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林劲的举证
黄院长脸色阴郁的环顾现场。他没有一丝意外的样子，因为林劲已经和他说过陆小琴的行为了。他质问陆小琴时，陆小琴流着泪水否认了。
现在，仍是如此。
陆小琴站起来，蹙着眉头，满脸不理解的恼恨的说：“林劲学弟，我实在待你不薄，手把手教你实验，你为何要诬告我？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林劲道：“陆博，我佩服你、尊重你，也认真向你请教，从无对你不利，你为何用这种方式害我？学术不端这个污点一旦确认，就完全斩断了我的学术生涯了，我即使往后还在医生圈，也只能做个不搞科研的普通医生，一辈子就止步了。”
陆小琴摇头：“但是，我没有做的事，我如何承认？而且你比我小这么多，我没道理害你吧？”
会议室里的老师、学生都糊涂了，开始窃窃私语。一个说有，一个说没，这是要进行辩论赛吗？让众人来集体断案吗？
正如林劲所料，陆小琴不会承认的，只打口水战是无法推进真相出现的。他看向黄院长。
黄院长立刻会意，朗声道：“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请两个同学拿出更可信的证据。”
陆小琴摇头：“我没干，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
林劲看了看满脸委屈的陆小琴，说道：“我来举证。陆博士看了再说吧。”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同学：“各位老师，这是闻宏业同学，我请他帮我展示资料。”
闻宏业走到演讲台电脑后，把已经准备好的资料播放出来，展示在了投影仪屏幕上。
林劲就着实验室的视频影像对众人解释：“这是我们实验室的监控。两到三周前，有两个晚上，陆博士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深夜，还在实验室统计专用电脑上进行操作。为何要避开所有人？因为篡改数据是见不得光的做法。而她现在自己的实验并没到出结果的阶段，她篡改的是我的实验数据。”
陆小琴道：“我没有。我当时只是在研究统计学软件，以往我都用方差分析，接下来我用了计量的统计，不知如何在SPSS上进行。所以我才需要摸索一下。白天人来人往，我只是选定了晚上学习，避免被干扰。”
陆小琴笃定的看着林劲，一个监控视频又没法高清的展示计算机屏幕，如何能证明她在改数据？她说她在干别的，不就成了？
这时候，校长忽然开口了，道：“林劲同学，这就是你提出的证据？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仅凭这个就怀疑陆小琴博士，那不过是以臆断来诬告！”
林劲不急不慌的说道：“自然不止。老师们、同学们请看这个。”
屏幕上展示了几张资料的照片。
“这是陆博士的实验资料，都是她的手写。这几页和她的实验记录本放在一起了，里面的数字，和篡改后的我的数据中的中剂量、高剂量组一模一样。”林劲说着，把数据对比展示在了屏幕上。
陆小琴心跳乱起来，她瞪大眼的看着资料。她数天前已经粉碎了这些材料，难道林劲早就拍下来了？他早就在怀疑自己了？她不怎么样有说服力的反驳：“这些资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夹在我的记录本里了。”
“字迹就是你的。”林劲看到陆小琴还在嘴硬，走上前，站在陆小琴的面前，道：“陆博士，你知道吗？在电脑上的任何操作都是作为一个内部信息记录着的，这就是为何总能留下蛛丝马迹。对了，你是基础医学博士，但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博士。你一个人留在实验室的那两个晚上，十二点半以后在计算机上的操作，我请计算机系的高手帮我还原了，我们来重现一下……”
投影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显然是电脑上的操作，虽然不知操作人是谁，但是这个人显然熟练的打开了林劲的数据文档，翻找到了他各组的数据，开始将中剂量组和高剂量组的数据，一个一个的修改。
这个时间点，就是监控记录的她在实验室计算机前操作的时间点。两相印证，已经说明她是篡改数据的人。
陆小琴全身颤抖，盯着地面，喘着粗气低声说道：“不要再放了！不要再放了！”这表现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所为。
站在她面前的林劲、门口悄悄伸头偷听的甄辰终于舒了口气了。林劲拿出的资料打垮了陆小琴的信心，所以后面的“圈套”她才没有提防了。最后那个“重现操作过程”的视频自然是假的，是闻宏业请人录屏制作出来的，为的就是要陆小琴亲口承认。没有前面的铺垫，后面又怎么能让她松口？
林劲看着陆小琴，她依然美丽，但是这个女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恶意的笑容，轻轻敲打键盘，打算直接毁掉他的职业生涯，就凭着这个画面，林劲都觉得她的美丽渗透着阴森气息。
“陆博士，我林劲就是一个小小的本科生，怎么就碍你的眼了？需要辛苦你，除我而后快？”林劲缓缓的、清晰的质问陆小琴。
黄院长站起来，不解的问道：“陆小琴，你是我们学校最出色的博士生，是最好的科研苗子，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呀？”作为她的博士生导师，黄院长十分费解、也十分痛心。
这时，和校长一起前来的一个西装革履中年男人开口了：“黄院长，我可以发表一下看法吗？我是B大教授委员会的温昱成。”
黄院长自然是知道他的，也知道他这句自我介绍是针对医学院不太熟悉他的师生而说的。温昱成教授是B大的教授委员会的会长，在学术自治的B大，可以说学术地位超然、说话极其有分量。
“您说。”黄院长道。
温昱成教授扶了扶银色眼镜框，道：“陆小琴博士大概和林劲同学有点小意见，于是作弄了他一下。她没想到这事是如此严重的——其实也没多严重，论文根本还没发表，就已经被黄教授发现问题了。不可否认，她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小心思谁没有呢？人无完人，难道我们不能给她一个承认错误、改正错误的机会吗？”
第227章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校长立刻会意，接着说道：“对啊。陆小琴博士是我校重点培养的对象，刚获得了省级大学生创新奖学金的特等奖。这样的人才，我们应该惜才。”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原来陆小琴的后手在这里。不知道陆小琴怎么做到的，她请来的大佛，是即使她犯错也来保她无虞的。林劲心想。再看了看黄院长，这个干瘦却精明的老头原来早知道了。
许多事，换着角度来看，是可大可小的。按照这个节奏下去，陆小琴的所作所为只会被认为是对学弟的恶作剧，而逐渐被人忽略了林劲可能被扣上的“学术不端”大帽子。这时候，“动机”很重要。
林劲脑子里把事情前后转了一个圈，声音洪亮的说道：“校长、黄老师、温教授、各位老师同学们，作为当事人，我很疑惑，陆博士真是和我闹一点小意见吗？是什么小意见？她是黄教授正式招的博士，我只是个需要黄教授指导课题的本科生，说起来她可以算我的半个老师，她比我占据了更高的位置，她有什么不能和我直接说的？我敢不听吗？需要这样‘作弄’我？抑或是说，‘惩罚’我？”林劲的话语里，“捉弄”二字吐词十分缓慢清晰，明显就是针对温教授的用词。
陆小琴抿了抿嘴，满脸歉疚的道：“林师弟，不过是有一次你不相信我告诉你的做PCR设置仪器温度的经验，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恩怨，是我小心眼了，就想让你被黄老师批评一下。只是开个玩笑，想着无伤大雅，没想到黄老师把这事看得如此之重。”
黄院长瞟了她一眼，道：“你是说我太小题大做上纲上线？”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是我太不成熟，做错了。我真没想到，一个作弄会有这么严重的结果？”陆小琴道歉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不仅校长和大教授们，其他师生看她的眼神也温和下来了。
林劲看了看会议室虚掩的门，看到门缝外甄辰的身影，他们的眼神交会了一回。
林劲：偃旗息鼓？还是穷追猛打？
甄辰眨眨眼，眼神凌厉：斩草除根！
甄辰不希望林劲身边还有这种随时害他的毒蛇了，她不允许。
林劲挑挑眉：有胜算吗？
甄辰在胸前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劲微微点头。
转身，他走上前面对着陆小琴，说道：“陆博士，你会如此做，并不是我对你不够尊重。你以为我还没学到医学统计学这门课，不清楚数据该有的规律，却不知我已经自修完了统计学知识，提前看出了问题。你的算计很全面，安排得很缜密，如此处心积虑，可不是和我开个玩笑。”顿了顿，林劲转向校长和教授们的方向，“陆博士这样做，是有别的原因的。”
校长不解的问：“什么原因？”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林劲回答。
“什么？”这下子，连知情一半的黄院长也愣了，追问：“收什么钱？”
林劲不疾不徐的回答：“有人花钱，希望我日子难过。至于要求陆博士做到什么程度，是让我生活不顺遂？还是彻底毁掉我？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都很吃惊，无法想象一个成绩优秀的博士会这样做。她不应该是天天待在实验室里，认认真真做实验，成为吃苦耐劳的新一代年轻科学家吗？
“大家无需太过惊讶。大学生赚钱的方式本就有很多种，比如闻宏业同学，在学校里引导同学们进行的就是公开透明的健康打工，但是这些打工辛苦、赚钱不多、收益慢。所以，总有些同学做的是灰色工作，甚至黑色的、违法的事。即使我们B大这样的名校，一样存在。”
一直站在演讲台后的闻宏业，站起来接着林劲的话说道：“老师们同学们好，我叫闻宏业，临床大二，是林劲的同学。就我了解，陆博士也是如此。她完成的这些工作可是定价不菲的，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一直管理同学的打工群，间接了解到这类灰色工作的联系QQ群，陆博士以‘有钱好办事’这个QQ号，在里面接过几单工作。这是她的头像和介绍。”
林劲说道：“主要的工作范围是帮人写论文、假造实验数据等。这就是为什么博士们津贴有限，陆博士却用着昂贵的化妆品、背着奢侈品牌包的原因。”
“等等，你说她不是第一次了？”温教授坐直了身体，慎重的问，“有什么证据？”
“她代写论文的同学自然不敢站出来。但是，去年有一个男生毕业设计完成不顺利，她主动提出来帮其编造毕业论文，那个男生拒绝了。所以那个男生留有两人聊天的记录。”林劲示意了一下，闻宏业连忙点开了一个qq截图。
教授们一片静默。从他们看来，假造数据、论文代写涉嫌违法，这种行为就很严重了。
校长皱了皱眉，四两拨千斤的说道：“不必扯那么远，那些事与眼前无关。你说她收钱来害你，收了谁的钱？这是关键，你有证据吗？”
“给她钱的人，叫做钟晴。是我们学校校本部外语系的学生，目前该学生已经出国了。”林劲说道。
钟晴？教授委员会的教授们瞪大了眼睛，他们大多很清楚她是谁，她是钟院长的孙女儿，是钟达华教授的女儿，她的家人在学术界有着超然的地位。教授们心想，既然和钟晴相关，那就得慎重处理了。
温教授眯了眯眼睛，道：“林劲同学，讲话需要证据的。你不能因为她出国了，就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林劲瞟了一眼会议室大门，说道：“我有证人。”
校长问：“谁？”
这时候，会议室大门打开了，一个高挑的少女走了进来。
“我就是证人。”
温教授他们定睛一看，真是他们熟悉的少女：钟晴。不过，相较于以往的长卷发、精致公主裙少女，她一头短发，穿着宽松的卫衣、牛仔裤和旅游鞋，风尘仆仆。
她并不看林劲，却站定在林劲身旁，声音清新依旧：“老师们好。我是外国语学院外语兼修国际法专业，大三学生钟晴，目前作为交换生在英国学习。”
第228章 保谁之争
她干嘛出现在这个乱局中？温教授焦急的说道：“钟晴，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温教授，谢谢你。事情因我而起，我有责任向大家说明一切。”钟晴坦然的说道：“是我出钱，请陆小琴博士帮我报仇。”
黄院长干瘦的脸皱纹更深了，他不解的问：“什么仇恨，要这样毁掉一个大好青年？”
钟晴摇头：“事情小得我都不好意思说，现在真是后悔极了。”
“既然你都从英国飞回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他人不明白，还请你直说吧。”林劲道。
钟晴这才看了林劲一眼，自嘲道：“说起来我自己也汗颜。有些同学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喜欢林劲，曾经喜欢，一直追求他。但是他有了女朋友，两人感情极好，我无力拆散他俩。这是去年年底的事情，我当时钻入了牛角尖中，愤怒、憎恨、气恼、悲伤，同时又自我怀疑自我鄙视，我把这种负面情绪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于是找人来破坏他们的感情。陆小琴博士读硕的时候，我爸爸是她的第二导师，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当时发现她即将回到医学院重点实验室，也知道林劲经常做科研实验，想着她绝对不会被怀疑，拜托她来拆散他二人。”
校长揉了揉额角，问：“就因为这个？”
“就是这个。”
“你回来，是来承认错误的？”
“是。年后我到英国读书，适应了新环境，结识了新朋友，心境开朗了，才发现我原来做了那样的蠢事！”钟晴顿了顿，带着一丝苦涩笑道，“也许是下意识不想记得这事，我把全部心思放在了适应新环境上，就在我几乎忘记时，有人提醒了我，说我的这种迁怒即将摧毁别人的人生，我无法逃避下去了，所以，我回来了，来说明原委。在我的错误还没酿成之前，来避免。”钟晴说道，她的态度十分真诚。
校长扫了一眼关键的几个年轻人，道：“不过就是一点感情纠纷，居然阴谋陷害同学，既然你是引起问题的元凶，那……”
“校长等等。”温教授有力的打断了校长的话，他说道：“您是不是搞错了？”
校长不高兴的睨了温教授一眼，语气不快：“老温！”他请温昱成来，是为了护住陆小琴这个种子选手的，他别临阵倒戈了。
温昱成懂得校长的意思，但是时移事易，他不能放任钟晴不管，也不能对陆小琴严重的学术不端视而不见。所以，他选择了不理会校长，对着师生们说道：“校长，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刚才钟晴说的大家都听到了。我再确认一遍……”
他转向钟晴，问：“你对陆小琴提出的要求只是破坏林同学谈恋爱，对吗？”
钟晴点点头。这就是她为什么不远万里飞回来的原因：她从没想过要毁掉林劲的人生。
温教授发挥科学家的细致入微本质，继续剖析：“是你要求陆小琴篡改数据、完全毁掉林同学的职业生涯吗？”
钟晴连连摇头：“不不。我当时只是恨他不回应我的感情，但是为何要毁掉如此优秀的人？林劲以后会是一个好医生、好医学研究者的。我没这样做……我没这么坏。”
温教授点头，这就好办了。他转而对所有现场的人说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相信大家看出来了，陆小琴所做的学术篡改行为，是过了界的部分，这都不是钟晴同学指使的。”
这氛围显然在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变化，陆小琴连忙摇着头说道：“不是这样的，钟晴要我做的事，就是让林劲从高高在上跌落深渊，这样才没心思和她女朋友继续下去。”
钟晴也急了，大声道：“我只是不想他爱情顺意而已。”
黄院长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不耐烦说道：“别吵！凭证据说话。你们有手机、现场有电脑，你们自己找找以前到底是怎么交易的！有的话，让那个同学展示在屏幕上。”他指了指演讲台后的闻宏业。
不一会儿，一张张微信聊天截图展示了出来。去年年底时，钟晴通过另外一个研究生作为中间人，找到陆小琴求助，多次提及感情得不到回报，伤心气恼，请她帮忙“让林劲谈不成恋爱”，陆小琴同意，但是要价不菲，除了开始支付的五万人民币酬劳，还要她从英国帮她购买了两个Gucci的新款女包，这也花了钟晴差不多六千英镑。
从聊天记录来看，钟晴并没要求陆小琴下手如此之狠。
会议室里众人小声议论纷纷。这一次，除了搞清楚了状况，大家更惊讶于她们交易时数额的巨大。原来，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有钱了？原来，买个爱情搅局也要十万？原来，只有自己才是最穷的……
黄院长皱眉，拿过话筒，喊道：“肃静！肃静！”停了停，他补充：“B大不是号称人人是精英吗？叽叽咋咋成什么样子？”
老师们、同学们心中腹诽：谁不知道黄院长周日晚上骂林劲骂了一晚上，声音之大吓跑了所有实验室硕博士，甚至被人传到了网上，现在居然嫌弃他们讲小话……
黄院长可不管师生心里怎么想的，他大声道：“由现在的证据来看，钟晴确实要求陆小琴动手，但是所提要求只是情情爱爱上的搞破坏。没错吧？”说着，他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看向校长，一直以来，想保陆小琴的就是校长。
温教授应和道：“确实如此。越界的是学术造假、篡改数据，这并不是钟晴要求的，而是陆小琴自己主动所为。显然，主责是在于陆小琴。”
校长道：“各位老师，陆小琴博士是我校最出色的人才，上次卫视还采访了她，教育台也有她的专题报道，总不能因为一点小错就忽略她为学校挣得的荣誉……”若是被媒体知道了，B大岂不是丢脸丢到太平洋里去了！那他也难辞其咎！
陆小琴也低声道：“钟晴师妹的意思，我大概是误解了，我以为她是要让林劲一直不得翻身……”黄院长找上她时，她做的最坏打算就是承认错误，但是她是学校最出色的学生，自然请得动大校长来护航。
校长想把陆小琴的事情掩过去，温教授虽然厌恶陆小琴的做派，只要不牵扯出恩师的孙女钟晴，倒也不反对。
似乎还是会大事化了，林劲心想，眼睛忍不住看向大门口，却没看到甄辰的身影。对了，甄辰的战场也开局了！
第229章 民主的医学院
甄辰和她妈妈的约，是下午三点。时间已经早到了。为了他，她已经迟到了，少不得又被扣上理亏却嚣张的大帽子……
想到甄辰那一次泪眼模糊的瓷娃娃样子，甄辰是心理过不了那一关吧？林劲想到就担心得不得了。满心都是甄辰，他又怎么还有心思管这边？
既然现场的关键已经从他变成了陆小琴了，他是不是可以悄无声息的的离开会场？正当林劲算计着，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了。
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传来：“陆小琴博士所作所为自然不妥，但是学生手册也没规定博士生不能打工挣钱，只不过是因为她误解了钟晴的意思，做得过头了些。若说有错，钟晴和林劲就没有吗？”
大家一齐看向声音来源，看到一个盘着头发、戴着厚镜片的黑框眼镜的五十来岁女的，她目光尖锐，眉毛尾抬起，她是和校长一起来的。
“她谁啊？”不明就里的旁听的年轻老师问。
“校本部学术伦理委员会会长、也是教授委员会的，彭教授。”知情人回答，顺便评价，“这个女的……”
“她怎么了？”
“特别那啥。”
“哪啥？”
“……怎么说呢？严厉？苛刻？还是装腔作势？反正挺不招人待见的。”
“……”
校长见彭教授和自己口径一致，于是问：“彭教授有何见解？”
彭教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若说有错，其实都有。钟晴因爱生恨，为了小情小爱而对付同学。“
黄院长不满了，拿过话筒大声说道：“那林劲呢？他就是个受害者。”
彭教授瘪瘪嘴说道：“这位男同学长得高大英俊，太吸引人了。”
“这是什么话！他爹妈生的，这也是错？”黄院长反驳。
“若是林同学沉心读书，低调学习，不去招惹女生，又怎么会让校本部的钟晴看到并倾心？还是他自己太招摇了！”彭教授不屑的说道。
本来想拔腿溜掉的林劲只得缩回了腿，站起来，从容的说道：“教授，您此言差矣。我就是在沉心读书，从不刻意显现出自己的存在，和女生的相处一向保持距离、不会去故意交往女生。会认识钟晴师姐，不过是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去外国语学院联系一下而已。”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人正不怕影子斜。我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并无过失。”
彭教授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看你是什么态度？师长批评你你还不承认错误，是不是有担待的男人？”
这位教授的心理怕不是有什么病吧？怎么言语间尽是过分的苛求？在场的师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黄院长可不是能忍的人，他的暴脾气马上出来了，大声道：“他没错，要承认什么？瞎认错难道就是有担待有责任心？你是不是大脑水肿了？还是心血管堵了？怎么哪哪都不通畅呢？”
“你！”彭教授脸憋得通红，“一个大教授！一个院长！居然讲粗话！”
林劲要失笑了，黄院长骂他的那个晚上，他可是见识过这个老头毒舌的一面，现在还没拿出一成的功力呢。
“我说了什么粗话！大家都听着呢，给我评评理！我不过是给你的毛病做个诊断而已嘛！”黄院长个子瘦小，但是气势很大、声音洪亮。
师生们都笑了起来，鼓起了掌。
校长一看场面乱起来，拿过话筒，喝道：“安静点！医学院开会，就是这么乱糟糟的吗？”
黄院长得意的笑起来，说道：“咱们医学院，就是这么民主的。老师、学生都是医学院的主人，谁都可以有话直说！咱们只说理，不论身份！”
师生们顿时又鼓起掌来。
林劲默默的给黄教授点了个赞，既然这里不需要他了，他得溜。
校长却有些不依不饶，道：“那也不能随便谁都乱讲话！发言也得有讲究的。”
一个长相平平的方脸男生站起来，朗声道：“校长好，各位老师好。我应该可以代表学生发言，因为我是医学院的权益部的。我叫做张竞。”
林劲知道他，他一直是左亦君在权益部最得力的下属。站直了身体，林劲打断了张竞的话，对所有人说道：“我相信张同学会维护每个学生的正当利益，不论他是普通本科生，还是优秀博士。我有事，就先离开一会儿。”
张竞瞪了林劲一眼，唇语给林劲：“你知道我会帮你？左亦君部长和你可是死对头。”
林劲笑了笑，从容的走出会议室。
看着林劲不羁的背影，张竞心里叹息，他倒是很了解左亦君。左亦君今早就打电话嘱咐他了，秉公办事，林劲即使招人厌，但是他肯定不会学术造假，所以也不能让他被不公平的对待。他们这算是相爱相杀？不过，左亦君还是很烦他，所以自己不愿意出席这个会议。
现在也不容张竞想太多，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各位老师、同学，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其中恩怨。大家都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林劲、钟晴和陆小琴博士面临的境况，就知道对错了。首先，林劲同学……”
林劲已经很放心的快步走出了办公楼。
室外春光正好，校园里的过道上有好些同学。
看到林劲，他们上前围住他问：“林劲主席，会议开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结论了吗？”
“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
“是的，相信你。”
林劲笑了笑：“既然这样，大家就要相信我们医学院会给学生公平的对待。我们有黄院长，我们有权益部，我们还有是非公道在心的同学们。”
同学们都点点头。
一个男生道：“看到你笑，我们就放心了。”
林劲点点头，加紧步子离开了。
别人放心他，他却不放心她。甄辰为了他，去校本部找了陆小琴曾经的硕士同学问情况，还写了十多封信发给钟晴不同的邮箱、联系工具，好不容易才帮他找来了钟晴，这样才能顺利的给他打翻身仗。但是因此耗了太多的时间了，甄辰背负的恶名还没清除掉呢。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脚底起飞，奔向后街的“有缘时光”咖啡馆。
第230章 甄辰的战场
“有缘时光”咖啡馆的标牌是黑色的，一侧带着梦幻的银灰色星光点，煞是好看。然而，这个名字，林劲心想，真是讽刺。有什么缘？孽缘吗？
这是学生的下午正常上课时间，所以咖啡厅里人很少。
二楼有个被金鱼缸隔开的半封闭空间，算是咖啡馆的小包厢，平时常有学生进行社团活动等，空间比一楼的两人小桌式要大多了。
林劲走近，看到金鱼缸内侧的小包厢里的人都到了，甄辰和钱舒坐在一边，两女一男坐在她们对面。
不过他们的谈判才开始。
“甄辰，你也太嚣张了，我们来谈的事情人命关天，居然迟到？”一个成熟女性指责的声音。
“我给孙女士发了短信，说了会迟来一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甄辰说得不卑不亢。
“什么事情，会比你妹妹的性命更重要？”女人继续控诉。
林劲走进包厢，坐在了甄辰身旁，牵住她的手。
甄辰低声问：“你的事？”
“妥了。”
甄辰握紧了他的手，感受温暖。
林劲心想，她的手果然冰冷的。
大概是因为心冷吧。
林劲站起来，把包厢里的立式空调温度调高，才坐回甄辰身边。转而对三个中年人自我介绍：“各位好。我叫林劲，是甄辰在B大的同学，也是她男朋友。”说完，亲昵的问甄辰，“你不要给我介绍一下吗？”
甄辰淡淡的说道：“中间的这位孙女士，是我亲生母亲。左边的是她现在的丈夫，徐先生。那边是徐腾的妈妈沈女士，就是我的家教学生的母亲。”
被介绍的女人冷冷的发出一声“哼”。
刚才指责辰辰的女人，应该就是这个徐腾妈妈，她倒是很热心的帮妯娌出头！反观这个男人眉形柔软，一脸和气，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林劲扫了左右一眼，目光迅速集中到了中间那个女人的脸上。
这是个美丽的女人，鹅蛋脸，眉眼灵敏，和甄辰并无几分相似度，化妆精心，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比甄辰爸爸要年轻多了。但是刚经过了陆小琴的事，林劲看到这样的女人都十分厌恶，还不如从不化妆、随性穿着的钱舒来得顺眼。
徐腾妈妈——沈女士先开口了，言语里带着刺：“甄辰让我们干等，你也迟到，还真是登对的情侣。”
甄辰看了一眼林劲，他自己的仗还没打完就来支援她了，对她真是好得过分了。她浅浅的笑了笑，握紧林劲的手：“沈女士说得对，我们就是登对。”
换来林劲的会心一笑。
孙美娟轻轻扯了一下沈女士，给徐思晨治病还需要甄辰帮忙，现在不能闹僵。
沈女士勉强忍住即将脱口的讽刺，闭上了嘴。
孙美娟温柔的笑了笑：“辰辰，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点一杯百香果热饮好吗？听说这里的果汁不输于咖啡。”
甄辰摇头：“我不喜欢百香果。”
真是难搞，一点也不给面子。不过她越难搞，自己越占理。孙美娟收住心里的不满，温软的问：“要不喝芒果奶茶吧？”
林劲不留情面的反对道：“辰辰芒果过敏。”
又被噎了一下，孙美娟有点讪讪的说：“分开太久了，我记岔了辰辰的习惯。那辰辰喝什么？”
“我刚才进门，已经帮她点了。”林劲说着，正好服务员送来了两杯水饮，说道：“同学，你点的红糖姜茶和黑咖啡好了。”
甄辰看着林劲把红糖姜茶放在自己面前，这么忙乱的时期他居然记得她处于痛经时期，心里顿时热乎乎的，只想好好的和林劲待在一起，而眼前这局面，这么多碍眼的人在那里啰嗦，太浪费生命了。要速战速决！
甄辰喝了一口热热的红糖姜茶，开口：“孙女士，咱们不是来喝茶喝咖啡的。有话直说。我待会还有事。”
孙美娟抿抿嘴，脸上流露出欲泣的神情，哀婉的说道：“辰辰，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事已至此，你不能不救你妹妹啊……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病重、甚至常常不能去上学，也没有什么朋友，一直孤单寂寞……”
甄辰慢慢说道：“孙女士，如果我不配合，你就又要下跪逼我？”
“呃……我是求你，不是逼你……”
“亲妈下跪，子女能有选择权吗？这就不是请求，是逼迫。上周日下午的事情，现在在学校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你知道我现在被学校的同学说成什么狼心狗肺的不孝子了，只差没每个同学一口吐沫赠与我。”甄辰蹙着眉，缓缓的说道，话语里流露出深深的被伤害感。
比往常说话要慢一些，但是吐词更清晰，林劲听到心中诧异不已：甄辰居然会告诉那个女人她所受的苦，这和她的一贯风格不同——她以前总是喜欢把痛苦隐藏起来，给人看到的都是她开朗、理性、成熟的一面。
“对不起，但是请不要因为我而拒绝救她……”孙美娟凄婉的说道，让人不禁深深感觉一个母亲的无奈。
“谁说我不救？”甄辰一字一顿的说道。
“啊？”以为要费尽口舌威逼利诱的孙美娟没想到甄辰居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一时间她准备好的大段台词都用不上了。
甄辰半垂下眼眸，掩住了情绪翻涌，轻柔的说道：“她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不救？前几天我已经去医学做检查了，刚才我就是去拿HLA的检测报告，位点能配上几个，配型能不能达到干细胞移植的要求，你们把我的报告和徐思晨的报告拿去问医生就知道了，结果要靠医生判定。”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报告纸，轻轻扬了扬。
孙美娟和徐超凡不禁伸出手，想接过报告。
没想到，甄辰却把手一缩，捏紧了报告，道：“我有一个条件。”
徐超凡眼睛一亮，大声道：“好说好说。只要能救思晨，我们什么都答应。你家里条件不好，我可以给你很大一笔钱，作为答谢！”
“我不要钱。徐先生，你能否离开一下？我有话要和孙女士说。”甄辰小声的要求。
没想到，徐超凡道：“我们夫妻一体，相互间没什么可避讳的。对吧，美娟？”
孙美娟显然没料到丈夫突然这么积极，她只得咽下反驳的话，勉强应和：“是的，是的。”
甄辰抿抿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看到气势如此低落的甄辰，孙美娟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甄辰是不是有算计？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甄辰道：“我的要求是，孙女士把当年离婚的事一一说给我听。我要知道真相，如果我发现有一丝虚假，那我可真不能接受了。”说话之时，手中的检测报告被她细白的指头抓得更紧，她另一手的动作似乎是要撕掉报告。
我敢问，你敢说吗？
第231章 孙美娟的往事
事实，孙美娟是不敢全说的。毕竟当年她贸然抛夫弃女、另择佳婿的过程，她进行了完整的设计，让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为了获得新丈夫的怜爱，对徐超凡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没想到现在徐超凡却是一副夫妻情深、毫无隐瞒的坦然模样，说道：“只是这个要求吗？那很容易。为了思晨，我们都可以同意。”说完，看向孙美娟，诚挚无比：“我看甄辰同学也只是心里有个坎儿，需要一个明白。当年我们光明正大的，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也不必隐瞒她了，告诉她吧，她会体谅你当年的苦楚的。”
呸，孙美娟心里心想，徐超凡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思晨来B城治病这么久了，他觉得治不好就不来这里，他弟弟都劝不动他前来，是一听说有人可以捐骨髓了才飞过来。现在见到外人多，他倒是装起好丈夫、好爸爸。
光明正大？一听这话，甄辰心中嗤笑不已，这对夫妻到底活在什么样的虚假谎言里？莫非是谎话说久了，自己也信了？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道：“既然要说当年，还有个人也想知道事实。毕竟他也因为当年的事情，人生受到了很大‘波动’。”
徐超凡和孙美娟互看了一眼，孙美娟问：“怎么还有外人？”
“和你不算外人。孙女士，你也认识的人。”
“谁啊？”
“他已经到了。等他来自我介绍吧。”
话音刚落，脚步声上楼而来，一个中等个头的小眼睛年轻人绕过金鱼缸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座位，他坐在了甄辰的一侧，才说道：“好久不见，姑姑。”
孙美娟迟疑的看着眼前略有几分熟悉感的轮廓，问：“你是……”
“姑姑，我是孙秋实。”年轻人解释。
看着孙美娟精致的妆容，孙秋实心里极其不痛快，他不甚真心的夸奖道：“姑姑，快十年不见了，你怎么没老一点？不像我妈妈，显老，出门被人喊奶奶了。”
他这个夸奖，听着总觉得不是味儿，孙美娟勉强的挤出微笑，问：“原来是秋实啊。我离家时，你才是小学生，现在长得可真高。”
孙秋实嘲讽的笑着说：“姑姑，这句话你是不是对甄辰表妹也说了？”
孙美娟尴尬的笑了一下，对丈夫、妯娌解释：“超凡、沈妹子，这孩子是我哥哥孙爱国的儿子。”说完，问孙秋实：“秋实，你父母还好吗？你奶奶还好吗？”
如果你真心担心，怎么会躲得无影无踪，十年来不闻不问？孙秋实和甄辰心里都这么想，孙秋实几乎要脱口而出，想到甄辰联系他时的要求，才把已到嘴里的话给咽回去，道：“这个晚点再说。甄辰表妹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们都想知道当年的事。我们已经长大了，请姑姑不要瞒着我们。”
几天前，甄辰打电话给他，直接说希望他支援。这事，她甚至没有惊动她爸，所以孙秋实也不想惊动自己的妈妈，他已经够成熟了，知道该如何做。于是乎，他立刻订了到B城的高铁票，并向实习单位老师请假。老师不同意，但是他很坚持，哪怕老师说要罚他。这是他们母子欠下的情，他怎么能逃避？
孙美娟并没想清楚，怎么当年自己离婚还“波动”了侄儿孙秋实的人生了？不过这已经容不得她思考前因后果了，因为对面的年轻人都盯着她。
这时，钱舒站了起来，道：“毕竟我才是外人。辰辰，既然林师兄来了，那我就先撤了，正好在旁边有事。”
甄辰点点头，道：“谢谢。”刚才她不放心会议室的“审判”，才请钱舒来帮忙稳住孙女士和徐家人，寝室里的室友中，钱舒最热心同时最有气势。
钱舒和林劲交换了一个眼神，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小包厢。她自然还有其他任务。
包厢里现在形成了三对三的局面。
这时，包厢外多了些动静，似乎有钱舒和人正在聊天，轻声细语。
对这些声音仿若未闻，甄辰说道：“请孙女士依约定告诉我和表哥，当年的事。”
骑虎难下，孙美娟没得选择，只能把过往的一切在心里捋了一遍，心想，毕竟当年甄辰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孙秋实也才十一岁左右，就是徐腾徐思晨这样的吵吵闹闹的年纪，谅他们也挑不出问题。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个他们自以为的心里舒坦。反观徐超凡和徐腾妈妈，才是需要小心瞒着的人。
喝了口水，孙美娟开始娓娓道来：“当年之事，还得从我考上卫校离开乡下说起……”
通过努力读书和不错的学习天赋，初中毕业的孙美娟考上了城里的卫校，敲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上学的几年，她看到了富裕和贫穷的差别，也感受到了穷困带来的恶意：毕业时她成绩第一，据说会被推荐到市级二甲医院工作，但是在最后一刻，名额给了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女同学：只因为她就是那家医院领导的外甥女。她只能作为普通的一个毕业求职者，加入了找工作大军。她见识到了医疗系统的传统弊病：代代相传的家族很多，关系户很多，如她这般毫无背景的人，很难渗入大医院的群体中。“不过就是一个中专而已。”她听得最多的评价是如此带着鄙视的语句，完全不像没见识的同村人，觉得她学医了，就会成为大城市高高在上的医生。
投简历被拒的循环了许久，最后她在一家社区医院当了小护士，不久后结识了机床厂当会计的甄晓山。甄晓山是长沙本地人，为人老实本分，虽然不富有但是是个如假包换的城里人，有孙美娟最渴望的东西。她和甄晓山开始了恋爱，不久后结婚。婚后甄晓山体贴入微，这依然不能缓解孙美娟在小医院工作的郁闷，了解到孙美娟的郁郁，甄晓山辗转拜托多人，终于花钱找关系将孙美娟调入了三甲医院。不过，孙美娟的叙述里，甄晓山的贡献被淡化了，她只是不断说着自己的辛苦和郁闷。
第232章 对不上的时间
甄辰从亲戚口中约略知道情况，但二十多年前的事并不是亲眼所见，因此没有说破，只是默默的听着。
调入大医院的孙美娟却并没变轻松，大医院比小医院有更多的病人需要伺候，而且病人病情重、家属脾气差，孙美娟知道自己选错了，但是工作时有苦说不出、回家只能将怨气发到了甄晓山身上。然而甄晓山总是好脾气的劝导她，不以为意。甄辰出生后，甄晓山自觉担起了照顾女儿的责任，孙美娟也不再好意思当着女儿面无理取闹，于是开始推说医院加班，和其他医生、护士、药品专员吃饭和玩乐。看多了那些医生在辛苦工作之余的放纵娱乐，她发现医生不是好对象、护士也不是好工作。
打破枯燥日子的机会到了，她作为普外三科的护士，接待了一个外地病人。这个年轻人胫骨骨折，手术后并不严重，然而他在长沙并无亲人，只有一两个朋友来照看他。孙美娟发现这男人家底很厚，所以对他关照有加，尤其是晚班时，时不时关注他，给他照顾。那年轻人就是徐超凡，他住院时间很长，经常拄着拐杖去护士站和她聊天，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孙美娟顺势说起自己压抑的婚姻，丈夫如何待她不好，说得可怜非常，徐超凡顿时起了怜惜之心。
听到此处，甄辰忍不住打断孙美娟的话：“孙女士，你说的不是实情吧？我便是当事人，我想问你，我爸如何对你不好？”
孙美娟愣了一下，回答：“我工作辛苦、每天起早贪黑，他却不愿听我述说我的烦闷……”
甄辰字字清晰的缓缓说道：“我看到的是爸爸从早到晚的忙工作、忙照顾我、忙做家务，他有力气听你絮絮叨叨说工作吗？未必是不愿，只是已经没精力再来附和你罢了。你就不能体谅？”
“我一个人留在长沙，举目无亲，又无朋友，那我的辛苦烦闷要向谁去倾诉？”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是自己社交能力问题，还要赖我爸不成？”
“不是赖他。他便是我在长沙最亲的人，我不和他说，和谁说去？”
“大凡是你愿意洗个碗、拖个地或者洗一次衣服，我爸哪会连和你说话的时间都不够？”
倒是忘了甄辰那时候已经半大不小、有些明白人情世故了，她在天天看着呢。孙美娟心里一虚，瞟了一眼徐超凡，见他眼里疑窦丛生，毕竟他现在听到的故事和九年前听到的“孤苦护士被恶夫欺负”版本是天差地别。
心思转了转，孙美娟露出委屈又愤愤的表情：“辰辰，你当时还小，夫妻间的矛盾隔阂有时候是避开孩子的，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什么事？当时我不懂，你现在可以说了。”甄辰并不焦躁、但也不放松，眼里的坚决如同紧咬着猎物的猛兽一般。
“这个……”
“按照孙女士你的说法，这里都不是外人吧？”
孙美娟眼睛似更委屈的眯起来、深深的吐了口气，道：“辰辰，你可知，当时你爸爸出轨了？”
“不知。”甄辰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别不相信，是真的。你也认识的，姓刘，是你爸爸的同事家属，当时就住在厂里的家属区里。我也不知他们怎么勾搭上的……”
“她现在还在呢。”
“所以说嘛，当时这就是事实！”
“我只说她住在小区里，没说别的。你有何证据？”
“我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
“这自然不是证据。”
“不，我抓奸到了，呃，无意中抓到了。是亲眼所见，是真的，辰辰。”
“具体点。”
孙美娟讶异于甄辰冷静的催促，居然有人这么想听其父的婚外情？还要具体点……她犹豫了一下，心一横道：“小区有闲言碎语，我就留心了。有一日，我提前回家……”
“护士还能提前下班的？”
看着徐超凡和徐腾妈妈的神色更加疑惑，孙美娟心里咒骂着时时挑毛病的甄辰，面上还得继续保持温柔：“我发现些线索，所以和人换了班，提前下班……”
“什么线索？”
“辰辰，你再打断，我就说不清楚了。”
甄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说。”
“我回到小区，听说你爸下午请假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于是顺着线索找到一家茶馆，发现他和那个女人在幽会。我实在受不了了，冲上去理论。后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一番设计，闹了这一出，把甄晓山定位成了出轨者，她顺利的成为了“婚姻出轨受害者”，这样也就有理由顺理成章的飞快离婚走人。甄辰无法再听她编造故事了，大声道：“等等，孙女士。爸爸只不过和别人吃了个下午茶，又不是别的香艳场面，这就出轨了？你这就算是捉奸？”
“他们在卿卿我我、举止十分亲昵！我亲眼见到！”
口说无凭，现在她瞎说什么，都难以反驳。甄辰冷静的说道：“所以你伤心欲绝、希望离开这伤心地呢？”
这时，徐超凡搂住妻子，插嘴道：“你不要这样冷嘲热讽。你可知一段痛苦婚姻对女人的伤害？美娟当时天天以泪洗面，无人倾吐，我怎么能看到朋友过着这种日子？我肯定要援手的，我不该照顾她吗？当年你爸和美娟谈了很多次后，最终才决定离婚的。”
很多次？甄辰察觉到双方对事实的认识有很大偏差。她问道：“徐先生，我爸和孙女士为此沟通很多次吗？”
“从发现你爸出轨开始，是谈了很多次。最后他才松口离婚的。”徐超凡回忆了一下，回答。
见到孙美娟目光闪烁，甄辰立刻敏锐的抓到了不寻常的点，问：“大概是什么时候？”
徐超凡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记得是八月初住院的，长沙夏天热，所以八月我不愿意走出住院楼大门，就常常在病房和护士们聊天，大概是那时候对美娟的情况清楚起来。九月入秋就更熟悉了些。我出院已经是阳历年末了，大概十二月吧？怎么了？”
“不对吧。”甄辰道，“孙女士说的这次捉奸是十二月，而且在两天内就办好离婚和辞职，离开了长沙。九月向你倾诉痛苦的孙女士，怎么知道几个月她会发现我爸出轨？她未卜先知呀？”
第233章 我难道不应该怨你吗？
“什么……意思？”徐超凡整不明白了。
甄辰好心解答：“我来给你梳理一下前后关系：根据刚才你说的，孙女士向你倾诉丈夫背叛时，时间是九月，其实丈夫根本没有背叛。然而，徐先生你同情心泛滥，反而和孙女士真的在一起了。十二月离婚时，孙女士是已经有身孕了的。我算得不错的话，她肚子怀的孩子就是现在生病的徐思晨。那，到底谁背叛了家庭和婚姻？”
徐腾妈妈诧异的看着孙美娟。当年的恩怨到底怎么回事？这可怜巴巴的女人居然是个行为不检的女人？
徐超凡不禁松开了对妻子的搂抱。难道，自己当年是被她骗了？
孙美娟没想到甄辰几句话就把事实给剖析出来了，但是她现在不能松口，于是强硬的辩解道：“他开始就出轨了，只是抓奸那事比较晚。”
“孙女士，你闭口不谈你自己出轨，却倒打一耙。莫非你忘了，约刘阿姨见面的纸条是你写的，却落款了我爸的名字？”甄辰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语内容却像尖锐的爪子，撕开了孙美娟塑造的可怜女人形象。
“不是我，不是我写的！”孙美娟急了，她受不了徐超凡和徐腾妈妈对她怀疑的眼神。
“我是你女儿，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是傻的，我认得你和爸爸的字迹。而且，你的纸条是让对面住的漆飞云小朋友送的，他送之前给我看了一眼。可惜我当时没想到，你以爸爸名义约她，是为了把他们两人凑在一起，以便于你来，呵呵，捉奸？”甄辰冷笑着，说道，“你成功了，成功的把过错推给了我爸，占尽优势的迅速甩掉了我爸和我两个累赘，获得了自己的新生。徐先生，还真谢谢你给孙女士了新的生活呢。”
徐超凡被突然点名，迟疑的说道：“应该不是这样的吧？美娟告诉我，他们已经恩断义绝、绝无可能了，我才和她在一起的。我可没想当第三者。而且我不知道她还有个孩子……”
孙美娟有些忿忿的瞟了徐超凡一眼，她当时并未离婚，他和她亲近难道不知道是介入其他人婚姻？现在却撇的这么干净！
“离婚前，我看到了孙女士藏起来的妇产科诊断书，怀孕了！我还以为孙女士是想给我爸一个惊喜，结果，我生日那天，她却送我了一个抛弃。”甄辰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声音逐渐哽咽，泪水流下脸颊，“孙女士，你可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过生日了。我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各种流言蜚语，我遭到了多少同学的嘲讽和白眼？”
林劲伸手，把甄辰搂入怀里，任由她轻轻哭泣，轻抚着甄辰的背低声哄道：“辰辰，已经过去了……”
一时间，对峙的氛围被甄辰的哭声冲淡了。
被亲妈所抛弃的孩子肯定心里很苦，本来十分同情孙美娟的徐腾妈妈皱紧眉头，渐渐坐直了身体，轻轻的挪了挪位置，离孙美娟远了些。
见状，徐超凡低声道：“那个，甄辰，没想到对你造成了这么大伤害，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她当年骗了我……”
甄辰抬起脸，看着他，边抽泣边说道：“时至今日，本已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还是用徐思晨的事跑来学校威胁我、诋毁我的名声，让我在学校难以自处。我从没有不救徐思晨，我只是不能让她跪在我面前……”
“什么？跪在表妹面前？”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孙秋实说道，“姑姑还真是喜欢用这一招！”
林劲立刻配合：“实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孙秋实嗤笑道：“当年姑姑为了考卫校、为了嫁个城里人，都跪着求奶奶，这也就罢了。但是后来奶奶知道你想离婚换个老公，她不同意，姑姑不又跪着点头了吗？其实姑姑的跪，也不值钱，要么是逼人就范，要么是缓兵之计。对吧？”
这话太刺耳了，孙美娟的脸面挂不住了，喝道：“你这小子，我可是你亲姑姑，这么大了怎么口无遮拦？我哥哥我嫂嫂怎么教你的！”
“我爸早就死了，妈妈为了养活我，大概没什么时间认真教我。”孙秋实冷笑。
“什么？哥哥他……死了？他才到中年，是生病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生什么病！他妹妹、也就是姑姑您，弃家而走，奶奶急怒攻心，我爸只能出外寻你，在广东出车祸了。这也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姑姑心冷如铁，从不曾回来，应该不知道我也家破人亡了吧？”孙秋实嘲讽的说道。
“秋实……我不知道，也没想到……”孙美娟顿时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水既是因为心中真实的悲哀，更是为了逃避责备。
“没想到并不是逃脱责任的借口。你做出的事情，是要担起后果的！”孙秋实悲伤的说道，“我爸去世虽然是意外，但是他半夜坐火车去广东，真的和你毫无关系吗？我失去爸爸，母亲带我艰难度日，我难道不应该怨你吗？”
“我……”孙美娟语塞，无助的看向徐超凡和徐腾妈妈，却看到他们眼里都是陌生和疏离。而对面的三个年轻人，甄辰伤心难止、林劲满眼厌恶、孙秋实更是眼里冒火。孙美娟低头，可怜巴巴的说道：“是我的错，我当时只想到了自己，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妈和你。”
孙秋实道：“你还对不起奶奶，奶奶当年因为你的自私离家、因为我爸的去世，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我妈没能照顾好她，她差点……”
“妈她也……”
“并没有！幸亏奶奶幸运的遇上了被你辜负的甄辰爸爸，他不计前嫌的把奶奶带去照顾，才让奶奶免受痛苦。”
“什么？”孙美娟呆住了。她从没想过，她引起的后果，甄晓山却依然秉持着良心给她填补。她迟疑的问：“现在秋实奶奶是在甄家？”
“是的，外婆现在就住在机床厂你嫌弃的老房子里。”甄辰缓缓的说道。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这句话是孙美娟的真心话，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第234章 对付她的绝招
不管孙美娟怎么说，孙秋实依然觉得她冷情冷血，他嘲讽的说道：“她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不太认得人了。”
擦掉眼泪，甄辰惨然一笑，道：“她还认得孙女士，却是最好不见面。过年前孙女士暗访我家时，被她看到了，她追出去时差点走丢了。所以，孙女士还是别去刺激老人家了，我爸和我会尽可能照顾好她的。”
孙秋实道：“还有我和我妈。我快要毕业工作，当年我妈担不起的责任，我可以担起来。”
“辰辰，我……我是想看看你。”
“不，你才不在乎我，你是想着，能否找上我来帮徐思晨治病。”
“并不是这样的，这些年我十分想念你。”
林劲忍不住说道：“想念？那为什么不曾来看过她一次？是你小女儿病了你才忽然记起还有个被抛弃的女儿可以用上一用吧？辰辰对你而言，还是女儿吗？我看只不过是个随捡随用随丢的工具而已。”
这个评价说得甄辰眼圈又红了，她靠在林劲身上，失落的说道：“现在争论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这只是表面，甄辰心里却是雀跃的。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被剖析开了，暴露在了阳光之下，真是太好了，甄辰心底满足了。
林劲握紧甄辰的手，对三个中年人说道：“父母和子女若有矛盾，众人的舆论总是考虑父母对孩子的养育之恩，更多的站在父母立场批评儿女，儿女有时候说个不字也被批为不孝。孙女士在辰辰寝室那么一跪，马上把辰辰推到了风口浪尖！然而，不是所有父母都值得孩子的尊敬和孝顺的。你不爱辰辰，又哪有资格期望她爱你？我家辰辰从未狼心狗肺、从未不孝长辈，即使厌恶孙女士，但是刚才希望徐先生离场，不还是给亲生母亲留有余地？是你们自己把路给堵死的！”
“别说了。”甄辰摇摇头，显得十分疲惫。
孙秋实问：“甄辰，开始的约定是姑姑给我们两个一个真相，但是她嘴里就没有什么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徐超凡紧张的看着甄辰，说道：“甄辰，孙美娟表面一套内心一套，你对孙美娟有意见自然可以，但是还得救人啊！”
徐腾妈妈轻声道：“甄辰，起初是我误会你了，我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对你态度不好，我道歉。但是小思晨真的很可怜，她只是一个生命危险的孩子啊。”
甄辰说道：“刚才那么要求，只是想让孙女士还我们真相，不是真正当作交换条件。只要配型成了，我一定救徐思晨。”
徐超凡连忙说道：“谢谢！谢谢你。”
但是林劲不以为然，担心的说：“你自己还贫血呢。若是捐了，岂不是更虚弱？”
“我没事。”甄辰仰起毫无血色的小脸，说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倒是一点不爱惜自己。”林劲摸了摸甄辰的头，抱怨的说道。
转向徐超凡等人，林劲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了：“你们的要求已经达到，辰辰、实哥想听的真相很遗憾并不全真，不过既然已经无话可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辰辰今天不舒服，她需要休息。”
甄辰把检测报告递了过去。
孙美娟还想说什么，徐超凡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硬是把她拽起来，另一手接过报告说道：“那我们先告辞了。谢谢！”
看着三人下楼的身影，孙秋实对甄辰道：“甄辰，摊上这样的母亲，真是难为你了。”
“谢谢你这么远都赶过来帮忙。”甄辰笑了笑。
“不。是我们孙家人对不起你和甄叔叔。我刚才说的是心里话，我要一起照顾奶奶。”
“好，你直接和我爸爸谈。”
孙秋实点点头，也告辞了。
林劲牵着甄辰的手，站起来。金鱼缸外的年轻人已经散了，二楼只有他们两人了。
“今天的对抗太集中了，你得休息了。”林劲抬起甄辰的脸，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心疼的说道，“我第二次见你哭了这么久。”
“那天是真哭。今天不是。”甄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是故意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何这样示弱？”
“孙美娟惯用手段就是装可怜。这两天我盘算了一下，只有我比她更可怜，才能对付她的绝招。所以刚才我努力的让自己找悲伤情绪，还真不容易，我都没多少悲伤的经历。”
“但是你妈妈莫名离家，当年你是真的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异样的眼神吧？”
“其实我小时候都是爸爸照顾的。孙美娟走了，对我的生活并没多少影响。我周围的人都很善意，至于什么异样的眼光，真的很少。旁人都说，看甄辰没有父母管着学习，成绩还这么好，她真棒。”甄辰笑了，道，“尤其是漆飞云爸妈，可喜欢表扬我了，把漆飞云嫉妒死了。”
“辰辰，你真是开朗又内心强大的小狐狸。”林劲笑道，“我们也走吧。”
“等等。”
“怎么？”
“刚才我就不耐烦听她啰嗦了。我想早点打发了他们。”
“为什么？”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只有我和你。”
“？”
“这样，我，才能亲你。”
林劲坐下，双臂张开，整暇以待：“……欢迎。”
勾唇一笑，心情轻松的甄辰靠近林劲，正要弯腰，不料一串脚步声直奔上来，夹杂着钱舒激动的呼喊声：“辰辰，练静珊她……”
看到眼前的两人动作，钱舒咽了口水道：“你们想要……”
“知道了还不闪？”甄辰皱眉。
钱舒倒吸一口气，连忙跌跌撞撞的下楼去了。
被人一搅和，甄辰泄了气，道：“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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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每次甄辰想对林劲做点什么亲昵举动，就会有人跳出来，搅和了。从下午到晚上，甄辰怒火中烧。
晚上七点半，林劲把甄辰送回寝室。
寝室里空空的，钱舒已经很乖觉的把回寝室的龚惜玉清理走了，算是对下午坏事的赔偿。
这里很合适！
甄辰关上门，抓住林劲，轻轻嘟起嘴巴：“亲我。”说完，甄辰觉得自己好像那种啥啥不满的色女。
这个要求林劲自然从善如流，他搂住甄辰，抱紧，靠近彼此。
这时，寝室门被人敲响起来，居然是左亦君的声音：“甄辰，甄辰，你在里面吗？”
甄辰简直不想开门。
没想到，苗月月的声音响起：“是左学长啊？你找甄辰吗？进去等吧……”
说着，门锁传来钥匙开门声音。
苗月月推开门，却诧异的看着甄辰和林劲正站在寝室里，甄辰看她的眼神似乎很气愤。
“辰辰你在啊，左学长找你……”
甄辰才不管，抓住肩膀把苗月月一个转身，推出门：“我们有事！你们晚点再来！”
“砰——”大门关上了。
第235章 更快的向前
左亦君和甄辰最终没有谈成。
一下午之内，这么多事情都在发生，他应接不暇了。林劲的学术不端问题完全解决了，毕竟证据确凿。令权益部有些忿忿的是，在校长的授意之下，虽然对陆小琴进行了处分，但是事情并没闹太大。不过黄院长容不下品行低劣科研人员，更容不下会陷害人的学生，陆小琴博士需要自己重新联系导师，更换博导。
除了这件惊动领导的官方事件，剩下就是民间事件中劲爆新闻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学生主播在直播时，镜头无意中录到了“逼亲妈下跪的冷血女学霸”和她亲妈的会面，主播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内容，把镜头让给了母女二人。看到她们的对话，看客才知道，原来女学霸才是被伤害的人，那个抛夫弃女的亲妈满口谎言、全是算计。直播迅速被人通过发帖链接的形式传到了B大校园网，看到这个直播的人纷纷忏悔自己几天前随波逐流的骂过女学霸。
这事惊动了老师，老师们才知道，学生中居然有人在进行“主播”这种工作，责令学生会调查。权益部连忙也加入进来，生怕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扼杀了同学的小爱好。左亦君来女生宿舍，除了想私底下问甄辰情况，还想找找主播同学：练静珊。
左亦君见不着甄辰，先去找了练静珊，了解她主播的内容。等他们聊完，甄辰寝室还是没开门，左亦君只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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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学霸CP卷进去的B大医学院巨大风暴，在周四嘎然中止。
校园又回归到了学习、提高、竞争的氛围中，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不过很多变化都在悄悄发生。
黄院长心底多了个决心，以后招研究生，光有成绩还不行，一定得综合考察其人品。
远在英国的钟晴心想，天涯何处无芳草，欧洲少年也挺好，去年自己怎么就偏偏想吊在那棵树上呢？
权益部坚决的支持了林劲后，部长左亦君自我赞叹，我真是大公无私，居然连他都帮……
情感小主播练静珊发现，只要有底线，老师们居然支持她，还说，医学院学生创业不易，值得赞赏，好好干。
B大医学院的众人：吃一堑长一智，下次遇事还得用脑子仔细想想，不能随便被人带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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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暖暖的东南风刮遍了医学院的校园，枝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新绿色，草地也隐约有了小芽儿抽出。磨磨蹭蹭的春天还是来了。
二食堂，甄辰和龚惜玉、钱舒正在吃饭，林劲到了。
识趣的龚惜玉立刻搬到了钱舒身旁，把位置让给林劲。
林劲仔细看了看甄辰的脸色：“好些了吗？”
甄辰笑道：“捐个造血干细胞，不像以前的抽骨髓那么痛苦那么恐怖。已经没事了。”她刚给徐思晨捐了干细胞不久。
刚刚才坐下，甄辰对林劲道：“伸舌。”
林劲毫不犹豫的照做了，伸长了舌头。这个学期学解剖学、组织学，甄辰时不时会在他身上找“东西”。
看到甄辰仔细的看林劲舌头，钱舒极度不适应这画面，问道：“甄辰你干啥呢？”
“我在分辨丝状**、菌状**。”
“什么？……**？”钱舒有一种听到了儿童不宜内容的感觉。
龚惜玉笑了，悄悄解释：“组胚你还没学到这一章吗？舌头上的这些细小突起。不是那个……**。”
“哦。”
甄辰看完，顺手托着林劲的下巴把男朋友的嘴合上。
“怎么样？”林劲笑着问。
“长得很标准。不过，后面的轮廓**真吓人。”
“谁的轮廓**都一样。听说，耳鼻喉科经常有突然看到轮廓**、以为自己是长了肿瘤的健康人来看病。”
“哈哈。被正常的结构吓坏了。”甄辰等人笑了。
看到林劲没有起身打饭的计划，甄辰问：“你不吃饭吗？”
林劲道：“待会去。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苗月月真的转专业了？”
“是的，申请获批了，转卫生检验与检疫专业了。而且她还换寝室了。不住李斯特楼了。”
林劲皱眉，缓缓的说道：“廖磊和她分手了。”
“啊？”三个女生都很吃惊。
林劲解释：“廖磊提出的。”
“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才复合的。”
“廖磊发现，中伤你的帖子，是她发的。”
“……就因为这个？”
“这种背后插刀的事情，对廖磊而已，足够让他下定决心了。”
甄辰和龚惜玉、钱舒互看了一下，默然。
“算了，不提了。对了，下个月要交大学生创新创业课题了，别忘了！”林劲提醒。
不光是甄辰，另外两个女孩也点点头。
万物新生，她们也要更快的向前走！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