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潜流
二是子时。但江上来往船只亮着灯光穿梭不断。不时有瞬竹声传来,码头上隐约可见还在忙碌的人影,江畔夜未眠。古朝天门遗迹故地,游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静静的坐在花岗著石阶上,这里与他以往夜半练功任何一处地点的环境都不同,并不静悄,天地灵气充满了各种扰动。
浅碧色的嘉陵江水汇入黄绿色的长江水,在朝天门所对的江心汇流。那里便是重庆城的地眼所在。与这一片地天山”各处的地气灵枢相呼应,有一种在精印谷感应整个八大处天机大阵的感觉。
但此处的地气处于一种不断动态变化中,渗杂着千年码头攒动的人气、大都市特有的烟尘气、时令中的酷暑湿热气、似令人浮躁不安。
若将神识延展而开融入其中,寻求那独特的精微体验,会感应到天地之间浑然浩荡的生机灵动,随着两江流水、四野山川流转不息,动中有静达成微妙的平衡,宛如太极运转。混沌中重现清明,拥有这些上最难言的滋养神妙。
移转灵枢、滋养形神,这罢是绝佳的环境,但若神识不够精微、定念不够深厚,便无法去芜存青、感应玄机,反受污浊杂扰沾染。
但对于此刻的游方来说,这里是最适合不过的,身处其中的感觉便如游鱼隐于江湖,阅历人间种种。游方就像一个嫌深夜躁闷、来到江边纳凉的闲人,坐在石阶上,身形被旁边的高坡挡住,毫不引人注目。
实际上,就算是高人经过也不太可能注意到他并发现异常,因为他正在修习在楚阳乡自悟的建木心法,以立导处为机枢,神识感应遥望的江心地眼,似不存又无处不存。除非亲眼看见他,或者以神识发起无差别无目的大范围扰动,否则不太可能发现他。
游方一坐下,携两江地气入境,自己立刻就有感觉,此地是他寻求功力精进的最佳修炼之所,比世外名山大川、风景桃园都要合适的多。浑厚浩荡的长江来龙灵动在此回旋,融入这人间杂乱而旺盛的生机之中,扰中寻安便是樱宁之境。
游方坐了很久。子时已过,他已经准备止息心法起身了,却听见身后高处的观景平台边缘有两个人在说话,声音非常耳熟,其中一人是沈四宝,另一人是曾在松鹤谷见过的沈慎一。
游方没回椅琰招待所就是不想碰见沈慎一,没想到这位沈掌门居然深夜也来到了朝天门。他们网走近数百米开外时游方就查觉了,身形未动仍然坐在原地,从上面观景平台的角度是看不见他的。
若论秘法修为,沈慎一当然在此刻的游方之上,通常情况下想暗中偷听这种高人的谈话并不容易。这里是夜半无人的空旷所在,沈家父子虽然谨慎的以神识拢音交谈,但也没想到这么巧会撞见游方,而且他还在习练如此奇特的建木心法。
游方习练建木心法之时,神识与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且在他神识所及的范围之内,所发生的事情都能察觉的清清楚楚,包括沈家父子的
。
他们从解放碑的方向走来时说了什么游方并不清楚,到近处听闻。沈慎一在向儿子讲解重庆一带特别是此处的风水池气玄妙,达到各种修为境界时辅助秘法修炼的利弊之处,与游方体会的玄妙有相通之处。但九星宫秘法另有一番特有的玄机。游方很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一派掌门传授亲儿子的秘法玄机,非门中核心弟子传人几乎不可能听闻,而游方全听见了。他倒不是特意偷听。既然已经听见了就继续听下去吧。对他也大有好处,此刻起身或者止息建木心法反倒容易暴露行迹。万一被认出来就更不好了。
结合山川地势的灵枢运转,沈慎一给儿子讲了半个多时,然后聊起了私事。
沈慎一问道:“四宝啊,你在外行游一走就是两年,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家看看,平时几乎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一次这么急把我从杭州叫到重庆,就是为了那姑娘吗?”
沈四宝有些尴尬的答道:“当然是为了小丁,但是父亲来晚了一步。她的病症已经被那位周梦庄先生治好了。”
沈慎一叹息一声微微摇头道:“我没来晚,你以为你的秘法修为境界不足才帮不了她,其实我来了也一样未必能有办法,秘法高手虽能借助天地山川灵气滋养形神,但并不是这些上的名医,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沈四宝点头道:“这我当然明白,但父亲您是如今江湖风门一等一的高手,这么大的本事又见多识广,办法一定比我多。”
沈慎一笑了:“大半年不见,一见面就拍你老爸的马屁!我哪敢自称一等一的高手?上次在松鹤谷见到月影仙子,她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但修为已在为父之上,而那位兰德小前辈,我看也和你差不多大。修为却深不可测,更难得已有大家前辈之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四宝,你也是江湖风门年轻一代的传人,将来九星心”承希望所在,耳不要让为父和行中诸位长辈失望
沈四宝:“我这两年也没有荒废修炼。虽没有突破移转灵枢之境,但阅历积累更重要。庄子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所积越厚,待到破关精进之时,所悟妙处越多。”
沈慎一点了点头:“欲速则不达。厚积而薄发,这话说的到也不错。”沈四宝微有些不满道:“爸,我们在谈小丁,你却总是要谈秘法修炼。你不觉得她的资质绝佳,很适合修炼九星宫秘法吗?”
沈慎一:“到不仅仅是九星宫秘法。江湖各派的秘法传承入门对她而言都差不多,掌握灵觉则极为神速。若机缘巧合,掌握神识也不是太难,但想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高手。达到移转灵枢之境就不能仅凭天赋了,功力精进积累并无取巧之处,这一点你自己是有体会的。,你说这种话,难道传授过她秘法?。
沈四宝赶紧解释道:“门内秘传之法当然没有教她,我只是教了她一些灵觉入门之法,希望能对她的症状有所帮助。结果发现她天生灵觉敏锐却不能自主控制,如果这样学下去,神气消耗衰弱也将不受控制。在未达到移转灵枢之境前,恐有天亡之忧,虽然天生资质极佳,却不能习练秘法,所以没敢再教了。”
沈慎一不紧不慢的问道:“现在她的病治好了,你把我叫到重庆来。就是想要本掌门看看这个人。能否传以九星宫秘法吗?就算我点头了。也需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沈四宝抓住了父亲的袖子:“她从小特异于常人,能见人所不能见。却一直保持灵台清醒不昧,此等心性您也能了解。只要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保证她一定愿意学的。我了解她。
沈慎一似笑非笑:“哼哼,你了解她?刚才还说这两年没有荒废修炼。我堂堂沈慎一之子,居然跑到招待所去当一个让人呼来喝去的服务员,就是为了人家姑娘吗?你这样泡妞。就算姑娘家看上你了。人家父母也未必能满意!”
沈四宝有些腼腆的说道:“老爸,你误会了,我可不是冲她来重庆的,我三个月前网到重庆就在这家招待所落脚找了份活,市井中安身也算是历练自己。她是上个月才回国的,确切的说是她看上我了,而我也很喜欢她。”
沈慎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和你老子年轻的时候有点像,还是挺有魅力的嘛?”
沈四宝低头道:“老爸,你现在也不老。”
沈慎一又哼了一声:“你就别拐弯抹角拍我马屁了,上次我想撮合你和消砂派的苍岚师妹,人家倒是看上你了,你却不愿意,离家出走行游历练。这次倒好,为一个姑娘把我叫到重庆来了。我忙的很,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想要你老爸做什么?”
沈四宝吞吞吐吐道:“我现在的身份吧有点尴尬,今天让那位周梦庄先生一发问”丁父母肯定纳闷,回头说不定要问我的出身来历。干脆趁这个机会,老爸去拜访一下人家,帮我圆个场,事情也就透亮了
沈慎一好气又好笑道:“原来是让我帮你演一出戏,好吧,谁叫我是你老子呢!明天就去拜访谢家。不论怎么说,人家关照了你三个月。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也去国外留学?我听说那位小丁姑娘可是在外国念书。”
沈四宝低头道:“去鬼子那边看看风水也不错。”
沈慎一给了他一拳:“你师祖当年跟着地师刘黎上过战场,平生最恨鬼子”。
沈四宝弱弱道:“老爸,时代不同了,我去那边赚鬼子的钱,享受鬼子的服务,借鬼子的地方泡妞。顺便炼化山川灵气,有什么吃亏的吗?。
沈慎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倒也没什么吃亏的,听得我都想去了!好吧,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别忘了自己是九星派传人就行!至于九星宫秘法,你自可亲自传授谢丁,在她到达掌握神识门槛之前。带她到九星派来见我,事情先说清楚。”
沈四宝面露喜色:“多谢老爸。但是眼下,我得先带您去谢来”
沈慎一一挥手:“我去就走了!闲话说完了,愕跟你谈点正事,最近江湖不太平,你要多注意点,而我后天就要赶回杭州坐镇九星派,不便离开太久
沈四宝诧异道:“又出了什么事?”
沈慎一:“刘黎前辈在广州诛杀唐朝和,那无冲派在海外明里、暗里经营的事业很大,在国内也控制潜伏的势力,最近有消息,他们派高手来到国内,企图对地师刘黎以及那位兰德先生不利,我一直命门中弟子暗中追查,却没有什么线索,只知有道上的人向重庆、湖南一带聚集,不知所谋为何?。
沉四宝沉吟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我在重庆却毫无查觉
沈慎一:“川中自古多袍哥帮会,近两年重庆的黑势力被清洗了一番,但冉边暗流还有不少,他们不是秘法修炼者,你自然不会关注。”这些暂且不提,你在重庆也一定要留意,假如发现来历不明的秘法高手,别忘了立刻通知我
沈四宝忽然道:“那位周梦庄先生,,?”
沈慎一摇了摇头:“我已经去过酒店暗中查探过此人,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秘法高手,你想多了。”
沈四宝摸了摸脑门道:“哦,难怪我怎么也看不透他的修为破绽,还在那里瞎猜是否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原来他就是个医生!”
沈慎一又笑了:“你小子也不笨啊。怎么把最简单的问题想的这么复杂?还是因为谢家姑娘!你也想着点正经事,因为孙堂主之事,我九星派与兰德先生有过误会,假如你见到他。态度一定要恭谨,无冲派寻仇之举,就算别人不管,我们也一定要帮他,这才是坦荡做法
沈四宝很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沈慎一拍着儿子的肩肿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回去吧。,儿子呀,你很走运,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那么特别的姑娘呢?能成就一对江湖相识的风门眷侣!我结婚是你师祖包办的。”
沈四宝:“老爸,你说这稚话,就不怕我回家告诉妈?”
沈慎一:“你敢!”
沈家父子渐渐走远了,游方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原来沈慎一是被儿子叫来的,目的是为了给谢小丁治病。沈慎一网到重庆就听说了周梦庄治愈谢小丁之事,已经赶到周梦庄住的酒店暗中查探过,结果发现此人并不是一位秘法高手。
幸亏游方走的早,否则说不定在酒店里就撞见沈慎一了,沈掌门看见他非得现身拜见不可,那么在风门同道面前,自己“游方”的身份可就暴露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不是不相信沈家父子,但他们毕竟不是自己的私密亲近之人。
沈慎一如此谨慎也是有原因的。无冲派高手潜入国内,来者是谁毫无线索,而重庆、湖南一带似有暗流涌动。游方闻讯到不是怕,最令人头疼的是不知道要对付他的究竟是什么人?看不见的敌人总是令人不安。
但游方也有自己的优势,除了师父刘黎与家乡的亲人之外,没人知道“梅兰德”的真实身份,更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来找他的人一样没有线索,就像两只看不见目标的鱼。在江湖中游荡寻找着对方。既然是这样,游方则不必怕对方,“小游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这种处境对他更有利。
因此他更不愿意显露身份了。也没有现身与沈慎一相见。
至于师父刘黎,游方倒不是太担忧。这老头比鬼还精,连他这个衣钵传人都找不到,无冲派的人就更不可能找到了,假如老头那么好对付。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如今想逼刘黎主动现身,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游方给绑架了。
小游子可是溜滑得很,听见沈慎一的话,立刻就做了一个决定,改变了自己来到重庆的原计发”决定暂时不去刘黎的老窝了。
刘黎已经离开重庆,游方本打算去师父的老巢看一眼,老头在家里都收藏了什么好东西,他真的很好奇。但是听说了这件事,游方不打算这么做了,刘黎自从解放前就住在重庆,他的老窝再隐蔽,这么多年来也应该有人知道。
就算不知道准确的地址,大概的地点恐怕也有人清楚,万一对方就在那附近暗中守着,自己一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敌情不明没必要玩什么艺高人胆大,不要自找麻烦。另一方面,假如有高手在暗中守候,他们不知道刘黎老窝的准确位置。自己这一去,不等于带路了吗?
游方打算这段时间就在朝天门修习秘法,他的神识之力不够雄浑一直是最大的弱点,虽然白云山练剑磨砺神识凌厉无形。但这个弱点弥补的还不够,借助朝天门地眼灵机习练建木心法,是他此刻最佳的修炼。不能急躁纷乱,要在樱扰中求安宁。你们爱咋的就咋的,我在漩涡乱流中潜水不冒泡,先修我的法再说一游方心中打定了主意。
暂不提游方,沈慎一第二天带着儿子拜访了谢勤夫妇。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说自己是九星派掌门,他是杭州四宝斋的老板。
所谓四宝听起来很俗却是大雅。在文房中指的是笔墨纸砚,在雅趣中指的是琴棋书画,沈慎一的儿子叫四宝,商号也起了这个名字。四宝斋主要经营各种文房雅趣之物,档次很高,海内外的客户都有,每年的营业额和利润都不
PS:到今天,本书不知不觉中已经一百万字了,自我感慨一下!
川(未完待续)
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中文网,手机访问请上,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一百九十一章、宝轮大殿
沉家吊不是大富大耸豪门,但淤慎也是个身家颇丰心旧旧,纹次登门拜访显得非常谦恭,感谢谢勤夫妇这段时间以来对儿子的关照。至于儿子为什么会到重庆做一个招待所服务员,沈慎一是这么解释的
大学毕业之后,沈四宝又去杭州美院进修,等到硕士毕业,沈慎一想要儿子回来打理家族产业,沈四宝不继承四宝斋谁继承四宝斋?但沈四宝却认为经营文房字画本身需耍足够的人文积淀,而自己还太年轻了,需要去四处走走闯荡闯荡。
于是沈四宝就走了,到各地打工。前不久还到了重庆。沈慎一也不清楚儿子在琐狗招待所当服务员,听说之后很是吃惊,所以立剪就赶了过来,自称见到谢家夫妇就放心了。他们人很好对四宝也很照顾,四宝在这里学到了很在别处学不到的东西云云。
沈四宝昨天答周梦庄的话。先解庄子后解提问,谢勤夫妇当时就觉的这小伙不简单,心中暗暗纳闷,但当时的情况也来不及关注他,还没等细问呢,四宝斋的老板沈慎一就上门了。他们的反应一开始是惊讶,后来是恍然,然后越看沈四宝越想笑,觉得这小伙挺可爱的。
谢勤则拿出了事后诸葛亮的劲头。说自己当初一眼看见沈四宝就觉的他不简单,要不然,那么多人怎么就把他请回招待所?这年轻人真的太出色了,是想当招待所经理来培养的,如此也是太屈才了云云。这话不管真假,反正大家听着高兴就图个乐子。
沈慎一上门的时间很巧,谢家夫妇正是心情大好,因为女儿多年的怪病顺利治愈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不良的后遗症,这叫他们如何不开心?当天晚上,仍然是昨晚设宴的饭店,又订包间开了一席,款待远道而来的沈慎一。
谢家夫妇对沈家父子的印像非常好。酒桌上的气氛十分欢洽,而谢小丁和沈四宝这一对年轻人有不少悄悄话,小丁缠着四宝小声的问这问那。语气说到神秘处还想伸手揪他的耳朵,被谢勤板着脸喝止,而四宝一直呵呵笑。
在酒桌上闲聊间,沈慎一问儿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四宝小声答了一句想去国外读书,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开阔眼界。然后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各有各的想法。
沈慎一沉吟了半天点头道:“本来我还是不太放心的,但看你这段时间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趁着年轻多学多阅历不是坏事。至于去什么地方进修,你自己决定,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那么眼下呢?就算去国外读书也不可能立刻就走。”
沈四宝笑着说:“眼下我还是椅狗招待所的服务员啊,至少把这个暑假的活干完不能老爸你一来,我就辞职不干了,这可不是好态度
谢勤赶紧摆手开玩笑道:“四啊,你太客气了,要不,你这两个。月就做招待所经理?让我也放个暑假休息休息?”
谢小丁拍手道:“好主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眼珠子一转说道:“姐夫不走到重庆来了吗?小仙姐姐特意叮嘱过要好好招他,我和四宝就陪着他一起去各处玩玩,重庆附近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四宝你来了三个月,还没时间出去转吧?这也算招待所的工作,爸爸,你说是不是?”
沈四宝小声道:“游方说了,让你别乱叫姐夫,人家和你姐的关系还没确定呢!你这么叫男孩子倒没什么,关键是你小仙姐姐脸皮嫩,女孩家影响不好。”
龚蓉点头道:“四宝说的对呀小仙没有明说,你就别姐夫姐夫的乱叫嗯,游方这小伙确实很不错,这次如果不是他来,也不能这么巧请来周先生治好你的病。”
这顿饭尽欢而散,沈慎一这没有住在椅琰招待所,很巧,他也住在扬子岛大酒店,只呆了两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有事飞回了杭州,小丁陪着四宝去机场送行。
沈慎一走后,当天下午游方的“事情。就办完了,带着华有闲又回到了椅琰招待所,谢勤夫妇还很关心的问周梦庄的情况,游方倒没答出什么破绽来。最高兴的人是谢小丁。拉着游方说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出去逛逛,把小四也带上拎包,并且很兴奋的告诉了他沈慎一来拜访的事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既然小丁的病已经好了,游方本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这里,总在人家白吃白住兜里还揣着人家给的两万块钱,也不像那么回事,自己毕竟不是谢小丁的“姐夫”。但也不好说走就走,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呢,见谢小丁兴致这么高,那就先陪他们逛一、两天吧,好歹也算人家招待过了。
沈四宝和谢丁现在是什么关系?双方家长心里都有数但也没说破。年轻人嘛,感情自己慢慢培养去吧,现在不流行包办了。谢家父母原先担心女儿不好找对象,现在到不着急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还怕嫁不出去吗?但从他们心底里对沈四宝的感觉非常好,现在回想起来。这小伙最可爱的旧“就是在谢小丁病没治好兰前。就直挺喜欢她
第二天,游方、华有闲、沈四宇、谢小丁这四今年轻人出去逛街。由于知道了沈四宝家里是干什么的,谢小丁特意带他们去了号称“小重庆”的瓷器咕镇。那里是重庆千年繁华的一个缩影,古称龙隐镇,清朝初年因成为瓷器经营集散地盛极一时,故而得名瓷器口。
古镇东临嘉陵江,距繁华的主城区仅三公里,镇中有始建于宋代历经千年变迁的老街,共十二条街巷,地面由石板铺成,两旁大多是明清风格的建筑,沿街店铺林立古色古香。
中午在镇上一家装修的很古朴的饭点里,品尝了特色风味毛血旺与千张皮,辣的沈四宝张嘴直吸气,大口大口喝着啤酒,然后还接着吃。在湿热的节气中很能汗。
吃完饭之后四人游览了唐代古刹宝轮寺,这个旅游景点如今面积不感应其灵气,与重庆城一样充满了杂乱扰动,建筑大多是近朝历代修建的,比如明代地基、清代廊柱、民国格窗、近十年内的瓦片一类的杂恰殿堂等等。游方最感兴趣是大雄宝殿,也是这个古镇地眼所在。地气灵枢竟然格外的精纯浑厚。
此殿为唐代遗迹,正梁还刻有“尉迟恭建修”的字样,木结构斗挥相接不用一根钉子。殿中竟有一对罕见的太极柱。两人合抱粗细,雕以盘龙栩栩如生,一柱基石凸出地面尺许,地气生,一柱基石四下数寸。地气收沉,竟只在相隔丈余之间。
以此两柱为阵枢,引天地灵机自然运转,整座大雄宝殿竟然布成了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阴阳生煞大阵格局。这样也可以啊?游方几乎都惊呆了!阴阳生煞大阵他很有研究,因此一眼就看出来了。游方以晶石布阵、以神识运转阵法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如何在一处同时引天地间阴阳生煞轮转,一直不得要领,此阵法最玄妙处尚未尝握。一见宝轮寺大殿。他恍然有所悟,难怪此寺名为“宝轮
看来行游天下见长,对一代地师来说太重要了,假如今天不是凑巧进了宝轮寺,游方想领悟此等玄妙。自己还不知习练多久才能明白。他心中暗想,如此运转阵法如今尚力有未逮,待到将来功力深厚,一定要尝试习练这天地宝轮之妙。
沈四宝也看着两根柱子与整座大殿良久无言,不知他心里想到了什么?
大雄宝殿佛爷座像前竟然还有一口井,用石鼓盖上。把井修到这里当然不是打水,它是标准的风水井;也是此镇、此寺、此殿、此阵的地眼中枢,引入嘉陵江灵动之气,才可动此阵势无形中天然运转。
有传说此井可通嘉陵江湾的的“九石缸。”曾有人以鸭投入井内,事后在“九石缸。现鸭子游了出来。传说只是传说,但是这静悄悄以石鼓封口的无波古井,神识中竟然能够感应到浩荡的来龙水气流转,就像站在嘉陵江水流回旋处一般,岂不令人骇然?
游方在朝天门习练建木心法。体会到在无数杂扰中两江生机,动中有静沛然无形;在宝轮寺见到这一口小小的古井,又感应到静中有动。方寸间浩然流转。这是他目前只能够去想象,运转神识还无法企及的境界,如今都切身体会到了,可以将心神融入、受其滋养。
更有意思的是,大殿中这诸般神妙,游方进寺的时候根本就没察奂。走进大雄宝殿之后才现,心神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难道神识化神念之功,就是需要二者相合,并以立身出为灵枢运转此等玄妙吗?破关精进的道路是看见了,只是自己的功夫没到那一步啊!此时他莫名在想,假如今天与他结伴同游的走向影华,交流印证的感觉又会如何?
唉,怎么又想起了她了?不是不愿意再想了吗!
由于是几人结伴游玩,不可能在此处停留太久,游方暗中打定主意。这个地方他还会再来了,好好体会领悟其中风水玄机。有意思的是。几人走出大殿时,沈四宝也有这个想法,他如失神一般,甚至没有察觉到游方的异常反应。
走出宝轮寺又在镇中闲逛,来到了古玩一条街,这里经营各种古玩字画、旅游工艺品,当然充斥了各式各样的古董,假的多、真的少。
以游方的眼力活,就算不用神识,扫一眼摸一下,什么货色也基本上都清楚了。沈四宝在这一方面也是个内行,别忘了他家里是做什么吴卖的,一路逛一路闲聊,两人谈的很投机。沈四宝很惊讶游方在文物鉴赏方面的专业水平,谢小丁则抢着解释游方是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在读研究生,看样子谢小仙没少在暗地里说游方。
可以看出来,沈四宝接受的这一方面教育相当正规,聊起什么话题都是引经据典。而小游子是野路子、正路子都走过的人,他自幼就有江湖册门的家传,自从认识吴屏东之后,也接受过正规的考古学教育,包括他的
如果谈纯粹的眼力活小游子这种人应该是最好的,他老爸可就是干“仿古。的,真假分的最清楚。正经学院派出身的人大多没有这样的经历,除非是周逍弦那种一流的名家。水准才不在游祖铭之下。沈四宝有家学在身,而且是掌握神识的秘法高手,对鉴赏也很擅长,却是另一种风格。
游方是江湖派出身,却谈学问专业毫不露身份破绽,沈四宝是学院派出身,却谈江湖淘宝显得很随意。这街逛的倒也热闹。
他们两个聊的热闹,华有闲瞪大眼睛听的很专心,谢小丁却有些不耐烦了,撅着嘴不满的说道:“你们俩水平高。我知道!也不能尽聊这些我听不懂的啊?”
沈四宝笑着道歉:“那好,我们就聊点别的。”
然后他们就聊起路边各商铺中古董的真假来,各有各的用意。沈四宝逗小丁开心,特意让她先看,自己随后解说,似有暗中培养灵觉感应之意。而游方恰恰相反,他向华有闲指出每一件东西的年代、真伪以及用处,让华有闲自己感觉,就像当初在江西矿洞里感应晶石一般。也是在暗导灵觉清晰。
嘻嘻哈哈一路走一路忙,可惜这里的假货太多而真货太少,偶尔看见的真货也就是普通的铜钱、陶罐、散碎玉器、民窑杂瓷。到最后。游方和沈四宝干脆聊起古董做伪来了,分析路边各种假古董的做伪
段。
谢小丁很调皮,听了之后还跑进商铺问人家,卖的东西是不是那样做的假?沈四宝赶紧把她拉回来。并叮嘱她不能这么胡闹。
当几人随意走进一家字画店的时候。游方与沈四宝几乎不约而同看向玻璃柜台的角落,那里面放着一幅在丝绸上手书的对联。
华有闲与谢小丁也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同时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怪,似有点感觉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不是普通的对联,看内容和格式是一幅挽联。买字画也要图个,吉利,谁能把写给亡者的挽联买回去挂着呢?字画店里居然会放这种东西,因为它是近代名人手笔。这幅挽联是李鸿章写的,挽悼薛焕的侧室金氏夫人,也是他的女女亲家。薛焕,字觐堂,四川宜宾人,晚清名臣,官至两江总督兼署江苏巡抚,曾主理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潮州、琼州、台湾、淡水各口通商事务,身后诰封光禄大夫、头品顶戴、工部右侍郎、总理各国衙门事务大臣。
其人的历史事迹很复杂。早年在任上兴办洋务、晚年在家乡兴建书院。他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力主加强沿海防御,京津应早做战备迎敌;在处理通商事务中,在当时能力可及范围内,尽量坚持主权利益。但另一方面,他也曾勾结英、法、美军队。合作围剿天平天国。
挽联这种东西通常在祭奠之后就要烧掉的,将心意表达给在天之灵。一般不太可能留下来。如果见到这种古物,可能是逝者家人认为书写者的身份特殊值得保留,或者是做为陪葬品放在墓中。
见华有闲的神情不太舒服,游方小声问道:“这是一幅祭悼死者的挽联,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感觉?”
华有闲皱着眉心道:“按我们老家的说法,有阴气,觉得身上不舒服。”
游方:“再仔细形容一下。”
华有闲想了想:“好像有东西在往外散,玻璃都挡不住,就像冬天埋在土底下的落叶,似乎有种闻不见的气味
游方点了点头:“你形容的不错。这是从墓室里拿出来的,出土有些年头了,但一直封藏着,最近才被人摆出来。”
华有闲微微吃了一惊,悄声道:“难道这是,,?”
游方仍然无声的点头,默认了这东西是盗墓贼赃。感应分辨其物性。它是一幅曾随着墓主人下葬的挽联。出土时间应该不短了,但最近才拿出来。它只能是从金氏夫人墓中盗来的,不可能有别来历。
它出现这家店里,被当做古玩字画出售,看来店主人多少是个二百五。懂字画鉴定却不太顾忌别的。这种事情在当今混乱的文物市场中也很难去管,店主人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从乡下收来的,反正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谁也说不清来历。
而那边谢小丁拉着沈四宝的袖子道:“这对联好怪啊!”
沈四宝解释道:“这是一幅挽联,是为祭奠已故之人写的,看题头和落款,是李鸿章写给薛焕的夫人金氏,应该是陪葬之物。沾染的阴气比较重。”
谢小丁:“难怪我看着觉得不太舒服!,薛焕是谁啊?”
沈四宝还真知道,在一旁小声的给谢小丁解释。这时一个店员从后面走了出来,招呼道:“几位。要买字画啊?”
游方点头道:“是的,我要吴下这幅对联,老板,你开个价吧!”
川(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二章、玉翀阁主
成员一听就乐了:“这位先生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李宏*的亲笔呀! 看样子你是个识货人,就给你个实在价吧,二十万。”
华有闲和谢小丁都'被吓了一跳。这么贵呀?沈四宝却摇了摇头道:“根本不值,去掉一个雾还可以。”
他主动帮游方砍价了,古玩这东西定价差别很大,其实最不值钱的就是这种物件,买回去几乎没法挂也不能玩赏,仅仅只有 文物价值,而没有“古玩”的用处,行内卖不出价来。要不是名人手书根本没人要,除非有重大历史意义,更何况还是来历不正的?沈四宝开价两万很合适。
当然了,如果是王羲之、颜真卿的墨迹,管他写的是什么联「可能一样会爆出天价,那是另外一种情况。
那店员把眼一瞪,头摇的跟钟摆一样,愤愤不平道:“小伙,你开玩笑P巳?不卖、不卖!”说不卖也就不卖吧,他嘀里还说个不停:“你们可看清楚了, 这是李鸿章亲笔写的! 上哪儿去找?你们走遍这条街,也不可'能见到这种真货色……”
谢小丁很不纤的问游方道:“游方哥哥,你怎么想起来买这种东西?
游方淡淡一笑:“我对历史研究感兴趣,买回去只是做资料,倒不是当个古董。’∫
而华有闲对店'员说了 一句:“还真k为我大哥不识货呀?你们把这种东西放在店里面,也不怕晚上闹鬼! 我大哥肯花钱买,那是帮你们! 你就不觉得,大热天站在这十,屋角挺凉快的吗?”
这一句话说的互在 喋喋不休的店员差点没打个冷战,又扭头问游方道:“这位先生,你真想买啊?”
游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真想买,你如果做不了主,把你们老板叫来。”
店员悄悄走到后面去了,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有些发富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手臂上满了纹身的男子,狐疑的问道:“是哪位先生要买字画?'”
老板刚才接到店员的电话,以为有人想找茬。 结果游方还真是要买这幅挽联,也不理会老板在想什么,慢条斯理的跟他侃价。 说到最后。他在老板耳边悄声讲了几句什 么,店老板的神色变了似想发作,但又忍了下来。
这笔买卖最终还是笑着'成交了,游方花一万八买下这幅挽联放进了背包,要开发票店里没有,游方则坚决要求对方开了一张收据。 舀开的时候,他记住了这家店的位置以及店中所有人详细胡形容特征。
游方倒不是想管硐事,也不是钱多了烧的没地方花,一方面是因为这东西万一被外行人买去了挂在家里确实不好,另一方面更重要的。竟然与吴屏东有关。
前年在吴老家谈到国际玉玺拍卖会的“盘内滚珠局”,事后有一次一老一小在一起喝渑,吴屏东第一次谈及了自己的前妻。她姓薛「叫薛奇男,是薛焕的曾孙女。 游方当时印象挺深的,如今见到流落到文物市场的薛家遗物,于是就买了下来。
谢小丁真是个开心果,从店里出来就忘了刚才不舒服的感觉,反而佩服起游方与沈四宝的侃价水平来,能从二十万一路砍到十万八,简直太了不起了! 游方与沈四宝却只能相对苦笑,与谢小丁a}释了半天,识货的内行逛文物市'场,这根本算不上侃价。
又在镇中逛了半天,淘了几件小玩意,主要都是沈四宝 淘给谢小丁的。虽不算很珍奇,几百块锌的东西而已,但内行人出手也都是货真价实。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大家坐车离开了磁器 口古镇,这一天玩的非常
还有一个小插曲非常有意思,别看沈四宝什么都依着谢小丁,但有些事坚持起来也很固执,出去玩的时候他不让谢小丁拍照,连数码相机都劝她别带,手机偷伯更是被阻止。沈四宝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和顾忌。不知道他是怎 么对谢小丁说的,一向调皮捣蛋的谢小丁竟然老老实实的听话。
至于游方和华'有闲,那当然是乐的如此,就算 那二位想拍照,游方也得想办法槁破坏,不能把照片留在他们手里。
第二夭又在重庆市内转了一图,主要在 中兴路一带,回来之后游方就准备找借口走人了。吃晚饭的时候心里正琢磨怎么说呢,谢勤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开心的笑了,大声说游方很好,小丁也没事了「万分感谢云云,原来是谢小仙打来的。
然后谢勤又把电话递给了女儿。龃妹俩在电 话里咯咯笑着说了半天。然后小丁又把电话递给游方道:“小仙姐姐要和你说话。
电话传了好几手终于到了游方这里。豁小仙也很高兴、 声音琅温柔。首先代表叔叔一家人感谢游方。感谢他请来周梦庄先 生治好了谢小丁的病,并祝他在重庆玩的 开心。
当着这些人博面,游方 只能不冷不热,很客气的在电话里寻问谢小仙近况,工作怎样、身体如何?这时谢小仙却突然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游方,你知不
游方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也消失 了,很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她终于回来了,因为吴老吗?”
谢小仙:“是因为吴老,也因为别的事。 吴老失踪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没有宣布死亡,但大家都认为他回不来了,还有,他上次协助公安机关破获杜秀才团伙一案,事迹已经公开。部里发给他荣誉奖章还有奖金。这只是一种!!!式,更重要的。不能让他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走。
吴老的亲人只有在美国的女儿,却联系不上,于是就联系了他的前妻薛奇男。 薛奇男前一阵子在整理吴老的遗物,主要是整理他留下的学术文献、未及发表的研究成果、这些年来收集的各种考古资料,然后交给校方,他们本来就是在学术上志同道合的夫妻,可惜后来分开了。
游方沉默了几秒镎,又问道:“这位……薛阿姨卜现在在北京吗?”
谢小仙:“就在北京,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吴教授失踪已正式立案,协查通报发到我这里,我特意打听到的具体消息。 薛奇男要见你,好像吴教授对她提起过你很多次, 还有一批遗物要送给你,吴老以前交代的。她前 几天倒是找你了,可惜联系不上,想让警方协助!一声,结果就问到我这里来了,也幸亏是问到我这里来了。”
这一瞬间,游方忽然有想流泪的冲动,强忍住卜尽量静的说道:“这样的话, 那浅这几夭就去北京见她。
谢小仙:“这倒不必,你在重庆等着就行,薛奇男是四川宜宾赵场镇人,她在北京办完事还要回家乡一趟。将路过重庆。后天下午到达重庆机场,她已经知道你'在重庆,吴老留给你的造物也带来了,是两个人。还有她的外孙女,叫吴玉*”
玉*听见谢小仙的话,游方脑海里就冒出运两个字。 因为他知道薛奇男不仅在美国从事考古文化研究,而且还开了一家古董商行名叫玉猁阁。沈慎上儿子叫沈四宝,在杭州开了一家四宝斋,薛奇男在纽约开了一家 玉*阁,'却给外孙女起名吴玉!,看来都是希望后代能继承事业的 用意。
“吴老外孙女,怎么也姓吴呢?”游 方在电话里问道。
谢小仙:“吴老的外孙女有四分之一鹄白人血统,她父亲是个老外。欧洲人和亚洲人混血,听说已经去世 了,母亲也不管她,只在世界各地旅游探险,她是在外蕃身边长大的,中文名随母姓。早知道你好八卦。我过特意打听'了一下,才了解的这些。”
游方:“你也够八卦略。
薛奇男不仅是一位成功的古董商与艺术品经营者,在古文化研究领域的学术地位也是相当高的,还是“保护和恢复文化遗产国际研究中心”的成员,该机构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的常设顾问,她本人也是世界'遗产委员会的顾问。
吴屏东与薛奇男这一对夫妻。若论专业素养、教学水平、为人操守。吴老是没得话说,薛奇男恐怕赶不上他。但若论国际知名庋、所谓的学术成就、事业经营上的成功。薛奇男远远比吴屏东更为出色。
原因说起来也许比较荒诞,真论古文化考证的专业水准,中国这方面的学者整体上是远远超过西方的,不论是严谨程度、专业素养、还是各方面的经验以及考证思路。很多人大概并不了解这一情况,因为国内 此专业的积淀确实深厚无比,学术要求也格外严格。
西方很'多古文化考证,很多时候都是在神话传诙土中找遗址附会,而国内的古文化考证,不仅需要信史印证、其它历史文献记录交叉侧证、同时代历史实物比对辅证、历史的层确认等几方面证据,最后才会形成考证结果,否则只能是存疑推论。
欧洲人根据荷'马史诗'描述的古希腊神话故事,偶尔挖出了两处遗址。不仅年代差了好几个世纪,规模也大相径庭,在没有其它史料侧证的情况下,就“找到”了阿伽门农迷宫和特洛伊城,还得到国际舆论的广泛认可,成为追 溯欧洲文明的源头。
这种事情在国内考古学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国际上对于东西方文明史的判断标准也是完全相反的态度。 近代中国虽然一度衰落,但在人类文明史上无可 比拟的辉煌是丝毫没有必要谦虚的,也不需要恳求他人的认可自己才敢认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前不久河南发现了曹操墓,史料印证、相关考古发掘比对辅证、实物文字记录以及埋藏地层确证,历时几年从 几个方面得出了结论。从考古学专业哺度,这就是确定的结论,因为我们不可能穿越历史到那个年代实地去春,除非有明确的 反证,否则这就是考古学结论。
假如这样的发现出 现在欧洲,定将是一个轰动世界学术界大事件!但是出 现'在当'代'中国,却引发了一场风波。
有—位翻正、野史科搜集有关盗墓
也没有掌握任何实物反证.更不了解遗迹考古的专业程序,就掀起了一场目的性很明确的质疑和'责问风波,凤凰卫视等媒体有意推波助澜闹的 沸沸扬扬。
当然了,考古结论的支持者如地方政府,考古结论的反对者如竭力借此事件吸引'眼球媒体,各有各的考虑。 多少令人感叹的 是,这一场闹剧得到了貌似广泛的呼应和支持。多少折射出了很多东西。
萍奇男到了美国之后,用了几年时间融入当地的文文环境与学术气氛。以她专业水准变化通达,在古文化考证方面很快就取得了突出的成果。地不仅是一位东方古文化的研究专家,在美洲玛雅文明遗迹考古欧洲古遗址考证方面也拥有权威的地位。
从她的人生轨迹,也可以看 出与吴屏东的分歧所在,但吴老有旬己的坚持,他不愁噎·按照双重标准来左右自己学术立场,正是这一对夫妻分手的原因0 但是从内心深处。薛奇男还是很敬佩吴屏东的,不得不服! 而且这两人并非没有感情。
从另一方面讲,薛奇男非常有经营 才能,她利用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以及人脉il 经营古董及艺 术收藏品生意,做的买卖利润很高也非常有信誉,是一位相当成功的商人。 纽约玉)i)阁,是业内影响非常大、经营东西方艺术收藏品的权威商行之一。
近几年来薛奇男已是事业有成、名利双收,早年那辛苦打拼之心竟渐渐有些淡了,她甚至有些后悔,曾流露出想与吴屏东复合之意,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挺多的,包括上次玉玺拍卖的事,吴屏东给游方看的资料。都是薛奇男想办法收集的。
去王薛奇男就曾'经回过北京,当时游方在广州不知道。 今年荏奇男处理好在美国的事务又赶回了北京,此次还要到多年未回的家乡处理一些私人事务,途中'路过重'庆, 希望能见到游方。
游方当然要去机场亲9'迎接薛奇男。不能等着人家来找他,哪怕有再多别的事,他也会 推掉的,对于他来说天大地大,吴老的面子最大。
重庆江北国际机场,国内航班到达处,潜 方双手在胸前展开一张写着“吴玉)↑”的A3打印纸,上面三个字是毛笔手书的,非常工整有力。站在那里默默的等候。
华有就站在似的身边,游方来接人,他当然也要跟着, 可以帮忙拿行李什么的。沈四宝与谢小丁竟然也站在一旁,小丁听说了这件事非常好奇,非要拉着四宝一起来接人,也说是帮忙拿行李,哪有那么多行李好拿?大件行本肯定是留在北京或者寄回美国 了,人家只是顺道回乡看看。
既然要来就来吧,人多显得既热闹又热情,他们这几天本就说要陪游方逛,今天陪到机场来接人了。
当薛奇男乘坐的航班到港,乘客们陆陆续续带着 大件小件行李走出来时候,游方的脸色却突然变了,身子一晃手中白纸发出哗啦一声响,站立不稳, 不由自主用一只手扶住了身前的不锈钢栏杆。
华有闲与沈四宝几乎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既惊讶又关切的问道:“你怎么 了,脸色好难看。是中暑了 吗?”
游方脸色发白、眼神发直,额角有一丝冷汗渗出, 刚才差点都没站稳。大热天确实很像中暑了。但他这种高手,莫名其妙怎会有这种反应呢?除非灵台失守、神识恍惚受了很大的 冲击。
游方一瞬间有种晕眩感,差一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元神扰动以至此。
在这世上看见任何人都不可能让游方有种反应,哪怕是李秋平、向左狐复生也不可能,否则还算什么高手?但只有一“人”例外,她只存在游方的元神,判「象中,世上本没有这个人,怎么可能大白夭出 现在机场呢?
游方一抬眼冷不丁远远看见了“秦渔”,她正推着行李车向国内到达出口处是春,恍然间就似元神心像错感眼前所见,犯了 谢小丁以前的病症,以至于站立不稿。
听见沈四宝和华有闲的问话。游方甩了甩脑袋回过神 来,答了一句,“没事没事, 脚底下绊了一下而已。”说着话已经站稳了,举起了手中的白 纸,'但眼神仍然有些发直,看着远处走来的“秦渔”。
谢小丁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突然不轻不重的踢了他的脚后跟一下,撅起嘴不满的!j『囔道:“看见美女腿就软!也不怕我告诉小仙姐姐?……小四,你也不许盯着人家看,瞧你邵色迷迷的样!”
色迷迷?沈四宝的表情可是一点都没有这样!但他也不由自主的注视着“泰渔”,不仅是沈四宝,出口处等着接机的这些人,不论男的女的,此刻目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那位少女身上,注目率是百分之百啊!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中文网,手机访问请上,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一百九十三章、妖娆
游方从胸前将那张白纸举过头顶,视线有短时间被阻挡,他心有警醒。元神所见确实有些扰动不安,莫名有诸法如幻之感!当即沉心定气。不仅收敛神识,而且周身内外元气流转如常,自然绵绵若存。
当视线再度从纸后露出,他还是看向那个少女,只是目光变了,不是直勾勾,也不是色眯眯,而是很平和带着微笑,就像看见了一个平常的熟人。在转念间有此变化可不简单。游方这一阵子建木心法没白练,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化神识为神念的境界。但基本上已经摸着了“神识随念”的门径。
再看那少女,游方老暗中苦笑,原来自己看错了他这么好的眼力。这么清晰敏锐的知觉,这么精微的神识,居煞会看错了?
因为沈四宝在身边,游方一直收敛神识处于一种似有似无的状态,既不扰动周围的地气,但也时刻感应着外界的变化,访止自己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在沈四宝面前,游方还不想露出自己有秘法修为的底细。所以他一直这样做。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非常麻烦,就像走路时手里总是得提着一样东西。虽不费力但也怪费事的,时间长了感觉也累。但是几天坚持下来。游方突然觉得自己能够克服这种困扰,竟然进入了一种在日常中随时含神识而不的状态,而不是刻意运转秘法如此。
内家功夫中“有触必应,、的境界。竟与秘法修为完全融合,感觉形容不出来,但他也明白了,这便是内家功夫与秘法同时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机缘巧合而出现的现像,刘黎早就告诉过他会有这种情况的生。今夭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也正是如此,游方才会莫名神识恍惚,也许是连日含神识而不导致的错觉吧?看样子此心法修习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游方的反应很快。能够瞬间调整到完全收敛神识的状态。就算沈四宝在周围窥探他,也只能看出他似中暑一般,感应不到其他的破绽。
也难怪周围的人目光都会被那少女吸引过去,她长的确实很像秦渔。特别是鼻梁、嘴唇、脸型和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神气。
但仔细一看,当然不是秦渔,而且区别还挺明显的。
那人的个头比秦渔稍微矮了几公分,但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在女人中算是高挑的身材了。她的皮肤是奶白色的,非常诱人的嫩白,有点像混血,却没有白种人那种毛孔粗大总生雀斑的毛病,非常细嫩几乎毫无痴她的眼眸是深褐色的微带点蓝色的反光,纯净中略显深邃,如阳光下的清澈深潭,此刻还带着几分顽皮的笑意,微挑着嘴角隐约有几分傲然之色。有人用“樱”来形容女人的唇,确实非常有想像力。她的唇色绯红鲜嫩,就似欲熟未熟的樱桃,这种色泽很迷人但也很少见,稍深一点,从中医望诊上来看就是心脏有毛病,稍浅一点那就是气血不足。而如此不浓不淡几乎是完美的形容。
这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注视她。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穿着打扮,简直可以用“要命”两个字来形容。
她下身穿着一条牛仔短裤,绷的很紧,勾出很性感的臀部曲线,而且也很短,整条大腿都露在外面呢,白的有些耀眼。上身穿着一件似豆腐皮般质地的短袖牛仔衫,穿就穿吧,扣子也不好扣着,再仔细一看,原来这衣服只有胸前两个扣!
胸襟就那么似敞非敞,能看见一对粉鼓鼓小白兔的上半缘,再往里看,隐约露出黑色的胸衣,还好,她还穿胸衣了!下摆也没老老实实的放着,两个衣角打了个结,半截腰身尤其是那平坦小腹上圆溜溜的肚脐都露在外面。
她很美,非常美,极美!推着行李车挺胸一路走来,那脸蛋、那胸、那肚脐、那腰身、那臀、那两条光泪的美腿、那充满自信的身姿与神态,这样一个少女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而她本人却似乎毫不理会众人带着各种含义的目光,自顾自的推着车与身边的一位长者说着话。
她的确很像秦渔,尤其是肤色、五官的某些特征、那旁若无人的无形神气。但游方定住心神再一眼看见,就觉得差别很大,她的美,多了几分炫目妖娆,少了些许含蓄内敛。
游方站立不稳被沈四宝与华有闲扶住的时候,那少女似乎也有莫名的感觉,转头抬眼向这边看了过来。恰好游方稳住身形举起了白纸,把自己的脸给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没有接触,少女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沈四宝,目光在他周身上下扫视了一圈。嘴角一翘露出笑容很是迷人。
随即她就现沈四宝身边有个姑娘瞪着她看,顺手还把四宝的一只胳膊抱在了自己胸前,夏天衣服穿的这么薄也不怕被人吃了豆腐,情神仿佛在说:“小四是我家的!”
少女倒是毫不介意,冲谢小丁也笑了笑,那神情仿佛在说:“我看他与看你没区别。”这搞得谢小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松开了四宝的胳膊。沈四宝忍不佳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像嗓子眼里不小心卡了鸡毛。
少女目光流转又扫了华有闲一眼。这才注意到游方。
游方举起白纸的时候,自己眼前却看见倒过来的“吴玉翀”三个字。哦,不小心拿反了,又翻过来举过头顶,然后只见那少女眼神一亮。
小伙看见美女会眼神亮,与好不好色无关,自然反应而已。姑娘看见帅哥也一样,游方今天是特意来接薛奇男的,自然要仪容端正,他长的本来就帅,那种内敛于无形的气质自有形容不出的风度,年纪轻轻,却很营大家高人的沉稳劲。
少女注意到他倒不仅仅是因为看见了帅哥,只见她随即对身边的长者说道:“奶奶,有人接我们,他手里举着我的名字!”
汉语中,父亲的母亲才叫奶奶。母亲的母亲叫外婆或姥姥,但吴玉翀这声奶奶,并不是普通话中的第三声。现在的普通话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这四个音调,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汉语拼音标注的四声。
但自古有五音之说,在口语中,还有一个“入声”调很常见。
她叫身边的妇人奶奶,声在“呢呢”与“呐呐”之间,与普通话“奶奶”同音不同调,的是入声调,轻脆短促却带着软绵绵的感觉很悦耳,也是南方很多地方称呼姥姥的口语。但游方却分辨不出她说的是哪种方言,只能听出这姑娘的汉语很流利,但好像并非是母语。
听见这句话,游方无声而叹呐,现在是大白天又站在候机大厅里,抬头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但他暗呼一声:“吴老啊,你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您的外孙女怎么像个美国小太妹,打扮的这么暴露勾人,却长的那么像秦渔,差点晃着我的元神了!”
叹息之间,那少女已经走近了。抬起一只嫩藕般的手臂招摇着喊道:“哈喽 游方!”
人家看见了,游方也赶紧收起白纸笑着微笑着招手,沈四宝等人这才意识到那少女就是他们要接的吴玉翀,真是太巧了!
有吴玉翀在,游方刚才没有注意到薛奇男,回过神来才仔细打量少女身边的长者。锋奇男今年六十六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脸上的皱纹不多身才仍然很标准,画着淡妆没戴眼镜,这对于一位年长的学者特别是考古学者来说很少见,她的视力很好而且眼睛一点都没花。
她确实很有学者风度,神情恬淡中还隐约透露出一股干练劲,以游方的感觉,她的“气场”相比吴屏东。没有那么浑厚平和,却更加犀乖透彻。她的面貌与吴玉翀有几份相似,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到老了犹有几分魅力。
亲眼看见与想像中的几乎完全一样,游方觉得薛奇男就应该是这样,而且与吴老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不管是年轻时还是现在。就是他们那位外孙女,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了,简直是个另类!
“游方哥哥,我就是吴玉翀,你来接我奶奶,为什么手里举着我的名字?”吴玉翀已经推着行李车绕过不锈钢栏杆,对着走过来迎接的游方等人说话,她倒是很自来熟一点不怯生人,这声游方哥哥叫的很自然。
游方笑着解释道:“长者名讳。不敢直书,只好借你的名字一用了!”然后规规矩矩的向后面走来的薛奇男鞠躬行礼,显得很有尊敬很有礼貌,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是吴屏东的老伴,虽然离丅婚了关系还很好。假如吴老不走,未尝没有复婚的可能。
薛奇男看着游方有些感慨道:“果然一表人才啊,难怪老吴经常提起你,说你出身市井,年纪轻轻却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栽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游方低着头道:“吴老谬赞了,他老人家的事,我一直很惋惜,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已经病的那么重。”
薛奇男轻轻拍了他的肩头一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真没想到你会带着这些小朋友到机场来接我,他们都是谁,给我介绍一下。”
人来的多还真对了,薛奇男与吴玉翀行李不少,有一个大帆布箱非常沉,还有一个稍小一号的旅行箱也不小,另有两个旅行包估计是两人随身之物,薛奇男手里还提了一个坤包,吴玉翀背后背了一个小巧的女包四个人,正好行李车上有四个包,游方一边与薛奇男说话,伸手想拿那个最大的旅行箱,却被华有闲抢前一步扛了过去,这小伙身子骨不弱,虽然算不了高手但扛箱子没问题。游方再想拿另一个小一号的箱子,沈四宝手更快已经拿走了。谢小丁拿了一个旅行包,吴玉翀自己又拿走了另一个旅行包。
搞的游方很不好意思道:“我来接人,却空着手让你们拿行李,玉、翀,把包给我吧。”
吴玉翀咯咯笑着把旅游包递给了他:“谁叫你手慢来着?他们就是来帮你接人的,当然要搬行李,这位小哥哥,好大的力气呀,这么重的箱子扛的轻飘飘的。”
华有闲真是不经夸,脸都有点红了:“其实一点都不沉!”
吴玉翀:“你撒谎,上机前称过,三十五公斤呢!”
一边说话一边向外走,游方突然问道:“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游方?”
吴玉翀很调皮的一指沈四宝:“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你当时拿纸挡着脸呢,然后我看见你的眼睛了,就觉得一定是你。”
游方有些陌闷的问道:“为什么?”
吴玉翀一抿嘴:“因为就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挺柔和的,既不犯傻也没有侵略性。”
游方心中暗道 幸亏你没有看见我被你晃的站不稳的样子,差点还以为你是修炼秘法的高手呢!而吴玉翀的话也有问题,旁边还有两个小伙呢,当时的眼神确实有点直。这能怪谁呢,她也不想想自己的样子有多打眼!一听这话,沈四宝和华有闲干脆把头扭过去了,不看她总行了吧?
游方本来想称呼薛奇男为薛阿姨的。但是吴玉翀已经叫了游方哥哥,他再管人家的外婆叫阿姨就有点乱了,称呼奶奶或者薛老又有点不合适,薛奇男的神态气质看上去并不老,说是五十刚出头也没问题。
想来想去,还是用了个很老套、很传统的称呼,称她为薛先生。
称呼女人为先生也是一种尊敬,隐含着对方是自己的师长之意。
听见游方这么叫自己,薛奇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个考古学者,换一位阿姨或奶奶听游方这么叫,一定会很奇怪的,说不定还会误会这小伙用词有问题男女不分。
薛奇男只打算在重庆停留一天。将吴老交待的遗物交给游方,事先并没有通知家乡人,免得麻烦他们跑到重庆机场来接,准备第二天再坐车赶到四川省宜宾市。来之前游方已经把住处和行程安排好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他是一定要接待的,薛奇男也没有客气到底与他坚持。
总不能把人接到招待所去,游方倒也省事,上次他把周梦庄安排到扬子岛大酒店,那个地方档次还过的去。而且就在解放碑旁边地点也很不错,于就是定了两间套房让薛家祖孙落脚。
六个人,四个包,其中还有一个挺大的帆布箱子,幸亏游方早有准备,跟谢勤借了辆面包车,自己开车将这些人从机场接到了杨子岛酒店。谢小丁挺惊讶的,诧异的说道:“游方哥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才来重庆几天啊,居然能把车从江北机场开到解放碑,这路是怎么认的?”
游方只是笑了笑没解释什么,身为当代地师传人,行游天下携山川入境,走过的路心里都没数的话,还谈什么修为,心盘心盘,心中自有大地盘。
到酒店安顿好,稍事洗漱,吴玉翀又换了一件衣服,还是光腿短辫。上身是露脐小背心,头也随意的披散在一侧的肩上。游方直叹气。谢小丁说自己是狐狸精;形容的是俏丽可爱,而这丫头,才是男人经常说的那种狐狸精呢!美国也闹聊斋吗?
行李中最沉重的那个大帆布箱,原来就是给游方的,小一号的那个箱子,装的大部分都是吴玉翀的衣服以及薛奇男带给家乡人的礼物。
在薛奇男的套房客厅里,她打开箱子让游方清点一下东西,里面是吴老留下的书籍、还有一些他在各地考察保留的资料,有些已经整理成文献表过了,这里留下的是原始笔录。有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显然是吴老年轻时东西。这样的学者与普通人做记录不一样,很多目片资料并不是拍照,而是用铅笔手绘的。
其中有好几本笔记本,里面全是各式各样手绘的图片,吴老在各地见到的建筑结构,梁柱斗拱的形制。各种雕饰的花纹,绘制的是一丝不芶。另外还有建筑周围的环境、地势、山川的草图,旁边有时间与地点的标注。学建筑当然要有美术功底。吴老并不是一位知名的画家,但看见他的遗物,此人绝对很有美学修养。
吴屏东的老师梁思成就有随时做这种笔录的习惯,而这几本皮革封面的绘图笔记,便是吴老携带天下风景于胸臆之中的画卷。吴屏东并不是一位风门高手,但在游方眼里,吴老也是当世真正的风水大师。这些东西留给他,实在太宝贵了。
游方清点那些书籍的时候,吴玉翀并没怎么在意,当他打开那几本笔记的时候,吴玉翀却被吸引了过来,也不嫌自己的样子太亲热,坐到沙上贴在游方的身边一起观看,下巴几乎都要放到他肩膀上了。
有那么几页,游方翻的有点快。吴玉翀大概还没有看过瘾,径自伸手就要往回翻,这时一滴热热的东西突然落到她的小臂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再看游方,无声无息中已是热泪满面。 一百九十四章、哪吒
游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这是一种自肺腑的忘情而动容,只觉得眼前的绘图变得模糊,似乎化作了吴老走过的山水实景。不知为何,他今天总有诸法如幻之感。
吴玉翀则有些意外的直起身子看着他,欲言又止道:“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你很难过……”
游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合上笔记本答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吴玉翀看着他眼神似有几分好奇,甚至有不易察觉的怜悯:(游方哥哥,你和我外公是什么关系?”
游方:“我在燕园聆听他教诲半年,可惜没有更长的时间,玉、翀,你了解你外公吗?”
玉翀摇了摇头:“只见过几面,时间都不长,听闻他的消息我很遗憾。但是你这样的反应让我意外,你需要平静的看待这一切,理解它们为什么会生。……我父亲在欧洲去世的时候,我非常难过,今天回想起来也非常遗憾,但我不会像你这样流泪。”
这是在劝他吗?嗯,应该在劝他!游方并不是自己要哭,这世上能把他惹哭的事情还真不多,流泪只是不知不觉中。听见吴玉翀的话,看见她的眼神,他莫名却有一种感觉,这女孩看上去外表火辣,却是天性凉薄!她太然了,或者自以为太然了。
她与吴老接触不多,感情淡漠可以理解,但游方的反应自内心,她不该用这种眼神看他、用这种语气劝他了谢小丁等人根本就不认识吴屏东,却很能理解游方,在一旁只是感慨并没有说什么。
这也许不能完全怪她自己,她成长的环境恐怕就是如此。游方听说,她的父亲和母亲同居了几年,她出生之后不就父亲就走了。
年纪很小的时候,母亲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自己平常到世界各地旅行探险,对部落文化与古代神秘遗迹非常感兴趣。
母亲平时只是寄支票,很少在吴玉翀身边,后来不知与薛奇男闹了什么矛盾,母亲和外婆至今已经七年没说话、没见面,逢年过节甚至都没有联系。薛奇男通过律师拿到了外孙女的监护权,从十四岁开始,吴玉翀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
她今年只有十九岁,但已经是耶鲁二年级的学生,在很多方面确实相当出色。
在家庭中,吴玉翀与外婆的感情最好,但说句实话,恐怕还不及游方对吴老的感情深厚,至于其他人,亲情相当淡薄。她所受的教育与熏陶,与游方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薛奇男最喜欢这个外孙女,但早年她也没有精力照顾太多,近年来才留在身边,这两年又送到耶鲁去读书。她已经立下遗嘱,将来自己的遗产都由这个外孙女继承。
薛奇男看了外孙女一眼,似是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许无奈,拿过纸巾递给游方。
当天晚上在解放碑附近吃饭,当然是地方风味。游方本有些担心吴玉翀受不了重庆的口味,不料这丫头比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更能吃辣的,额头上,脸颊上、手臂上都出了密密的细汗,奶白色的肌肤现出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饭桌上聊起了下一站的行程,薛奇男要回宜宾,先要去李庄古镇缅怀先师,她和吴屏东都是梁思成的学生。
听说宜宾风景很美,前两年被评为“中国最佳文化生态旅游城市”。李安电影《卧虎藏龙》中那一段竹林打斗的外景地就在宜宾著名的“蜀南竹海”。而当地的政府也热情的邀请薛奇男到访,甚至想聘请她为旅游文化顾问,因为那里正在筹划一个民俗文化与旅游产业一体的开项目,是关于哪吒的。
宜宾据说是神话中的“哪吒故里,“哪吒闹海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是当地传说中的三江守护神,哪里还流传着大量关于的哪吒的故事、歌谣、戏文以及与之有关的风俗,不仅如此,还有很多附会神话的古迹。
《封神演义》中的陈塘关,据说就在宜宾南广镇附近,如今在南广河边的硝壁上,还依稀可辨认出“陈塘关”三个摩崖刻字,下方有古代庙宇的基石残迹。在南广河入长江口处有一道石梁,露出水面长约一里,名叫龙脊石,据说就是哪吒斩杀的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所化。
长江北岸有山势绵延,状如北斗叫七星山,山中有一处金光洞,据说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修炼之处所。江北还有一座观斗山,相传太乙真人观星象之处。临岷江处有一座的红色的岩峰,名叫灵鹫山,山中有个圆觉洞,相传是燃灯道人清修的地方了
山下坝中有一座古塔叫旧州塔,近年来被附会为鹫舟塔,传说是哪吒追杀李靖时,被燃灯道人抛出的玲珑塔镇住燃火而烧,后来将玲珑塔赐于李靖。因此李靖又称托塔李天王,并在此处以玲珑塔的模样建了这座鹫舟塔。
宜宾城西有一个天池公园,园中池水甘冽自古不涸,盛产莲藕了传说这里就是太乙真人为剔骨肉还父母之后、魂魄无依的哪吒重塑莲华化身之地。宜宾西北郊的翠屏山上,还有哪吒洞、望神坡等神话遗迹。
其实在这片土地上,有关哪吒的传说与地名,只要留意的话几乎随处可见痕迹。
如果对《封神演义》的故事感兴趣,带着与古神话的精神源流寻找共呜之心,来到这个地方确实有很多可寻访流连之处。但是说句实话,就是走马观花心中无物,心神不能融入这种精神源流中,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感觉不到,有些现代人工修幕的景点,还不如原始的风光。
“哪吒故里”的说法,是二十世纪九十年初代才有的,最早是台湾嘉义市一名叫黄樟的道人所组织“寻根访祖旅游观光团”掘的,然后才引起了重视和关注,当地政府组织了一系列有关民俗文化的整理与考证。
更早之前,宜宾尽管有很多关于哪吒的故事,但并无“故里”之说。
“哪吒”这个从唐代才出现的外来佛教人物名袛,本与古城宜宾的历史毫不相干,此地种种遗迹,皆是后人附会而成。
但它怎么会扎根此地,形成流传如此之广、如此之丰富的民间故事,有这么多历史遗迹呢?
已故曲艺杂技艺术家、民俗文化研究专家吴凤栖先生曾有过专门的研究,这与地域文化、民俗文化、哪吒这一人物塑造的精神内涵有关。他实际上是远古以来四川盆地中岷江与金沙江一带,很多民族中流传的、与生存条件抗争的神话英雄形象综合。在流传中托哪吒之名,又被寄托了宗教化的理想、经过艺术提炼与加工,成了一个形象鲜活的道教神话人物。
这个哪吒,除了名字之外,早已脱离了毗沙门佛经中舶来的原意,另有他的精神源流。《封神演义》是根据各种神话传说编写成书,而哪吒的故事是其中最精彩、最经典的一段,这与民间神话蓝本中所蕴含的浓厚人文底蕴密不可分。
如果给吴凤栖先生的研究换一种说法,宜宾的哪吒就像游方的秦渔。古剑的灵性是游方养成,心像所见为女子秦渔;而哪吒是宜宾让,水历史人文积淀,所共同创造出的神话灵性。
进入新世纪之后,随着经济增长物质丰富,精神文化相对贫瘠,于是精神需求也成了一种可以经营的产业,最典型的项目就是历史文化与旅游产业一体的开,回过头来仍然以推动经济增长为主导目标了此时方恨以前破坏的太多,恨不能寻天搜地,看看祖先当年还留下了什么遗产,如今尚未被挥霍?
各地方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八仙不够,哪吒也来凑。
区政府、乡政府提出,要从旅游文化的角度出,与国际接轨,与市场接轨,与展旅游文化产业相结合,借哪吒机智勇敢、伸张正义的魂来表现旅游资源的神,塑造一个具有宜宾精神的哪吒新形象,形成旅游品牌,作为精品工程来打造。
这便是“哪吒工程,“据说要按照申办世界文化遗产的标准来建设,为了将来能够成功“申遗”做好准备了薛奇男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的顾问,平时请都请不到,现在主动来了,地方政府与项目组当然要征求她的意见,或者说想与她拉上关系。
家乡亲族还有一件事情想求薛奇男帮忙,是关于宗族立祀、修谱,顺便开配套旅游产业,在“哪吒工程”建设中也受点益。要知道,这是个综合性的开,地方上投资不小,建设的项目也不少,其中的油水自然很多。
说的俗一点,这和修条公路的情况也差不多,工程本身就有油水,等路修成了之后,在路边还可以开店与往来客人做生意。
游方一听这些话茬,心里就想到了这些门道。
那一幅李鸿章手书的挽联是薛奇男祖先遗物,游方本打算在重庆就交给她,在酒店里见到吴老的遗物,激动之下给忘了。等到吃饭时听说了这件事,游方却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不拿出来,心中另有计较。
谢小丁等人在饭桌听见这些话题,非常感兴趣,反正暑假也没别的事,便提出来也想结件去宜宾旅游。
游方早就动心了,他想去李庄古镇,吴屏东曾特意给他看过梁思成在李庄古镇手绘图册的影印本,留给他的手绘笔记风格便是继承先师,其中也有李庄古镇风物景致。
而且游方也很想趁此机会去宜宾行游,吴屏东就是在宜宾出生、在宜宾长大,在谈到“历史人文与山川风水灵性“时,吴老曾经以哪吒的形象源流举例,游方的印象很深刻。
他练剑已经到达一个境界的瓶颈,要按师父刘黎的要求将秦渔的灵性完全养成,纯粒苦练是不够的工以神识凝炼剑意灵性化为实形之感,便是将秦渔灵性完全养成的方式,他来到重庆的目的之一,别是携天下山川入境修行。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对于秘法修炼很有收获,但是继续养剑的要领却所悟不多。
此刻他心中却似有灵犀忽动,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宜宾,寻访那本不存在的哪吒遗迹,追溯那沉淀于山川风水中的历史人文气息,是如何创造出一种鲜活的神话灵性?似凭空而非凭空。游方倒不是去找哪吒办事,而是去体悟这种精神灵性的共呜,养成自己的秦渔。
另一方面,他听说薛奇男要带着孙女去乡下,很有些不放心,大白天在街上还好说,到了乡下乱逛万一落了单,就吴玉翀这个招摇勾人的样子,万一碰上歹徒怎么办?
他开口提出希望陪同薛奇男一道去宜宾,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自己只是随行而已,并且委婉的说,她已经多年没有回家乡了,乡下的生活细节恐怕已经有些不适应,而且如今的风土人情的变化也非常大,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这个国内的向导都可以帮着安排妥当。
然后既开玩笑又认真的冲吴玉翀道:“我在你们身边,有事还能当个保镖使,国内的治安虽然不错,但也不是完全太平。……玉翀妹妹呀,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这打扮和作派,太张扬性感了,假如一个人跑出去乱逛,尤其是人少的地方,可能会有危险啊。像纽约、洛杉矶那种地方,有的街区治安很差的,在这里也得小心点。”
吴玉翀一攥粉拳:“游方哥哥一道去当然很好了,但保镖嘛,其实有什么事我可以保护你,听说中国禁枪,我在美国可是练咏春拳的!”
游方被她逗笑了:“就算你练过,赤手空拳用处也不大,有时候恐怕还抵不过几根乱挥的锄头,可不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夸张。”
事情就在说笑间谈定了,薛奇男并不介意这几个年轻人陪她一起去宜宾,人家就是自己想去旅游,结件而已。再说了,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家乡已没有一个熟人,反倒是游方因为吴老的关系,是她在此地感觉最熟悉亲近的一个人。
吃完饭回到岌岌招待所,谢小丁跟父母提起了这件事。女儿跑出去旅游,谢勤夫妇本有点不放心了,和沈四宝一起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但听说游方也去,而且是陪同一位美国来的长者,谢小丁的兴致又这么高,也就点头答应了。
想想也是,谢小丁在国外念书,平时一个人跑出去他们也管不着,孩子长大了病也好了,况且还有行事稳重的游方在旁边看着呢,这么多人一起去游玩开心也好。要不是括待所的生意正在旺季走不开,连谢勤夫妇都想去了,私下里叮嘱游方一定要把看好谢小丁,完全是自家人说话的语气。
游方本打算将这一路需要自费的行程全部安排了,不过是他的一点心意,见到薛奇男千里迢迢送来吴老留给他的那一箱遗物,他觉得自己如何表达心意都是不够的。但是这一趟旅游却没花他一分钱,当地区政府全包了,还特意派了一辆依维柯来重庆接。
公费旅游,有官员陪同,游方这个江湖小游子平生还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
当天晚上,薛奇男联系了向他出邀请的区政府,对方异常热情,一定要全程接待,并且问她一行有几人?薛奇男随口回答有六个人,除了自己的外孙女,还有四个年轻的学生,其中包括吴屏东的学生。结果一他们就全被官方接待了。
来重庆接的人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叫杨诚彬,三十出头的接待科长,文宣部门的笔杆子出身,对当地的历史掌故非常了解。女的叫艾小聪,二十多岁,性格很活泼,人长的也漂亮,更难得酒量相当好,是区招商办的一名副主任,也不清楚算什么级别,倒是一位很称职的随行接待人员。
在路上,吴玉翀非要坐在游方的旁边,娇滴滴的对他说:“游方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游方笑了:“有话尽管说,不要用求字。”
吴玉翀:“我外公留下的那五本笔记,就是他在各地考察的手绘图册,你送给我好不?”
游方一愣,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道:“你事先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吗?”
吴玉翀撅着嘴道:“我对外公不太了解,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按照他的遗愿整理出来的,有留给***,有留给学校的,还有留给其它学生的,那一箱子是留给你的。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都有什么,只是翻看了几本书,都是挺老、挺过时的中文教材,没想到还有这几本笔记,我真的很喜欢。
吴老的外孙女黏在身边提出要求,游方真的很难拒绝,如果在北京整理遗物的时候,吴玉翀就价价扣下了,游方也不能说什么。但是薛奇男按照吴老的遗愿,千里迢迢将这些东西送到游方手里,他真是舍不得再送出去,每一件都是他的宝贝呀,尤其是那几本手绘笔记,在他眼中比得上稀世奇珍。 一百九十五章、无字碑铭
吴老如果想把笔记留给外孙女,自己就给她了,何必给游方呢,显然是另有想法。游方有些为难的答道:“玉翀妹妹,这些本就是你外公的东西,他却特意留给我,可能有他的用意吧?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小气人,但还舍真不得。假如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复制全套的影印本,或者就是一模一样的仿制件给你,几乎和原物没什么区别。”
吴玉翀立刻截住话头道:“哦?你会仿制手工书册!那我就要仿制的,要一模一样哦,这五本笔记想要仿制,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游方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但是玉翀妹妹想要,我又舍不得给,只能这么做了,你给我半年时间好吗?半年后我给你寄到美国去。”
原样仿制这五本手绘书册,普通人根本做不了,对于江湖册门高手来说也是个耐心活、细致活,只有珍贵的历史文献与善本孤藏才会进行这种仿制,人工成本是相当高的。游方这种高手仿制书册,断断续续抽空花半年时间,算工钱的话得是多少?
一般文献,做个影印本也就完了,游方如此,一方面是为给吴玉翀面子,自己确实舍不得给原件,所以说了一种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替代方案。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就算吴玉翀不要,他自己也决定这么做。
他的学识与阅历远不及吴老,至少在相当长时间内,他不可能完全追随吴老的足迹行遍这笔录上的山水与风物景致。按家传册门之法,仿制这五本笔记,在这个过程中感应吴老的每一处笔触,就似伴随他人家落笔时的体悟神游,将风物山水与吴老的见知印于心中、携于胸襟。
这样虽不如实地行游那么全面直观,却另有一番凝炼的妙意。
吴玉翀俏皮的一笑:“不用寄给我,到时候放暑假,我还会再来,这里的感觉真好,比美国好玩多了!”
游方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真不好意思。”
玉翀侧过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拒绝就拒绝,如果要求确实很过分的话,干嘛让自己为难?我也不会介意的!……游方哥哥,你好大的本事,仿制书册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除非是博物馆专家,你是跟谁学的?”
游方没有直接问答,而是说道:“你别忘了,我是你外公的学生,出色的考古工作者都要学习器物修复与展品仿制。”
……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当天下午到达目的地,区委书记亲自携一众官员接待了他们,并且设宴洗尘。酒桌上的话题除了向薛奇男表示景仰之外,主要是询问当地筹划的哪吒工程应该怎么做,要注意哪些问题,怎样才能成功“申遗”等等。
区里早有想法,整合神话遗迹、民间传说、地方民俗艺术,包装出一个“哪吒文化”来,或者筹办一个“国际哪吒文化艺术节”进行“申遗”,如果成功的话,将以此为龙头,带动地方的旅游产业、文化产业等全面展。这是一件造福后代的好事,市里也很支持。
薛奇男回答的很仔细、很专业,但都是侧面的,介绍了“世界遗产”的性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的工作范围,文化遗产、自然遗产、文化和自然双重遗产、记忆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景观遗产的区别,申报的条件与过程,评选的程序与标准等等。
世界遗产的评定标准主要依据《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和审批程序,需要签署这个条约的缔约国列出预备名单并筛选申报,然后才能谈到文化遗产候选委员会(Inetos)的现场调查。——这个过程很复杂,要看以什么目的去运作这样的事忙,值不值得?
从地方上一个区到联合国,这中间的“级别”差的太远了,地方政府虽然知道大概的程序,却更想得到薛奇男这种专业人士的指点,她毕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的顾问,这种人平时请都请不来。
到时候真能把方案报上去,说不定还能走个后门啥的。听说现在申遗项目很多呀,各地都在绞尽脑汁找祖宗留下的遗产,试图往这一方面努力,队伍排的很长。——这只是开玩笑的话,但未必不是某些人的真实心态。
薛奇男的态度很有礼貌也很明确,没有在意对方一些想当然的过头话,只是从自己的专业角度介绍这方面事务的程序、要求,通过什么途径提交,应该具备什么条件,然后才可能有最后的评审。
她委婉的提醒,世界遗产通过认证之前,在国内如今背景下,申请被正式提交之前就需要很大的投入。对方的想法很好,但是条件还不具备,单纯在这一方面投入过大可能得不偿失。
联合国本身是一个非盈利机构,经费来自各会员国缴纳的会费。而教科文组织的所属的世界遗产委员会重要的经费来源是其设立的,世界遗产基金,其款项除了缔约国缴纳的费用,募捐所得之外,就是教科文组织的各种活动收入。
薛奇男本人还给这个基金捐献过一笔巨资,后来才成为世界遗产委员会的顾问,当然了,这个身份与她在古文化考证界的学术地位相得益彰,也给她的艺术收藏品生意带来很大的好处。
也就是说,成立世界遗产委员会的目的是保护世界遗产,但是联合国也变不出一分钱来保护谁家的遗产,羊毛到底还是出在羊身上。
如果以申遗为标准运作这样的旅游项目,目的只是为了一张广告名片,那就要计算投入是否值得?不论成功或者失败,对此民俗文化的开、保护、扬是否有真正的有利?
令游方感到些许惊讶的是,薛奇男竟然一字不改的引用了吴老的一段话——
遗产之所以有魅力,是因为文明积淀留下的精华,它的价值,就在于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享受与收获、怎样的思考与启。它是有生命力的,也是需要保护的。通过某种形式去肯定它是一种引起重视的手段,但不论有没有这种手段,其本质还在于我自己是否重视。
对方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依薛先生看,哪吒工程真要进行“申遗”的话,有几成把握?
薛奇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反问:“封神榜加西游记,有多少位神仙?”
对方却一定要追问到底,薛奇男只能说自己也回答不了,打了个岔又谈起了起一个话题。哪吒这个神话人物,目前其影响恐怕只再在华人圈中,而其民俗文化是宜宾人的精神财富,先自己要知道该怎么去享受其价值。
如果想要它有更广泛的影响力,实际上需要的是它真正具备强势文化吸引力,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背景,不仅仅在于“哪吒”更在于宜宾自身,引申到更大的国家范围也是一样的。就“哪吒文化”自身而言,先是如何掘其真正的价值,然后再谈推广的手段。
车轱辘话了半天,对方还要追问,薛奇男实在没辙了,于是半开玩笑的说道:“河南省周口市鹿邑县,也就是古地“真源”所在,老子李耳的家乡,有太清宫、老君台遗迹,这些年搞了“老子故里”项目,也曾有过,申遗,的想法,但目前申请正式上报的可能性不大,国内这样的项目也比较多,诸位认为哪吒比太上老君如何?”
席上的人都笑了,没有再继续追问,对方已经问了想问的问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酒桌上的气氛还是要注意的,薛奇男先生也是要结交的。
还有一个小插曲很有意思,众人听了游方称呼薛奇男为先生,有人不太明白,又有杨诚彬这种明白人小声解释,于是大家都称呼她为薛先生。
说完哪吒工程,酒桌上又聊起了家乡的建设来,有人委婉的问起薛奇男这位国际文化产业经营者,是否有在家乡投资的意向?借着哪吒工程的东风,这里有很多投资的机会。
薛奇男只是很有礼貌的微笑,不置可否。
酒桌上说话当然免不了劝酒,一开始还很客气,喝了几杯之后对方就端起杯子劝开了。宜宾也是中国著名的酒城,自古盛产美酒,号称酒文化的源地之一,白酒是这里的支柱产业。客人来了,假如没有喝好五粮液,那就是没招待好也显得不够给面子。
游方怕薛奇男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挡了很多圈酒。吴玉翀仗着年纪小又是薛奇男的外孙女,说什么话大家都不能跟她计较,撅着嘴娇滴滴的喊那个一声姐姐,叫这个一声叔叔,竟然在酒桌上起哄,煽动对方拼起酒来。
这丫头纯粹是故意的,也许是第一次经历国内的这种“酒桌文化”很好奇,看见游方已经挡下了***酒,而谁也不能灌她,于是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喝到什么程度?还带着冷眼旁观的笑容。
这一喝就有点刹不住闸了,在酒桌上游方也不好说她什么,无奈之下只得放开酒量,差点把对方接待官员全部放倒。事后当地官员因为这件小事,居然还对薛奇男更添了一份“敬意”这位国际知名专家挺懂国情的,来到宜宾带着酒量如此高的一位随从,显然是早有准备。
吃完饭从酒店出来,就连沈四宝等人都喝的有点晕乎,吴玉翀悄悄拉着游方的袖子说了一句:“你酒量真好,我没想到!”
游方轻声的指责道:“你在酒桌上纯粹是想把人都灌倒,何必呢?你没有那个喝酒的感情,心中也没感染到种气氛,就不要那样!”
吴玉翀做了一个鬼脸:“游方哥哥既然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样,害你喝了很多酒是么?其实我就想看看他们究竟能喝多少,酒都是他们自己喝的,这你可不能怪我。”
区委书记与一位副区长还有陪同的杨科长,显然都去厕所里吐过,勉强还能撑住场面没有失态,只有艾小聪酒量很好,开始有保留最后还能坚持住。晚饭后还有安排,招待客人们观看大型杂技剧《哪吒》。
演出相当精彩,不论是现场的民乐演奏,还是舞台上演员表扬,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底与艺术表现力。游方也是学过飘门杂耍的,当然能看出门道,演出结束时不用自主的起身鼓掌,薛奇男与吴玉翀也站起来了,然后剧场中其他人都起身鼓掌,惊醒了酒喝多了正在打瞌睡的杨科长,他也一脸歉意的站起来赶紧鼓掌。
看完演出回酒店的路上,薛奇男问游方:“你认为这种演出,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游方笑道:“懂欣赏就不要太挑剔,表演已经相当出色了!”
薛奇男摇了摇头:“我不是挑剔的意思,结合今天酒桌上谈的话题,再看这场演出,你认为怎样的表现形式更好?”
游方想了想道:“剧本编排上可能有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宏大想象力的神话,不必在表演中生硬的穿插太多的现实宜宾元素,显得过于牵强附会,冲淡了神话的感染力。……可以给观众一份剧情介绍,印上几种文字,附上宜宾的哪吒遗迹传说,观众看了演出之后如果很受感染,再读介绍上的宜宾故事,可能会更感兴趣,这样推广的效果会更好,印象也会更深。”
薛奇男点了点:“嗯,这就是真正的建议,老吴说的没错,你很有见解。”
……
第二天,按照早就定好的行程,薛奇男要去参观李庄古镇,仍然是杨成彬与艾小聪陪同,出之前,薛奇男还特意买了一束鲜花。
全国叫李庄的地方很多,以宜宾城外的李庄古镇最为著名。此地在春秋时是古老而神秘的僰人聚居地,属古僰侯国境内,生活在宜宾的僰民族早已销声匿迹,只留下神秘的僰人悬棺遗迹。
而这座古镇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文物古迹众多、人文景观荟萃,古时号称有九宫十八庙,宏伟精致的古建筑群大体完好的保存了下来,如今还能见到明代的慧光寺、东岳庙、旋螺殿,清代的禹王宫、文昌宫、南华宫、天上宫、张家祠等。
除了这些宫观祠庙,镇中还有保存完好的街巷,错落有致的木阁楼、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高高老式门槛、深深地天井庭院、精细生动的木雕石刻装饰,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从古至今的故事。
幽静的古镇与浩荡的长江,人工与天然之间、动静之间竟有一种无迹可寻的和谐意境。
游方在朝天门感悟到纷繁中寻浩荡灵动之静,在宝轮寺体会到静谧中隐奔流轮转之动,一直在思索此二者相合之境究竟如何?而李庄古镇的山川,风水意境,令游方有一种似顿悟的感觉,对,就是这种神识见知!
见知携入胸襟,便是今后移转灵枢的修行印证之徒,古人云读万卷理莫过如此。
……
薛奇男并没有直接去李庄古镇,第一站去了李庄外几公里处的板栗坳,据说那里有一块立于1946年的石碑,碑额是甲骨文“山高水长”四个字,刻有“留别李庄栗峰碑铭”下面是很多人名,包括当时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成员傅斯年、梁思永、梁思成、李济、夏鼐等。
1937年,日寇侵华,北平沦陷,中国营造学社几次内迁,先后辗转于武汉、长沙、昆明等地,于194o年迁入李庄,随同迁入的还有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和同济大学,师生多达一万余人。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在这里继续科学文化研究、培养人才,新中国的中科院院士中,就有数十人曾在这个古镇教学或求学。
梁思成就是在李庄完成了他的学术巨著《中国建筑史》,这里还保留了他与林徽因当年的故居。而李庄的山水风貌以及人文古迹,也是这位大师诸多的学术资料以及灵感来源,梁思成将旋螺殿、奎星阁、九龙石碑、百鹤窗誉为李庄四绝,尤其是旋螺殿被他赞为“梁柱结构之优、颇足傲于当世之作”。
板栗坳中的石碑便是那一段岁月的见证,然而游方等人并没有见到那块碑,它于1966年下落不明,他们只看见了一座保存还算完好的龙虎雕栏牌坊。据薛奇男介绍,碑就立在牌坊后不远,她年轻的时候见过,第一次是吴老带她来的,后来又来过不止一次。
薛奇男在原先立碑的地方献上鲜花,然后对着空空如也之处鞠躬致敬,背诵了早已消失的石碑上所刻的“留别李庄栗峰碑铭”——
“江山毓灵,人文舒粹。旧家高门,芳风光地,沧海惊涛,九州煎灼,怀我好音,爰来爰托。朝堂振滞,灯火钩沉。安居求志,五年至今。皇皇中兴,泱泱雄武。郁郁名亦,峨峨学府。我曰东归,我情依迟。英辞未拟,惜此离思。”
出来游览带着鲜花本就很少见,“参观”的居然是早已不存在的东西,两名陪同人员有点目瞪口呆,杨成彬作为接待科长曾迎来送往那么多客人,这一幕还是第一见到。 第196章 我不是林冲
游方却在心中暗道:“既有今天之叹,当初又何苦与吴老分开呢?
看上去是在祭梁思成,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在祭吴屏东吧?
同时他也很有感触,看见杨成彬与艾小聪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这块碑真的不存在吗?不,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他能感觉出来,薛奇男不像在背诵碑铭,而是凝视着那空空如也处“读”出了碑铭,这便是当今最出色的考古学家一生学养积累,无形中特有的“修为”吗?
游方来宜宾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便是体会“以神识凝炼剑意灵性化为实形之感”的门径,眼前这一幕看似与秘法无关,对他的震撼却很大!甚至对心盘术的精微之处的体验,隐约都有助益。
吴老的手绘笔录中有这个地方。也有这块碑。旁边还有小字标注。他绘制时梁思成先生已去世。这块碑也无存,但他还是给画了出来。
一念及此,游方突然“看见了”那里有一块石碑,恍然如真,就和吴老绘制的一模一样,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见碑上的铭文,那是吴老在铅笔手绘图中不可能画出来的,他刚才还是第一次听薛奇男背出来。
他的神识一直处于含而不的状态,随即就警醒过来,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自己并未动心盘也未运转任何秘法,怎会有这种错觉?
最近总有诸法如幻之感,难道是秘法修为又到未知关口,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
薛奇男鞠躬致敬、诵读碑铭之后。游方很自然的也走上前去,朝那块不存在的碑鞠躬致敬。他一鞠躬,华有闲二话不说也跟着鞠躬,沈四宝于谢小丁对望一眼,并肩上前鞠躬行礼。吴玉狮看着游方等人,又现外婆一直在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也规规矩矩上前深施一礼。
薛奇男这才露出了笑容,在来李庄的路上,她的神情一直平淡如水。
离开板栗坳去李庄古镇景区还有几公里的路,艾小聪与杨成彬昨天酒喝得多,又忙到很晚才回家,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带丰来接人,此时在牟里两人忍不住直打哈欠。游方问道:“你们是不是来过李庄很多次了?”
杨科长有点感慨的问答:“我都记不清来过多少次了,每逢有重要客人,我都会陪他们到李庄来。”
游方:“我看你很乏,今天就不用陪我们进去了,有薛先生在,其实我们不需要导游,你和艾小姐就留在牟上好好休息吧。”
艾小聪举手道:“我和你们进去。这次不一样,陪帅哥逛古镇,另有感觉哦。”
游方笑道:“你看你,眼睛都有血丝了,需要好好养养神,否则会出黑眼圈的。”
艾小聪有些担忧的从坤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这才对游方道:
“你对女孩子,一直都这么温柔吗?”
还没等游方回答,谢小丁抢着说道:“游方哥哥是我堂姐的朋友,他这人对谁都很好,刚才先劝的是杨科长注意休息。”这句话是对艾小聪说的,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瞟向吴玉狮那边。
这时薛奇男开口了:“小杨、小艾,游方说的对,你们就不用陪我们去了,好好养养神吧,这两天确实辛苦了!……我就是宜宾人,从小来过李庄很多次,而且是为了美术写生和古迹考证,这一次想亲自给孩子们讲讲这个地方,不需要导游。
最终没有让两位地方官员陪同,薛奇男领着五位年轻人进了李庄古镇,杨科长领人来参观本是不需要买票的,现在直接去拿了六张票交给他们,留作游玩纪念。售票景区的范围并不包括整个李庄镇,出于古迹保护与旅游开的目的,原先古镇中很多居民都已经迁到外围居住。
未进旅游区之前训两旁就有很多新修仿古建筑,开设了各种各样的店铺,还有提着各种工艺品在路上与景区门口揽生意的小贩。他们这一行人风采形容皆有特色,颇为不俗。走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有很多小,贩都围了上来兜售各色纪念品。
好不容易摆脱小贩的纠缠在走到古镇景区检票处口前方,这里比较开阔有不少游人,或排队买票、或拍照留念、或三三两两的休息闲聊、或组团集合清点人数,总之非常热闹。他们穿过人群正往前走,突然又被一个小贩拦住了。
这小贩的年纪大约三十挂零。身材魁梧面皮白净,听口音像是四川本地人,凑到游方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老板,买古董吗?挖地挖出来的古剑,不想交给政府,识货的话就卖给你了,好剑啊!”
说着话,那人从身上挎的一个帆布兜子掏出一样东西,手握剑柄只露出剑鞘,是一柄匕丅模样的带鞘短剑,长短大小与游方的秦渔差不多。
靠!这种话游方在潘家园听的多了,尽是糊弄外行人的。有不少民间收藏爱好者听说了很多淘宝财故事,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幸运儿,成天就期待着贱价捡漏的事情生,这么揽生意就是针对这种人的心理。
但是这人的生意似乎揽错了地方,一般人不会在风景区门口淘来历不明的“古董”,大家都是来旅游的,不是专门逛文物市场淘宝的。除非价格便宜到与明码标价的现代仿品差不多,才会有人以无所谓上当受骗的心理买着玩,但这样也卖不出价来。没什么赚头。
这一招,只对那种刚入门、自以为内行的外行最有效,而且东西要做得像回事才行。
游方觉得有点好笑,在他面前搞这一套真是找错人了,而且想用中外各种赝品将他们这一行人全部打眼,恐怕太难了!挖地挖出来的?看那小贩的手上的茧子,也根本没有使锄头劳作的痕迹啊?
这些倒是小细节,想骗人也得像点样,剑鞘显然是新的,看工艺还不错,挖出来的东西难道还配好了委门的现代工艺剑鞘?
游方还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六个人当中最引人注目、回头率最高的当然是吴玉狮,而他既不像最有钱的,也不像最好骗的,这人揽生意怎么偏偏找上自己?但此刻也没功夫跟小贩纠缠,游方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不买,不买,没带钱!”径自迈步向前走。
那小贩却跟了上来,抢步上前道:“不骗你,真的是古董,不信你看……”他已经拔出了短剑,话没说话却出“哎呦”一声,剑已。
揽生意不要紧,游方怎么可能让人栏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拔出凶器呢?剑一出鞘,他伸手就把那人握剑的手腕给扣住了,低喝道:“你想干什么?不买就是不买,光天化日这么多人,还想行凶打劫啊?”
小贩手臂一软半边身子都麻,短剑握不住落下,被游方顺手接了过去,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人一齐出“咦”的一声。游方伸手的同时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低头一看。手中竟然真的是世一柄保存完好、品相不凡的古剑。
这柄短剑其实就是一把匕丅。剑刃不到二十公分长,在古代也是藏在袖子或衣襟里的利器,小巧的剑锷上有铸成的两个篆字“青羽”,方形直笔篆,明代器物的风格,而它的外形看上去还真有点像青色的羽毛。
两侧剑刃不是笔直的,有一个很小的弧度汇聚到剑尖,保存再好的古剑,也不可能像新的一样浮光闪闪,但却没有锈迹,就似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仔细看剑身表面还有纹路浮现,就是通常说的“松纹”,较为明显的纹路如波浪状,较为隐蔽的纹路如雪花状,要对着反光才能隐约看见。
仅凭眼力活,游方也能看出这一瓶古剑,大概是明代的东西,以神识感应另有一番现。这东西确实是出土的,出土的时间还不长,大概只有一年不到,保存的非常好。更特别的是,它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有灵性的煞刃,秘法高手难寻的利器!
曾有人用它杀过不少人,看上去好似不甚锋利,可是剑身中凝炼了隐约凌厉的煞意,大热天拿在手中,凝神定气,胳膊上汗毛莫名都会竖起来,已经有了灵性。
所谓器物的灵性仁般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像游方的秦渔那般夸张而匪夷所思,是打造的过程与漫长的经历中自然或人为的积淀、凝炼出的一种独特的物性,就似没有生命的器物拥有了自己的性格。
这柄剑的灵性很微弱,当然远不及秦渔,但在秘法高人手中是可继续养剑的,使之成为一件法器。这种东西很难得,不是很容易碰到。在秘法高手眼中,价值远远过一般的古董,市场中看见了几乎都不可能放过。
游方的神识处于含而不的状态,不主动去扰动、运转周围的地气。但在环境中的地气与各种物性生变化时,随即就有反应。刚才他心中先入为主认为这小贩在糊弄外行。没有太在意。,小贩拿出剑的时候,剑柄完全握在手中,剑刃在鞘中,游方也看不见它原貌。
而小贩显然不可能以秘法激引剑的灵性、侵扰环境让游方察觉,所以他根本没留意。等到剑拔出来。又落到自己手中,游方当然能感应的清清楚楚,暗自吃了一惊。
游方心中一惊,神识随即感应到手中这柄剑出丝丝微弱的啸音。这倒不是幻觉,而是有人以独门九星宫秘法触动了它,激引其灵性。沈四宝做的非常巧妙隐蔽,假如不是剑拿在自己手里,游方根本查觉不到。看来这位九星派的传人,几番试探之后,已经彻底把游方当成了一个不会秘法的普通人。
前面的薛奇男转过身来看见游方手中的剑,咦了一声,脱口道:
“还真是一件古物。”
沈四宝也一伸手,很感兴趣的说道:“给我看看。”
游方将剑递给了沈四宝。小贩揉着手腕有些不满的嚷嚷道:“看,怎么样?我说是古董吧!你们也是识货的,既然能认出来,就给个价吧。”一边还掩饰不住有些得意的神色。
游方从额头到脚面扫了对方一眼,仔细打量着这位小贩,就像一位长逛女物市场的淘宝者,微皱着眉头以矜持的语气问道:“这东西哪来的,剑鞘又是怎么回事?”
小明压低声音道:“修房芋挖地基挖出来的,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盒子已经烂了,这把剑还挺好的,剑鞘是后配的。”
游方:“你想卖多少钱?”
小贩的眼珠子瞟了瞟了两边,凑近了张开一只手道:“这把剑可特别了,夜里还会哭呢,是相当值钱的宝贝,你既然识货,我就给你个实在价。我正在做笔生意缺五十万本钱,这把剑就卖五十万!”
五十万?游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与一个著名的古代故事有关。《水浒传》第七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中,林冲逛街偶遇有人出售军器,花非常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一把宝刀。
《水浒传》中描述的情景与现在的场面很类似,当时林冲正在与鲁智深逛街,有人在街边卖刀,却故意只盯着林冲这个“识货人”,明明是一把宝刀,林冲用区区一千贯就买到手了。再看后面的情节,这把刀其实是个诱饵,是高衙内等人陷害林冲布下的一枚棋子。
小贩的要价倒底是高了还是低了?这很难说,因为古董的价格根据品相的不同差别很大。别看现在明清瓷器和古代名家字画行情那么火热。基本上都是刻意炒出来的,像这种古兵器,如果是品相不太好的,在行内恐怕也只能卖个几千块。
这把短剑保存的相当完好且品相不凡,真要出个内行价的话至少应该是十来万,虽没有外行人想像的那么夸张,但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这种东西的交易,主要还是看买卖双方互相的心理侩位与出侩、叫价资本,成交价并不确定,从几万到几十万都有可能。
要价五十万,自然是高的离谱了。外行人不认识,内行人也不会买。但这柄剑可不是普通的古董,它是一把有灵性的煞刃,比同样年代、同样品相的短剑可要值钱多了,就看你识不识货。假如是灵觉敏锐的收藏家,或者是掌握秘法的高人,碰见了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五十万要的相当低!
若是在别的地方,比如在潘家园古玩市场看见这把剑,游方无论如何会想办法买下来的,五十万?心里都不带还价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卖货的老板现可疑的破绽,反悔不卖了。
这世上所谓的无价之宝,只要能放到市场上交易,其实都是有价的。就看买卖双方的意愿。就游方而言,他绝对愿意花一百多万,只要不过二百万他都会很痛快的把这柄剑买下来。至于更高的价格,倒不是说这把剑一定不值,而是他承受不起了。
但此时的游方却很谨慎,已经对这个小贩起了疑心。在这个地方拦住路人兜售的东西,通常都是不会过五十块的廉侨工艺品,谁会花五十万在这里买东西?唯一看似合理的解释,就是此人是附近的居民,不懂古董的行情与讲究,真的是挖地挖出来宝贝,跑到风景区门口这外来人员以及有钱人貌似很多的地方试试运气。
但游方显然不这样认为,这小贩拿着一把有灵性的煞刃,那么多人谁也不找,偏偏拦在了自己前面,而且报了五十万这个高的离谱又低的惊人的价格。假如就当作一般的古董。自己当然不会买,假如是秘法高手,碰见这种事等于天上掉馅饼,就算小贩不愿意卖,他也一定会设法买到手的。
这人非常有可能在试探他啊!这柄有灵性的煞刃,便是投石问路之石。
假如真是这样,这小贩是在试探他还是在试探他们这些人?谁指使的、目的何在?小游子一转念间就想到了这么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露出既感兴趣又觉得很不值的表情道:“五十万,你抢钱呢?最多最多。顶天了也就值五万块!老乡。我可告诉你,你今天是遇到内行了,我们家就是在北京潘家园做古董生意的!”
游方这个价报的可真狠,这把剑就算在潘家园行内交易,少说也值十来万。但有一点,此时此地,这件东西来历不明,买回去之后还要费一番功夫处理,这是压到了行内收货的底价。别以为鉴定证书、什么地方出售、配套的交易票这些东西不值钱,那也是古董价值的一部分。
假如这把剑放到纽约玉翀闾。由薛奇男这种国际知名专家点头鉴定一下,从那里出货,卖个十万美金恐怕也没问题。但在李庄风景区的大门口,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贩手里买,假如对方也是内行的话,就明白游方这是一口把价给叫死了。
游方报出这个价,显然意味着他认为这是一柄真正的古剑,但另一方面,也完全没有把它当作一柄有灵性的煞刃来看。 一百九十七章、席子巷
那人一听这个价,就跟猫被踩了尾只似的蹦起来了,尖着嗓子朝薛奇男等人道:“你们评评理,这可是宝贝啊,怎么才值这点钱,五十万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你们既然识货,也不能欺负我们乡下人啊!”
游方笑了:“欺负你?对不起,它就值这个价,假如带着包装和鉴定证书,放到文物商店里,开价二十万也可以!但你就这么拿着,什么手续也没有,回头我买了连飞机都带不上去,最多也只能出五万。我没有骗你的意思,这是内行话。”
他还真没“骗”那小贩,而且坦白的简直“可爱”,同时注意观察对方的反应,小贩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之色。
薛奇男虽然看出这是一柄古剑,但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做的工艺品买卖都是国际高端,这种东西一般不经手。而且考古学家与古董商看一件东西是有区别的,比如吴屏东看见一件东西,先会留意它的文物价值,而潘家园的古玩虫看见一件东西,心里第一念就是能值多少钱。
薛奇男应该说兼有考古学者与古董商的眼光,而且都是第一流的,已经混到联合国那个“级别,、了,这样的“地摊货”还入不了她的法眼。而这柄古剑最突出的价值,是秘法高手可用的有灵煞刃。
但是这种东西的物性,并非只有秘法高手才能感应到,搞了一辈子考古研究的薛奇男也有感觉,觉得这不是一般的古剑,带有某种神秘的气息,也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沈四宝伸手轻轻抚摩着剑身上若隐若现的松纹,问了一句:“老乡,你究竟想卖多少钱?”
他显然是动心了。沈四宝虽然不愿意主动暴露身份,在重庆时大家也就知道他是一位招待所服务员,后来沈慎一来了,才明白他原来是杭州四宝斋的大少爷,却没有外人清楚他还是九星派传人。但另一方面,沈四宝在江湖同道面前也没有刻意隐姓埋名的必要,行走江湖用的还是原名原姓,所以不像游方那么警惕。
小贩一看这位搭茬了,接话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就得五十万,少一分钱都不行!”
游方在一旁“好意”劝道:,“小四,你也是个内行啊,这东西真的不值,五万顶天了,有钱也不能那么乱花。”
沈四宝呵呵一笑:“这我清楚,但这什东西真的很特别,你们没有感觉吗?”
游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嗯,是挺特别的,拿在手里莫名其妙觉得它特别锋利,我以前玩古董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东西想说话。”说出这种话来,说明他真的能将心神浸入研究的器物中,反倒更加印证了他确实是一个内行。
小贩不满的嚷道:“你这小伙,不想买的话也不能说我的东西不好啊,还是这位老板有眼光,多特别的宝剑啊!”刚才他还喊游方为“老板”,现在降级为”,小伙”了,而沈四宝又成了“老板”,倒很像一个典型的市侩小商贩口吻。
谢小丁很好奇的一伸手:“让我看看,嗯,是挺特别的,手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乡,你这东西卖的也太贵了吧?”
小贩一翻白眼:“一分钱一分货,你们倒底买不买,不买的话还给我!”
沈四宝又把剑从谢小丁手里拿了过去,并没有还给小贩,沉吟着问道:“谁出来旅游能带着五十万现金?就算我想买,怎么付给你钱呢?”
小贩:“没关系呀,李庄就有银行啊,你帐户里有钱就行,转给我。
游方在一旁劝道:“你还真想买啊?这价真不值,就算感觉特别,但搞古董可不能凭感觉,是什么行情就该出什么价。”
这时华有闲小声的说了一句:“四宝哥,你觉得咱们出来玩,在这里买到这样一件东西,靠谱吗,该不会有问题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沈四宝,身为九星派掌门的独子,陪着刚刚认识的朋友出来旅游,身边的人并不知他的底细,怎会这么巧碰见一柄有灵性的煞刃?而且不是在文物市场中公开出售的,简直就像这个小贩故意送到自己眼前的。
俗话说的好“事有反常必为妖,还有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华有闲看见这把剑的时候感觉也很特别,莫名后脖子嗖嗖冒冷气,又听游方说这是真正的古董,就觉得这个小贩不对劲,他可是吃过大亏的人,遇事想的多也正常。再说了,一个沿街兜售的小贩,怎会以这种方式卖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况且他们当中有一位国际知名的考古学家,难道是故意的吗?
假如这东西的来历有问题,闹出笑话事小,假如是盗墓贼赃一类的东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解释不清楚的话,甚至会招惹意想不到的麻烦。
听闻此言,深四宝也是眉头一皱,想通了这些关节,笑了笑冲小贩说道:“我的朋友说的对,在这里开价,我最多出五万,你爱卖就卖。”
说话间他也在注意观察小贩的反应假如这小贩知道此物的奥妙,故意送上门来,那就有问题了,假如小贩真的不知道,就是瞎蒙高价,那还有交易的余地。
小贩一撇嘴有些着急了:“你既然知道它很特别,就在乎那点钱吗?”
谢小丁不满的嚷道:“那点钱?四十五万啊!”
沈四宝不动声色的说道:“就五万,你再想想。”
小贩伸手把剑拿了过去,转身欲走道:“不卖不卖,坚决不卖!”
沈四宝正想叫住他,吴玉翀却喊了一句:“老乡,十五万,我买。”
小贩回头道:“就不能再加点吗?”
吴玉翀一摆手:“就十五万,不卖的话你就走吧。”
小贩看了吴玉翀一眼,而吴玉翀突然冲他笑了,形容不出的艳媚迷人,笑得小贩眼神直,突然叹了口气道:“谁叫我急等钱用呢,就卖给你吧。”
吴玉翀则调皮的问道:“老乡,你这东西不是偷来的吧?”
小贩一怔,随即面现怒容:“你可以说我的东西不好,但不能侮辱我的人!”
游方则小声劝道:“玉翀,你真的要买这东西啊?来历不明只怕有问题,而且出价也高了。”
吴玉翀仍然满不在乎的笑:“我觉得它值,听你们一说这东西挺特别的,我也有感觉,与普通的古兵器不太一样。……奶奶,您说呢?”
薛奇男终于说话了,冲小贩一伸手道:“老乡,把剑给我看看。
……嗯,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古兵器,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气息、历史沉淀的感觉。”玉翀,你真想买吗?这东西可不是玩具,也不能放在卧室里。”
吴玉翀笑了:“奶奶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假如放在玉翀阁里,十几万美金卖出去没问题吧?除了带回去的手续费用和税金,剩下的能算我赚的打工钱吗?…”,有您帮忙,只要打个招呼找个门路,这柄剑我一定能带回玉翀阁,反正人家就是当街卖,谁买不是买呢?碰到不识货的买走岂不是更可惜。”
薛奇男看着外孙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好吧,你想买就买吧。不过别忘了记录这位先生的身份信息和银行帐户信息,假如这真是赃物的话,回头也能说的清楚,游方他们都是证人,能证明你是从这位先生手里买的。”
在场诸人的内心想法是不一样的,游方怀疑这人在试探底细,如今暗流涌动,行事谨慎第一。再说了,有沈四宝在场,游方也懒得跟他争,假如将来兰德先生的身份说穿,也不至于折了前辈高人的身份。
而沈四宝的表情有点苦,华有闲提醒的相当对,他怀疑这把剑的来历有问题,也在怀疑小贩的用意,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想买的,碰见这样一件器物不容易,而且他也不像游方有那么多顾忌。
但是吴玉翀突然插了一手,花十五万把剑给买走了,倒是看不出小贩有什么破绽了。区区十五万啊,在沈四宝眼里简直跟白拣一样!一百五十万都值,就算自己出不起钱,和父亲说一声,也一定会买下来的,当然有些暗暗后悔。
大家陪着吴玉翀真的在附近找到一家银行,现场转帐付给那小贩钱。出来之后,吴玉翀随意将这柄剑往自己的背包里一丢,显得很是潇洒。沈四宝凑过去有些尴尬的问道:“吴小姐,你真的打算把这柄剑带到纽约玉翀阁出售吗?”
吴玉翀挺胸道:“那是当然,耶鲁的学费很贵的,我在美国读书,自己打工挣钱。”
薛奇男插了一句:“钱不够就问奶奶要,当然了,你自己会挣更好。”
沈四宝搓了搓手小声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必那么麻烦了,这把剑你喜欢就先留着玩,等什么时候想卖了,加个价直接卖给我就行了。”
吴玉翀咯咯笑了,笑声如银铃一般,人如花枝乱颤:“四宝哥,你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也想要啊,刚才为什么……”
游方打断了她的话道:“一起出来旅游买东西,哪有自己人抬价的?刚才四宝当然不能加价和你抢。”
谢小丁暗中伸手狠狠掐了沈四宝一把,而吴玉翀答道:“我先留着到乡下防身,等想卖的时候再说。”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当场答应,样子还挺得意的。
华有闲在一旁道:“防身?有我和游大哥在身边,可比那把剑强多了。”
就在说话间走进了李庄古镇,买剑的事告一段落,谁也没有再提。
那名小贩究竟有没有问题,游方心中疑惑却没有证据,在这种场合他也不可能去跟踪调查。但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暗中有什么人观察窥探,游方的反应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一走进李庄古镇游览区,薛奇男莫名叹了口气,这里的变化很大,游人很多,新修了不少建筑,却没有完全按照古镇原有的格局,有些地方简直不论不类。但古镇的原貌还是大体完好的保存了下来,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沿着石板小巷一路漫步,薛寺男一边耐心的讲解这座古镇的历史、各处建筑的特点、从当年到今天的变迁,众人听的都很仔细。薛奇男一进镇就径直走向了著名的席子巷。
这是一条不足百米长的老巷子,只有两米多宽,巷子两旁清一色是木结构的二层吊脚楼,左右挑梁阁楼向外伸出,再加上屋檐,将街道上方几乎都遮住了,檐口间只留下一尺来宽的一线天空。
这样的巷子既通风又避雨,也遮挡了外界的喧嚣。假如是下雨天,可以沿着两边走不用打伞,雨水从檐口间留下,在石板巷中央溅起一朵朵小水花,而这里是个多雨的地方。当年赶车拉水的、摇蒲扇乘凉的、编席子出售的人们如今已不在,此处是一个旅游景点,只有来来往往游客带着玩赏、好奇、留连的神色走过。
薛奇男却没有走进巷子,而是站在巷口外向前凝望,恍然出神半天没有说话。吴玉翀摇了摇她的胳膊悄声道:“奶奶,你怎么了?”
薛奇男回过神来,怅然道:“想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你外公的。”
解放后、文革前,薛奇男还是一位在县城读书的中学生,只有十几岁,但是那个年代的人似乎比今天的年轻人更早熟,像这个年纪一般都可以操持家业独当一面了。薛奇男按那个年代的话来说家庭成份不是很好,按现在话来说就是家庭条件很不错,属于地方开明士绅家的小姐,所以能到县城来读中学。
也许是受家庭书香气氛的熏陶,她很喜欢寻古阐幽,偶尔到李庄古镇来写生,画当时很多人看来还十分时髦的碳笔画。
那是一天午后,刚刚下过小雨,李庄街巷上的石板被雨水冲洗的干净亮,似乎带着一种古老的温润光泽。薛奇男梳着两条辫子,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长裙,打开画夹在席子巷口写生,却微皱眉头好半天无法落笔。
“同学,你的位置的不对,从这个观察角度,很难将这条巷子的意境画出来。”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是个柔和的男声。
薛奇男回头一看,是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也是学生的装扮,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儒雅沉稳的气质,在学校里还见过有印象,但不是同班的,以前也没有说过话。薛奇男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观察?”
少年招了招手:“到巷子外面来,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你没必要、也不可能在一张图上将两侧的吊脚楼、整条石板巷、檐口的一线天全部画出来,要让这种结构印在心里,让看画的人感觉到。……石板巷细勾近处,一线天只画尽头,吊脚楼从画面两侧延伸,这样的感觉就很好。”
薛奇男走到少年指的位置看了看,突然将画夹递给了他,神情有些顽皮,还有些不太服气的问道:“你会画吗?画给我看看!”
少年微有些意外:“真要我画?”
薛奇男故意板起了脸,点头道:“嗯,你不能光说不练啊,我倒想看看你画得怎么样,一定要画!”
少年笑了,很大方的接过画夹,在巷口外一处墙根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炭条在白纸上沙沙作响,没有工笔细描,而是很娴熟画了一幅席子巷构图的轮廓,画完之后站起身来递给了薛奇男。
看着少年落笔,薛奇男眼中就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惊讶与欣赏的神色,抬头接过画夹时,莫名觉得这少年的笑容好好有魅力,一时间脸突然就红了。——这便是她与吴屏东的结识经过。
薛奇男对外孙女讲当年的故事,游方打开了随身带的一本笔记,翻到了其中的一页,与笔记中其他的工笔画页不同,这一幅是席子巷的轮廓勾勒,用的是铅笔而不是炭条所画。
吴老留给游方那一箱子遗物太沉,出来旅游随身带着不方便,都留在了重庆谢勤家,游方只拿了五本笔记中的第三本,宜宾的风物景致便在其中,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吴屏东故地重游时所绘。
游方一回头,便现了吴老初遇薛奇男以及后来故地重游时,坐过的同一块石墩,他也坐了上去,从这里看向席子巷,再看吴老那一张轮廓草图,确实宛如印入心中的意境,就似携景炼境之法最好的注解。
这一剑,他感觉到的不再是诸法如幻,而是诸妙同源。
薛奇男讲完当年故事,又领着几位年轻人缓步从席子巷走过,一路脉脉无语。离开这里之后,吴玉翀见外婆又有些走神,似是为了提起她的兴致,便提议道:“我们去参观螺旋殿吧,奶奶给我们好好讲讲,为什么梁思成前辈对它评价那么高?”
沈四宝随即点头附和,游方也非常感兴趣。来之前他就很想知道,那座小小楼阁究竟有何神妙,会被一代大师击节称赞不已,而在秘法高人眼中,又能看出何等玄机? 一百九十八章、心术
旋螺殿连台基有八、九层楼高,三层八角飞檐,层铺筒跑。殿内结构与一般庙宇不同,有四根大柱直贯二层,柱间架抬梁、穿杭、角梁连接,形成梁架骨干。第一层殿外有檐柱八根,第一层抬梁承接二层檐柱八根,第二层抬梁承接三层檐柱八根。
下、中、上三层各八根檐柱并不在一个立面上,由大到小三个八角形的边缘也不是平行的,殿的八面均用斗拱,层层而上,并向右旋转,形如旋螺。
它的檐杭、斗拱、梁柱结构之精妙,用语言几乎无法描述,站在外面也看不出太多门道来。吴老的笔记上一共画了三幅图,都不是普通的写生。
第一幅图中,瓦椽皆已揭去,只留下了它的木结构框架,吴老不可能真的把旋螺殿给揭开,这是他考察之后按心中的结构所绘。第二幅是相对完整的全貌,却带着几个剖面,似乎把建筑的几个部分给切开了一般,旁边还有局部放大图,直观的标注了抬梁斗拱的细节。
第三幅是幅分解图,没有写一个字,整座旋螺殿竟然像一部被拆开了的机器,每个“零件”都画在空间的相应位置,使人一目了然。看见这幅图,如果空间观想能力非常强,一念能容,甚至能恍然推知明万历年间这座楼阁建造的整个过程,宛如时光重现。
这点看出吴屏东治学的严谨与精微,游方暗自思忖,假如自己展开神识一一感应,能够将这座殿阁体会的如吴老这般透彻吗?看见图之后,才知道功力还差点!
对于他而言,这图竟似一种心盘的指引,但将心盘运转到这么精微的程度,仅凭秘法口诀的指引修炼恐怕很难!世上千般技艺百家所学,到了极致处,皆有出神入化的境界。仅仅靠老师教恐怕是不行的,还要靠弟子下的苦功与心血,另一方面也要有那个悟性与机缘。
幽静的古镇与浩荡的长江动静相融宛若天成,隐含阴阳生煞轮转之妙,而旋螺殿便是这一座似大非大、似小非小,仿佛看不见边际的风水局的中枢之一,宛如太极图阴阳鱼中的一个鱼眼。地气灵枢呈隐然回旋之势,动中含静、静极而动,而这栋建筑竟然也是罕见的旋螺结构,与天地灵枢配合之妙令人叫绝。
游方突然想到自己的练剑之法,他若立身为灵枢便是这座旋螺殿,剑意便是那镇外奔流的长江!……这气魄太浩大了,人力几不可能为之,但正是他练剑之致所要追求的意境,也是突破当前练剑瓶颈之道。
游方站在旋螺殿前观图不语,神情如痴如醉。吴玉翀也凑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手中的绘图,眼中尽是赞叹之色,感慨的说道:“游方哥哥,我外公对你可真好,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这几本画册了吧?”
游方点了点头:“我甲就明白,你放心,我一定仿制的一模一样,尽量把那满册的意境送给你。”
他们是一大早从宜宾市翠屏区出的,参观完旋螺殿已经到午饭点了,镇中就有特色风味饭店,几人走到饭店门口突然听见有人惊喜的喊道:“游方,你怎么也在这儿?”
回头一看,竟然是北大考古文博学院凹,班的“同学”朱离与历史系的校友”盛世龙。游方曾在北大蹭过很长时间的课,朱离还经常坐在他旁边。后来游方不辞而别,朱离这位四川,女孩被一起上大课的四川同乡盛世龙给泡到手了,暑假时两人结件出来玩,不料在李庄碰见了游方。(注:参见本书第二十章、滴水之恩)
游方赶紧打招呼问好,并向其他人做了介绍,这两人也算是吴屏东的学生,于是八个人凑在一起找了一张大桌吃饭,聊的非常热闹。这两位在饭桌上还特意提到了游方当年去北大听吴屏东讲课,又组织他们全班同学去潘家园逛古董摊。
假如有人在暗中打探游方的底细,他们倒是很好的证明人,无心之中证明了游方自称的身份完全无误。
这里的特色风味是黄辣丁,学名叫黄颖鱼,安徽叫昂丁鱼,江苏叫黄牙叫,广东叫黄骨鱼,北京叫嘎牙子。十几公分长,无细刺,肉质细嫩鲜美,游方特别爱吃。李庄的黄辣丁鱼锅,在辣辣的汤里加了竹荪,点缀一把小葱和几块嫩豆腐,味道好极了!
参观完李庄的第二天,按照计划,薛奇男要回自己的老家看看,还要参加同族晚辈的一场婚礼。行程和住处乡政府早就安排好了,车仍然是那辆依维柯,他们来到乡镇府所在的镇上时,游方吓了一跳,远远的就看见了镇口架着充气拱门,就像城市里大酒店办婚礼时架的那种。
充气拱门上面贴着红纸白字标语一热烈欢迎薛奇男委员代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视查哪吒申遗工程。
等走近了还能听见鼓乐之声,乡里的接待很隆重,虽然放着暑假,却把镇初中的仪仗队也给集合了,呈夹道欢迎之势。上面这风是怎么吹下来的?薛奇男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哪门子委员,本来就是回家乡看看,怎么搞成视察了呢?分明是有人在扯大旗啊!
薛奇男坐在车里微微皱了皱眉头,告诉陪同的杨成彬,她这次只是私人回乡,也不可能代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请乡政府赶紧把这标语给撤了。杨成彬苦笑着答道:“这些我也清楚,但当众撤了条幅,乡里领导的面子不好看,您还是先下车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吴玉翀却摇头道:“这有什么面子不面子,条幅是他们自己拉的,他们自己撤,我奶奶根本就不是代表哪个组织来的,这么一下车,不变成骗子了吗?”
杨成彬无奈,只得通知乡党委书记,叫人把充气拱门上贴的字都给揭了,薛奇男这才下车步行入镇。场面有一点小小的尴尬,但很快就被热烈的气氛所冲淡,乡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都有领导出面迎接薛奇男这位从美国归来的国际知名学者与实业家。
游方后来才听说,原来这里的人们认为薛奇男是带着一个考察团来考察区里哪吒工程申遗项目的,连游方他们也成了考察团的成员。而乡领导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按考察团接待了他们,也不清楚他们要住几天,都安排在乡政府的括待所,并且一个劲的道歉,乡下的条件太差不要介意。
其实这里的条件还可以接受,对于薛奇男来说,只要房间与被褥收拾的干净,有独立整洁的卫生间就行,真的到了山区乡下那种不带卫生间的老房子,她恐怕已经不适应了。
镇上离市区并不远,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上午还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乡领导对薛奇男回乡“视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介绍了乡里近年来的经济展情况、借助哪吒工程实现新一轮腾飞的规划。最后表示,希望薛奇男能回家乡来投资,这里有很多机会,而家乡人民也热切盼望着。
在座的人薛奇男一个也不认识,但沾边带角几乎与她都有点亲戚关系,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能很客气的交谈,态度不置可否。
而吴玉翀一直瞪大眼晴仔细打量着这些人,好奇的眼光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再一一扫回来。
游方悄声问道:“玉翀,你找谁呢,干嘛这样看人?”
玉翀有些失望的小声答道:“我***老相好没来。”
游方:“你急什么,待会儿还要参加婚礼,听说就是那人的孙女嫁给你的远方表兄,到时候一定能见着。”
薛奇男怎么出现一位老相好?解放前她的父亲曾在家乡给她订过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当地一位乡绅的儿子,叫李武成,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但薛奇男解放后上中学时结识了吴屏东,后来又去了北京读大学,这门亲事也就作废了。
薛奇男年轻时可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儿,追求她的人可以从赵场镇排到李庄去,不仅在宜宾如此,到了北京之后,她的仰慕者也是不少。还是吴屏东魅力无敌,借助当年一张雨后的碳笔草画,抓住机会接近薛奇男,并最终俘获芳心。
这些都是老一辈人的八卦了,至于与薛奇男青梅竹马的这位李武成,游方也很好奇,吴老在这里曾经还有过一位“情敌”啊,究竟是有着怎样风采的人物?
然而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吴玉翀的远方表兄薛崇义与李武成的孙女李文迪的婚宴就在镇上举行,中午十一点十八分正式开席。游方见到了李武成和他在乡下娶的老件,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农村小老头和小老太,站在薛奇男面前怯生生的,就像墙根下两株并肩生长的黄叶树。
李武成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着浓厚的四川口音,还缺了两颗门牙,笑容有些畏畏缩缩。
薛奇男与他握手说话时,语气无限感慨,看表情似恍若隔世。再看吴玉翀,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游方也只能叹气,何必好奇呢,世上有吴屏东那种胸襟风度者实在不多见。
婚礼非常热闹,乡镇领导也出席了,薛奇男当然是主宾,并且被双方亲属推上台做证婚人。喝喜酒当然要送红包,游方包了一份挺厚的,算他和华有闲两个人的贺礼,沈四宝也包了一份红包,带着谢小丁一起
吴玉翀似乎记住了游方上次的告诫,在婚礼上没有再起哄故意引大家斗酒,否则这么多人的场合一旦闹起来,游方的酒量再好也是挡不住的。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游方悄悄吩咐了华有闲几句,让,华有闲出暗中溜出去了。
喝完喜酒回到括待所休息,大热天开空调睡个午觉,华有闲回来了,溜进游方的房间嘀嘀咕咕讲了半天。然后游方拿着在碰器口古镇买的那幅挽联,带着华有闲敲门进了薛奇男的房间。薛奇男没有午休,正在和吴玉翀说话,问他们有什么事。
游方答道:“两件事,你听小闲先说。”
华有闲还真能打听八卦,在镇上转了两个小时,就听说到不少事情。第一件是内幕,新闻,婚礼之后新娘与新郎就吵架了,甚至闹着说要离婚。据消息灵通的薛二嫂和人在铺子里闲聊,被华有闲听到的结果是这样的一
新娘对新郎嚷道:“你不是说,你家姑奶奶是美国有名的大富豪吗,和比尔一盖茨差不多,在联合国都捐过不少钱,这一次回家乡参加婚礼做我们的证婚人,又有我爷爷的交情,还不得给个百八十万的,连城里的房子带车都有了!,“结果呢?就送了几样家里的摆设,那东西能值几个钱,你这个骗子!”
新郎则骂新娘:“你这个头长见识短的女人,那是工艺收藏品,说不定很值钱的。”
新娘:“值钱?值多少?卖给谁啊?”
新郎不耐烦道:“我不稀的跟你说这些,姑奶奶这次来,最重要的是搞投资,我爸想在风景区开一个特产商店,假如姑奶奶能投资,连批文带钱都有了。她平时在美国,店不就等于是我们家的,待会儿下午就去找姑奶奶说这件事。
新娘:“听说找你姑奶奶谈事的人可多了,你可一定要谈成,否则有你好看!”
新郎新娘拌嘴时酒席刚散,有一些帮忙的亲友还没走,他们在旁边小包间里吵架,很多人隔着门都听见了。镇上的薛二嫂回头就在自家小卖铺里和人聊起了这件事,说的是眉飞色舞,华有闲都听见了。
讲完这则八卦,游方把挽联打开放在了茶几上,问薛奇男道:“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
薛奇男当即就站了起来,变色道:“这,这,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游方讲述了自己在磁器口逛街偶尔看见这幅挽联的经过,最后道:“我听吴老提过,您是薛焕的曾孙女,这是你曾祖母墓中的遗物,我碰到了,就应该买下来交给你。”
薛荷男长叹一声,盯着他半响之后才说道:“游方,你直到此时此地才给我,老吴曾经说过,你年纪轻轻却善用心术,他对你的评价果然不假!”
游方低下头带着歉意道:“我不想你一到宜宾就不开心,所以等到现在才拿出来。并没什么别的用意,也不想针对谁,只是觉得你应该了解情况,而我毕竟是吴老的学生,知道他老人家平生最恨什么。”
薛奇男又问华有闲:“你中午出去这一圈,当年金氏夫人墓被盗的具体经过,也打听清楚了?”
华有闲老老实实的答道:“那是八十年代初的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情况打听到一些。当时不能算偷盗,就是光天华日之下公开挖拎,有一堆人,全是你们薛家的子孙,听说有一串朝珠,被扯断了落了一地大家都拎着拣,其他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说完这两件事,游方带着华有闲出去了,没有再打扰这祖孙两人。薛奇男坐在那里默然无语,只听吴玉翀恨恨的说道:“奶奶,有些人不值得你对他们好。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样的道理,好东西在有的人手中只会糟蹋也不知珍惜,还不如在自己手中挥更大的作用。……有很多事情外公看不惯,但是我看,***选择才是对的。”
薛奇男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也出去吧,不是想在家乡逛逛吗,找游方陪着你。”
果如华有闲所言,当天下午,就有一群亲戚来招待所找薛奇男,与她商量宗族立祠、修谱的事,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另一方面各家又说了自己的打算,其中就有那位新郎想在风景区开特产店,还有乡领导想带领乡亲们投资致富等等。
而这些人中的父辈一代比如新郎的爹,几乎都参加过当年金氏夫人墓的盗拎,具体的过程华有闲虽然没有打听清楚,但都有哪些人他可问出来了,那是光天华日下的公开事丅件。
薛奇男低头听着,等众人说完之后才抬头道:“中国有句的古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早已经是人家的人了,修谱与立祠不要找我这个妇道人家。”
从美国归来的国际知名学者口中,竟然说出这么老土的一句话,众人的神色都很惊诧。薛奇男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毕竟是薛家的子孙,今天来还有一件心愿,就是祭祖,去祖先的坟前行个礼、敬柱香。……诸位,你们有谁还认识这件东西吗?”
薛奇男坐在那里,手中展开了一幅书写在绸缎上的旧挽联。当场不少人的神色当即就是一变,有几人同时朝在座的另一人道:“老七,当年是你拎走了,不是说不吉利,已经烧掉了吗?”
话一出口随即就反应过来不对,但再想住口已经晚了。而薛奇男脸上并没有怒容,很平静的说道:“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是烧祭的,虽然晚了一百多年也还可以弥补,我今天就要在金氏夫人墓前烧了它,你们谁愿意去,就和我一起去。” 中部风水奇人一百九十九章、宝藏
埠奇男连晚饭都没吃,下午就离开镇子去山中祭祖,荆集明祖父薛焕以及祖父和父亲,最后去祭了金氏夫人。金氏夫人是薛焕的侧室。并没有与主坟葬在一起,但她来在家族中的地位显赫,墓葬的规格也很高,薛奇男的祖父就走出自金氏夫人这一支。
夕阳西下,薛奇男在金氏夫人墓前焚烧了那幅一百多年前的挽联,嘴唇在微微动,但没人听见她究竟在说什么。游方、吴玉肿、华有闲、谢小丁、沈四宝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而车停在山坡下乡间土路的尽头,杨成彬与司机就坐在车里等着,更远的地方有不少人在张望。却没有走过来。
“玉挪,你过来,陪奶奶一起磕个头!”薛奇男没有回头,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吴玉挪微微一皱眉,神情有些犹豫。看来从小在美国长大、接受西方教育的孩子确实不太适应这种礼节。游方轻轻推了她一把,悄声道:“磕头就磕吧,反正是你的祖先,哄你奶奶高兴一点好不,今天她已经够难过了
吴玉挪一扯游方的袖子:“你陪我一起磕,好吗?”
游方给她家的祖宗磕头,这算怎么回事啊?但是转念一想,冲吴屏东的面子,磕这个头也无所谓,假如吴老今天在这里,陪着薛奇男一个。头磕下去,他还能站着吗?于是他轻轻一牵吴玉肿的胳膊,走到了薛奇男身边。
没有垫子,薛奇男就在泥土地上跪了下去,游方和吴玉肿也随着她一起跪下磕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吴玉肿的动作,这丫头是标准的。拜动作,这让游方觉得有些意外。后面的华有闲看见游方跟人家一起磕头,上前一步似乎也想磕,却被沈四宝一把拉住了,他们三人站在远处鞠躬行礼,等那三人起身,他们才直起身来。
头磕完了,起身拍着膝盖、小臂、前额上沾的泥土,游方小声道:“玉肿,你那不是祭祖先的磕头,而是师礼叩拜。”
吴玉挪诧异道:“嗯,我的头磕错了吗?”
游方微微一笑:“无所谓了,只要你磕了头就行,我就是想问问你在哪学的?”
玉、挪:“当然是在唐人街的武馆里,别忘了我练过咏春”。
游安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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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下山坡,杨成彬下车迎了过来问道:“薛先生,回镇上吃晚饭吗?。
薛奇男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的答道:“不,我们回宜宾。”
杨成彬一愣:“这就回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在乡下多住几天,难道是乡里再接待的不好吗?刚才乡长还给我来电话。晚上
薛奇男打断了他的话:“就不必麻烦薛乡长了,我的家乡很大,乡亲们也很多。这次回来,不论能帮上多少忙,从我的角度都会尽力的。这两玉,我想回区里找你们领导好好谈谈,有些项目的规划,我个人可以提出一些建议。还有地方上急需的一些项目资助,我将以前夫吴屏东的名义提供,他也是宜宾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杨成彬也就不好阻止了。薛奇男正要上车,远处却走来了一位老汉,来到近前颤着声说道:“三小姐,几十年不见。来去匆匆,你这就要走了?”
什么人会叫薛奇男三小姐?这老汉便是与她“青梅竹马”的李武成。他的眸子已有些许浑浊,但眼神还算清澈,此时说话,神情已比中午见面时从容了不少,语气多了几份感慨。
薛奇男点了点头:“是的,二哥。我要走了,本来还想多住两天。但现在有点别的事要办。”
李武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要难过,娃儿们不懂事,其实也是我们的错。但一切都会好的,家乡也会越来越好的,凡事总要往好处想,往好处去使劲。”
薛奇男伸手握住了老汉的手:“有二哥这句话,我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对了,听说孩子们闹了点矛盾。可能是有些误会。有件礼物我本打算走了之后再留下,既然现在提前走了,又这么巧碰见二哥来送,您就拿着吧
她从随身的坤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薄薄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老汉连连摆手道:“三小姐。你不必这样,孩子们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清楚。如果他们所得弥补不了失去的东西,你又何必要做呢?”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闹完了能想明白也好。”
游方这才觉得这老汉也不可小瞧啊,别看外表土里土气的。推辞了半天,老汉是坚决不收这个信封。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没问,薛奇男只得无奈道:“那好吧,什么时候有空。带着家里人到美国来旅游,由我来接待,千万不要客气,在家乡假如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老汉笑了:“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上车回宜宾也不远,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翠屏区,这时天已经擦黑了,薛奇男一定要请司机和杨成彬吃晚饭,这个时间他们回去也得饿着肚子。就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里吃饭,吃完之后杨科长和司机带着车先告辞了,包渊工夹上门。吴玉棚突然说了一句:“奶奶。你就这么回来呼,土藏还没挖呢?”
薛奇男愣了愣:“什么宝藏?”
吴玉挪眨着眼睛道:“我在你书房里翻出来的那张藏宝图啊,画的就是宜宾乡下,你有标注,埋了祖先的东西。”
薛奇男这才恍然大悟:“哦。是那张东西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变化很大,恐怕早就不在了。就算在,也很难找着了,我这次回来根本就没想着这件事。”
几位年轻人一听也十分好奇,连忙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在文革初年,薛奇男回过一次家乡。那时候城里红卫兵闹抄家,风波虽然还没有蔓延到乡下,但再势也很紧张了。她家祖上可是大户豪门,有些东西要是被抄家、挖浮财的拿走,不仅可惜而且容易惹麻烦,薛奇男自作主张,将母亲在分家时偷偷攒下来的两样东西在野地埋了。
当时想的挺好,等风波过去之后,再偷偷给挖出来,所以留下了一张标记图。不料等到这一场风波结束。薛奇男人已经在国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清楚当年埋的东西还在不在,而且家乡的面貌大为改变。当年的地方也找不着了。
几年前吴玉肿在她书房里翻东西。偶尔发现了一张“藏宝图”夹在一本旧书中,就问奶奶是怎么回事。薛奇男跟她讲了这个,故事。记的那一年,好莱坞正好有一部电影《国家宝藏》上映,吴玉肿对奶奶这张图非常感兴趣,从那时候心里就惦记着有机会回来挖出宝藏。
说完这什往事,薛奇男冲外孙女道:“你就是宝藏电影看多了。乡下可不是好莱坞电影里演的那样。就不要惦记了。且不说东西还在不在。就算还在,你也够呛能找到,就算你能找到,那要的人能让你挖出来带走吗?早就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吴玉挪则问道:“奶奶,如果我真能把它挖出来,又怎么样?”
薛奇男一摆手:“我早就不想那些东西了,你不要乱调皮!我这次就这么走了,乡亲们一定很失望,假如你跑到乡下乱挖人家的地。你觉的他们会给你面子吗?。想了想然后又说道:“接下来几天我要找区里的领导还有市里的几全部门谈点事,会很忙,你们既然是来旅游的,就自己出去玩吧游方,我拜托你一件事,帮我看好玉肿。不要让她闯祸。”
吃完饭的当天晚上,薛奇男接到一个屯话,原来她还有两位老同学一直在宜宾,想约她见一面,于是就出去了。剩下的五今年轻人全凑到了吴玉肿的房间里,聊的就是当年“藏宝”的事情,少年人心性,夫家怎么会不感兴趣呢,连游方都很好奇。
华有闲问道:“玉挪姐姐,那张图你带来了吗?。
吴玉挪神神秘秘的答道:“我***原图,我当然没拿,但是一你们看!”她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张复印件放在了茶几上,十只眼睛盯上去。这是一张很写意的地形示意图。
假如换个人画这种东西,可能会画成等高线平面图,地势一变就很难确定位置,而这张图的画法有点类似传统的山水技法,并不完全按比例。一张图上甚至可以画出好几个视觉角度。
几人研究了半天,沈四宝道:“一定应该在你家车老宅附近,离赵场镇不远,先上网找卫星地图看一下。”
吴玉挪道:“我在美国已经研究过卫星地图,找到一个地方,似乎有点像
几卢又上网看卫星地图。对照薛奇男当年画的图,它们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的东西,但游方会变换心盘,闭目之间以元神心像勾勒,觉得大概的范围非常像,但如今的变化已经很大。
沈四宝则拿着图点头道:“你找的地方应该是对的,赵场镇附近几十公里内,也只有此处的地势与这张图是吻合的。”
谢小丁惊喜道:“那我们就可以偷偷去把宝藏挖出来?”
沈四宝却摇了摇头:“按卫星的图的比对,这张图上的标注点误差范围可就大了,至少有好几百米,根本没有办法挖。像这种事情,地点要定的非常准才行,需要到实地去考察一下,我也许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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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我也许有办法”听在游方耳中,就说明了一件事,沈四宝也懂心盘运转。九星派秘法传承中有“九宫飞星盘。”可以化为一种心盘术,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要想纯熟的掌握和运用,必须达到移转灵枢之境才行,否则虽有感悟。但也不能随时随地运转自如。
游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长灵引。”阅历天下山川地气与风物人情携景入境,这一路上他既没有运转也没有修炼任何秘法,只要在沈四宝身边,他一直就处于含神识而不发的状态。虽然没有练功但他的收获相当大,领悟了很多以前参不透的境界,这也是一种“以不练为炼”的过程。
看小说总提到有高人闭关修炼,修什么呢?假如心中无物还不如蒙头睡觉,只有心中已经参透某些东西。才知道如去印证那种境界。行游是参悟的过程,使游方明白将猜以如何修炼秘法,此时此刻下的是另一种功夫。而且涩且糊见人看不出底细。
到达宜宾之后,游方察觉了一件事,那就是沈四宝已悄然突破了移转灵枢之境。他迈过这道门槛来的这么突然却又自然而然,假如沈慎一获悉,一定会老怀大慰。另一方面,沈四宝一直在暗中修炼秘法,虽然刻意避开了众人,但游方还是能察觉到痕迹。
不仅如此,游方能看出来,这一路上沈四宝一直在传授谢小丁灵觉修炼之道,教她感应清晰并逐渐学会控制。谢小丁可是天生灵觉清晰敏锐之人,自幼能见人所不能见,病好了之后,这一步入门是非常快的。首先需要掌探灵觉,然后再去试着师炼灵觉,游方感觉谢小丁掌探灵觉的火候已经差不多快到了。
每个人入门都有自己独特的机缘。游方当初掌控灵觉是很快的。因为家传的册门功底,一旦掌控就运用的相当精微,并专攻精微敏锐的修炼之路,相对而言反倒显得功力不够深厚强大。突破移转灵枢之境并结识向影华之后,才在修炼中刻意弥补这一缺陷。
而谢小丁入门之后,安然也有她的特殊之处。
至于华有闲,游方这段时间并没有刻意教他秘法,仍然传授内家筑基锻炼形神之法,先把基础打的扎实些。虽然也是避着人私下里教的。但练武这回事。其实没必要搞的太神秘,主要是传授过程中不想被人打扰,就算有人看出来也没关系,游方毫不讳言自己曾练过几年夫。
沈四宝突破移转灵枢之境后。就可以运用“九宫心盘术。”这对于他来说也是极耗神气之事,但确定了大概的范围,又有这张图的标注做指引,未尝没有可能找到当年埋藏东西准确的位置,值得一试。
他刚刚突破移转灵枢之境。也想尝试一下秘法的实际运用效果,这简直等于送上门来的试练机会,沈四宝反倒是所有人当中最感兴趣的,一个劲的鼓动大家再回乡下考察一番。
第二天薛奇男去区里办事了。本来让游方带着这些年轻人去附近游玩。看好了吴玉卿别让她调皮闯祸。不料他们又溜回乡下找“宝藏”去了。带队的可不是游方,沈四宝找了一家旅行社,出钱包下一辆面包车。以到附近农村写生兼郊游为名,把人一车都拉走了。
“四宝哥,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吗?”吴玉肿拉着沈四宝的手臂问道。神情显的很是亲昵可爱。
“我家小四说是这个地方。那就在这个地方,不信的话自己去挖挖试试。”谢小丁一把将沈四宝拉回到自己身边,冲吴玉肿说道。
沈四宝的表情有点苦,额头上全是细秘的汗珠,上衣也几乎汗透了。眼神似乎非常疲倦,点了点头道:“没错,按我的判断,就在那里。对照这张图,再看看如今的地势。埋藏大约有一米多深。可惜今天这里的变化太大了,我们没法挖呀!”
他们站在一座小山的半山坡上,放眼望去,山下有一条公路沿着山脚拐了一个弯绕过。在公路的外侧是一个不小的村庄,大约有数百户人家。沿路边盖着一溜两层与三层不等的小楼。楼上住人,都幕着马路这一侧开着窗户,楼下开着门面做生意。有饭店、小卖部、招待所、供销社、土特产商店、补胎修车行等等。
这一侧被公路半环绕的山脚下。是一片庄稼地,有的地方种着蔬菜。估井是村民自家吃的,而大部分田地现在已经抛荒了,只生长着一些稀稀落落的小树苗。
山脚下的这片田地比较贫瘾,与村子里别处的农田不连在一起,单独引水灌溉也不方便。这个村子里的人要么守着公路做生意,要么出去打工,这样一片贫瘾孤田被抛荒并不令人意外。就算种东西,这里也不适合种植高大茂密的作物。
沈四宝指出的地点就在这片田地中,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远,恰恰被公路对面弧形分布沿街店铺环绕。呈成“围观”之势。无论是白天黑夜,只要有什么动静,从那边看过来几乎是一览无余,而且有不少店铺比如补胎修车行在夜间也是点灯开门的。
这就麻烦了,他们根本没机会在这里挖“宝藏”!稍有动静,村民们就会发现。假如村庄的里的人发现他们在这里挖东西,一定会阻止,回头再发现了这下面埋着“宝贝。”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反正肯定不可能让他们把东西挖走。
PS:猜一猜,小游子究竟想了什么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宝?绝对的匪夷所思,说穿了之后,又会令人感到恍然大悟,同时又哭笑不得。
而这样的事情,如今在不止一个地方真实的发生过,绝非杜撰编造。说不定某些书友那里就有,很多人也听说过。答案下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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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翀看着那块地眉头紧锁。谢小丁则拽着沈四空的胳膊道:
“小四,你一向最有办法了,我们怎么才能把东西挖出来?”
沈四宝摇头道:“谁家的地能让你乱动土?别看这里已经抛荒了,但是田垄还在,不是荒地是村民的责任田。我们几个外地人只要一锄头下去,肯定会惊动全村的人,哪有机会挖那么深的坑?”
吴玉翀转头问道:“找个借口,给他们钱不行吗?”
沈四宝:“无论你用什么借口,都不可能不引人起疑,再说了,给多少钱合适呀?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围观的闲人,我们很难在众目睽睽下把东西挖出来取走。……假如半夜动手的话,就等于告诉村民这底下有名营,你就等着人来找麻烦吧。”
谢小丁失望的说:“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沈四宝沉吟道:“很多事倒不是没有办法,但关键就看花多大的代价,用多少精力,耗多长时间,这一切值不值?最稳妥的办法是把这块地买下来盖房子或搞开发,四面墙一砌,自己在里面挖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游方终于开口了:“虽然抛荒了也是耕地,你这个点子代价可太大了,首先要搞批文,然后还要跟村民商量征地补偿,完事了才能让你动工。且不说得花多少钱、用多少精力,玉翀,你能耗得起吗?”
吴玉翀撅着嘴道:“听奶奶说,我们在宜宾还会再待一个多星期。
就算长住在这里,征地搞开发就是为了挖那两样东西,好像也不值得呀,能不能挖到东西还两说呢!”
游方又说了一句:“这地方也没什么开发价值,外地人在这里无论找什么借口动土,都是扯淡。”
谢小丁突然道:“我们来郊游,搭帐篷野炊……”
沈四宝差点让她给逗乐了:“搭多大的帐蓬啊?沙滩帐蓬根本干不了活,除非你建个蒙古包。谁郊游跑到那里露营啊,村子里就有招待所,以为是大草原啊?…”,再说了,山脚下就有这么多平坡空地,你干什么也不能跑到人家农田里啊,那地方有沟有陇的,旁边还种着辣椒。”
几人又都沉默了,这时华有闲从山坡下绕了上来,游方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华有闲点了点头:“打听清楚了,四宝哥指的那个地方,正好在四户人家田地的边缘。其中有两家人就在对面开店。”
游方又问:“村子里还有什么事,比如最近有没有人闹矛盾打架之类的新闻?”
华有闲一指他们背后的小山坡:“这后面有一座火电厂,规模不小,是往附近郊区和这一代供电的主要电站。”然后又往左前方一指道:“看见那边的高压线了吗?就是从电厂出来的。”
游方:“来的时候就看见电厂了,难道与这个村子有故事吗?”
华有闲:“当然有了,前两年村民堵着电厂大门闹事,说是电厂烟筒飘过来的烟,污染了村里的地,搞得他们没法种庄稼。
谢小了好奇的插话道:“哪块地啊?”
华有闲向前一指:“就是这块地。”
沈四宝看了看身边又看了看前方:“山上的树和草长的都挺好啊,那块地抛荒好几年了,哪种过什么庄稼?”
游方又问:“闹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华有闲:“还没有什么结果,但政府出面调解,听说电厂要花一笔巨资,重新引进除尘脱硫设备,其实原先就有这样的装备。”
游方笑了,问吴玉翀道:“玉翀,你能等上三、四天吗?”
“等一个星期没问题,但也只能等这么久了。游方哥哥,你想到办法了?我就说嘛,你一定有办法的,我奶奶昨天还夸你善用心术。”吴玉翀凑了过来,双手挽住游方的胳膊,娇滴滴的说道。
谢小丁看见她这个样子又有点不乐意,有心想把游方拉过来,但她已经拉着四宝了,实在忙不过来呀。
游方笑着抽出了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已经把藏宝图给我们看了,小四也点了一个地方,说就在那下面。假如不想个办法当着你的面把东西挖出来,回头你一走,这地方被人挖开,东西不见了,我们几个可摆脱不了做贼的嫌疑。为证清白,也得帮你试试!”
吴玉翀又攥住他的胳膊左右晃,人也在他面前扭来扭去的:“你到底想出什么妙计了?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吧!”
游方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我说一件事,待会儿一起去村子里走走,然后找家饭店吃午饭。”
接近中午的时候,有一辆面包丰停在了公路旁,五个年轻人走了下来,有两个人还背着画夹。他们进了村子闲逛,嘻嘻哈哈一路说笑,偶尔还打开画夹画两笔。
吴玉翀那火辣诱人的打扮、妖娆性感的容颜,走到哪里回头率几乎都是百分之百。他们从东头走到西头,已经引发了三起“交通事故”。有两个骑自行车的小伙路过,只顾偷瞄吴玉翀的脸蛋、胸脯、肚脐和大腿,结果一头撞树了。还有一位打酱油的大叔,从小卖部出来在台阶上一脚踩空,不仅酱油洒了人也挥的够呛,好半天才爬起来。
然后他们在村子里找了一家看上去最大的饭店吃饭,点了一桌的菜边吃边聊天,说话声音很大,还夹杂着如银铃般迷人的咯咯笑声。
其实吴玉翀没吃几口东西,她嫌这里的菜不干净,而游方的嘴也刁的很,同样也没动几筷子。倒是华有闲吃的挺香,而沈四宝显得又累又饿,吃了好几碗米饭。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提到了一件事——薛奇男这次回乡,据说慷慨解囊,要赞助家乡的乡村电网改造和电厂扩容,这也是哪吃工程的搭车项目之一。附近那座火电厂要扩建一个变电所,做为附近乡村电网的供电枢纽,地址已经选好了,就是村子对面那块抛荒的空地。
这些当然都是瞎扯淡了,游方临时编的,但几人在饭桌上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吴玉翀还一个劲的感慨,奶奶根本就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在这个项目上投资赞助,反正她不给钱政府也会拨钱的,也就是最近的事情。这些话,饭店里其他的食客以及服务员和老板都听见了。
他们昨天刚去过乡政府所在的镇上,场面很热闹,这里离乡政府不远,村里当时也有人去看热闹或者喝喜酒,能认出他们来。尤其是吴玉翀这种人,见了一面几乎就忘不掉,她的形像在附近已经传开了,都知道薛家姑奶奶从美国带回来这么一位外孙女,简直就是位洋狐狸精。
吃完饭几人上牟走了,在路上吴玉翀小声的问道:“游方哥哥,这样就行了?”
游方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了,十足的把握当然没有,**成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用你花一分钱,也不用你自己动手,那个地方自会有人布置。等三天后再来看吧,就三天,我们不是出来旅游的吗?这三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玩吧。”
游方提议去南广河考察“哪吃遗迹”,大家欣然赞同。
沈四宝确实很能办事,不用别人张罗,第二天他租了一条船,几人相约沿南广河泛舟行游。
二零——年仲夏时节,游方等五人沿南广河泛舟而下,途径古陈塘关摩崖刻字处,还系舟登岸,考察了附近的古庙宇遗迹。
上午下过小雨,南广河泛着清波,这一段河道有九曲十八弯之称,在山地、丘陵、平原间曲折穿行。两岸翠竹环绕、山林透碧,宛如放大的、安置在天地之间的精致盆景,又如缩小了、可以收于袖中携走的风景画卷。
天地间所有美的意境,谁人能不喜爱?
吴玉翀今天换了装束,白色绸衫,难得把乳沟掩住,黑色长裙,也仅仅露出了小腿肚子,素面不施粉黛,长发如云披散,竟收起了平日里那张扬的妖娆,凭添了几分似内敛的柔美,如融入这清山秀水间的诗情画意。
游方昨天回酒店后,曾找了一个机会私下里与她聊了半天。白天在村子里发生的几起“交通事故”,那几个人摔的可都不轻啊,一律鼻青脸肿的。虽然这不能完全怪吴玉翀,但她这种行止确实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游方的劝诫也都是好意。吴玉翀只是撅着嘴、眨着大眼睛不说话,但看今天的样子,她还是听劝了。
游方当然很高兴,但同时又在心中暗道,即使吴玉翀这个样子走到村子里,恐怕同样会引发“交通事故”。此刻不显张扬的她似乎更有魅力,白衣黑裙坐在船头穿行于山水中,似乎山水也染上了难言的含蓄性感,恍然竟似梦幻一般,盯着她看很容易走神。
她这个样子,是否就是游方心目中的秦渔呢?或者游方也希望秦渔能够化成如同这样的、有实形之感的形像?
吴玉翀今天还带着一只琵琶,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她的行李中可没有,要不就是买的,要不就是在当地和艺术团借的。在清流舒缓,风景舒粹之处,吴玉翀拨响四弦,弹起了一曲《流水》。
游方的父亲游祖铭研究过古琴音律,游方虽然没有专门学过古琴,但也懂欣赏。古琴曲《流水》,在琵琶弦上弹出来,原本那清泠的弦音显得脆润,更兼船舷外溪流水声涂涂不绝,别有一番韵味,游方听的很入迷。
一曲《流水》弹完,余韵未歇仍然南广河上荡漾,未闻断弦之音,却听见水声陡然变急。河滩在这里拐了个弯,河道变的狭窄,两岸峭壁对出,水流的落差夹的很大,船颠簸着加速向下游漂行。谢小丁听琵琶曲也一时入神,此时赶紧抓住了沈四宝的胳膊。
有风吹来,吴玉翀坐在船头上裙裾飘起,一调琴弦竟隐约带着铮铮杀伐之音,又弹了一曲《十面埋伏》。山间激流中水势蜿蜒不定,琴声也忽急忽缓,两岸高崖传来回音呼应,竟呈合鸣之妙。
等这一曲《十面埋伏》奏罢,南广河流出两山之间,前方是平缓开阔的水道,乌篷船稳了下来,随水漂流,只听曰船夫的遥橹生。 吴玉翀一甩长发,回头嫣然一笑道:“游方哥哥,你喜欢听吗?”
游方听的都有些醉了,此刻仍在回味之中,听见她问话才回过神来答道:“神妙如天籁之音,我做梦也没想到,你还有今天这一面。”
吴玉翀语气微嗔:“哦,那在你的心目中,我原先只有哪一面?”
游方没有回答,语气一转道:“歇一歇,别再弹了,你今天没戴弦拨,小心琴弦把手指磨破了。”
玉、吴玉翀抱着琵琶,低头看了一眼嫩白的素手,指尖都已经发红了,她笑了笑道:“下船之前,再弹最后一曲,既然游方哥哥喜欢听,我就弹给你听。”
中乌蓬船继续前行,水中渐有暗流涌动,船夫在后面喊了一声:“几位老板,坐稳了,前面快到河口了。我这船进不了长江,也不能把你们送到龙脊石,要在龙脊石前面上岸。”
这时吴玉翀又拨响了琴弦,正如古人所形容“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曲她弹的竟是一曲《将军令》,雄浑的曲调飘荡在涌动的暗流之间,却由一双柔美的素手所发出,融合了雄浑与阴柔和鸣之美,碧波与暗流冲击之韵。等她这一曲弹完,恰好舟船停靠在临近江口处登岸。
船夫搭好跳板,坐在船头上的吴玉翀抱着琵琶起身,宛如从乐章中飘来的飞天,形容不出柔媚含情。
立游方怕她站立不稳,轻巧的一个箭步跳到船头去扶。华有闲主动伸手把琵琶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看着前面挽臂下船的游方与吴玉翀,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谢小丁也皱着眉头在眨眼睛,神情很有些担忧。
在站在南广河入长江口的岸边,望着那色彩斑谰的龙脊石,神话传说中哪吃闹海斩杀龙宫三太子之处,游方很有感触。宜宾之行主要是为了参透养炼剑灵之法,他已经恍然有所悟,而且收获比自己期望的更多,心境已有体味,只待将来破关修证,悄然间真有脱胎换骨之叹。
这一路以不练为炼,堪称修行圆满。
同时他也在心中叹道:“吴老啊,您的外孙女可真是个宝啊!是您老的在天之灵故意把她送到我眼前来的吗?世间美玉尚须琢磨,而她似乎……唉,要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就好了!”
三天后的上午,几人又悄悄溜回到“藏宝地”旁边的那个山坡上,吴玉翀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瞪着一双大眼睛、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只见那片农田中,插满了杯口粗细、一人多高的树苗,种的还很密很乱,每株相隔几乎不到一米。仅仅三天啊,简直跟变戏法一样!
“游方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吴玉翀抱着游方的胳膊,就像看着闹海的哪吃一般看着他。
已经恍然大悟的华有闲解释道:“游大哥这办法可真绝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村民们听说电厂要征用这块地,征地补偿款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这一块地种庄稼是来不及了,也骗不到太多的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栽树苗。
到时候管它是死树活树,哪怕只是插根枯苗,也能死缠硬泡要树苗长成后的价钱。堵电厂大门的事情都干过,这种事情还干不出来吗?他们可真不笨啊!玉翀姐姐,其实你很聪明,但毕竟是从国外刚回来,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没想通。”
已经想明白的沈四宝略带嘲讽的说道:“这块地抛荒了好几年没人种,真想下手的时候,他们还是蛮勤快的嘛!”随即又眉头微皱道:
“这些树虽然模糊了远处的视线,但仓促间种下的,枝叶都不多,只要有人一走动,就算是夜间,稍微有点亮光,马路对面仍然能看得见影子。”
游方笑了笑:“无妨无妨,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这些已经足够了,哪能什么活都让乡亲们干呢?我们自己也应该做点事情,待会儿就去商店里买布,那种最普通的灰黄色布料就行,再买点青灰色的颜料,回家画画去。……四宝,你会画树吧?玉翀,你也会。”
吴玉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呀,光线不好的时候,展开画着树林的幕布走过去,把那里四面一围,几十米外根本就看不清是怎么回事,正好能在里面挖东西,这点子太绝了!”
谢小丁眯着眼睛道:“如果挖地的声音太大,还是会引人注意的。”
游方:“没看天气预报吗?今天夜里有风!过去夜闯空门的有句俗话,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片小村林风一刮,很多声音都听不清。下锄头挖地注意寸劲控制腕力,可以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公路那边是听不到的。
你当然不行,我和小闲应该可以。……天黑工之后动手,要在天光放亮前完活,把那个地方大致恢复原样,坑填好,树苗再种上。”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中部风水奇人二百零一章、她是一条蛇
口许方众招,其实就是一种江湖盘局术信年拈来的变化雅一点叫“太公钓鱼局”意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的土一点叫“锄头局”源自这么一个故事一
家人外出经商,接到家乡妻子的来信,说即将开春,家中田地需要翻耕才好播种,望速回。那人走不开就回了一封信,说自家田地里埋了一坛金子,千万别让人知道。他托一位同乡将这封信带回去,当时的乡下女人大多是不识字的,他老婆也不识字,接到信需要找专门的代笔先生念。
送信的同乡在路上就偷看了这封信。等他老婆接到信再找代笔先生一念,也就是几夜之间,她家那几亩板结的卑地被人用锄头全部翻了一遍。金子自然没找到。却不用再请人套牛犁地了。
在回去的路上,游方讲了这个故事。逗得吴玉肿咯咯直笑,他不由自主用手摸着胸口,吴玉栩中很关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沈四宝也看见了,与谢小丁咬耳朵说悄悄话,谢小丁则大声说了一句:“他在摸良心呢,你能看得见吗?”
游方则叹了一口气道:“那些老乡欲欺人却因此自欺,倒是为我们忙乎了三天啊,这么短时间种下这么多树苗,可真不容务。”
吴玉挪似笑非笑道:“自找的!又不是你让他们种的树。”
华有闲则笑道:“那块地种树苗还真的很合适,比种庄稼省事多了。那些树苗真的能长成,未尝不是好事,假如他们就是为了糊弄人也糊弄自己好骗钱,游大哥也不必叹气。”
夜里有风,这风不算太大,却网好吹的小树林以及附近山野发出娑娑之声,他们五个人全部溜来了。
这次行动不仅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让村民发现,而且吴玉肿还想瞒着薛奇男,白天时他们报了一个“蜀南竹海两日游”说是去竹海玩并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才回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跟着旅行团走,半夜悄悄溜到这里来“挖宝”
游方和华有闲先到树林里展开幕布。将“藏宝地”围起了大约四、五米方圆的一块地方,站的稍远一点果然看不出破绽。原计利是游方和华有闲下锄头和铁锹挖地。沈四宝在远处小山坡上望风,谢小丁与吴玉挪就站在旁边一边打手电一边看着。但是沈四宝说自己也能挖。一定要在现场“指导”于是就把华有闲派到山坡上去做暗哨。
游方还特意教半有闲学当地一种鸟叫,叫几声、什么音调,分别代表不同的意忍
沉四宝坚持要留在现场也是有道理的。他运转九宫心盘术,以那张藏宝图为指引,也只确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在地上画了大约直径两米左右的圈。据他的推测,当年薛奇男把东西就埋在这下面。如今深度在一米多接近两米的地方。
但他的神识也穿透不了这么厚的土层,直接感应到下面有什么异物。不要小看这薄薄的土层,因为它与整个大地一体、与浑厚的地气相融,对高手的神识的阻隔作用非常强烈,沈四宝竭尽全力能感应到一尺之内的异常就不错了。
怕大家下锄头碰坏了下面的东西。沈四宝要随时注意感应异状,所以要留在现场亲自挖,并随时指挥。
吴玉挪也坚持要自己动手。拦都拦不住,游方只好给了她一把铁锹。让她注意一点,下锹的时候收点劲,不要用蛮力,防止碰到见碎石之类的东西发出太大的声音,也没指望她能帮多大忙。
等到真动土的时候游方才发现。这丫头说自己练过咏春也不完全是花架子,咏春拳讲究劲发于寸,而吴玉聊手中铁锹入土时劲力掌握的相当好,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能控制住的。
沈四宝挥着一把锄头,游方与吴玉肿分别拿着一只铁锹,而谢小丁一手拿着一只光柱很直的强光微型手电站在旁边照明。
锄头和铁锹挖开土层的声音并不大。混杂在风声中,十几米外就听不清了。想当年薛奇男不可能将东西埋的太深,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野,但四十多年过去了,可能是因为雨水冲刷旁边的山坡,有土层的淤积。后来这里才变成了耕地,地表又经过了重新的平整。
这样的土层对于游方而言很好挖,一开始碎石并不多,挖到一米以下。泥土中渐渐夹杂着石块与一些陶瓦片,几人的动作变得慢了起来。等到了后半夜,坑的深度已经超过一米五了,下方的直径在一米左右,上方开口直径有两米多。
坑里已经站不下多余的人,三个人轮流下去挖,沈四宝用锄头将土刨开,游方与吴玉狮用铁锹将浮土掀上来。两点钟左右,游方看了看时间,招呼大家歇一会儿,沈四宝则皱着眉头神情有点纳闷,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心里也渐渐开始没底了。
吴玉挪却小声的安慰他。再挖几锹说不定就有了,她已经是香汗淋漓。这可是重体力活。不到三个小时时间,他们已经挖出来几吨土了。歇了一会游方重新下坑,这时一锹下去,似乎露出了熟土的痕迹,神识悄然
,王珐比北!“感应。并不触动地毒。游方察货到下面有东西,但隔着中仆。介厚的地底土层,感应的不是很清晰。
沈四宝似乎也有感应,站在坑口上用手一指道:“那下面应该有东西,你往旁边挖小心一些。”
游方点头道:“我看出来了。有点熟土的痕迹,似乎很久以前被人动过,我绕着旁边挖开就走了。”
说话间手腕一顿。锹尖沿着熟土痕迹边缘入地,恰好没有碰到神识感应的东西,轻巧的往上一挑,有一大块土层就被掀了起来,下面果然露出了东西:一个封口的坛子和一个用油布包着的方形东西。
就在这时谢小丁突然发出一声音惊叫,而沈四宝与吴玉肿同时呼道:“心”。
就在这一瞬间,瓦罐旁边突然窜起一道如闪电般的白练,手电筒光柱下赫然是一条酒杯粗的纯白色长蛇。上半截身子如箭射起,张口就咬向游方握铁锹的左手腕。
游方的反应自然极快,他的动作也不大。手肘往后微微一侧,手腕一翻,铁锹的锹面正好拍在蛇头上,隐然竟发出金铁撞击之乒。
以游方的腕力,想拍死这条蛇很简单,就算不发力,锹面只要微微一侧,就能用铁锹的边缘将蛇斩为两段。然而他却手下留情了,仅仅是把这条白蛇给拍了回去,然后就见白影在坑底一卷,蛇消失的无影无踪。
事情也就发生在眨眼之间,谢小丁的惊叫余音未绝,幸亏声音很短促又恰好刮来一阵风,没有被远处的人发现异常。
沈四宝也出了一身冷汗啊,他感应到下面有东西,却没想到会突然窜出来一条蛇。有土层的阻挡。坛子又有散发出明显的物性遮掩,蛇盘在坛子下面还真不容易分辨清晰。他赶紧道:“游方,你快上来吧,下面的东西我来搬。”
“蛇刚才受了惊动,现在应该从洞里逃走了,你也小心点。”游方爬到坑上面放下铁锹,换沈四宝下去搬东西。
“游方哥哥,刚才吓死我了。你的身手反应可真快!为什么放过那条蛇?你的手一抖就可以杀了它吴玉肿抓着游方的手臂问道。
比。,万比
游方摇了摇头道:“人家在地洞里呆的好好的,是我们大半夜挖的这么深惊动了它,出于自我保护的反射才会咬人的。反正它也咬不着我,放它一马就走了,我又不是斩白蛇的汉高祖。”
吴玉挪赞叹道:“你的胆子可真大。也真能沉住气。要是我,刚才一定都吓傻了,哪还能想到那么多,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游方:“我也吓了一跳,但习武之人讲究处变不惊,毫发之间应对从容。”
吴玉挪:“要是别的人、在别的场合说这种话,我一定认为是吹牛。但是游方哥哥你,让人好佩服啊!”
土中的油布已经多处腐朽,轻轻一录就碎了,但里面的木匣子保存的还比较完好,在手电筒照射下还能映衬出漆光,居然挂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锁,锁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绿锈。沉四宝没有将锁打开,直接把木匣递给了上面的吴
那个坛子看着不太大,比普通的泡菜坛子还小一号,就像个刷着黄柚的普通瓦罐,但是端起来却相当沉。再看下面。应该是生土了,没有人动过痕迹。旁边有一个茶杯口粗的洞穴。蛇应该就是从那里蹿出来的。
几人没有在这里验看东西,迅速将土坑回填,把起出来的树苗又栽回原处。村民本来就是仓促种树,地面被翻的乱糟糟的,他们这么一折腾,也没留下什么痕迹来,然后慢慢的收起画布,捧着两样东西回到了小山上,集合华有闲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真,除了一条蛇谁也没惊动。
天亮了之后。他们已经回到了市区里的酒店中,在吴玉肿的房间里关上门研究好不容易挖来的“宝贝”。吴玉肿在卫生间里将坛子的封口打开了,笑眯眯的端到茶几上。伸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一根、两根、三根”金光闪闪,在茶几上排成一片,赫然全是金条!
难怪坛子那么沉,原来装的是这种东西。游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民国时期的东西。是民间流通的一种制式金条。三两一根形状很是规整,在旧上海滩被称为“黄鱼”。当年很多大额交易不是用支票。就是用这种“黄鱼”做为支付手段。很多帮会或组织都是用它在上海滩黑市上买军火、物资、药品。
这个坛子里一共有五十根“黄鱼”!折合现在的价值大约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盗墓贼一般最喜欢这种东西。放在手里既可以保值,又可以很方便的出货变现。但游方看见茶几上这些金条,却隐约感到有些失望,再看沈四宝的神色也是如此,只有谢小丁和华有闲很兴奋,各拿起一根在手中把玩不已。
吴玉挪笑着叹气道:“我也没想到奶奶居然会埋了一坛子金条,难怪不愿意费事再取出幕”,我听说过一句老话叫见者有份,既然是我们五个人一起动手的,就把它分了吧。正好一人十根。”
华有删灶漂放下金条摇头道!“泣怎么可以呢,出是你外婆的东心,
吴玉挪反问道:“你认为我奶奶还会再要吗?我把那个盒子交给她。她老人家会很开心了。其实她知道我们会好奇的,假如有办法把东西挖出来,她也不会管,你见她这几天问我们干啥了吗?”
几人推辞了半天,吴玉肿把眼一瞪:“是不是还有一种说法,叫投名状?我们几个一起偷偷挖东西,谁也不许说出去,所以每个人都得拿。”
说了半天,吴玉挪态度非常坚决。五个人到底还是把金条给平分了。每人伞了十条黄鱼,回去爱做什么菜就是自己的事了。
沈四宝收起金条时心中直叹气啊。一般情况下五个人一起动手挖出来的“宝贝”当然是见者有份。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要吴玉肿的报酬。仅仅是年轻人的好奇心而已。想看看东西还在不在,能不能找着?而沈四宝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试炼自己刚刚能够自如运转的九宫心盘术。顺便帮朋友的忙。
可是吴玉挪很大方,谈笑间就分出去一百多万啊!看来那把青羽剑的主意他是打不成了,吴玉肿只要喜欢,够哈会加高价卖掉。
收起金条之后,游方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那个木匣里装的是什么。难道是珠宝?”
沈四宝:“我感觉不太像,要不。把锁打开看着?”
玉、挪摇头道:“既然是上了锁的。我们就不要动,等晚上奶奶回来,我要送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夸我太能干了。”
谢小丁道:“是你能干吗?我看是游方哥哥有办法才对!”
玉、挪没跟她顶嘴,反而笑道:“的确是游方哥哥最有办法。但是我们大家都很能干,对不对?”谢小丁听见这话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忙了一夜未睡,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回房间休息。游方先定坐调息。然后又打开画册正在观摩,听见有人轻轻敲门,走过去打开门,讨小丁一闪身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游方讶道:小丁,干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四呢?”
谢小丁关上门,招了招手把游方叫到房间里,这才低声道:“四休息了,有一件事他不让我说。但我想想还是不放心,想来问你几句话。
游方一头雾水:“什么事?你想问什么?”
谢小丁膘了游方一眼,坐在椅子上低头道:“游方哥哥,你认为吴玉肿漂亮吗?”
游方苦笑道:“只要不是瞎子,恐怕都得承认她确实非常漂亮,这是事实!”但是你也很漂亮啊。而且更可爱,每一个人的美,都需要会发现、会欣赏,沈四宝一定也对你说过这些吧?”
谢小丁一摆手:“我说不是小四。就是想问你,你对吴玉肿的印象究竟怎么神”
游方无奈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要兜来兜去的绕圈子,这不是你的性格。”
谢小丁鼓了鼓腮帮子,抬头道:“那我就直说了,是小仙姐姐特意介绍你到重庆我们家做客,然后我们又一起出来旅游,假如你跟吴玉。挪
话网说到这里就被游方打断了:“我待她好也愿意照顾她,是因为她外公、外婆的缘故,你应该知道我和吴教授的关系,而且薛先生对我们也很不错。但有件事你要搞清楚。人家吴玉卿就是放暑假来玩的,过不了多久就要回美国去,我可不是小四。也要跟着谁去留学,没可能的事情,你瞎琢磨什么呢?”
谢小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嗯,小仙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叫我不要乱管闲事。但是她请你过来玩,假如你被别人拐跑了,我可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所以要问一声。”
游方哭笑不得:“你已经很小仙说过这些了?可真够八卦的!你看我像随便就能被人拐跑的样子吗?”
谢小丁一咧嘴:“这到不像,但是以游方哥哥的本事,应该很会把别人拐跑。”
游方干脆直接道:“我不会、也不可能拐跑吴玉肿,你就不必替她担心了!你自己还是好好琢磨怎么把小四拐走吧,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谢小丁连忙摇手道:“不不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猜,昨天夜里我看见吴玉肿是什么了?”
比。,万比北
游方伸出手背去试她的额头:“你的病又犯了?要我请周先生再来看看吗?”
谢小丁拨开他的手道:“请周先生来喝酒吗?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最近小四教会我怎么控制原先那种视觉,和你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平时不受影响,想用的时候还能用。”
一听这话,游方就知道她已经掌控灵觉,而且机缘特殊,能够将对一个人的直观印象折射入元神心像,如同往日所见,不禁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哦,还有这回事,那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谢小丁压低声音道:“她是一条蛇!”
川(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二百零二章 婉拒
游方愣了愣才追问道:“蛇,什么样的蛇?”
谢小丁眯着眼睛,神情有些困惑的说道:“在我的印象当中蛇都是很可怕的,但是她这条蛇却显得很漂亮,很有...魅力?同时又让人觉得很危险。”
游方笑了:“你还不如直接说'美女蛇'这三个字。”
谢小丁直点头:“对对对,游方哥哥说的很形象,就是美女蛇,我以前没见过形容不出来,见到她才清楚,原来就是那样。”
游方伸指节轻轻敲了她的脑门一下:“既然你的病好了,就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不过是你对她印象的折射所见。你见吴玉翀长得漂亮,打扮也张扬勾人,而我很照顾她,担心我给人拐跑了或者吃亏,所见如此也很正常。”
谢小丁眨眨眼睛:“小四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劝我不要多嘴,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来提醒你一生。”
游方:“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我明白你是怎么回事,小四也清楚,在我们目前说这些倒无所谓,但是在别人面前可别这样。...大家毕竟朋友一场,刚过还一起出去挖宝贝分金条,回头就在背后这么说人家,有点不太好。”
谢小丁:“这我当然知道,不是在你面前才说的嘛?别人我才懒得管呢,也不是想说她...”
就在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游方起身打开门一看,一身清凉装的美女蛇就站在门外,带着柔媚的小柔:“游方哥哥,能找你聊聊吗?”随即她看见了屋里的谢小丁,大大方方的说道:“原来小丁姐姐也在啊,打扰了。”
刚刚收了人家十条黄鱼的好处,回头又在背后嚼人家的舌头,谢小丁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赶紧道:“我没事了,你们慢慢聊。”然后起身溜了出去。
游方将吴玉翀让进屋,有些纳闷的问道:“玉翀,你找我有什么事?”
吴玉翀:“游方哥哥,坐下说!我有几件事想问你。...在美国的时候,曾听奶奶提起你,我外公对你的评价很高,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等见到了你,这些天才发现游方哥哥真的太出色了,我这次来,感觉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她夸起游方来,语气很真诚并未伪饰。这一路,游方除了不暴露自己的秘法修为,不想泄露”“兰德先生”的身份,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多掩饰,一切以本性行事。他会仿造书册,这应该是博物馆专家的水平;也懂古董鉴赏,这与他的专业有关;他还会功夫,虽然没有太显露,但看起来应该相当不错。
——————文武全才啊!
有学识并不迂腐,有功夫并不鲁莽自恃,相反,他非常懂人情世故,在薛奇男面前很有涵养,而帮吴玉翀设局挖宝时,又有国人的手段。他很照顾她,却没有一位哄她开心或者讨好美女的意思,有什么就说什么,但很注意给面子,吴玉翀做的不恰当的地方,他私下里劝诫过好几次。
__————智勇兼备啊!
很很有才,不仅仅是学问,他懂很多,还知道怎么用。内在的东西不谈,外在的形象也非常出色,不仅仅是一个帅字能形容,年级轻轻就有一股处变不惊的沉稳劲,隐然已有一种大家的风度,几乎什么场面都撑得住。
——————才貌双全啊!
游方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自己,而且是这么一位
千娇百媚的美眉,用这样一种诚恳的语气。无论是谁
,自然都不会不高兴,游方只是一边叹气一边纳闷,他真
有她所说的那么优秀吗,怎么连自己都不太认识了?偏偏吴玉翀还不是胡说,每一句都能沾上边,搞得游方想
谦虚极具都不好意思。吴玉翀最后问道:“游方哥哥,你
还这么年轻,明年拿到北大的学位之后,有什么打算?假
如去米国的话,不论是继续深造还是开创事业,都可以有
一番很大的作为。别的不说,玉翀阁就非常欢迎你这种人
才坐镇,而你施展才华的天地还可以更广阔。”这是发出邀请吗,或者为她将来来继承的玉翀阁笼络人才
?说的确实非常诱人。游方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是不
能去,只要融入和了解当地的人文环境,哪里的江湖都是
江湖。真点头去了,薛奇男也不会不乐意的,一次为起点
,说不定他更能如鱼得水。但是吴老当年就拒绝了薛奇男的这种邀请,他们还是夫妻
呢!而如今吴玉翀和他不过初识的朋友而已,更何况游方
还有另一种身份和责任,不可能点头。看来谢小丁担心的
未必没有道理,吴玉翀未尝不会将他拐跑啊,换一个人恐
怕早已动心。想到这里,游方笑着答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也很感
激你的好意!但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你比我更
年轻暂时不必为我cao心,还是继续安心完成学业。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外公曾告诉我,人来到这世上
,有些事没法选择的,有些事自己选择的。"
吴玉翀看着他,眼眸形容不出的迷人:”游方哥哥,你有
自己主见,这很好啊!但你将来如果有这个想法,千万别
忘了告诉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帮忙的,而我奶奶也
会很高兴,能看出来,她非常欣赏你,不仅因为我外公对
你的评价》“
她进屋之前刚刚洗过澡,秀发半湿披在一侧的肩上,浑
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诱惑的气息。游方定住心神尽量不去
看她,仍然微笑着答道:”好的,将来假如我有这个想法
,一定!先谢谢你了。“
就在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开,华有闲站子啊外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兜子。今天倒好,忙了一夜本来大家都应该休息的,怎么排着队往游方这里跑?
华有闲意见吴玉翀在屋里,忧郁的说道:”有大哥,你们在商量事情?那我待会再来。“
游方一手拍着肩膀,一手拉着胳膊将它拉近了屋里,笑着道:”没事,没事,就是闲聊。“
吴玉翀则很乖巧的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有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晚饭时候见,我奶奶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今天晚上要请大家吃饭呢,一个都不能少!......游方哥哥,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最后这一句语气可能有点暧昧,花游侠有些疑惑却知趣的没有问什么。吴玉翀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也给关好了,游方招呼道:“小闲,你一定有事找我,坐下慢慢说."
华有闲坐下来,神情有些忐忑不安,没说话先低头从手中的袋子里掏东西,将上午分的十根金条都逃出来放在茶几上,这才略显局促的说道:“这些金条,上午玉翀姐姐一定要大家分,我就先拿着了。但我不是不是道轻重分寸的人,这次出来旅游,什么都是游大哥你请客,而且一直在教我很多东西。帮玉翀姐姐挖东西,从头到尾也是你在出力,我就是跟着玩跟着吃跟着学,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而您当初的救命之恩都没报呢,当然不能再厚着脸皮那这种平白无故的好处,所以......”
游方笑着问道:“所以你想怎样?”
华有闲答道:“玉翀姐姐给的这些金条,其实等于游大哥白送我的,我已经受了你那么多好处,怎么好意思再要这些?要么游大哥自己留着,要么你找个机会去还给薛家奶奶。”
游方很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宋老板果然没看错人,这样的徒弟他才敢收啊!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你虽然书不多却很聪明,也懂做人的道理,在这么贵重的东西面前也能想明白,做决定,这不简单。还给薛先生就不必了,她肯定不会要的,智慧白白让吴玉翀尴尬。吴玉翀给了你就是你的,但你刚才说的道理也是对的,我不能拒绝你的新一。这样吧,我拿两根,剩下的八根你自己留着吧,回去可以哄你师父开心,自己也可以攒点本钱,等将来出息了,还等着你请我吃喝玩乐呢。”
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按照游方的意思,游方拿了两根,华有闲还是把剩下的八根金条收了起来。游方又说道:“这次出门,我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你多见见世面,同时打好根基,回去之后好学你师父的北派铁砂掌,否则入手时很难的。以你的年纪习武虽然有点迟,但是机缘很好,只要功夫下到了,根基打得好,也不算晚。”
华有闲微微一怔:“北派铁砂掌?老板没跟我说过,游大哥,你刚才称呼宋老板是我师父?”
游方:“他还没告诉你,我先说了,他当然想收你为徒,难道你不愿意吗?”
华有闲连忙摇头:“怎么会不愿意呢?其实游大哥也算我师父。”
游方:“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可没有和宋老板抢徒弟的意思,我这么做一方面因为你确实是可造之材,另一方面也是在帮老宋,他这门功夫想找个合适的传人太难了!...我这次带你出来还有别的用意,就是身边多个小榜示,很多事情都方便。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结下了,需要你做的事情你给还更多呢。”
华有闲:“薛家奶奶过几天就要离开宜宾回北京,四宝与小丁要回重庆,我们去哪儿,你还要陪着玉翀姐姐一起吗?假如谢局长她们听说了...'
游方摆手道:”别说那么多家的话!我们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宜宾!教你练功,我自己也要练功,到这里的各种地方去练功,不和他们一起才方便。而你血药经常帮我望风,护法,看场子,大厅情况,免得被人窥探挥着打扰,这才是我要帮手的原因。“
华有闲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但假如我们撇开她们,有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游方笑了:”这我清楚,但我一定要留下来,不和他们在一起才好练接下来的功夫。你既然是我的小帮手,那么责任就推到你头上吧,找个借口说是你的原因。“
当天晚上,薛奇男请包括她外孙女在内的五个年轻人吃饭,特意在当地一家之名老**订的包间。吴玉翀确实很会哄奶奶开心,薛奇男一开始让她不要调皮,她就瞒着奶奶去挖宝,等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找到了,然后再笑嘻嘻的去找奶奶。薛奇男也不可能不高兴,这一高兴,就要谢谢大家。
木盒原先是锁上的,但那种老式小铜锁很好打开,等到晚饭时,薛奇男先关上门叫服务员别着急上菜,木盒就放在桌子上。他的语气很感慨,笑容里却带着些许欣慰,问大家道:”你们忙乎了一晚上,只知道那个坛子里是肩挑,心里一定疑惑我当年为什么那么俗,也好奇者里面是什么,对吧?“
五个年轻人一起点头露出好奇的神色,口中却道:”不俗不俗,您一点都不俗,埋金条不很正常吗?“
薛奇男伸手打开了木盒,众人只觉缤纷耀眼,里面赫然是一顶凤冠。
游方是个古玩行家,但是这种东西见得也不多,不由自主的就眯起了眼睛仔细观瞧。
凤冠,是古代有品阶的命妇的礼服冠戴,自皇后以下各品诰命其凤冠制式不同,而游方从未见过这样一顶凤冠:当中有一条攒龙为冠梁,龙口衔五串珠翠,接于凤口之中。这顶凤冠上有五条凤,两只凤在帽檐两侧,两只凤在侧后方,更奇妙的是最后一只,竟然伏季于龙尾之上,五凤之尾形成两侧以及后方的帽翅,金玉镶花精美异常。
这可不是标准制式的凤冠,应该是民间大户人家女儿出嫁时戴的,上面还披着红盖头,一辈子也只戴一次,是民间能工巧匠嗦打造。凤冠霞帔,也是股市女子出嫁时装束的代名词,这种东西一般也是家传之物,母亲披着它出嫁,然后再给自己的某个女儿做嫁妆,看形制是明代的东西。
薛奇男将凤冠拿起来,捧在手中说:”这是我母亲出嫁时戴的凤冠,历代家传之物,过去的传家宝都由女子传下来的可不多,本来说做我的嫁妆,等我出嫁的时候戴。但我和老吴结婚时候已经是新社会,新事新办,也没有大红盖头与凤冠霞帔,东西我却留下了。
古时女子嫁夫随夫,这顶凤冠也不知最早出自何姓何家,我只能看出它是明代的东西,民间工匠打造,但其精致不亚于贡物,我非常喜欢。当年害怕炒家,这件东西如果被翻出来损毁或糟蹋,实在太可惜了。
我祖父和父亲都书,祖父中过前清的举人,而父亲的是新式学堂,到了解放以后,家中田产已不多,一次第一次划成分是中农。但家财积蓄还是有的,哪些金条如果在那个年代被翻出来,可能会惹麻烦,所以我把他们一起连着凤冠一起埋了。
几十年过去了,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没想到又被你们找了回来,多谢了!......玉翀,这顶凤冠将来也是留给你的,就不知道你出嫁时候愿不愿意戴?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观念与审美情趣,谁也不能勉强,但在我看来,凤冠霞帔其实比现在的婚纱更美。“
吴玉翀眨着眼睛:”我能戴着凤冠去教堂吗?“
薛奇男被她逗乐了:”你又不信教!...你想这么做也未尝不可,给一笔足够的报酬,肯定能请到牧师,然后就穿着凤冠霞帔接受祝福吧,只要你自己不嫌不伦不类,也没人管得了。“
谢小丁在一旁悄声问沈四宝:”那顶凤冠,有什么讲究?“
沈四宝笑声解释道:”凤冠有很多制式,这一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应该是五凤朝阳冠。“
谢小丁嘀咕道:”五凤朝阳,啥意思,娶五个老婆吗?“
沈四宝忍俊不禁:”那到不是,是很吉祥的寓意,北京**,就叫五凤朝阳楼。“
大家欣赏完了凤冠,薛奇男收起了木盒,叫服务员上菜,很点了两瓶红酒,自己喝的不多,主要是看着这些年轻人喝。边吃边聊间,薛奇男问起了游方将来有什么打算?拿到北大的硕士文凭之后,有没有兴趣去美国继续深造或者开创事业?
假如游方想的话,她很愿意提供帮助,她的纽约玉翀阁,也非常需要游方这种人才坐镇,只要花一段时间过了语言关,以游方的本事,一沓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游方想在专业上有所建树,她还可以介绍一些知名的研究机构。
也许是吴玉翀和她说过什么,但是能看出来,薛奇男也非常欣赏游方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因为吴屏东的赞许,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并不是虚伪的客套。
游方很有礼貌的表达了感谢,也很委婉的拒绝了,与他下午拒绝吴玉翀时说的差不多。薛奇男当然也不会勉强,只是让他再考虑考虑,如果以后有这个念头,可以随时与她联系,也欢迎到美国去作客,同时感谢宜宾之行游方的帮助以及对吴玉翀的照顾。
谢小丁听见了这个话题,神情一度很担忧,等到游方明确的拒绝之后,她才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笑容,迫不及待的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溜出去不知给谁打电话了。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二百零三章、飘
又过了两天,几位年轻人在附近的各处景点游玩的差不多了,薛奇男的宜宾之行也终于结束了,她在北京还有事务要处理,要带着吴玉、狮回去。沈四宝和谢小丁当然要回重庆,游方照说应该一起回去,他的东西还在那边呢。但华有闲却说有事,而游方自称这一次出来本就与小闲一起,顺便帮他处理点事情,等过一段时间再回重庆。
分手的时候,游方却特意对薛奇男说,什么时候回美国,不论在国行。
其他人都走了,游方与华有闲也离开了原先住的酒店,到了郊区用化名租了一间僻静的民宅,但平时并不经常住在那里,而是背着包行走这一片土地的山山水水。不仅前先游玩的地方又重新去过,很多景区中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也带着华有闲到访,有时候赶不回来,就在山中野宿。
游方开始教华有闲真正的入手功夫了,跨步行桩有了根基之后,下一步是学轻功,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上上下下跳蚂非,而是翻山越岭的身法以及穿行野地的脚力。在过去的年代,交通工具并不发达,就算是现在,没有路的地方就不通车,脚下的功夫非常重要。
游方小时候是不知不觉中练出来的,白天出门到镇上去上学,从学校再溜到莫家原去玩,黄昏时再从莫家原溜回白马驿,每天都是几十里啊,走的都是田间近道与山林野地,就像玩一样练出的脚下功夫。
但在教华有闲的时候,他就得用如今这种方法了。
游方也传授了华有闲灵觉入门之法,教他直接感应山川地气属性。
华有闲曾有这个基础,就是在矿洞里挑选分拣秘法晶石,而游方所教,是要他在更博大庞然的地气中分辨精微。但游方仅仅也只教了如何掌握灵觉、如何收敛蜇藏、注意事项以及禁忌,至于掌握神识的秘法并未传授。
一方面是因为华有闲的功夫还浅,另一方面再传下去就要受戒了,别人的徒弟自己怎么能先行授戒呢,至少也得让老宋先点头,然后再看华有闲习练的情况如何。
而游方自己这段时间也在潜心修炼,将此行所有的领悟融入到修行中印证,该带的东西他都带来了,背包里有秦渔、布阵的晶石、练境的画卷、铁狮子、老罗盘。他在各地练剑、定坐行功、发动心盘、借天地灵枢滋养形神,神识之力的增长竟呈浩然之势,功力精进极速,可称厚积而薄发。
这便是以不练为炼的积累,游方期待这一刻的精进已经很久,他在宜宾停留了半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山水之间驻足,悄然真有脱胎换骨之感。他也一直把吴老的那本画册带在身边,画册上所描绘的地方,他一处不落都去观摩体会。
当游方离开宜宾时,他自己也有感觉,假如今日再碰到孙风波,不必像当初那样乱砸晶石了,而且砸出去的都是物性洗炼精纯的极品晶石,一顿乱枪逼退,再拔剑冲上去就差不多能搞定。
但这种功力精进的速度不可能永远持续,过了这段境界,也就变得很缓慢,积累有多少收获也就有多少,但在旁人看来,游方的功力精进神速已令人咋舌!
此刻的游方,距离化神识为神念还相差相当一段火候,但是门径已窥见,所缺的就是将来水到渠成,这一点没法偷懒走捷径。秘法虽然还是移转灵枢之境,但自从体悟到绵绵若存,如今又达到携境无形。
这段时间联系过他的人倒是挺多,肖瑜从香港、屠苏从北京、谢小仙从广州、谢小丁自重庆都给他来过电话,而游方只是找了几家僻静的网吧上线,主动联系过齐箬雪。
在宜宾停留的最后一站还是李庄,那里也是吴老的画册中绘制风景最多的地方,上次那匆匆一日之游显然不够。游方是从李庄出发后直接离开宜宾的,此番行游中的“闭关”修炼很是圆满,剩下的功夫要在日常修行中点滴积累了。
他终于决定离开宜宾有两个原因,一是接到了谢小仙的电话,听说“刘黎专安组”发现了新的线索,她要到重庆来办案。既然如此,游方干脆就回重庆见她一面,同时也很感兴趣警方究竟有什么新线索?假如谢小仙真的到第一线办案的话,他还有点不放心,想暗中护着点。
另一方面更垂要的原因,他在李庄时受到了一条没有显示来电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无冲派遣高手入境,查梅兰德行踪,不知其人身份,只知修为极高,能以神念运转幻法大阵于无形,你要小心。”
游方暗自知了一惊,因为这个号码是属于“游方”的,这人却把通知“梅兰德”的短信发到了这里。同时知道他这两个身份的人,只有师父刘黎、千杯道长以及家乡的亲友,其中也只有刘黎与千杯知道无冲派的事。但假如是这两人通知他,用这种方式又太奇怪了一些,究竞是谁呢?
不论是谁通知他,游方也得小心,是敌是友可说不定,万一是一种试探呢?
短信上的话说的若是真的,无冲派会派人来对付他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此次来的是一位神念高手。幻法大阵?游方虽然了解很多风水法阵却没有听说这一种,从名字推测,很可能是运转地气灵枢困人元神所见的一种阵法,有机会也许可以问问松鹤谷向家。
对方在找梅兰德,而游方也想查出对方的线索,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旁敲侧击一下警方有什么新发现也个不错的选择。他带着华有闲从宜宾回重庆,坐的是长途汽车,并不是那种全封闭的空调豪华大巴,就是最普通的老式大客车,闷热的季节开着窗户,车里坐的也基本上是外出打工来回的人,显得非常杂乱燥热。
这么上路倒不是为了省钱,一方面是在如此环境下磨一磨心境,另一方面也便于掩藏形迹。
长途客车到达重庆的时候,人们纷纷起身提着各式各样的行李拥挤着下车,就像从蒸笼里出来的大大小小热气腾腾的烧麦。游方示意华有闲先不着急,坐在那里等其他乘客先下,这样既显得有涵养又不用蹭一身臭汗,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场合最能看出有没有乘客表现异常?
这辆车中的乘客没什么异常举动,车刚靠站,心思全都飞到外面去了,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游方和华有闲身上。但是游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扫视车外时,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人”,刚想提醒华有闲,而小闲几乎同时也发现了,悄声耳语道:“游大哥,你看那边,能认出来吗?”
游方不动声色道:“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穿的这么板正,全身上下都名牌呀,一点都不像个小贩。”
华有闲:“那人好像说自己是个生意人,缺一笔本钱才出来卖剑的。”
这时车上的乘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游方站起身来举着背包往车下走,一边悄声道:“缺五十万的本钱,十五万卖了剑,看现在这样子还是很悠闲嘛。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也到重庆了?”
他们看见的人就是在李庄风景区门前遇到的卖剑小贩,此刻装束变了,非常干净利索,从一辆空调大巴车上下来,带着茶色眼镜,手里还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游方用一个很自然的举包动作挡住了自己的脸,下车之后绕到了公交车的另一边,然后小声的交代了华有闲了几句。
等那人出了汽车站之后,华有闲从背包里摸出一顶宽檐鸭舌帽,悄悄的跟在了后面。上次在李庄,游方就对这个人起了疑心,想暗中查探底细情况却不允许,今天这么巧在重庆又碰见了,而且此人好似完全换了一种身份,差点都认不出来,当然就更起疑了,有此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游方自己没有直接跟踪,上次那小贩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几乎都没怎么关注旁边的华有闲,两个人当中选一个人去踩尾巴,还是小闲更合适。
看不清一个人的面目,但是从身形气度、步履姿态上还是能够发现熟悉的痕迹,这一点是跟踪者一定要注意掩饰的。
游方会快速换装并变改外貌特征,在广州对付易三那一伙人时曾玩过一次,当时连林音都没认出他来。
但此刻搞这一套是来不及了,事先没有准备,幸好华有闲穿的不是那一天的衣服,戴了一顶帽子挡住眼眉,远远的就跟了过去。
在宜宾这段日子,游方不仅仅教华有闲功夫,抽空也讲了不少江湖上的门道。江湖八大门的种种手段讲究耳濡目染、信手拈来,而不是背诵什么书本秘籍,所以游方也教不了太多,主要从飘门一些小把戏入手,他教华有闲唱戏——耍猴的猴戏。
猴戏有什么讲究?猴子可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全是配合耍猴人唱的戏在演。这种江湖卖艺可不像大剧团有阵容齐全的演员,各种角色都得演、都得唱,老太太、大姑娘、壮汉、老翁、小孩子的神态语气都要去模仿。
华有闲唱戏唱的不怎么样,估井唱歌也不太好听,和他的师父宋阳有一拼,就是嗓门没那么大而已。游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培养曲艺家,就是让华有闲体会模仿不同步履身姿的感觉,不仅是跟他学,并且要注意观察周围的人,世间就是江湖,是最好的教材。
现在倒好,回重庆一下车就用上了,仅仅看背影,普通的熟人还真认不出来华有闲,他其实也不过是走路时稍微将双肩往里收了收,脚落地时膝盖的曲度比平常大了那么一点点,就显得不像一个年轻人了。
游方并没有独自离开,他也在跟踪,远在那名小贩的视线所及之外,甚至在华有闲也看不见的地方。没有人能看出他在跟踪谁,其实他并没有跟踪那名小贩,而是在跟踪华有闲。
这是江湖追踪中常月的一种“放线”的方式,假如华有闲被对方注意到没法再跟下去了,他可以随时替换。另一方面,假如还有别人在暗中跟踪,或者对方有接应观察的人,游方能够随时察觉,不仅可以提醒华有闲而且不暴露自己。
但在如今的大都市中,想在长距离跟踪一个人太难了,乘坐公交车一类的工具还好说,最怕的就是这人打车或者坐车走,只要过几个路口被红灯一卡,就很难再找行踪,除非亮着警灯一路追着过去,但那就不叫跟踪叫追踪了。
要想在大城市中成功的跟踪一个人,利用各种交通工具还能够尽量不被人发现,除非在各个关键的交通节点处都有设伏准备,随时保持通讯联络,观察每个路口的监控录像,这只有运用国家机器的力量才能办到。
那小贩走出长途客运站,门前有不少揽活的出租车,当时华有闲就一皱眉,然而此人却没有打车走,沿着马路向西步行而去。当小贩经过一处有很多人聚集候车的公交站点放慢脚步时,华有闲面露喜色,但此人却没有坐公交车,穿过人群在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路口站住了,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华有闲没法再跟过去了,也在公交站点人群中停留做候车状,远远的观察着那人。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有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停在了路边,那人对车窗里做了个手势,然后拉开后车门上去了。车很快驶离了路口,后面的车流恰恰被下一个主路口的红灯挡下。
华有闲没办法追了,跟踪中最怕的就是突然有人以交通工具接应步行者,除非游方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华有闲,但是他们没车,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搞一辆车。在这辆桥车沿着路边刚刚启动开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带着一顶太阳帽,鼻梁上架着太阳镜,手里举着一把扇子挡住从侧上方射来的烈日,背着包步履匆匆满头大汗,似是赶往汽车站的样子。
他与黑别克擦肩而过,手中的扇子没拿好掉在了地上,又在马路边俯身拣了起来,这时车已经扬长而去。说实话,华有闲一开始根本没认出这个人来,等到那人的扇子恰好掉到车的右后侧轮胎旁边,他才注意,然后发现此人与游方穿的竟然是一条裤子。
这么说也许不太妥当,但这人确实就穿着游方刚才穿的裤子,当然不是游方的裤子丢了,而是游方在很短时间内化了妆绕到了前方迎面而来。
谁说跟踪一定要跟在后面?那人在街边等了十来分钟,一看架式就是等人来接。游方在后面绕一旁的小巷走到了前面,路上飞快的把上衣换了,进了家商店买了一顶帽子戴上,发梢全塞到到了帽檐里面发型也变了,又买了一把扇子和一副太阳镜,再走出来时不仅样子变了,连身姿步履都与原先大不相同。
游方拣起扇子走向公交车站,对神色忍不住惊讶的华有闲道:
“走,找个地方换衣服。”
还得再换呐?游方显露了相当谨慎的行事风格,不论对方有没有注意观察周围,他也不希望留下任何被怀疑的线索,幸亏这一路的换洗衣服就在身后的旅行包里背着呢,找一家商场的洗手间换起来也快。
等两人在附近的一家大商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模样打扮又变了,连身后背的旅游包都变成了不一样的。华有闲则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们这么做,难道还要跟下去?那人已经早走了。”
游方笑着道:“没事,你跟着我走就行,这天气太燥热人气也乱,我们大约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还能找到那辆车的行踪。”
华有闲好奇的问:“哦,游大哥在那辆车上留了记号?什么记号啊,我们怎么追?”
游方答道:“真想做点事情就不要怕累,前一阵子的脚下功夫也不能白教你,我们步行。至于我留下了什么信号,你不要问,路上试试能不能感应到。”
不过是对付一个可疑的“小贩”而已,游方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这是他行事的谨慎之处,他也不清楚那小贩或者接应的人是什么底细,小心点总没有错。除了谨慎之外他也有大胆冒险的手段,刚才与那辆启动的黑别克擦肩而过时,借着手中的扇子落地,在车的右后侧轮胎上留下了记号。
什么记号能让游方跟着一辆早就没影的车穿行重庆市?这种手段恐怕只有三个人会——刘黎、游方、向影华。
城市里追踪一个人很难,可是溜滑如小游子,却被刘黎从沧州追到了济南。当时游方还搞不清楚状况,暴露行踪的是他背包里那柄阴气与煞气极重的古剑。游方刚才低头拣扇子,“冒险”动用了秘法,以携境无形之能,将琉璃珠中早已炼化好的阴界土祭出,飘附了极淡的一层在那只车胎上。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中部 风水奇人 二百零四章、隔墙有耳
游方也算是胆大心细,神识控制的非常精微,祭出阴界生四瞬间阴气没有一丝外泄,只控制在车轮这一困范围内,淡淡的依附其上。并没有扰动周围的地气环境。就算车上坐的是秘法高手,假如当时不以神识查探车后方的动静,恐怕也发现不了有人在做手脚。
游方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论什么样的高手,也不可能无时无玄都展开神识查探周围,他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做。当时车已经启动了,如果车上的人事先有警戒的话,最小心的时间应该是车开向这边慢慢停下来的时候,等到把人接上车周围没有异常。踩油门离去是最放松的时候,他恰恰选在这个时间点做手脚。
游方与华有闲步行跟踪,他们的速度看似不快,就是不紧不慢的闲逛。但一直没停下来。游方要华有闲感应,而华有闲却感应不到任何痕迹,阴界土留下的气息混杂在这个人气扰动的大都市中,显得太淡了。游方的感应精微自不必细言。华有闲在这方面也算有根基,但远远不能与他相比。
这么热的天,两人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游方一直在观察华有闲的反应,这孩子脸色红扑扑的,但并没有大汗淋漓的狼狈样,看来这一段时间内家功夫的修炼没白费。
走着走着,来到了嘉陵江边一段很僻静的道路旁,马路对面是个单位。离的比较远,隔着绿化带静悄悄的看不见什么人影。而这边就是江滩,沿人行道有护拦,往下到江摊的坡度非常徒,人下去之后周围就看不见了。
游方走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一指陡峭的江岸道:小闲,你看见什么了吗?”
华有闲看了一眼:“江滩上有痕迹,却不是脚印。”
游方点了点头:“幸亏我们来的早。水否多蔓一会儿,这痕迹也看不见了,有人刚刚从这里走到江滩。但是回来的时候用东西把脚印抹掉了。我们要追的那个人,恐怕已经追丢了。”
华有闲一愣:“丢了,难道他们上船从江里走了?”
游方在冷笑,但眉心却锁成了疙瘩:“这地方怎么靠船,我是说那个人不见了,线索断的真干脆,心狠手辣干净利索呀!”
华有闲:“那人哪去了?”
游方一指江摊上的痕迹:“好端端的。半路停车到那下面去干什么?就算尿憋急了想小便,也不用走那么远!”
华有闲恍然一惊道:“难道,,?”
游方点了点头:“十有**已经被人做了,装麻袋坠石头丢嘉陵江里头去了,这一段江岸丰这种事正好,这边看不见这个地方,对岸也比较偏僻,动作麻利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太***专业了!”
华有闲倒吸一口冷气,觉得事态比先前想像的要严重的多!而游方也是面色阴沉,假如他的猜测是对的。绝对证明了小贩有问题,而且背后的事态很严重,否则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幸亏路上遇见了,否则这条线索永远断了,他想查也没有任何可能查下去。
华有闲问道:“游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游方沉吟道:“他们恐怕也想不到,我们追的不是人,而是那辆车不在车站里接,而是约好外面的一个路口接,上了车马上走。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是他们接走的,很可能是自己的车”快走吧,再晚一会儿,痕迹就找不到了。”
游方继续追踪那辆车留下的阴界土气息,一边走一边也是暗暗心惊。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那小贩曾经试探过自己,或者说试探过当时在李庄风景区门前他们那一行人,照说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大,而现在为了万无一失,居然有很大可能被灭口了。这手段也忒狠了!
在沙坪坝区平顶山附近一处住宅小区门并的停车场里,游方又看见了那辆黑色别克。这两年私家车数量呈爆发式的增长,早几前新建的小区并没有设计足够的停车位,很多地方停车很困难。而这家小区应该有化、八年历史了,现在将门前预留的绿化带改造成了停车场,供住户交费停车。
看见车之后华有闲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多车停在这里,这片住宅区还不怎么知道那些人在哪?”
游方笑了:“车让人碰了不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小帮手,这种坏事嘛,你去干!”
这天下午,重庆某小区停车场的保安遇到了一件闹心事和一件开心事。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有一个中学生打扮的人走过小区门前,在停车场罢穿近道,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吹口哨,顺手掏出了一串钥匙。他用钥匙尖在旁边的一辆黑色别克上划了一道,留下了一米多长难看的痕迹。
,王珐比北
车载警报器响起,保安大骂着追了出来,这孩子撒腿就跑了,跑的还真快撵都撵不上。这是谁家孩子?也太没教养了!
好好的烤漆被划成这样,车主能干吗?抓不着手贱的孩子,于是跟停车场的保安吵了起来,这又是下午五点左右的事了。小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就算保安不掏钱全赔,这个月的唉置日定是泡汤了,弄不好还要挨领导一顿臭骂。
小保安垂头丧气的走回值班室的时候,一不小心还差点把脚给葳了。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有一摞钱,捡不多不少恰好一千块。瞅了瞅左右无人,悄悄的揣进了自己兜里。
车被戈、与保安吵架的那个人住在这个小区第三排靠近侧面马路边缘的那栋楼里,有刷磁卡的侧门可以直接出入,不用绕道走大门那边。隔着小区内的道路以及边缘种的灌木丛绿化带,那栋楼距离外面马路边的人行道还有十来米远。
游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这条马路斜对面大约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家招待所,恰好可以暗中观察住宅楼的这一角,假如在六楼朝这边的房间住着,阳台也能大致看清楚。
游方吩咐华有闲住进了那家招待所。特意要了最高层靠马路这侧的房间,等办完登记手续到房间放下行李之后,他才进了招待所找到华有闲住下的客房。大白天没法过去窥探什么。两人吃饭时在房间里轮流监视着那屋子的动静。
游方还教了华有闲很多注意事项,夏天热,有人不喜欢打空调而开窗。这很正常,但要注意为了监视人而开窗。不能只开一扇窗,要把两边能开的窗户都打开。监视的时候。人也不能直接站在窗前,要很自然的待在屋子里面。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差那么一小段。这样的话才不容易被人察觉、被人看清。
这天天黑之后区外的路灯以及小区内的照明灯发出的光线,与行道树以及灌木丛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小区外不时有车辆经过,小区内还能听见从某户人家不时传来的笑谈声或电视声、麻将声,声音都不大却显嘈杂,这夜晚并不安宁。
游方像个壁虎一般,挂在七楼顶的滴水檐下,身体紧贴在顺墙走的下水管道旁,这里是突出来的阳台侧墙与卧室外墙的夹角阴影处。屋里看不见这个地方,而楼外的人很难注意到他。游方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潜伏到这里之后游方才发现一件事,靠近这栋楼边缘的这个单元,六楼与七楼各有两套房子总共四户,全部是一伙人的落脚点。前些年房地产热,房价涨的很快,也有不少人投资囤房,自己并不住,大部分对外出租,可以拿租金付部分按揭。当然了。出租钱只是小头,主要是炒房价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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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套房子很凑巧,都是被人买下来投资并对外出租的,然后又被一伙人分别都租下来了。为什么说这房子走出租的?其实看装修就知道了,对外出租的房子也会精装修,地板和洁具可能看着漂亮,其实一般都是档次相对便宜的那种。
在这里密谋什么事情应该很隐蔽,尤其是七楼靠外侧的那一套房子。关上门往屋里一坐,这栋楼里的其他人不论在什么位置都没有办法窥探与偷听,除非像游方这样挂在七楼外面,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被发现。但游方这种人出现的概率太了,恐怕也和中彩票差不多。现在这伙人就等于中彩票了。
另外三套房子都空着,只有这套屋子里有五个人,一人在厅中,另件四个在一间卧室里关上门说话,声音虽不大,但游方的隔墙之耳大概都听清了
“那娘们叫我们动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妞?,姜老大他们都已经去埋伏了吗?”
“可不是简单的小妞,据说是个绝顶高手,那娘们吩咐姜老大他们。动手时一律不要靠近,要用远程火力交叉锁定,也不要让那小妞靠近到百米开外,否则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哪有这么夸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妞,血肉之躯还能挡得住子弹不成?”
“那娘们可说的清楚,太远了子弹根本打不中她,太近了没机会开枪,手枪就别指望了,这回一律拿的是步枪,还带了几把微冲,是防止那小妞冲过来近距离防身用的
“你们说的是人还是钢铁侠啊?”
“不论怎么说,那娘们就是这么交待的,并且声明不这么做出了事可别找她算帐,老七呀,你可不知道,这些上有很厉害的高人。我以前听死鬼菜青虫说过,他遇见过的,说过这话不久就下落不明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可得小心点
有一个沙哑声音不无担忧的说道:“这里可是重庆啊,不是云南或新疆那边,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把枪。而且都是长家伙,一旦被警方发现了。恐怕会被部队包饺子的。”
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家伙又不是我们带来的,动手的地方也在深山绝谷里,方圆十几里根本没人烟,半夜更不可能有人,姜老大已经带在人附近清过场子做好了埋伏,只要动手顺利,不可能被发现的。”
有一个尖尖的嗓门疑惑的问道:“费这么多手脚,听说就是为了那小妞手上戴的一串链子,到底得多值钱的
有一人瓮声瓮气的答道:“你就别打主意了,不管多值钱,碍手后都得交给那娘们,人给了那么重的一笔报酬,要的就是这件东西。
尖嗓门又说道:“姜老大看过那小妞的照片,贼觎!那娘们有没有说碍手之后怎么处置啊?”
瓮声瓮气的声音又说道:“那到没说,但是这种案子,还能留下活口不成?你就别想美事了,假如真是那种高手,难道你还能活捉?。
很年轻的那个声音似乎砸了呕嘴唇说道:“这可说不定,瞧你们说的这么紧张,我们今天出去做的那一票还不是轻松的很?人已经在嘉陵江里沉底了。小毕,姜老大那边有消息吗?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搞的那么神神秘秘,只和你一个人单线联系。 ,小毕,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客厅里那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软到在沙发上生死未知。游右手握秦渔,剑刃闪着诡异的寒光,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卧室的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弥漫开来,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来气、说不出来话,却控制的非常精微,哪怕隔壁的人也感觉不到他的到来。
游方刚才贴在墙外,当听到“就是为了那小妞手上戴的一串链子”这一句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闪过的第一念就想到这伙人说的“;姜、妞。可能走向影华。向影华怎么会到重庆来,而这伙人又怎会受人指使去对付她?
听起来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天机手链确实珍贵,但在一般人手里根本没用!没有移转灵枢以上的秘法修为、不精通天机大阵运转之法,那就是一串装饰性的手链而已。而且谁吃的豹子胆啊,为了这串东西去对付向影华这种人?
向影华是一位精通各种风水阵法并能随时以神念运转的高手,而且她身后是整个松鹤谷向家这一庞大的势力,干这种事不是和找死一样吗?听他们的意思,有一伙人已经在某个地方设好了埋伏,今天夜里就要动手。
不论那小妞”是不走向影华,不论这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游方已经没有耐心再偷听下去了。时间紧迫,他悄悄从阳台进了屋子,先无声无息放到了屋中的人。
屋里的人说着话打开了卧室的门。正好和游方面对面,一只握剑联手在他身前轻轻发过,这人就软软的靠在门框上慢慢滑倒在地。屋里另外三个人看见这一幕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游方已经化成一道鬼影飘了进来,一股弥漫的威压充斥了整个房间,就似空气皆已凝固,他们谁也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被制伏。
没功夫宣布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了,游方把人挨个,弄醒用了最“简练”的方式问话。很快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伙人并不知道那小妞”叫什么名字,他们属于某个黑道团伙组织。其中大多都是退役军人,为首的叫姜虎,曾是是野战军的连长,因为严重违反军纪做过牢。出来之后干起了见不得光的买卖,原先主要活动在云南边境一带,这次是收了一笔几乎无法抗拒的重金,集合手下骨干分子来到了重庆。
幕后雇佣他们的人,屋里这五个谁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的非常妖艳性感。看样子留在这里的是几个看家报信的楼喽,不可能知道太多重要的信息。但让游方感到震惊的是,他在一个人口中竟然听见了“梅兰德。的名字。
据说姜老大一直在打听一个叫“梅兰德”的人,而今天这个妞。也是梅兰德写信邀请到重庆东南的武隆山约会的。游方听了说这一消息是震骇不已,转念间想到了很人以梅兰德的名义给向影华写信,把她骗到重庆来了,并设下陷阱对付她。
向影华怎会上这种当呢?可能是她根本没想到谁有这么大胆子开这种玩笑,而她确实也很想见梅兰德。上次在白云山庄分手,游方能看懂她的眼神,分明有几分幽怨,并且说随时欢迎他到松鹤谷做客。
从设局人的角度,肯定也知道江湖传言,他们是一对关系非常亲昵的金童玉女。
也不知那封冒名的信里都说了什么,假如找了某些特别的借口,或者有什么事一定要请向幕华帮忙,她应该会来。而且她艺高人胆大,也不会轻易中什么暗算,所以顾忌反倒比较少。
什么人使出这种手段?心计可够深沉险毒的,而且是个连环计!不论向影华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梅兰德。肯定脱不了关系,到时候明知是陷阱,恐怕也不得不现身了。假如向影华出了意外,“梅兰德”更加说不清楚了,会受到松鹤谷以及江湖风门各派的追问,必须公然露面解释并追查这件事,假如那样的话,一切行动就都在明处了。
对付向影华夺天机手链,同时逼梅兰德现身。成功的话,梅兰德的处境不妙,即使不成功的话,这一手连环计仍然没有失败,自会把梅兰德逼出来,好阴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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