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死了我又活了
【催催催:[图片]】
【催催催:救命救命救命，kswl！！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崔媛一脸陶醉地看着自己拍的照片，这也太般配了呜呜呜。
虽然这个女人遮的这么严实，但凭借她多年来看人的目光，就从这双秋水般的眼睛就能看出来绝对是个美人。
一般颜值祁总估计也看不上。
因为她所在的位置可以说是正对着他们两人，在她偷拍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然后猝不及防的和对方目光对视。
还有什么比偷窥对方还被对方发现了更尴尬的事情吗，没有。
崔媛看见对方眉眼弯了弯，似乎对她笑了。
林宿眠对这种目光其实并没有非常抵触，毕竟怎么说也是在娱乐圈的人，即使她糊的微博粉丝都只有那么可怜的几万还不知道有多少是系统给她刷的僵尸粉，粉丝压根没有。
被注视的感觉她还挺熟悉的，周围的人目光中只有疑惑与好奇，她并没有感受到恶意的目光。
但祁时礼愿意为她驱散这些目光她当然乐见其成，毕竟一直被人盯着谁也不舒服。
林宿眠并非是享受聚光灯的人，也不享受聚光灯下的目光。
在祁时礼扫过他们以后，林宿眠看见正前方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收敛，反而直勾勾地看她。
在对方有一次看过来的时候，林宿眠对她笑了笑，又伸出手对着她挥了一下作为招呼。
崔媛：我死了我又活了。
祁时礼发现林宿眠的动作之后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自豪感还有一丝丝的不高兴。
林宿眠就没和他打过招呼。
“你员工好可爱。”林宿眠踮起脚同时又拉着祁时礼的手让他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祁时礼配合地微微弯了下身，配合林宿眠的动作。
这个动作比起大声说话更让人侧目。
崔媛在祁氏集团工作有十来年了，她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看着祁时礼成长再到独当一面，对祁时礼有一种妈妈看大儿子的感觉。
俗称妈妈粉。
崔妈妈十分欣慰自家总裁终于把女朋友带到他们面前了。
祁时礼生活方面的秘书不是她，李格和她向来不合，工作上的事情交接倒是没有大问题，生活上的八卦是半点都不会交流。
崔媛之前隐隐听说祁时礼好像两年之前从某场局上回来之后就养了一个小情人，也不知道养了多久，反正除了秘书里除了李格一个人，谁也没有见过。
看顾衡那群人身边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样子，崔媛一直觉得他们那个小情人估计也没养多长时间。
而且每个人都有种约定俗称的概念，这种玩玩就好，是带不到明面上的。
崔媛虽然进不了这个圈子，但在祁氏集团秘书处工作这么多年，去其他公司的时候也遇到一些荒唐事，热闹看的她是很快乐。
能带到公司里的基本上都盖章正牌女友了，那些不三不四的还不够格。
而且，这俩人太他妈甜了呜呜呜。
31.生气了？
林宿眠没办法知道崔媛在想什么，要是她知道了也只会表示赞同。
所以今天祁时礼让她陪他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不想和祁时礼绑在一起，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是，她现在这个行为，以后要是被林宿景知道了她怕他能直接不认这个妹妹。
“没你可爱。”
祁时礼听到林宿眠对崔媛的评价，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在她耳边告诉她。
呼吸带着的热气和说话的气流拂过耳边。
林宿眠耳朵本来就敏感，祁时礼也知道，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耳朵吹气，她耳朵连带着半边脸直接红了。
看见林宿眠微红的脸颊，祁时礼帮她把口罩往上调整了一下，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动作没有变，还是凑在她耳边。
低沉磁性的声音用一个宿舍到确切的比喻就是像是大提琴曲，震的她耳边酥麻。
林宿眠不着声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挣脱开他的手，自己快步离开。
祁时礼就在背后看着林宿眠的慌乱的背影，心满意足的跟上。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林宿眠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示意他走快点跟上，还停留在原地等了几秒。
她不识路。
祁时礼在林宿眠旁边试图再次牵住她的手，被林宿眠避开了两次。
“生气了？”
第三次祁时礼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干燥宽大的手包裹住林宿眠的手，两人的体温在接触的手间传递。
“没生气。”
林宿眠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的错，你不喜欢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有点不高兴。”
林宿眠适时地把控着情绪，让其发生在合理范围内。
她不喜欢和祁时礼在一块还有个原因就是这样相处挺累的。
他们在外人看来和正常情侣的相处没有区别，甚至对祁时礼来说也是这样。
对她来说这却是她苦苦营造的平衡和错觉。
她没有尝试过撕开自己的这层伪装后会怎么样，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大变化，也有可能直接就结束了。
她现在还需要他。
“下次不会了。”祁时礼承诺到。
“嗯。”林宿眠主动反握住祁时礼的手，“怎么说我也是艺人诶，我也要形象的。”
祁时礼打开办公室门后让林宿眠先进去，在自己进去后又关上。
祁时礼一点都对不起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礼貌地直接问:“你有多少粉丝了？”
林宿眠:？
求你做个人吧。
哦不对，祁时礼可能压根没有关注过她的事业。
对他来说，你不是个一线爆火的明星都不配被他知道名字。
就算爆火的，人能知道你都谢天谢地了。
“乖，不要问我们还是好朋友。”林宿眠踮脚摸了摸祁时礼的头发。
往常都是祁时礼摸她的。
一种新奇的感受。
祁时礼的头发很软，不长的头发在她的蹂躏下乱作一团，有一种摸大狗勾的错觉。
就是有点可惜他不会顺着她的手蹭两下脑袋。
林宿眠顿时知道了祁时礼为什么喜欢摸她的头。
32.我不想做你好朋友
“我不想做你的好朋友。”祁时礼把林宿眠拥进怀里。
“只是做个比喻啦，这么较真干嘛。”林宿眠从他怀里退出来，“你去工作我干什么呀？”
“书架上的书你可以随便看，或者要过来和我一起看文件吗？”祁时礼坐到了座位上，刚拿出第一份文件。
林宿眠从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
飘逸的字体笔锋带着和他人如出一辙的凌厉，“祁时礼”三个字就写在了扉页上。
往后翻还有他的笔记。
林宿眠拿着书坐到了沙发上，手撑着头目光一会儿落在书上，一会儿落在祁时礼身上。
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细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室内，祁时礼的位置晒不到阳光，阳光带来的明亮溢满整个办公室，光影冲淡了工作状态下他浑身萦绕着的严肃和冷漠。
这是林宿眠第一次见到工作的祁时礼。
这个状态下的他才像是初遇时候的他。
当年她的目标并不是他。
她对那些个阔少们都做过功课，其中有祁时礼的部分资料不少，点开一看全是他拒绝别人的经历。
中间有一条是一个女人不自量力给他下了药想爬上他的床，然后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的消息了。
她的目标已经揽着其他女人在寻欢作乐，在场的人只有他身边是空的，她最后仅存的自尊不允许她去和别的女人一起。
那时候，他淡漠深邃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所有不堪的心思似乎都被剖挖出来，淋淋地展现在台面上。
她差一点点就打退堂鼓了。
“好看吗？”祁时礼的声音把她从回忆拉扯回现实。
林宿眠下意识点了点头。
“宝宝，你打扰到我工作了。”祁时礼放下手中的钢笔。
我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打扰到你工作了？
林宿眠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
“你别盯着我，想看我晚上给你看个够。”
“你让我过来陪你上班的，你还嫌弃我，早知道我就回去睡觉了。”
林宿眠转过头，背对着祁时礼，“还有谁想看你了！”
阳光太温暖，林宿眠倚靠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处理完这边的一部分文件后，抬头看见林宿眠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垂落在身边，书落在了沙发上。
祁时礼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把她脱下来没多久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也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清浅的呼吸声在针落可闻的办公室内变得引人注，细碎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位误落人间的天使。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祁时礼没有说进来，而是自己去开了门。
来找他的是李格。
方才他让李格去楼下超市买点吃的。
林宿眠喜欢吃零食。
现在看来是吃不上了，人刚睡着，他要是敢因为零食而叫醒她，她肯定又要生气了。
她就是个小生气包，动不动就爱生气。
林宿眠之前告诉过他自己有起床气。
祁时礼把零食放在了茶几上，又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33.她生病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祁时礼看见林宿眠的包包没有整理好，她的口红掉在了沙发上，又转身回去帮她把东西放好。
她包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补妆用的几个他不认识的小盘和口红之外，还有小包的纸巾，除此之外只有一板橙黄色的药片。
她生病了？
林宿眠没有和他说过她最近有哪里不适。
祁时礼并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是对林宿眠身体的担心压过了他的原则。
林宿眠告诉他的基本上都是些开心的事，这并不能说明林宿眠每天都很开心，另一种可能是剩下的不高兴都没有分享给他。
而且能够随身携带的药品重要程度也不言而喻。
祁时礼打开了她的包，把里面的药拿了出来。
优思明？
虽然不是学医的，可常见的药品名字他还是知道的，优思明并不在他的涉猎范围内。
往下的小字是药品说明书。
适用症:女性避孕。
四个字映入他的眼睛。
祁时礼持续一天的好心情骤然退散，眼里的冷意蔓延，林宿眠还在安稳地睡着觉，没有感受到周围氛围的变化。
理智上可以理解她带着避孕药，情感上却不能接受。
祁时礼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问题，这一刻却突然想到如果有一个孩子，会继承他们的面容，会软糯地喊他爸爸。
孩子的眼睛要像她，黑溜溜圆滚滚的，生气的时候怒目圆睁特别可爱。
他竟然开始期待了。
他们再有一个月就两年半了，也不是不可以再近一步。
祁时礼把林宿眠的药放放回原位，再把刚才放回去的口红又拿出来，营造出一种他没有动过的样子。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祁时礼工作效率骤降，他时不时会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
甚至都想好了好几个孩子的名字。
今天到下班时间的时候，祁时礼破天荒地没有完成工作任务。
林宿眠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睡醒的时候脖子有点酸酸的，头也有点难受，睡多了的后遗症。
林宿眠一边揉自己的脖子，一边抱怨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我一下午什么都没做就睡觉了。”
“我好渴你帮我接杯水，我要温的。”林宿眠指使起祁时礼来一点都不含糊。
祁时礼没去接水，把自己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林宿眠顿顿地喝了两口之后，停了下来。
“不喝了？”祁时礼向林宿眠伸手，林宿眠却没有把水杯给他。
林宿眠想了两秒，说道:“我想喝你桌上的咖啡。”
祁时礼桌上摆了一杯黑咖啡，是方才秘书送进来的，上面冒着热气，他还没有喝。
“你刚起床要喝咖啡？”
林宿眠认真地点了点头。
祁时礼转过身去拿咖啡。
林宿眠趁着他转身的时间，从包里快速拿出优思明扣了一粒出来，就着温水喝了下去。
祁时礼端着咖啡回来的时候，林宿眠已经把保温杯里的水喝完了。
余光看见林宿眠的包里露出了一小截橙色。
34.明明是甜的
祁时礼强迫自己假装没有看见那份药，把咖啡给了林宿眠。
林宿眠看着他递过来的咖啡沉思了两秒，她要是说她突然不想喝了她会不会生气。
这种事情并不值得她去试探他。
林宿眠还是接过祁时礼的黑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做做样子。
刚才喝的水已经很多了，她其实有些喝不下了。
“好苦。”林宿眠只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把咖啡还给他，“你喝咖啡怎么不加糖啊？”
林宿眠其实也喜欢喝黑咖啡，不加糖的那种，越苦她越喜欢。
她不喜欢咖啡里面掺杂甜腻的味道。
“你见谁喝黑咖啡还要喝甜的？”祁时礼有点无奈，但还是接过这杯咖啡，顺着她沾染的唇印也喝了一口。
“明明是甜的。”祁时礼唇上沾染了些许春色。
祁时礼把咖啡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颗糖，剥开塞到林宿眠嘴里。
是葡萄味的。
“现在确实是甜的了。”
林宿眠舌头卷过他的指尖带起一阵湿热。
“我下次要吃白桃味的。”
“好。”
林宿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开门的时候，一黑一白两个小可爱急匆匆地蹭上了她的腿，林宿眠一手一只抱了起来。
糯米和煤球在她怀里拱了拱，糯米猫猫拳打在煤球身上，煤球差点挣脱她的怀抱跳起来打糯米。
它们俩是在路边捡到的，猫妈妈因为车祸死在了路边，它们俩用头蹭着已经冰冷的猫妈妈，还叼着各自好不容易翻找垃圾桶才找到的食物。
两只都没有吃食物，而是把食物放在了猫妈妈身前，然后舔着猫妈妈的毛发。
林宿眠当时就破防了，将猫妈妈安葬之后带这两个小家伙回了家。
猫妈妈是只漂亮的奶牛猫，也是凑巧生出了一黑一白两只小猫。
它们或许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林宿眠当时还找了周围一圈，只找到了它们。
“你们俩在家里有没有乖乖的，有乖乖吃饭吗？”
煤球高贵冷艳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倒是糯米积极地“喵~”了一声。
林宿眠把猫猫放下了，给它们开了瓶宠物羊奶，又开了个猫罐头，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它们吃。
糯米对于自己的那一份从来不上心，不过吃了两口之后就转移阵地，将目标转向了煤球的口粮。
煤球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还在满足地干饭。
糯米小心翼翼地蹭了过去，将要碰到煤球的份时，被一把提了起来。
“糯米乖，吃自己的。”
林宿眠把糯米提到离煤球有一些距离才罢休，又将它的羊奶和罐头移过来，一把从头撸到底。
黑猫的毛发光滑发亮，触感柔顺地像是用了飘柔，煤球摸起来比较软，糯米则更滑溜。
“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呀，原来是我家的。”
林宿眠挠着糯米的下巴，看着糯米舒适地眯起眼才罢休。
给祁时礼发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她回过一趟玉林景园，扣着时间给对方发的。
35.我也想你
这会儿手机一阵震动，点开一看是祁时礼回她消息了。
【林宿眠:我到家啦，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要去喂猫猫了，它们一天没见到我一定很想我。】
这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
祁时礼的回复在二十分钟前。
【祁时礼:嗯，到家就好，我也很想你。】
哦救命，这让她怎么回。
我也是。
可问题是她还真的就半点也不想他。
林宿眠:……
她没想到，早上和他说完，他晚上了还记得她说他不回消息这件事。
算了，不回了。
长按，选择第一个选项，标为未读。
完美，解决了。
退出微信返回手机主界面的时候，看着微信右上角的红色点点，她满意地关掉了手机。
把身上这套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柜子里，到时候找个时间送去干洗完就可以卖掉了。
林宿眠换回了她的棉质睡衣，稍微洗漱过后就闭眼睡觉了。
虽然下午的时间基本都在睡觉，作为倦王的她一天睡十八个小时都不够，别说区区一个下午了。
朦胧间她感受一只猫一屁股坐在了她肚子上，林宿眠把猫也没看是哪只，把它捞到了怀里。
猫咪三十九度的体温很温暖。
希望它不要掉太多毛。
林宿眠入睡前忽然想到，她对糯米是不是太偏心了？
从明天起要多关心煤球，不然煤球心理变态了可怎么办好啊。
祁时礼把林宿眠送到玉林景园门口后，一直在楼下看着林宿眠的房间，从开灯到关灯。
确认她睡着之后，祁时礼才驱车离开。
林宿眠没有邀请他上去坐坐。
他明示暗示她都拒绝了，他总不能跟着上去然后强闯。
在他离开之后，林宿眠才从玉林景园回到城中村。
晚上的时候，祁时礼带她吃完之后想带她回家，回他的别墅。
林宿眠又用猫的理由拒绝了。
她能看出来祁时礼眼里的不高兴，她也不知道她还能用猫作为理由多少次。
等到他失去了迁就她的耐心，谁会管两只猫会不会饿死？
还有半年，他们的合约就结束了，到时候就结束吧。
他们的合约一年一签，合约未完成而结束契约的，理应按合约规定十倍赔付。
这当初是为了做好祁时礼半途就厌倦她而准备的，如今成了约束她的工具。
她根本没有钱出违约金。
她和徐周说的快断了并不是对徐周的缓兵之计，是她真的这么想的。
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林宿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祁时礼对她的喜欢。
原本单纯的金钱交易，掺上感情就变得不纯粹了。
感情尤其是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波动最大的情绪，谁能保证此刻爱着你的人下一秒会不会捅你一刀？
她更喜欢稳定的关系，稳定的情感还有稳定的安全感。
可惜了现在的他们之间，没有一项是能够完成的。
明天她还要去医院，需要早睡。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医院了，近乡情怯也因为医院里的那个人是曾经唯一给予过她全部爱的人。
36.有个人好像喜欢我
林宿眠第二天带着一束石斛兰去了帝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附一医是帝都最好的医院之一，新院区离她的住所也近。
她以前第一次给林宿景送石斛兰的时候，他一边嫌弃她选的什么花，一边把花妥善放好。
她想要抢回来的时候还被他拒绝了。
石斛兰代表父爱，林宿眠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比这花更适合林宿景了。
林宿景比她大了整整七岁，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林宿景就已经大学了。
在有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的情况下，年长些的林宿景知道不被爱是什么感觉，所以他会将所有的爱都给予自己唯一的一个妹妹。
他说是哥哥，更像是父亲。
林宿眠来到了医院的住院部，轻车熟路地到了林宿景的病房。
护工少见的是个男生，年纪不大，高中辍学之后就没有再读了，家庭经济状况不好，年纪轻轻就出来工作了。
来帝都漂泊了两年，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后来医院这边招男护工，他幸运地被选上，后来林宿眠看他确实细心就雇佣了他作为林宿景的专属护工。
“眠眠姐，医生说林先生最近的状态很不错，再过段时间或许有苏醒的可能。”
男生有些腼腆，挠了挠头，虽然这些话在微信上都已经和林宿眠交代过了，他还是忍不住再说了一遍。
“小陈辛苦你了，我想和哥哥说会儿话。”林宿眠对着陈一笑了笑。
陈一生活中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异性，有也都是年纪比较大的阿姨，像林宿眠这么漂亮的姐姐对他一笑他就忍不住红了脸。
陈一说话都有些吞吐了起来：“好的好的，不过一个小时后林先生该进食了，我一个小时后回来可以吗。”
林宿眠对着陈一点了点头，陈一听话的退出了病房，为她顺手关上了门。
病房门外的陈一拍了拍自己烧得发红的脸。
没出息。
病房里只剩下林宿眠还有躺在病床上平稳呼吸的林宿景。
林宿眠把石斛兰插好之后走到病床旁边蹲下来，头靠在病床上。
医院的消毒水味萦绕在空气里，哪个角落都避不开这个气味。
“哥，你什么时候才好啊。”林宿眠拿起林宿景比起正常人温度更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你快点好起来带我回家好不好。”
林宿景没有办法回答林宿眠的话，林宿眠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嫌累。
“我也不喜欢帝都，我想回云镇了。”
“糯米煤球又胖了好多，它们现在圆滚滚的摸起来手感可好了，你都没有见过它们好可惜啊。”
“哥哥，我最近觉得我好渣。”林宿眠把林宿景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好，“有个人好像喜欢我，我不喜欢他，可是我现在也不能离开他。”
“哥，你不是最讨厌这样利用别人感情的人吗，你快点起来骂我好不好。”
林宿眠眼睛里不受控制地盈满了泪水，她使劲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哥哥看见她哭会心疼的。
37.哭声是会传染的
病床上的人没有办法给出任何回应，他安静地躺着，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得他更加羸弱。
林宿眠和林宿景长相并不相似，林宿眠清纯而温和，林宿景的长相则更具冲击力，无论学生时代还是工作以后，单凭着一张脸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追着他跑。
她小时候还怀疑过他们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因为长相，她的同学都说她是捡来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对她的好马上就要抽离。
在她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林宿景带着她去医院做了一份亲子鉴定。
拿到结果之后她才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活蹦乱跳。
她的哥哥永远都是她的哥哥，血缘关系从出生就被刻下，怎么也改变不了。
“哥，我前几天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诶，你说你妹妹我和你长得都不像，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这么像？”
林宿眠说的是裴辞，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她那天中了药之后的记忆第二天并没有断片，她自然记得她拉着一个陌生男人就喊哥哥。
林宿眠一回忆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好像更早一点的时候也见过这个男人。
那天玉林景园楼下和她拼桌的就是他。
“怪不得我上上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觉得他眼熟，原来是像你啊。”
“哥，你们真的很像诶，可惜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没有联系方式，不然下次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看。”
“哥，我和你说……”
林宿眠说到一半又想哭，话停留在了一半。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要是想听就问我。”
林宿眠和林宿景讲了很久的话，话里什么内容都没有，她还是自得其乐，直到陈一过来敲门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陈一拿着糊状的食物进来，搁在平时里，林宿景对这样子的食物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我来吧。”林宿眠从陈一手中接过碗和勺。
陈一帮忙把林宿景上半身抬了起来，林宿眠把枕头垫在他身后。
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她这么骄傲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林宿眠只喂到一半就把东西还给了陈一。
“你来吧，我做的不好。”
林宿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也带有卫生间，但是林宿眠还是找到了医院的公共卫生间，随便找了一个空余隔间之后就进去了。
蹲在角落里一个人无声地哭。
虽然在这么远的地方了，林宿景不可能知道，但是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声音，情绪一起就很难落下。
低低的啜泣声在厕所这种极度安静地场所里变得突出。
得益于病房内也设有厕所，公共区域的厕所来的人并不算多。
这一层的病房属于VIP病房，住在这边的人情况不少和林宿景的类似，除了护工以外，家人的探望只是偶尔。
林宿眠跑到这边哭也是不想打扰到别人。
在医院里，哭声是会传染的。
38.裴余余
如果不是她，林宿景不可能会像现在一样躺在这里，他会有他的灿烂人生，会是耀眼的天之骄子。
林宿眠情绪决堤，眼泪也跟着决堤。
无数负面情绪汹涌而来，从年幼到成年的，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想到了从这里的窗边跳下去会怎么样。
林宿眠什么也没有做，情感崩溃，理智就在一边看着情感崩溃，然后漠然地掉着眼泪。
许久之后，释放完情绪的她出去洗了把脸，秋日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让她从情绪中退出了些。
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血丝密密地分布在眼珠上，快要可以媲美红眼病患者，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任谁看了她现在的样子都能知道她哭过。
陈一还在等她。
林宿眠收拾好自己之后走出了厕所。
病房门前的走廊还是空荡荡的，林宿景的病房还需要经过一个拐角。
林宿眠路过其中一个病房的时候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附一医的病房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方才流露出的一点声音应该是房门没有关好的原因。
门被重新关好之后，她不刻意去关注是听不到的。
林宿眠没有给这声音多少注意，她目前更想去陪林宿景。
林宿眠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个人从她视线死角跑了过来，撞到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撞到她的是个女孩，看起来最多高中的年纪，穿着帝都第一中学的校服，身后还背了个书包。
“裴余余！”在这个女孩说完没多久，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低声呵斥了这个女孩一声。
“哎，我在。”面前的女孩条件反射般站直了身体。
“不要在医院里跑动，你的素质呢？”
女孩志气一下子被灭了，眉毛搭下来闷闷不乐，林宿眠觉得如果有尾巴她尾巴肯定也搭拉下来了。
“哥我错了。”裴余余拽住裴辞的袖子，轻轻摇晃了两下撒娇。
裴辞训完裴余余之后才注意到林宿眠。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妹妹顽皮了些。”
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人。
和林宿景真的很像。
“没关系，她很可爱。”林宿眠礼貌回复。
虽然上一次算起来是他救了她，可林宿眠对他就是主观地喜欢不起来，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有点讨厌他。
就是因为他的这张脸。
林宿景不是任何人可以代替的。
即使没有人有着代替他的想法也不可以。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他们曾经见过面的事情，上次的经历太尴尬了。
“你是来找表哥的吗？”在气氛沉闷下来之前裴辞问。
“什么表哥？”林宿眠懵了，怎么路上遇见一个陌生人还认识她？
“祁时礼。”裴辞提醒到，“他妈妈是我的姑姑。”
他可没有忘记上次把她带走的是祁时礼，祁时礼亲口承认地她是他女朋友。
按照这个关系去理解，林宿眠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过来找他表哥的。
39.姐姐再见
“他也在这？”林宿眠真的惊讶了，不止为这么大个城市他们还能偶遇而惊讶，也是为了他和这个男人的亲戚关系。
合着这么大个帝都就只能遇上这个圈子的人了？
她刚才听到的声音没有听错，果然是祁时礼的声音。
“我不是来找他的，麻烦让一让，我需要过去。”林宿眠对祁时礼为什么在这里并不好奇，对他们的亲戚关系也没有半点探究欲望。
裴辞带着裴余余往旁边挪了一点，不再堵在路中间，林宿眠见状直接离开了。
“姐姐再见！”裴余余的对着林宿眠挥了挥手。
听到呼喊声的林宿眠回头看了一眼，也对着裴余余挥了挥手。
裴辞注意到了林宿眠红肿的眼眶，只有裴余余这个傻子没有注意到。
看来也是有家人或朋友生病住院了。
“哥，你刚才说什么表哥？”林宿眠走后，裴余余露出了八卦又兴奋的眼神，非要裴辞说个清楚明白。
裴辞被缠的没有办法:“她是表哥的女朋友。”
裴余余刚想惊呼出声又想起这里并不合适，捂住嘴巴瞪大双眼看着裴辞。
“真的吗真的吗？”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表哥。”裴辞甩开麻烦精裴余余，往病房走去。
“我哪敢问他啊。”裴余余小声嘀咕。
祁时礼表哥整天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姑姑姑父在也没有好上多少，和她根本就不亲，她去八卦他，找死呢。
“喂，哥你等等我啊。”裴余余小跑追上裴辞。
他们今天来看望爷爷的时间和祁时礼撞了，她现在要是去问他还是来得及的，祁时礼还在病毒里。
裴余余搅着手指，做不出决定。
祁时礼半弯身，在陪爷爷讲话。
裴余余凑近一听，发现爷爷在做中老年人最喜欢做的事情——询问子孙的婚姻状况。
因为年纪大了，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前些天因为在家里闲着没事种了一小块地，结果晚上心脏骤停，幸亏佣人发现的及时才没有发生意外。
“时礼啊，你今年是不是都三十啦，该结婚了，你现在有没有在谈的啊，带回来给外公看看。”
“爷爷，我才27岁”
长辈记小辈的年龄永远是往大了记，好催婚用。
“哦哦，二十七啊，二十七也不小啦。我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现在的时代没有办法和几十年前相比，可祁时礼也没有反驳。
“我有女朋友了。”祁时礼忽略了打酱油的说法，回答了上一个问题，“等什么时候你们都有空我带她来见您，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林宿眠，如果有一定是眼瞎了。
在旁边装死人的裴余余忽然跳了出来。
“爷爷，我看见表哥的女朋友了，她还夸了我可爱。”
林宿眠什么时候和裴余余认识的？
他还只带着林宿眠去见过自己的朋友，并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你怎么认识她？”祁时礼问。
“我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她了。”
40.不去找你小女朋友？
“我刚才和余余在外面遇到她了。”
裴辞站出来解释，单裴余余一个人就算路上遇到了林宿眠也不可能知道她和祁时礼的关系。
她又不可能在脑袋上顶一个“祁时礼女朋友”出门。
“你们都知道时礼女朋友，就我不知道？”老人家在病床上吹胡子瞪眼，看样子精神状况非常好，“人小姑娘也是来看望病人的吗，遇上怎么不让她一起过来？”
“她看起来有些急事。”裴辞解释了一句。
祁时礼怔了怔，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他还以为她现在还在睡觉。
她周围有人生病了？
祁时礼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只停留在了最表面。
她的朋友她的亲人他都不知道。
他们像是两条直线，相交在一点，也仅仅只是一点。
林宿眠从来不会和他提起这些，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
现在发现之后心里要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甚至这件事的发现比他昨天发现她随身带着优思明来的冲击更大。
他似乎被她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时礼，祁时礼！”裴老爷子喊了祁时礼好几声都没见他回复，一看人家在走神。
“外公怎么了。”
裴老爷子见祁时礼心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也不强求他留下来照看他，有裴家兄妹两个陪着他也够了。
“你爱去哪去哪，不要在我面前看着心烦。”
裴老爷子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外孙，不仅能力优秀，还半点不让人操心。
不像裴余余和裴辞两个，一个整天风风火火的，在学校里就爱惹事，家长都不知道请过多少回。
一个乖了这么多年，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延迟了，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继承，非要进娱乐圈。
前两天才刚和父母吵完，状都告到他这边来了。
“我今天就是来看您的，您让我去哪里。”
“有他们两个陪着我就行了。”
裴老爷子善解人意地让祁时礼离开，除了语气并不算太好。
“我也陪着您。”
祁时礼没有顺势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林宿眠没有和他说过今来医院，况且根据裴辞的说法，林宿眠现在已经知道他也在这边了，她别说过来找他了，连个信息都没有。
“不去找你小女朋友？”裴老爷子调笑道。
“不用。”
“眠眠姐。”陈一已经喂完了林宿景午饭，坐在给陪护准备的凳子上看书。
“下午要做什么吗？”
方才遇到裴辞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林宿眠，对于她来说，这和在路上遇见了一个陌生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下午要带林先生晒会儿太阳，今天难得天气好。”
帝都秋冬多雨，这几天抓紧时间多享受享受阳光，再过段时间只能在家里发霉了。
“要不你今天下午先回去吧，晚上再过来。”
林宿眠发现她其实可以上午就染陈一回去。
“不用不用，我拿着工资多做点事情才好，在这里也可以看书的而且我家离这挺远的。”
41.是事之变命之行也
陈一抬头的时候看见林宿眠眼睛通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家里没有亲人和林宿景一样的情况，自然体会不到林宿眠的心情。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地感同身受。
陈一都这么说了，林宿眠也没有强求。
帝都的交通便利是便利，但这么大个城市，要是住得远来这里也要个把小时。
如他而言，确实还不如待在这里。
“眠眠姐，我是打扰到你了吗？”陈一合上书本，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她是觉得他在这里很碍眼他也可以去楼下公共休息区。
“没有，你不要多想。”
陈一最近在准备自考本科，他只有高中的学历，在帝都实在是太吃亏了。
现在这份护工工作虽然很好，可他也希望可以在空闲时间多学习提升自己。
床头柜上有一本庄子全集，是林宿眠之前从家里随便带出来的。
林宿景爱看书，什么书都看。
她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床头的书换一本，她往常来看望林宿景也是这样，事情说不下去，就只好给他读书。
林宿眠随手翻开一页，清浅地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哀仲尼曰：‘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
读到一半，林宿眠直接跳过了这片段。
“哥，连书都欺负我。”林宿眠靠在病床上。
“这怎么可能不入灵府啊。”
虽然林宿眠这么说，翻过了页之后又继续给他读。
晦涩的古文繁体竖版看着有些费神，一页文章三页的集注。
“我下次给你带莎士比亚好了，莎士比亚还有故事可以看，这个看着好累呀。”
林宿眠一边读文章，一边和林宿景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很小，照顾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你是不是也听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知道我在读什么吗？”
虽然林宿眠已经努力压低声音了，但再低了林宿景也听不到。
陈一侧目看了眼林宿眠。
林宿眠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份视线。
“小陈我带哥哥去楼下晒太阳吧。”病房沉闷，不如去楼下。
陈一闻言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轮椅。
作为护工他是尽职尽责的。
林宿眠给钱大方，他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份工资。
有太阳的时候，他经常会带林宿景去楼下晒太阳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今天他原本是想再等一段时间再下楼的。
如今林宿眠提出了这个要求，他就提前好了。
林宿眠本来也想上来帮陈一把林宿景抬到轮椅上的，但是被他拒绝了。
“眠眠姐，你不在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来的，不用辛苦你了。”
话是这个理。
林宿眠退开，她是想要帮忙的，不是想要帮倒忙的。
她要是一掺和反而打款了陈一的节奏反而得不偿失。
“我去吧，你在这里好好学习。”
林宿眠接过轮椅的把手。
十月份陈一就要考试了，现在离他考试没有多长时间了。
而且她想和林宿景单独相处。
42.她手机静音了？
林宿眠没有走太远，带着林宿景到了住院部楼下的位置，这里经常会有些住院的人出来散步，草地旁也设置了座椅。
林宿景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应。
医生一开始告诉她，多和病人讲一些过去发生的事，越深刻越好，有助于病人苏醒。
林宿眠把那些她各处听闻的，在她出生前发生的事情都和林宿景讲了一遍，他也没有醒来。
在她家遭遇变故的那段时间里，她每一次觉得人生就这样算了的时候，林宿景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哥哥还在医院里等她，她不可以就这么放弃。
愧疚和责任重叠，竟然也奇迹般地过到了现在。
阳光很温暖，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孩子的父母们在旁边照看着，嬉闹地声音自远方传来。
现世安稳地不可思议。
如果林宿景是清醒地就更好了。
裴老爷子已经睡下了，祁时礼现在窗边透透气，却看见了一个他今天想了无数遍的身影。
对方在替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整理病号服，神色温柔动作耐心而细致。
轮椅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任由她整理。
林宿眠所在的方向是正对着他，林宿眠人是侧身的导致他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约摸三十岁的样子。
祁时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林宿眠翻开书页，嘴型一动一动，似乎在给那个男人读书。
【祁时礼:你在哪里？】
林宿眠的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动。
祁时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一时半会儿看不见他的消息。
于是他又改用电话，拨通后铃声一直在响。
林宿眠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手机静音了？
祁时礼放下手机，把窗户关上之后离开了裴老爷子的病房。
“表哥你去哪？”坐在一旁刷微博的裴余余询问了一句。
“我有点事先离开，外公醒了你和他说一声。”
“哦。”怎么一个两个都有事情要走。
裴余余纳闷。
裴辞之前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经纪人给他接到了一个角色，扔下她就走了，这下表哥也要走，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爷爷醒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肯定会难过的。
唉，果然只有我裴余余最孝顺了。
裴余余如是感叹到。
林宿眠在的位置和大门是两个方向，附一医的住院部楼建的很大，从裴老爷子的病毒到她所在的位置也有一段距离。
祁时礼不死心地又给林宿眠打了个电话，直到自动挂断对方都没有接听。
这一段并不遥远的路途，祁时礼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在路上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在想那个男人是谁，和她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对他那么亲近。
她对这个男人的温柔和对他的温柔是不一样的。
祁时礼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不对，林宿眠也会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
可是什么朋友要她这么亲密，这已经跨过了异性之间社交的正常距离了。
至于亲人，祁时礼并没有设想过这个结果。
43.舍不得
方才看见的那个男人，单从侧脸来看就和林宿眠长得不像，甚至豪不夸张地说，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自然直接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裴辞说的她有急事就是过来照顾这个男人？
她今天也没有告诉过他会来医院，甚至在她知道他也在这里的时候连句询问都没有。
祁时礼心里的不适从在裴辞那里得知她也在这里的时候就开始出现，到现在临近爆发。
“林宿眠。”
林宿眠还在给林宿景读书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抬头，和祁时礼对视上了。
祁时礼眼神里透着她不懂的幽深，像她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林宿眠往林宿景身边瑟缩了一下。
他这个样子，不注视着她的时候还好，注视她的时候总会让她想起来那些不堪的回忆。
祁时礼一直注意着林宿眠的动作，她小幅度的瑟缩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在怕他。
“你也在这，真巧。”
祁时礼喊完她的名字之后说道。
是挺巧的，帝都这么大个地方还能遇到。
林宿眠斟酌了一下该用什么语气回他。
网恋是网恋，包养是包养。
现在偶遇到算什么？
她算是他的谁？
“是挺巧的。”林宿眠把书放好，林宿景安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
在林宿景面前，她不想多生事端。
祁时礼跨步向她走来。
“不给我介绍下，嗯？”祁时礼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危险感，他伸手想揉林宿眠的头却被她避开了。
指尖只触碰到几缕飘扬的发丝。
林宿眠再怎么蠢也知道祁时礼误会了。
她很有职业操守的，既然和祁时礼在一起了，她不会再去招惹别的人。
“我等下和你解释，我可以先打个电话让护工下来吗？”
林宿眠扯了扯他的衣角。
原本灵动的眼睛里带着讨好和试探。
连触碰到他衣角的都只有两个手指。
她用的疑问句，而不是多数情况下和他在一起时的命令语式。
她的态度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变化，就是因为他生气了吗。
祁时礼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林宿眠的表情没有变化，她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
得到他允许的林宿眠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的时候发现祁时礼还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她都没有接到。
微信上也有新消息，不知道有没有他发来的。
林宿眠把没有理会那两个未接电话，本人就在她身边，她还需要打电话干嘛。
给陈一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压的很低，像是怕打扰到祁时礼。
“对，就在楼下，我临时有点事情。”
挂断电话后，林宿眠又在这里等待了几分钟，直到陈一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把林宿景交到了陈一手中，看着陈一把他带走之后才放下心来。
“还看，怎么，舍不得？”
祁时礼抬起她的下巴。
林宿眠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有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过，和他对视的时候都在关注那个男人。
44.白桃味
祁时礼生气了。
林宿眠无比明确的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解释清楚非常容易。
可她忽然不想了。
或许因为这里是医院也或许是刚刚见过林宿景。
她突然觉得这样没意思。
林宿眠以前最讨厌利用别人感情的人，如今她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的债已经还的差不多了，合约上针对她的违约条款她都没有犯，祁时礼如果愿意提早结束她也能接受他不给予赔偿。
没有必要死磕半年。
林宿眠斟酌了两秒，下巴蹭了蹭祁时礼的手，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是在吃醋吗？”
林宿眠偏了偏头，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林宿眠！”祁时礼掐住了她的手腕，力气比平时都要大，娇嫩的手腕上很快出现了一道红印。
林宿眠笑容不变，伸手抱住了祁时礼，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你不要试图用两性关系来回避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他们之间从来就只有两性关系。
林宿眠被祁时礼从怀里推开，他放开了她的手腕，手腕被握住过的地方泛起了微红。
再过段时间应该就青了。
林宿眠有些长的袖子滑下，遮住了手腕。
“那祁先生想听什么？”
林宿眠语气平和，和昨天她阴阳怪气和他调笑喊祁先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长，退回了最陌生的状态。
“他是谁，告诉我。”
祁时礼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摩挲着。
“我哥哥。”林宿眠目光直勾勾地忘进祁时礼的眼里。
“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祁先生满意吗？”
在合约期间不允许和异性有亲密接触，这里的异性并不包括亲人。
祁时礼地火气一下子无处安放，他知道自己误会了她。
“你们不像。”
祁时礼的语气弱了很多。
“需要我们去做DNA吗，刚好这里是医院。”
林宿眠在这一刻对祁时礼甚至产生了轻微的厌恶。
她难道就不可以有哥哥，她难道就活该一个人孤苦伶仃吗？
“眠眠对不起。”
祁时礼从来不是知错还要嘴硬的人，他重新把林宿眠抱到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向她道歉。
林宿眠没有动作，任由他抱着。
她在这一刻回忆了方才的事情，甚至有些病态地庆幸林宿景是植物人，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
林宿景是不会喜欢祁时礼的。
林宿景喜欢老实听话对她好的男生，最好性子要软一些，好被她掌控，他曾经和她说过。
林宿眠是个兄控。
程度和妈宝男有的一比。
林宿景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不会喜欢。
祁时礼方才对林宿景的恶意简直可以浓为实质。
林宿眠不接话，她突然觉得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
祁时礼这样子真的不累吗。
他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呢。
“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林宿眠仰头看他。
祁时礼没有顺着林宿眠的话说下去，而是往她嘴里塞了颗糖。
白桃味的。
她上次说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