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劝谏
张任看着面前已经卸下来装扮的郭图,不由的脸色阴沉无比。
“郭公则,士可杀不可辱!”
“你可不可辱和某家有什么关系?”郭图嗤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难不成某家都打算杀了你张任了,还得考虑你的心情?
难不成杀你之前,还得让你选个死法?”
被郭图这般的揶揄之后,张任也是冷哼一声,没有继续搭理他,但是也没有在郭图的面前说自己想要自尽的事情。
郭图也不以为意,直接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竹篓,将里面的酒肉拿出来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不想死了就吃点东西,严颜老将军死了,今日我等就当是为他送行了。”
郭图说这话,将一碗酒水洒在了地上。
而张任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有些动容。
“巴郡严氏一族已经拿不出另一个严老将军了,他不应该...”
“家族需要传承,但是严老将军需要的不仅仅是传承。”郭图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他需要的是自己的气节。
知道上次某家听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你们西川之地的豪族是怎么说的么?”
“气节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哪里有钱帛来得实在,哪里有活着来的实在。”张任直接替郭图说出来了答案,“不用你告诉某家,某家听过很多遍了。”
张任的话让郭图也是不由的无奈摇头。
两个人似乎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某种默契之中,酒水被他们喝了个干净,两个人似乎都有了些许的醉意。
“你莫要劝降了,某家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张任酒足饭饱之后直接回到草垛之上一坐,那是一幅毫无仪表,而他的话也是十分的决绝。
“严颜老将军可奋战沙场而死,我张任也可!”
“所以你也想要像严颜老将军一般,让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西川的气节么?”
“当然!”
“可是....他们看不见。”郭图无奈的轻笑一声,“严颜老将军死去之后,成都的城门就立刻被人打开了。
迎接马孟起进入成都之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刚刚死在城外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你知不知道站在最前面的人是谁?”
“是大公子么?”
“张任将军果然还是对他们了若指掌,刘循首当其冲,率先向马超将军宣布了投降,并且第一时间将郑公交了出去。
不过....”
“今日郑公陪着成都令董和来过了,他很好,他说....公则先生愿意将这件事情承担下来。”
“是!”
“为什么,某家不明白。”张任似乎是清醒了过来,努力的正坐在郭图面前,“某家将死,可否为某家解惑。”
“有什么疑惑的,难不成有人替诸位当这个替罪之羊不好么,我家少君希望能够得到西川之人的支持....”
“这天下想要对那位少君出手的人那么多,何必非要用公则先生?”
“因为某家真的是主使之人!”郭图也笑了起来,“明知道郑度心怀不轨但是某家仍然劝说少君将郑度放在了益州刺史的位置上。
明知道有刺客对少君不利,某家仍然调走了少君身边的诸多护卫。
明知道张益德将军暴躁无比,某家仍然自愿被张益德抓住拷打,从而躲避此事。
可以说这益州的一切事情,都有某家的身影存在,某家只不过是在说了实话而已。”
“先生何必框我,这种事情随意栽赃在什么人的手中不可以,为何非要....”
“就如同益州之事一般,我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益州,但是益州之地如何?
尔等这些益州之人又如何?
益州真的被我等拿下来了么?
就算是这一次,我等将你们杀了一个人头滚滚,放火烧山,铸京观以震慑,实在不行我等封锁了进出益州之地的出入口。
大肆屠杀,用鲜血浇灌益州的每一片土地。
你等当真信服么,我等当真的到了益州之地么?
从一开始就是用骗局和阴谋而成事,之后陷入不过就是没完没了的算计之中,西川之人为何动不动就会觉得自己可以遁入西川之地?
真是因为天险么?
你们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未曾承认过我等。
在阴谋之中,我等会被西川之地不断的拖延下去的.....”
“某家还是不明白,难不成公则先生是打算用一己之力感动我等,这....似乎不太可能。”
“感动你们,某家不如早点将你们送去来生,或许从头再来的时候,尚且还有办法。”
郭图嗤笑着往自己的陶碗里倒酒,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真的一滴酒水都没有了。
“张任将军,若是这西川真的有一天找到了气节,你还会这般的心如死灰么?”
“....某是为了尽忠....”
“随你吧,杀不杀你不是某家说了算的,只是希望张任将军等一等,看看这西川也好,这天下也罢,是不是当真这般的毫无希望了。”
郭图说完之后转身离开,留下张任在那里无奈摇头,“先生似乎还是没有告诉某家为何.....”
刚刚走出大牢的郭图就看到夜色之下马孟起孤身一人在外面等候,手中还拎着一根短棍。
“有件事儿咱先说好,打人不打脸!”郭图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的将这话说出了口,但是刚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棍子。
“咱可是说好了,打人不打脸!”
“打脸就算了,你往哪儿打呢,某家刚当爹,那玩意还有用呢!”
“马孟起你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的....”
“断了断了.....”
盏茶功夫之后,空荡荡的街头之上,郭图哼哼唧唧的倒在了地上,身边还有一根断了的短棍。
“你若是再敢拿他的命做赌,某家就将你活撕了!
还有,你要的人,都已经入川了,你还想干什么,最好尽早。”
马超最后临走之前继续在郭图的身上踹了一脚,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七日之后,通过重新恢复的驿站,一封信帛传到了长安之中,传到了刘备的面前。
“玄德公在上,豫州郭公则拜见。
郭某与玄德公未曾谋面,却久仰玄德公之大名,少君曾言,其父玄德公乃天下英雄,胸怀大志有鲸吞天下,再造寰宇之大志。
虽未见面,但郭某坚信玄德公乃真英雄也。
郭某曾闻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当年稷下学宫商君曾言,人性本恶,因人有恶,才有法度。
天下人好利,贪欲,奢望,人性之恶必以律法纠正之。
此乃天下人言商君与荀子之法理也。
然....天下可有平天下之法乎?
法乃人为,可有法而解天下之所有疑难乎?
郭某曾听闻少君旧事,孟起于陇右杀人杀官而逃,玄德公为保二人之身,不惜担下罪责。
此等事情可违背律法之事乎?
然若孟起无此事,其罪人脱逃,这于百姓之处可是善事?
律法之于人判,乃是因为人可明辨是非,遂纵有律法在上,然名臣良吏所不常见也。
律法之事尚且如此,更何况天下乎?
玄德公重才也好,唯德也罢,并无十全十美之事也,我等所做之事唯有权衡利弊,总而选择其一罢了。
可当我等权衡之后,那我等之初心是否还与之前同样?
玄德公身处天下漩涡之中,一言一行可决天下,其为表率,实乃重中之重。
为人当谨言慎行,当克己守礼,为君者又当如何?
久违玄德公教导子嗣以儒家之理教诲其人,重德行明礼仪,其为何哉?
天下纷争,天下污浊,为何不教其坑蒙拐骗以壮其身利未来?
因此乃诡道也,此乃谬哉!
人性本善也好,本恶也罢,我等教导子嗣尚且知道令其身怀仁爱之心,以不忘天下大业。
为何深处高位却要以鬼魅之事行之?
管公曾言,人无对错,然事有!
身处乱世之间,我等为乱世所扰,身不由己无话可说,然世间之人庸庸碌碌者多矣,其身不由己之间,可否有一线之明光照耀,乃是我等之责也。
身处高位,便要做身处高位之事。
益州种种某家愿一力承担,与少君无关,与张将军无关,与刘季玉之子无关,与天下人无关。
十年清平乃是少君用己之所有而换,不可轻启战端,这天下之民,日后或许也是玄德公治下之民也。
还望玄德公有所珍重。”
刘备放下手中信帛,然后看向了刚刚赶回来,然后跪在自己面前的张飞。
“南中还未平定,你且再去西川之地,怎么丢的脸面,你怎么将脸面找回来!”
张飞未曾想到自家大哥这般轻飘飘的将自己放了过去,不由的大喜过望,刚要称诺就听到刘备再说一句。
“巴賨之人当年帮助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乃有大功,你如何敢去屠戮他们!
着人传令巴賨之王,恢复当年太祖高皇帝之旧制,许他们不纳赋税之权。
益德亲自前去,负荆请罪!”
“大哥这如何使得,他们乃是...”张飞听到这话顿时就要暴起,但是他话刚刚说到一半,刘备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巨大的声响不但让刘备的手变得红肿起来,甚至那坚固的桌案都被他这含怒一击给拍的差点散了架。
看到平静注视自己的刘备,张飞猛地回过神来,赶紧低声应诺不敢再说。
“这桌案这般的不结实,那群工匠是如何做的事情?”刘备让人将有些松散的桌案抬走,同时沉声说道,“告诉马钧,一个月他要是再忙不完手里的东西,老夫就将他的作坊一把火烧了。
让他赶紧滚到西川去,还有,征召雍凉荆益乃至天下的能工巧匠,重赏礼聘全部送往西川。
同时设立巧工中郎将,以马钧任之,麾下设校尉都尉之职,俸三百,属我刘玄德麾下。”
“诺!”众人也是立刻低头应诺,已经有了开府之权的刘备,这点事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飞这一次也知道,自己被放了过去,不代表自己就没有事了。
“袁涣!”刘备再次点了袁涣的名字,“你去益德军中任中郎将一职,掌军中刑法之事,若是他再敢对麾下士卒动手。
他抽士卒一鞭子,你就抽他十鞭子!
他若是不同意,你且回来,我刘玄德替他挨着!”
“大哥....”
“郭公则乃是封儿心腹之人,你多大的胆子敢干出这等事情,你明日若是不顺心了难不成还要将我等都绑起来打上一顿!”
“小...末将不敢。”
“日后他要是但凡敢动手,你不用再讲任何情面!”刘备最后一脚将刚刚抬上来的桌案再次踹翻在地,看着再次快要散架的桌案刘备忍不住再次怒骂一声。
“告诉马钧,半个月!”
“诺!”
刘玄德在长安暴怒之后,却主动将函谷关等地的兵马撤离,同时传令曹孟德,陈说利害,希望双方能够冷静自处,避免战端。
而长安这里恢复冷静的刘备决定不日亲自进入西川之地,以震慑西川势力。
荆州这里却是率先开火了。
“弓弩手,射!”
“霹雳车,投!”
“火油呢,放!”
“滚石檑木,快!”
荆南某处山谷之中,桓阶带着诸如吴巨廖立邓展等人,还有本应该驰援益州战场,却突然回军的傅肜冯习张南牛金等人,直接埋伏了江东来犯之敌。
这群准备偷袭荆南的家伙,做梦也没有想到郭图和马超会这么快速的解决西川之事。
同时郭图在发现了南中之事的时候立刻传讯贾诩,让他小心交州与江东。
这一场埋伏是蓄谋已久,荆州负责偷袭之人乃是大将吕岱,其先锋乃是孙策之弟孙翊。
埋伏之下,远道而来的江东大军损失惨重,先锋将领孙翊直接被小将邓方一箭射杀。
而在埋伏之后,吕岱立刻率领大军撤回交州,想要行第二条路。
但是....
“吴巨,你从今日开始就是苍梧太守了,联合士燮,将江东大军赶出交州。”
贾诩一句话宣告了他们的反击开始了。
第九十四章 郭公则,国之大贼也
孙权和鲁肃算计的很好,不但看出来了刘封手中现在实力不足,更是知道曹孟德现在没有将西川当一回事儿。
趁着谁都不在意,鲁肃直接将算计放在了西川之上,然后偷袭荆南。
所有的算计都很好,但是他们对细节上的东西....差的太多。
鲁肃和周瑜都是长于大略之人,周瑜尚且善战,颇通临阵指挥之道,鲁肃在这方面就差了不少。
他成功的调走了关羽,但是没有算计到贾诩,更没有算计到郭图。
当年颍川太守阴修以慧眼识人而著称于世,以旌贤擢俊为己务,阴修在颍川选拔出八名青年才俊为己用。
其中荀彧,荀攸,钟繇,郭图并举于世.....
或许这一点因为郭图太早的被刘封压制在身边而慢慢的被人所忘记,现如今袁本初麾下的荀谌逢纪等颍川之人,当初名望尚在郭图之下。
这些年他们都已经逐渐雄起,被世人称之为重谋,而郭图却一直只停留在刘封心腹之上。
夺荆州之时郭图已然身在益州之地,夺益州之时功劳让给了法正,让鲁肃对他更加的小觑些许。
未曾想到郭图竟然能够这般快速的平定成都之事,更是未曾想到郭图能够早早的预测到鲁肃对荆南的算计。
一场埋伏让他们只能仓皇撤退,而当他们想要假途灭虢之时,却是发现那荆南之兵并没有选择留在荆南防御,而是直接冲了进来。
先锋吴郡更是直接冲入苍梧郡之中,而本应该负责驻守苍梧郡的区景却是主动将兵马撤了出去。
与此同时本应在后方负责提供军需粮秣等物的士燮却是突然掐断了吕岱大军的粮秣辎重,同时派遣其弟士壹与士?两人截断要道,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
与此同时廖立带领邓展直接进攻榆林郡,冯习张南绕道交趾郡。
他们并不以攻城略地为目的,他们做的事在合围。
在这这一刻吕岱算是明白了现在的局势,他想要假途灭虢,而士燮和荆州势力却是直接联合了。
吕岱不知道这是因为士燮看出来了什么,还是说士燮早有预谋,不过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是完全说不清楚了,他们家主公似乎要失去交州控制权了。
“先行扎营,减少每日的口粮!”
吕岱如今不明情况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据险而守,但是情况却是一日比一日糟糕。
江夏孙权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不知自己如何是好的时候,张昭再次带着阚泽前来寻找孙权。
“主公乃我等之主,日后那是要一争天下之人,如何能够只靠鬼魅之计而行之,之前的好处难不成让主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张昭是来献计解决问题的,毕竟交州士燮虽然截断了双方道路,但是并没有主动进攻。
在张昭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孙权想要坑人家,但是被人家发现了而已,说到底还是内部问题。
若是此时孙权慌张或者愤怒之下强攻交州,不但会让吕岱彻底陷入危险之中,最重要的是还会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交州。
若之前荆州仍然是刘景升执掌也就罢了,可现在执掌荆州的乃是刘备父子,他们两个人可不是那刘景升所能比的。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士燮很有可能会选择投降荆州。
到时候他们才是真的麻烦。
所以,张昭前来骂人了!
孙权苦苦的挨了半天训斥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语,不由的脸色开始变得难堪起来。
而阚泽见状也赶紧偷偷伸手拉了拉张昭的衣袍,轻咳一声让他停下。
阚泽知道这是因为张昭最为看重的年轻人孙翊战死让他有些愤怒,不过现在再继续下去,孙权毕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之人。
张昭在阚泽的提醒之下才慢慢的平复下心情,然后看向脸色难看却仍然努力压制的孙权,不由的叹息一声,让出了自己半个身子。
“阚泽善口舌之事,有大略,可解此次危难!”
阚泽听到终于到了自己也赶紧接过话头,一句话就让孙权暂时放下心来。
“士燮虽截断吕岱将军归途,却未曾攻击,说明他并不想得罪我等他只是想要取张津而代之,我等现在可怀柔而不可强攻,缓缓图之,方可扭转危局!”
同时阚泽提出了自己和张温两人可以出使交州,与士燮陈说利害,双方正式达成同盟。
毕竟荆州强而扬州弱,此时若是和扬州结盟,士燮仍可以保证自己的利益,若是依附荆州,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夺走交州。
对于这一点,士燮想来也是看的非常清楚。
荆州大军在攻打吕岱数日而不能有所进展之时,就发现了士燮想要自保的意图,立刻在桓阶的提点之下缓缓退下。
吴巨占据苍梧郡,同时留下邓方为都尉。
其他几路兵马则是退出郁林郡与交趾郡,但是却在边境险要之处布置营寨。
留下诸如冯习张南与傅肜邓展为将,其中桓阶被任命为南部督,主持此间军务之事。
荆南再次迎来了一场大换血,霍峻出镇长沙太守,宗预出镇长沙都尉,蒋琬出镇零陵太守,金旋出镇武陵太守,韩玄出任桂阳太守。
徐盛仍掌南阳兵马,黄忠入南郡为中郎将驻扎兵马于江陵,正式合并襄阳郡进入南郡之中。
荆州趋于稳定,江夏外孙权也赶紧撤离,以免再次出现什么问题,而周瑜回转寿春,荆州之危难也就算是解决了。
而在荆州为难过去了之后,贾诩并没有对扬州进行反击,他现在来到了襄阳的书院之中。
此时襄阳书院的第一批学子已经出山了,不过他们却是遭到了无数人的嘲讽。
“某家就说,那位少君想要靠他们成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刚刚学了些许东西,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着急出去想做做个小吏?
他们这群人的眼光也就是个小吏了!”
“你也莫要说他们了,不久之前那冠军学堂的那些寒门子弟,不也是在考核之前,大量的选择出仕地方。
他们眼界如此,我等自不必说!”
一群人的嘲笑之声传入了那些进入正在准备离开的普通百姓之子的耳中,他们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的。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找到了他们,并且希望他们能够主动退出学堂之中,非但如此,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可能连小吏都得不到。
没有钱帛补偿,没有田垄补偿,只是单纯的请求。
如果说来人不是贾诩,不是这个被他们称之为半个恩人的家伙,他们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将这个家伙轰出去的。
而现在,他们就真的按照贾诩的要求,一一选择了主动退出。
冠军学堂的寒门子弟是第一批,而他们则是第二批。
看着他们各自离开,贾诩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剩下叹息了,身旁是同样赶过来的阎忠。
“之前老夫只是觉得少君是个狠辣之人,如今看来郭公则或许才是....他太能祸害了!”
“少君只是祸害一些人,而这个家伙他在霍乱整个天下。”贾诩无奈摇头,“就在不久之前,老夫才知道那些蔡公手中出去的说书人,也是郭公则的手笔。”
“以大战为引,以少君为掩,以说书人为先驱,以他们为奇兵,郭图这是真不怕死么?”
“颍川郭家已经将他驱逐出族谱了,甚至于他父亲祖父等先人的坟冢也被请出了祖坟之地,并且露尸于野,从此宣告郭图和颍川郭氏一脉再也没关系了。”
贾诩说着话,将手中的信帛交给了阎忠,那里面是豫州颍川郭氏一族昭告天下之事。
从今日起,郭图一脉与郭氏一族再无任何关系。
而他们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情,只是因为郭图干的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他霍乱了益州是为了让西川的世家吐出田垄和隐藏的百姓,但是如今,郭图却是将所有罪责揽入自己身上,请长安刘玄德再次重申停战之事。
逼曹孟德和本就看戏的袁本初停止动兵之举。
然后....他放出了几乎手中所有留在学堂的寒门和百姓之子,没有任何的官吏任命,没有任何的好处给他们。
郭图请求他们进入益州乃至于天下之间。
他要重启当年的颍川学堂之事,当初颍川文风鼎盛,无数学堂家学开始显露于世,而郭图照猫画虎。
先用说书之人探明道路,打开百姓之耳,然后照着这个路线从走一遍,只不过这一次走这条路的是无数学子。
他们只负责教导天下百姓,读书,识字,明礼,懂法。
最基本的东西而已。
很多人都会权衡利弊,但是同样也有一些人,他们真的愿意因恩情而忘己身之利。
从古至今,这等人从来未曾少过,不论成败,不论利益,只问己心。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德行。
“某家冠军学堂石韬,来此授而学识,某无其他要求,只希望诸位能够在学有所成之后,将尔等所学之事教导他人,三年即可!”
西川某个村落之中,早早收到郭图手书,带着诸多学子进入西川的石韬,正在教导面前无数村民识字之事。
成都的某处府邸之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消息的郭图看着面前的火油与短刀。
当然,还有即将对他动手的西川名士李撰。
“从今日开始,某家或许也就是国之大贼了吧,既然西川的家族已经起不来了,那就让人将他们彻底的取而代之就好了。”
“你是真不怕死....”
“虽然某家惜命,但某家还是世家子!”郭图一声轻笑,将两封信帛推到了他的面前。
“等到少君醒了,就将这东西给他,某家可能就等不到了。”
建安九年三月,被天下怒斥为国之大贼的郭图,与成都自焚以谢罪于天,愧对先人。
同年四月,汉中定军山上出现了一个简陋的寺庙称之为红叶寺,里面多了一个静心修佛的剃度僧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手段
刘封是在三日之后清醒过来的,这一场重伤让他持续的高烧不退,一直眩晕无法清醒。
数次都仿佛是无法在活过来了一般,或许这是郭图唯一算错的地方,他算错了刘封会受伤如此的严重。
刘封清醒过来之后,用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才消化好这段时间的日子。
他被刺杀了,然后西川乱套了,自己的心腹也是自己的好友自焚了,最后还落了一个尸骨无存。
当真是乱成一团了。
“少君,这是公则先生给少君留下的信帛。”
看着刘封已经慢慢安静下来之后,李撰也将郭图留下的信帛送了上来。
一共两封信,第一封比较厚重,刘封打开之后第一张布帛上就写着一句话。
“就知道你这厮先看字儿多的!”
刘封看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未曾继续看下一张,转头打开了另一封信帛。
“走了,日后莫要这般自大狂妄了,天下还大,时间还久,何必这么着急证明自己.”
刘封见到了这句话之后忍不住无奈摇头苦笑了起来,最后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在步练师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卻俭呢,他在哪里?”
“在门外跪着呢。”
“叫进来!”
“诺。”
李撰低声应诺之后立刻就将门外的卻俭叫了进来,而卻俭见到刘封之后也立刻就是将头赶紧低了下去。
“尔等都出去吧。”刘封将众人驱赶出去之后,双眼直视卻俭,“郭图呢,死哪儿去了!”
“公则先生,自焚于府邸之中...”
“你少来这一套,这家伙不会死的这么干净,他就算是死了也得脏块地!”
“...公则先生只是说,少君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
“静观其变...他到底还干了什么?”
刘封的怒吼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这一次的变故出现在了许都之中。
大量的寒门学子和百姓学子离开了学堂借助这十年的平静之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在西川乃至天下给的开始深入民间教导诸多百姓读书习字。
他们之前有上百名说书先生在为他们探好了道路,奠定好了基础。
而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袁绍和孙权管不了他们,而曹孟德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纵然想要向自己麾下的某些势力证明什么。
他现在也做不到了。
百姓们就算是在容易被糊弄他们也不是傻子,当地头蛇失去作用的时候,校事府随之也遇到了麻烦。
“如今许都之中的乱象,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曹孟德再一次的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只不过这一次缺少了不少人,比如荀彧荀攸二人就未曾在此处。
“主公!”还未等有人回答,门外就已经进来了一人,正式那校事府的统领卢洪。
“何事前来?”
“主公让我等所查之事,我等已经查到了。”
卢洪说这话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帛送到了曹孟德的手中,刚刚打开看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堪了。
“仲德奉孝,你等且看看。”
曹孟德将手中信帛交给了程昱之后,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话语。
沉默,所有人看完这些东西之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事情不算大,但是很难开口。
“老夫大军在外,这许都之中竟然给老夫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份儿礼物,当真是好啊,好啊!”
曹孟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看向了不远处的卢洪,“校事府莫要追着那些教书的家伙没完没了了,这可是险些误了正事。”
“诺,小人明白。”卢洪听到这句话之后赶紧躬身应诺,同时不由的猛吞了一口口水。
刚刚自家主公可不是在提醒,这是在警告,自己真的差点除了大事儿。
建安九年,大战刚刚平息,各地大军仍然还没有回军,虽然紧张的气息已经慢慢的平复下来,但是双方的大军仍然在外面隐隐对峙,缓缓而退。
以防真的给了对方什么机会。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看上去平静无比的许都之中,突然莫名其妙的生出来火光。
许都的宵禁一直属于比较严苛,平素里的城池在戌时前后才会开始,而许都的宵禁在酉时刚过就已经开始了。
无数的巡城士卒开始不断的巡视许都内外保证这座城池里无数官员显贵的安全。
而今夜的许都夜晚却是变得非常热闹了起来。
亥时刚过,城中百姓已经开始进入了睡眠之中,而许都的某个宅院之处却是突然升腾而起了一抹火光。
同时火光快速的蔓延起来,很快就成了阵势。
“走水了!”火光不断照亮了许都,更是惊醒了无数的百姓,奔走相告的更夫还有惊慌失措的百姓已经城中赶了过来的士卒。
最先冲过来的就是许都的夜士,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的别火官也得到了命令前来查探,作为这个时代的“消防员”他们的本事也是毋庸置疑。
快速的找到最近的水井与内渠,不断的扬尘与泼水来缓解火势,但是今夜的火却是与众不同。
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夜的火势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甚至还在不断的朝着皇宫之处蔓延,这一幕彻底的让许都乱了起来。
无数百姓和各个府邸之中都派出人员出来灭火。
甚至于此时的城外都有了动静儿,朝廷任命的长水校尉种辑已经带着兵马前来呼门。
“长水校尉种辑闻听许都生变,请命进入许都,保护陛下!”
一声大吼,身后的千余骑兵就直接抽出了腰间兵刃,与此同时城门缓缓打开,负责驻守城门的越骑校尉,偏将军王服已经束手而立。
长水校尉,越骑校尉都是武帝时期创建的将职,全部是执掌骑兵之人,不过如今曹孟德麾下拼死拼活的都弄不到多少。
就他们两个人手中的所有骑兵也就是这千来人了,而且还是未经过什么训练,甚至过半都是矮脚马。
这些还是不久之前,刘协亲自找曹孟德要来的。
如今却是成为了曹孟德的祸乱。
兵马缓缓进入城中,大火逐渐蔓延,皇宫的刘协都忍不住登上了阁楼,似乎要等待着事情的结果一般。
刘协开始了紧张,他觉得今日过后,他就要开始自己的平定天下之路了。
大火让无数的百姓忘记了宵禁,尤其是被大火波及和即将波及的范围之内,百姓开始逃窜和帮忙救助。
整个现场乱成了一团,而此时丞相府邸之中,曹孟德已经披挂上了自己的铠甲。
身边跟着满脸冷峻之色,仿佛一生一世都只会阴沉着脸的程昱。
“该到的,应该都已经到了吧。”声音幽深冰寒,仿佛能够让人冰寒刺骨一般,”若是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那就动手吧。”
“诺!”
程昱一声令下之后,顿时一顿顿的士卒从许都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条命令响彻起来。
“三通鼓响,不归家者,皆杀!”
命令一下,立刻就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同时让这许都之中的混乱变得更加的严重,众人知道曹孟德的性格,立刻想尽办法回到自己家中。
实在回不去的也开始想尽办法开始躲藏。
但这却是直接让半个许都的百姓都被波及,无数宅院被人撞开,因为无法归家的百姓毫不犹豫的躲进了其中。
当有人开始驱逐反抗的时候,一种冲动在他们的心底滋生,鸠占鹊巢之事并非只发生在那朝堂之上。
互相践踏之下不知道多少人收到了这无妄之灾,在双方开始动手之时,那的大火彻底的开始蔓延起来。
被烈火焚烧而死,被践踏而死,被乱兵随手击杀的百姓数不胜数。
一个狼狈不堪,浑身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小娃娃正在仰头痛哭,混乱之中他和父亲走散,母亲已经死在了践踏之下。
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母亲怀中爬了出来,尚且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娃娃就在这里嚎啕大哭。
而他的两侧也各自出现了一支兵马。
“某家救驾而来,前面的家伙,还不让开!”种辑一声大吼,抽出腰间长剑,指着对面而来的史涣就是大声的喝骂。
而史涣则是冷笑一声,看着乱糟糟的敌人,还有那将战马骑到了城池之中还没有放开速度的愚蠢行为。
史涣真心觉得击杀这种敌人简直脏了他的手。
“弓弩手,准备!”史涣一声大吼,麾下的弓弩手立刻就冲上前来,分成数排开始瞄向了对方。
而种辑此时才大吼一声,“冲锋!”
上千名骑兵就这么乱糟糟的朝着史涣冲杀过来,看着这一幕之后史涣不由的冷笑一声,就这也配称之为将军?
“射!”史涣一声大吼之后,还顺带说了一句,“莫要伤了战马,那可是好东西!”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无数的箭矢不断的宣泄出去,连绵不绝落到种辑等人的身上。
就在双方大吼的那一刻,似乎是收到了惊吓一般,那个四五岁的娃娃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紧跟着一根箭矢射穿他的脑袋,一只马蹄子也毫不犹豫的踩了下去。
那是用一个母亲拼死护下来的性命,就这么消散在了这里。
上层人的争霸,谁会在乎这么一个蝼蚁的性命。
只要胜利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安抚百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孰对孰错
叛乱在亥时之后发生,丑时之前许都就恢复了安静。
无数的士卒在有条不紊的打扫着战场,长水校尉种辑亲冒矢石,不负其先祖之名。
种辑父亲祖父都已经为国家操劳一生而亡,作为种家独苗,种辑或许没有足够的英勇,但是却有着足够的忠诚。
但是战场厮杀并不会因为忠诚和勇气而改变事实,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导致了种辑带领着的骑兵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史涣击溃并且斩尽杀绝。
若非是顾忌战马和他的性命,可能这场仗打的时间更短。
越骑校尉,偏将军王子服和吴子兰奋战都底,但是仍寡不敌众,在曹孟德的算计之中成功被夏侯元让生擒活捉。
至于董承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他在皇宫之中为刘协参赞军机之事,杨彪伏完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这一战除了折损了种辑,王子服,吴子兰这些将校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些许实力就直接成为了过去。
而且刘协还不出意外的惹怒了曹孟德。
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怒火的曹操在皇宫之外等候着刘协的召见,他已经让人前去通禀了,在他的身后是同样穿戴盔甲的许褚,夏侯惇两人。
而他们的手中还有那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叛逆之人。
他们是谁的人,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曹孟德又不是傻子,他如何能够不知道,如何能够看不清楚!
曹孟德愤怒不是因为他们竟然敢叛逆,他的愤怒是想要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
自己难不成做的还不够么?
半个时辰,足足半个时辰皇宫之中一丁点动静儿都没有,没有召见,也没有请他离开,曹孟德的心情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冷。
他不知道自家的那位陛下到底在干什么,半个时辰为何还当断不断?
要么准备刀斧手,等待自己进入之后群起而攻之,将自己砍为肉泥,然后赌一把自己的威望能够镇得住许都之兵马。
实在不行还可以提前联系文若,让他从中协助。
要么,他干脆咬死不认,这三个家伙也不会背叛这位陛下,曹孟德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会对那位陛下做些什么。
可是这半个时辰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就是荒谬!
“丞相,门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曹孟德才听到身后的许褚在自己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看来那位陛下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尔等留在这里,将这三个家伙交给虎贲军即可。”曹孟德阻止了想要跟随他进入的夏侯惇与许褚两人。
面对他们的担心,曹孟德之事淡然一笑。
但凡那位陛下有些胆量,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将自己叫进去。
大步的朝着那座宫殿走去,一路上不知道多少虎贲军士卒对着曹孟德缓缓低下了头,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安插人手。
最起码现在没有。
他在许都内外可以说给刘协保证了足够的兵马和安全,当然,这也不妨碍卢洪赵达在这里面放点什么沙子。
可曹孟德可以对着所有人顶天立誓,他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的恶意。
哪怕现在,他再次站在了刘协的面前,他仍然可以说,他对这位陛下没有恶意。
“臣,曹孟德拜见陛下!”
“丞相不必多礼,如今天色如此晚了,丞相来此有何要事?”
此时的刘协对曹操身后被五花大绑的种辑等人视而不见,对刚刚许都城中的混乱视而不见,甚至于对自己刚刚准备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事实,也视而不见。
虽然明知道这是刘协为了放弃他们三个而自保,但是曹孟德在这一刻仍然是有些许的失望。
太快了!
怎么可以这么快放弃自己的心腹,那可是敢于为了他搏命的心腹啊。
“陛下,今日许都有人犯上作乱,侥幸被臣所擒获,今日送到陛下面前,请陛下发落!”
看着浑身狼狈不堪,已经被五花大绑,甚至直接扔到了自己面前的几人,无论是刘协还是早早就赶到了这里的董承乃至刘艾,都是沉默不语。
等了半晌,看着曹孟德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刘协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曹孟德说道。
“一切全凭丞相做主。”
这副模样,这幅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模样,甚至于曹孟德自己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负了这位陛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成为权臣了?
曹孟德只是有了一瞬间的呆愣,而一旁的种辑似乎是完美的展现了什么叫做主辱臣死。
“曹贼!”突然出现的一声大吼直接让曹孟德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就发起疯来的家伙不由的眉头紧皱。
“老夫记得不曾的罪过种公,也未曾对种家有过任何交情或者得罪,为何种公对老夫如此的深恶痛绝,与杀之而后快?”
曹孟德还是忍不住在这里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似乎是在质问种辑,似乎又是在质问陛下。
“曹贼!”回答的仍然是种辑,而刘协同样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杀你何须理由,你与董贼李郭之类有何区别,都是国之奸贼,都是国之大贼!
你欺凌陛下,你掌控朝堂,你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看着种辑对自己这般的谩骂,曹孟德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生出来一种怪异来。
这些年他听过很多谩骂,什么宦官之后,什么暴虐弑杀,什么冷酷无情,什么好色无度。
但是这种话...这些年还真是初次听闻。
“老夫不懂种公之意,老夫对陛下毕恭毕敬,对诸位也是尊敬有加,未曾断了诸位俸禄用度,未曾少了诸位官位,未曾对诸位更未曾对陛下有过任何不妥之处。
老夫怎么就成了汉贼了!”
“笑话!”此时的种辑也大笑起来,似乎已经抛弃了一切枷锁,朝着曹孟德无情的谩骂起来。
“你曹孟德有何脸面说出这等话语,这朝堂到底是听陛下的还是听你曹孟德的?
陛下身居宫中,可诏令不能出皇宫,足迹不可入市井,这满朝文武,这天下大军,是听陛下的还是听你曹孟德的?”
“种公的意思是说,我曹孟德救驾....救错了?”
“尔等哪里是救驾,尔等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想要挟持陛下罢了!”
“不知道种公是什么意思,要让老夫交出手中权利不成?”曹孟德怒极反笑,“难不成我曹孟德一心为大汉平定霍乱,稳固四方,屯田养民,最后还错了不成么!”
此时的曹孟德同样暴怒,他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压制着自己不说出什么不可说的话来。
但是种辑乃至于已经知道必死无疑的王服和吴子兰却是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出来,怒斥曹孟德。
而让曹孟德最额外痛苦的一句话就是。
“你曹孟德今日没有谋逆之心,难不成日后也没有么,就算是你没有,你儿子呢,你孙子呢?
你曹家世世代代,就敢保证绝无谋逆之心么?
日后天下平定,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你曹孟德的天下,你为何紧握权利而不送还陛下!”
这些话说的曹孟德嘴唇颤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不是他反驳不了,而是他真的不想在和这些人说下去了。
曹孟德看出来了,他们甚至都不能说是污蔑或者是陷害了。
他们是真的在愤怒,他们真的是从心眼里觉得他曹孟德就不配做周公旦,甚至于他连霍光都不配去做。
在他们的心中,曹孟德只会是下一个董卓,等待着陛下的一次禅让而已。
这......真是可笑!
而最让曹孟德伤心的事情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那位陛下沉默,无尽的沉默。
他没有认可,但是曹孟德感受得到,这些或许就是这位陛下的心声。
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加正常一些,朝着刘协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陛下,如今天下未定,老臣定当尽心竭力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天下天灾连绵,百姓同样是称得上民不聊生。
这天下尚且需要稳定.....”
“丞相莫要多说,朕知晓!”刘协赶紧做出来一副真诚的模样,满脸带着笑容,安抚着心越来越冷的曹孟德,“这天下之事,还要劳烦丞相。”
嘴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曹孟德深吸一口气朝着刘协躬身一拜,然后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当然,种辑等人也在不断的谩骂声中被拖了下去。
皇宫之外,除了许褚与夏侯元让之外,荀彧也终于赶了过来,看到曹孟德平安走出,三个人全都长出一口气。
只不过这三个人放下心来的原因....似乎并不一样。
“文若,城中百姓可曾安抚妥当?”
“主公放心,全部安抚下来,火势已经控制,扑灭也只是时间问题,百姓所受损失全部由朝廷发放负责。
重建之事也会由许都令来解决,断然不会耽误了农桑之事。”
“如此就好,安抚百姓,巡视城防,有文若在,老夫放心的很。”
曹操和荀彧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说皇宫之中的事情,似乎他们都在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关于对反叛之人的处置曹孟德也并没有斩尽杀绝。
“老种公那是大汉忠良,王服吴子兰也....罢了,只诛首恶,余者不论,其盲从之士卒,重新整编之后并入其他将军麾下。
从此许都内外守护之事,全部交于子廉负责,文则与公刘佐之。”
“诺!”
曹孟德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同时也感觉自己的头越发的疼痛了起来。
但是如今天色上位明亮,也实在是不好去找医者处理,只能强行忍着罢了。
就在曹孟德辗转反侧之时,一支素白的手轻轻抚向了他的头颅,为他舒缓着痛苦,那是和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卞氏。
歌姬出身,没甚家世,但是颇明事理,这些年里里外外真的是多亏了卞氏帮他搭理,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怎的还未睡觉?”
“夫君尚未回来,奴家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怎么,你还怕老夫被他们伤了不成?”
“夫君乃是世间之英雄,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宵小之辈,如何能够伤的了夫君?”
卞氏一边为曹孟德揉着头颅,一边在他耳边轻笑,但是说完之后却也补了一句。
“但做妻子的,如何能够不担心外出的丈夫。”
听到这句话之后,哪怕卞氏如今也已经算是年纪颇大了,但仍然让曹孟德感觉到了一股温暖。
“哎,老夫对你不住啊。”
“奴不过就是一歌舞姬罢了,能遇夫君已是万幸,何谈其他,夫君日后不可再说这话,夫君乃是做大事的人,莫要在这儿女情长上面,浪费时间了。”
“....你说得对,老夫是要平定天下的,如何会为了这些事情烦恼!”曹孟德似乎是被点醒了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头痛都减轻了几分。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董承并没有立刻离去,他还在献计。
“陛下,如今种辑等人失败,不仅仅让曹孟德对我等有了防范,更是让我等仅有的兵马也化为了乌有,可是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
董承的激动昂然再次让收到打击的刘协恢复了信心,让刘协再次明确了一个道理。
朕乃天子,为何连做都不让他做,就告诉他做不到,朕也要恢复祖上荣光,这天下本就该是朕的天下!
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从董贼到李郭,从李郭到曹孟德。
刘协绝不会轻言放弃,最起码现在,他不会!
“董将军有何计策,还请说来!”
“臣有两条计策!”董承此时昂首挺胸,“其一,张扬当年也有救驾之功,如今投靠曹贼却未曾受到重用,臣请陛下给臣一道诏书,臣回去联系张扬,并且找到当年救驾之段煨等将,联合孙仲谋与袁本初,一同夹击曹孟德,救援陛下!
其二,臣尚有一人,愿为陛下出力,若得陛下恩准,取曹贼之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第二百九十七章 骂你曹贼,因为你日后乃是曹贼
刘协听到了董承的话语之后不由的欣喜起来,本以为没有了种辑等人和他们麾下的兵马之后自己将再次变成一个傀儡。
未曾想到董承竟然还有手段。
“将军请说便是,需要朕如何?”
“回禀陛下,并不需要陛下做任何事情,臣只请求陛下能够保重自身,我等所做之事全都是九死一生之举,我等未曾后悔过分毫。
但是陛下乃是我等希望,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董承上来先来这么一段,当真是让刘协心中生出来了感动,不由的再次想到了当初那个庇护过自己的祖母,当年她也是如此。
纵然无数人说自己的皇祖母贪婪无度,但是她确是庇佑了自己的幼年。
董承再次行礼之后,从他的嘴里缓缓的说出来了一个名字,一个足以斩杀曹孟德的名字。
就在董承与刘协在秘谈之时,另一边某个阴暗的房间之中,一盏烛火两个人正在看着手中的布帛。
“这一次的事情主公算是满意,也未曾让那群该死的家伙伤到主公半分,此乃大善。
但是如今我等并不可掉以轻心,那群阴邪之徒尚未全部剿灭干净,我等事情还有很多。
如今那位身边只有董承最为活跃,这里面就是董承两个月以来所有的访客之人....”
说话的正是校事府统领卢洪,而他对面的毋庸置疑了,就是副手赵达。
之前让他们查出来种辑王服等人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几个人会从董承府邸的后门进入,而且十分的频繁。
发现了这里面不同寻常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得以明白其中蹊跷,顺藤摸瓜之下才有了这次的事情。
如今董承未死,他们自然而然的盯上了董承,只不过从布帛的各种名字之中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些人要么就是些许宾客,要么就是董承的下属,并没有任何的问题,难不成这家伙的手段仅此而已了?”
赵达左右寻思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由的沉吟起来。
而卢洪则是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布帛上的某个名字有些出神,半晌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董承这家伙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未曾听过他有何问题。”
“那你说这太医令吉本一个月往他府邸跑了六次是为什么?”卢洪突然将手放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面,“相比较于董承,似乎主公身体更加的不好....”
“嘶~”赵达长吸一口冷气,“你莫要吓唬老子,这家伙可算是主公心腹,吉本为主公治理头风之事久矣,便是现在的那位华佗先生都是他举荐的....”
“盯住了吉本,从许都....你亲自去一趟荆州,想办法从张仲景手中弄来一个学徒或者弟子,日后吉本所有的汤药都需要先过我等的手!”
“......这要是真的...”
“这要是真的,那我校事府合当成事!”相比较于担心不已的赵达,卢洪反倒是更加的兴奋。
在他看来,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他卢洪扬名天下,他校事府彻底成型的日子,当真是近在咫尺了。
他们这种人,校事府这种地方,只有在真正的权臣手中才能成事!
主公嘛....还不是一个完全的权臣。
丞相府中,昨晚近乎于一夜未曾休息的曹孟德,今日早早的就开始了处理公事,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丞相府的诸多属官也同样无比的默契。
但是这世间总是有不长眼,或者说不想长眼的人。
比如.....再次游历许都,并被曹孟德正式征召的名士祢衡,比如和祢衡称兄道弟的孔融....
刚刚处理了足足两个半时辰公文的曹孟德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听到了许褚前来通禀,今日斩杀种辑等人,本应该薄葬与郊外。
但是偏偏有人在他们死后光明正大,无比隆重的为他们吊丧哭泣,甚至引动了不小的混乱。
本来心情就算不上好的曹孟德听到这些话更是脸色僵硬,询问其人的时候,发现是这两位,那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对于名士这种东西,曹孟德也算是长了见识了,本事大不大的先放在一边,但是他们出点什么事情是真的很恶心。
当年兖州之事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名士,但是那家伙绝对算是一个引子。
“告诫他们,莫要乱来!”曹孟德本想警告一番就此结束,但是未曾想到他们两个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反倒是越发的过分。
尤其是被称之为天下狂徒的祢衡,那更是直接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然后强闯丞相府。
若非是许褚顾念他的身份,换成当年的典韦,这家伙的脑袋应该已经出现在城门楼上了。
“让他进来!”外面的混乱自然是瞒不过开始头痛的曹孟德,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将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叫了进来,曹孟德到想要听一听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祢衡拜见丞相!”祢衡虽狂,但是礼法尚在,见到曹孟德之后并未开口就骂反倒是直接躬身行礼,之后才开始质问,“不知道丞相打算何时还政于陛下!”
又是这个问题,又是这种事情,曹孟德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实在是有些压制不住了。
“曹某从来未曾苛待陛下,也未曾软禁陛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陛下想要迁都洛阳之事,为何久久不能成行!”
“洛阳残破,难不成你要让我大汉的都城如此慌乱残破?”曹孟德也是怒了,“老夫已经在迁徙百姓进入洛阳之地,河南尹钟繇也在加紧修缮城池,若是日后有外使朝拜,你总得让他看到我大汉之恢弘!”
“既是迁徙,何不从邺城等北方大地迁徙,反倒是要从徐州淮泗一代迁徙百姓?”祢衡也不是真的狂而无知,“无非就是你想要以北方之地为根基罢了,无非就是以为当年世祖皇帝在河北成事。
你曹孟德心中有愧,不敢行此事!”
“你....我曹孟德哪里对不住尔等,为何如此想我,御史大夫乃是杨彪,太尉乃是袁本初,我曹孟德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等觉得老夫乃是董贼之流!”
“你现在未作,难不成你日后不会做么!”
“....”还是这种论调,还是这句话,曹孟德这一次是真的怒极反笑了,“好,好,好!
既然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妨说清楚一些,这满朝文武想要权力,不知道谁可执掌律法,谁可执掌地方,谁可带兵打仗,谁可与天下争锋?
不说别的,如今豫州之地盗贼横行,不知道这些想要让老夫交出权力的诸位公卿,谁能解决此事而让豫州平静!
这屯田之事无比繁杂,又有谁能够执掌此事让百姓耕种不出问题!
谁可!
是你祢衡,还是孔文举,还是他车骑将军董承!”
“此乃未曾发生之事,丞相怎就觉得不可成行!”
“那老夫也还未发生之事,怎就成了董贼之流!”曹孟德一把拍向了桌案,愤怒在他的脸上彻底的出现。
这一刻曹孟德真的感觉到了心寒,无比的心寒。
当年他为洛阳北部尉,申明禁令、严肃法纪,甚至不惜得罪权臣家眷,但是结果呢,是自己最为看不起的奸佞父亲将自己保了下来,最后明升暗降成为了顿丘令,从此远离京都。
四年后因为妹夫被宦官坑杀而受到牵连,从此归隐。
之后曹孟德也发誓要和这宦官权臣不死不休,他也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之后他与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谋划诛杀宦官,并且在失败之后仍然为其说情,为其正名。
他失败了。
黄巾之乱后,他任济南相,大力整饬,一下奏免那十分之八的贪赃枉法之长吏,济南震动,贪官污吏纷纷逃窜。
可是在哪海晏河清之下,确实整个济南郡国陷入了瘫痪之中。
没有人愿意出仕济南,没有人愿意为他做事,他明明是最为清廉忠诚之人,但是连济南王都说他太过了。
他再次灰溜溜的离开了,甚至拒绝了朝廷给他的东郡太守。
王芬要谋划大事,曹孟德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大汉可救,但是不能这么救。
朝廷设立西园八校尉,他加入了,因为他觉得陛下有了权力,他有了地位,他就可以帮助陛下重振朝纲,一展胸中抱负。
然后他又失败了。
王朝崩殂,董贼持政,他要立弘农王恢复帝位,然后事情败露,他还没到弘农,弘农王“没了”
他要和董贼决一死战,盟主不干。
他要追杀董贼,他失败了,他被嘲讽了。
他要平定兖州,让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他被兖州背叛了。
他再次救援陛下,他让陛下迁都许都,他平定了半个北方,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一展胸中抱负去施展才华了。
自己却成了董贼....
这天下还有公道么?这天下还有王法么!
“来人,将这个狂徒给老夫拖出去....”
“咳咳咳咳咳....”荀彧等人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曹孟德再次恢复了冷静。
“给老夫送到西川去,就说是陛下给刘封找了个先生,教导他道德学问!”
第二百九十八章 郭图的遗产
醉酒的祢衡最终还是没有被曹孟德给大卸八块,在最后的理智压制之下,曹孟德也没有真的做出某个选择。
他仍然在坚持,努力的坚持。
祢衡被送去了西川,这件事情似乎震慑住了不少人,似乎也让这许都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是这天下却没有丝毫的安静,百姓们不关心上面的尔虞我诈,他们更加的在乎自己的衣食住行和今年的气候能不能让自己再次来一场丰收。
曹孟德努力的恢复着自己治下的农桑,在众多贤良的辅佐之下,不断的治理着自己治下的土地和百姓。
这一刻的曹孟德不再是那徐州之中暴虐弑杀,屠杀百姓流民的屠夫。
反倒是有一种当今朝廷上顶梁支柱的感觉,甚至于还让人感觉到了些许的安心。
屯田之下百姓要没日没夜的忙碌才能够缴纳清自己需要缴纳的佃租和赋税,他们的压力已经不能说大这么简单了。
但是换一个角度,没有了战乱,天灾稍有缓解,他们有了农田并且朝廷给了他们耕牛和农具甚至还有种子。
他们终于可以用拼命的劳作来换取活命的机会了。
当然这绝对称不上仁政,但是同样对于这些残存的百姓来说,他们能够活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用最严厉的律法,最严酷的酷吏去保护百姓的农田,用寒门制约世家,用颇有德行的世家子巡查各个州郡。
总之,朝廷的粮秣一日多过一日,百姓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忙碌之中活命已经不再是奢求。
新生儿也终于开始慢慢的诞生,中原和北方都开始了恢复生机。
相比较于曹孟德,另一边的孙仲谋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今日他倒霉。
孙仲谋之前借助诸多手段终于压服了这江东内部的诸多问题,终于将那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诸多世家豪族收服。
并且从中选取自己可以重用之人。
这段时间里,孙仲谋不但稳定了江东,更是广纳贤能,除了孙策留给他的诸如周瑜张昭,程普黄盖韩当等旧臣之外,还有鲁肃、严畯、张温、陆逊、顾雍、顾邵等人收入囊中。
其中阚泽张温等人更是已经为孙权出力不少,其中交州之事就全赖此二人。
但是在这种进程之中,慢慢的也出现了诸多意外,比如孙权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江东世家再次开始了蠢蠢欲动。
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将之前的把柄之事,也解决了。
“此人乃是朝中车骑将军董承将军使者,他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和我等合作而来。”
此时江东的诸多世家再次聚集在了一起,说话的正式陆氏一族的陆绩,而他的身边则是代表着董承的使者。
也是这一次许都之事的策划之人,潘濬。
郭图一共给刘封留下了三个后手,其一乃是让诸多寒门乃至百姓之子进入西川乃至天下各地,开始开启民智,开始解决天下学识汇聚世家这种问题。
而第二个后手就是这个一直可以出仕,但是却被郭图贾诩一直压制着的家伙,潘濬。
潘濬作为冠军学堂第一批的学子,从一开始很多人就给了他一个评价,这是一个慕强之人,同样这也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子。
他有气节,有能力,有本事。
但是他会永远把世家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家族放在第一位。
换句话来说,若是让他出仕荆州,以他的能力尚且在蒋琬徐庶等人之上,甚至有他允文允武,能治内能带兵,有眼光有本事。
他会尽心竭力的治理荆州,保证让任何人挑不出他任何问题。
所有先生对他的评价都是治世之才。
但如果有一天荆州沦陷,他会毫不犹豫的投降,或许他会坚持一下,然后等对方给自己一个台阶之后然后投降。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气节而死在敌军面前,他会换一个主公,继续做他之前做的事情,甚至更加的决绝,因为他忠诚的是自己的家族。
所以这个人无论是刘封还是关羽都没有对他有任何的任命,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应该如何去任命。
而贾诩....这玩意有多远滚多远好吧,哪天他投降了,自己还得跟着受波及。
直到郭图正式接过了刘封的权利之后,开始对自己的计划布局,第一时间启用了这种人,因为郭图不但知道这种人应该怎么用他也不怕被波及。
有种日后清算的时候把他坟刨了去!
潘濬没有出仕荆州,在郭图的计划里,他作为荆州士子联合了董承,并且为董承出谋划策,隐藏在暗处不断的勾动起刘协的欲望。
若是论带兵打仗,阴谋阳谋,曹孟德麾下的谋臣能够甩郭图一条街。
但是论捣乱,尤其是在内部捣乱,他们加一起都不是郭图一个人的对手,这就是天赋!
先勾引出刘协的欲望,然后让刘协看一看自己的处境并且习惯了反抗,等到反抗失败之后,让董承成为他最后的选择。
借助他慌乱之时提出第二个计划。
联合外部诸多诸侯为外援,当然这个过程之中一定要把长安摘出去。
因为他们的这个身份掺和进去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毕竟汉室宗亲...很受限制。
之后用刘协不断的给曹孟德制造麻烦的同时,再让潘濬亲自前往江东,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坏了孙权的谋划。
孙权为什么能够压制得住这群世家,让这些已经占据了江东大半地方官场的世家们折服,无非是因为他们被孙权拿捏住了把柄,担心最后落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但是不要怕,董承会给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刘协亲自颁发的密诏,是陛下让他们前去救驾的。
只要有了这封密诏,孙仲谋的处境可就彻底的尴尬了,被压制了这么久的世家们,一定会用更加爆裂的手段夺回自己的诸多好处。
先是失去了交州,还有两次攻打江夏失败,还有损兵折将,还有山越内乱,还有盗匪横行。
他孙仲谋定然会变得四面楚歌,内忧外患!
这一次就算是张昭都保不住他。
这就是郭图的第二个手段,当初这群人怎么欺负刘封的,如今他得一个个的找回场子来。
看着潘濬送到手中的陛下密诏,看着那上面为他们找的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们这一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等定当为陛下肝脑涂地,百死而不悔!”
众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来朝着潘濬,或者说潘濬所代表的陛下行礼大喝。
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计策,当然看得出来这背后代表的原因,但是,这重要么!
建安九年当真是多事之秋,尤其是对于孙权来说,交州刚刚稳定下来,吕岱等人尚且未能带着兵马回到扬州之地,孙权的身边就开始爆发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首先出现问题的就是当年被孙策任命为庐江都尉的大将李术,在庐江太守孙翊阵亡在了荆州战场之后,李术就顺理成章的代理了庐江太守。
不仅仅如此,他和当初孙翊留在庐江的副将妫览、戴员联合在了一起,不但成功的在庐江彻底站稳了脚跟。
更是直接任用边鸿为官吏,执掌庐江政务。
与此同时似乎还软禁了孙翊的妻子儿女,一时间庐江隐隐有失去孙氏管辖的情况。
只不过他们后方就是驻守寿春的周瑜,前面还有吴郡的孙权,李术也不是傻子,他不敢真的拉动反旗,只能不清不楚的在庐江带着。
不断的招纳那些曾经被孙氏点了名的诸多叛将亡命之徒。
而孙权还没有来得及应对,紧跟着扬州的其他诸多地方也都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和麻烦。
先是降将祖郎在府邸之中被人刺杀,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却也不能理事,紧跟着各地郡县之中都有密报传来,已经沉寂了许久的诸多江东世家都开始了复起之势。
同时魏家的魏腾也开始光明正大的招纳门客,在会稽再次有了当年的几分风采。
这一次孙权终于察觉出来了些许味道,事情不对了。
“主公!”
还未曾等到孙权去查明情况,张昭就再次出现,这一次的张昭没有对孙权冷眼训斥,而是变得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陛下有使者前来。”
孙权看着面前的张昭,心中突然生出来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陛下使者....前来为何?”
“说是希望主公能够救驾许都。”张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已经知道了江东的变故,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无比的棘手,“同时也感激了之前我等救援许都之情。”
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孙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甚至身上开始有了颤抖。
“什么...什么叫做之前的救援?”
这一次张昭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公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只不过张昭终归还是小觑了孙权,在短暂的惊惧之后,孙权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同时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
“快请进来,孙仲谋愿听天子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孙仲谋,豪杰也
潘濬第一次见到孙权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一个青年才俊,外表俊朗,笑容和善,说话间仿佛能够让人感觉到什么叫做如沐春风。
先表达尊敬,因为自己是代表着朝廷而来。
再表示亲切,因为觉得自己是一名英才。
潘濬在孙权的身上看到了一名合格的君主所有应该具备的优点。
睿智,孙权十分容易的从潘濬的口中得到了很多消息,江东的诸多家族如何,朝廷现在如何,董承的想法如何,还有陛下现在如何。
冷静,明知道自己前来代表着什么,但仍然是十分的冷静,看不出任何的慌乱之色。
沉稳,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出现问题而责怪他人,更没有让潘濬从他身上看出来任何的机会。
这仿佛是一个完美的主公,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潘濬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句话。
若日后有人可解江东此等糜烂局面,唯孙仲谋也。
江东局面之难缠,之糜烂已经是天下闻名,所有人对于这么一个局面都表示不想搭理,除非最后以天下大势强压下去。
甚至可能还会屠刀高举。
在今日之前,潘濬也是这等想法,但是如今潘濬觉得未必,因为此人或许真的有这个本事。
他没有证据,但是他相信。
“恨不能与承明彻夜长谈,恨不能与承明共谋大事,恨,可恨啊!”
临别之时,孙仲谋毫不顾忌众人在场,和潘濬依依惜别,拉住潘濬的衣袖死活不愿松开,两人这幅亲密的模样让不少人心中都生出某些滋味。
尤其是某些世家子弟,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
潘濬知道这里面有孙权的算计存在,但是同样他也在这里面找到了真情实感,让他不忍将事情做的太过难堪。
等到潘濬乘船离开之时,孙权带着无数属官将校仍然望着江面久久无言,这幅姿态更是让人拿捏不住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情。
“来人!”当孙权收回望向江面的目光之后并没有着急回转吴郡,反倒是直接大喝一声,“传讯李术,让他将所有叛逃之人全部扣留,等待我等将他们正法!”
这段时间孙家可不是那么的平静,出了山越和山匪,包裹孙辅和孙暠等人也都是各怀心思。
尤其是上一次大战,曹孟德直接成为了明面上的最大赢家,孙辅作为孙权的堂兄毫不犹豫的转向了曹孟德,甚至想要将整个扬州献出去,以保全孙氏一族。
若非是孙贲对孙家乃有大功在身,恐怕现在孙辅绝对不是被软禁这般简单了。
而相比较于孙辅,孙暠就壮烈多了,他直接朝着会稽就过去了,上来就要来一场借机自立的精彩大戏。
若非是他本事不济,加上他傻乎乎的撞向了会稽,他的想法是会稽地域宽阔,地形复杂,最重要的是势力众多,还有诸多豪族,肯定能够帮助他自立成功。
结果正好撞上了满肚子火气的会稽豪族们,然后二话不说就被他们给摁在了地上。
之后还有诸多将领复叛,孙策平定江东太快也太过于爆裂了,导致他“去世”之后不少人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同时孙权在不断的平叛之中,也早就了不少人的逃亡,比如现在帮助李术处理庐江诸多要务的名士边鸿就是出了名的逃犯。
而现在,大量的逃犯都聚集在庐江之地,若非是寿春被周瑜牢牢的把持,恐怕已经有不少人逃往了中原等地。
但即便是如此,庐江都已经成为了一个三不管之地,李术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身后之人虽然未曾明说,不过大家也不是傻子。
但是李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任何明面上的反叛之举,让孙权无法轻动。
只不过那是之前的孙权了,如今孙权利用潘濬离去之时对众人造成的错觉,第一时间用了最为强势的手段。
先是通知李术将所有叛逃之人全都扣押,同时以接收的名义调动韩当黄盖两名老将,同时传令寿春周瑜也回军庐江。
双方合力夹击庐江,这么强势的一幕让刚刚本就有些摸不准的众人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
而直到这是虚张声势的张昭则是在看向孙权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些许惊叹,虽然年轻,但却是胆大心细。
就这一手并不是单纯的吓唬和欺骗,而是因为孙权从潘濬的手中知道了,这不过就是一场突然出现的联合罢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而那些家伙也不过是刚刚知道自己没有把柄了。
双方没有任何的交流和过去,那么他们之间就压根谈不上任何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么孙权和潘濬如此和睦也就足够让众人担心的了,这个时候用无比强势的态度对付李术这个心腹大患。
这些人一定会有所顾忌,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
张昭看出来了孙权的手段,但是并没有任何的表露,甚至于都没有任何的夸赞,因为孙权但凡稳重一些,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从心里讲,虽然孙翊和孙策都一样十分的爆裂,但是孙翊更加的符合张昭的眼光,而孙权....
不过不管怎么说,孙权用了几乎与逼迫的办法让李术没有选择,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人才济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挑明身份。
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
这不算理由的理由让李术宣告了反叛,同时不断的派出人手请曹孟德出兵托住寿春兵马,甚至可以和他合力攻破寿春。
但是孙权比他的动作更快,他请同样心向曹氏的孙辅为新一任的庐江太守,同时所派出的兵马全部都是宗亲子弟。
曹孟德也不是没有想过出兵寿春,但一是因为孙辅的上任,第二是因为留在许都的张洪国再次拜见于他,于他陈说利害,生生的将他拦了下来。
而周瑜也知道如今的时候十分要命,压根顾及不了什么隐瞒,亲自带着他身边的金面将冲入了庐江郡之中。
连战连捷,直到他们出现到了李术的面前,曹孟德的援兵连个影子都没有。
看着那熟悉的长枪,感受着那熟悉的感觉,李术终于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
“术,见过....”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咽喉就被长枪洞穿,整场平叛无比的干净利索。
随着李术的死亡,无数逃窜到了庐江的孙氏逃犯也都各自被擒获或者开始了再次逃亡,一场在庐江范围内的大搜捕随之展开。
紧跟着孙权借助这次出兵,将陆逊朱桓全综等自己的心腹大将招了回来。
不仅如此,以魏腾屡教不改为由对其出手,兵且支持陆逊分掌不分陆家之权,同时给予他足够的兵权。
而对朱桓也委以重任,用朱家安抚其他几家,并且与顾雍促其长谈,请教日后江东之路,然后在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联合虞翻等人帮助全综瓜分魏氏异族。
以全氏一族取代如今人才已然枯竭的魏氏。
另外对张温等也委以重任。
一连串的手段使出来,那是相当的精彩,用了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平定了内乱。
而且在任命孙辅为庐江太守的同时,也给了孙贲和周瑜各自一封信帛,谁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但是他们知道庐江太守就算是孙辅,也和曹孟德没有什么关系了。
之后一系列的兵马调动开始了,东关寿春鄱阳湖,还有会稽郡诸多城池都安排重兵大将驻守。
以贺齐督会稽兵马,以陆逊清扫扬州诸多山越山贼,用他们两个人的本事不断的招降纳叛,同时不断的弥补自己治下的人口和兵马。
孙权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展露出自己的实力,甚至很多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知道扬州出现问题了,孙权就已经解决了。
而在江东出现问题,孙权解决问题的同时,郭图的第三条计策也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他针对的是益州之地。
刘封在此之前曾经说过要重新设立益州之地的赋税和律法,但是这很明显是超过了西川乃至整个益州的许多势力可接受的范围。
最起码现在成都之中,就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反对,一次次的进谏,一次次前往长安拜谒。
甚至于跪求,甚至于以死相逼,总之给刘封一种你妄动大汉律便是乱臣贼子,便会民心尽失的感觉来。
而面对这些事情,刘封尚且未曾出手,因为卻俭说,很快他就能够看到这些人主动要求了。
比如现在,成都某个豪族的家主正在带着自己的家仆风风火火的朝着某个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半个多时辰前,他儿子被家中乳母带着出来行走,小孩子出来晒晒太阳见见世面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而且成都向来守备森严,谁也没有对这件事情有过担心,但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在成都街头,年不过三岁的小少爷直接被一群小乞儿推倒在地,并且被当街扒下了衣服抢走。
身上所有贵重的东西都没有被抢,而乳母带他出来也未曾带上什么护卫,想要驱赶那些小乞儿之时又被一名流民拦住。
仿若泼妇一般说他们大门大户的人欺辱他们,小孩子大闹有什么关系,死拦着那乳母不让其动手不说,更是污言秽语不断。
最后孩子没有收到什么伤,财务也没有什么损伤,乳母也没有什么损伤。
可是现在那孩子却是因为惊吓之事在家中瑟瑟发抖,大哭不止。
听闻这种事情的家主一边心疼着自己的儿子,一边重重责罚了乳母,然后问好了地方带着人手就朝着那群流民乞丐聚集之地冲了过去。
他可不管到底是谁不知死活竟然敢这般做,那一片的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找到地点,不问是谁,不问原因,一声大吼就直接带人开打,在成都一个豪族竟然被一群乞丐欺负了,这才是滑稽。
可是刚刚动上手,他们就被包围了。
“成都令在此,尔等不可放肆!”
一声大吼之下,董和带着人手直接冲了过来,然后将众人团团围住,双眼盯着这苏氏的家主,似乎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不过此时苏家之人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坑。
“董公这是要庇佑这些人,让他们欺辱我等不成!”
董和看着那暴怒的苏家之主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平静的问了一句。
“你们手持棍棒而来,下手狠辣,他们哀嚎在地,你刚刚是如何有脸面说出这等话来的。”
“他们欺辱我儿!”
“可曾对令公子痛下杀手,对其造成了什么伤害,若是有,你且放心老夫秉公执法!”
“当然.....”刚刚想要应承下来的苏家之主突然愣住了,“这....他们....”
看着吭吭哧哧的家伙,董和再次问道。
“可曾抢夺了令公子的什么财务,无论贵贱,你且说,老夫秉公办理!”
“....他...”衣服被抢了,然后又扔回来了,一个扣子掉了,这玩意算么。
“未曾受伤,未曾被抢夺财货,那可是哪个人以大欺小了?”董和又问了一遍。
“.....”
“难不成欺辱...欺负令公子的是一群孩子不成?”董和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群孩子之间的打闹竟然要如此大打出手,苏氏当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他们率先动手!”苏氏一族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但是董和早有准备。
“给我抬上来!”董和一声大吼,紧跟着就有士卒抬着一堆竹简走了上来,砰的一声放在了众人面前。
“此乃大汉律所有记载,尔等若是觉得老夫刚刚那句话错了,你自己来翻,翻出来了,老夫自己请辞!”
熟知大汉律的董和以及郭图都清楚一件事情,无论是斗殴还是劫掠,亦或者是侮辱,都不会将刑法落在孩子身上。
同时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有任何的规定。
但如果这件事情不管,那么下一次就不是“玩闹”了,再不管.....
世家豪族不会纵容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正如刘封曾经干的,他愿意去在一群自视君子的家伙面前充当那个不守规矩的。
他郭图愿意带着所有贫民子弟去做那不守规矩之事。
没有人比一个标准的世家子,更清楚世家。
第三百章 父子终会面
苏氏一族最后全员被董和带了回去,苏氏一族的族长更是将脸面丢了个干净。
而这件事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因为当各家托人前去寻找董和要个说法的时候,董和只说了一句话。
“大汉律在此,若是有任何的问题或不公之处,朝廷的都御史正在巡查益州,大可前去。”
顺带董和还将大汉律摆在了官衙的门前,供他们翻阅。
但是谁也没有真傻呼呼的去看,或者说去找那位可有可无的都御史。
这件事情大家已经打听的十分清楚,董和确实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苏家的公子年不过两岁,别说现在大家都还要脸,就算是过上几百年他们脸都不要了,也不可能给一个两岁左右的娃娃弄出来一个官身。
没有官身,没有劫掠,没有伤害,甚至于都没有对他辱骂等等。
这群突然出现将苏家公子吓得瑟瑟发抖,至今还不敢让人碰的小乞儿确实是什么罪过都没有。
而现在董和和卻俭一明一暗的盯着所有人,只要他们敢报复,那么就定然是下手没个轻重。
如果有,那就造点伤出来。
比如现在赵氏一族的某个嫡系子弟正满头大汗的看着面前的董和,身边还躺着一个满地打滚哀嚎不止的老妇人。
“疼....疼啊....疼死俺啦....”
那满地打滚的老妇人身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让人不敢恭维,而此时正是因为这个老妇人,那赵家子却是一脸的哀愁。
“董公,小人要是说没碰她的话,董公相信么?”
“旁边已经有人指认,是你将她推倒在地,最后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说老夫信不信?”
“可...可小人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医者已经来了,你且和他说吧。”董和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直接将医者找到这里,然后给这老妇人诊治,若是无大碍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位赵家子就不是钱的问题了,他得去和苏家那位就伴了。
“回董公。”医者连查带问的折腾了半天,最后也只能露出来一个尴尬的笑容,“这外伤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她就说自己头痛欲裂,似乎是伤到了头颅。
这......”
医者也是十分的无奈,他是成都本地的医者,和这群世家子当然也是认识的。
他自然是和董和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这件事情很尴尬,她说她头疼....
皮肉骨头他都能说的清,但是头痛.....他要是说清了,现在他就不该在成都,他得在许都,还得是丞相府的座上宾。
甚至于这医者都不敢说这老妇人肯定没有事情,因为这年头死一个人尤其是这种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看着仍然在满地打滚的老妇人,董和朝着那赵家子板正了自己的脸面。
“赔钱可以么?”
“大汉律确实是有赎买之事.....”董和前半句刚刚让赵家子长出一口气,就紧跟着说出来了下半句话,“但现在她伤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打算抛家舍业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赵家子现在心中只剩下了凄凉,但凡换一个人当成都令,现在他都可以让这个老家伙坟头草长出来了。
可是在现在,他父亲都得在家中老老实实的,更何况他?
赵家子拿出来了不菲的钱帛之后,成功的把自己送到了苏家之主的身边。
而这种事情还在不断的继续,数日之后某个家族之中的小公子外出之时受到了惊吓。
某日某些商铺在开门之时发现自己门前出现了许多污秽之物,恶臭难闻。
同时有人前来索要钱帛,若是不给那边纠缠不清。
可若是告官,三日之后他便能出来,然后便是更加严重的报复。
因为他未曾伤人,也未曾“强迫”要钱。
世家豪族有私兵有人手,但是现在他们却在董和卻俭的压制之下龟缩不出,让一群泼皮和流民乞儿欺辱。
最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出现了这种恶心的事情,已经有些商贾看出来了问题,转头联合在了一起,在卻俭的帮扶之下,断了他们大半私盐之路。
这一刻,众人知道这才是报复。
而此时的森罗别院同时也来了一群十分尊贵的客人。
“自古都是儿子拜见老子,这当爹的亲自来见儿子的,恐怕也就备一人了。”
如今天下四大霸主之一的司隶校尉刘玄德出现在了巴郡的森罗别院之外,同时不但的感慨起来。
一旁的简雍倒是给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封儿重伤未愈,主公这不也是担心儿子么,合情合理。”
“嗯...不过住在这种地方这家伙倒也....活该挨这一刀!”刘备看着那阴森森的宅院,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回头让他将孟德兄和孙仲谋的画像撤了!
什么玩意,还点上三根香?”
“咳咳...主公,你踩着袁本初了....”
“.....”
刘备带着重伤刚刚痊愈的管亥以及王双等护卫来到了森罗别院,打算给刘封一个惊喜,结果刚刚过来就看到了十足十的惊吓。
牛头马面白灯笼,两幅血底的画像加上各自面前三柱香。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晚上来的。
刘备久经风霜还算是好点,但是队伍里的另外一群人可是时不时的就会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比如...刘备带来的众多孩子们。
这些年大家也都有了子嗣,对于这位称之为传奇的少君,也都是十分的好奇。
刘备将他们带来,其实也是为了日后打算,当然也是为了让刘封调教他们一番。
天下人皆知,刘封不但善于识人,还精于改变他人....
刘备并未惊动他人,阻止了前去通禀刘封的护卫,直接开口询问道,”封儿呢,他在何处?”
“少君就在后院书房,小人这就带路。”
在护卫的带领下,一群人直接鱼贯进入了这森罗别院,森罗别院的里面比外面还要阴森恐怖。
随处可见的白帆,时不时出现的呜咽之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惨叫和哀嚎,便是如同王双管亥这种沙场老将都忍不住有些不太舒服。
整座宅院占地十分广阔,但是最大的房间就是刘封的书房,那是占据了小半面积的房间。
“好大的书房,他这是要干什么?”
刘备看到这般宽阔的书房之后不由的惊了一下,在他看来这都算是一处小仓库了。
“少君的东西,比较多。”那护卫突然笑了起来,让刘备等人惊讶的是,这笑容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自豪。
“看来这里面,别有洞天啊!”
“主公稍等,小人前去呼门。”
很快房间就从里面打开,最先露面的就是刘封身边心腹之一,也是这西川暗卫统领卻俭。
“主公?”刚刚护卫并未说来人是谁,不过卻俭这脸惊讶实在是太假了点。
“老夫都到这里了才让人敲门,你再这般惊讶有点过了。”刘备摇着头让卻俭让开,自己则是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刚刚进入书房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那护卫为何会有骄傲之色了。
入目之处书房之中只有两样东西,竹简,大旗。
布置的井井有条的竹简,甚至在上面还钉上了各种木牌,说明着竹简的名称。
而大旗则是属于不同人的...
“豫州孙”已故江东猛虎孙坚。
“荆州牧刘”已故荆州之主刘景升。
“车骑将军刘”已故仲氏王朝车骑将军刘勋。
“江夏太守黄”襄阳城下大战黄祖。
“虎威中郎将王”邓县城下斩杀王威。
除此之外还有张津,区景,袁术,张勋,纪灵,曹操,夏侯渊,夏侯惇,曹仁,吕布,刘璋,张任,张鲁还有当年的西凉军众将等等。
这些大旗全都是刘封这些年一步步走过来,一场场大战打出来的。
雍凉之地无比艰难,但是这荆州大业又何尝简单,当年靠着关云长一人护佑在身边,从毫无根基到天下闻名。
之前只是从刘封这里索要钱粮兵马百姓人才,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不容易。
但是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的真实。
只有在这一刻,刘备才真的切身实地的感受到自己儿子这些年是怎么过去的。
此时的刘封也来到了这位好久不见的便宜老爹面前,只不过却是不能见礼了。
坐着简陋的四轮车,整个人脸色仍然是无比的苍白。
右手缠着木板,那是当年对阵孙坚之时的旧创,这些年事情繁杂,他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再挥舞过自己的大锤。
就是因为这一点疏漏,郭图差点让刘封真的命丧黄泉。
如今终于在樊阿的手中,重新割开皮肉,开始慢慢的恢复。
身上的伤口隐隐还有血迹,那一夜他被数人追杀,连中三刀两剑,最要命的一剑差点将他刺穿。
若非是他肉够厚,他真的就没了。
“怎的....就伤成了这个样子!”刘备想过很多种和自己儿子见面的情形,会装作严厉的训斥他常年不归家。
会说他这么多年在外辛苦了。
会让他赶紧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但是最后,他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嗨,这点小事儿,早就习惯了。”
云淡风轻的刘封,似乎那所有的苦难都已经不以为意。
第三百零一章 何为法
刘备身后,除了经常和刘封见面的简雍之外,只有管亥和这位少君还算是熟悉。
此时便是管亥都十分的惊讶,不敢相信,如今这幅云淡风轻的青年会是当初那位咋咋呼呼,不着四六的公子。
而他们身后的众多孩童更是见到了这满满当当的竹简与战旗,不由的发出来一声声的惊叹。
他们的父亲也算是在这天下或多或少有些名声的了,如今看到刘封的书房,他们不由的感觉到了惊讶之意。
刘封也看到了自家便宜老爹身后的这群小不点,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
“就知道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心疼之后,刘备直接将身后的这群孩子叫了过来。
“这是你家益德叔父之子,张苞!”
“这是糜威,你见过的。”
“这是你宪和叔父之子,简岚。”
“这是你家孙乾叔父之子,孙忠。”
“这是你兄长卢毓,还有管邈!”
“这是陈到之子陈曶。”
“这是魏延之子魏容。”
“这是徐晃之子徐盖。”
“这是.....”
刘封听着刘备一个个给他介绍,还真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最大的如糜威当年还当过他的护卫。
虽然三天两头让他被刺杀吧,不过却也锻炼出来了刘封那矫捷的身姿。
至于年纪小的....这三两岁的娃娃都敢往这送,是真不怕被自己吓着。
“父亲这是要让儿子帮诸位叔父兄长看孩子么?”
“额...哈哈哈...”刘备开怀大笑起来,“天下人都说封儿你目光卓绝...”
“他们说的是,我刘封是个祸害。”刘封颇为无力的瘫在四轮车上,对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出一丁点的兴趣。
不过刘封无奈归无奈,但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只不过就在刘封准备将他们都安顿下来的时候,客人再次到来,今夜注定是个热闹的夜晚了。
“砰”的一声之后,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然后露出来满脸惊讶的甄姜,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篓....
“该吃...饭了?”
看着刘备那疑惑的眼神还有门外那一脸尴尬的护卫,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我没拦住”四个大字了。
“封儿这里果然还是自在啊,御下不以规矩却让人忠心耿耿,厉害!”
关键时刻还得看简雍,上来就将这件事情给圆了过去,刘备也不由的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说些什么。
“甄姜见过玄德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之后,甄姜赶紧行礼,“一别多年,今日一见,玄德公风采依旧。”
“甄姜....甄家的小姑娘,嗯,不错。”刘备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众人去了一边,将这里交给了刘封。
这个时候甄姜这副模样的出现,想来不是为了单纯送饭那么简单,他前来可没有在自己儿子这里越俎代庖的意思。
“出什么事情了,让你大晚上的来某家这里献殷勤,难不成这西川还有人敢为难你不成么?”
“你可能要有客人来了,所以奴家这不是提前赶过来表现一番么。”甄姜和刘封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状态。
“你这菜是从成都带过来的?”
“想什么呢,从成都到这里最起码三天时间,这是路上随便买的。”
“....你好歹说一声亲手做的也行啊。”
“忙着挣点活命钱容易么,你哪儿那么多事儿,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你这话说的都不要脸,某家今晚吃过饭了!”
“今年利润分你六成!”
“那我还能再吃点!”
甄姜一边将酒菜拿出来,一边将刘封推了过去,同时说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公则的手段已经有作用了,成都及其周边的诸多家族已经开始联合在一起了,想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拜会少君的。”
“他们想通了?”
“由不得他们啊,公则做的太绝了,现在不过是些许小打小闹罢了,可大家都知道,现在只不过是一群流民乞丐为了钱帛之事不要脸面。
可慢慢的真让他们继续下去,他们就会越来越吃亏的。
毕竟这些人最多就是不要脸面,但是他们丢失的可不仅仅如此了。”
甄姜说到这里之后也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语想要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刘封轻轻的拍了拍甄姜的手背,让她放心便是,很快在他们的等待之中,这森罗别院再次迎来了今夜的第三批客人。
以张松为首的诸多西川豪族之人。
“我等,见过少君!”
众人不认得刘备,看到刘封之后齐刷刷的躬身行礼,这副模样让刘备见到之后也是默默点头。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儿子真的已经成长起来了。
而那些跟随过来的二代们则是满眼兴奋的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是颇为兴奋。
“诸位从成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想来不是为了单纯的行个礼吧,有何事不妨直说。”
“这....”张松看了看一旁的刘备和那群孩子,虽然地方大,他们也不碍事,不过还是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让刘封将他们请出去。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这些孩子日后会跟在某家身边,今日让他们开开见识也好。”
刘封一句话就让众人理解了不少东西。
“原来是各家的公子,恭喜少君。”
“有事儿说事儿,天儿....怎么都亮了!”刘封看了看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色不由的瞪了一旁的甄姜一眼,哪个大早上就喝酒吃荤的!
“我等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天下之安危!”张松上来就将事情给抬了起来,“不知道少君对最近西川之事可有过耳闻?”
“你是说你们被一群流民乞儿给坑了的事情么,听说了。”刘封也懒得和他们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诸位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如今这西川之民德行不在,若是此等风气不加以遏制,定然会让更多的良善百姓陷入其中,最终会坏了天下之根基。
还请少君为天下计,在西川大力整顿此事。”
“一群孩子的玩闹罢了,他们也未曾真的做下恶事,诸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少君,若是顽童之时我等不能加以遏制此事反倒对其放纵,那等到起成长为大奸大恶之徒的时候我等又当如何?
那个时候等他做下真正的恶事,我等再对其惩戒,就太晚了!”
张松说完之后,不等刘封回答,另一人也直接站了出来。
“蜀郡督邮杨洪见过少君!
洪有一言不知少君可能一听?”
“曾听孟起说过,季休乃是犍为才俊,一直未曾有时间相见,不知道季休有何想法,大可畅所欲言。”
“不知少君觉得法为何?”
“法.....治理天下必不可少之物,震慑天下黎民之物。”
“某不以为然!”杨洪微微摇头,“从古至今,法为的不仅仅约束,法要做的是要让百姓明悟何等事情可以做,何等事情不可做。
官员也好,律法也罢,全是因为治理二字罢了,而这治理便不是只为了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能做,这件事情不能做。
从古至今我等之愿都是让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方为成绩。
就算不能如此,让边疆不再受劫掠之苦,让朝廷不再为钱粮发愁。
若是再不济,我等也要做的是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方可算得上是善政。
可如今我等若是只靠律法之事去给下限立规矩,那么天下黎民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去突破自己的底线。
这非王道!
某以为,立法之初并非是为了惩处,而是为了治理,换而言之,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我等不可因其所行之事未曾触碰律法便熟视无睹,而是告知天下,不给他们触碰律法的机会。
这方是王道!”
“所以呢?”刘封脸上带着笑意,他知道郭图最后的计策终于成功了,“当年某家要推行德治可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若是某家没有记错,诸位也有不少人在其中。”
这一刻不少人脸上出现了羞恼的神色,毕竟当初反对是因为德治限制的乃是他们,可是现在德行失去之后,确实让那些百姓将他们拖了下去。
“少君,正所谓法由人治,律法不仅仅是要尊崇,更是需要我等能够随机应变。
小事不理,大事危矣,还请少君先在成都诸多官员身上行德治之事。
以官治民,而非以法治民,我大汉会因事有内情而酌情判决,那如今小错亦可大惩!”
“所以,这益州之地的律法,可动?”
“可动!”
刘封这一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益州之地,近些年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士大夫多挟其财势,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为乱者,十户而八。
若想要治理益州之地,某家也只能先理强,再理弱。
当然,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德行之事犹大于法。
某家会重修益州律法之事,诸位可要做好准备,若求公平,恐诸位都会收到影响!”
“我等,愿听少君之意!”
毕竟现在益州受到最不公平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对了,想要让他们明白对错,也得让他们先不担心自己被饿死....”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刘封最后一句话,让他们再次变得脊梁发寒。
第三百零二章 刘巴历险记
重新修订律法和重新制定税赋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不过现在最起码算是已经开始了,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当然,想要重新制定律法那也不是手拍脑袋这事儿就能够办得了的。
而且不仅仅是律法,西川之地的学堂,巴人賨人还有蛮夷羌氐之间的问题,还有那些流民以及被各大豪族吐出来的百姓。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来负责。
这一刻刘封终于在西川打开局面了,同时也是他需要支持的时候了。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刘封也直接看向了一旁那满脸带笑的老父亲,十分无奈的和刘备说到。
“需要人!”
“好。”
“这里有董和杨沛司马芝,但是这三个人太狠,荆州需要把伊籍调来。”
“你去威硕说一声,不是问题。”伊籍本就是荆州一脉之人,当初也是刘封的麾下,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刘封再点了伊籍之后,紧跟着就再次点了三个人的名字。
“前段时间的李正方和之前大战崭露头角的诸葛孔明,还有卢毓兄长三人也可参与其中。
这次益州律法重新设立,需要的时间会非常的久,倒也不用那般的担心。
这其中若是出现什么变故也可以随时调换一下.....”
刘封虽然说的十分轻松,但是刘备还是能够听出来,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这也难怪。
益州之事着实是有些麻烦,而且还有诸多的问题不说,如今有这个机会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但是为西川之地单独设立一套全新的律法,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更不要说紧跟着的还有诸如赋税之类的各种问题。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刘备还是那么坚定的点了点头,“好!”
刘备和刘封这对儿久违的父子,终于慢慢的再次有了十足的默契,而从这一刻开始,刘封也终于成为了刘备集团不可或缺的一员。
所有二代体系之中的启蒙之人。
当这件事情传遍天下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甚至曹孟德忍不住惊诧的说道。
这天下,自此乱矣!
而西川这里在风风火火的开始新篇章的时候,豫州之地的某个地方,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正在朝着许都的方向前进。
他乃是荆州名士,出身零陵刘氏一族,虽然和汉室宗亲这四个字没啥关系,但是真要说起来的话和现在荆州刺史刘琰麾下的从事刘先还算是同族。
只不过刘巴和刘先有着完全不同的理念。
刘先先是出仕刘表,之后出仕刘封,他觉得就荆州很好,刘表和刘封乃至刘备都很不错。
但是刘巴不同,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现在心中的呐喊。
“曹公,刘巴来了!刘巴助你平定乱世来了!”
迈着疲惫且轻松的脚步,不断的朝着许都的方向前进,他已经十分的疲惫了,作为冠军学院的学子加上荆州名士。
从他可以出仕的那一刻开始就面临着各种劝说和征辟。
刘封,贾诩乃至关羽甚至于刘备都征辟过他,因为在学堂之中包括蔡邕等人对于刘巴的评价都非常之高,说他有奇才。
尤其是在面对现在大汉钱帛方面已经崩溃,各种良莠不齐的钱币充斥在天下之中的这种局面。
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之外,还有着十分经典的想法。
正式因为如此,蔡邕等人都希望他能够出仕荆州或者长安,但是对此刘巴却是完全不同。
他的本事是一方面,但是他的性格是另一方面,在他看来,刘备和刘封做的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起来了。
这天下糜烂大家都知道,所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去解决这天下。
并非是冷血无情,每多一天的纷争,这天下的百姓就多一天的痛苦,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这场胡乱才是对天下最好的办法。
只要天下整体稳定了,他们就可以将钱币问题解决,将田垄问题解决,借助一统之大势,之威势去荡平诸多问题。
这才是王道!
刘备刘封父子两人看似是在不断的救助一名又一名的百姓,的确是对于那些被救助的百姓都是莫大的恩情。
但是,换句话说,他们在拖延天下一统的速度,而且这些被他们救助的百姓。
日后仍然还要继续为他们去征伐战场,最后他们还是要死在战场上,这段时间是要让他们看到生命的可贵,活着的不容易么?
所以刘巴更加的认可曹孟德,他虽然做的很多事情都不符合仁义之道,但是凭良心说,他这种人才是最适合这个乱世的。
有足够的霸道,也有足够的心胸,够狠辣也能够拉拢人心,能隐忍也能爆发。
若是有一天这天下终将在这些人手中平定的话,曹孟德才是刘巴心中的那个人选。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当他可以离开冠军学堂出仕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他躲过了关羽和贾诩两个人的征召,躲过了蔡邕和众多先生的阻拦和劝说,他要绕道交州然后途径扬州,最后进入豫州!
这是他早就策划好的一条逃难之路!
然后在他进入荆南之后....
区景杀了张津,孙权名义上占据了交州,士燮得以上位,刚刚进入交州的刘巴就直接见到了这一连串的乱象。
若非是在冠军学堂他们也是有着射艺和剑术教学的话,他可能连交州都没进去,在荆南就没了!
等他好不容易躲过了重重杀戮之后,从荆南躲到了交州的苍梧郡之中,并且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修整。
因为他受伤了,等到他养好了伤势,打算继续出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数年之久。
而这正是江东偷袭荆南,吴巨担任苍梧郡太守的时候....
第二场兵祸如约而至!
不过这一次刘巴的运气那是相当的好,他没有受伤,虽然无比的狼狈,但是他成功的逃出去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否极泰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去扬州的道路被堵上了,被士燮给堵住了。
士燮和孙权闹翻了!
这一刻,刘巴第一次产生了骂娘的冲动。
同样被困住的还有吕岱等人,而且因为吕岱等人被困在交州,为了生存他不得不纵容麾下的兵马劫掠山中的百姓山民。
乃至交州大地上的村民,在这种情况下,刘巴第一次感觉到了属于底层百姓的那种痛苦。
他觉得自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一定要辅佐曹公平定天下,让这天下不服混乱!
为此他不惜翻过了重重大山,跋山涉水,九死一生的走出了交州的封锁,然后当他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安全之处后,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
张温与阚泽说服了士燮,双方再次打成了共识,他们没事了....
那一刻刘巴只感觉自己的心口莫名的疼痛,甚至都出现了眩晕的感觉。
不过刘巴毕竟是刘巴,他在短暂的痛苦之后他再次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和信心,然后二话不说朝着庐江而去,从庐江过寿春然后进入豫州。
“曹丞相,刘巴来了!”
然后....刘巴尚且未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丞相,李术就先见到了周瑜。
“庐江境内巡视四方,凡不明身份者,全部拿下!”
“若有反抗者,杀!”
为了逃窜恨不得改头换面的刘巴再一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孙权为了将这件事情解决,他下了死手。
宁杀错不放过的命令之下,让刘巴再一次开始了四处逃窜。
最后好不容易绕过了庐江,从淮泗进入了徐州之地,然后辗转不知道多长时间,如今终于来到了豫州境内。
他觉得自己终于要见到胜利了,他终于要见到他的丞相了。
看着远处的天空,拄着粗糙的木杖,衣服已经快要不蔽体的刘巴张开了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的鼓励了自己。
“丞相,刘巴....来了....”
就在他刚刚说完没有多久,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紧跟着数十名士卒飞驰而来,不想惹麻烦的刘巴赶紧躲到一边想要等他们过去继续行走。
但是他躲开了,这群人停下来了。
“你是流民?”为首的一人穿着狼皮袍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巴。
“某...某家...某家不是啊!”刘巴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弄得有些惊诧,紧张加上口干舌燥让他竟然结巴了起来。
然后那为首的将校眼睛一瞪,“还是个结巴,这般模样还敢说自己不是流民?”
“不是...某家真不是...哎呦!”
刘巴还想解释,但是还未来得及说完话就被一脚踹在了面门上直接栽倒在地。
“丞相让我等迁徙淮泗百姓进入洛阳,如今上来就抓到一个,带上他到时候一起送到洛阳去给丞相交差!”
“某家不是流民,某家要见丞相...”
被绑了起来带走的刘巴,看着越来越远的许都,不由的留下来两行清泪,但是紧跟着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你这贱民竟然敢对丞相不敬,丞相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一顿鞭子之后,刘巴的嘴巴被堵上了,甚至于还被拖行了一段,让他好一顿受苦。
历经了千难万险之后,终于从荆州绕开了整个南方,他终于进入了豫州,但是就在他距离许都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被带了回去。
然后经历了足足两个月的非人磨难,他成功的在建安九年的夏日,进入了洛阳之中。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的有人死去,被弃尸荒野,不但的有人倒下,没人在乎。
而刘巴,也成功的倒下了,甚至进入了弥留之际。
不过他的运气不错,这一路上因为还算是有些学问,他随手帮了些难民百姓,当他倒下的那一刻没有被扔到路边去自生自灭。
反倒是被人护了下来,隐瞒他病倒的事情,同时照顾着他,为他吊着最后一口气。
迷迷糊糊之中,刘巴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没白天没黑夜的进行,一路上哀嚎和痛哭就没有断过。
那些声音不断的灌入他的耳中,让他想要逃,都逃不掉。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脱离了队伍,不仅仅是他,还有不少人,其中就有一路保护他的那些难民。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时间里,他们逃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稍微清醒些许的刘巴有气无力的问了起来,“这种时候逃走若是被抓住的话,你们会死的。”
刘巴这一路已经看出来了,那位曹丞相的想法真的很好,但是做下来....
这群匪徒啊!
这一路上想要逃跑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一路,还有数不清的百姓都想要逃跑,去豫州的,与南阳弘农的,去冀州的,但大部分都失败了。
刘巴虽然和他们没什么太多的交情,但是他也是托了这些人的好处这才货到了现在,他不能看着这些人送死。
“先生放心吧,已经有人逃出去了,我们去长安!”
一名孩童似乎有些忍不住的兴奋。
“长安?”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刘巴有些出神,心中有些忍不住的难受。
“先生去过长安么?”那孩子未曾看到刘巴的脸色,或许看到了他也看不懂,仍然自顾自的和刘巴说着话,为他分散精力。
“他们都说长安可好了,在那里我们有田,有牛,有农具种子,他们为我们准备好了窝棚,如果愿意我们可以自己盖茅草屋。
我们去那里也需要屯田,但是只要我们三成。
而且前两年还会给我们活命的粮食,也不会逼着我们去徭役,总之...那里可好了!”
听着这些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东西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刘巴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现在是一个什么滋味。
“长安,真的那么好么?”
“当然好了,这一次的我们都被强迫进入洛阳去,但就是长安和南阳出现了兵马,好像是拖住了他们,这才让我们有地方可以逃了。
而且据说函谷关外面已经开始有人接应我们了,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不会饿死了....”
在孩子等到诉说之中,刘巴再次沉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而他们也终于见到了那不远处的函谷关,还有负责接应他们的兵马。
“去告诉陈到,就说荆州刘巴来了....”这是刘巴拉过一名派发粮秣和清水的士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第三百零三章 益州进入大发展时代
刘巴最终还是落入了刘备的手中,这一路上的坎坎坷坷,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刘巴仍然抱着某种想法。
先平定天下方可行真正的德政。
只不过,这个人或许真的未必是曹孟德。
刘巴并未直接进入长安之中,在函谷关停留之后陈到立刻联系了南阳的张仲景前来为刘巴治病,也省的好不容易来这里了,再给没了。
刘巴停留在函谷关,而西川之地也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聚集。
荆州伊籍以护送关羽义子秦朗还有马超长子马毅的名义,以关平为将带三千甲士进入西川,护卫刘封。
同时李严和诸葛亮两个人也收到了西川的诸多事情,不过刘封并未将他们调入西川之地。
一是没有太大的必要,第二就是西川什么情况李严也是很清楚的,而且还有法正在一旁参谋辅佐他们,这并不算太过于困难,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将他们拖在西川之地。
再说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还轮不到做这个主力。
与此同时,得到了充足实力补充的刘封也终于开始了对益州整体的规划之事,其一就是恢复徭役。
这并不是刘封穷兵黩武或者不体恤民力。
如今西川经历了关中雍凉之民大量的涌入进来,与此同时还有这段时间诸多豪族吐出来的上千户的百姓,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之后这些百姓的生计就会出现问题,他们需要安抚,需要平静。
之前刘璋是对他们全部采取漠视,东州兵统一称之为兵,那些藏匿的百姓自然也有豪族替他们养着就是了。
双方时不时的爆发冲突,然后就会出现伤亡,这对于刘璋来说,到也算不得是一件坏事。
总之,刘璋的日子就是这么过下去的,但是现在的益州不能如此了。
汉中没有太大的损伤,西川的人口每日都在增加,但是整个益州的土地就只有这么多,去掉山民的田垄,去掉南中大片的土地山林,真正能够耕种的也就是成都平原这些地方。
而这些地方绝大部分在诸多豪族手中,就算是他们现在割让出来了一部分,还是很大的一部分那也是完全不够的。
所以,与其让这些百姓和放下兵甲的东州流民苦苦等候,不如干脆一点。
用徭役给他们一口饭吃。
调董和为西川都督,设立西川都督府,坐镇西川的修建工作。
第一,继续修建剑门关,虽然遭受了两次突袭,但这并不代表着西川的这道防线就没有作用。
第二,重新修建西川的诸多道路。
益州虽然多山川险要,但是同样也是道路纵横,如今百姓多而田地少,直接在益州大范围的征战百姓徭役。
用徭役代替耕种,直接走以工代农的路子。
或者说,在刘封的规划里益州的这些百姓还有山民蛮夷并不需要让他们安分守己的去耕种地方。
太多的山田也养不活他们。
走出来去做青壮,去做壮劳力修整城池道路。
从近到远一点点的走出来。
之后刘封设立官市并且将各个方面百姓所需要的物资标明官方的转换价格。
比如一石粮可以从官市转出来多少布帛或者农具等等,初步稳定益州之地的物价和慌张。
同时徭役之人可以慢慢替换他们手中的钱帛,用手中的劣质大钱折价购买董和手中的粮秣,然后徭役之后会分发给他们官市之中蜀锦或者优质的新钱。
当然这个优质也是相对而言。
就刘备刘封手里的那点铜也实在是弄不出来多么优质的东西。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比当年董老贼干的那点破事儿要强大的多。
此时刘封并不知道刘巴已经辗转流离之后再次进入了关中,他还在感慨刘巴,若是有刘巴在最起码可以重新设立一套临时可成行的制度。
刘封用大量的好处来推行徭役,将山中巴賨之人还有蛮夷以及诸多西川的流民慢慢的诱惑出来。
然后迁徙到其他地方,以徭役让他们慢慢定居,当然这个工程甚至不能说是十年,他二十年都未必能够做完。
但毕竟现在的西川乃是深处刘备势力的腹地之中,这项工程只要执行人不太过分的话,加上诸多好处,倒也不是那么的困难,稳步前行便是了。
第一任西川督毫无意外一定会是董和,只有董二愣子这种将律法玩明白,把自己也玩明白的人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这是挂着徭役的名头在做着务工的事情,这是用钱砸出来的改变。
为了这个计划,甄姜和孟佗两个人贡献出来了大量的钱帛,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执掌商路一来最大的付出。
当然,他们也可以得到足够的好处,比如孟佗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糜芳一样转入仕途了。
同时甄姜也可以距离她的目标更进一步。
取得西川之后,糜芳再次充当了使者,以西域到长安,以长安到成都,这两条商路合二为一。
同时马岱和庞德在西部都尉的位置上再次开火,马超逆向行走进入青衣羌的地盘,联合青衣羌打通后世之中被称之为川藏之路的商路。
两条商路互不打扰又可以相互交接,这是日后的两条黄金商路。
与此同时新律法虽然尚未从出现,但是些许基调已经定了下来。
首先就是土地问题,不再想办法让诸多世家豪族吐出手中的土地,但是会做一次整体的丈量。
当然,为了让这件事情更加的容易接受,两条商路刘备和刘封负责打出来,他们负责带着人前去摘果子。
这是好处,作为交换,他们的土地将会登记在册,日后需要按照正常的赋税制度来缴纳税赋。
与人无关,以土地为主。
其次,所有百姓一户可在必要之时开垦荒地三十亩,只需在当地官衙报备即可,三十亩之内暂定十四年间不需缴纳任何赋税。
当然,作为代价官衙之人需要每两年前去丈量一次。
一旦这个数字超过了三十亩,则需要按照正常赋税缴纳。
这个数字卡的很准,诸多世家豪族内部为此也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最后还是杨洪放出话来将所有想要动小心思之人全都骂了进去。
“一群蠢货,三十亩地换来的是两年一次丈量,若是想要增加还得将自家拆分户籍,这连人口都备算进去了。
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担心百姓添丁进口之后不能缓过气儿来,送出三十亩将孩子养大成人用的。
除去官田还有我等手中农田以及百姓手中农田,尔等要去山上开荒么?
为了那几十亩的山田,将自家拆了,够不够那点人丁税你们自己算不清楚么?”
杨洪的话说的很是难听,但是这事儿干的确实是好看,一句话让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既阻止了刘封可能会惹出来的麻烦。
同时也安抚了西川的诸多世家。
毕竟现在西川之地的智谋之士也算是看出来了,刘封宁可用钱砸,生砸也要砸出来一个德治来。
也要给西川的百姓活路,如果这个时候得到了商路和诸多好处的世家豪族还为了田产赋税的问题来折腾,那么接下来就只有打了。
现在他们手中有官市,有成型的商队去帮助他们打开蜀锦的渠道,甚至还有即将成型的商路。
甚至于还有即将和钱帛并行的蜀锦,在这个阶段他们失去了不少,但是得到了的也不少,换而言之刘封用钱将他们和百姓之间的纠缠分开了。
这算不算是好事不知道,但是最起码现在算不上坏事。
刘封的计划在一点点的进行着,定军山上的酒肉和尚也终于将自己的寺庙大门紧紧的关上。
而大牢之中一直被关押着的黄权和张任也终于被带到了刘备的面前。
当然,他们的面前还有益州别驾郑度,以及他们的长公子刘循。
新任的益州刺史刘备本想将董和调来,但是因为刘封的计划不得不改变,在简雍选择了坚决不干的情况下,这个好事儿落到了阎忠的身上。
说白了,刘备也担心其他人会对刘封的计划和地位造成什么影响。
阎忠进入益州之后,那么孙乾则是顶替了他在荆州的地位,和刘琰一起去找荆州的诸多豪杰。
开始了新一轮的三天喝九顿。
听说现在荆州的名士见到了刘琰就跑,庞德公让他喝的已经宣布戒酒了,毕竟刘琰现在不但能喝酒,还能喝烈酒。
动不动就往他们的酒里兑点烈的,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脚下飘忽了。
刘琰当了一年多的荆州刺史,传闻每三天就有一名荆州重臣找不到自己家门在哪里....
益州在平稳且快速的发展,刘备也有了不少的收获,虽然某些死硬分子仍然嚷嚷着要死要活的,但最起码他收获了一名重谋黄权。
其才华不错,允文允武有谋划,至于另一个先留在身边,慢慢感化再说吧。
刘封也开始了他的带孩子之路,尤其是曹孟德还在关键时刻给他找来了一个道德先生。
不过正所谓有喜就有忧,刘封这里刚刚处理完内部问题,就收到了前往南中的叔父张飞的消息。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第三百零四章 南中的麻烦
张飞在回转长安之后才知道自己闯下来的大祸已经被人解决了,虽然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但刘备并没有对他过于苛责,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正常来说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去南中,稳定住局势加上震慑南中蛮夷,这事儿也就罢了。
但张飞就是张飞,他从来未曾让人失望过。
进入南中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停留在犍为郡中步步为营,反倒是二话不说直接奔向了益州郡。
用张飞的话来说,那就是要深入敌人腹心之中!
尤其是面对袁涣的劝谏之时,张飞直接说自己南征北战十余年,袁涣在其他方面与自己说些什么也就罢了,在这方面无异于自取其辱。
同时张飞还真说了一堆袁涣不知道如何反驳的话语,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最后阻拦不得的袁涣无奈之下只能传信巴郡,让刘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他总感觉现在的益州郡不是那么的安稳。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就在袁涣的书信来了不久,张飞的消息也就传来了。
进入益州郡之后,因为袁涣的压制他一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但是在进入益州之后,张飞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自信!
从进入益州郡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而这段时间张飞的日子几乎称得上是风光无限。
“张将军,快快请进!”
益州郡豪强之一爨习满脸热情的将张飞引入了酒宴之上,在场之人一见到张飞出现立刻就全都站立起来,朝着张飞躬身行礼。
那模样可谓是相当的周正,就算是张飞想要故意挑衅什么最后也实在是从这上面挑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从他进入益州郡的那一刻开始,张飞就陷入了这种包围之中,恭恭敬敬的豪族,连日不绝的酒宴还有无数的礼物。
张飞当然不是什么贪财之人,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飞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动手。
最重要的是当张飞将之前南中四郡翻盘的事情拿出来的时候,众人二话不说便交出来了足足数百人的队伍。
有各家子弟,有蛮人还有山贼匪寇,除了那个逃窜不知所踪的孙权使者之外,可以说他们做的相当干脆利索。
张飞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这些人竟然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揽入了自己的身上不说,一个个的慷慨赴死。
甚至于还有一人为了认罪,提前已经将自己满门都杀了。
这一下子张飞有些麻爪了。
他是楞,他不是傻,就这模样若是换来一个废物的话,那自然不用多说,这就是众人知趣儿。
但是张飞看得出来,这群人恭恭敬敬也好,将那些家伙推出来送死也好,完全就是为了要让他没有理由继续追究下去。
这只能说明这南中的问题很大,而且.....张飞不知道怎么破局!
酒宴之中,张飞不断的冷眼旁观之下,他看不出来有任何的问题,这南中的实力驳杂,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谁是谁呢。
南中有八大家族,有南中密林之中的蛮人,还有越酅郡的夷人,甚至于还有外来户在南中占据了不少的地盘。
而张飞面前这个不断给他敬酒的汉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
只不过他这个建伶县令却是这里面的半个主人,他是南中八大家族之中爨氏一族之人,乡野之间传闻,这益州郡的升迁调任全都是他一言而决。
这种胡扯一般的话语若是换作当年,张飞早就一嘴巴子抽过去了。
但是在南中待了这么久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的胡扯....
一场酒宴下来,纵然一直告诫自己说不能喝酒的张飞,仍然是被灌的大醉而归,然后被人抬了回去。
这还是袁涣冷着一张脸带兵找了过来,若非如此张飞恐怕是直接就睡在城中了,没准过一阵子还能多一个儿子啥的。
出身袁家嫡系的袁涣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这种事情还偏偏是最不好解决的。
袁涣的想法是尽可能的拖延住,只要他们不敢动手,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从成都乃至长安调拨人手。
这群人既然不敢在明面上做出什么事情,那就说明他们的实力还不够。
只要调拨足够的人手去掌控这南中四郡的地方,紧跟着就可以快速的解决这里的事情。
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可惜,他们的想法和算计都很好,但是这群人是丝毫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爨习的酒宴并不是仅仅为了示好,他的酒宴是为了套话!
酒宴之上看似什么都没有说,但却是在言语之间不断的往越酅郡的夷人身上牵引,似乎这越酅郡的夷人就是一群不服王化,不服管教的败类一般。
而进入迷醉状态的张飞这张嘴上也确实是没个把门的,三说两说之下,也真的按照他们的心意去说出来了什么,日后定要让越酅郡夷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大汉天威的话语。
这话,没什么问题,这想法,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说,这有很大的问题。
张飞还在沉睡,袁涣还在不断的安排兵马巡视四方,等待成都长安的援兵,可是越酅郡确实直接开始了大乱。
越酅郡也算是一个大郡了,治下一共十五个县,共计七万余户人口,四十多万的百姓在整个天下其实也算是可以了。
当然这个数字上不得台面,但这只是登记造册的人数。
这些年越酅郡并未受到太大的为难,除了天灾之外其他的都还算是平顺,可是越酅郡却是已经和当年的越酅郡完全不同了。
换而言之,现在的越酅郡,更像是夷人的天下。
南中四郡之地,说的是益州郡,牂牁郡,越酅郡还有犍为郡,除了犍为郡更加早一些,剩下的三个都是武帝元鼎六年设立。
本就属于开扩之疆土,加上数百年间这里面鱼龙混杂,有诸如什邡侯这种不待见却也杀不得的玩意被发配过来。
也有诸如爨习先祖这种当年帮着朝廷开疆拓土的将领之后,还有诸如李氏这种姻亲崛起的家族。
另外有不声不响也不可小觑的犍为孟家,也有诸如量,毛等已然没落的家族。
这还只是南中本土的汉人势力,除此之外,南中深处密林之中数不尽的蛮人,还有牂牁郡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外来户朱褒。
最后就是几乎占据了整个越酅郡的夷人了。
这些势力相互纠缠不清,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袁涣和张飞都不是能够处理这种事情的人。
局面陷入这般被动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越酅郡中,夷人王高霄占已经年纪颇大了,这些年带领夷人在越酅郡慢慢的扎下了根,同时也扛住了天灾和人祸。
虽然平淡之中带着不少的苦涩,但是最起码这种日子过的很安稳。
只不过如今这份儿安稳确实被人打破了。
“将高定带上来!”夷人王一声大吼之后就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同时一名雄壮的汉子就被一群人给带了上来。
看着这个满脸倨傲的年轻人,夷人王忍不住怒骂了起来。
“为什么不将他绑起来,他是我夷人的罪人,将他绑起来再说!”
怒骂声中,一群夷人互相对视,却不敢有所行动,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叫做高定的年轻人不但是他们王的侄子,更是日后的继承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这夷人之中首屈一指的勇猛之人,而且十分小气。
今日他们若是动手将这位绑起来了,日后谁知道会不会被他报复....
看着众人不敢动手的模样,夷人老王更是愤怒起来,但还未等他亲自下场动手,那高定就直接倨傲的说到。
“莫要为难他们了,他们不敢对某家做些什么的!”
和夷人老王不同,高定说的是标准的汉话,虽然有些生涩,但这就是汉人之言。
听到这生涩的汉话,那夷人王脸色更加的难看。
“你将名字改成了高定,你学习汉人说话,本来我以为你就是喜欢汉人的东西,但是你....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为什么要劫掠汉人!”
“某劫掠汉人有什么不对,现在谁不是在劫掠汉人,他们有着更好的土地,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些东西抢过来?”
“你!”夷人王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你这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学的汉人学识么?”
“弱者当为强者之奴,这就是某家学到的东西,不仅仅是某家在学,某家还要让所有夷人都一起学,要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汉人在自作自受。
我们本就不应该如此辛苦的苦苦求的生存,我们本就不需要每日费劲力气尚不能取得温饱。
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新的活法!”
“你做梦!”夷人王大吼一声,不顾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身体,强行怒骂道,“只要我这个夷人王还活着,你就不要想这么做!”
“哦....那也可以换一个夷人王....”高定一句话刚刚说出口,那老王顿时就惊得睁大了眼睛,紧跟着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之声。
“忘记告诉你们了,今日除了某,还有一个客人前来!”高定走到那老王的面前居高临下。“不过你没必要知道是谁了!”
第三百零五章 南中之乱
夷人这里出现了大变动,而外界对此毫无所知。
高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王活活打死,有不少对老王忠心之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站了出来,但是他们却被更多的人阻止了。
高定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带着不少人一起去学习汉人的学识,甚至于为了更加的像一名汉人。
还将自己的名字从高定元改成了高定,就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三个字的名字在汉人那里算是一个贱名,不高贵。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朝着汉人的方向而去。
唯独在学识方面,他没有学习任何的礼义廉耻,他学的全都是如何能够光明正大的去劫掠汉人的理由。
或者说,他要改变夷人的现状!
数百年了,甚至上千年了。
夷人才是这里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是!
当年是汉人的皇帝侵犯了他们的领土,将他们从这片土地的主人变成了一方蛮夷,他们才是受到欺负的人,为何现在他们还要用最贫瘠的土地去养活这么多的人。
每年的冬天都有数不清的夷人死在家中,死在荒野中,死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高定不想继续过这种生活,他在汉人的书中看到了那北疆的异族,他从那些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共同之处。
也是没有温暖的房子,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他们选择了劫掠。
可恨的汉人不但侵占他们的土地,竟然还屠杀他们的族人,还有那所谓京观,不但对他们汉人自己人使用,还对他们使用。
高定觉得,他有必要像那些人学习一番,毕竟蛮人在劫掠,北疆的匈奴鲜卑乌桓也在劫掠,便是他们的祖先也有劫掠。
那么他,也应该劫掠,甚至不仅仅是要劫掠,他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地盘!
为了这一天,他真的准备了许久!
打杀了夷人老王之后,看着仍然在负隅顽抗的那些人,高定直接冷笑一声,伸手从一名还未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的族人手中抢过兵器,然后冲了过去。
高定的勇猛远非常人能比,手起刀落之间,不断的斩杀着曾经的族人,很快就将他们斩杀一空。
与此同时外面的混乱也终于安静下来,同时另一名更加年轻的壮汉手持一杆长戟带着数百名夷人勇士走了进来,身上和长戟还在不停的低落血液,看得出来是刚刚经历了惨烈的厮杀。
“老王以死,现在我高定就是你们的新王,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高定环视着身边的众人,看着他们仍然犹豫不决的样子,直接朝着那冲进来的汉子试了一个眼色过去。
紧跟着长戟毫不留情的将一名族人斩杀当场。
“为何还不说话,还不拜见大王!”
那汉子一把拎起首级朝着众人大声嘶吼起来,这惨烈的姿态顿时吓住了不少人。
“拜见...大王!”
终于有人醒悟了过来,在顺理成章的低头和糊里糊涂的死亡之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臣服,本就是夷人之中的二号人物,高定再一次的志得意满起来。
而他们的计划这才刚刚开始。
一名蛮人打扮汉人模样的年轻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蛮人的装束并不能改变他的气质,那是高定一直羡慕的东西。
似乎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汉人才有,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羡慕他的时候,高定快速的稳定了局势,然后结果了夷人之王的位置,同时不断的在各个部落之中去确定这件事情。
之后,他并没有着急去充实自己的实力,而是在静静的等待着。
最先等到的就是越酅郡的一个消息!
朝廷要加收越酅郡的税赋,不仅仅是汉人,还有那山中的夷人,要让他们缴纳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等诸多物资。
这些确实是南中特产,在越酅郡到也不算是多么的难缠,但是接下来的东西就很恶心了。
朝廷要让夷人交出乌狗三百头,膺前尽黑,螨脑三斗,斫木构三丈者三千枚。
用这些为他们的少君祈福!
这些东西可不是稀缺不稀缺的了,这是压根就找不到,那都是传说中的玩意。
这一次,汉人的朝廷就有些欺负人了!
高定作为南中的夷人新王,他当然要为自己的族人出头,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前去郡守府中,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高定在郡守府确实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对高定的质问,那郡守王驰只是满脸无奈的说着,这是张将军的命令,就是那位在益州郡耀武扬威的张飞将军。
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王驰说实话也是外来之人,根本就算不上南中之人,这郡县之中大小事情全都是都尉焦璜做主。
他什么都办不到。
这消息还是益州郡来的,同时他还专门让人去询问过,只不过那时候张飞正在宴饮,而去打探询问消息的人,只听到了张飞醉醺醺的说了一句。
定然要让那越酅郡的夷人付出代价....
这句话似乎就是其目的,虽然王驰也知道这是在为难这些人,但他也不敢不做,在这里,他就是里外不是人。
看着暴怒的高定,王驰也只能勉强露出来一个笑容,同时看向了一旁的焦璜,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说些好话。
但是...很不幸,焦璜不想搭理他。
高定在郡守府之中大闹一场,王驰甚至都收了些伤,然后这件事情就快速的传遍了整个越酅。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也就过去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高定离开没有多久。
正在睡梦中的王驰就听到了一阵厮杀之声,紧跟着惊醒过来之后,还未等他来得及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一群人直接撞进了他的府邸之中。
看到那些身上还在滴答血液的夷人,王驰感觉天终于塌了。
“尔等不可放肆....”这句话都没有来及说完,作为一郡太守的王驰就被乱刀砍为了肉泥,而他的府邸也被劫掠一空。
所有的钱粮甚至自己的妻妾都被抢走了。
而等到王驰死后,这邛都县中也再次出现了一批兵马,嘶喊着将这些趁夜色冲进来的夷人给驱逐了出去。
然后成功的保住了这一地的百姓。
当然,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能够保护的了他们的太守王驰,为此郡都尉焦璜在王驰的尸体面前痛哭流涕,然后在众人的请求之下,只能无奈的接过来了这越酅郡太守的位置。
而已经离开了邛都城池的夷人也再次汇聚在了一起,看着自己战利品们,不由的露出来了开心的笑容。
而此时,一旁看着他们的高定也同样十分的开心。
想要完成自己的宏愿,就必须掀起来他们的凶性,让他们成为祖先一样的人,成为那凶狠的山中之狼。
“话说,我等这么劫掠地方,真的不会激怒他们么?”
不过在开心之后,高定同样也是有些许的担心,他在这里劫掠自然是痛快,但是上来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终归还是有些担心的。
一旁那蛮人打扮的年轻人确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大可放心此事,大王可知道为何我等要先让那纳贡之事传扬出去么?”
“这....不甚懂。”
“大王苦心学习汉人之事,可曾听过汉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师出有名。”
“这自然是听过,之不够某家觉得这就是他们的迂腐罢了!”
“哈哈.....”那汉子大笑之后却也未曾反驳,“不管如何,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如今大王乃是因为被逼无奈才做出如此选择。
等到他们真的要来攻伐大王的时候,大王能打则打,若是不能....那便投降了便是!”
“这....这如何使得!”
“大王!”那蛮人赶紧安抚住高定让他莫要惊叫,“投降不过就是一个噱头罢了,只要大王投降之后表现得恭敬一些,再将这件事情给推出去。
那么汉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不能对大王和夷人做些什么,毕竟这就不仁德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大王该如何继续如何,这样不好么?”
高定似乎是有所理解,不过仍然还是不太理解另一件事。
“他们都打赢了,为何....为何还要走?”
“他们为何不走,他们不走的话,他们能够干什么?”那蛮人直接冷笑一声。
“南中众多郡县多是山川之地,他们留在这里又能够如何,他们连这里有多少百姓都不知道,他们若是没有我等带路他们连百姓住在哪里他都找不到。
这里的百姓每年都要忍受断粮的危险,每个寒冬都要不知道冻死饿死多少人。
他们能够治理么?
他们能够安抚的住么?
说句难听的,若非我等的话,他们恐怕连一粒粮食的赋税都收不上来。
这里是南中,是大山之中的南中,是混乱不堪的南中,也是我等的南中,不是那朝廷的!
想要治理这里,只能依靠我等,这就是我等的优势!”
那蛮人说完之后还饶有兴致的看了高定一眼。
“若是大王不肯出面帮忙,你觉得汉人朝廷能够对夷人做什么么?”
“他们想什么呢,就凭他们还相对我夷人的勇士指手画脚?”高定哈哈一笑,这一刻他终于放下心来了。
而这南中的混乱也在这种局势之下越发的混乱起来,越酅郡的夷人开始暴乱,在某种不可言说的愿意之中,越酅郡的十五个县被劫掠了九个之多。
虽然代理郡守焦璜反应十分的迅速,但是仍然是无法制止,每每只能等到夷人破城之后半天才能带着援兵赶到。
虽然成功的将夷人驱逐出去,但是却也造成了不少的损失,尤其是这郡县之中的县令官吏更是损失惨重。
而这一切都只能依靠焦璜去重新布置,重新安置人手。
越酅郡就在这不断的混乱之中不断的重新安稳,而这里的战报也毫不犹豫的传入了张飞的手中。
此时的袁涣已经看出来了些许不对之处,但是还未等到他彻底的弄明白,张飞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袁涣看着收拾行囊准备直奔越酅的张飞不由的嘴唇发颤。
“将军不可,如今越酅郡情况不明,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行军打仗乃是某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且让开。”张飞并没有因为袁涣的阻拦就选择停下自己的动作,反倒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将军,某家有主公之剑!”
“主公让你看着某家不能鞭挞士卒,某家可曾犯了错!”张飞直接冷哼一声,一把将袁涣推到了一边,打算直接带着大军开拔。
“将军此事有诈啊!”袁涣这一次是真的急了,他不惧危险的直接站在了张飞的面前,死死的拦着张飞不让他有所动作。
“让开吧!”这一次张飞没有发怒也没有动手,他只是看着袁涣叹息了一声,“某家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劲儿,但是.....某家必须去!”
说完不再估计袁涣的阻拦,直接强行挤开他,朝着校场而去,同时大量的士卒也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袁涣看着远去的张飞,身体只是有些颤抖,他终于发现着南中原要比他想象之中更加的麻烦。
而此时益州郡的滇池县中,爨习和一名年轻人并肩而立,看着已经开始动身的张飞大军,不由的露出来了笑容。
“看来你的计策成功了。”
“还是姑丈和诸位兄长叔父的手段高超,小子不过就是提出来了些许建议罢了。”
“你这家伙,还是这般的谦逊。”
“是姑丈过奖了。”
“话说,现在你可能告诉我等,为何你料定那莽夫张飞一定会前去越酅了么?”
“其实姑丈错了,那张飞虽然莽撞,但绝对不是莽夫,这家伙不能说莽撞是他的伪装,只是他平素里不喜欢动脑子罢了。
他知道很多事情,虽然看不清楚,虽然弄不明白,但是他知道现在他应该干什么。
他在南中可以失败,到那时他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
要知道现在那位少君就算是再好,也只是少君而已。”
第三百零六章 刘封的言传身教
南中大战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之中。
张飞进兵越巂郡,紧跟着就在越巂郡的重重大山之中被绕的晕晕乎乎了起来。
越巂郡的城池大量的汇聚在北部,而张飞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从益州郡直接冲进了越巂郡之中去,换而言之他走的东南角...
入目之所在,一片茫茫大山,翻过一座又来一座,若仅仅如此也就是折腾罢了,但是接下来那山中层出不穷的夷人开始了不断的袭扰和偷袭。
张飞压根找不到敌人在哪里,同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部落之后,本想杀人以泄愤,但是却又被袁涣死死的拦住。
虽然袁涣同样也知道现在大家都是满肚子的怒火,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如果张飞下手了。
那么他们就真的完了。
所谓治理南中,治理的就是这些夷人还有那些蛮人,气愤是实话,但是想要成事就不能冲动。
在袁涣拼命的拉扯之下,张飞才没有能够继续冲动下去。
所幸这些袭扰偷袭对他麾下的大军损伤不大,加上张飞一直在联系益州郡的诸多官吏,让他们继续支援粮秣,他们也比较懂事。
若非如此他们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张飞在咬牙死命的坚持着,不断的深入,不断的一点一点的肃清道路,在苦口婆心的告诉那些夷人部落他们并没有说出那种混蛋的事情。
甚至在万般无奈之下,张飞直接在袁涣把长剑加在他脖子上的“建议”之下,老老实实的去各个山寨之中和他们喝血酒,和他们一个山寨一个山寨的打好关系。
时间飞速的划过,他们的进程无比的缓慢,可是成都巴郡等地的援兵那是丝毫没有动静!
而其根本原因就是,森罗别院之中,刘封制止了所有援兵,同时安心在家看孩子。
“来,跟着我念啊,我们要以德服人!”
“来,看这里,这叫城门栓,当年孔夫子就是拎着这个去周游列国的,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他能够传道授业解惑而没有人阻挡了么!”
“来,你们看那里,那群正在逃窜的山贼,他刚刚劫掠了村庄,我们应该如何?
对,放箭,射杀他们!
弓弩手呢,调八百弓弩手来,关平去将他们那几十人堵住,等弓弩手过来之后弄死他们!”
“在巴郡多山川,若是他们逃入了山中我等当如何呢?
对,找这里的山大王!
卢毓,你带人去一趟,告诉賨邑侯杜濩,某家决定和他通商,将粮秣盐巴乃至蜀锦等物与他们折价交换。
让他们将逃入深山之中的那群贼寇抓出来!
全都抓出来之后,某家给他打五折,要是抓不出来,某家给他打骨折!
还有那个你....去告诉张松,就说今年天气不好,官市所有物价上涨三成,百姓那里我等补贴....”
“关平,让你带兵呢,你带了个啥,你能不能给他们做点好榜样,来某家告诉你啊!
雷定,去告诉巴郡太守程畿,征调巴賨七千,再从青衣羌征兆两千,最后巴郡自己补足一万。
粮秣从成都和汉中调配,某家要练兵!”
“看见没有,带的好不好先不说,咱们不能这么抠搜的....”
刘封带孩子的办法简单粗暴,道德方面自然有名士祢衡负责,而刘封则是只负责交给他们什么叫做以德服人。
至于祢衡找到刘封,怒斥他这不是真正的德的时候。
刘封就回了他一句,“你若是想要劝我等还政于陛下,就应该先告诉我等为何孔圣人不去辅佐周王室,而是游走天下。
陛下能不能成为真正的陛下,不是靠别人给他还政,靠的是他自己。”
当然,这个问题也曾经是刘封询问过他先生的,那个时候他的先生同样反问了他一句。
“孔夫子就算是去了,他能够得到信任否?”、
刘封带着一万新军加上三千老卒就开始了他的带孩子之旅,一路上这巴郡的山贼土匪被他折腾的生死两难。
某个山头的山贼刚刚从下面的村落之中抢走了些许的粮秣顺带带回来了一个压寨夫人,紧跟着就看到上万大军将他们里里外外的围了起来。
还有一个青年正在指挥着士卒调配着抛车,上百架的抛车,两千余名弓弩手,还有数不清的巴賨之人,这一刻他们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
当这些山贼想要逃走的时候,逃入深山之中的时候,再次发现之前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巴賨之人看到他们就和看到了什么绝世宝物一般,一个个的冲杀过来将他们全部拿下,然后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刘封的面前。
从刘封这里换取粮秣盐巴等物。
然后他们就开始了开山,挖矿,筑城,修河等没完没了的事情之中,俗称....劳动改造。
当然,也有一些罪大恶极之人,这些山贼占据险峻,杀伐骁勇,平素里便是巴賨之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
面对这些人刘封也十分的痛快,开始了他的带兵教学。
“面对这等人物我等应该如何呢,我们可以截断水源,一般山中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断粮断水,这是兵家大忌。
当然,若是截断水源没有用该如何呢?
我们可以运送粮草故意被他们得到,在里面加上大量的巴豆,看看就是这玩意,味道还不错,但是不要多吃!
如果这个东西他们还不上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强攻!
清理掉他们的外围,然后在凿开山缝,往里面填充稻草柴火,点燃它们!
当初都江堰就是这么开出来的,原理就不说了,总之你们要记住,只要火焰够旺,我们就可以让山体崩塌!
你看,现在他们开始慌了,我们不要冲锋,抛车,弓弩手,火力覆盖!”
上万兵马,上百架投石车,加上还有那漫天箭雨,这是能够打一场真正攻坚战的大军,就用来打这么一群山贼。
别说刘封关平都算是老将了,还有诸如雷定任夔这些被派遣到他身边的护卫将军。
就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这种仗他也很难输了。
除了刘封亲自指导之外,时不时还会将郑度等智谋之士要过来现场教学什么叫做挑拨离间,什么叫做栽赃陷害。
总之就是要用西川顶尖的智谋之士,和上万的大军还有无数的强弓硬弩抛石车去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山贼土匪。
但是当大战结束之后,刘封并没有着急让人打扫战场,而是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孙忠,你将这段时间我等征伐巴郡各个山头的损失说一下。”
“回禀少君。”作为孙乾的儿子,孙忠只能说是一个中规中矩之人,没什么过人的本事,也没有太高的天赋,好在和他爹一样,也算是颇有些沉稳,一直被刘封用来管理后方。
“我等共计斩杀匪寇一千三百余人,阵亡二十七人,伤三十五人....”孙忠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这群面露兴奋的家伙不由的叹息一声。
“共计消耗粮秣四千石,送于巴賨之人粮秣将近两千石,箭矢折损三千,破损需修复高达万余。
抛车破损十二架,马钧正在加紧改良修复。
擒获贼寇超过四千,每日消耗粮秣数十石....”
当这些数字说出来的时候,众多小家伙终于开始了动容,他们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算是世家子弟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打仗很消耗钱粮,可是到底消耗多少,并没有人知道。
或者说,他们一直没有在意过,他们只知道打仗耗费钱粮,他们的父亲能够得到钱粮去打仗...
刘封看着开始沉默的众人再次走到他们面前。
“其实我等完全可以让士卒冲上去,用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将这些山头拔掉,将敌人斩杀。
这同样能够让他们看到我等的实力,能够让他们畏惧敬服。
甚至还会减少不少的损失,钱粮辎重的压力都会减少很多。
但是为何我等不这么做!
雍凉之地百年的羌乱,关中的屡遭涂炭,益州没完没了的内耗,荆州地处前线。
百姓死伤的够多了,这些士卒死伤的也够多了!
东西没了大不了再造,尔等这段时间和他们日日夜夜的生活在一起,尔等且告诉某家,他们若是死了,我等再征兆上来的士卒还是他们么!
所以,尔等还记不记得某家当初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搞钱!搞钱!搞钱!”这一刻所有人都悟了....
“搞谁的钱!”刘封大声的质问。
“曹孟德,袁本初,孙仲谋!”
“不服我等的世家豪族!”
“山中贼匪草寇!”
“雍凉之地的羌胡!”
“西域诸国,蛮夷之地!”
刘封再问,“他们若是不给我等怎么办!”
“打死他们!”
“断其根源,高价缓出!”
“低买高卖,不怕丢脸!”
“离间内部,从中渔利!”
“挑拨西域,贩卖兵器!”
刘封又问,“他们要是没有钱怎么办!”
“要人,要粮,要马,要女人!”
“皮毛,草药,耕牛,山羊!”
“奴隶,兵马,卖身还债!”
“城池,土地,草原,领地!”
刘封最后问,“知道为何我等不去支援南中了么?”
“让益州郡不断的拿出粮秣,支援张飞将军。”
“益州郡豪强不敢让我等抓住出兵的理由,借机掏空他们!”
“等他们坚持不住,我等派兵前去赈济百姓,收敛民心!”
看着一个个在自己调教下已经醒悟了的小家伙们,刘封第一次觉得,自己很伟大。
“孺子可教啊!父亲再看到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第三百零七章 刘封的二次改革——技术
刘封不但在言传身教,更是在亲自教导他们如何行事。
南中四郡的外围,也就是犍为郡外,马超陈兵在此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的身边跟这两个小子。
分别是他儿子马毅和关羽的义子秦朗,对于他们两个还是孩童的家伙,马超自然是不能带着他们去行军打仗的。
带着他们就是因为这一次不需要打仗。
他们在等待着交接。
张飞从益州郡出发然后直接进入了越巂郡之中,而马超则是在靠近犍为郡之后便停下了脚步,然后派出了管宁之子管邈带人前去寻找张飞等人。
为了保证这小家伙的安全,这一次陪在他身边的除了雷定等马超的心腹大将之外,还有益州大族狐氏一族的诸多护卫。
这个传承至唐叔虞的族群,已经存在了不下千年了,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是势力在益州绝对算是雄厚的了。
而且因为狐氏在狐鞫居那一代因为赵盾之事一分为二,其中一脉便是简氏,如今早已经不知道流亡到了哪里还存不存在了。
不过真正的简氏一族在哪里不重要,简雍的这个简才是很重要的。
在某些人的主动撮合之下,简雍和狐氏一族之人成功的认祖归宗,并且经过了长久的查探之后,简雍成功的成为了狐氏一族族长的叔公。
双方关系十分融洽,巴郡之地地域宽广势力复杂,正是因为有了狐氏一族的暗中帮忙,这才让程畿能够作为这太守之位。
当然,也才能够让刘封在巴郡这般肆无忌惮的教导孩子。
管邈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张飞的大军之中,并且带来了他的消息。
“援兵?没有援兵!”管邈年纪不大,只有他爹的直愣却没有他爹管宁的那份儿机敏,“少君说了张将军勇猛非凡无需援兵。
还有日后从益州郡调过来的粮秣也需要分出一部分前来给我等。
请将军带兵进入泸水附近,马超将军会打通泸水的水路,从榨水县进入,保证水路的畅通无阻。
而张将军的作用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将粮秣源源不断的送出去给马超将军就是。
若是益州郡有人以百姓说事儿,那就直接派遣兵马前去各个郡县,开仓放粮,可以调走益州郡所有的官方粮秣。
同时强行勒令益州郡的爨习等人运送粮秣而来!”
“可若是激发民变....”
“马超将军会坐镇犍为郡,益州郡的豪族不敢给我等机会,大可放心便是!”
管邈说完之后还弱弱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这都是少君说的。
张飞和袁涣听闻这些话语之后虽然感觉有不妥之处,但现在援兵不到,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最后只能依照管邈所说的,让益州郡再次派发粮秣而来,越多越好。
同时不断的朝着泸水而去,而马超等到管邈回归之后也同时直接从犍为郡分兵进入柞水县,但是却也止步于渡口之处。
在之后便偷偷打造竹筏小船,一边利用分出来的兵马进攻周围城池夷人吸引对方注意,同时从水路开始偷偷进入,和张飞取得联系的同时,也源源不断的将粮秣给运送出来。
而得到了充足粮秣的马超快速的占据了犍为郡之地,并且任命早已经准备偷偷调入益州的荆州名士马良为犍为郡太守。
然后马良进入犍为郡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出消息,要接纳流民。
给田给粮给房舍,只要你来,还能减免不少税赋。
之前的郡守则是被直接调回成都,这个连名字马超都懒得记的家伙也曾经想要抗争,但现在的马超明显不是张飞所能比的。
今日有人闹事儿,第二天就有山民冲入城中,将其砍成肉酱,然后马超出现将其驱逐....
同时在别人宴请他之前,先一步将犍为郡的孟氏一族请到了临时府邸之中,和其把酒言欢,孟氏去了三十余人,最后能够站着出来的才两个。
剩下的全都被灌醉不说,更是被马超收敛了不少人进入军中。
马超麾下参军彭永年在此次事件之后出力甚多,往往能够先人一步,在对方还没有出手之前先行掐断其手段。
等到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马良就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张飞不断的索要粮秣,爨习等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不断的派送,然后将这些东西转嫁到百姓的头上去。
若是平常,这就是另一场民变。
但是张飞直接将诸多郡县的兵马抽调离开不说,更是严禁他们封锁城池,以防消息不通,为此还加派了士卒巡查。
这个时候马良大量的收纳流民更是让这益州郡的百姓突然觉得逃难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逃难和造反这并不是多么难选择的事情。
所以,益州郡的百姓在大量的进入犍为郡,然后在犍为郡重新开始生活,让本来蛮夷势力就不多的犍为郡彻底的变成了汉人之土。
一路上也有不少山匪想要动手,但是早有准备的马超调麾下大将李俊、王灵直接沿途护送,但凡有想要闹事之人,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而秦朗和马毅也在这个时候看一看什么才是战场的杀伐,甚至于秦朗还亲自上阵杀敌。
只不过马超看着秦朗左手持矛右手长戟的模样,总是感觉很怪异....
南中的问题在拖延,也在解决,西川的刘封也在所有事情进入了稳定之后再次开始了第二轮的西川改革。
这一次改革的不是任何制度,这一次改革的先锋也不是他。
“马钧呢,让他弄的水车怎么还没弄出来!”
“马钧呢,让他给自己的织机改良一下,有那么费劲么!”
“马钧呢,让他改良一下长直辕犁有那么麻烦么,拐不了弯还不能变轻松点么!“
“马钧呢,让他改一改镰刀就那么费劲么!“
“马钧呢.....”
“少君,刚刚马钧回话说,下次麻烦少君不要添乱,本来挺容易的事情,少君自己画上几笔之后折腾了好几天都没弄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浦元呢?”
“最近西川的石炭质量不好,浦匠带人去荆州了,看看能不能弄出来点上好的石炭。”
刘封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七八年之后才知道,这个时代远远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先进。
不单单有不少美食的源头,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科技也不算太差,比如从武帝时期就已经开始逐渐使用的石炭,或者说煤炭。
比如初步锻钢之法,这两者相辅相成终于在这些年趋于完善,同时也知道石炭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有人往民用上来了,因为暖和。
不过后果嘛....睡前还好好的,这一觉过去人就没了。
那比石炭出现更早的烟筒屁用都没有,至于原理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有用。
之前刘封一直没有办法在科技上做出什么进展除了地域资源限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知道的那点玩意要么这个时代做不出来,要么就已经出来了。
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不过现在他益州有百姓有山川有煤矿,荆州有铁矿,同时雍凉之地的马场也在慢慢的恢复建设。
刘封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可以稳固发展发展一下科技的了。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做....马钧初步改良长直辕犁,然后一个打铁超过二十年的老师傅带着学徒折腾一天差不多能出三架左右的关键零件。
然后刘封大概算计了一下,若是荆州之前用来改良,他们大概需要停下自己所有的兵甲箭矢等物的打造,然后用五年左右的时间将荆州的百姓生活改良。
然后那个时候曹孟德应该很感激自己,毕竟不但白送了荆州,还给了利器.....
不过相比较于刘封利用马钧和浦元两个人开始改良诸多器具和锻造方面的时候,天下其他地方也都开始了一场场的混乱。
江东的叛乱虽然平息,但是内部的问题仍然是没有结束。
曹孟德和刘协之间算计让荀文若头痛欲裂,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不是不知道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却也没有办法。
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前来找到过荀彧,希望他能够改变自己的想法,让这艘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的王朝就直接沉没罢了。
可是荀文若做不到,就如同他有家有业,有妻有子,有满心的抱负不能归隐山林一样。
这是荀彧自己选择的道路,同样也是他必须要走的道路。
荀彧努力的支撑,曹孟德尽可能的压制忍耐,不管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亦或者是为了尚且未完成的大业。
他们都在努力的坚持,但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不想要双方这么坚持下去了。
而在曹孟德这里头痛欲裂的时候,远在幽并之地的袁本初的麻烦也已经开始出现了。
袁本初想要破局,但是有人更想要破他。
并州太原,袁本初的临时府邸,所有人聚集在此,就等待着自己主公的命令。
“三日之期已到,既然那鲜卑人仍然冥顽不灵,那么我等就将他们彻底覆灭在这塞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