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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云把别墅打扫得很干净,晚上,她睡在他房间里,他睡在外间的躺椅上。
忘忧岛四季如春,日夜温差并不大,晚上有少许凉意,但并不冷。许星睡到半夜转醒,再也睡不着,兴许是新地方,新的床,她睡得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好,索性起身。许星心口有些闷,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银云,你没睡吗?”她柔声问。她见银云低头,脚趾头不安地蠕动,低低解释,“我喜欢赤着脚走路。”他的手心很热,碰触着她冰冷的脚,有些异样的感觉,许星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不安,“岛上好热啊。”银云站起来,嗯了一声, “睡不着?”“嗯!”银云嗯了一声,扶着许星在躺椅上,他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彼此都沉默下来。若她不说话,他们之间就沉默了。银云并没说话,眸光远眺远方的山林,不知在想什么,夜里的空气也带着茶花的香,银云说他并不喜欢白茶花,可庭院中种着不少山茶花呢。“这几年都是我在和你倾诉心事,你有事也和我说吧,说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许星说道,“我也是一位很好的聆听者哦。”许星一愣,脸上顿热,夜色中,她看不清银云脸上的表情,却因这句话,莫名地感觉到脸上发热,银云好像是第一次,说出这样赞美她的话呢。“是吗?哪里好?”她兴致勃勃地问。也许是他的满手血腥,所以更觉得许星的良善无争,更显得珍贵。真的,一定都不想。许星笑道,“银云也是很好的男人啊,哪儿都好,嗯,有一点不好,话太少了。”“不会啊。”许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话多嘛,我都怕你烦我,每天叽叽喳喳的。”许星笑,又问,“你心情很不好吗?”
银云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的山林,背脊挺直得如青松般,仿佛在压抑什么,又仿佛,在证明什么。
许星有些不明,他究竟怎么了,诧异地看着他,许久不见他说话,她也不在意,反正她睡不着,就在这里好好地陪着他好了。
海浪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夹着空气中的香,忘忧岛,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银云回头,看着惬意的许星,他问道,“星星,你知道忘忧岛的主人是谁吗?”
“不是你吗?”许星笑问,谁是忘忧岛的主人,关系并不大啊,银云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他的家。
银云摇头,“这座岛,原来的主人,叫许诺。”
许星唇角笑意顿时僵硬。
许诺……哪一个许诺?忘忧岛,忘忧岛,许诺……他在说什么?许星僵硬的笑,仿佛定格了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好似天方夜谭。
是她的姐姐许诺吗?
银云看着她僵硬的表情,淡淡道,“是你姐姐许诺。”
“你……”
“这座忘忧岛,是墨二公子送给她的,一直都是她的,她死后,这座岛也就回到墨二公子手里,几年前,墨二公子把这座岛转给叶宁远,所以,这座岛的主人,以前是许诺,现在是叶宁远。”银云一字一句说道,别过脸,不去看许星震惊的表情,也不去看她受伤的眼睛。
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坦白,不想再瞒着她。
许星,不该被这样的事情隐瞒着,她有权知道。
许星想笑,却笑不出来,唇角一扯,比哭还要难看,她的眼睛瞬间红了……许诺,姐姐……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想到,唯独想到的是,又是因为姐姐,银云才会对她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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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还有比她更可悲的人吗?
她爱的人,因为她的姐姐,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她很清楚,那是他对姐姐的补偿,所以她假装,什么都不在意。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伤口。
她许星自幼呼风唤雨,万千宠爱集一身,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可为什么,别人对她好,却并不是因为她呢?她真想笑……
她一直以为,银云是不一样的,是真心喜欢她的,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只因为她是许星,他不是肤浅的男子,不为她的美貌,也不是功利的男人,不为她的背景财富,她一直把银云当成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很多话,她未必会告诉父母,却会和银云说。
她是那般真心实意的和他结交,可如今,他却告诉她,又是因为姐姐,她才得到他的注目……她闭上眼睛,眼泪滑了下来。
这屋里,沉重得她待不下去,即便明知道叶宁远是因为许诺才对她如此疼爱,她都不曾如此难受过,她感觉到一种很自卑,很委屈的东西在心中疯狂地滋生。
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如此……如此待她,她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许星骤然站起来,转身跑出别墅,眼泪溅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痛了他的肌肤,银云叹息,心头闷闷的疼起来,一咬牙,突然站起来,追了出去。
“星星,站住,别跑!”银云在她背后着急道,许星却不管不顾,哭着一直跑,慌不择路,眼前一片míméng,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觉得要逃离,逃离银云,逃离这里所有的一切。
她想要大喊,她是许星,她是许星,不是许诺,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她当成许诺,她不要那样,不要那样,他们不能太过分,以为她假装不在意,她就真的不在意。
她也有心,也会痛,可谁来抚平她的伤痛?
她慌乱之中,往茶花深处跑,四边都是茶花,她想逃,却无处可逃,突然腰上一紧,她知道是银云,拼命地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讨厌姐姐,我好讨厌你们……”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许星只觉得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拳头不停地捶打着银云,银云怕她伤了自己,沉默地承受她加诸在他身上的拳头,紧紧地搂抱着她。
沉默不语。
四周,都是雪白的世界,茶花把他们都包围了,许星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已跑到花海中间,银云越是抱着她,她越是挣扎,突然脚下被茶花拌着了,摔在地上,银云没来得及拉着她,干脆手腕用力,两人身子翻转,让她跌落在他身上,不少茶花因为他们这一摔下,树枝断裂,划伤银云的手臂,也划伤许星的手心。
她推开她,跌坐在茶花上,默默地哭,一片白茫茫的茶花中央,两人坐在柔软的花瓣上,一个哭泣,一个沉默,谁都不说话。
“星星……”
“不要叫我。”许星一擦眼泪,抱着自己的双tuǐ,呜呜地哭,“你们太欺负人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是许星,我只是许星而已,你们……”
眼泪一滴滴湿了膝盖,银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真有一种揪疼,揪疼的感觉,仿佛有谁正在捏着他的心脏,稍微一用力就会破碎了。
“没有人说你不是许星。”银云说道,“星星,别哭了。”
他不喜欢她哭,哭得他很难受。
“胡说,你也是因为姐姐才接近我的是不是?我就奇怪,为什么无缘无故你会对我这么好,唯命是从,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原来都是假的。”许星已难过得开始口不择言了,“如果是这样,你一开始干脆就不要认识我……”
如果是这样,如今她也不会如此难堪和难过。
都是他害的。
银云眸光一沉,yù言又止,只是沉默地坐着。
“你也爱姐姐,所以……”
“不是!”银云说道,许星泪眼朦胧,理智稍微恢复了些,咬牙看着他,银云却没有说下去,许星又难过了,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认识许诺的时候,她还很小,当时她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就牺牲自己救了我一命,后来她当了忘忧岛的主人,虽然苍狼是实际的掌权者,但因为墨二公子很疼她,苍狼对她也有几分忌惮,所以她以她是主人的身份救我几次,我这条命,是她保下来的。当时在忘忧岛,如果她是小姐,我就是她的守护者,我发誓要好好守护者她,这和感情无关。”银云说道。
许星还是哭了,她知道,银云兴许说了谎言,能让叶宁远那么喜欢,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姐姐,银云一定也喜欢。
“你接近我,也是因为我长得和她很像是不是?”
银云本来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哭得很难受,他知道许星心中的芥蒂,但他并不想欺骗她,他点了点头,“是!”
许星本来尚有些希望,这一次全部破碎了,她只听见什么东西哗啦啦的一声,就这么没了,她气急了,一脚踢向他,如疯了般的捶打他,银云默默承受。
直到她打累了,他才说道,“除了刚开始那几天,我从未把你当初许诺。”
“你撒谎!”许星道,“我们长得那么像,你敢说,你没有把我当成她?”
“再像,也是不是一个人,你是你,她是她。”银云说道,他本来的意思是想说,她是她,许诺是许诺,是完全不同的人,可这话听到许星耳朵里,很自然就误解了,她气急了,推开银云,“我讨厌你,你就留在岛上一辈子怀念她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她刚起身,手就被人拉住了,用力一扯,身子跌落在他身上,银云死死地抱着她,许星挣扎起来,“你放手,混蛋,放手!”
她以她所能用的最恶毒的话来骂他了,可银云始终没有放手,低低的一句话掷在她耳边,“星星,你和许诺一点都不像,你是独一无二的许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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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她所能用的最恶毒的话来骂他了,可银云始终没有放手,低低的一句话掷在她耳边,“星星,你和许诺一点都不像,你是独一无二的许星。”
她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计较形象的哭,似乎在他面前,她总是这般狼狈,许星低低捶打着他,“我再也不要信你了。”
他又骗她,一定是又骗她了。
可恶的银云,可为什么心中却觉得有一丝丝的快乐,甜mì的感觉,她要的其实并不多,只是想他把她当成许星,而不是因为谁,才对她如此的好。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
难道她就不值得别人真心对待,一定要是因为谁,才得到别人的关怀吗?这不公平,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她姐姐如此挂念,可她却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好,都是如此。
真就那么的难吗?
“星星,别哭了。”
“要你管,我就要哭。”许星犹不解恨似的,张口狠狠地咬在他肩膀上,但感觉他的肩膀好硬,咬得她的牙齿都痛了,为了不虐待自己,许星想想还是算了。
低低的笑声从xiōng膛传来,她仿佛看见他的爽朗的笑容了,认识这么些年,她从未听过他如此的笑声,许星推着他的肩膀,离了段距离,呆呆地看着银云的笑。
灰暗的光线下,因为近距离,她看得清楚他的眉目都是舒展开的,银云总是蹙着眉,或冷厉,或冷漠,很少有这样的开怀笑容。
他生得好看,这样一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华,她看得有点怔了,如花痴般,一时都忘记自己正在和他置气……
“你看什么?”银云微微敛了笑,“咬疼了?”
许星傻傻道,“银云,你真好看。”
银云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愣愣地看着她,或许是光线太暧昧了,又或许是长久以来,彼此都压抑着些什么在这样特定的心情和环境下,都蠢蠢yù动,喷涌而出,四片chún瓣竟情不自禁的,贴在一起,也分不清是谁主动的,等他们都回过神来,两人的chún已贴在一起。
许星怔了怔,心跳如雷,竟傻傻地看着他,不知进退,脸上一阵热过一阵,她怎么会亲上银云了?银云眸光一暗,微微退开了些,许星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chún又贴了上去,颤抖地闭上眼睛,颤抖地wěn着他的chún瓣。她的脑海里乱成浆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亲他,寂静的夜中,只有不知是谁的心跳,跳得如此快速。
她是第一次,亲wěn一名男子,许星家教甚严,洁身自好,尽管身边的闺mì,好友早就少女时期就尝过情yù的滋味,可她却没有。
一来,她心中一直觉得爱慕着叶宁远,并不想和其他男人有什么牵扯,二来,她很自律,也很自爱,不想糊里糊涂的,因为一时好奇或者冲动,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丢了。
银云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紧张地wěn着自己的许星,震撼得脑海一片空白,有时候,一时的热血能解释成冲动,可再一次呢?
依然是冲动吗?
方才那一wěn,也许和气氛有关,也许和心情有关,环境对了,心情对了,和什么都没有关系,可如今呢,她分明是清醒了。
星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的wěn很青涩,笨拙,只敢摩擦着他的chún,连用力都不敢,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让他小腹一燥,克制不住的生理冲动,全盘崩溃。
许星觉得难堪极了,她虽然不知道一时冲动,还是怎么了,就亲了银云,她什么都不懂,可懂得他并无反应,她很难堪,心情落寞,刚一退开,银云却扣着后脑,把她扣向他,深深地wěn住她的chún瓣,她脑海一片空白,尚在错愣间,他已撬开牙关,直闯而入,卷着她的丁香,吸吮勾缠,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又闭上眼睛,凭着本能,回应着他的wěn。
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大胆。
她本来就跌落在他身上,跨坐在他tuǐ上,此时他稍微一用力,她已跨坐在他小腹上,他的灼热,威胁地抵在她的tuǐ心处,许星紧张地抓紧银云衣襟,脑子更乱了,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随着感觉走,她不讨厌,银云的碰触。
甚至……
她是在迎合着他的,她分明喜欢叶宁远的,从小打大,一直喜欢叶宁远的,为什么会……她不明白,此时也想不明白。
她穿着宽松的衣裙,岛上并无什么睡衣,这是傍晚的时候,她去和那名女子借来的睡裙,方到膝盖处,他随意一掀,已推到她腰上,双手摩擦着她稚nèn的肌肤,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她的理智崩盘,不知所措,甚至害怕起来。
这种理智全数被卷走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星星,我……”银云放开她的chún,抵住她的额头,因为克制,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呼吸粗重,双手克制地扶着她的腰,可身子却忍不住,摩擦着她的tuǐ心处,他甚至感觉到她的湿润。
再继续下去,将会发生什么,谁都知道,她和他都不是懵懂少年,早就成年,什么都懂,银云克制着自己,不敢越出雷池一步。
若是继续下去,他和许星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喜欢叶宁远……
他苦笑,满嘴苦涩,拉下她的裙子,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他一定不知道,他有多珍惜她,多呵护她,总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
然而……
她会后悔的,今晚,她只是一时被刺jī了,再加上她情绪不稳,他不该趁人之危,事后,她会怨恨他,他不想许星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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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云……”许星双眸有一丝míméng,好似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光,非常动人,银云勉强压下的心绪又开始浮动,差点再一次全线崩盘。
粗重的呼吸,克制般地平复着,他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都扑在她鼻息间,许星脸更袖了,他的灼热还抵着她,那感觉非常鲜明,她动也不敢动,只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许星袖chún动了动,yù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羞袖着脸蛋,埋头在他肩窝处,银云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她很喜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的一切,她都喜欢,如今甚至是他的wěn,他的碰触,她都……
她很mí茫,不解,莫非自己是水xìng杨花的女人,她分明喜欢叶宁远,为什么会和银云……她百思不得期间,这问题好像也很复杂,纠缠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星星,抱歉!”银云说道,双手温柔地抚mō着她的长发,他的动作很笨拙,但很轻柔,小心翼翼,怕是惊扰了他般。
“没事。”她声音轻而小,银云知她误会了,以为是他为欺负了她一事道歉,其实他道歉是因为瞒着她这么久,应该早点告诉她,或许她今天就不会如此伤心。
他也没有解释,搂着她转了一个身子,她便落在一旁的花瓣上,银云卷起tuǐ,挡住他的狼狈,这情yù一时半会也退不下去。她对这事很懵懂,别吓到纯真的她。
“银云……”许星低低喊着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藏在她心口的问题又让她难受,淡淡的光线下,银云的眼睛亮得灼人,她有些害怕他这样的注视。
“要问什么?”
“你……”许星紧张地揉着裙子,问,“你喜欢我吗?……我是说,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她怕他误会她的意思,还加了一句解释。
他多少是有点喜欢她的吧,许星想着,但银云的心思,她真猜不准,头低低地垂着,她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许久都不见他应答,许星有些失落和难过。
发上一暖,银云伸手抚mō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许星一愣,“不知道。”
银云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很意味深长的一句,许星听不懂,总有一天是哪天,她又该明白什么,她有时候真不太喜欢男人说话的方式,太深奥了。
例如叶宁远,例如银云。
有时候他们说的话,似是而非,令人懵懂,总是要花费很多心思去猜测他们话中的意思,许星想,她不如他们聪明,也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那么难回答吗?
这种不是答案的回答,她不喜欢,但因为那人是银云,她并没有反感,若是别人,她怕是会恼怒吧。
她轻轻叹息,坐在一旁很无奈,侧着身子,头枕着他的肩膀,许星闭上眼睛,此刻心中只觉得安宁和祥和,“如果有一个人喜欢我,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是我,该多好。”
“星星,你不必舀自己和许诺比,真的。”银云说道,许星的心结很重,因为叶宁远的关系,这层心结就像魔障,让她倍受折磨。
“你呢,没舀过我和她比较吗?”
“我若说没有,你肯定不信。”
许星沉默。银云说道,“我认识许诺在先,后认识你,你们又是双生子,看见你会想起许诺,想起许诺,也会想起你,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比较。她有很多你没有的优点,可同样的,你也有很多她没有的优点,又何必去比较呢?”
“我以为姐姐是完美的人,所以那么多人都喜欢她。”许星失笑。
“不,许诺并不完美。”银云说道,他想起安许诺,说道,“你认识奥菲薇娅吧,她身上就带着很重的许诺sè彩,有时候看见她,我也会恍惚,是不是许诺重生了。”
“奥菲薇娅?”许星一怔,“你也认识她?”
“嗯!”银云一笔带过,“有时候看见她,真的好像看见许诺,xìng格,爱好,几乎完全一样,也不怪乎,叶宁远……”
他顿了顿,并未说下去,许星心思却漂浮着,原来她一心想了解的姐姐就是如安许诺那样子啊,她苦笑,“我从小就不喜欢她。”
因为她,渀佛抢了她妈咪的疼爱,冥冥之中,不知是不是怕她真的取代了她姐姐的位置,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总之是不喜欢。
“我知道。”银云淡淡道,许星突然一顿,抬眸看向银云,问他,“你这一次带我来忘忧岛,不是单纯的让我出来散心,对不对?”
突然察觉不对,许星身体紧绷起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银云,你要做什么?”
银云看着她,淡淡说道,“我要为许诺报仇。”
“报仇?你……你要杀叶宁远?”许星倒吸一口凉气,凤眸圆瞪,“你怎么能这么做?宁远他没做错什么?”
“因为他,许诺死了。”银云冷漠道。
“这不能怪宁远啊,姐姐死了,最难过的人是他,当初因为姐姐的死,他差点都疯了,他比谁都喜欢姐姐活着,你怎么能因此怪他呢?”许星jī动地喊,也不知道慌张什么,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银云,别这样,我求你了,别杀宁远。”
“不可能,来不及了。”银云残忍地说道,“明天下去,他就该到忘忧岛了,一切就在这里了断,当年,许诺死得太惨了,如果不是他,至今她还活得好好的。”
许星震惊在原地,倏地流泪,“你为姐姐报仇,可曾想过,这是她所愿意的吗?她拼了命,用她的死换得宁远的生,她会希望你去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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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和银云不再说一句话来,一直冷战到第二天下午,没有银云的帮忙,她是走不了的,她一个人在沙滩上,坐困愁城。
她并不怪银云利用她,只是觉得这一场仇恨很没有必要,不该所有的,如他所说,他只想守护她的姐姐,她对银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又目睹她的死亡,是很难过,难免会想要为她姐姐复仇,可叶宁远是她姐姐以命换来的,怎么能杀他呢?
该复仇,也该找挑起这场战事的人才对。
银云却道,苍狼已死。
已付出代价,那他找叶宁远做什么呢,根本就和她无关,她沉沉地叹息,她最不愿意见到银云和叶宁远刀剑相向。
他没有囚禁她,许她自由,她一个人漫步在沙滩上,遇见菲碧,她告诉她,每年有几个月,叶宁远都会在岛上,一个人静静地过,许星笑,怪不得呢,他待在伦敦的日子不多。
算起来,叶宁远一年到头,很少有固定的居所,他留在岛上的时间,比留在A市和伦敦都要多吧,她找他,他时常并不在伦敦。
很多时候,电话是打不通的。
看着岛上的白茶花,她也猜到,是谁种了遍地的白茶花,许星有些许惆怅,忍不住想到银云,只能叹息,菲碧走后,她一个人在沙滩上坐着,不料才片刻的功夫,就看见海面上盘旋的直升机。
叶宁远来了!
她震惊地站起来,倏地发现,银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许星慌张地看着他,银云的神sè冷漠至极,是她所不熟悉的漠然。
他依然没有改变心意吗?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以为,至少他也应该犹豫一下,可他却没有,许星难过极了,她甚至不希望,叶宁远为了她来到这座岛上。
直升机停落在沙滩上,溅起一阵黄沙,míméng了不知谁的眼睛,许星苦笑,并无一丝见到叶宁远的喜悦,以往见了他,心中很高兴,这一次,却全无这种心情。
随着叶宁远走下直升机,许星诧异地发现,安许诺也走下直升机。
许诺并没有戴着面具,是以真面目示人,许星自然认得她,迈克尔家巨变,她是知道的,整个上流社会都在说这件事,电视里都在报道此事,她爹地和很迅速地判断形势,和迈克尔家划清界限。
她虽然不喜她爹地这种行为,可是,那有什么办法,那是她的至亲,他做什么,她都该理解,而许诺杀了那么多人,她心中也是不喜的,但也理解。
若是她家逢巨变,恐怕也会恨极了,说不定也会做出什么过jī的行为。
银云chún角掠过一抹冷笑,她果然跟着他过来了。
四人站成一个三角形,都沉默着,银云双手插在kù兜里,并无什么行动,叶宁远朝许星走了过去,许星在想,此刻她的脸sè一定很难看。
一夜无眠,脸sè白得像鬼,又很憔悴,很符合人质的特点吧。
“没事吧?”叶宁远柔声问,温柔的一声,就让她差点落泪,许星摇了摇头,忍住眸中的眼泪,说道,“宁远,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来,真的。”
“说什么傻话呢?没受伤吧?”叶宁远蹙眉,见银云的眸光看向他们这边,又看看许星的神sè,心中了然,“你和他是旧识?”
许星点点头,他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凡事一看就明了,这样让她情何以堪,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成罪人了。
“星星,此事和你无关,他的目标是我,没有你,自也会想办法引我过来。”叶宁远道,语气淡淡的,眸光却冷酷地扫向银云。
银云冷笑不已。
安许诺第一次见到银云的真面目,想不到,他比她意料中的年轻,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上下,卓尔不群,一表人才。
银云,这和她想象中的人不一样。
“你失败了,许诺。”银云沉声道。
“是你太心急了。”安许诺声音冰冷。
“身为一名杀手,却对目标手下留情,安许诺,你失去当一名合格杀手的资格。”银云冷冷说道,“当然你找上我的时候,说过什么,你忘记了?”
“我说过,我的力量都会为你所用。”安许诺说道,冷冷一笑,“但是,你先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就不怪我反悔,我父亲一事,我拜托过你救他,你却见死不救。”
“我没义务救他。”况且,也救不了他,不管他出动多少人,都救不了迈克尔,安许诺当时是慌不择路,人又不在伦敦,一时赶不回来,并不知道严重xìng,当时的情况下,谁都救不了迈尔克,他们就等着安许诺上门,逮着她,握住迈克尔的软肋,他选择一死是最明智的选择。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杀不杀叶宁远,也要看我心情。”安许诺反击,凉凉地环xiōng,“不需要我出手,你的恩怨,你自己了结吧。”
人都在这里了,大家也轻松一点,不必兜圈子。
“你和诺诺什么关系?”叶宁远沉声问。
银云却瞥了安许诺一眼,冷笑反问,“你说的是哪一个诺诺?”
安许诺脸sè不变,叶宁远微微带笑,“和你最亲的那个诺诺。”
银云冷笑,骤然出枪,黑乎乎的枪口直对着叶宁远,“你不必知道,下去陪她吧,叶宁远,你已经让她等你很多年了。”
“不要!”许星惊呼,紧张地抓着叶宁远的手臂,下意识要去挡,叶宁远却挥手,把许星推向许诺,安许诺扶住她,拦住她要上前的身子,许星着急得出了一身汗,眼光紧张地在叶宁远和银云身上转动,无意识地摇头,“不要,银云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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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远无畏惧地看着枪口,淡淡道,“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这枪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危险的道具。”
他静静地站立着,身姿tǐng拔,chún角带着淡淡的笑,微挑起的眸有着几分嘲弄,也有几分倨傲,这么多年来,幼年时霸气早就内敛到骨子里,风轻云淡中反而更多了几分逼人的气势。
他根本就不惧枪支……
“你果然和诺诺是旧识,你想为她报仇?”叶宁远问。
“难道不该吗?”
“你以什么理由,什么立场来报仇?”叶宁远眸光更是嘲弄,平静的语气有着不可忽视的锋利,“这是诺诺允许的?”
“你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是啊,我怕死。”叶宁远往前走几步,bō澜不惊,“我怕死了,到了黄泉,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哈哈……”银云顿时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这是你别样的求饶方式吗?叶宁远,你可真有意思,诺诺死了,你竟然还以为她活着?”
“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没关系,我认为她活着就行。”叶宁远说道,眸光直视银云,“你想杀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安许诺心头轻震,叶宁远一直都不信,许诺死了吗?
呵呵……
是啊,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在他心中。
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吧。
代替她活下去,好好地把这个世界看遍,等有一天重逢了,一点一滴地把她来不及看的世界,都和她说,这又何尝不是他爱人方式。
又非得殉情,才是至死不渝的象征。
一个人死了,她的愿望才是最关紧的,许诺死的时候,最大的原因是叶宁远好好地活下去,如此简单而已,他也不过是想听她的话罢了。
砰砰砰……
“不要!”
……
枪声起,夹着许星尖锐的叫声,她jī动地想要冲过去,哭红了眼睛,安许诺却一把搂过她,控制在身边,许星大叫,“放开我,放开我,奥菲薇娅,你放开我。”
“安静一点,叶宁远不会死。”
许星摇摇头,眼泪滚下……叶宁远已避开银云三枪,身影快速地掠到他身边,两人竟然近距离地交起手来,十余招,双拳相抵,各自分开……
他们的身影太快,许星看得并不是很明白,许诺却看得清清楚楚,叶宁远并没有用尽全力,银云的拳脚功夫,不如叶宁远。
世间拳脚功夫能比得过叶宁远,没有几人,但他却没有对银云下杀手,处处留情,银云似乎也看不出来了,微眯着眼睛,“为什么?”
“你既然为诺诺报仇,一定是她亲近的人,我不会杀你。”叶宁远说道,世间能记得住诺诺的人,本就不多,难得有一人记着她十余年,还为她报仇,定是她很看重的人,他岂会杀银云。
银云冷冷地笑,许星哭得泪眼朦胧,“银云,我求你,不要报仇好不好?姐姐不会愿意看见的。”
银云眸光复杂地看着许星,他知道,若是他想杀叶宁远,一定能杀。
因为他手上有一张王牌,这枚戒指……是许诺的骨灰提炼出来的,只要拿出来,叶宁远就得乖乖听命,他该杀他吗?
昨晚,他就犹豫了。
星星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许诺用命换下的人,她会希望他杀了吗?
这个男人,对许诺是认真的,他很清楚,许诺死了这么多年,又没有亲人,他没必要为许诺做到这地步,满岛都是茶花,生命中就许诺一名女子,其余的都成过客,就是许星也一样。
然而……
每次想起许诺的死状,他就觉得叶宁远该死。
“许诺当年,真是为你而死?”银云垂下枪口,冷冷问。
往事再一次浮上心头,那一幕,至今令他绝望,每次一想起她最后含笑的眸,他都心如刀绞,她死的时候是开心的啊,因为他好好的,没有受伤。
叶宁远点点头。
何须他承认,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
银云突然想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想为许诺报仇,可真到这一刻,他却动摇了,最大的原因是……
许星……
竟然为了许星,想放弃报仇,杀了叶宁远,她会很难过吧?
没有人猜测到,他心底在想什么,叶宁远似乎也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淡了许多,并不移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半晌,银云从手上脱下戒指,抛给叶宁远。
他接过,不解……
这是一枚镶着黄宝石的戒指,银云给他做什么?
“这是许诺的骨灰。”银云说道,他带着这么多年,也该给叶宁远了,如果他们真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么,许诺定然希望,陪着她的人是叶宁远,而不是她。
“你说什么?”叶宁远平静的面具碎裂了,震惊,不可思议,眷恋,茫然……一齐涌上来,诺诺的骨灰?这是怎么回事?
他蓦然拽紧手中的戒指,当年,他也曾试着找过许诺的尸体,尸体打捞上来和,和其余的尸体放在一起,墨晔的人只来得及取她的血液做检测,测一测是不是许诺,来不及偷龙转凤,把她的尸体弄走,后来,意大利警方把所有的尸体都埋在夺命岛,他甚至疯狂地命人去找许诺的尸体,却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来……
叶宁远心头一直存着希望,他希望,他的许诺,只是受伤了,她还没死,她又醒来了,或许她逃了,或许她被谁带走了……
死不见尸,他一直不肯死心。
可如今却有人把一枚戒指抛给他,告诉他,这是许诺的骨灰,那感觉,仿佛四面八方的针,一齐射向他的身体,狠狠地刺着他的神经。
瞬间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是银云最狠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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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这顿饭吃得几人心情沉重,谁都没心思吃饭,最后都散了。叶宁远自拿到那枚戒指便把自己锁在许诺的别墅中,闭门不出,晚饭时间也不见踪影。
许星很担心,从银云的房间到许星的别墅有一条特别通道,并不远,她来回走了几次,想要劝叶宁远出来吃饭,他都没有反应。
安许诺坐在窗外的栏杆上,倚着柱子,失神地看着忘忧岛美丽的夕阳,忘忧岛,忘忧岛,若能忘忧,真好,银云在庭苑坐着,也是沉默不语。岛上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海浪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似是涨潮了,岛上有些许凉意。
安许诺闭着眼睛,头微微刺痛,从来到忘忧岛开始,头就微微刺痛着,有些东西钻着她的脑海,挥之不去,令人心烦意乱。
她空不出时间去理会叶宁远。
许星走过来,道,“奥菲薇娅,你去唤宁远出来吃饭好吗?”
她没有办法,让叶宁远说一句话,恐怕只有安许诺能够说动他,许星并不难过,只要那人好好的,是谁劝说了他,并不重要。
安许诺道,“他自己想不通,谁说都没用。”
叶宁远对那死去的人,有一种疯狂的执着,那是他的禁忌,谁都碰不到,许星都无能为力,她凭什么?安许诺冷冷一笑,闭上眼睛,并没有去看许星。
“你去说,他会听的。”许星说道。
安许诺侧头看许星,又看看远处的银云,并不理会许星的问题,反问,“你和银云很熟?”
许星点头,眸光落在远处的银云身上,心头莫名一酸,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一种特别沉重的寂寞,仿佛谁都化不开他心中的孤寂。
这座岛屿,是他们心中的伤口。
又是他们所眷恋的地方,不管是叶宁远,还是银云,都把她排除在这座岛屿之外,许星略微有点难过,却勉强一笑,“其实,他是不错的人。”
她隐隐能猜到安许诺和银云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许星有点纳闷,既然安许诺如此像她的姐姐许诺,为什么银云反倒对她不好呢,不符合常理。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下意识地想为银云辩解,虽然她不喜欢安许诺,但不希望有人讨厌银云。
“和我没关系。”安许诺说道,许诺,银云对许星来说,是特别的,是不错的人,但对她来说,却不是,人好和不好,是因人而异的。就像她,对迈克尔和哈瑞的来说,也是很好的亲人,对其余人却不是。
许星也学着许诺坐在一边,倚着另外一边的柱子,犹豫地问,“你喜欢宁远?”
她自幼不喜欢安许诺,除了安许诺抢了她的妈咪,她的爹地,她的关注外,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叶宁远口中,隐约知道她和死去的许诺很像,她有一种很排斥安许诺的想法,每次见她面无表情,一片冰冷,母亲却那么喜欢她,许星就觉得反感。
问她这样的话,显得有些突兀了呢。
她和安许诺,虽然名为义姐妹,但交情也仅次于陌生人,比陌生人熟一点点罢了。
“这问题很重要吗?”安许诺反问,许星哑然失语,不知如何作答,许诺偏过头,终究是道,“我不喜欢叶宁远。”
这话不知是对许星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她也弄不明白,喜欢吗?第一次有人如此问她呢,她心中失笑,她还有感情吗?她的心早就被包裹成一块冰,比谁都冷硬,又怎会喜欢人呢。何况是喜欢一名心中永远都爱着别人的男人,她安许诺还不至于这么瞎。
许星看她半晌,并不说话,微微垂了眼睛。
安许诺有些闷,起身往外走,许星扬声问,“你去哪儿?”
“散步!”她落下一声,出了别墅。岛上的茶花真漂亮,遍地都是,她很喜欢,很少人知道,她也喜欢茶花,家中本来也中了不少品种的茶花,玩赏皆可,兴许是气候的原因,花开得不如忘忧岛上的茶花,开得漂亮,灿烂,灰暗的光线下,忘忧岛的白茶花,似一片白色的花海。
不知为何,她很熟悉岛上的环境,这茶花和十几年前的茶花是一样的,岛上建筑又多有类似,普通人走定会迷路,就如菲碧,偶尔也觉会在茶花中迷路,她却走得很轻快,很轻松,人在茶花中,神色淡淡的,一身红衣,如此明艳。
远远看着她的银云蹙了眉,心头益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他看着安许诺在茶花中穿梭,站在茶花中央,那扬起的发丝,如火的衣裙,仿佛多年前的那姑娘,卷着银鞭在茶花中恣意起落,他都有一种错觉,许诺回来了。
“你看什么?”许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见是许诺,她愣了愣,沉默下来。
“你和安许诺从小就认识吗?”
“嗯,很小就认识了。”
银云不再问什么。
安许诺穿过白茶花,往后山走去,不自觉走到后山一处类似于监狱的山谷中,山谷三面都是山体,悬崖峭壁,长满青苔,这里稍微有一些荒凉,唯独空向山谷的哪一出空地连着一个诺大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有一排陈旧的兵器。当初忘忧岛大战,并没有牵连到后山,所以这里一切如旧。
安许诺拳头紧了紧,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山谷中,住了许多,许多的狼,每一头狼都泛着绿幽幽的光。
她骤然一痛,脑海里有些迷糊的东西突然清晰起来,眼前的山谷仿佛变成了一幕真实的影像,几名少年被扔进狼群,那些狼群仿佛是碰见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扑而上……
那画面,极其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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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许诺倒退了几步,似是震惊,又似是被什么血腥的东西扼住咽喉,神色惶恐,慌乱,她好像在看着电影般,明明眼前有人走动,她却什么如旁观者一般,看着山谷中的狼和少年搏斗,看着少年们被一群饿狼撕得粉碎,看着血舞山谷,看着一名老者冷酷地笑,看着一名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看。
这一切影像,仿佛硬是挤入她的脑海中似的,许诺只觉得心头一阵疼痛,脑海里的神经被什么搅动着,狠狠地搅着,痛苦异常。
……
那些影像,慢慢地褪去了,如潮水般,涨潮了,又退潮了,平静得不见一丝波纹,她的意识也恢复看平静。安许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跌坐在练武场的空地上。
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画面中的那些人,又是谁,是谁?为什么会浮现在她脑海里,安许诺百思不得其解,头痛欲裂,空气中飘着茶花的味道,馨香宜人,可她却仿佛嗅到了花香中,夹着血腥的气息。
那是旧日的忘忧岛,独有的味道。
茶花中的血腥,是长久以来,很多人心目中的忘忧岛。
安许诺卷着腿,把自己圈着,头枕在膝盖上,有些发抖,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安许诺起身,走到山谷面前,这仿佛是自然山谷,三面山体圈出一个半弧形来,许诺方才的影像中,分明看见是一面很大的铁门,把一百多头狼都困在里面。
这么多狼,在山谷和铁门的包围中,拼命地挣扎。
可如今,并未有铁门。
鬼差神使般,安许诺走到山谷面前,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飞快地朝山体上几个位置敲打几下,一面从两面山谷中笔直下坠,山谷形成一个自然监牢。
安许诺目瞪口呆……原来如此,这牢门是收缩在两边的山体中的,许多年了,门上有沉厚的铁锈,也有着鲜红的血……
她的头又是一阵刺痛,突然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安许诺骤然回头,却见银云站在月光下,灰白的光线下,他的眸光深沉又震惊,静静地看着她。
安许诺的茫然的目光骤然褪去,冷若冰霜,仿佛刚刚只是一种错觉,若是牢门散去,这种错觉的感觉会更清晰一些。
“你到底是谁?”银云沉声问,字字冰冷,“白茶花是根据五行所摆,本身就是一个阵,若不是熟悉了茶花的排列,根本不可能在白茶花中行走自如,还有这扇铁门,叶宁远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一扇铁门的设计非常的独特,当初墨二公子见这里有一个自然山体便想着改造成监狱,他素来喜欢搬弄这些东西,设立机关什么的,所以就设计了这扇铁门,铁门往两边所开,和山体同高,被隐藏在两边的山体中,只有启动机关才能打开铁门。
且,这座铁门,除了苍狼,许诺,和墨家兄弟,还有少数几名少年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准确地敲中山体上的启动机关。
银云见许诺往后山走来,心中也不知道为何,跟了过来,他站在后面清清楚楚地看见安许诺的颤抖,惶恐,又看见她准确无误地射中启动机关,开启铁门。
这并非偶然,只有太过熟悉机关的人,才能如此准确地开启牢门。
她,究竟是谁?
一种荒谬的想法在心中滋生,可很快又被推翻,但很快又重回脑中,银云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怎么会认为,眼前的安许诺就是昔日的许诺呢?可若不是许诺,为什么这扇铁门,她能开启?这要怎么解释?银云眉心死死地拧着。
“安许诺。”许诺冷冷说道。
“不,你不是安许诺,如果你是安许诺,你怎么知道打开这扇门,不对劲。”银云喃喃自语,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质疑什么。
她是许诺吗?安许诺就是许诺吗?可怎么可能,他明明把许诺火化了,虽然那脸模糊残忍的并分辨不出来,可她身上的特征记得一清二楚。
他把许诺火化了,她根本不可能活过来。那眼前这个又是谁,站在这里,对忘忧岛无比熟悉,和许诺爱好兴致也类似的她,又是谁?
脑海中,有一丝疯狂的念头,却又觉得嗤之以鼻,不加以理会,不可能的, 应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安许诺,安许诺……她怎么可能是许诺呢?
一定是他弄错了什么?
又或许,只是巧合。
安许诺从他身边越过,一言不发,银云突然问,“你知道这座山体监狱以前关着谁吗?”
许诺淡淡道,“野狼。”
被训练,被强化的野狼,被注射了转基因的野狼,幸好是灭绝了,不然很危险,兴许他们能活到现在呢。银云更是吃惊不已。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许诺,你是不是许诺?”
“废话,我当然是安许诺。”她冷冷地拂开他的手臂,仿佛他说了什么笑话似的,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一步比一步沉重。
这座岛屿,血腥和美丽共存,是很完美的一种协调。
她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有这些画面,唯独知道,这些画面,似乎是浮上来的,是自己过去的记忆,还是谁给她造成的幻觉?
一定是幻觉,若是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除了年幼太小记忆模糊,其余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从未到过忘忧岛。
银云看着安许诺的背影,心头一阵阵惊疑,他勉强压住,也捡起三块小石头,射向不远处的山体,铁门打开,往山体里面缩了回去。
许诺……许诺……
你真的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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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许诺从茶花中穿过,到了海边,却意外地看见叶宁远坐在沙滩上,远眺海面,她微怔,没想到会在沙滩上遇见他。
清白的月光洒下一层朦胧,他的发丝微微扬起,背影有说不出的萧索,她很少见到,情绪如此外露的叶宁远,许诺的头更是刺痛了,神差鬼使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叶宁远偏头,见了她,她刚从茶花中穿梭过两回,身上带着淡淡的茶花香气,“去哪儿了?”
“随意走走。”
沉默……
他们并肩坐着,安许诺侧头看着他手中的戒指,他一直紧紧地握着在手里,中间黄色的宝石有着晕晕的光芒,色泽淡淡的,并不是很明亮。
即便如此,这戒指在叶宁远眼里,是世间最璀璨的宝石。
因为是他所爱的人。
她真的有点嫉妒许诺呢,安许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失神地看着海面,叶宁远一片平静,她却心头大乱,她是怎么了?
越来越不对劲了。
安许诺,安许诺,别再继续了,不然你会万劫不复的。心中不断的,重复地告诉自己,要斩断这样的心思,趁着一些不知道的火苗还没有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该立刻掐断,不然太危险了。
海浪扑打在沙滩上,灰暗的潮水一层又一层地涌上来,如同被什么也包围着,许诺心头,一片黯然,如远处水天相接处。
“叶宁远,你说死人和活人,哪个重要?”
“活人。”叶宁远说道。
“如果你再遇见一名姑娘,她也想以前的许诺那般爱你,不顾一切,你会怎么办?”安许诺问。
叶宁远看着远处的海面,淡淡道,“世间没有人能像她一样爱我。”
“哦,你只是因为她爱你,才记得这么多年?可若万一,别的女子为你而死,是不是也要记挂她一生。”安许诺反问。
叶宁远回眸看她,拧了眉,“不是!”
她冷冷一笑,指尖微微刺着手心,“七岁的孩子啊,懂得什么爱情,其实,遗憾比爱更重要,倘若她活着,这么多年形影不离陪在你身边,恐怕……如今的你,未必如此爱她,多少爱情,都被磨在时光中,世间没什么是永恒的。”
“你错了。”叶宁远淡淡道,握紧手中的戒指,“如果她活着,这么多年,我只会越来越爱她,越来越心疼她,也许,会变成责任,爱她,只会比现在多,不会比现在少,我有担负她一生幸福的责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爱许诺,也许生命中,谁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并不是她为我而死,她的死,的确让我会永远记住她,可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已经打算,日后我要为她变得更强,不会让她再挨打,我会好好疼爱她一辈子。当时还小,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我身边又有那么多强大的人,我总以为,楚离会来得及救我们,我们会平安,会脱险,日后,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
“那么小,说什么爱的确令人嗤之以鼻,我自己说都觉得不自在,可我真的很爱她,呵呵,如果许诺一直活着,一直到今天,我未必会和她说我爱她,爱到可以生死相随,哪怕一个人行尸走肉活着,只要是她的愿望,我也会坚持。我以为,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不必说什么承诺,不必说海誓山盟,我会以行动证明给她看,我有多爱她,可惜,当时我太小,并不曾想到,老天如此无情,如果时光能倒流,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叶宁远说道,不知是来到忘忧岛的原因,还是手中握着这枚戒指的原因,他今天的话,多了些,平日里,他闭口不谈许诺。
每谈一次,就是活生生把伤口撕裂一次。
今晚,却一次说了这么多。
“我不理解你们的爱情。”安许诺说道,“我始终觉得,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如果人一辈子都活在回忆中,这人一生就废了。”
“那有什么关紧,我一生早就废了。”叶宁远说道。
外表再光鲜亮丽,也是于事无补,他的心早就在这几年渐渐的等待和绝望中,千疮百孔,又被银云重重一击,真的很绝望疲惫。
“你真是……”安许诺莫名的有一丝怒火,咬牙不看他,别过脸去,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中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想法……
如果当初为他死的那个女人是她,该多好。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安许诺的脸色苍白难看至极,她怎么能如此没出息,竟会生出这种想法,她肯定是疯了,也不过是十几天的温柔,安许诺,你可真有出息了。
自嘲的笑,浮在唇角边。
冰冷,孤傲。
“叶宁远,你真的打算孤独终老吗?”安许诺问。
“谁知道呢。”叶宁远淡淡说道,仰头看天上一轮明月,神色落寞,“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
他拧了拧眉,看向旁边的她,“你今天话真多。”
中途转了话题,安许诺有点措手不及,她还想听或许什么呢,他却恢复了平日温柔的神色,她咬牙,这人的嘴真紧,若不是这枚戒指,他今晚不会说这么多“她”的事情。
叶宁远也察觉到她的怪异,抿唇看她,安许诺冷冷一哼,“你有意见?”
“怎么突然,对我的感情,这么感兴趣?”他一字一顿,轻声问,眸光深沉地落在安许诺脸上,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只看见一片苍白的冷。
“只是突然觉得,男人痴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安许诺说道,“不知道要花多少心计,才能瓦解他的心防。”
叶宁远沉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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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突然觉得,男人痴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安许诺说道,“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机,才能瓦解他的心防。”
叶宁远沉了眸光,侧头看她,安许诺则是看着海面,淡淡道,“这座岛很漂亮。”
她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叶宁远看不透她的意思,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她上一句,“安许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许诺偏头,突然一笑,笑容极是灿烂,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很特意,勉强露出来的笑容,他有片刻的失神。
拐弯抹角,揣摩人心是他的强项,此时却拒绝去想,安许诺那句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怕是想清楚了,他会很为难,又或许也知道,想清楚了,事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叶宁远,许星和银云,关系好像很好。”安许诺说道。
叶宁远点点头,他有眼睛,看得出来,银云和许星的关系非同一般,绝不是普通的朋友,他笑了笑,“一直以来,星星都以为她喜欢我,或许,她想错了。”
“你说她喜欢银云?”
“方才银云拿枪指着我,她哭着说不要,眼光却紧张地落在他身上,其实,星星是怕银云杀了我,我的家人不会放过他,叶家人,不是谁都惹得起。”叶宁远淡淡说道,语气平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银云在想什么,但星星……”
他耸了耸肩膀,并未继续说下去。
安许诺却明白他的意思,“那你呢,如果说许星这么多年的爱恋只是一场错觉,你是否也是?”
“安许诺,你管得是否太多了。”叶宁远突然冷了声音,眸光如冰直凝着她,他不喜欢别人三番两次地拿许诺来说事,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和许诺这一段感情,只是,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心。
他比谁都没有,无关愧疚,无关补偿,无关报恩,他在幼年时,只是很不小心,爱上一名叫许诺的小女孩。
“抱歉。”安许诺冷冷道,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叶宁远微拧着眉,看着离去的背影,顿生一种怪异,她今晚怎么了?
有点反常。
话说得有些多了,不像平日里的她,安许诺从不探人隐私,今晚却破例,定是发生过什么,他沉沉地蹙眉,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察觉到手心的戒指,叶宁远一笑,把戒指套进无名指。
真是许诺,那她就一直这样陪着他吧。
如此一来,她不寂寞,他也不会寂寞,这么过一辈子,他很满足了。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只有海浪的声音在轻轻地吹着着,叶宁远坐在海边,一夜无眠,安许诺在庭苑的游泳池边,沉默不语,也无眠。
许星也睡不好,也坐在游泳池边,心头烦乱,银云倚着柱子,时而出神地看着安许诺,许星抬眸,看见他的眼光,又看看安许诺。
她心中恻然,有一种酸酸的疼痛,眼睛刺痛得厉害,心中的委屈和难受仿佛要挤爆她的心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四人,四种心思,在忘忧岛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银云本来打算要走的,许星却说道,岛上如此漂亮,不如在岛上多住几天,当是旅行,过几天才回去,她很喜欢忘忧岛。
叶宁远本就有这种心思,他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也想留在这里多住几日。
银云见许星喜欢,也没有什么意见,安许诺也答应了,她如今去哪儿都一样,反正她也很喜欢这座忘忧岛,银云则是想更多地了解,安许诺对忘忧岛的熟悉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四人都有不同的心思,房间也分配得好。
银云和许星依然住在银云的别墅里,叶宁远则是住在许诺的别墅里,这间房子,他是不允许别人踏足的,安许诺也从未想过要和他一起住在那间别墅里,那感觉她会很压抑,所以她随意找了一间别墅收拾。
空荡荡的别墅除了一张木床并无什么,叶宁远帮她找了一床被子,又铺好床铺,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安许诺也不矫情,接受了。
“那晚在海边,抱歉,我心情不好。”
“我早忘了。”安许诺冷冷道,别过身子,叶宁远嗯了一声,两人不再交谈,他回了别墅,午后去拜访菲碧一家。以往叶宁远每次来都会带一些食物,礼物,特产什么的,装了满满一飞机,都带来给他们一家,这一次来得匆忙,反而要他们提供食物,叶宁远很过意不去,再加上他不在,都是菲碧照料岛上的白茶花,他很感激。这对夫妻是豁达的人,也不问他们四人什么关系,来做什么,叶宁远觉得很轻松。
拜访菲碧一家后,他给茶花剪枝,这座岛很大,后面有一片大树林,山坡,有很多野生的水果,也有很多漂亮的野花,这后山平时少有人去。忘忧岛上仅有前面是活动区域,因为后山很危险,当初留着菲碧一家,叶宁远就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去。
菲碧的儿子有一次才接近后山就被一条绿色的小蛇给咬了,幸好有草药,才能够抢回一条命,那边有很多危险的东西。
银云自然知道,但见许星兴致好,也不阻她,带着她一起去后山,其实,他更想让许诺也来,毕竟,这后山,曾经是许诺的王国。
许诺则是在海边,她不似许星天真烂漫,也不似银云能当骑士,更不似叶宁远那般细心地剪着茶花繁殖,她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海边,吹着海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谁也走不进的世界,谁也触摸不到的灵魂深处。
骤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岛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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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远和许诺匆匆赶到后山,大吃一惊,那场面着实太过恐怖了。
漫山遍野的蛇和毒蝎,因是白天,能很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形态,绿色的,金色的,黑色,褐色的,黄色的,斑斓的……漫山遍野的蛇在蠕动着,有不少巨大的毒蝎子在树上爬行,蓄势待发地看着被包围着的银云和许星,许星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吓得脸色发白,被银云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尚算冷静,抚着她的长发在安慰着她,那是一处长满红果的野果树旁边,两人正在摘野果,突然被一群毒物所包围。
许星花容失色,死死地咬着下唇,颤抖地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它们。
这些蛇,好可怕。
本来花香的空气中,带起腥气和臭气,那味道很难闻,令人作呕,许星颤抖得如落叶般,银云不管说什么,也抚平不了她的恐惧。
他们站在一处高地,身边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磷光,不知是什么粉,洒满了周围,那些蛇不敢靠近,但这磷粉所包围出来的也不过是直径一米的空地,且有时效,过半个小时,作用就会减弱,他们就会被漫山遍野的蛇吞噬。
“银云,我好怕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许星害怕地揪着他的衣襟,太恐怖了,周围都是蛇,唯恐有上万的蛇,死死把他们包围住,有大有小,颜色各异,都等着吞噬他们。
地上攀爬着,书上卷绕着,都是蛇。
“天啊,它们怎么出来了?”叶宁远震惊地看着漫天遍野的蛇,隔着这些蛇和银云,许星遥遥相望,足足有五十多米的距离。
安许诺也惊呆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这么多蛇,死定了。
她和叶宁远站在最外围,其中有不少蛇的名字她都认得,都是一些罕见的毒蛇,平时都隐匿在热带雨林中,毒性甚是可怕。
虽不到见血封喉的可怕,可若被咬了,不出一个小时肯定死亡。
叶宁远早就知道,这岛上有一个蛇窟,其中有成千上万的毒蛇,这是他无意中知道的,且以卫星观察过他们的作息。
虽是毒蛇,他们却从未越过树林跑到前面去,这树林外围的植被中好像有一些什么东西阻拦了这些蛇,而且,他们大多是夜间活动,白天都在蛇窟里。
他见并无危险,也告诫过菲碧夫妻不要去后山,白天也尽量不要去,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过事,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么多蛇?
仿佛,蛇窟中的蛇都出动了,睁着贪婪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食物。
叶宁远深感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蛇出动,更像是谁把这些蛇都召唤过来的,又或许说,是银云和许星惊动了些什么东西,这些蛇才会齐聚在这里,后山许久不见人来,莫非是他们闯进他们的地盘,所以才会被毒蛇包围。
“怎么办?”安许诺额上也滴落汗水,绕着她再聪明,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
密林中,遮天蔽日的,树上也缠绕着很多蛇,利用直升机都无法把他们救出来,若是引火,定会让蛇的凶狠发挥到极致,说不定会突然攻击银云和许星,肯定会伤了他们。
该怎么办?
叶宁远眯着眼睛,许星也看见他们了,不敢出一声,倒是银云,双眸沉沉地看着眼前的蛇,不知在想什么,那临危不乱的气度,令人敬佩。
叶宁远一时也没想到该怎么办,这一出手,竟会惊动所有的蛇群,且靠他们一条一条地杀,要杀到什么时候?不管面对多么强悍的敌人,他都能轻松对付,大自然的威力,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想一想办法,不然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安许诺说道。
正在叶宁远和安许诺寻思的时候,突然,一条缠绕在书上的金色小蛇突然朝他们扑下来,对准银云的肩膀,银云只觉得肩膀一麻,紧接着听到许星的尖叫,银云一把抓着那条小蛇丢了出去,碎成几节,可他的唇几乎是瞬间发黑的,摇摇欲坠。
叶宁远和安许诺看得清楚,他中了蛇毒,那是极厉害的一条毒蛇。
“银云,银云,你怎么了,不要有事……宁远……”许星着急地大叫着,突然,蛇群涌动起来,纷纷朝他们游去,仿佛是察觉到,那一层磷粉对他们再无用处了般。
叶宁远大急,竟不顾危险,差点动手以最笨的办法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却听见一声尖锐的啸声,安许诺拇指和食指卷着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很锐利的啸声,那啸声响遍整个山谷,空荡荡地响着,几乎刺破了叶宁远的耳膜,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这啸声很绵长,高亢,盘旋在山谷中不去,突然,那些游动的蛇,不知为何,一下子朝北边褪去,也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退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漫山遍野的蛇只是他们的错觉。
“你,怎么会……”
“去救人,再不清理蛇毒,他要死了。”安许诺淡漠道,叶宁远也知道不能耽搁,银云已昏迷,脸色发黑,许星哭成泪人儿,他匆匆抱起银云离开,许星也着急地随着他离开。
安许诺抿唇,闭上眼睛,突然食指和拇指又卷在一起,吹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口哨,才片刻,上百条色彩斑斓的蛇朝她游过来,通体漂亮,且含剧毒。 齐聚在她脚下,有一条金色的小蛇顺着她的脚缠上,一直缠到她的右手臂上,另外一条绿色的小蛇也缠上她的左手臂,一条红色的血蛇竟缠着她白皙的脖子,它们含剧毒,但对安许诺非常的友好。仿佛寻到了多年不见的主人,亲密地缠绕着她,安许诺起初有点僵硬,冰冷,深怕它们一咬,她就命送于此,可这些蛇都没有伤害她。
安许诺伸出手,其中那条金色的小蛇爬到她的手上,卷着身子坐着,突然伸出猩红的蛇信,模样凶恶,却始终卷着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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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远处理好银云的毒才发现,安许诺不见了踪影,他顿慌,让许星留下照顾银云,他匆匆赶回后山,看见她昏死在一颗老树下,脸sè过分的惨白,他喊了几声,安许诺都没有回应,他怕她也受了伤,慌忙检查她的身体,并没有蛇咬过的痕迹,他抱着她回去休息。[阅读网]
他不知道,安许诺为什么会昏mí,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吹一声口哨,这些蛇都不见了,她能控制这些毒物……
原因是什么,他并不想知道。
看着她苍白的脸,叶宁远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安许诺永远不知道,刚才他多么紧张,满山遍地的蛇,她怕她一个人留下来会被吞噬,被当成午餐。
看见她无动静地躺在地上,他心跳差点停止,这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恐慌,怕她出了意外,连鼻息都不敢去探,幸好抱着她,这身体虽然冰冷,呼吸却浅浅的,他才惊觉,她还活着,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宁远,她没事吧?”许星惊吓过度,脸sè依然发白,但已坚强起来,并没有再流泪,她已细心在照顾中毒的银云,安许诺出了意外,她也很慌张,虽不喜欢她,可毕竟是她救了他们,许星并不想她出事。
“没事。”他慌乱的心已平静,神sè淡淡的,“回去照顾银云,我再去后山找点草药,他的毒没有全清。”
“小心点。”
叶宁远对蛇毒的了解并不太深,可幸好,原来许诺的房间里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也有一本手札,里面详细记载着各种蛇毒的解法,一般后山都能找到解药。
手札是他新找到的,银云中了蛇毒,他暂时只能压制,想要解毒还是要草药,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在许诺的房间中找相关的书,别墅重建后,原来的东西他都归位,很少动过,这本手札是在一堆书籍中找到的。笔迹很稚nèn,但很娟秀,应该是幼年许诺的字迹。
他想起,当时许诺似乎很喜欢这些小毒物,还曾拿他们来吓过他。
按照手札的记载,他在后山找到了几种草药,切碎敷在在银云的伤口,并让许星去煮一碗内服,不出2个小时,他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灰黑的脸总算恢复了白皙,虽苍白,可这蛇毒总算是解了。
……
安许诺一直沉睡,直到半夜才醒来,感觉到chuáng边伫立着一道tǐng拔的人影,她有一丝恍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些蛇在身上缠绕着,模模糊糊有些什么影像闪过,她便眼前一黑,昏mí过去。
“银云?”她眯着眼睛,身体并无不适,只有一些疲惫,看来蛇没有咬他,许诺起身,漆黑的夜里,她看不清银云脸上的表情,“你在这里做什么?”
银云沉默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今天,他是故意引出那些蛇,他有办法保全许星,所以并不担心她受伤害,他只想证明一件事。
安许诺,到底是不是许诺。
结果,如他所料,她能驱蛇。
当年岛上很多人都知道,许诺喜欢这些小毒物,她在后山养了不少,很多少年不敢招惹她便是这个原因,这些毒物是她最忠诚的守护者,一般不会随意咬人,只能许诺能够驯服他们,并指挥他们,那口哨声,别人学得再惟妙惟肖也和她有明显的区别。
她是特别学过训蛇术的。
他只见过一次漫山遍野的蛇群舞动,那印象非常深刻。
“为什么?”银云问她,语气平静,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她死了,安许诺,许诺……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们是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了一副身体,总觉得她很熟悉,总觉得她有很多秘密,却不曾想,会是这个。
“你说什么?”
“你是许诺是不是?你和许星是亲姐妹,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安许诺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疯子。”
银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她瞬间的茫然,自嘲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什么都可以骗人,人的目光往往总会泄lù人的真正心思。
她并不是装的,的确不知他在说什么。
银云也茫然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扑朔mí离,安许诺问他究竟怎么回事,银云并为骗她,把时间说了一遍,顺带着说了许诺儿时一些事情,那扇铁门,蛇群,白茶花的mí阵,都没有瞒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她的神sè变化,从安许诺脸sè,他只看得见平静,什么都没有。
“银云,你真愚蠢,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你的错觉。”安许诺淡淡说道,“我虽然变成植物人几年,但我记得小时候我出事的疼痛,我爹地紧张模糊的脸,沉睡的那几年,每天我爹地都会来和我说话,我都听得见。如果我是你口中所说的人,时间上明显有差别不是吗?虽然我对我妈咪的记忆比较朦胧了,可我记得我爹地,他是怎么样的疼我,以后不要做这种蠢事,你想死不要紧,别拖着许星。”
银云再一次蹙眉,没有再说什么,从她房里出来,回到他别墅的时候,许星站在月光下,正看着他,淡淡一笑,“去哪儿了?”
“看许诺。”银云说道,“今天她救了我们一命,我过去感谢她。”
许星垂了眼眸,点点头,神sè有些悲伤。
银云走过去,抚着她眉间的皱褶,指尖略有些颤抖,想到今天危险的一幕,若是他赌输了,安许诺不能驱蛇,那么……
许星就……
他心头一疼,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星星,抱歉,真的抱歉,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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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一疼,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星星,抱歉,真的抱歉,以后不会了。”
“你说什么呀?”许星柔柔地笑。
“今天让你受了惊吓,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再不会为了试探这种愚蠢的事,把她置于险境,许星的命比知不知安许诺是不是许诺,要重要的多多了。
“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护着我,那条小蛇跳下来说不定咬的人就是我。”许星偎依着他,“我总算知道,小时候为什么宁宁的姑姑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今天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你们和我是如此的不同,如果发生危险,我除了害怕,还是害怕,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真……”
“你在说什么?”银云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别再说这种话,你很坚强。”
许星苦涩一笑,问道:“银云,你会不会觉得我真的很麻烦,关键时候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给你增加负担。”
“星星,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安许诺真的很好,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处变不惊,好像什么都会,怪不得,你和宁远都很喜欢她。”她的声音有些闷,银云沉默不语,目光紧紧地落在许星身上,她低垂着眸,每次她伤心,想要掩饰情绪的时候,总是低垂着头。
这丫头似乎误会了什么。
银云chún角勾起,“星星,你在吃味吗?”
“不是!”许星否决得太快,反而有些yù盖弥彰的味道,抬眸见银云微笑,心中一颤,慌张地低下头去,银云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清俊逼人,她不知所措,心跳有些快了。
银云道:“傻星星,许诺是我的属下,曾经奉命去杀叶宁远,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真的吗?”
银云点头,她一笑,他可以不解释的,她也没有立场让他一定要解释,可他这一解释,她心中的yīn霾全消了,只觉得快活,那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就被抚平了。
真好。
银云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似是明白什么,眉心先是拧了拧,微微叹息,chún角 扬起,“你这傻丫头。”这一声似是宠溺的叹息彻底取悦了许星,她笑得更甜,银云伸手,把她抱在入怀里,“星星,你别再介意许诺,你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你,你有你的好,我……喜欢这样的星星。”
他说喜欢吗?许星心如鹿撞,满面红霞,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差劲,除了这身份,美貌,什么都没有,几乎和花瓶差不多,如今有人说,她有她的好,喜欢这样的她,特别又是银云说,她怎会不高兴呢,她快乐得都要飞起来了,腾云驾雾般的晕眩感觉让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死命地点头。
……
叶宁远翻着许诺的手札看,其中记载的都是一些药和毒的知识,她把她饲养的小蛇都分类,毒蛇的每一种解法都详细记录下来,还有一些毒的配方,解药的配方,厚厚的一本,记载得非常清楚。
他有些贪恋手札上的笔迹,恍惚间想起当年,许诺的书桌旁边有很多药理知识,她好像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每天大强度的训练后,她本该入睡,却倚在chuáng头看书,他总是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偶尔和她吵两句,两别扭的孩子,时而扭打。
他自然不是许诺的对手,她话说得狠,但下手并不重。
许诺看书有一个特点,所有的书籍都看过一遍就算,她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是她自己说的,厚厚一本药理书看下来,她几乎能马上默写全本。
这能力很惊奇,当初他颇为赞叹,然,这能力也颇伤人,强行记忆那么多东西,很伤身子,许诺却不在乎,总是如海绵吸水般疯狂地吸收知识,那时候,她是很想杀了苍狼,不受压迫的吧,所以很勤奋。
他笑了笑,许诺的房间有两个很大书房,卧室里也堆满书,说她满腹经纶并不为过,但她看的东西和普通的孩子有些差别罢了。
真想她了。
当年在灯下,他mímí糊糊地睡着,睁眼见她认真地看书,做笔记,白皙的脸如méng上一层薄薄的朦胧光芒,非常的漂亮。
年幼的他尚不懂什么叫美女,只觉得这mō样的她,真是好看,比他见过任何女孩子都要好看,都说认真的男人最mí人,其实认真的女孩子也很mí人。
眉心有些疼痛,叶宁远揉了揉,起身去冲一杯浓茶,他并不困,但仍需要提神,喝了茶,又看了一会儿书,他熄了灯,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海浪的声音,风声的呼啸,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sè,也看不见他的思念,他的孤寂。
叶宁远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除了许诺,似乎又多了一抹火红的身影,安许诺……今天的确吓他一跳了,他自成年后,从未有过这样的惶恐,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人生生地掐断,一阵空白,而知道她没死,没有受伤,他又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除了对许诺,从未有过。
他的头有些刺痛,举起手,那没黄宝石的戒指静静地套在他手上,他亲了亲,仿佛亲着许诺的脸颊,“你的石头要是爱上别人,你会不会伤心?”
石头,石头……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这辈子也就一个人这么叫他。
他喜欢这称呼,这么多年的寂寞中,总是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喊着,石头,石头,把他的寂寞都赶走。
戒指是死物,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叶宁远只是一笑,温柔地抚mō着手上的戒指,缓缓道,“一块玉坠,一枚戒指,一份相思,就这么陪着我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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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叶宁远起得最早,沿着海岸跑了一圈。
清晨跑步成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只要不是熬夜太累,他清晨都会起来跑一圈,在忘忧岛上更是如此,从未间断,这是小许诺给他养成的习惯,他跑步的路线和当年许诺跑步的路线一模一样。
当年还是很jiāo气的他陪着她跑步,不足一圈就受不了,气喘吁吁,感觉要死了一般,她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说他比女孩子还jiāo气,气得他卯足劲追她,可惜,年幼又没多少体力,的确很jiāo气的他被她整治得很惨。
每次沿着海岸跑,总会想起她,一想起她,总会觉得很开心,浑身充满力量。
诺诺,你若还在,能陪着你的石头再跑步多好。
他发誓过,以后一定会比她强,不会让她看扁了,可他真和她较量,一定会让她的,他喜欢看她脸上的得意和傲气……
那是一种连阳光都夺不去的灿烂。
很意外的,他碰到银云,他也在跑步,穿着一身沙滩上衣,沙滩短kù,还是少年时期的衣服,显然有些旧了,且衣服的尺码也不对,但穿在他身上还是很好看,显得整个人很清俊。
两人只是打了一个招呼,一起沿着海岸慢跑。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后山的海岸边停下,沿着海岸一路往回走,银云是寡言之人,叶宁远和他聊了几句,他有问必答。
但人很冷漠,知道是他天xìng如此,叶宁远也不在意。
走了一会儿,银云问,“你觉得安许诺有奇怪之处吗?”
“她?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觉得她很像许诺吗?”
叶宁远微笑,“嗯,是很像,xìng子,习惯,爱好,都很像,那又如何?”
银云静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说,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吗?”
叶宁远不答,银云说道,“有时候我看着安许诺,我以为是许诺重生了。”
“世间相似的人,很多。”叶宁远淡淡说道。
“我就不信,你没有mí茫过。”银云说道,他这么爱许诺,肯定是世间最希望许诺活着的人,可是……为什么他能如此平静面对这件事?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提醒叶宁远,安许诺有可能是许诺,他却和没事人一样,他不该是兴奋的吗?
“没有!”叶宁远犹豫了下,坚定说道。
“撒谎。”
“随你怎么说,她再怎么像,也不是许诺,我不可能因为一个像许诺的人就mí茫,除非证实她是许诺,可所有的事实都指出,她不是许诺,我又有什么可mí茫的?”叶宁远实话实说,这是他的真心话。
银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本想把他的推敲和这两天安许诺的怪异之处,岛上的蛇,铁门等事都和叶宁远说,他已笃定,安许诺是许诺,虽然不知道这中途发生过什么。
但话到嘴边,他又停下来了。
告诉他,做什么?
许诺是为他而似,姑且当许诺很爱他,这么多年他也受尽相思之苦,但这一切和许诺比起来,远远不足。既然他如此确定,安许诺不是许诺,那么……他就这么以为吧,说不定,他还会为爱上安许诺,背叛许诺而痛苦纠结。不挣扎过,不痛苦过,怎么看得出他的真心?
当年他和许诺都还很小,对爱情懵懵懂懂,即便是刻骨铭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只是为了当初的遗憾而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背叛许诺,不能忘了许诺。
可若是有一个人,再次让他爱上,他会怎么选择呢?银云很期待,他希望许诺幸福,所以,他希望叶宁远能爱上如今的安许诺,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话。
如果叶宁远能够放下当初的许诺,爱上如今的安许诺,接受她,爱她,到时候再说,又有何不可?毕竟过去的已是过去,现在他能否再爱上安许诺,还是一个未知数。
等一切都定下来,他们在一起寻求答案,未尝不可。
若叶宁远不能爱上如今的安许诺,那一切都是枉然,银云并不希望,叶宁远是因为安许诺是许诺,而爱上她,他希望叶宁远爱上安许诺,只因为是安许诺。
这么一想,似乎能意识到叶宁远不久将来的纠结和痛苦,银云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嗯,这么多年一直想杀他,如今杀不了,他能受点哭,他也觉得补偿了。
嗯,这心思有点邪恶了。
许星在远处挥手,喊他们吃早餐,叶宁远应了一声,偏头看一旁的银云,“你最好能够脱离你的组织,许星不适合血腥的世界。”
银云沉默,并不作声。
早餐是菲碧准备,简单,可口,安许诺也起身了,脸sè有些苍白,吃得也不多。早餐后,叶宁远提议回伦敦,谁都没有异议。
许星本来建议多住几天的,但想到后山的蛇,她还是有些害怕了,并不想在忘忧岛上多住,安许诺一直很沉默,低头吃早餐,叶宁远问她,她才点点头,并不说话。
谁都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昏倒在树下,安许诺也没有说,脸sè沉冷得吓人。
告别菲碧一家,四人启程,两辆直升机,叶宁远和安许诺坐一辆,银云和许星一辆,回程中,银云把所有的情况全盘托出,他以安许诺名义绑架她一事,许家大乱一事,都说了。许星只是一笑,她知道自己怎么做了。银云也不再说什么。
反观安许诺和叶宁远,两人都很安静,回程一句话都没说,叶宁远不知在想什么,安许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沉默回到伦敦。
飞机停落在城堡的停机场中,下了飞机,安许诺并没有在第一恐怖组织停留,而是和叶宁远说了声谢谢便离开第一恐怖组织。
叶宁远并未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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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回来,绑架风bō也慢慢地平息了,银云教她的说辞,并未提到忘忧岛,的确说是许诺绑架了她,又放了她,其余的一概不知。
因许星身份特殊,别人也不敢拿她怎么办。
倒是许家的父母总觉得,这一次许星被绑架回来后,xìng情爽朗了很多。
银云和安许诺,脱离了组织。
这件事是叶宁远一个礼拜后听说的事情,他们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叶宁远倒不知道,也没有派人去查,并没有必要了。
他和安许诺,就这么疏离吧。
对他,对她,都好。
在岛上那一夜,他就想得很清楚,再继续下去,可能他会后悔。
一旦他决定了某件事,一般很难打回票。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叶宁远没有想到,他会在墨西哥遇见安许诺,虽然她戴了面具,但那身标志xìng的红sè裙子,银sè的软鞭,还有一脸冷漠,他很容易辨认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暗暗寻思着,他是来墨西哥谈军火生意的,这是三年来,最大的一笔军火买卖,也是他上任后,最大的一笔军火买卖,必定要由他出面谈判。
这一笔军火买卖是由索菲瓦西国际黑帮出面购买,这是国际最大黑帮,虽是他出面购买,但军火却是索菲瓦西,墨西哥官方和北美一些国家、军火商分摊,因其中涉及到利益分配问题,统一由索菲瓦西国际黑帮购买,再另外进行分配。
对第一恐怖组织来说,军火交易在墨西哥也很方便,特别是这种大宗生意。
为了减低危险,第一恐怖组织军火零件和成品都是由不同的军工厂完成,再运输,虽然增加了不少时间和运费,但降低了危险,欧洲有最大的军火零件加工成,然成品都在北美,或是中东完成。
这一次军火交易,起了一些小纷争。
起因就在运输上,成品完成后,要运阿曼,美国,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等六国,其中要经过四条海航线。
军火运输本有两条线路,一是航空,二是航海。航空风险低,但运费极高。墨西哥一直是军火交易的最大卖场,近几年,在第一恐怖组织的领导下,军火市场益发繁荣,但由于叶宁远的铁腕政策威胁到欧洲,北美几个大国的利益,安理会提出让墨西哥加强军火管制的决策,欧洲、北美几个国家都投了赞成票,墨西哥官方被迫加强军火管制,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航空。
第一恐怖组织运输线中,航空占了50%以上。
墨西哥加强飞机注册地管制,且无注册飞机在航区内飞行,若无官方所发批文可恣意击落,这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第一恐怖组织航空运输,只能走航海。
这样的大型交易,势必要北美和中东两个最大的成品加工成都要投入生产,耗费巨大,运输的成本也极其昂贵,然,若是在墨西哥交易,叶宁远可以调整路线,把军火都集中分散在墨西哥四个码头进行交易,军火市场的交易运输责任是双方协议的,一般来说是责任对分。墨西哥、北美、中东的运输线一直是第一恐怖组织掌控的,本来是要走这一条线路,非常安全。然,这一次要走bō斯湾航线,虽也在中东线上,却不是主军火交易运输线,风险巨大。叶宁远便提出在墨西哥港口-交易的要求,降低第一恐怖组织的风险,出了问题,他也没有责任。他对索菲瓦西的信任还可以,双方有过三次大型交易,都很成功,但信任是一回事,走bō斯湾路线却是叶宁远的忌讳,因为这条航线第一恐怖组织势力最弱,这种大型军火买卖,他不可能冒险走这条航线。
索菲瓦西却希望,第一恐怖组织能担负所有的运输责任,叶宁远想都没想,驳回。他只能担负三分之一的运输责任,虽不太公平,但第一恐怖组织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点双方一直谈不拢,僵持了半个月,最后叶宁远出面谈判。
所以,他出现在索菲瓦西的总部。
没想到,安许诺也在,她在这里做什么?他很疑huò,一个月没消息,他也没去查,不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倒是没想到她会和索菲瓦西扯上关系。
安许诺看他的眼光很疏离,仿佛不认识一般,淡淡漠漠的,叶宁远也没有在意,这是他要的结果。
这一次来墨西哥,他带了白虎和朱雀。
谈判桌上,叶宁远没看安许诺一眼,专心和缪里斯谈判,这一次的交易很重要,若是谈成了,就是第一恐怖组织全年盈利的60%,他自然不会无端放弃,只要谈妥了运输线。
军火交易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但bō斯湾航线的运输,索菲瓦西也不想承担,毕竟,bō斯湾航线的控制权一直是官方,他们都不能冒险,最后折中,责任对半,这是第一恐怖组织在军火交易上第一次让步。缪斯里考虑到实际情况,也点头答应,双方签了协议,除了bō斯湾航线,所有的交易都在墨西哥码头进行,第一恐怖组织承担风险的30%,索菲瓦西承担70%,缪里斯再要讨价还价,叶宁远作势走人,他只能同意。
军火大亨黑J的规矩谁都清楚,不准讨价还价,他喜欢利索的交易。
谈妥了交易,一些细节都交给白虎,缪里斯笑了笑,起身和叶宁远握手,那是一名斯文的男子,三十岁出头,很有锐气,笑起来却有淡淡的友善。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他笑道,这话的意思,在黑道上混了这么久的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叶宁远素来不参与这种事,这一次却意外地点头。
“好啊,我正有此意。”
缪里斯大笑,安许诺目光依然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