为这件衣服纠结，服务员的一句话，却把他们都点醒了。
对额！商场又不是只有这一套衣服。
下意识的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第三十章 买车
最终楚青将这套让给了她，也没有收她的50块钱。
而是两人互留了一个联系方式。
匆匆付了钱的袁冰，就像来的时候一眼，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商场。
好像她的目的真是这套连衣裙。
重新拿了一套的楚青，又带着小江西在商场中转悠了一圈。
两人也买了几件衣服，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了个面的直奔海关而去。
海关的办公室，着急赶回来的袁冰，看着卖到的衣服，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反倒一直在纠结，刚才的丑态。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以至于都忘记商场还有存货的事情。
当众说出那些话，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怎么就和一个男人抢衣服了。
“冰冰，怎么衣服没买到吗。”
见到进门的袁冰一脸闷闷不乐的，同岗位的赵琼芬关心的问了一句。
“买到了。”
“买到了怎么还不高兴？是又不喜欢了？”
“不是，赵姨我今天又丢人了。”
赵琼芬今年已经三十多，是海关的老人，从79年就在这里工作了，也是和她爸爸一起奋战过的老同事。
“哈哈哈~没事，下次记住别这么莽撞就行了。就是回来晚点也没关系。”
听完袁冰的解释，赵琼芬也是爽朗一笑。
她最喜欢的就是袁冰身上的那骨子天真可爱，和单位那些老油条比起来。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孩子才是真的讨人喜欢。
况且她老爹还是副主任，就是真迟到了，也没人会说她什么。
偏她自己还特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就是感觉好丢人，当时脑子一热，还说了多给五十块钱。”
“这有什么的，愿意多花钱，说明你是真喜欢，买到了反而应该高兴才是。”
“我也知道，可就是高兴不起来。”
听袁冰说到这里，赵琼芬也没说破，以她的阅历，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原来只是因为衣服，现在却是因为人。
下午两点，海关招商局的接待大厅开了门。
已经排满长队的众人，挨挨挤挤的进了大厅。
登完记，拿完号。楚青和小江西就找了一个靠边的围着，拿着画册在仔细研究。
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就是买台面包车回去。
出货量越来越大，经常需要顺德虎门广州几边跑。
以前找的那个面包车，毕竟是别人厂里的。他们虽然工作不忙，可时不时也得给自己厂里拉货。
很多时候就没法专门为楚青跑运输。
不管是送磁带，还是去顺德拉空白卡带，一般外面找的，楚青都不太放心。
如今已经资金宽裕的楚青，这次过来深圳，就决心带一辆回去。
和外面车行比起来，海关的车不但质量好，而且价格还便宜，并且不用等，这种基本报价达到了阈值，就能直接交钱提货。
无它，海关停车场里的车现在实在有点多了。
除了市面上常见的丰田系4Ｙ（海狮），子弹头（普瑞维亚），更有马自达E1600，E1800，三菱得利卡DELICA。
综合考虑，楚青确定了一台马自达E1800，选择它主要是看中它在其他车中相对冷门。
不管是海狮，还是子弹头，都是这个时代的抢手货。而且12坐的大空间对楚青来说，现在确实也用不着。
相比起来最多只能做9人的E1800就显得小巧了不少，也还相对比较冷门。
心中估了一个价，楚青就开始继续寻找其他目标。
相比汽车，家电这些查抄扣押的货物。
楚青想找的整卷磁带这些机器材料，却并没有出现在图册当中。
又翻阅了几次，感觉没有什么需要的，才缓缓放下了画册。
只是一抬头，正好对上柜台里面的一双眼睛。
袁冰从楚青进来，就发现了他。
没办法，一米七八的身高，还长得那么帅，站在人群中，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每天来这里的，不是油腻中年大叔，就是一些穿得不伦不类的歪瓜裂枣。
难得出现一两个楚青这样的，都会成为办公室的谈资。
这也是为什么，再商场见到楚青，她才会有熟悉感。
“上次那个靓仔又来了。”隔壁柜台的唐琴也认出了靠边坐着的楚青。
她们每天的工作其实很悠闲，来这里竞拍的，大多数心中都有底，用不着她们多说什么。
只要负责核对价格和货物就行。
闲着无事，大家就爱聊聊八卦。
尤其来这里形形色色的人，比如谁一看就是来跑腿的小弟。
那个又是那种土财主暴发户，只看外形和他们买的东西，就能得窥一二。
就比如袁冰此刻面前这位，穿西装打领带，还拿着个大哥大。
可在几台录像机和珠宝首饰面前，墨迹了半天都没选定要那个。
最终一咬牙，在一串黄金项链后面，写了个一千的价格。
袁冰也只瞟了一眼，就知道他这个报价估计没戏了。毕竟在她们的内部底价中，这个最少价值三千块。
尤其这几年黄金升值，中英街这种品相的最少得卖个五六千。
可她还是丝毫没表现出来，很专业帮忙做了登记，并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让他回去等消息。
然而那人刚一走，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坐到了她的窗口前。
“你好，又见面了。”
“你~你好！”
楚青很是自来熟，既然都认识了，当然得利用上。
反倒是袁冰，不知道为啥，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要看什么？”
赶紧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图册，以此来平复心情。
“我想看看面包车。”
“面包车报价是需要含税的。”
说着就从一旁的图册当中，抽出了一本与外面差不多的。
只是看后面好像还补充了一些，想来是最近新增的。
楚青认真看着图册，袁冰却是不是看向他。
俊俏的脸上神情很是专注，干净的头发也并没有打摩斯，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更是能清晰问道洗发水的香味。
“咳咳~！”
邻坐的唐琴，从楚青过来，就一直在观察。此刻见袁冰一幅痴呆的表情，下意识就想捉弄一下她。
“冰冰你的水杯掉了。”
“啊~！”
下意识反应的袁冰，转身就往地上看，只见水杯依然好好的放在一旁。
明白是被捉弄了，满脸羞红的瞪了唐琴一眼。遂转过身继续整理桌面上的小物件。
只是周围同事不说传来的窃笑和低语，让她感觉羞臊无比。
好在楚青好像没注意到一般，而是继续在认真看着图册，才让她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然她就真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