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石家的基业,谁也拿不去
“哥,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屋歇着吧。”石颖儿甜甜的一笑。
“还有点时间。”
石鋭凝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石颖儿和小芸全都是一愣。
“啊?还有节目啊……”
“你们两个赶紧回屋去收拾一下,只捡要紧的,什么被褥衣服啥的,全都别管了!”
“哥,你这是想要……”
“快去吧,听哥的,乖!”
“哦……”
一刻钟左右后,院外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一辆由两匹马拉的马车驶进了院子里。
驾车的是一名小厮,他跳下了马车,走到了石鋭凝的近前,身子一躬,神色恭敬的说道:“少爷,马车已经备好,府里也全都安排妥当了。”
“非常好!”石鋭凝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石颖儿和小芸走出了房门,两人肩上各自挎着一个小包袱。
“大小姐,请上车!”小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啊?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石鋭凝神秘的一笑道:“上车吧,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石颖儿由小芸搀扶着,听话的上了马车,车座上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的琴!”石颖儿一声欢呼,飞快地将布包抱了起来,将它贴在了脸颊上,微闭起了双眼,轻柔的抚摸着。
石鋭凝在她的对面坐下后,笑着说道:“这可是父亲送你的礼物,以后可要好好保管哦!”
“嗯……”石颖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石鋭凝拉着妹妹的手走下了马车,小芸抱着琴紧随其后。
一下马车,石颖儿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眼前是一座宅院的大门,左右一对威武的石狮,朱红色的大门,汉白玉的石阶,两边各有一对拴马桩,上、下马石上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大门的正上方横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石府”两个苍劲的大字。
“这是……”石颖儿看着气势宏伟的大门,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四下里看了看,眼中现出了惊异的目光。
“哥,咱家的宅子不是抵债了吗?怎么……”
石鋭凝笑了:“能拿去抵债,自然也就能再赎回来!父亲留下的基业,永远都是石家的,谁也拿不去!”
“哥~~~”
石颖儿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了他的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小芸抱着琴,默默地站在两人的身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我要是能有这么样的一个哥哥,那该有多好……”
“好啦!快别哭了,堂堂的石家大小姐,哭成这样,让人家笑话!”
石鋭凝笑着拍了拍石颖儿:“我已经让人把家里都布置成原先的样子了,就怕你不习惯,还不快进去,看看哪里还有不对的地方?”
“嗯!”石颖儿使劲地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
“小姐,慢着点,当心摔到!”小芸赶忙跟了上去。
门被推开了,石颖儿和小芸也呆了!
就见大门两侧并排站着两队人,左边是男仆小厮,右边是婢女丫鬟,一直延伸到了正对面的客厅门口!
“恭迎大小姐回府!”
男仆躬身,婢女万福,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响彻云霄!
“啊……”
石颖儿被惊得无以复加,慢慢的转身看向了石鋭凝。
自打石鋭凝受伤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这才短短两天的功夫,就由寒门破窗、无米下锅变成了朱门豪宅、奴仆成群,令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恍如在梦里一般!
石鋭凝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石颖儿开心的笑了,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了进去,身后紧跟着抱着琴袋的小芸……
客厅内灯火通明,石鋭凝兄妹俩坐在一起,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有说有笑着,回忆着曾经在这个家里发生过的事情。
“梆!梆!梆!”
院外响起了打更声,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小颖,时候不早了,回房睡吧!”
“嗯,哥,你也早点休息!”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回房的时候,一名男仆突然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少爷,外面来了好多人,全都举着火把,说是要找您!”
石鋭凝就是一惊!
“都有谁?你可认得?”
“回少爷的话,是王家、巴家和高家,王员外、巴员外和高员外全都亲自来了,约有四五十人呢!”
“哼哼!三大债主到齐了!还真是看得起我石鋭凝啊!”石鋭凝的眼中射出了犀利的寒光。
“哥……”
石鋭凝手一摆,冷冷的一笑道:“小颖,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房歇着去吧,放心,有你哥在,天塌不下来!”
“哥,那你小心点……”石颖儿听话的点了点头,起身回房去了。
“他们这是以我打了吴来的事情为借口,前来讨债来了!别说是三家,就算全新昌县的富豪都来给他们助阵,我石鋭凝又有何惧!”
石鋭凝豪气顿生,大手一挥道:“开门!迎客!”
自打父亲石啸天生意失败撒手西去之后,这个本体变卖家产用来还债,到现在总共还欠一千二百两纹银,王家二百两,巴家六百两,高家四百两。
当了那枚戒指得来的那三千两银票,除去买衣服、赎宅院等等花销之后,还剩下两千四百多两,石鋭凝半点压力都没有。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三大债主居然联手找上了门来。
“唉!看来为人做事还是要低调才行啊!可是……实力实在是不允许怎么办……”
石鋭凝笑着摇了摇头,迈步出了客厅,眼神立刻又变得犀利起来!
石府的大门敞开了,石鋭凝站在客厅门前的台阶上,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手举火把鱼贯而入的人群,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哗啦啦……”
四十多号人飞快地涌入到了院子里,整齐的站成了三个方队,每个方队前都站着一名身穿员外服的老者,正是石家的三大债主,王员外、巴员外和高员外!
几十只火把将偌大的院子照得红光漫天,火焰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院子里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王员外!巴员外!高员外!”
石鋭凝冲着人群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石鋭凝,先父石啸天的独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家父生前所欠三位的银两,石某正准备明天一一登门偿还,不想三位居然深夜前来,真是令在下意外啊!”
他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也好,既然人都来齐了,也省得本少爷明天跑腿了!就请三位员外将先父写下的借据拿出来吧!”
“石公子!”高员外当先向前跨了一步。
他也没多说废话,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迎风一抖,展示在了石鋭凝的眼前。
“这是令尊写的借据!”
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借款人是石啸天亲笔所写,血红的巴掌印赫然在目!
但高员外接下来的动作就令石鋭凝有些始料不及了!
第17章 爱嚼舌根子的王妈
“嘶啦!嘶啦!嘶啦……”
就见高员外三下两下便将借据撕成了碎片,飞洒在了空中!
只见他一抱拳,高声说道:“石家所欠我高家的四百两债务已经还清,自此两家互不相欠!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石公子海涵,日后生意场上还需石公子多多照顾!告辞!”
说完他大手一挥,领着自家的队伍麻溜的出去了。
高员外走了!
“这特么又是个什么情况?”石鋭凝有些懵逼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巴员外也跨前一步拿出了借据。
“呼!”
借据直接在火把前化为了飞灰!
“石家所欠我巴家的六百两债务已经还清,自此两家互不相欠!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石公子海涵,日后生意场上还需石公子多多照顾!告辞!”
巴员外也走了,就连所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还清了?这怎么可能……哦~~~我明白了!”
石鋭凝心中一动:“这肯定的闫森杰作,他这是在拉拢我,看来他为了此事已经是不计代价了!其实我何尝不是一样?他输不起,我也输不起!”
就在这时,王员外也向前了一步,并拿出了借据,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毁掉借据,也没有说和之前两位一样的话,而是把眼一瞪,扭头看向了自己的方队。
“吴来!给我滚出来!”
随着王员外的一声怒喝,家仆吴来一步一顿的从方队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嘴角歪斜,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右手抱着厚厚的白布,每走一步都要咧一次嘴,那样子,老惨了!
“跪下!”
吴来垂头丧气的跪了下去。
“把它给我吃了!”王员外将借据递到了他的眼前。
吴来一声也不敢吭,伸出了左手,颤巍巍的接过了借据,在手中攥成了一个纸团儿塞进了嘴里,拼了命的咀嚼了几下,然后伸脖瞪眼的咽了下去。
“磕头赔罪!”
吴来赶忙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石公子!石大爷!小的该死!小的有罪!您打的好!小的这辈子再也不敢了!”
“石公子!”
王员外抱拳道:“日前恶仆吴来得罪了大小姐,您把他打成这样,那是他咎由自取!您替我教训了他,王某在此谢过了!”
“好说!好说!”石鋭凝笑着拱了拱手。
“石家所欠我王家的二百两债务已经还清,自此两家互不相欠!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石公子海涵,日后生意场上还需石公子多多照顾!告辞!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王员外踹了吴来一脚,也带着人离开了。
三家来得飞快,去得麻溜,偌大的院子眨眼间又变得漆黑一片了。
“新昌县可是闫森的地盘,他们三家闹这么一出,明摆着就是做个样子给他看的,不然他们日后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石鋭凝对着夜空的明月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心情也是畅快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闫森便将石鋭凝叫到了内堂。
“石代班头,听说你昨日将祖宅赎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怎么样,昨晚休息的可好?”
石鋭凝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一抱拳道:“多谢大人的关心,大人对卑职的恩情卑职没齿不忘,定当效犬马之劳!”
“哎呀!说的这么客气干嘛?快坐下说话!”闫森乐呵呵的拉着他坐了下来。
“说说看,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着手?”
“大人!您想,那常永义有家有业,在新昌县也算是个富裕人家,他怎么会抛家舍业的去犯下杀人的罪行?”
“你是说……”闫森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人,能让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去犯杀人的罪行,这个原因必定是他无法容忍的,而且已经到了头脑发昏、不得不做的地步了,你我都是男人……”
“你是说刘媚儿!”闫森恍然大悟!
“大人睿智,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说下去!”闫森的眼中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常永义有家有业又有价值连城的财富,除了戴绿帽子这件事之外,卑职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他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这也正印证了谢氏说过的那句话,凶手在行凶前曾说了句‘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不错!应该就是如此了!”
闫森不住的点头,继而又禁皱起了眉头。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去杀马德全夫妇?”
“谢氏说过,那凶手在射杀了马德全之后,大叫了一声就逃走了,而并没有对她下手,这就说明,凶手是杀错了人。”
“你是说,常永义原本是想去杀刘媚儿和他的奸夫,结果却杀错了?”
“正是!”
“可是他怎么会杀错了人?他连地方都找不对吗?”
“这正是此案的疑团之一,但也不难解开,只要以刘媚儿为突破口,找出那名奸夫,这个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那你就去办吧!本官对你充满了信心!”闫森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微笑。
回到捕快房,石鋭凝又将所有的线索捋了一遍,对于常永义为何会杀错了人这一点,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是他喝醉了,找错了门?”
想到这里,他看着一旁坐着的李彬道:“李彬,去把那个谢氏找来,我要问话!”
“的咧!”
半个小时后,谢氏被带到了石鋭凝的面前。
“官爷,您可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丈夫报仇啊!呜呜呜呜……”
“谢氏,我来问你,那名凶手闯进你的卧房的时候,你可曾闻到他的身上有酒气?”
“这个……”
谢氏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家并没有闻到有什么酒气。”
“那你可认识常永义?”
“常永义?”
谢氏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从未听说过。奴家夫妇来新昌县才不过三天,除了左邻右舍,谁也不认识。”
“这就怪了,没喝酒,找错了门……”石鋭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呜呜呜呜……”
谢氏小声的抽泣道:“奴家夫妇才来此不过三天,就遭此大祸,虽说房租很便宜,只有市面上的四成,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懂的经营店铺?这可叫人怎么活啊……”
“市价的四成?”
石鋭凝就是一怔,紧接着问道:“你是说你们租的那个院子价格只有市价的四成?”
“嗯。”
“房主是谁?”
“沈乐友。”
“有意思……”石鋭凝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班头!我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两名捕快走了进来,是小李和小王,两人的脸上全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不用说,石鋭凝安排给他们的任务一定是圆满完成了。
“怎么样?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小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水,一仰脖喝了下去。
“班头!你还别说,那个刘媚儿还真不是个正经娘们!”
“哦?怎么说?”石鋭凝乐了。
“这个娘们,家里可是开当铺的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裕人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去勾引男人,说不定是那个常永义那方面不太行,喂不饱她吧?嘿嘿!”
“严肃点!”石鋭凝把脸一沉。
两人吓得浑身一颤,嘻嘻哈哈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报石班头!现已查明,常永义之妻刘媚儿常与城北回味长酒馆的掌柜沈乐友暗中来往,两人勾搭在一起已经有两年多了!”
“谁?沈乐友?”石鋭凝就是一怔。
“没错!现有酒馆的左邻王妈为证,人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外!”
“带进来!”
“是!”
回味长酒馆的左邻王妈,是个卖干果的老婆子,今年六十三了,孤寡一人,为人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暗中窥视别人的隐私,然后添油加醋并四处宣扬以此为乐,是个出了名的爱嚼舌根子的主儿。
第18章 胸怀宽广的男人
“老身见过官爷!”王妈干笑着冲石鋭凝施了一个万福,脸皮明显有些发紧。
“不知官爷唤我来有何事?”
“我靠!这不就是撮合西门庆与潘金莲的那个王干娘吗?这一脸的奸相,咋就那么像呢……”
石鋭凝强忍着没笑出来,乐呵呵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随便聊聊。对了,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官爷的话,老身今年六十有三了!”一开了话头,王妈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那您可是高寿啊!身子骨这么硬朗!”
“哎呀!这还不是托了官爷的福嘛!咯咯咯咯……”王妈此刻已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您有几个孩子啊?都做些什么?生意如何……”石鋭凝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跟她拉起了家常。
这话匣子一打开,王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可就住不了嘴了,为了证明她无所不知,甚至连她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老王头偷藏私房钱的事都说的是绘声绘色,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石鋭凝很自然的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重点上。
“对了,王妈,我听说那个刘媚儿……”
“官爷,你也听说啦?”
王妈立马变得兴奋起来,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那个刘媚儿就是个不守妇道的骚货,跟我家右邻,就是那个回味长酒馆的掌柜沈乐友,两人勾搭了两年多了!”
“是啊?”
“可不是吗!”
“两年多,这么长时间了,那刘媚儿的丈夫常永义就一点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常永义,我看就是个怂包!自己的婆娘跟别人相好,他连个屁都不放,假装没看见的!现在可好,他杀了人跑了,那刘媚儿更是毫无顾忌了,我看他那当铺的产业,早晚都是沈乐友的!”
“真的假的?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瞎猜的?这可不敢胡说,有损人家名节的。”石鋭凝循循善诱道。
“名节?我呸!就那个刘媚儿,那只骚狐狸,她知道名节多少钱一斤?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不然我能这么说嘛!”
“快说说!”石鋭凝立刻表现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样。
王妈一脸得意的说道:“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最近吧!那沈乐友有一辆马车,就停在他家酒馆的后院里,这对狗男女常常在马车里私会,弄的马车直晃荡,你还别说,时间还挺长,比我那死去的……”
“行了,打住吧!”
石鋭凝就快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我去!闹了半天这车震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啊……”
他压了压情绪,接着问道:“他们两个真那么猛?大白天的也敢……”
“白天当然不行,都是在晚上,那沈乐友都是傍晚驾着马车出门,去常家当铺接上刘媚儿,然后再偷偷的回来,在酒馆后院里胡搞,我在我家二楼的窗户前看的真真的!”
王妈越说越来劲,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了。
“不光如此,那沈乐友还经常夜不归宿,傍晚驾着马车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
“那他去哪儿了?”
“当然是常家了,这还用问?”
“这你也知道?我咋就那么不信呢?”石鋭凝撇起了嘴。
一看石鋭凝不信,王妈立马就急了,急急说道:“这事我可从没跟别人说过,也就是官爷您了。”
“什么事?”
“有时候我也觉得纳闷,于是我便跟了他几次,你猜怎么着?他就是去的常家当铺,进去就没再出来,直接在常家过夜了!那个常永义直接就是个窝囊废,亏他还开了那么大的一家当铺!”
“真的啊?这哪儿还是偷情?直接就是明目张胆嘛!”
“谁说不是呢!”
石鋭凝趁热打铁,把话题引到了关键点上。
“常永义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这两天沈乐友肯定不敢再去了吧?”
“那倒是,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风口上胡搞,自打出事后他就消停了,不过出事的前一天他们还热乎了一晚上呢!”
“你亲眼所见?”
“那是,那天晚上都快三更天了,沈乐友的马车才回来,就停在酒馆的后院里,晃动的比往常都厉害……”
“行了!”
石鋭凝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王妈赶紧闭住了嘴。
“王妈,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我还有公事待办,就不留您了!”
“瞧您说的,能跟官爷您聊天,那可是老身天大的福分!”
王妈笑着转身离开了。
“小王!”石鋭凝扭头看向了正在偷乐的两人。
“班头!”两个人立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身子挺得笔直。
“你去把常家当铺的伙计丫鬟都找来,还有案发的那天夜里在城北打更的更夫,也一并找来,我要问话!”
“遵命!”
“小李,你在城北金山大街那一带巡街,那里的混混最多,你肯定知道谁的手法最高明吧?”石鋭凝说完做了一个偷东西的动作。
“知道!班头,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抓来?”
“抓他干什么?我要你……”
石鋭凝附在了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小李先是一怔,紧接着严肃的说道:“是!班头!”
说完他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石鋭凝坐回到了椅子上,凝视着地面沉思了起来。
“刘媚儿既然与沈乐友私通了那么长的时间,常永义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再者说,即便是如此,他只要一纸休书把刘媚儿给休了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杀人呢?除非……”
半个小时过去了,小王带着两名当铺的伙计和一名丫鬟外带一个小老头回来了。
“我问你们,常永义家可经常有客人来访,并且还是在晚上?”石鋭凝一脸阴沉的盯着那两名当铺的伙计。
两个小伙子吓得脸头都不敢抬,只是连连点头。
其中一人老老实实的答道:“有,有的,是有个客人经常来店里。”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那位客人每次都是驾着马车来,而且每当他来的时候,老爷就会让我们回避,我们根本就没见过。”
“你们老爷让你们回避?不是刘媚儿?”石鋭凝眉头就是一皱。
“是老爷,不是主母。”两人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可曾见过那个客人?”石鋭凝又看向了那名丫鬟。
“没有。”
丫鬟摇了摇头道:“我也一样,每次客人来,主母都让我回自己的屋里待着,不许出来,不过我知道是个男的。”
“你既然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是个男的?”
“听……听到的……”丫鬟深埋着头,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到了现在,石鋭凝已经十分肯定了,刘媚儿与沈乐友必有奸情,而且此事常永义非常清楚。
“这林子大了,还真特么什么鸟都有啊!这个常永义还真不是一般的男人,胸怀够宽广!”一旁的小王实在是也忍不住了,笑着说道。
石鋭凝瞪了他一眼,小王立刻又噤若寒蝉了。
第19章 只剩两天了
“常永义不但没有阻止他们来往,居然还帮忙掩盖,看来我猜想的应该没错了!”
石鋭凝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接着看向了那名更夫。
“这位老大爷,您是在城北打更吗?”
“回官爷的话,小老儿在城北打更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
“您回想一下,大前天的夜里,您打更的时候可曾见过一辆马车?”
“大前天、马车?我想想啊……”
老头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蓦地,他连连点头道:“想起来了,是有一辆马车,是沈乐友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他经常隔三差五的半夜里驾着马车回来,我都习惯了,只不过那天他回来的比以往时候都要晚一些,大约是在……三更时分吧……”
“那他以前都是什么时候回来?”石鋭凝的眉头就是一皱。
“以前都是二更时分,这都两年多了,从来都是如此,就那天晚上回来的晚,而且方向也不对,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方向不对?怎么个不对法?”
“以前他都是从西边回来,就那天晚上是从东边回来的。”
“东边……东街!”
石鋭凝的眼睛就是一亮!
“小王!你立刻就去把在东街打更的更夫给我找来!”
“是!”
在东街打更的更夫很快便被带到了石鋭凝的面前,问询的结果是:就在案发的那天夜里,二更天左右的时候,更夫看到一辆马车从东街驶过,方向是由东向西。
“二更时分,从东街回去,沈乐友和刘媚儿,案发的院子是沈乐友的,租金只有市价的四成……”
石鋭凝将这些线索串联了起来,又回想起了前天他在案发现场和常家当铺里勘察时的情形。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就是一亮,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都跟我走!”
石鋭凝先是来到了案发现场,他并没有进到内院,而是在临街店铺的里间巡视了起来。
里间的布置简简单单,一张方桌,四把椅子,桌面上放着一把茶壶和四个茶杯,靠墙是个橱柜,另外还有一把太师椅。
看完了里间的布置,他迅速的出了门,直奔常家当铺!
在常家当铺也是一样,他只是在店铺的里间看了一遍便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案发现场店铺里间的布置居然和当铺里间的布置一模一样,还有那迷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班头,要不要我去把沈乐友给找来?”小王建议道。
“不急,等小林他们回来再说。”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小林和小邓回来了。
“怎么样?那个沈乐友调查清楚了吗?”石鋭凝急急问道。
小林小邓全都在喝着水,听了石鋭凝的问话,结果是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你们这是几个意思?到底查清楚了没?”石鋭凝白眼直翻。
“查是查了,就是查不清楚!”小林有些郁闷的说道。
“那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沈乐友,城北回味长酒馆的掌柜,今年二十四岁,死者马德全夫妇所租的院子就是他的。”
小邓接着说道:“他是三年前来的咱们县,之前是在望平县,据望平县的班头说,沈乐友在他们县的时候,就是个无业游民,小偷小摸的什么都干,后来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才来的新昌县,结果突然就发达起来了,还买了一座宅院,开了一家酒馆。”
“那他的祖籍是在望平县吗?”
“不是,就是个流浪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浪过去的,所以说查不清楚。”
“流浪汉……”石鋭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至此为止,石鋭凝已经基本上摸清了整个案件的经过,但有四个疑团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其一就是常永义的杀人动机,如果是只是因为刘媚儿给他戴了绿帽子而杀人,这就未免有点牵强了,他有家有业又有价值连城的财宝,完全可以把刘媚儿休掉,想娶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为此杀人实在是不值得;
其二就是沈乐友的身份,其三就是那批财宝,如果真是常永义藏在那里的,那么他就是当年抢劫左氏钱庄的劫匪,可万一连他也不知道的话,那就麻烦了,在想找到当年劫匪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后一点,也是最令石鋭凝感兴趣的一点,那就是常永义为什么要主动遮掩刘媚儿和沈乐友的丑事。自己的老婆在家里跟别的男人胡搞,他居然还帮忙遮掩?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沈乐友手里攥着常永义的把柄,令他不得不低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常永义如此忍气吞声?我非把这里面的秘密刨个底儿朝天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石鋭凝便提审了卖迷药的那个耗子,结果并不令他感到意外,耗子既不认识沈乐友,也没见过刘媚儿。
“买到迷药的途径非常多,这一点并不重要,只不过多了点小麻烦而已。”
他正琢磨着,一名衙役快步进了捕快房。
“石班头,闫大人有事找你,正在后堂等着呢!”
“石代班头,案件进展的如何了?”一见石鋭凝走进来,闫森立刻问道,脸色相当的沉重。
“进展的还算顺利,现已查明,常永义的妻子刘媚儿确实有个奸夫,是城北回味长酒馆的掌柜沈乐友。”
“要快啊……”闫森叹了口气。
“怎么?”
“去府衙报送公文的人飞鸽传书过来了,说是知府大人看了案卷后非常重视,当场便派了府衙的柳总捕头亲自前来,要接管这个案子,要是案子被他接管了,那咱们先前的付出可就全都付之流水了……”
“柳总捕头?多长时间能到?”石鋭凝眉头也皱了起来。
“信鸽是立刻放出来的,飞回来约大半天的时间,估计后天中午左右就能到了,唉……”
“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石鋭凝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瞬间便将整个案件的所有线索捋了三遍!
“大人,要是常永义能抓回来的话,那时间还来得及,现在也只能看天意……”
“大人!”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名衙役大喊着跑了进来!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闫森怒斥了一声。
“大人!常永义抓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闫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常永义抓到了,就在大堂上呢!”
“天助我也!升堂!”闫森一脸惊喜向外就走。
“大人,千万别告诉他江洋大盗的事是假的,那样他就不会说实话了……”石鋭凝边走边说道。
“本官知道了……”
城北热闹的集市上,沈乐友手持折扇,一会儿看看这个摊位,一会儿又逛逛那个店铺,看上去非常的悠闲。
就在他在一个摊子前乱看的时候,突然间一名毛头小伙子急匆匆的闷头走了过来,冷不丁撞了他一下。
“唉吆!我说你倒是看着点啊……”
“对不住!对不住!有急事,不好意思啊……”
小伙子连说了几声对不起,转身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捕快小李正倚靠在墙上,双手抱肩哼着小曲儿,一名小伙子突然闪身进了巷子。
“怎么样?得手了?”小李忙迎了上去。
“李哥,这点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给,刚到手的,还热乎着呢!”小伙子嘿嘿笑着将一块玉佩递到了他的眼前。
“没被发现吧?”
“瞧你说的,兄弟新昌第一妙手的招牌那可是响当当的……”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回头去衙门领赏钱!”小李大步走出了巷子。
沈乐友正在街上溜达着,小李斜眼阴笑着挡在了他的面前。
“沈乐友,跟兄弟衙门里走一趟吧……”
第20章 受大刑也不认
县衙大堂上,闫森高坐在堂案前,左边孙文海,右边石鋭凝,一干衙役两边排开,中间跪着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他衣衫褴褛,面色发黄,发髻散乱,头发里还夹杂着不少杂草,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总之那样子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啪!”
闫森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下跪何人?”
“回知县大老爷,小民常永义。”
闫森心中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问道:“常永义,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小民杀了人。”
“从实招来!”
“是!那是五月初六的傍晚……”
常永义诉说起了当时的情形:
“我要稳住,等到三更天,那对狗男女都睡着了再动手!”
常永义坐在他那临街当铺内那宽大的太师椅上,低下头抚摸着手中的一支由精钢打造的小巧弓弩,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手,三支精钢短箭在烛光的照映下泛着青光。
“好好休息一下。”他闭着眼躺了下去。
“梆!梆!梆!”
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了三声轻响,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平端着手中的弓弩。
“是时候了!”
常永义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门,如幽灵般穿过院子,轻轻地推开了正房那二层小楼的大门。
与心中预想的一样,客厅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常永义的嘴角微微上扬,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房门前,常永义侧耳听了一下,房间内隐隐传出了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就要结束了,一切就要过去了!”
他定了定神,平端着弓弩,一脚踹开了房门,房内的床上,一个男人正伏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动作着
“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是……”
“嗖!”
“噗通!”那名女子两眼一翻白,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啊!”
常永义惊慌失措的冲了出去……
“啪!”
闫森一拍惊堂木,打断了他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说你是在自己的家中杀的人,那为何死的却是东街的马德全?隔着八条街呢!瞎话都不会说!你是如何在夜里潜入马德全的家中杀人,与他到底有何仇怨?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明鉴!小人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那!”常永义一脸的委屈,眼中充满了疑惑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在我杀错了人,逃出店铺之后,这才发现那居然不是我的当铺!可我记得明明就是在自己的当铺里等着的呀?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闫森紧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些什么了。
“大人。”常永义抬起了头,眼中又满是希望的目光。
“小人在杀了人之后,便逃进了山里东躲西藏,渴了喝口河水,饿了找野果子吃,只要一听到有人在附近,就会吓得心惊肉跳,简直都快要被逼疯了!好在我无意间听到有两名樵夫聊天,这才知道我杀死的竟然是名江洋大盗,这才敢回来投案。小人不求什么奖赏,只求能回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
“这个……”闫森微微的一扭头,看向了石鋭凝。
石鋭凝赶紧走到了他的身侧,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常永义,我来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叫沈乐友的?”
“不认识。”常永义摇了摇头,回答的非常干脆。
“嗯。”
闫森点了点头,突然间厉声喝道:“说!你家院中地窖里的那批财宝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如同一道炸雷,震得整个大堂嗡嗡直响!
常永义的身躯明显晃动了一下!
“啊?大人,您说什么?什么财宝?小人怎么听不明白啊……”
“啪!”
闫森伸手一指常永义道:“常永义!那批财宝就藏在你家地窖里,不是你藏的还会是谁?还不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大人明鉴,小人的确不知道有什么财宝啊……”
“哼!不动大刑,谅你也是不招!来人!上夹棍!”
一阵阵惨叫声回荡在大堂上,震得人心神发颤。
用刑的结果不出石鋭凝的预料,直到昏死过去,常永义也没有承认那批财宝的事。
退堂后,闫森背负着双手在内堂里来回的踱着步,看得出来,他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常永义虽然抓到了,也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但这并不是闫森所关心的,他只在乎那批财宝的事情,要是查不出财宝的主人是谁,此案对他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石鋭凝,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大人,稍安勿躁,心急没有任何用处。”
“我能不急吗?常永义说是在自己家里杀的人,却又离奇的出现在了东街的店铺里,而那批财宝他又是死不承认,如之奈何?”
“关于他杀人这件事,卑职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可以保证,明早之前就能让其水落石出,至于那批财宝……”
“怎么样?”闫森急急问道。
“大人,想那刘媚儿与沈乐友私通了近两年的时间,常永义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居然矢口否认,说不认识沈乐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只要把这个秘密挖出来,我想财宝的事就能浮出水面了!”
石鋭凝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常永义在堂上说不认识沈乐友,这就直接印证了他的猜想,沈乐友百分百握着他的把柄!再联想到他为沈乐友遮掩奸情和地窖中的那批财宝,以及原本是个流浪汉的沈乐友突然暴富的事情,石鋭凝有八成的把握相信,这个把柄与财宝有关!
“真的?”闫森的眼中又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卑职是这么想的,希望很大。”
“那就赶紧去查吧,本官全靠你了!”闫森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
“此案也关系到卑职的前程,卑职绝不敢懈怠!卑职这就去查!”
望着石鋭凝离去的背影,闫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会是我的福星么……”
回到了捕快房,小王和小李已经等在那里了。
“班头!搞定了!人正关在班房里呢!”小李兴冲冲的将一块玉佩塞进了石鋭凝的手中。
“班头,刘媚儿也带来了!”小王也赶紧报告道。
“你们没让他们两个见面吧?”
“当然不会,班头交代的,咱们绝对照办!”
“很好,先把刘媚儿给我带进来!”
“官爷,这么早就把奴家给找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不会是我家老爷回来了吧?”刘媚儿施了个万福,小心的问道。
“你猜的还真准,常永义就在衙门里,半个时辰前刚到。”石鋭凝微微一笑。
“唉吆!真的呀?”
刘媚儿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又长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老爷总算是回来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对了,既然我家老爷杀的那人是个江洋大盗,那赏金一定不少吧?”
“赏金?嗤!”
石鋭凝嘲讽的一笑道:“假的!若不如此,常永义肯露面吗?”
“什么?”
刘媚儿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又淡定了下来。
“这样啊?也好!”她的脸上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伤难过的样子。
“常永义杀了人,那可是死罪,你居然一点都不难过?”
第21章 明目张胆的行贿
“切!一个杀人狂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我家中事务还很繁忙,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刘媚儿脸色一沉。
石鋭凝笑了笑道:“今天叫你来,是让你见一个人的。”
“见一个人?谁啊?”刘媚儿眉头就是一皱。
“把他带进来吧!”石鋭凝摆了摆手。
话音一落,房门就被推开了,两名捕快带着沈乐友走了进来。
“官爷,不知唤在下来有什么事吗?”沈乐友躬身施礼,不急不缓的说道。
石鋭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就见他皮肤白皙,个头高挑,一脸的秀气,似乎还有点稚气未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大男孩。
石鋭凝正面看着沈乐友,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在刘媚儿的脸上,就在沈乐友走进房内的那一刹那,他捕捉到了刘媚儿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慌乱。
“这位你可认识?”石鋭凝笑着问刘媚儿。
“他不就是个开酒馆的吗?认识又怎么了?”刘媚儿面无表情地说到。
“沈乐友,你可认识她?”
“回官爷的话,认识。”
“很好!”
石鋭凝一乐:“那你们两个就说说吧!”
“说什么?”沈乐友和刘媚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当然是说一说你们两个的好事喽?”石鋭凝坐在椅子上向后一仰,翘起了二郎腿。
“这位官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奴家乃是有夫之妇,那可是清清白白的,您可不能听风就是雨,这要是传了出去,让奴家往后可怎么见人?”刘媚儿微怒道。
“官爷,在下乃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做的是酒馆生意,招待八方来客,我店里的饭菜味道正适合刘姐的口味,因此她常来我的店里吃饭,我们之间来往也多了些,但绝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不过是那些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胡诌八扯罢了!这怎么能当真?”沈乐友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刘媚儿立刻又接口道:“有道是抓贼拿赃,捉奸捉双,官爷,您没有证据,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毁了奴家的名节啊!”
说完她眼圈一红,小声的啜泣起来。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
大明律例,男女通奸,杖八十,女有夫者杖九十;女子之夫若捉奸在床,可当场格杀,无罪,这也是常永义为什么敢杀人的原因。
八十大板啊,这要是挨完了,就算事先花钱疏通了关系,那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要是没有如山的铁证,那是任谁也不会承认的。
此刻的石鋭凝开始万分怀念监控设备和DNA检测技术了,有视频真相,自然是无法抵赖的,或者检测一下刘媚儿床上残留的毛发,真相也就大白了,可这是在六百年前,说不得也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你们还真以为哥拿你们没办法了?即便没有捉奸在床,哥一样能让你们无话可说!嘎嘎嘎嘎……”
石鋭凝心里一阵冷笑,嘴角微微一翘道:“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哔哔了!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说完他拿出了那块玉佩,在两人的眼前晃了晃。
“啊……”刘媚儿失声惊呼了起来。
“这是……”
沈乐友下意识的一摸侧腰,低头一看,原本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什么时候不见了,我明明记得……”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刘媚儿!这是在你的卧房里找到的,他的随身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卧房里?”
说着话他眼神一凛,紧盯着沈乐友,两道寒光令他禁不住哆嗦起来!
“沈乐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我……”
“噗通!”刘媚儿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沈乐友倒是还有几分镇定,心道:“赖是赖不掉了,大不了多花些银两,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不但没有惊慌,反倒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官爷,诸位牌头大哥!”
他冲着四周作了一个罗圈揖,拱手笑道:“在下也是一时糊涂,受了这个贱妇的引诱,这才做下了不齿之事,还望诸位在行刑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在下必有重谢,自当一一送到诸位的家中。”
说完他伸出了一个巴掌,又飞快的收了回去,那意思是说,每人五十两。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啊!”
石鋭凝笑了笑道:“好说!”
在场的所有捕快全都相视一笑,都以为这次能发一笔横财了。
“跟着石鋭凝就是吃香,这要是换做魏喜,估计连汤都喝不上……”基本上所有的捕快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这个负心汉!”
刘媚儿眼都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乐友为求自保,这么快就把她给卖了。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老娘不义!”
她指着沈乐友怒喝道:“你要不是捏住了我家老爷的把柄,并以此来威胁他,他岂会如此纵容你?又给你钱又包庇你的,你就一点良心都没有?”
“有意思!我还没问呢,他们就先互相咬起来了,还真特么的顺!”
石鋭凝故作惊讶的问道:“哦?闹了半天还有这么一档子事?那我可得好好听听!”
“官爷,你让他自己说!奴家就只知道这些,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把柄,奴家就不知道了,他也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石鋭凝又把目光聚焦在了沈乐友的身上。
“说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你那八十大板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官爷,您千万别听这个贱妇的胡言乱语,她就是想害我,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她在勾引我,我哪里有什么常永义的把柄?”
“你没有?你要是没有,常永义会对你睁一眼闭一只眼?他会那么包庇你?!”刘媚儿几乎嘶吼道。
“你血口喷人!他要是包庇我,又怎么会想要杀……”
话音戛然而止。
石鋭凝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常永义想要杀谁?”
“这……我哪里会知道?他为何会去杀我那租客,这你们要去问他才对……”沈乐友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珠也在来回的摆动着。
“问他?我看他自己还没有你们知道的多!”
石鋭凝笑道:“既然说到这件事情上了,那你们两个就再说一说吧!”
“啊……说……说什么……”
刘媚儿的身躯轻微的颤抖起来,看着石鋭凝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当然是说一说你们两个是如何设计让常永义杀错人的。”石鋭凝淡淡的笑道。
“官爷,你……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沈乐友也有些慌乱的说道:“官爷,常永义杀人时,我可是在自己的酒馆里,此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谁能证明?”
“我!我能证明!”
刘媚儿急急说道:“当时……我和他在一起……”
说着话她又低下了头去。
“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石鋭凝嘿嘿一乐。
“您……您不是都知道了吗……”刘媚儿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第22章 最后时刻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我就替你们说吧!”石鋭凝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们两人勾搭成奸已经两年多了,这件事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了,然而你们却并不满足,想要除掉常永义一劳永逸,于是便精心策划了这个让常永义稀里糊涂的自己把自己变成杀人犯的计谋。”
“官爷,常永义可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伙同外人害他?你……你可别冤枉好人……”刘媚儿发着颤音说道。
“好人?哼!”石鋭凝冷哼了一声。
“你们先是将沈乐友在东街的那间店铺修饰的与当铺一模一样,然后又以市价四成的的价格对外出租,如此低廉的价格,自然很快便租了出去,然而那租客马德全夫妇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赚这个便宜竟然是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接下来你们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了,一个常永义对你们起杀心的机会!”
石鋭凝眼神一凛,令两人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你们为了刺激常永义,于是便开始变本加厉,由起初的偷偷摸摸逐渐演变成了明目张胆,竟然还直接就在常永义的家里胡搞,想那常永义就算再能忍,也受不了这个!就在五月初六那天的傍晚,沈乐友又来到了当铺,终于,常永义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起了杀心,这也正中你们的下怀!”
石鋭凝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了几下,接着说道:“于是乎常永义取出了当铺里的那把弓弩,在店铺里等待着,想到等到你们入睡以后再动手,只可惜他的算盘没有你们打得精,他并不知道这竟然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圈套,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中。”
“就在他等待时机的时候,你们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神仙倒’,偷偷地来到店铺的窗户下面,捅破了窗户纸,并用竹管将迷药吹入店中,使得常永义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昏睡了过去。”
石鋭凝笑了笑道:“可惜的是,你们做事也并不是那么完美,事后并没有想到要把窗户纸换掉,那个破洞还在那儿呢,而且我还在窗棂上发现了残留的迷药。”
“谁…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说不定是以前哪个盗贼留下的呢……”刘媚儿的脸上阴晴不定,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石鋭凝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等常永义吸入迷药昏睡过去之后,你们便用马车偷偷地将常永义运到了沈乐友已经租出去的家中,并将其安置在了相同的位置上。
由于你们早就将店内布置得与常永义的当铺一模一样,再加上是在夜里,常永义又一心想着去内院,因此当他醒来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自己的家中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了,他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家中,于是便手持弓弩摸进了内院卧房,射杀了马德全,当他发现自己杀错了人后,便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到此为止,你们的计划算是实施的非常完美,不论常永义能否被抓到,你们都可以高枕无忧,双宿双飞了。”
“官爷,你说的是很精彩,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再说了,证据呢?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沈乐友高声反问到。
“就……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刘媚儿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沈乐友的身旁,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沈乐友的胳膊。
“证据是吗?”
石鋭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在两人的眼前晃了晃,正是耗子送他的那瓶。
“不要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你们的屁股并没有擦干净,这是在刘媚儿的房间里找到的,你们还想抵赖吗?”
“不可能的,我明明……”刘媚儿一阵慌乱,但被沈乐友拽了一把,及时的闭住了嘴。
“明明什么?”石鋭凝笑了。
“你胡说!”
刘媚儿突然来了底气,指着石鋭凝手中的小瓷瓶叫道:“我从没见过这瓶迷药,它绝不可能在我的房中!”
“我说过这里面装的是迷药了么?”石鋭凝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
“我……”
刘媚儿顿时面如死灰,沈乐友也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了头去。
“沈乐友!”
石鋭凝突然爆喝了一声,吓得屋内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常永义就是八年前抢劫左氏钱庄的劫匪,他先是将所有同伙全部毒毙,然后带着那批财宝潜藏在了新昌县,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若不是用这个秘密来要挟他,他又怎么会如此忍让于你?或者说你也是劫匪之一?还不老实交代?!”
“什么?原来是这样……”刘媚儿惊愕的望着沈乐友,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想出来的,迷药也是她买的,我只是与她有私情而已,什么劫匪财宝的,我一概不知!”沈乐友将整口锅扣在了刘媚儿的头上,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你!你……”
刘媚儿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县衙内堂,闫森已是如坐针毡了。
“大人,刘媚儿与沈乐友私通的事,他们已经招了,设计让常永义杀人的事也已经认了,眼下就只剩下那批财宝的事了。私通之罪也就是打板子,而抢劫财宝的罪却是人头落地,那个沈乐友自然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除非能有确凿的证据……”
“那就用刑!打到他招为止!”闫森基本上已经急眼了。
“通奸也好,杀人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明天中午柳总捕头就要到了,也许更早,我们必须要在他来之前把那批财宝的事情给结了,否则,唉……”
“时间太紧了,也只好用刑了,但愿能有用……”
石鋭凝心里直骂:“毛建那个死胖子,这么长时间了,就是爬也该爬回来了……”
用刑的结果与石鋭凝预料的一样,沈乐友当然不会开口,即便是将他与常永义对质也是一样,两个人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似的,全都对财宝的事矢口否认,谁也不认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鋭凝的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毛建啊毛建,你要是明早之前还不回来,我这来到大明的第一步,可就真的要掉沟里了……”
在由府衙通往新昌县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正在风驰电掣般的狂奔着,另一边,在襄平县通往新昌县的大道上,两匹快马也在疯狂的飞驰着,骑在马背上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年轻的胖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所有人全都下班离开了,石鋭凝在衙门口来回缓缓的溜达着,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夜色渐浓,直到月亮升上了半空,石鋭凝这才叹了口气,慢慢的朝着家中走去。
翌日清晨,天刚放亮的时候,石鋭凝便来到了衙门口前。
衙役捕快们陆陆续续的来了,大家一一与他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去,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谁也没敢与他多说一句话。
太阳渐渐爬上了天空,尽情地洋溢着如火的热情,石鋭凝的脸上现出了汗珠。
“哒哒哒哒……”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从远处传来,石鋭凝的眼睛就是一亮!
第23章 就差一盏茶的功夫
马蹄声响越来越清晰,不远处的街角转出了两匹快马,其中一人正是毛建!
“可算是回来了!”石鋭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吁~~~”
两匹快马齐齐停在了衙门口前。
毛建翻身下了马,立刻弯下了腰去,双手扶住了膝盖,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石……头,我回……不算晚……吧……”
石鋭凝笑道:“晚倒是不晚,就是慢了点!”
“我去……”
毛建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抬手指着石鋭凝道:“他就是我们石……石班头……”
就见那名男子脸色微红,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冲着石鋭凝一抱拳道:“在下襄平县班头汤龙韶,见过石班头!”
石鋭凝赶紧抱拳回礼道:“在下石鋭凝,新昌县代理班头,汤班头,幸会!”
“我说,我这已经是玩……玩了命了,这要是换……换做是给那个姓魏的办事,我起码要走五……天……”毛建边喘边嘟囔道。
石鋭凝连理都没理他,向内做了一个手势道:“汤班头,请!咱们屋里说话!”
捕快房内,汤龙韶冲怀中取出了一封公文袋交到了石鋭凝的手中。
“石班头,这就是那八年前左氏钱庄的案卷,您看看吧!”
“坐,喝茶!”
石鋭凝接过了公文袋,迫不及待的将案卷抽了出来。
他正细细的看着,一名衙役走了进来。
“石班头,大人让我来问一下,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
“你回大人一声,正在查,应该用不了多久了。”石鋭凝头也不抬的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捕快房中安静的出奇,只有案卷被翻动发出的轻微声响,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石鋭凝的思考。
“哒哒哒哒……”
一匹快马冲到了城门口,大街上人来人往,骑马之人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县衙内堂,闫森正快速的来回踱着步,脸色阴沉的可怕。
“当年左氏钱庄的运银车队里还有人活着?”石鋭凝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应该说是失踪了。”
汤龙韶放下了茶杯道:“是的!此人名叫沈志平,是左氏钱庄的一名小厮,专门负责核对财物数目的,当年他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八年前车队被劫,所有押运银车的人全都被杀,唯独没有他的尸体,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沈志平,十六岁,沈乐友,二十四岁,有意思!我就知道这个沈乐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能知道常永义的秘密,肯定与钱庄被劫的案子有关,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来人!带沈乐友!”石鋭凝的嘴角翘了起来。
时间不大,沈乐友被两名捕快架着进了捕快房。
“沈乐友,你这是何必呢?我劝你还是招了吧!”石鋭凝摇头叹道。
“招……什么?我……一概不知……”
“沈志平!”
石鋭凝突然一声爆喝,吓得沈乐友本能的“啊”了一声。
“官爷,您说什么?您是在叫我吗?”
石鋭凝冷哼了一声道:“沈志平!到了现在你还在装傻?要不要我把左氏钱庄的人给你找来认一认,你才肯承认?”
“我……”沈乐友又无力的垂下了头去。
“说吧,当年你是如何与劫匪串通一气抢劫车队的?”
“我没有!”
沈乐友猛地抬起了头,极力的辩解道:“我没有与劫匪串通,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怎么会所有人都被杀了,单单就你没事?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你怎么不去报案反而逃走?!”石鋭凝猛地一拍桌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是没有杀我而已,当时我也受了伤,一害怕就……就跑了……”
“你说的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嗯。”石鋭凝点了点头。
“沈乐友,不,应该叫你沈志平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你与劫匪没有瓜葛,那就罪不至死的。”
“罪不至死?真的?”沈志平的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真的。”
“那我说!我全说!”
沈志平叹了口气道:“八年前,我还是左家的一名小厮,那日左家运送一大批财宝,我是负责保管并核对数目的。就在车队行至一处密林旁的山路之时,突然从路两旁的密林中射出了无数弓箭,押车的武师当场就被射死了大半,紧接着便窜出来七八名盗匪,都手持刀剑,很快便将所有人都杀死了,当时我也受了伤,趴在马车上。
其中一名盗匪看我没死,拿着刀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必死无疑,惊恐地看着他,此人便是常永义。但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扔下了车去,等盗匪们驾着车走远了,我这才爬了起来,想到所有人都死了,就我还活着,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于是我就逃走了。
我先是逃到了望平县,整日里在大街上流浪,后来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于是便来到了新昌县。忽然有一天,我在大街上发现了一个人,竟然就是那日放过我的盗匪常永义,他的样子我就是死也记得清清楚楚,因此我便尾随着他,找到了他的住处。
在一天夜里,我去了常永义家,他也认出了我,我拿此事相要挟,他便给了我不少银两,我用这笔钱买下了一个院落,并开了一家小酒馆,本想着此事就此作罢,但因我不善经营,酒馆常常是入不敷出,因此我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勒索于他。
在此期间,我又看上了刘媚儿,刘媚儿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便一拍即合,私混在了一起,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那常永义肯定不甘心一辈子受我胁迫,早早晚晚会对我下毒手,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后来……后来就和您说的是一样的了……”
衙门口前一声长嘶,一匹快马停了下来。
“大人!府衙柳总捕头求见!”
“知道了。”
闫森叹了口气,缓缓的向外走去。
他还从未如此沮丧过。
“大人!沈乐友招了!左氏钱庄的案子全都搞清楚了!”石鋭凝大步走了进来。
“太好了!就差一盏茶的功夫……”闫森惊喜万分,双手不停的来回揉搓着。
“升堂!审案!”
他整了整官服,迈着方步,踌躇满志的向外走去。
他还从未如此畅快过。
第二天一大早,石鋭凝刚到县衙,便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无比的消息,就在昨夜,杏树屯附近的两个渔村被倭寇袭击,至少有数十名渔民遇难,十几座房屋被烧毁,被抢走的财物牛羊更是无法计数。
“该死的倭寇!哥早早晚晚要收拾你们……”
他正咬牙切齿着,一名衙役走进了捕快房,说是闫森有事找他。
“石班头!恭喜你立此大功!你才能如此出众,就怕我新昌县这座小庙日后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喽!哈哈哈哈……”
闫森一见石鋭凝进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身后跟着主簿孙文海。
“大人说笑了,都是您领导有方,卑职不过是出了把力而已!”石鋭凝微微一笑。
闫森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把话引到了正题上。
“石班头,关于这件案子的卷宗,孙先生已经拟好了,明日就要上报府衙,我怕其中还有什么遗漏和不妥的地方,所以找你来看一下。”
孙文海紧接着将手里的案卷递到了石鋭凝的眼前。
石鋭凝接过案卷大略的看了一遍,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怎么能这么写呢?绝对不行!”
闫森没有说话,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24章 挂名密探
“怎么?哪里写的不对?”孙文海皱着眉头问道。
“孙先生,您这么写,岂不是把我当成破获此案的第一功臣了?这跑偏跑的也太远了吧?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在大人的领导下进行侦破的,卑职不过是在大人提前指明方向的情况下出了把力,外加有点小运气而已!”
有了成绩,哪怕你付出再多,也一定要把功劳放在顶头上司的头上,这样领导才会喜欢你、欣赏你,这是职场升迁的不二法则。
石鋭凝当然是驾轻就熟,不然他在贩毒集团就算是再当五年卧底,也还只是个小混混,永远都别想接触到核心层。
“哎~~~石班头此言差矣!”
闫森微笑着说道:“此案能够如此顺利的破获,你居功至伟,这功劳怎么能算到本官的头上?”
“大人!您太过谦了!若不是您慧眼识珠,卑职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机会?若不是您鼎力支持,卑职就算再有本事,也是有心无力啊!再者说,您公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此等小事,卑职只不过是替您分忧罢了!若是您专注一心,亲自查案,那自是手到擒来,哪里还有卑职露脸的份儿?”
“哈哈哈哈!说得好!”闫森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先生,那就劳烦您再修改一下措词吧!”石鋭凝将案卷递了过去。
“好。”孙文海点头接了过去。
“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情,卑职就先告退了。”
“石班头,你忙你的去吧!”闫森笑着摆了摆手。
看着石鋭凝离去哦背影,闫森心里不住的点头。
“这个石鋭凝绝非池中之物,小小的新昌县绝对留不住他,我可要好好的拉拢他……”
此时此刻,京师北京城,锦衣卫最高行政机构亲军都尉府的一间密室之中,正端坐着一名身穿紫蟒袍的中年男子,另外还有一名身穿飞鱼服、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他的对面。
身穿蟒袍的男子正是当朝锦衣卫的掌权者,指挥使纪纲,站在他对面的乃是北镇抚使聂虎。
密室内只点着一盏灯笼,室内十分阴暗,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纪纲的那张目空一切、不怒而威的脸上,令人看了直从心底打颤。
不知道为什么,凡是大反派都喜欢把气氛搞成这样,可能是这样的环境更能衬托出其阴暗的心理吧。
“聂虎。”纪纲轻声说道。
“指挥使大人!”聂虎一抱拳。
“除掉王通政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大人,已经办妥了!”
“嗯!”
“大人,属下有点担心。”
“讲。”
“属下就怕养虎为患,那东瀛倭寇极具野心,他们一旦羽翼丰满,将来只怕会……”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纪纲摆了摆手道:“利用他们铲除朝中胆敢与我作对之人最为合适,至于他们的野心嘛,本座早有防范,已让青屏山庄暗中接入了甲贺派的忍者,东瀛甲贺派与伊贺派向来是水火不容,咱们一边利用他们为我们办事,一边让他们狗咬狗互相克制,是不会成气候的,待到大事成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叫以夷制夷,懂?”
“属下明白了!”
“唉!”
纪纲轻叹了一声道:“想当初,太祖设立拱卫司,我们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而且罪不呈堂,手握生杀大权,那是何等的风光!可恨宋忠那个白痴,一点不知道收敛,飞扬跋扈,任意制造冤案,这才使得太祖大怒,废除了锦衣卫!当今皇帝圣明,又恢复了我们昔日的荣光,却又设立了东厂钳制我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也是不得不防啊!”
“大人睿智!”
“不过我听说辽东有些地方官员为了一己私利,与倭寇私通,原本我是懒得去管的,但长此下去,就很容易让倭寇扎根下去,根要是扎的深了,以后再想剔除干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大人,您的意思属下明白!咱们可以杀一儆百,挑个与倭寇往来最为频繁的官员下手,也能震慑一下其他人,让他们收敛一些,辽东知府姚洋最为合适!”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大人,辽东那边地处偏远,一直都不是我们关注的范围,要是派个密探前去搜集证据,很容易引起姚洋的戒心,也不容易得手。我查了一下密探名册,倒是有一个我们的密探在那边,不过只是个挂名的。”
“挂名的?”纪纲就是一愣。
“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有个从辽东来京的商人,名叫石啸天,他托朝中的一位朋友找上了我们,捐了五万两白银,想要给他儿子买个锦衣卫的编制。当时国库空虚,我们锦衣卫的经费也非常紧张,于是便给了他儿子一个挂名的密探编制,从来都没有启用过,若不是这件事,恐怕都把他给遗忘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能力如何?”
“叫石鋭凝,是个无名之辈,在辽东府新昌县做一名小捕快。”
“小捕快……”纪纲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一个阴毒的笑容。
“这样更好,立刻启用他!”
“遵命……”
三日后。
新昌县县衙大堂。
“石班头,府衙的回执下来了,知府大人对这个案子非常满意,令我们即刻将左氏钱庄的那批财宝运到府衙,并专门指定了青屏山庄负责押运。”
闫森轻叹了一声,略显担心的说道:“虽然青屏山庄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本官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到了收尾的阶段了,本官可不想再节外生枝,还是要再派个人去跟着最为妥当,至于这个人选嘛……”
石鋭凝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本官思来想去,还是石班头你亲自走一趟吧,不论派谁去,本官都不放心。”
“大人差派,卑职遵命!”石鋭凝向上一抱拳。
“这样最好,那批财宝已于昨日移交给青屏山庄了,应该明天一早就会上路,你现在就出发去青屏山庄,关于你走后代理班头的人选,就由你来安排吧!”
“大人,卑职推荐毛建为代理班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石班头,路上多加小心,本官就等你回来了!”
“卑职告退!”
捕快房中,毛建简直都快乐疯了,虽然只是当几天的代理班头,那也足够他吹半年的了。
在回去安排了一下家中事宜后,石鋭凝便快马加鞭的出发了。
一出了城,他这才想起来,虽然这个本体的记忆里有关于青屏山庄的一些资料,但却是从未去过,只知道是在县城东郊,具体位置却是一无所知。
“尼玛!我特么什么时候办事也这么不靠谱了?算了,还是找个村镇问问路吧!”他撇了撇嘴,放马飞奔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一家小酒馆,再向前不远便是高矮错落的房屋群,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小村子。
“正好该吃午饭了,顺便打听一下路,啥也不耽误!”石鋭凝在酒馆门口下了马,将马拴在马桩上后信步进了酒馆。
酒馆不大,但生意却异常的火爆,店内坐满了客人,一张空桌都没有。
“算了,还是去前头村子里随便买点油饼啥的对付一下吧……”
他刚想转身,突然被一道清脆的声音给叫住了。
第25章 碰上了个少庄主
“那位兄台,请留步!”
石鋭凝循声望去,就见说话的是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一名年轻的公子。
“兄台!在下这里还有个空位,如不嫌弃,就请过来凑合一下吧!”年轻的公子冲着石鋭凝微微一笑。
石鋭凝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大步走了过去。
“兄台请坐。”公子风度翩翩,一挥手一投足颇具风韵。
“多谢这位公子!”石鋭凝一抱拳,大大方方的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仔细的打量起了他。
只见此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清秀,皮肤白嫩,脸蛋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保养的非常到位;一身锦衣,虽是素色,但那密龙团纹的暗花刺绣,已经彰显了此人显赫不凡的地位。
再看桌上,清炒笋干、鱼香茄子、蘑菇鸡丁,全都是清淡可口的小菜,而且几乎都没有动,看见此人对饮食非常的挑剔。
“看这样子,此人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恕我冒昧,在下青屏山庄卢文,素来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卢某看兄台气宇不凡,英姿勃发,所以斗胆请兄台前来小酌一叙。”卢文打着官腔,字正腔圆的说道。
“青屏山庄?不会吧?辣么巧?还真是想吃海货就来虾皮啊!正好通过他了解一下青屏山庄。”石鋭凝顿时喜上眉梢。
“原来是卢公子,久仰久仰!”石鋭凝本能的伸出了右手,随即便悬停在了空中。
“尼玛!这可是明代,我特么跟他握什么手啊?”
卢文看着伸过来的手,不由地就是一愣,但很快便也伸出了手,不等石鋭凝有所反应,便一把握了上去。
当然,卢文并没有跟他握手,而是轻轻的拿捏住了他的脉门。
石鋭凝顿时感到从手腕处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如同触电一样,这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令他禁不住微微一颤。
“我靠!这怎么还跟他来电了?”
卢文的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便舒展开了,他放开了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笑容看得石鋭凝心里有些发虚。
“不知兄台是哪里人?如何称呼?”卢文呷了一口酒,颇为随意的问道。
“在下石鋭凝,新昌县人士,因在家闲来无事,所以就想着出来闯闯,见见世面。”石鋭凝并没有表明自己捕快的身份。
卢文看着石鋭凝,眼神有些异样。
“石公子果然有趣,就你这点功夫,我看就连镇上的屠夫都打不过,居然还敢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
石鋭凝脸色一沉:“卢公子说笑了,你堂堂青屏山庄的少庄主,难道就是为了开我石某人的玩笑,才请我来此的吗?未免太无聊了些!”
“你?!如何知道我……我是少庄主?”卢文满脸的讶异。
“素闻青屏山庄向来门风严谨,庄内人皆是严谨慎行,衣着打扮更是朴素简约,皆以低调为主,而少庄主嘛……”石鋭凝上下看看了看卢文。
“我?如何?”卢文低头看了看自己。
“少庄主俊朗秀气,神采飞扬,再看你的衣着,虽然已算是低调,但比起你身后的这位护卫的粗布长衫,委实太华丽了些,再看您这坐姿!”
只见卢文正叉着腿,豪气的坐姿与他俊秀的脸庞极为不搭。
“还有这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少庄主了!”
卢文听了这一番推论,惊得直咂舌,眉宇间兴致更浓,不住点头道:“哎,你别说,你小子虽然武功不怎么样,这脑子倒还算灵光。”
“哈哈,卢公子才是聪明过人!”
石鋭凝一抱拳道:“您如此身份的人物,石某还真是不敢接近,在下还有要事……”
就在这时,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人,附在卢文身后的那名护卫耳旁嘀咕了几句,随后护卫又在卢文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卢文听完之后,脸上肆意的笑容更浓,他靠近了身子,把脸凑上前去,一脸的戏谑。
石鋭凝不知生了什么变故,只得面带微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卢文盯着石鋭凝道:“石鋭凝,新昌县捕快,刚升为班头没几天,就你这点身手,我真纳闷你是怎么当上班头的?”
他笑了笑,坐直了身子道:“你刚才说有要事,不就是要去我青屏山庄么?”
石鋭凝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飞速的旋转起了大脑:“青屏山庄果然不一般,这么快就摸清了我的底儿,算了,我还是跟他实话实说吧!”
想到这儿,石鋭凝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哈哈,适才我是与卢少庄主说笑呢,我确实是有公干要去你们青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卢文给打断了。
“正好,我也有事想要你帮忙,你先帮我,然后我再帮你,如何?”
“什么事?”石鋭凝笑了笑。
“准确些说,是破案。若你成功破案,我便带你去见我爹,若是破不了,那你就请回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威胁还不够,加重了语气补充道:“或者,我心情不好,再花些银两,让知县大人革除了你的班头,就连小捕快你都当不了!”
“成交!”石鋭凝心里一阵不屑。
“我以为多大点事呢,你干嘛不早说?别说是一件案子,就是十件八件的,石某也定当鼎力相助!”
他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原因无非是因为青屏山庄财大势大,只要花钱能摆平的事,哪都不是事,所以在他看来,卢文嘴里所谓的案子,无非就是些丢了珠宝首饰、哪个小妾暗地里偷汉子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种所谓的案子,他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破案,他可是专业的。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卢文所说的案子,直接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痛快!那咱们边走边谈!”
石鋭凝、卢文和那名护卫离开了酒馆,朝着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这个小村庄人虽然不多,但也还算热闹,泛着青光的石板路两旁,摆着各种摊位。
“张麻炊饼——!”
“簪花——漂亮的簪花,公子,买一朵给心上人吧!”
石鋭凝母胎solo,哪有什么心上人,再看那卢文,倒是多瞧了两眼。
果然是一副俊俏眉眼,看来风流债不少。
石鋭凝边瞧边走,忽的被一阵异香吸引住了,循味看去,只见灰黄的布条飘在空中,上书:黑芝麻糊
一个长条的案桌,后面一口大锅,锅里烧着开水,冒着腾腾热气,案桌后还有几张小圆桌,有两个少年正在那里大快朵颐。
“卢少庄主,稍等一下,我刚才基本上啥也没吃,现在肚子饿了,想来一份尝尝。”
卢文拧起了眉毛,看了看摊位道:“你爱吃这个?”
石鋭凝心道:“这可是古法研磨的黑芝麻糊啊!这香味,那可真是平时所吃的黑芝麻糊根本无法比拟的!反正时间来得及,先尝尝再说!”
况且肚子也确实咕咕叫了,他便笑着在圆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招呼卢文一起来坐。
“小时候我娘最爱给我吃这个了,说是多吃黑芝麻,头发长得黑又粗,还能长得高……”石鋭凝淡淡的说道,想起了自己远在六百年后的家人,默然了。
第26章 财宝又被劫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黑芝麻还有这功效,不过……”
卢文打量着石鋭凝的头发,又上下丈量了一下他的身高。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虽然你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是个头挺高,算是个练武的身子骨。”
“切!哥的散打跆拳道外加反制擒拿术,那可不是白给的……”石鋭凝心里一阵不屑的冷笑。
“您的黑芝麻糊,加红糖的,这份是不加红糖的,给您的。”摊主胖大姐笑眯眯的端来两碗鲜香浓郁的芝麻糊,将无糖的递给了卢文。
“少庄主,你刚刚不是已经用过膳了?怎么,没饱?”石鋭凝问道。
“我只顾着跟你聊天了,哪里用了几口?眼下倒是饿了,况且你说这黑芝麻对头发有益处……”卢文不再做声了。
石鋭凝暗笑,小白脸就是小白脸。
吃饱之后,石鋭凝无法割舍这浓郁的美味,又买了一大包芝麻糊粉,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上路。
“少庄主,究竟是什么案子啊?”石鋭凝牵着马,信步看着路边的摊位房屋越来越稀薄,看来是要出村了。
一听石鋭凝如此问,卢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就在昨天夜里,由我们青屏山庄负责运送的一批货物,在离这不远的升平坡被人劫走了,这批货物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青屏山庄的命数,所以我才亲自下山来,一定要追回这批货!”
“什么?!”石鋭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尼玛啊!这好容易才把案子给破了,到末尾了又搞这么一出!这要是追不回来,后果比破不了案子还要严重!”
“为什么不报案!”
“根本来不及!”
卢文摇头道:“要是报案,等知县大人带人过来,问明了情况,劫匪早带着那批货物远走高飞了!”
“你可知那批货物价值连城?”
“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下山了。”
“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们青屏山庄了……”
石鋭凝叹了口气,沉思了起来。
他理了理头绪问道:“恕我孤陋寡闻,你们山庄都是如何押送货物的?是什么样的程序?”
“程序?程序是什么?”
“额,这是我们办案用的术语,就是过程。”
“嗯,我爹在接单之后,便立刻与二叔和三叔商定好了行程路线,一共派出了十名刀客护送,沿途行程共有三天,谁知就在当天夜里,也就是昨夜,便在升平破被劫走了!”
“三天之内,沿途住宿如何解决?”
“日夜兼程,不停歇!”
卢文摇头道:“我们青屏山庄的刀客武功虽然不算上乘,但他们全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耐力非常人所能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毫无问题!”
石鋭凝皱了皱眉道:“武功不高,如何能担此大任?万一遇上了劫匪,岂不是风险很大?”
卢文头摇得更快了:“车队的行程是绝密的,因为从山庄通往辽东府的道路有很多条,就连我们山庄内部的人也不会提前知道车队的行程路线,因此事先在升平坡埋伏好劫货是不可能的。而刀客虽然武功一般,但是他们脚程却非常快,而且对这里的每一条道路都十分的熟悉,所以除非劫匪一路尾随跟踪,不然货物绝不会被劫。”
“你是怀疑,有人一路跟踪车队?”
石鋭凝想了想道:“可是你说刀客们的脚程很快,而且还不眠不休,走的又都是山路,那劫匪又如何能跟的上?”
卢文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此事的难点,原以为这样的护卫方式是再稳妥不过的了,谁料竟然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多少年来都不曾出过差错……”
“当然不止这一种可能,如果车队里有内奸,那就……”石鋭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
“等到了现场勘查一下再做道理吧,少庄主也不必过于忧心,劫匪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幸好货物被劫的时间并不长,还有机会能追回来!”
“但愿如此。”
一出村,三人便骑上了马,朝着升平坡飞驰而去。
升平坡名字倒是太平,可是地势却并不平坦,反倒可以用“险峻”来形容。
说是“坡”,实质上可以称之为“峡”,此处山路较为宽阔,两边都是悬崖,山岩峭壁嶙峋起伏,视觉盲区很多,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能选择此地作为伏击地点,绝不是一般的劫匪。”
石鋭凝一边勘察着地形一边说道:“这里视野很不开阔,虽然景色别致,但很难观察到潜伏的敌人。”
卢文认真听着石鋭凝的话,偶尔点点头。
三人来到了事发地点,地上的车辙痕迹十分混乱,有些崖壁上还残留有已经风干了的血迹。
“你可查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吗?”卢文看着石鋭凝四处勘察,急迫的问道。
“不好说……”石鋭凝摇了摇头。
勘测完地形,石鋭凝便集中精神去研究路面上的那些凌乱的车辙。
这条路人迹罕至,因为两公里外便有一条比这里更宽阔的大路,因此行人往来通行大多走那条路,也正因为如此,车辙的痕迹更容易察看,因为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痕迹,尤其是车队的轮子比寻常马车要宽厚一些,纹路也奇特。
石鋭凝沿着车辙边走边看,来回走出好远,又摇着头返回到了现场。
“你可看出了什么?”卢文急急问道。
“嗯……”
石鋭凝慢慢的理清了思绪,缓缓说道:“我刚刚检查了路面上的痕迹,除了马蹄印、车辙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也就是说,车队并没有被跟踪。”
“不是尾随跟踪?那就奇了怪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尾随跟踪,那必定是事先埋伏,打车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可能!”
卢文坚定的摇了摇头,“车队的路线是绝密的,除了车队和我爹,就连我都不知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石鋭凝的脑子一抽,想起了柯南。
“真相?是什么?”卢文的眼中露出了惊喜。
“你们的车队中,有,内,奸!”石鋭凝终于说了出来。
“内奸?”卢文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卢文坚定的摇了摇头,“忘记同你交代了,那十名刀客,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石鋭凝吃了一惊:“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车队被劫的?”
“有人在临死前放出了求救信鸽,山庄一见到信鸽,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十条人命啊!你们为什么不报案?”
“还是那句话,时间来不及!”
卢文的嗓音突然变得尖细起来:“十条人命,你以为这是一个小小的新昌知县能扛得住的吗?别说是知县了,就连知府也扛不住,十条人命的案子,肯定会震动京师!事情要是真闹大了,谁能收拾得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又缓和了下来道:“他们都是山庄收养的孤儿,是山庄将他们一手养大并调教出来的,跟我的亲人没什么两样……”
第27章 这人,丢大发了
“好吧……”
石鋭凝抱着肩,手指摸着下巴思忖道:“不可能的……按照你们车队的习惯,对方如果不是尾随至此,那一定是提前知道车队的行程,才可以在此处布下埋伏,而知道此次行程及时间的,只有那十名刀客,所以,一定有内奸!”
“也许……是他们不小心透露了行程?”
“应该不会……”
石鋭凝又摇摇头,眉头轻蹙道:“你说过,他们全都是训练有素,能够不眠不休三个日夜,行事一定十分谨慎,更何况他们全都是忠心耿耿……可是全都死了……嗯?”
他忽然抬起头,眼睛放光,问道:“尸体可曾一一检验?都核对过身份了吗?”
“全都一一查验过了,其中有三个人被巨石砸的面目全非……等一下!你是说,有人假死?”卢文也算是才思敏捷,很快便跟上了石鋭凝的思路。
石鋭凝点头道:“唯有此种解释最为合理。”
卢文也不住的点头:“你说的很对,那十名刀客训练有素且忠心耿耿,绝对不会透露行程,若是劫匪提前伏击,并不是尾随至此,那定然是有内奸了。”
“那些尸首在何处?”石鋭凝问。
“哎……晚了一步,已经烧掉了。”
“烧了?这么快?”
“十个人的尸首呢,现在又是夏天,根本就放不住,半天就臭了,很容易泄密的,再说了,早些烧掉,也可以早日往生极乐啊。”
“这下难办了……”
石鋭凝又低头开始观察车辙痕迹,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呢……”
“还能怎么走?自然是劫了货物,大摇大摆的逃走了!”卢文咬牙愤恨道。
他转而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还真是怪了,从一接到求救信鸽开始,我们山庄便派出了大量人手,将方圆百里全都搜遍了,可是那帮劫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影子都找不到,他们带着那么多的货物,没理由跑得那么快啊……”
“按理说应该是如此,可是你看,地上只有打斗痕迹,并没有离去的任何痕迹,来的路面上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前方更是什么都没有,还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人间蒸发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石鋭凝摇了摇头。
“或许是他们杀人劫货之后,边走边打扫了痕迹?”
“你抢劫杀了人,又知道求救信鸽被放出去了,不想着快点走,还有心思打扫卫生?”
“这……”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簇灌木丛里,传来了几声稚嫩的鸟鸣。
卢文好奇心大起,赶忙循声找去,果不其然,他在灌木丛里捧出了一个圆形的鸟窝,鸟窝里有两只嘴角还带着黄牙,毛还没长齐的雏鸟。
“好可怜的小鸟哦,你们的娘亲呢……”卢文的眼中现出了怜爱,轻轻地抚摸着小鸟的头,嗓音婉转轻柔,如同少女。
“我去!这家伙原来是个娘炮!怪不得跟他握手的时候会来电呢!”石鋭凝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怪了,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呢?难不成他们个个都是轻功绝顶,飞来飞去的?不可能啊,那只是电影和小说里才会有的……”石鋭凝百思不得其解。
“等一下!飞来飞去……小鸟……”石鋭凝仰起头,看到上方崖壁上茂密的树木,忽然笑了。
他的眼中放光,打了一个响指道:“我知道了!就是这样,准没跑儿!”
“哦?你知道什么了?”
卢文声音瞬间变得低沉,只见他随手一抛,手中的鸟窝飞起,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枝杈上。
“那个……”
石鋭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好脑勺道“少庄主,你知道的,我的三脚猫……”
“说重点!”
“你看那!”
石鋭凝一指上方崖壁上浓密的树林道:“等我上去察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说完立刻冲着对面五十米左右的崖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一个轻盈的鱼跃,右脚在岩石上猛地一踏,身子向上窜了一米多高,伸直了双臂,一把抱住了横在半空中的一根树干,借着身体向前荡的惯性,石鋭凝就像只猴子般在树干上转了一圈,然后稳稳地站了起来,整套动作无缝衔接,一气呵成。
“现在可以有尖叫了!”石鋭凝的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怎么样?你看我还……”
“呼……”
石鋭凝话还没说完,卢文就腾空而起,如同一只轻盈的飞燕般落在了他旁边的树叉上。
“额,轻功……”
“身手不赖嘛!”卢文嘲讽似的笑了笑。
“那个……这个……”
“行了,赶紧说,上来干嘛?”
石鋭凝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来。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树冠上有很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有些树枝是新近才折断的,凌乱的很。
“你看这些折断的树枝!”
“树枝怎么了?”卢文不解。
石鋭凝禁不住翻起了白眼:“你再好好看看!注意观察折断的茬口!”
“茬口……是新折断的……这是……啊!”
卢文惊喜的叫了起来:“我知道了!这是他们逃跑的路线!”
“恭喜你,答对了!”
石鋭凝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咱们再看看上边的树木!”
“呼!”他话音刚落,卢文便腾空而起,落在了上方的树干上。
时间不大,石鋭凝的耳边便响起了银铃般的欢叫:“这里也有!”
“错不了了!这就是他们撤退的路线,他们是从崖顶上离开的!”
石鋭凝一边回答一边心道:“这个少庄主声音怎么怪怪的?一会儿粗一会儿细的,不会是个人妖吧?”
想到这,他禁不住就是一哆嗦。
“你果然有些本事,怪不得能当班头呢!”卢文轻飘飘的跃到了地面上,拍了拍手,仰头笑道。
石鋭凝抬了抬眉毛,眼角带笑:“这就已经开始夸我了?我的本事多了去了,这才……”
“行了行了,你就别吹了,快说,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
石鋭凝顿时一脑门子的黑线:“崖顶上肯定会有车辙痕迹,咱们只要爬上去,找到车辙后再顺着一路找下去不就行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追回货物呢!”
卢文听了这话,俊俏的小白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连忙对着那名护卫喊道:“阿营!去把他弄下来,我们上山!”
“是,少庄主!”
那名护卫随即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到了石鋭凝的身边。
别看这个阿营体型壮硕,可身手却灵活的像一只肥猫,这么大的块头跳上来,树冠竟连晃动都极其的轻微,不像石鋭凝跳上来时,踩的胳膊粗细的树干都直晃悠。
“原来你叫阿营,好身手啊!”石鋭凝竖起了大拇指。
“切!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出来到处混了?”卢文嗤笑了一声。
石鋭凝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被一个小白脸多次嘲笑功夫不好,是谁都窝火。
“我可从没说过我的功夫好,你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了?”
“切,三脚猫……”谁知卢文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辩解,反倒是又给了一记暴击。
“卢少庄主,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功夫不行的?你又没和我交过手!”石鋭凝终于忍无可忍,厚着脸皮问出这让他既好奇又脸红的问题。
“嗤!你的气息不稳,下盘不稳,哪里都不稳,一点内力都没有,只要不瞎就能看得出你不是个练武之人!”
石鋭凝憋的脸通红,心道:“这个卢文也太瞧不起人了!哥好歹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散打跆拳道不是武功啊?”
“咱们赶紧走,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还便于追踪!”
“走?可是我……”
石鋭凝话还没说完,腰带就被阿营一把抓住,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领了起来。
“尼玛!这人,丢大发了……”
阿营拎着石鋭凝落到了地面上,三人绕到了山崖的侧面,找了处便于攀爬的缓坡,开始向上攀登了起来。
第28章 少庄主的眼神变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开始爬山,石鋭凝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跟人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他好歹也是个刑警,接受过专业的体能训练,像爬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小儿科,但即便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与两人的差距依然是越拉越大,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前面两人的背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尼玛!竟然连个娘炮都比不过,丢人啊……”
石鋭凝终于体验到了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
“总算是爬上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石鋭凝站在了山顶的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三脚猫!快来看,这里真的有车辙痕迹!”
石鋭凝循声望去,就见在山顶背面的斜坡处,卢文正站在树下冲着他连连招手,护卫阿营则一声不吭的站在他的身后。
“来了……”
“三脚猫,快看,这车辙的痕迹还很新,应该是时间并不长,说不定就是劫匪留下的!”卢文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石鋭凝俯下了身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面上的车辙痕迹,然后又起身跑向了对面的崖边。
来到悬崖边缘向下看去,下方正是车队被劫的那段山路,距离边缘约两米处长着几棵粗壮的松柏。
“看,这里有绳索捆绑的痕迹!”石鋭凝指着其中一棵大树的树干某处说道。
“一定就是这样了!劫匪在这里绑上了绳索,下面的人在劫货杀人之后,先是上了崖壁上的大树,然后再顺着绳索爬了上来,从背面的斜坡离开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追!”
“但愿还来得及……”
沿着车辙的痕迹一路追寻下去,卢文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眼中竟然放出了惊异的目光。
卢文的表情变化当然逃不过石鋭凝的眼睛,看到卢文的异样,他禁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方向……竟然是朝向青屏山庄去的!”
“青屏山庄?”
石鋭凝的眼睛顿时大了,但紧接着他就释然了,笑道:“这很正常,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兵者,诡道也!”
“你还懂兵法?”卢文奇了。
“好说!你想啊,你们丢了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搜寻所有可能逃走的路线,反而会忽略了身边附近的地方,自然是把东西藏在你们青屏山庄附近最为安全啦!”
卢文一边飞奔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前方崖壁下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
洞口前长着一棵歪脖树,茂密的枝叶将洞口掩盖了起来,若不是顺着车辙痕迹找过来,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里大概便是劫匪的藏身之处了!”石鋭凝心中一阵激动。
卢文远远的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接着又朝左侧方望去。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距离我青屏山庄竟然如此之近!”
“有多近?”
“翻过那座山坡,再向前二十余里就是青屏山庄。”
“这么近啊?”
“嗯,这么近。”阿营点了点头。
石鋭凝瞅着山洞,大脑飞速的旋转着,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半晌,他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道:“看来你们青屏山庄的内鬼还不止一个!”
“你说什么?”卢文就是一惊。
“少庄主,你想啊,劫匪能在升平坡设点伏击车队,这说明行进路线走漏了,必是内鬼所为,而且他们在劫货的时候,你们的刀客放出了信鸽,他们自然知道你们很快便会追来,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跑多远?更何况这方圆百里都是你们青屏山庄的势力范围,眼线遍布,他们能躲到哪儿去?”
“你的意思是?”卢文没懂。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货物到手之后,立即远走高飞,然而在伏击车队的过程中出了纰漏,让你们的刀客放出了信鸽,因此他们才不得已藏在了这里,也就是说,这里是他们的备用藏匿点。”
“备用藏匿点。”阿营点了点头。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重复别人的话啊?”
阿营眼睛盯着山洞,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那又如何?”卢文想的脑袋都疼。
“这就说明,此次劫货绝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区区一个内鬼,你觉得他一个人能干的了吗?况且这里距离青屏山庄如此之近,劫持的又是你青屏山庄的货物,你觉得是巧合吗?”
卢文看石鋭凝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异样。
石鋭凝歪了一下头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都是后话,眼下更应该注意的,是那里,喏。”
他用下巴一抬,指了指那个山洞:“黑漆麻乎的,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是什么情况……”
“管他是什么情况,进去看看再说!”
“少主小心。”阿营忽然悄声说道,伸手将卢文一把拽住了。
山洞中走出了几名壮汉。
这一看就是匪类啊!
身上的衣服破旧凌乱,显得极为粗犷,发髻也松散的梳着,都不如小村庄里的老百姓那样考究,起码带着方巾一类的,再说这几个壮汉的气质,就差将‘劫匪’二字写在额头上了。
这几人似乎在向洞内搬运着物件,有说有笑的。
石鋭凝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仔细看着洞口的情况,发现在洞口前有一片林间空地,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蜿蜒至山下。
而那片空地上,也整齐的堆放着几个赤金色的箱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不是普通货物。
“那是你们的货物吗?”石鋭凝轻声问道。
卢文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点点头道:“应该就是了,其实我也没见过那些货,只是见过这种箱子,只有在押送非常重要的货物时才会用。”
“你也不知道?”
石鋭凝心道:“我靠,原来你这少庄主也并不怎么靠谱啊!”
“嗯,不过应该错不了,你看这些人,明显就是匪类!”
三人又瞧了一会儿,天色逐渐阴暗了下来,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
“看来他们就快离开此地了,我们行动要快。”石鋭凝轻声道。
“你有何良策?”
“这里距离青屏山庄很近,要是派阿营回去搬救兵来,需要多久?”
“一个时辰。”
“那还来得及。”
石鋭凝抿着嘴,露出了一抹坏笑:“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卢文重复着,紧接着便领会了石鋭凝的意思,也嗤嗤笑了起来。
“好主意!有趣的很!只是……如何堵住这洞口?”
“你看那上面。”石鋭凝用手指了指山洞口上方的几块巨石,主要为了解释给阿营听。
“咱们再等会儿,等天完全黑了,我们就摸到山顶上,趁着他们都在洞中休息时,我们便将那些石头推下去,尤其是阿营功夫好,力量一定也大,你们再看那里。”
石鋭凝说着又指了指下方,恰巧还有一堆小一点的石头。
“山顶上的巨石一落下去,就会砸到那些石头,到时候一起砸下去,准保能将洞口堵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然后阿营再回山庄去搬救兵,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
“嘿嘿,好一个瓮中捉鳖!”卢文脸上露出孩童般调皮的坏笑。
“不过,一个时辰之内,阿营你务必要赶回来,绝对不能耽搁!”石鋭凝一脸正色道。
“这又是为何?他们要想从里面挪开那些巨石,一个时辰绝对办不到。”卢文问道。
“不是要防他们。”
第29章 和个娘炮一起看月亮
石鋭凝摇了摇头道:“这些劫匪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那就必定会有人前来接应,所以阿营必须越快越好,如果这些劫匪的同伙赶来了,那就不好控制了。”
“少主,您同我一起回去吧。”阿营看了看石鋭凝,似乎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的,我就藏在这里,不会出去跟他们拼命的。”
卢文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轻功好,跑得快,若是放开了跑,我还真跟不上你,况且三脚猫也说了,若是耽误了时辰,恐有风险。”
三脚猫这个代称,让石鋭凝脸上一阵发紧。
“可是少主,这小子的鬼点子太多,我怕万一……”阿营还是有些不放心。
“鬼点子?靠,这叫锦囊妙计,知道不?”石鋭凝不干了。
“放心吧,就三脚猫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一只手就能办了他,大事要紧!”
石鋭凝登时翻起了白眼。
三人又在树林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待到太阳完全西沉,劫匪们全都回到山洞里休息之后,便悄悄的来到了山洞上方那几块巨石的后面。
巨石远看不大,但近看却大的惊人,最小的也有两米多高,石鋭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了推,巨石就如同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看着石鋭凝气喘吁吁的样子,卢文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轻声唤道:“阿营,来帮我。”
说罢他挽起袖子,露出了白玉似的手臂,但那动作却丝毫配不上那张文秀的脸,暗花提金的长袍也不那么体面了,在树林中长时间穿行,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处。
卢文和阿营双掌抵住了巨石,各自运气,合力推搡那崖边的巨石,不多时,大地似乎发出轻微的震颤!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内功?”石鋭凝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中暗暗咋舌。
不多时,就见阿营的额头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口中也呼出了白气,“呼”的一声,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巨石径直滚落下了山崖!
“轰!稀里哗啦……”
轰天巨响不绝于耳,正如石鋭凝所料,几块巨石落下,砸中了山腰处的碎石一齐落下,齐刷刷的将那本就隐晦的山洞口堵了个严丝合缝,就连洞口上方的那棵歪脖树也被连根砸断了。
卢文拍了拍双手,得意的瞥了石鋭凝一眼。
石鋭凝无奈的笑了笑,转而对阿营道:“记住,务必早点回来,越快越好。”
“少主,万事小心。”
阿营身影一晃,接连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接下来便是漫长又无趣的等待,卢文倒是显得很惬意,一屁股坐在崖边,双腿耷拉在悬崖上,一晃一晃的很是调皮,。
他见石鋭凝一脸严肃的模样,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说道:“过来坐啊!”
石鋭凝见卢文一脸轻松写意的模样,心中既好气又好笑。
“这个娘炮还真以为能高枕无忧了?万一接应的劫匪们赶在阿营回来之前的话……不行!安全第一,要是命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不用再谈了,我得先找好一条退路再说!”
想到这里,石鋭凝向着四周乱看了起来。
“我跟你说话呢!三脚猫!耳朵也聋了吗?”卢文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
“小点声,我听得见!”
石鋭凝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我建议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以防万一!”
卢文眉头微皱,一脸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看,皎月已经升空,玉盘一般挂在水墨色的天空,几丝游云划过,显得格外静谧。
“这么美的月色,真是可惜了……”卢文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大咧咧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石鋭凝走来。
“三脚猫就是三脚猫……说吧,咱们藏哪儿?”
“切!一个娘炮,说的自己好像多man一样……”
石鋭凝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四处扫视,寻找着隐蔽地点。
“你说什么呢?”卢文虽然听不懂石鋭凝的话,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的出,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里不错,黑乎乎的,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石鋭凝很快便发现了一处绝佳的隐藏地点,左侧的一片小树林。
他想都没想,一把拉起了卢文的手,朝着那片树林走去。
“咱们到那片树林里去吧,那里面黑漆麻乎的,咱们在里面不论干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见。”
卢文忽然面色一变,猛地把手一抽,神色紧张道:“去树林?你想跟我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石鋭凝随口说道,他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说什么了。
“要躲你自己躲吧!我轻功好,要是真来人的话,我自会逃命。”
“那怎么能行?万一劫匪的同伙来了,你被发现了,他们把这里围起来,你除非能长出翅膀来,不然上哪儿跑?这批货你还想不想要了?”
石鋭凝话说的相当轻松,就好像这批货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似的。
“那……那……”
这通威胁很有效果,卢文迟疑了起来。
他看着那黑漆漆的树林,又瞧了瞧一旁那块三米多高的巨石,抬手一指道:“那我就躲在那块石头的后面,那里视野好,还能监视山下的动静。”
说罢他不管石鋭凝同意不同意,朝着悬崖边的那块巨石走了过去。
“那地方也太……好吧……”石鋭凝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了上去。
他早就考虑过那里了,之所以没有选择那个地方,是因为那块巨石后面的空间实在是有点小,一想到要跟个娘炮挤在一起,他就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这卢文拧巴的劲头上来了,他也是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两人面对悬崖,倚靠着巨石坐了下来,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卢文只是抬头看着月亮,偶尔低头瞧一瞧山下。
山林中静谧的氛围袭了上来,石鋭凝也感觉到一种难得的惬意,便同卢文一起仰头看着夜空。
柔白的月光倾斜下来,洒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层温婉动人的柔纱。
“少庄主,你很喜欢看夜景么?”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鋭凝轻声问道。
“嗯,这样的夜色,不应该被辜负。”卢文也一改粗鲁的态度,温文尔雅的说道。
“确实不该。”石鋭凝附和道。
“我很少能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夜色,平时总是被关在庄内,没有丝毫的自由可言。”卢文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忧伤。
“我来的地方更是没有这样的夜景,天上的云盖也厚,雾霾很重,别说星星了,就连月亮都看不真亮。”
“雾霾?”
卢文扭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是很大的雾吗?”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
石鋭凝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阿营是不是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突然间山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
第30章 突然冒出来的忍者
“有人来了!”
两人连忙打起了精神,起身绕到了巨石后面,偷偷的窥视着山下的情况。
就见洞口前树林中的那条小路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黑影,约有二十多人,并没有点火把,个个身背钢刀摸黑而行。
“是你们山庄的人吗?”石鋭凝压低了声音道。
“应该不是。”
卢文摇头道:“要是我们山庄的人,肯定会带着火把,不可能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就没错了,这么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劫匪的同伙,是来接应转移货物的。”
山下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二十多人停在了洞口前的那堆乱石前,似乎一时也搞不清楚情况。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山下终于有了动静,就见一个像是领头的大汉狐疑的问道:“特么的到底是不是这里?咱们别不是走错了地方?”
“老大,错不了,咱们可是按着地图走的,就是这儿!”一个黑影说道,手里拿着一张纸凑到了眼前。
那名领头的大汉爬上了洞口的碎石,冲着石块间的缝隙,用稍微高一点的声音问道:“里面有人吗?是我,大熊!”
山洞中隐约传出了回应。
大熊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悬崖塌方了吗?”
两人也没听清山洞里的人是如何回答的,就见大熊下了石堆,双手连摆。
“快!都赶紧的,把石头挪开!”
二十多人立刻行动起来,一块一块的搬动起了碎石。
卢文看着山下的人行动迅速,不由地心急如焚,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石鋭凝也是急得直撮牙花子:“阿营最好能快点,希望能赶得上。如果赶不上的话……”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堵在洞口的碎石被搬开了三分之一,侧面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豁口。
“动作都麻利点,赶紧搬箱子!”大熊大手连挥。
赤金色的箱子被一个个搬了出来,整齐的码放在了洞口前的树林里。
“来不及了!我下去拖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卢文说着话就要转身下山。
“你脑子进水啦?”石鋭凝一把拽住了他。
“双拳难敌四手,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呢!你一个人下去有个屁用!赶着去给人家送人头啊?还拖住他们?我看是催他们快走还差不多!”
“那怎么办?”
“快看,救兵来了!”石鋭凝眼睛一亮,手指着左侧说道。
卢文抬眼望去,就见左侧远处隐隐间出现了一条火龙,约有两百米长左右,目测据此还有大约十里。
“太远了,来不及了!”卢文眼看着就要急眼了。
石鋭凝大脑飞速的旋转了起来。
“这么着!你轻功好,赶紧去迎一下他们,我来拖住这帮兔崽子!”
“你?你怎么……”
“哎呀!我自有办法,你赶紧的吧!”石鋭凝猛地推了他一把。
“哦,那你小心点……”
卢文虽然一万个不相信石鋭凝能拖住这帮劫匪,但他却打心里提不起半点拒绝的念头来,只得答应了一声,施展开了轻功,全力朝着那条火龙飞奔了过去。
石鋭凝略微思忖了一会儿,随即走到了崖边,双手背负,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态。
“何人胆敢在此造次!扰我清修!”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在静谧的山谷中传荡开来,惊起了林中大片宿鸟,呼啦啦的直冲夜空!
山下的劫匪们也全都被吓得一哆嗦,全都停了下来,一名刚从洞里走到洞边的劫匪被吓得一缩脖,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劫匪们仰头望去,就见洞口上方的崖边站着一道身影,也看不出是老还是少,只见他背负着双手微抬下巴,衣服下摆在夜风中微微飘荡,好一副盖世大侠的风范,起码看上去蛮像那么回事的。
“喂!你是干什么的?”大熊仰头喊道。
“我是干什么的?呵呵,你也配问么?”
“老大,听这声儿年纪不大,像是个小年轻。”一名劫匪倒是很机灵。
“小子!你到底是谁?快报上名来!”大熊吼道。
“我是谁?你们都给我站稳了,千万别被吓趴下!”
石鋭凝的脑海里飞速的闪过了武侠小说里最为熟悉的几个名号,随口说道:“日出东方,唯我不败!老夫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大熊就是一愣,继而看着那帮手下们问道:“你们谁听说过?”
所有人全都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喂!那个什么不败的!江湖上可从来都没有你这号人物,别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切!就凭你们这些个臭番薯烂鸟蛋,也配听说过老夫的名号?你们以为堵住山洞的石头是自己飞下去的么?”
这句话果然管用,所有的劫匪都是一惊。
“你们倒是快点啊……”石鋭凝背在背后的双手在不停的抖动着。
大熊看了看石鋭凝身旁的那块巨石,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是说,石头是你……推下来的?”
“哼!他们在这洞里吵吵嚷嚷的,甚是扰人,老夫在此修炼,需要清净,又不愿多造杀孽,这才将巨石推下,将他们封在了洞中!”
石鋭凝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若是想活命,就给老夫速速离去,否则就一个也别想走了!”
“这个……”大熊显然有点信了,开始犹豫起来。
“老大,你再让他……”
那名机灵的劫匪双手做了一个向外推的动作。
“对啊!”
大熊仰头喊道:“喂!你要是能再将你身边的那块石头给推下来,兄弟们就信你了,二话不说立马走人!你要是推不下来,哼哼,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哼!真是不知死活!”石鋭凝说到这里,算是彻底没词儿了,被人家将了一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我呸!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戏弄本大爷!”
大熊总算是看明白了,伸手抽出了背后的钢刀,冲着劫匪们喊道:“都给我上,从两边包上去,把他给我剁碎了喂狗!”
眼看着劫匪们就要上山,石鋭凝急中生智,哈哈笑道:“还想包围我?你们难道不知道早就被我的手下给包围了么?”
“啥?我们被包围了?”
所有劫匪都是一惊,赶忙四下里张望了起来。
周围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你骗鬼那?兄弟们,都给我……”
“噗!”
就在这时,大熊的咽喉上突然血光四溅,一支四周满是菱刺的圆形暗器钉在了他的咽喉上!
“噗通!”
大熊双眼如同死鱼眼一样向外凸出,手捂着咽喉倒了下去,连吭都没吭出一声!
“卧槽!这又是个什么情况?”石鋭凝看到大熊突然倒了下去,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向后一撤身,顺势趴在了悬崖边上。
“嗖!嗖!嗖……”
洞口前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了十几道黑影,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着凛凛寒光!
“噗!噗!噗……”
就见那十几个人全都是一身黑色劲装,用黑巾蒙面,手中长刀快如闪电,刀刀致命,下手毫不留情,二十几个劫匪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砍倒了一大半!
石鋭凝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十几名蒙面人的身份他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长刀特点太明显了!
刀身窄且狭长,还略带弧度,刀柄很长,可以用双手并握,除了日本武士刀还会是什么?
“武士刀!是忍者!倭寇!”
石鋭凝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