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高一级压制原则
海城医院，是海城最大的三甲医院，专家云集，实力过硬。
急诊手术室门口，白枫背着双肩包走来，手里还提着一袋肉包子。
“阿水，吃点吧，应该快出来了。”
白枫将包子递给曾水，他已经在手术室门口枯坐三个小时了，期间滴水未进。
“师父，你说小王没事吧？”
曾水迟疑地接过了包子，声音嘶哑地问道。
“我不知道，防弹插板挡了一下，出血点不多，应该是独头弹的碎片比较多吧。别想那么多，还记得我说的吗？作为一名优秀的作战人员，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极致的冷静，先吃点吧，现在我们最该做的是休息，等情报传来去替小王报仇。”
白枫叹息道，不同于在医院里坐立不安的曾水，他在手术开始一个小时后，就抽空回家洗了个澡，补充了些食物，还带了些自购的装备，准备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对付这几个穷凶极恶的劫匪。
“师父，我明白的......”
曾水点点头，咬了口手中的肉包子后，哽咽道：“我只是......小王和我同一批入的警，一起去警校进修，一起训练，我只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第一次看到战友倒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不好受——应该说是很不好受，因为我也经历过。”
白枫拍了拍曾水的肩膀，相对无言。
就在两个大老爷们多愁善感之时，急诊手术室的灯灭了，急诊主任穿着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深绿色手术服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个不锈钢盆，里面放置着刚从小王身上取出来的铅弹。
“两位警官，幸不辱命，王警官已经脱离危险了，预后良好，诺，这就是那枚子弹，肠道被打穿了，幸好没有贯穿腹腔，铅弹卡在里面破碎了，所以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还有后面几天要在ICU里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普通病房。”
主任给两人展示了一下取出的铅弹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了手术室。
曾水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了，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放心了吧，现在没事了，你要学会适应这种场景。”
白枫倚靠在走廊座椅上，望着狼吞虎咽的曾水说道。
“师父，我说不上什么感觉，看到队友倒了就感觉头脑一片空白。你是怎么处理情绪的呢？”
曾水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白枫只是笑了笑，望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惆怅道：“我啊，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建议，我只是见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急诊室走廊再次沉默下来。
很快，同事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沉默，高兴没有换装，带着两名队员拎着头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白枫后急不可耐地问道：“白枫，小王没事吧？”
“没事了，ICU观察几天就能转出来，医生说预后良好，不用担心。”
“那就好！”
高兴长出一口气后，瘫坐在走廊上，恼怒道：“没有想到劫匪的火力这么猛！下次一定要抓到他们！老王带着刑侦队已经开始干活了，张局下了死命令，六个小时之内，一定要把他们的藏身之处挖出来！”
白枫笑着给高兴递了瓶水，询问道：“老高，这伙劫匪是什么来头？”
“被你打死的那个叫王子豪，是个纨绔富二代，父母都去世了，也没人管他，之前就因为购买违禁玩具枪被我们处理过，是个军迷，网购记录很多战术用品，还在某宝买过防弹插板。好像还是个资深玩家，海城大学机械加工专业。这样的人有钱有时间，法治观念还淡薄，找多几个加工厂攒出几把枪也不足为奇。另外两个就不清楚了，这些是刑侦的工作，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干掉他们！焯！”
高兴恶狠狠地锤了一下墙，惹得经过的护士小姐姐一阵眼神杀。
“老高，你先别激动，我跟你说个事。”
白枫无奈地拍了拍高兴的肩膀，这帮人都是莽夫啊，一个个满脸都是杀气，吓到了旁边的护士小姐姐怎么办。
“劫匪肯定是要抓的，但是我们自身也要做好准备。今天小王受伤之后，我看了一下他的防弹插板，感觉很奇怪，好像3级不到，有没有2级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高兴闻言苦笑道：“小白你刚来不太清楚海城的情况，海城经济起飞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之前条件都不太好，警队很多老装备，小王带的那块插板应该是旧国标时期的。”
白枫皱眉道：“老高，你要多催一下张局啊，防弹衣防弹插板都是有保质期的，而且我们面对的是有AK的悍匪，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即使是新国标3级也不够啊！安全保障必须搞起来！”
“我知道，我来医院前让他们回警队全部换成新国标5级的了！”
防弹插板有很多标准，除了国际上大名鼎鼎的NIJ标准外，主流大国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我们也不例外，并且还分为了老国标和新国标。
按照防护弹种和防护效果的不同，老国标分为1到6级，用阿拉伯数字标记，受限于当时的材料学基础，等级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分，现在已经弃用了。
而新国标则分为1到6级，同样六个等级，国产防弹插板性能出色，物美价廉，性价比极为出色，并且还出现了传闻中的7级甚至8级，据说能硬抗12.7直射，当然只要堆料够狠，抗肯定能抗下来，但是插板后面的人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白枫拽了拽刚带来的背包，继续说道：“还有，你是个老兵了，该知道‘高一级压制’原则吧？”
所谓“高一级压制”原则是警方或军队在需要进行武力压制时选取武器、进攻手段的原则，比如目标持有菜刀，那警员至少要有一把手枪，如果目标持有手枪，那警员就应使用自动武器，以此类推，始终能比对方高出一个等级，来获取火力优势。
白枫皱着眉问道：“劫匪拥有自制武器，并且不是一般意义上自制的土枪土炮，而是崭新的AK啊，我们进攻的时候除了防护装备要准备好外，武器方面呢？我们警队还有更高一级的吗？”
016 锁定仓库
“没了，新装备没发下来，警队库存只有79和95-1，95班机是指定没有了。”
高兴苦笑着摇摇头，难道他不知道“高一级压制”带来的战术优势吗？难道他不想用更好的装备吗？
当然不是，但是警队的发展不像别的部门，主要依赖当地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如果城市的经济发展得好，你就能在警队看见特别先进的装备，甚至有些地区试装过MP5（最终没采购，但确实试装过），有些警队已经列装了Glock17。
海城警队才发家没几年，装备的更新换代需要时间——至少这次对抗劫匪是没有什么大杀器了。
白枫扶额表示理解，叹息道：“唉，理解，海城警队没有死守枪械管理条令的情况吧？如果今天出任务的话，带两把95-1给我，今天交火的时候发现了，劫匪都穿着黑色的防弹背心，只是和黑色T恤混在一起不容易看出来罢了。要不是打头了，今天就是三个劫匪全跑了，老79真的不够用了，该呆在博物馆里颐养天年咯！”
“好......”
高兴下意识地答应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兴奋地抓着白枫的背包死活不松手，惊喜道：“小白！你有套件？哪来的？你看咱们关系怎么样，战友情多铁啊！分一套给我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出钱买！”
“哎，撒手，大庭广众别拉拉扯扯！”
白枫不甘示弱，一把将背包拽了回来，一旁的曾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滞地望着平日里很装很严肃的队长和师父。
“小白！白教官！白哥哥！分我一套嘛！”
“受不了了，我一共就两套ACP，一套长弓，你自己不会拿工作证找厂家买吗？”
白枫无奈地打开背包，随手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纸盒丢给高兴，也顺手丢给曾水一套，无奈道：“最多给你一套长弓，瞄具和枪灯自己搞定！”
不同于老95，为人诟病的缺点较多，改装套件也只有可怜的一两个，95-1从出生开始就在业内人士的赞誉中长大，愿意为她设计改装套件的厂商不再少数，单独的导轨改装和战术配件也很多，只要是有钱的单位都会进行采购。
其中使用数量最多的就是长弓套件和ACP套件了，前者颜值较高，最为人所知，经常在游戏中亮相，可谓是明星产品。后者的则不太为人所知，采购量也较少，毕竟一开始是为95设计，95-1出来后挪用了设计思路便定型生产了。
要按照白枫的习惯，他更喜欢使用的是ACP套件，而不是看上去更加威武的长弓套件，因为他的定位是一名小队指挥+替补精确射手+替补突击手，ACP套件比长弓套件拥有更长的直通导轨，可以稳妥地将一枚EOTech全息瞄具和一枚Holosun的增倍镜安装上去，同时兼顾到精确射手与突击手两个身份。
要换做长弓套件，套上两枚光学瞄具就太勉强了，并且两枚瞄具之间很难留出足够的出瞳距离，效果不是很好。
一句话，长得好看有屁用，好用才是王道！
并且白枫除了ACP套件外，还另购了剩下三面的导轨，瞄具，下护木小握把，LED、红绿镭射、IR多位一体的灯光指示器，以及可调节高度的托腮板，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战术配件的价格加起来能买15把95-1裸枪。
就在几人打闹的时候，高兴的手机突然响了，脸色严肃地接完电话后，直接带着两人赶回警队。
不多时，特警队全员来到指挥中心，听取任务简报。
在张军的示意下，王漠指着大屏幕上的PPT介绍道：“我们找到劫匪了！”
“上午交火中被击毙的劫匪名为王子豪，28岁，海城本地人，资深军迷，曾因购买违禁玩具被处罚。根据他的网购记录，两个月前王子豪通过网购平台购入小型精密车床一台，以及冲压设备若干，具体的设备我不太懂，但咨询了军工专家后，专家认为拥有图纸的情况下，通过这些设备足以自制出结构简单的枪械，只是弹药的问题比较难解决！”
“技侦的同事对上午交火现场的弹壳进行了鉴定，认为弹药是来自走私，并非自制，这牵扯到其它案件，暂且不表。同时，技侦的同时对劫匪衣物进行检验，检出三硝基甲苯的成分！高度怀疑劫匪藏有炸药！”
“我们刑侦队通过天眼系统、基站三角定位以及走访，确定了劫匪王子豪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有频繁出入一间高端私人会所的记录，通过对会所监控以及VIP名单对比，确认王子豪就是在这里会见另外两名同伙！”
“陈光！20岁，富商陈大富独子，母亲早逝，在父亲的宠溺下，陈光一直在做着刺激的事情，比如深夜飙车、高楼跑酷等等。”
“成祖！24岁，富商成俊杰独子，与父亲关系极差，基层派出所曾出警三次，劝阻父子相残！并且医疗系统中有接受心理咨询的记录！”
说道这王漠抬起头来，望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跟成祖的医生聊过，医生说成祖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并且高度怀疑在成祖父母的消极教育下，可能已经发展成反社会人格！”
“医生说抑郁发展成反社会人格虽然少，但也是有先例的！我们咨询了犯罪心理专家，专家认为，根据陈光和成祖的背景资料，推断两人犯罪动机不一致，陈光可能是单纯找刺激，而成祖在找刺激的同时，可能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报复他父亲对他的消极教育，报复父亲对他的忽视！”
“这是一个坏消息！专家说他毫不怀疑一旦鱼死网破，成祖这种疑似反社会人格会毫不犹豫地引爆炸药！”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经调查发现陈光以他父亲陈大富的名义，租下了海城货运码头的一个大型仓库，仓库就位于小型货船泊位旁，如果他们这两次都是乘坐大飞快艇逃离，那么当快艇停靠到货运码头后，可以用小型龙门吊，很方便地将大飞吊进仓库隐藏起来！张局，我要介绍的情况就是这样。”
王漠介绍完后，冲张军一点头，将指挥中心的讲台让给张军。
“小伙子们！”
张军神情严肃，对特警队全员大声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锁定了一个仓库！就在海城货运码头！目标两人，持有自动武器、霰弹枪，并且很可能有炸药！我现在需要你们立即出发，抓住他们——或者干掉他们！”
017 破门而入
傍晚七点，虽说海城的秋天更像夏天，依旧那么闷热。
但夜幕并不会管气候变化与否，秋天的夜幕已经早早到来，将海城货运码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海城九月的傍晚七点，是一个尴尬的时间节点。
开灯似乎有些浪费，不开灯又觉得昏暗。
货运码头是绝不会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开灯的，这也为特警队员的潜入作了最好的掩护。
七八辆黑色无标识越野车无声无息地驶入码头，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沉默着跳下车，分为两组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个小型仓库前进。
仓库的建造已经有些年头了，差不多是在货运码头建成的同一年修建，构造简单，只有一个出入口，由一扇铁闸门控制。
外围的铁皮常年接触海面吹来的水汽，已经显得锈迹斑斑，就连仓库的铁闸大门把手上都布满了泛黄的铁锈。
这是一次大行动——在警队中只要是面对持械目标，都称得上大行动。
高兴身为特警队队长，是本次行动现场指挥，他正举着枪猫在铁闸门左侧，站在左侧第二位的位置上，担任第二突击手。
而站在左侧第一位的是高大壮，他将作为第一突击手，正左手举着防弹盾牌，右手持92手枪，正紧张地待命着。
为起到保险兜底的作用，白枫与曾水站在右侧一二号位置上，担任支援队员的角色。
铁闸大门的把手在右，合页在右，当破门时，首先掌握视野并遇敌的会是大门左侧的突击队员，所以左一左二的位置是最危险的。
高兴再次拉动枪机检查枪械状态后，打了个手势，位于右一的白枫会意，轻轻地尝试拉动把手，但把手却纹丝不动。
白枫摇头，示意铁闸门上锁，需要爆破。
高兴向后方打了个手势，一名爆破组成员上前，在大门两侧贴上早已调配好的导爆索，随后退到右三的位置，紧盯着高兴的手势。
高兴没有急着发出指令，而是看到白枫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后，才示意爆破。
“轰——”
铁闸门的门锁与合页转轴应声而破，在导爆索的作用下向仓库内部飞去。
白枫在大门破开的瞬间丢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闪光震撼弹，这颗闪光震撼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开，将可能藏匿在门口的敌人致聋致盲，丧失作战能力！
就在闪光震撼弹爆开一秒后，高兴的右手用力按了下高大壮的肩膀，两人打开枪灯，在防弹盾牌的掩护下开始突进。
白枫打开枪灯开始突入，曾水紧随其后。
但是，突进后才发现仓库的地形是如此的复杂！
挡在门后的是众人白天交火时见过的通体漆黑的大飞快艇，向里面望去，则是几台型号不明的车床设备，应该是加工枪械零件使用的，而最深沉的区域则堆积了数个集装箱，能从敞开的箱门隐约看到内部还有床铺等物品。
“小心搜索，注意安全！”
白枫沉声提醒道，既然已经破门而入，就没必要再通过手语隐藏自己。
就在高大壮带着高兴准备越过快艇向深处搜索时，枪声响起了，一连串子弹不知从哪飞来，击中了停靠在门口的大飞快艇，打出火星四溅。
“发现！右侧车床！”
白枫大声提醒队友，随即当场还击，向着目标出现的位置打了几个短点射。
高兴在反击的同时，拉着高大壮借着防弹盾牌的掩护就要向前突进。
突然，位于仓库顶端的四盏照明灯亮了起来！
大功率的四盏白炽灯给众人的视线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从暗光环境进入到光亮环境时，瞳孔会不受控制地缩小，无法看清周围环境的情景，需要经过数秒到一分钟的明适应阶段才能再次看清。
“焯！”
高兴大吼一声，右手用力下压高大壮的肩膀，高大壮会意，停下前进的步伐，将站立姿势改为下蹲，将盾牌竖立在两人面前，充当空旷通道上的掩体，以渡过这段难受的明适应时间。
“哈哈！条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哈哈哈——”
近若癫狂的声音在仓库深处响起，经过仓库铁皮的反射后，形成回音，不断冲击着警员们的耳膜。
“成祖！陈光！放下武器投降吧！争取宽大处理！”
白枫早已适应了现在的光照环境，从快艇尾部的发动机探出半个脑袋，在大声喊话的同时不断搜索着劫匪可能的藏身之处。
“哈哈，这么快就查出我们的身份啦？没错，我就是成祖！”
成祖的一直在笑，肆无忌惮地笑着，丝毫没有被警方包围的紧张，他大声笑道：“警察叔叔，我现在好怕怕呀，我有几把AK，几千发子弹，还在仓库装了几十斤炸药，你们现在给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哈哈哈——”
白枫眉头紧锁，封闭仓库内回音效果太强了，他没办法根据劫匪的声音判断出位置，只能再次喊话道：“成祖！你应该清楚你的处境，一昧地对抗解决不了问题！”
“我看电影里的悍匪都跟警方提条件，那我也提一个好了——马上把我父亲叫过来！否则我立刻引爆炸弹！”
成祖不再笑了，面部表情扭曲着喊道，说罢从藏身的一台机器后探出一把步枪，对着盾牌二人组的位置胡乱扫射着。
盾牌二人组此时也适应了光线变换，顶着弹雨慢慢地撤回快艇后方。
白枫也没有闲着，就在成祖露头开枪的同时，也出枪了——但并没有瞄准成祖的位置，反而瞄向了另一侧的车床！
除了白枫，谁也没有留意到，就在成祖开枪扫射的同时，仓库左侧一台不起眼的车床后方掠过了一道黑影，黑影迅速向后方的集装箱跑去，赫然是没有出声的最后一名劫匪！陈光！
仓库属于小型仓库，纵深也不过一百五十米，对于白枫而言，这个距离基本上是必中的！
白枫还是从发动机处探出头，将魔改后的95-1对准黑影的位置，得益于全息瞄具的特性，不需要刻意保持三点一线的瞄准姿势，来自高端代购的EOTech瞄具特有的红圈已经套住了黑影，随后只是轻轻扣动扳机。
黑影应声倒地！
018 阿祖，收手吧！
向仓库深处逃窜的黑影正是陈光，由于速度很快，白枫也只来得及在陈光脱离射界前开了一枪。
不过这一枪很致命，陈光只感觉到大腿像是挨了一针，并没有太大的痛楚，随后两腿一软，丧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惯性的作用下，扑倒在一个红色集装箱内。
随后迟滞的痛觉神经像突然苏醒，钻心的疼痛从大腿外侧的伤口传来，陈光甚至丧失了嚎叫的力气，只能低声哀嚎着。
“啊——我中弹了——啊——”
白枫看到黑影到底后，迅速调转枪口，向成祖藏身的车床打了三个短点射，将想要露头营救同伙的成祖死死压制在车床后面，不敢轻易抬头。
“阿祖，阿祖！救我——”
陈光抱着受伤的大腿低声喊叫着，现在他的后背已全是冷汗，但凡声音高亢一点都会牵扯到伤口。
“小光，稳住，你现在怎么样？”
成祖焦急地问道，他能确定对面的特警很有经验，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但凡自己有扑出去的念头，都会有一连串的短点射教自己做人。
“大腿被打中了，好痛，啊——”
听着陈光的哀嚎，成祖不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持械抢劫的时候，从未想过子弹击中自己的感觉。
与许多持械的罪犯一样，持械很多时候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从未思考过有一天手中的子弹击中自己会发生什么。
当一颗各式合金打造、比拇指还小的弹头，以每秒近千米的初速射出，再到击中目标，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与伤害，还有无尽的恐惧。
陈光就陷入了这种无尽恐惧当中，他有胆量自制武器，有胆量为了找刺激犯案，有胆量与警队对峙，但当子弹击中他的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所谓的胆量什么也不是！
“阿祖，我们投降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投了吧......”
陈光开始小声啜泣着，当他在这个仓库第一次拿起自制的AK时，他只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
但是，今天，正义的5.8口径当场给了他一比斗，也让他明白自己的胆量只不过是手上粗制滥造的枪械带来的——接近武力的中心，会让人觉得自己充满武力，可以肆无忌惮，勾勾手指便能决定一条生命的去留，并不会意识到这一些都是虚假的，这只是自己手中的烧铁棍带来的，并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强大。
此刻陈光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怕，真的想投降了——哪怕可能在监狱中待上十几二十年。
“闭嘴，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说好的一起找刺激，那就要刺激到底！”
陈光的话让成祖有些愤怒，觉得陈光背叛了他，所以在愤怒高呼的同时，将枪口伸出，冲着仓库大门胡乱扫射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
随后又扯着嗓子喊道：“赶紧把我爸叫过来，让他好好看看我被他逼成什么样！”
另一边，大门快艇后方，四人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地上，时不时从快艇前端或后方探出头来观察现场。
“队长！咋整？要把成祖他爹叫过来吗？”
高大壮依然举着防弹盾牌，不时有一两颗流弹击中，穿透表层铁皮后被内层的凯夫拉材料阻滞，发出沉闷的声音。
高兴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向白枫。
“看我干嘛？你是指挥官，难道没处理过？”
白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高兴尴尬地说道：“说来惭愧，你来之前最多处理过持刀案件，你来的第一天，摩天轮狙击的时候还是我第一个持枪案。”
“我就说嘛，这是海城，不是哥谭，更不是绿藤，哪来这么多悍匪。”
白枫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1920，进攻已经停滞了将近十分钟了，刚想切到地图功能，又想起这是民用阉割版的北斗手表，随后又掏出自购的冰河北斗终端，上面已经标记了成祖家的位置。
望着手中的地图，估算一下时间后开口道：“你决定吧，要是我没转业，我肯定持盾冲上去干掉他完事。但这是警队，刑侦的人应该在成祖家附近布控着，带过来也就十五分钟。”
“叫吧，毕竟我们是警队，他也是一条生命，希望他父亲能劝一下他！”
高兴很快作出了决定，通过对讲机向仓库外围全程围观的张军传达了成祖的要求，并很快得到了原地待命的指示。
很快，不到十五分钟，成祖的父亲成俊杰赶到了现场，身着丝绸睡衣，看得出是匆忙赶到。
成俊杰满脸焦急，不顾警员的阻拦直接冲进了仓库大门，气急败坏道：“成祖！你个扑街仔！你要让我的脸被丢尽吗？！持枪抢劫？！你好大的胆子！”
以快艇为掩体蹲坐在仓库门口的几人无力吐槽，只好赶忙将成俊杰拉到快艇后方，不然他露头，以免情绪失控的成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也幸亏白枫等人反应快，躲藏在仓库深处成祖听到父亲的声音后显得尤为愤怒，怒吼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不是总说我要气死你吗？我现在就想当着你的面气死你！”
“十几年啊，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回到家就骂我就打我，我有点什么兴趣爱好就会打击我，你关心过我哪怕一次吗？！”
“我难受啊，我活的很累啊！从你撕掉我心理诊断报告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的父亲了！”
“知道为什么我要抢劫吗？我就想告诉你，对，我就是想气死你！”
“毁灭吧，我累了！”
成祖说罢直起身来，双手腋下各夹着一支自制AK，以腰射的方式不断朝大门扫射着，压得白枫等人不敢冒险抬头，直到枪声停歇后才谨慎地快速探出头去观察，但此时已经不见成祖的身影。
“阿祖！你有什么怨气可以直接跟我说，有必要这样吗？你知道你这是在违法，是在犯罪吗？”
快艇后方，被体格强健的高大壮死死压在掩体内的成俊杰异常愤怒，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地责怪道：“你这是要打死你的老子吗？来啊，让我看看我教育失败的孩子敢不敢打死我！”
“阿祖，收手吧！”
019 PVS-31C
望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成俊杰，白枫和高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看来希望倚靠父亲的身份劝说成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把他带出去！”
高兴对伴随成俊杰进入仓库的一名刑警说道，从成俊杰的表现来看，他呆在这里只会继续刺激成祖的情绪，对解决事情无济于事。
“我不走，我就要看着着孽子！我不信他敢打死我！”
被连拉带拽拖出仓库的成俊杰情绪十分激动，丝毫没有在商场沉浮数十年的城府与沉稳，只是一个劲地想要呆在现场。
与此同时，仓库深处，陈光已经虚弱到连哀嚎都难以发出，子弹贯穿了他的大腿，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的股骨骨折，现在仰躺在集装箱内，难以动弹。
“阿祖，是你爸来了吗？我好像听到你爸的声音了。”
陈光有气无力地说道，与此同时望向了另一个蓝色集装箱，这是成祖刚刚转移的位置。
成祖只是冷冰冰地回复道：“别管他，你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没那么痛了，但是我好冷，你有多一件衣服吗，我好冷啊......”
陈光气若游丝地说道，随后紧了紧身上缠绕在伤口上的黑色丝袜，幸好他身上还带着作案时的丝袜，不然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可以止血的东西。
“阿祖，我感觉我们做错事了，这是违法犯罪，不是在找刺激......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一起飙车，一起蹦迪，一起去滑雪，一起跳伞，这些都无所谓，这些只是在找刺激，但是我们造枪，抢劫，真的错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光放下了一直抱在胸口的防爆枪，唏嘘道。
“你还有劲就少说两句吧，都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对错！”
成祖听到陈光的感慨后皱紧眉头，说好的一起找刺激，怎么你小子就叛变了？
“阿祖......”
“怎么了？”
“昨天我在船上，眼睁睁地看着子豪被打死，那时候我感觉好害怕......我从来没想过子弹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样的，我怕我被打死......我们抢劫的时候就约好了不要打押运员，我们只是找刺激的，不是来送死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你怕了？”
“阿祖......”
陈光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撑起来，挺直身子对成祖所在的方向认真道：“阿祖，收手吧，外面全是警察！我们做错了，就要及时回头，我想投降了。”
成祖此时心态十分扭曲，先是出奇的愤怒，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但愤怒过后又是出奇的平静，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走吧，你出去投降吧，再不走你就要死了。”
“阿祖，谢谢你，听我一句劝，投降吧......”
陈光真诚地说完后，双手用尽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扒拉着地面，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努力朝着仓库大门蠕动。
就在陈光终于脱离集装箱，没有任何掩体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恰好白枫和高兴同时观察到他，两把95-1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陈光。
“别开枪！我是陈光！我投降！”
陈光见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顿时亡魂大冒，双手高举，不知哪来的力气使他大声喊道。
“大壮！和我上去接他！”
高兴当机立断，和高大壮一起借着防弹盾牌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陈光走去，就要触碰到陈光的手臂时，白枫感觉心头一抽，熟悉的危机感再次袭来。
“小心——”
还没等白枫喊完，成祖从两个集装箱之间的接缝漏出头来，对准陈光就是一梭子！
“让你背叛我！去死吧！”
此刻持盾的高大壮没有任何犹豫，向前猛扑，将盾牌立在陈光身后的同时，大半个身体直接压了上去！
但人的反应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拥有近千米每秒初速的子弹。
高大壮的身体抽搐片刻后，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陈光身上。
“警察叔叔，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投降啊——”
陈光彻底懵了，他只感觉到一股温热滴落在自己脸上，伸手一摸竟是暗红色的血液！
“压制！阿水掩护！”
白枫很冷静，大声提醒后，从快艇后方翻滚出来，对准成祖露头的位置一顿火力压制的同时，快速向着高大壮的方向移动。
经过白枫提醒后，曾水才如梦初醒般从快艇后方露头，将步枪架在发动机上，一发一发地扣动着扳机，对白枫射击的方向进行集火。
“走！走！走！”
白枫对高兴大声吼道，随后拖拽着高大壮战术背心颈后方的提把，将他拖拽着撤离战场，与此同时拇指拨动保险，使快慢机拨到“2”的档位上，不断射击着。
高兴接手了防弹盾牌，一手盾牌掩护，另一手拖拽着陈光，在火力掩护下回到了快艇后方。
看起来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从高大壮受伤，到白枫切入战场，再到脱离战场，也不过数十秒。
“大壮受伤！大壮受伤！需要紧急救护！”
高兴攥着对讲机怒吼道，很快几名一直在门外待命的特警进来，将已经昏迷的高大壮和陈光带出仓库，货运码头外围未雨绸缪的救护车将带他们直接赶往医院。
“老高，阿水，我数三声，三声后射击白炽灯！”
不同于愤怒的高兴和曾水，白枫此时无比冷静，但脸上不见了往日常见的笑容，语气异常冰冷地说道。
“剩下的交给我！”
制止了正要询问的高兴，白枫从包里挂在后腰的副包中掏出一顶款式简洁的夜视仪，将头盔取下“啪”的一下安装上去，并接通了电源。
两人这才留意到白枫手上的夜视仪是只在照片中见过的PVS-31C，这可是送进去两个不怕死的代购才买到的高端货。
“准备！三，二，一，射击！”
两人没有迟疑，当即对悬挂在仓库顶端的四盏白炽灯进行射击，伴随着四声枪声以及玻璃爆裂声后，仓库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见身边的白枫已经窜了出去，但由于警队没有配发夜视仪，两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行动顺利。
白枫在两人射击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直到听到四次爆裂声后才猛地睁开双眼，泛着绿光但已接近全彩的视野呈现在他眼前，这就是先进装备的优势——不对称的优势！
白枫快步向前，安装在95-1顶端直通导轨的多合一镭射灯已经开启，只有夜视器材能看到的IR光束直直地指向着枪口的方向。
随着搜索前进，一个藏匿于集装箱后方的黑影暴露在视野中，先进的PVS-31C将这个明显与环境温度不一致的黑影作了重点标注。
随后平举枪身，在夜视仪的视野中，一束IR光直直地锁定了黑影的位置，白枫没有犹豫，就像千百次训练和任务中一样，连续扣动几次扳机，将黑影消灭。
“砰砰——”
“砰——”
020 神秘大礼
翌日清晨，检方大楼。
“白警官，所以你开枪是基于对犯罪嫌疑人成某情绪失控的判断，对吗？”
宽敞的会议室内，三名身着正装的检方人员坐在长桌的同一侧，神情严肃地询问着，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悲喜。
长桌的后方，白枫身着笔挺警服，面色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受到咄咄逼人的询问以及身前身后无死角的六枚摄像头的影响，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自己在行动中的每一个动作。
“是的，我判断嫌疑人成某已经情绪失控，且无法进行沟通谈判。”
“白枫警官，根据执法记录仪的信息，似乎你很早就有机会冲上去制服嫌疑人，请你如实回答，你为什么等到队友高大壮警官受伤后才进行突击呢？是不是高大壮警官的受伤促使你作出击毙嫌疑人成某的决定，是想替战友报仇吗？”
三人小组中的领头模样的检方人员似乎对白枫的回答并不满意，转而提出了一个更为犀利的问题。
不过白枫似乎不以为意，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后，平静地说道：“首先，我是警察，是警察！我希望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所以和队长商量后，我们决定满足嫌疑人成某的条件，将他的父亲叫到现场，希望他父亲能劝说他儿子放下武器，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在开始我们警队停止突击的原因。”
“其次，我和高警官只认识了三天，说战友情深未免有些牵强。我决定上前击毙成某的原因是从客观条件判断，成某已经情绪失控，无法沟通，无法谈判，只能进行武力突击使其丧失武力威胁能力。高警官的受伤只是我判断成某丧失理智的客观条件，并不是我选择突击的原因。”
“最后，几位检方代表，如果你们有足够的权限调阅我的档案，那么你们就不会怀疑我是否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因为档案上会有大量的案例来支持我的说法——我只会根据现场条件判断是否应该突击，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长桌对面的三位检方代表互相对视一眼，又小声讨论了几分钟，随后对白枫客气道：“白警官，你的初步调查到此为止，我们会将询问录像送往上级调查研究，如无意外你这次行动是合理合法的，现在你可以回警队正常上班了。”
“好的，谢谢。”
白枫客气地冲三位代表点点头，理了理警服上的褶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开枪后接受调查，是最基本不过的流程，尽管检方代表有时候会问一些尖锐的问题，甚至让人难以作答的问题，但还是要老老实实地作答。
因为这关系着警员的行动是否合乎规定，关系着所开的每一枪是否合理合法，关系着法律的尊严。
法律，没有武力，就没有威慑力。
但使用武力的前提，是合理合法。
白枫走出检方大楼后，正思索着自己该回警队报道，还是直接回家休息时，一辆黑色越野车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白枫面前并摇下车窗，端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高兴。
“上车！”
白枫闻言笑着上车说道：“高大队长，怎么这么有空来接我？”
等白枫坐稳后，高兴直接一脚地板油驶出检方大院，无奈道：“别提了，刚在医院探望了小王和大壮，还没回到警队就被张局派来接你。”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王和大壮怎么样了？”
白枫敏锐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高兴叹息一声后说道：“小王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了，大壮刚醒，还在ICU里呆着，不过看他的情况应该没事。”
“小白，这段时间你最好开车上下班，从特警队训练场进，别从分局大门进。”
高兴神情严肃地望着白枫继续说道：“昨天的劫匪成祖，他父亲接受不了......刚刚还在警队闹了一场，还叫来了一堆记者，张局好歹好说让他们等检方通告才劝走了他们。”
“记者啊......”
白枫沉吟道，将视线投向窗外，随后苦笑道：“警队可真麻烦，一次行动就来一群记者，那我们还干不干活了？”
“谁说不是呢......”
高兴幽幽地附和道，随后似乎响起了什么，故作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待会回到警队有神秘大礼，你肯定喜欢！”
“什么呀？”
“你猜！”
......
好在高兴的关子没能维持多久，两人很快便站在了特警队办公室门口，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巨响，两支礼炮从门后深处，各色的彩带在空中飘扬，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除去值班的队员，特警队全员都聚集在办公室内，为首的正是曾水，讲白枫走进来，便大声道：“敬礼——”
“刷”的一下，数十双手臂整齐划一地举起，与右眉平齐，向着连续完成两次任务，展示出高超技战术水平的白教官致敬！
“哇，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没必要这样。”
白枫赶忙回礼，曾水笑嘻嘻地凑上前说道：“师父，你就别谦虚了，这次你又立功了，而且小王和大壮都是你救回来的，一点也不夸张。”
高兴也走上前笑道：“其实这礼炮只有一半是为你放的，另一半嘛，看——”
白枫往高兴手指的方向望去，办公室原本空余的一面墙壁已经被各式箱子堆放得满满当当，灰黑色与军绿色的安全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白枫已经知道高兴口中的神秘大礼是什么了。
安全箱，或者叫做防护箱，由高性能工程塑料制成，成本高昂，防尘防震防水抗压，在警队中出现只会有一种用途——装备箱！
白枫兴奋地上前，挑选了一个狭长的黑色箱子，不由地读出了箱子上方的铭文。
“T5000M？大手笔啊！”
“Holosun510C？性价比之王啊，采购很懂嘛！”
“92A？海城警队的采购是谁？我一定要请他吃个饭，小伙子很不错，这比92G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新警冲？还是折叠托航展版的，拉机柄左置，老79这次真的可以退休了！”
021 有点东西
户外靶场，白枫望着面前的四名狙击组同事，微笑道：“新装备已经发到手里了，希望大家能刻苦训练，将新装备的性能全部发挥出来。”
“T5000M，放到全世界的高精狙中都能排得上前列，毛子的奥尔西公司生产，我们手上的是7.62X51的版本，采用进口精度弹，最大射程可达2000m，精度低于0.5Moa，相关参数和精度弹弹道表都在安全箱里，这点回去都背下来。”
白枫面前是一把已经拆开的崭新的狙击步枪，正使用绒布轻轻擦拭着枪栓上的油污，动作十分轻柔，宛如对待自己的梦中情人。
这把枪造型科幻，工艺先进，由高等级的不锈钢以及合金制成，拥有一根26寸的赛级自由浮动式重型枪管，由目前最高等级的不锈钢打造而成，并且枪管上有数条凹槽，不仅有利于快速散热，还起到减轻重量和加强枪管强度的作用。
并且枪管除了用料豪华，还身负黑科技，枪管内部的膛线由目前最先进的数控设备打造，加工精度极高，以至于公差只有0.0025毫米！
至于枪身护木、握把、枪托等部件，均由D16T铝合金锻造而成，这种合金在兼顾强度的同时，拥有极轻的重量，比以往的碳纤维材料更适合实战。
T5000M，可以说是高精狙市场上的性价比之王，在价格低廉的情况下，还能拥有极高的精度，用一句话来介绍，那就是杀疯了。
至于近些年名气较大的被戏称为“26式”的高精狙，在精度上是不如T5000枪族的，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比较主要的一点是“26式”属于自主研发的第一款高精狙，是解决有无问题的产品，所以在性能上比不上老牌的枪族也很正常。
与某些贬低的声音刚好相反，“26式”精度并不差，完全能划分为“高精狙”的分类，只不过在高精狙的分类中属于靠后的位置，毕竟是第一代自主研发的产品，成绩算是优秀了。
至于想要在高精狙的同类产品中出头，那就不是“26式”的任务了，而是后续的改进型号，“26式”的改进型号为QBU20X系列，精度极高，甚至比T5000M还要高，并且还衍生出三种不同口径的型号，主流的12.7、8.6、7.62都囊括在内。
那为什么海城警队不采购QBU20X系列呢？
这就涉及到单位在采购过程中的优先度了，地方特警队在装备采购优先权上的排名是绝对超不过一线单位的，这也是自主研制出高精狙后，T5000枪族仍然有市场的原因——一线单位都没换完装，凭什么给地方特警队换装？
“今天刚换装，恰好也没什么训练任务，我来给大家讲讲狙击步枪使用和保养的一些小技巧吧！”
白枫笑着将已经清理好的不同部件安装回去，一支崭新的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高精狙呈现在众人面前。
“擦完枪油后，我们就该开始矫正了！”
“大家看一下我手上的瞄具，我并没有急着将它装到导轨上，因为在安装之前，我们还有几个需要完善的细节——可能是你们平时训练时忽视的细节！这些细节会影响我们枪械的精度，而精度出问题在行动中是致命的！”
白枫的语气逐渐变得认真起来，面前的四位狙击手也挺直了腰，开始专心听讲，曾水甚至还掏出手机开始录音，生怕错过了白枫的每一句话。
“第一点，在校准之前，我们应当将枪械各部件装配到位，所以我们不用急着安装瞄具，而是调整两脚架和托腮板，尽量使这把枪在你卧姿据枪的时候能保持水平的姿态。”
白枫说着便趴在地面上，摆出卧姿射击的姿势，不断调节着两脚架和托腮板，直到他满意后，才继续说道：“并且这里有个影响精度的细节，我现在据枪觉得舒服了，但是枪身一定是垂直于地面的吗？因为两脚架的影响，如果左右其中一侧略矮一点，都导致枪身不完全垂直于地面，这对我们计算弹道会有着致命的影响！那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很简单，你们回去之后都买个枪身专用的水平仪，以后自己校准时用得上！”
说着白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枪身专用的水平仪，水平仪造型小巧，主要部位是一根转载着绿色液体的圆柱形胶管，可以直接安装在导轨上，以便确认枪身是否完全水平。
白枫调试完成后，又继续说道：“88狙，采用的是燕尾槽，瞄具只有一个安装位置，不改装的话没办法进行调节——但是，这是致命的一点！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不同的瞄具在使用的时候有不一样的出瞳距离，这点在瞄具的说明书上有写，现代枪械配备长长的直通导轨，就是为了不同的出瞳距离而预留的！”
白枫说着估算了一下距离，将光学瞄具的固定底座安装在导轨上，随后将瞄具放置在上面，但没有拧紧螺丝，而是抬头对众人说道：“不要急着拧紧螺丝，当你确认好是正确的出瞳距离后，再去拧紧——并且在拧紧之前，还有一个小细节。”
“可能你们以前的狙击教官都没有说过这种小细节，但是我觉得非常有用，所以分享给你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白枫笑着将一根牙膏管展示给众人，曾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胶水？”
“对喽！就是胶水！”
冲曾水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后，白枫微笑道：“但这不是一般的胶水，这是枪械专用的胶水，在一些射击比赛中很常见，射手固定瞄具时，都希望自己安装的瞄具不会产生便宜，以达到更高的精度，但是射击的时候，无论是开枪的后坐力，还是训练时的磕磕碰碰，都有可能使我们的瞄具产生一定的偏移。”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瞄具偏移带来的精度降低，我们可以在上紧螺丝时，给螺母位置滴入一些专用胶水，胶水会使底座更加稳固，有助于保持精度！”
“还有，我见过你们保养88狙，太糙了！狙击枪就是你们的老婆，要温柔一点，回头都去买带扭矩的内六角螺丝刀！瞄具固定底座是有规定扭矩的！不是拧得越死越好！”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纷纷掏出笔记本将细节记录下来。
从白枫口中说出的细节都是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大纲上也没有，但是他们能听得出，这个白教官，有点东西！
022 其实我不是狙击手
户外靶场，艳阳高照。
位于山体斜坡的远距离靶位，因废弃许久已经杂草丛生，平日里除了成片的蚊虫外，便只有耗子愿意在此定居。
而今日，这些定居在小山坡上的耗子们，不得不搬家了。
“砰——”
沉闷的枪声在射击地线上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远处钢靶被击中的声音，白枫没有着急拉动枪栓退出弹壳，而是饶有兴致地望向一旁早已连接上观测镜的屏幕。
“400米，命中！”
曾水兴奋地喊道，在白枫射击的时候，他一直举着望远镜观测着弹着点，但是白枫射击的每一次结果都是命中，T5000M超高的精度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让他异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拿起自己的新枪尝试一下。
虽然作为特警，实战射击距离往往是从零延伸到百米，即使是狙击任务一般也不会超过两百米，但是白枫仍然很有耐心地校准着400米的射击精度，并与厂家提供的弹道表作对比，以防不时之需。
“新枪的精度完全能满足我们的任务需要，这是一把好枪，你们都校过枪了，现在开始对百米目标进行射击，要是打不准就真说不过去了！”
白枫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并确认了枪膛和弹匣内没有子弹后，起身冲众人说道。
新枪一共采购了六把，并且考虑到警队的任务性质，并没有像其它单位一样成套采购，而是仅仅购买了裸枪、光学瞄具以及足够打到枪管报废的精度弹。
至于成套狙击系统中的弹道计算机，风速仪，侦察终端，都没有采购，这大大节约了支出的经费——毕竟是警队，也用不上这些野战军才需要的装备，至于基本的望远镜、测距仪等，公发的就挺好，有钱的可以自购。
“是！”
众人对白枫校枪时教授的狙击知识都十分服气，现在对于白枫作为教官的身份也更加认同了。
不多时，阵阵枪声响起，其中夹杂着白枫的训斥。
“靠！架枪前确认水平，你这两脚架都歪成什么样了！”
“呼吸节奏！呼吸节奏！你哪怕真屏息开枪也比你吸气时开枪要靠谱啊！”
“现在是校枪！同一个目标要确认两种校准方式！比如两百米分划线上抬一格，如果命中后，尝试扭动棘轮校准射击，随枪配发的瞄具一格是0.25MOA，调多少自己算！”
“明天开始，狙击组所有人都给我交一份作业，从50米开始，每隔50米十字分划该看拿，棘轮调多少格！给我写到纸上！一直算到400米为止！”
......
终于，时间来到1230，白枫才开口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四名狙击组成员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虽然射击地线有遮阳棚，但在水泥地上保持了一上午的卧姿还是让他们感到腰酸背痛。
“师父，这是我的作业！”
曾水兴奋地将一页纸递给白枫，他在上午的校枪中，已经初步掌握了T5000M在400米内的弹道特征，300米内的目标都能保证命中。
开始尝试400米时，训练场刚好起风了，而且是半速风，曾水只打出来3中1的命中率，不过这对于一名刚拿到新枪还没完全磨合的射手来说已经很优秀了。
“嗯，不错，继续努力！”
白枫草草看了一眼曾水的作业，上面的数据基本和他心算的一致，随后将数据还给曾水，并叮嘱曾水好好背下来，并在后面不同环境的射击中不断补充。
真正的狙击手都不会依赖厂家给出的弹道表，弹道表并不是“标准答案”，那只能代表厂家的射手在他们选定的射击环境下打出的数据。
射击环境不同，温度、湿度、气压、海拔等因素都会影响到枪械和子弹的性能，有时候只会产生微小的影响，有的时候却会造成特别大的偏差，而这些影响对于要求绝对精准的特警狙击手而言，是十分致命的！
所以每一名优秀的射手，都不会迷信厂家给出的弹道表，而是在自己执勤的环境中，亲自打出属于自己的弹道表。
白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可没打算现在就用新枪打出一张弹道表，在拿到新枪的时候，他就发现尽管T5000M确实是一支做工优秀精度惊艳的好枪，但是在随枪配发的瞄具上仍然延续了毛子一贯粗糙的做法。
配发的白光瞄应该是毛子产的，除了奥尔西的商标没有别的铭文，支持4-18X50的调焦，镜片镀了一层绿膜，看上去透光度还不错，但怎么看都像贴了奥尔西牌子的小作坊出品。
这对于在自购装备上用惯了顶级的白枫来说，能忍吗？
白枫曾海淘过Zeiss的瞄具，似乎还是限量的型号，4-32X50调焦，内置水平仪，透光度顶级，毕竟是Zeiss啊，光学领域永远的神，要价整整5000美刀。
顶级的枪就应该配上顶级的瞄具，这样才能发挥出顶级的水平。
白枫正盘算着下午抽空回趟家，将瞄具带过来的时候，曾水和其余还不配拥有姓名的狙击手凑了过来，曾水率先开口道：“师父，我们商量了一下，晚上咱们狙击组一起请你吃个饭吧，就在旁边的小饭馆。”
白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几人，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白教官，这不是今天听了你的狙击课，想感谢你一下嘛！”
说话的是一位略显年轻的狙击手，好像叫小李？
“白教官，晚上一起去吃个便饭，撸个串吧，今天你送了我们枪用水平仪，还让我们蹭了一下竞赛胶水，我刚刚上网查了，这胶水进口的，就这么一管要一百美刀呢，我们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另一名狙击手小赵满脸诚恳地望着白枫，极力邀请着。
“师父，就这么说定吧！下午练完在训练场洗个澡，等我开车来接你！”
曾水见白枫有点意动，连忙替他答应下来。
“那就去撸个串？我不喝酒的。”
白枫点点头，撸串是和同事搞好关系最重要的途径，而且才刚获得特警队员的认可，搞好关系也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当然，自从师父你说过后，酒精咖啡奶茶我都不喝了！”
曾水拍着胸口保证道，随后又好奇道：“师父你懂那么多，你在部队里是王牌狙击手吧？也是做狙击教官么？”
白枫失笑道：“狙击手？狙击教官？你们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怎么可能不是狙击手，师父你刚来就完成了摩天轮狙击，然后理论还这么丰富。”
白枫摇头失笑着朝食堂走去，声音随后才幽幽地向后方传来。
“其实，我不是狙击手，也不是狙击教官......我是指挥员，兼替补精确射手，偶尔兼职突击手！”
023 嗦嘎！苏卡？！
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撸串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藏匿于市井深处的烧烤店，聚集了大量的人气，或高谈阔论，或觥筹交错，处处与小巷中认清的刻板印象格格不入。
最靠巷尾的折叠桌上，五名肌肉发达，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正互相举杯进行商业互吹，只不过他们喝的是可乐，而不是美酒。
“小赵，真绝了！哈哈，刑侦队的王漠真的跑咱们基地偷过木瓜？还让警犬追得鞋都掉了？”
“真的，阿水我跟你说，最后还是我过去把狗子牵走他才敢从树上下来的！一想起这个我就想笑，哈哈！”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十多了没老婆也没个女朋友，这人指定有点问题！”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对了，白教官呢？好像也快三十了吧，你有女朋友吗？”
“今年29，没有女朋友。”
“哈哈，白教官你得抓紧啊，哈哈......”
说话的是依旧不配拥有姓名的小孙，他干笑几声后发现并没有队友给他捧场，笑声越来越低，场面气氛不经意间尴尬起来。
小孙偷瞄了一下白枫，只见白枫端着一杯可乐，依旧笑容满面，只是旁边几位队友都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拥有姓名的曾水：你好勇啊！
没有姓名的小赵：这是教官，这是笑面虎，你怎么敢的？
没有姓名的小李：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没听说喝可乐能喝醉啊！
白枫微笑道：“是啊，我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过，小孙啊，今天下午看你据枪有些不稳啊，小伙子那么年轻，体能一定要过关啊！这样吧，明天上午负重40公斤，就我们打靶的斜坡，冲坡20次吧！”
众人噤若寒蝉，只能用眼神提醒小孙自求多福。
面对这位号称笑面虎的白教官，他们可不敢乱开玩笑，这小孙也是，但凡今晚有颗花生米或者头孢，也不至于啊。
“来来，各位兄弟继续喝，我给大伙表演个小漩涡！”
最后还是曾水作为亲徒弟打破了场面的尴尬，以一次失败的可乐小漩涡使快活的空气再次充满烧烤桌。
小巷里的烧烤就是这样，无拘无束，可以无所顾忌地放飞自我，充满了烟火气，容纳着江湖人。
既然是江湖人聚集的烧烤摊，自然少不了江湖事。
位于巷口的一桌刚吃完，正在巷口互相道别，准备各回各家。
其中就有一位胡子拉碴的光头壮汉，从肤色上看就是国际友人，正满脸堆笑地用家乡话跟朋友道别。
“巴卡，巴卡！”
（пока，пока！再见，拜拜！）
哪呈现小小的巷子里还藏着另一位国际友人，还没等光头壮汉的朋友回应，旁边一桌站起来一位梳着中分发型，鼻子下还留着一小节胡子的小个子。
小个子站起来向着光头壮汉大声喊道：“馬鹿野郎，何をする気だ？”
（8嘎压路，你想干什么？）
虽说语言不通，但光头从小个子的语气和表情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好话，正欲上前对喷时，两方朋友各自拉开了他们，并叽里咕噜地进行一番解释，两人才解开误会，准备离去。
谁曾想小个子鬼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惹怒了光头毛子。
“嗦嘎！”
“苏卡？”
“嗦嘎！！”
“苏卡？！”
光头直接一拳打在了小个子的脸上，小个子跌坐在地，抹了一下脸发现全是自己的鼻血后，不甘示弱，抄起身边的啤酒瓶就砸了上去。
两边的酒肉朋友见自己的兄弟都上了，也不好袖手旁观，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苏卡！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
光头不愧是战斗民族，大声吼着战斗宣言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不断抄起身边烤串朝对方扔去。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蒜蓉生蚝、炭烤羊肉串、秘制羊排、十三香小龙虾不停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可能这些菜品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成为群架中的武器——尽管是魔法伤害的投掷武器，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啊！
分散四周的食客也没有多加劝阻，而是很有默契地将桌椅板凳往外边挪了下，继续撸着烤串喝着哈啤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只有烧烤店老板心疼地看着已经变成碎片的座椅，无能狂怒道：“造孽啊！我的桌子，我的椅子啊！”
就在场面要愈演愈烈的时候，五名身着黑色体能服的壮汉闯进了团战中心，一脚一个将打得最凶的几人踹倒后，白枫举着黑色牛皮证件大声吼道：“警察！都给我住手！”
随后还分别用毛子语和八嘎语翻译了一遍，场面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现在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白枫大声喊道，随后作为罪魁祸首的光头和小个子龇牙咧嘴地起身，丢掉了啤酒瓶和折叠桌等物，扶着身边的朋友努力站着，下半身位置上还留着多个鞋印。
“敬官先森，这鬼子骂我！”
光头毛子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好家伙，还是东北味的。
“八嘎！是他先骂我的！”
“苏卡！”
......
各式的国骂吵得白枫脑子嗡嗡的，他用力拍了一下身边摇摇欲坠的折叠桌，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后直接散架，这声巨响使得语言不通的对骂停了下来。
曾水见白枫已经生气了，赶忙操着口音大声道：“你们滴，打群架滴，违法了！都回局里说明情况，拘留十五天大大滴！”
好家伙，这口音至少是个大佐。
白枫正绞尽脑汁在想自己学过的常用八嘎语该怎么翻译时，小个子鬼子竟然听懂了，冲曾水微微一鞠躬，大声道：“嗨！嗦嘎！”
“苏卡？！”
“嗦嘎！！”
暴躁的光头毛子对准小个子的脸又是一记老拳，小个子弯腰躲过后还以断子绝孙腿，旁边的朋友见状赶忙提着啤酒瓶参战，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一旁亮出证件的几人头疼不已，又没有携带合适的警械，该怎么收场呢？
不过白枫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将证件揣回口袋后，又将手伸进随身带的胸包内，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同时大声警告着。
“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警告！”
“第三次警告！”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嫌疑人立即停止你的违法行为，否则我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024 快克，专治不服
“噗——噗——”
白枫双手各自握持着一把造型极度科幻的手枪，枪身黄黑相间，不过与正常手枪不同的是这把枪并不是发射子弹的。
位于枪口的塑料盒子受压力影响猛然打开，电光四射的电极头在高压氮气的作用下，拖曳着长长的极为轻盈的线缆飞向光头壮汉和矮个子鬼子，带倒钩的电极头轻而易举地穿透衣物后，稳稳地挂在皮肤上，极为牢固。
随后小巷的食客只听见两声抑扬顿挫的惨叫声，以及夹杂其中极为渗人的“滋滋”电流声。
光头壮汉和矮个子连一秒都没挺过，直接瘫软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阿水，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局里！”
见两位罪魁祸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后，白枫卸掉了已经使用的电极头，转而重新给两把电击枪换上新的电极盒后，对曾水大声道。
“师父，没带手铐！”
“我的包里，应该够了！”
白枫举着两把重新换好电极的电击枪，来回巡视着参与团战的众人，不时还微微扣动扳机，使得电极头闪烁着渗人的蓝色电弧。
曾水在白枫包里翻出了一打塑料手铐，这些塑料手铐是由质量极佳的束缚带制成，锁上之后除非臂力惊人，否则别想逃脱，如果按照两人一个的数量计算，刚好能将参与打团的所有人带回去。
不同于传统的金属手铐，塑料手铐因为成本低廉，轻便小巧，锁定稳固的优点，在执法过程中亮相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不好的缺点，那就是手铐是一次性的，抓回局里后只能用剪刀剪开，并且锁紧了没办法松开——
“啊，轻点——”
忙活了半天，总算将团战的几个主谋都串好了，并对欲哭无泪的烧烤店老板做了份简易口供后，众人压着几位主谋返回警队。
“师父，你这把电击枪是哪来的？是泰瑟吗？”
曾水满脸羡慕地望着白枫手中的两把电击枪，要知道，出于安全的考虑，现在警队下班后都不会携带枪械，要是遇到了突发情况可应付不过来。
除了全装巡逻或站岗，老警都不愿意带枪，不是个例，而是在绝大多数地区都是这么干的。
一方面治安水平较高，不经常遇到需要枪械出场的案件。
另一方面，全是血的教训啊，在携枪过程中要是走火了，或者丢失了，都是天大的事！
所以基层警员都很希望能配发一把类似泰瑟枪一样的警械，安全便携还很有威慑力。
见场面已经控制下来后，白枫关上保险将电击枪收回胸包，微笑道：“听说过快克吗？”
“我知道，快克专治感冒！”
压着两位主谋的小孙抢答道，两位互相看不顺眼的主谋被拴在一起，但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用眼神进行对峙。
白枫笑道：“名字一样，但是这个快克可是专做电击器的。快克，专治各种不服！”
“师父，那我们可以买吗？”
“可以的，这算是警械，可以凭证件找厂家自购。”
“回头我就去买一把，这太好用了！”
曾水满脸欣喜地说道，与大家的想象不同，如果说出任务时动枪了，那来份详细的任务报告和接受检方调查后就能过去，但是下班时间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动枪就真说不清了，轻则处分，重则起诉，所以老警是绝不愿意携枪的——甚至有时候出现场都不愿意带枪。
“敬官，我这要关多久？”
光头壮汉忽然扭过头来对白枫说道，光头可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见白枫亮出了证件立马认怂。
小孙冷哼一声后严肃道：“先去局里交代一下原因，认错态度好，写份检讨完事，负隅顽抗，先蹲个十天再说！”
“好的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
光头连忙点头说道，可是拴在他身边的矮个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叽里咕噜地大声道：“我抗议！我大翔丸是大和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老实点！打架违法不知道吗？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不懂吗？”
曾水可不惯着他，大声训斥道，然而大翔丸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大声地喊道：“我是大和人！你们不能拘留我！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对啊，警官，他是大和人，是不是放了他比较好？”
“警官，这可是国际友人啊，你们不能拘留！”
“我是自媒体记者！我一定要曝光你们乱执法！”
“他是大和人你听得懂吧？”
......
大翔丸的叫喊引来身边朋友的迎合，众人议论纷纷，总之就一句话，大和人不能抓！
曾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连忙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白枫。
“要不是我出门看日历了，我以为还是上个世纪呢！”
白枫冷冰冰地说道，说着猛地推了一把还在大喊大叫的大翔丸，怒斥道：“《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大和人怎么了？你爹灯塔人过来，犯法了照样拘留！”
“大翔丸是吧？我看你就是大翔！法治社会，违法了就要接受处罚！还有你们这帮酒肉朋友，看看人家光头，看看人家的朋友，多配合！错了就是错了，违法了就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那个说自己是自媒体的！自媒体了不起啊？待会回去先备案，要是让我发现你在网上乱报道，造谣罪你听得懂吧？”
“还有拿大和人说事的，你缺钙啊？！违法了，懂？就是因为你们这群缺钙的法盲，这坨大翔才敢这么嚣张！都闭嘴老实点，回去老实交代！阿水！”
“到！”
“拿着这把快克站队尾去，从现在开始你叫曾叫兽！谁敢乱动甚至逃跑的话，直接电！放心弹药管够，我包里还有四个电极头呢，而且还带了充电宝！”
在白枫一顿输出下，大翔丸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不再敢言语，一路上非常配合。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错了，你敢指出来，就是你不对，你要是胆敢跟他扯法律，他会变得更加兴奋，因为他会用各种所谓的特权来压你，似乎你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些人在网上很常见，反而在现实中不多见，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欺软怕硬。
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将你的水平拉低到与他相同的层次，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或病史将你打败。
所以解决这一切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迎头硬怼！
这也是特警队存在的意义。
因为，法律，没有武力，就没有威慑力。
025 事情大条了
“姓名。”
“大翔丸。”
“年龄。”
“32。”
“性别。”
“......你不会自己看吗！”
“性别！”
“......男......”
“说吧，为什么打起来了？”
“光头骂我！他对我说八嘎，还说得贼大声！”
“人家那是毛子语言，巴卡巴卡是拜拜，怎么骂你了？”
“我不管，那就是骂我，我气不过就揍他了！”
原本口供录制得很顺利，其实原本事情就不大，虽然开团的场面看上去很大，实际上互殴的几人连轻伤的算不上，只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虚心接受批评教育，并给烧烤店老板进行赔偿，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光头等人为了不蹲号子都表现得非常配合，至于大翔丸的狐朋狗友们，坐上后悔椅后就当场后悔了，赶忙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把锅都推到大翔丸身上。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啧啧。
“所以，那坨大翔的口供呢？”
白枫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将手上的一沓口供递给一旁看热闹的曾水，可唯独不见大翔丸的口供。
“白教官，这大翔丸很不配合啊。”
办案警员苦笑一声，大翔丸都快跟记录口供的警员吵起来了，一个劲地强调自己是受害者，还颠倒黑白说自己是挨揍的那个，这可怎么记录？
“还不配合？要不我去看看，我也想见识一下坐上后悔椅还不后悔的人！”
白枫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往审讯室走去，他可是学过审讯与反审讯的，稍微露一手就能让大翔丸乖乖交代。
可就在白枫准备推门而入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员满脸讶色地走了出来，对办案警员急声道：“王哥，这小子不对劲，现在开始语无伦次了！”
被称作王哥的办案警员有些意外，赶忙冲进审讯室，大声问道：“大翔丸！你今晚喝酒了吗？”
大翔丸抬头望着王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大声答道：“哈，你问我喝酒了没有？喝啦，喝的是啤酒，家里的落地玻璃窗很贵，我公司生产的镜子很清晰......”
看到这白枫皱起眉头，王哥也有点焦急，连忙跑出审讯室，对还留在办案大厅的狐朋狗友们急声问道：“你们今晚喝酒了吗？喝了多少？”
一名白衣男子率先答道：“喝了，就每人一瓶哈啤，怎么了？”
“大翔丸平时酒量怎么样？他今天喝了多少？”
“挺好啊，能喝两打啤酒呢，今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就今晚喝了半瓶不到就打起来了。警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哥愣在原地思索着原因，大翔丸的表现看起来不像装出来的，但是跳脱的回答也太离谱了吧？
另一边，白枫也没闲着，他也倾向于大翔丸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但是这思维也太跳脱了吧，似乎只有精神分裂能挨得上。
精神分裂，会有思维散漫，思维奔逸，语义识别障碍等表现，而看大翔丸全身肌肉紧绷，坐立不安，也有些符合。
不过，还有一种在后悔椅上常见的原因，那就是嗑药了。
白枫大步走进办案大厅，高声问道：“谁能告诉我大翔丸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没有吧？我们认识大翔丸挺久了，他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平时挺正常的。”
“那他有没有嗑药的习惯？老实交代！”
白枫后半句话是大声吼出来的，端坐在办案大厅上的众人被直接吓到了，这也是白枫想要的效果。
众人被震慑几秒后，还是一位留着马尾长得很艺术的男生壮着胆子回答道：“没有吧，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有没有冤枉一会就知道了，王哥，给大翔安排尿检，还有这群人也要尿检！”
白枫对王哥说道，随后又环顾了众人的表现，并且还着重凝视着几位表现得特别紧张的朋友，继续说道：“白衣服的，黄色衣服的，搜一下！王哥，叫个女警过来，那个绿色连衣裙的女生，也有搜一下！”
被点到名的两位男生小腿开始轻微颤抖着，而身着绿色连衣裙的女生就表现得尤为明显，两腿战栗，抖得跟筛子似的。
“这位警官，你不能随意搜查我！你侵犯我的隐私！我是自媒体博主，我要曝光你！”
还是白衣服的男子胆子比较大，对白枫嘴硬道。
不过他的反抗注定是徒劳的，随着几片可疑药片被搜出，闻讯赶来的刑侦队队长王漠和手下的缉毒组组长显得尤为兴奋，王漠笑得合不拢嘴，拍着白枫的肩膀笑道：“老弟，我托大叫你一声白老弟！这次我们缉毒组的指标有着落了，白老弟，我王漠欠你一顿宵夜！”
“先别忙着感谢，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白枫苦笑着指了指审讯室，王漠会意，带着缉毒组组长走了进去，可里面的场景让久经沙场的两位老警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翔丸正用尽全身力气猛烈挣脱着手铐，即使手腕已被粗糙的钢制手铐勒得鲜血淋漓，他仍像没有痛觉一般用力挣脱着，后悔椅的桌面到处是凝固的血迹。
同时双腿还很不老实用力蹬着地面，钢制的后悔椅原本是焊接在地上的，但固定用的爆炸螺丝竟被蹬出了半厘米的距离，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啊！
“住手！大翔丸，你的尿检结果出来了，现在正式逮捕你！”
王漠对大声喝道，但大翔丸置若罔闻，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缉毒组组长见王漠下不来台，用力拍打着血迹斑斑的后悔椅上的铁皮小桌面，迫使大翔丸回过神来。
连续的响声终于使大翔丸将注意力放到众人身上，停下了挣脱的动作，但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望着众人，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
“大翔丸，别装蒜！现在要正式逮捕......”
还没等王漠的话说完，大翔丸便出声打断，他用沙哑而高亢的声音喊道：“杀啊，杀啊！”
大翔丸带着镣铐站了起来，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疯狂，能清晰地看到他全身的肌肉紧绷，颈部青筋乱跳，在加上一直挂在嘴上的诡异笑容，整个人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随后，还没等在场众人说话，大翔丸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或许停留了一秒，也可能是两三秒，随后整个人向后倒去，呈僵硬的姿态跌坐在后悔椅上，停止了心跳。
“他死了，瞳孔完全散了。”
半晌后，白枫上前翻了下大翔丸的眼皮，又试了试他的心跳，判断道。
“叫救护车，小王组织现场抢救，把局里值班的法医叫下来！”
尽管白枫判断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但出于人道主义，王漠仍然吩咐道，随后便挠着头走出了审讯室。
“不对啊，对不上啊，嗑药过量致死不是这种表现！”
王漠薅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白枫走到王漠跟前，建议道：“可能是新药物，我觉得那几片药品要好好化验一下。”
“如果真的是新的药物......”
王漠望着白枫，苦笑道：“那事情就大条了，我们恐怕要开始天天加班了！”
026 可疑男人
“呼吸！注意好呼吸节奏！”
“学会预压扳机，握把下方可以调节扳机力度，调整到自己舒服的档位！预压扳机是需要长时间训练的，去熟悉这把枪的手感，熟悉她击发的力度，熟悉她的枪声，熟悉她的后坐力，要像熟悉你老婆一样——甚至要建立起比你老婆还要亲密的关系！”
虽临近傍晚，但毒辣的太阳仍高悬空中，狙击组四人趴在滚烫的草地上，对远处的标靶进行精度射击训练，白枫则带着一顶奔尼帽，坐在后方的遮阳棚里，不断提醒纠正着射手暴露出来的问题。
距离大翔丸案已经过去快一周了，调查结果迟迟没有出来，白枫也找王漠问了几次，得到的答复却是涉案的药物是从未见过的，已经将样品送往更高一级的实验室进行检验。
白枫也不再关注案件的进展，毕竟身为一个特警，破案并不是他的工作，他要做的是等刑侦队将案件调查得清清楚楚，确认目标后出发抓人。
所以在案情还不够明朗的时候，白枫还是很清闲的，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那什么是白枫的本职工作呢？
作为一名不用巡逻，不用值班的战术教官，好好操练这群菜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而且这份工作远比传统意义上的教员更舒服——毕竟是战术教官，不是搞体能的，也不是选拔淘汰的。
没有很多影视剧中剧情，没有刺头新兵跳出来，也不用让他们扛原木，爬泥潭，冲水枪，更不需要大晚上往菜鸟的宿舍扔瓦斯弹，也不用给他们露一手他们做不到的绝活，更不需要搞演习让刺头新兵出头，然后再来个漂亮的女主给刺头谈恋爱......
白枫要做的只是给手下的特警设立一个训练科目，演示一遍作为标准，然后就可以让菜鸟们开始练习，练习一段时间后定时讲解，指出菜鸟们练习时出现的问题，再讲一下细节，接下来就是不断地重复上述过程，强化肌肉记忆。
就像正在练习的300米打乒乓球，就是这么干的，通过不断地尝试，不断纠正问题，狙击组四人都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狙击水平都得到了提高。
“小孙！怎么搞的！三发了，你知道一发子弹多少钱吗？还是弹道偏左，把你的爪子从风偏棘轮上抬起来！确认瞄具矫正没问题之前你不会看看水平仪吗？我站在你后面五米都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水平仪歪了！里面的液体是荧光绿啊，这么显眼看不到？看看自己的两脚架，调好了吗？！”
白枫站在射击地线上，对犯错的小孙一顿输出，旁边几人只是一个劲地偷笑。
其实狙击组几人挨骂的次数也不少，听白教官喷别人或许就是枯燥的狙击训练中为数不多的乐子吧。
就在白枫正想开口继续喷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遍布训练场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随后喇叭中传出张军浑厚的嗓音。
“紧急情况，幸福大街出现挟持人质事件！”
“刑侦队已经出现场了，特警队突击一组，狙击组全体登车，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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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幸福大街。
1700，这个时间点是幸福大街交通最繁忙的时刻，街道脸庞不仅聚集了一众中小型公司，还在街口设立了一所中学，海城幸福中学。
此时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大街上人来人往，匆匆行走的上班族，如释重负的学生，等待接孩子的家长，以及在大街上维持秩序的交警，将幸福大街的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或许是人群过于拥堵，谁也没有留意到人流中出现了一位行色慌张的男人，他身披一件黑色大衣，戴着深蓝色口罩，并且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从鸭舌帽两侧漏出花白的鬓角，以及男人裸露在外的尽显沧桑的双手，可疑判断男人的年纪不轻，至少也有五六十了。
男人就这么站在大街上，直勾勾地望着行走的人流，又凝视着一队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的男生，似乎在等待，又像在踌躇。
半晌后，眼见着这队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男生勾肩搭背地停在一个煎饼果子摊位前，男人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庆幸着什么。
做一套煎饼果子要三分钟，熟练的师傅时间会更短，不过怎么算都还有些时间。
男人掏出一包崭新的软珍，摘下口罩后熟练地点燃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售价二十二的软珍，是男人今天特意买的，平日里拮据的他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抽的也不过是十块的紫云，甚至更多时候是买散装的烟丝自己卷。
几套煎饼果子就制作完成，男生们也有说有笑地再次启程。
男人心疼地望了一眼还剩小半截的烟头，不过也没过多犹豫，不顾旁边环卫大妈要杀人的眼神，随手丢在地上后，右手揣在大衣里，快步向男生们走去。
啃着煎饼果子正互相吹着牛皮的男生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没等环卫大妈喊完，男人已经快步接近了男生，一直揣在大衣中的右手也终于露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这么握在手中。
挥刀，抬手。
再挥刀，再抬手。
男人显然高估了菜刀的质量，也低估的骨骼的硬度，他已记不清挥了多少次刀，他只知道手中的菜刀已经崩出一个豁口。
看着脚边忍痛惨叫的孩子，惊呼的大妈，以及远方狂奔而来的交警，男人的口罩大幅度地动了一下。
他在狂笑！
“住手！把刀扔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望着目眦俱裂狂奔而来的交警，男人不慌不忙地拽着一名受惊吓而呆滞并未受伤的男生跑到墙角边，像他曾设想过的一样，用刀抵着人质的脖子，蹲下了。
“都别过来！我有人质！”
男子大声喝止了正欲上前的交警，交警无可奈可，原本他只是在路口指挥交通，从未想过会遇上这样的事，只好赶忙呼叫支援，并和几位热心群众一起尽可能地稳住伤者的情况。
027 无法沟通
海城警队的反应很快，因为是恶性案件，从交警呼叫支援到第一批刑侦队赶到，再到第二批的特警队到达现场，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封锁线拉起，警员劝退围观群众，谈判员上前喊话，当急忙赶来的张军越过封锁线踏入现场时，王漠已经开始做第一次案情简报。
“疑犯男性，约六十岁年纪，身份还没弄清楚，技侦的同事还在看监控......案发过程就是这样，受伤的七名受害者已经送到医院救治，其中一名伤势较重，另外六人轻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疑犯就挟持着人质，又不肯跟我们谈，谈判员已经尝试过接近，每次刚走几步就挥刀要求我们退后......”
“人质身份明确，曾木，15岁，幸福中学学生，和受伤的几名同学结伴回家......”
王漠站在方舱指挥车大屏幕前介绍着情况，特警队员站在身后沉默不语，安静地听着。
可白枫发现介绍到人质身份时，曾水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鬓角也挂上明显的汗珠，白枫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师父，那是我弟弟，亲弟弟。”
曾水望着大屏幕上的资料，艰难地从口中迸出几个词，恰好此时屏幕上的资料也拉到亲属关系的位置，众人看清后小声的议论在指挥车内响起，张军见状皱了皱眉，大声道：“曾水！”
曾水条件反射地应答：“到！”
“别着急，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我们会把你弟弟救出来的！这次行动你可以不参加，就在指挥车里休息一下吧！”
“报告，张局我没问题！我不会被情绪影响判断，我一定能把弟弟救出来的！”
曾水大声回答道，语气坚定，张军见状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白枫抢先开口道：“张局，阿水是狙击组成绩最好的，如果行动需要狙击的话，我做他的副射手，有什么情况我立刻补位，不会影响行动！”
曾水立刻用感激的目光看向白枫，张军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曾水的肩膀，布置道：“形势还算平稳，做好两手准备，特警队先找进攻位置待命！老王你带着刑侦队继续谈判，疑犯的情绪还算稳定，争取谈下来！”
众人领命后纷纷离去，高兴带着突击组的人到一旁商量突击位置，至于白枫则带着狙击组四人前往对面的楼顶准备设置狙击位。
“阿水，你真的没事吗？”
虽说白枫刚刚力挺了曾水，但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出于关心问道。
“师父，我没事，刚刚谢谢你。”
曾水双手紧紧抱着崭新的狙击枪，然后强颜欢笑道：“师父，我知道，我不会让情绪影响我的判断，淡定，冷静......唉，我这可怜的弟弟啊，比我小了整整九年，是我爸妈响应二胎的产品，我五行缺水叫曾水，他五行缺木叫曾木，平时还挺机灵的，怎么今天遇到事不会跑了呢？”
听着曾水絮絮叨叨的话语，白枫无言，只能拍着曾水的肩膀安慰着，曾水要是能完成任务就算跨过了最难的一关，要是跨不过去，那也有他在兜底。
疑犯挟持人质蹲在墙角，平行射界风险较大，人质也在弹道危险范围，所以能利用的制高点只有对面的公寓楼了。
白枫带着狙击组众人长长的枪包，悄悄地越过封锁线，离开了人群，没有惊动任何人，向公寓楼正在看热闹的房东亮了一下证件后，顺利抵达公寓楼楼顶。
这是一个空旷的天台，只有孤零零的一座水塔伫立着，而且位于现场西侧，从疑犯的位置看是逆光的，不容易发现狙击手的位置。
白枫将随身携带的伪装成大行李袋的枪包打开，这里面放置的可不只是狙击枪和弹药，还有测距仪，观测镜，弹道计算器，三脚架，防潮垫，超轻折叠凳等等，基本上全地形作战所需的装备都囊括在内。
由于天台的护栏是用水泥全封闭的，没办法采用卧姿的方式，稍微估算了一下护栏高度后，白枫决定使用三脚架搭配小马扎来构建射击平台。
三脚架不常出现在影视作品中，但在城市反恐作战中很常见，因为三脚架远比安装在枪械下护木上的两脚架要更加稳固，便于长时间保持锁定状态。
在白枫的指导下，天台上很快架设起两把T5000M，一把由曾水操作，担任主射手，另一把由白枫掌控，起着兜底的作用，至于狙击组剩下的三人也没闲着，负责观察现场，并随时将谈判进展转告给两位射手。
另一边，就在特警队紧张布置的同时，谈判也一直在进行着，但都没有什么进展，疑犯始终一言不发，只在谈判员尝试接近时举刀威胁。
“张局，已经喊话半个小时了，疑犯那边还是没有回应。”
王漠汗流浃背地向张军汇报，他知道，现在他承受的压力还是轻的，张军作为现场总指挥，是要对整件事负直接责任的，承担的压力一定也不比自己小。
“你觉得疑犯的需求是什么？技侦还没有确认疑犯的身份吗？”
张军也很焦急，对于这种挟持人质案，最怕的不是疑犯提要求，而是不提要求，提要求就说明能沟通，连要求都不提还怎么沟通？
一般而言，全世界的专业军警处理这种挟持人质的个体案件，都是遵循着建立沟通关系，初步构建信任关系，营造认同感，分析疑犯需求，提出建议等原则，可是现场的疑犯一样不发的，连基本的沟通关系都建立不起来，更别提后续的处置方案了。
“还没有，倒是有人看见疑犯摘口罩抽烟，但是幸福大街这边的摄像头坏了，还没来得及检修。技侦已经根据疑犯的衣着特征和步频步态进行大数据对比了，但是出结果还需要时间。”
王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说道，张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最近是怎么了，这段时间这么多恶性案件，我要不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我还以为这座城市是叫哥谭或者绿藤呢！”
“这样吧，让谈判员回来，我去谈吧！我就表明我是现场最高负责人，不跟我谈就没法谈了！”
张军打定主意，正准备下车，可这时疑犯动了，终于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疑犯指着警戒线外身着蓝绿色外套、举着话筒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喊道：“你，就是你！你是记者吗？上前面来！”
028 勇敢的小姑娘
“我？”
一脸稚气的小姑娘有些懵，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
“对，你拿着话筒是记者吗？走近点，把我说的话录进去！”
疑犯凶神恶煞地喊道，还挥了一下刀，作势威胁着。
“好，别冲动，我现在进来......”
小姑娘见状连忙答应道，话还没说完便被赶到封锁线上的王漠打断道：“老哥，人家是个小姑娘，我们得跟上级商量一下才能让她进去，您得理解一下。老哥，你在那蹲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分钟吧，要我送点水给你喝吗？”
王漠也是看疑犯情绪稳定才敢这么做，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疑犯考虑，疑犯没理由不答应，而且将一个小姑娘卷入案件，这不是警队的作风。
果然，疑犯略一思索后，爽快地答应道：“好，我给你们五分钟商量，另外扔一瓶可乐过来！”
王漠双手放在身前，手掌下压，作势要安抚疑犯的情绪，随后笑道：“五分钟太少了，至少也要十五分钟吧，这小姑娘又不是我们警队的，我没有权力命令她。对了，老哥，可乐要冰的吗？”
作为一名老警，王漠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在单纯地拖延时间，能顺利与疑犯进行沟通还不够，可以进一步试探劫匪的心理底线，一旦劫匪接受了讨价还价的谈判模式，那就有可能从谈判上瓦解他的心理防线，进而圆满解决事件。
“不行！最多十分钟！另外要一瓶冰可乐，扔过来，不许耍花样！”
不出所料，疑犯果然开始跟王漠讨价还价，王漠则想继续跟疑犯多聊几句，可疑犯始终不搭理，无奈之下王漠只能将小姑娘拉到指挥车上。
“小姑娘，看你挺年轻的，待会你就不要露面了，前面危险，待会我们跟疑犯说你父母来了，不同意你进现场，我们会让其它警察叔叔代替你去。”
张军望着面前略显局促的小姑娘，和蔼道。
“可是，这个坏蛋刚刚指明要我去，刚刚我旁边还有其它记者，也没让他们进去。”
小姑娘咬着嘴唇，双手不安地捏着外套的下摆，怯生生地说道。
“这些就是我们警队要解决的问题了，你还是个实习记者，刚上班没多久吧？没道理让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会处理好的。”
张军打量了一下小姑娘挂着的工牌，姓名一栏写着苏雅文，上面的印章还没干透呢，搞不好才刚拿到工牌。
“警察叔叔，我可以的，这是我实习的第三天，但是我是一名记者！”
苏雅文顺着张军的眼神望着自己刚拿到手的工牌，犹豫片刻后坚定道。
“小苏同志，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这个挟持人质的坏蛋，一个小时前就在这里砍伤了七个人！”
“我没问题的，警察叔叔，总得要有人去吧，在场的记者就我最没威胁，我会离他远远的！”
就在方舱指挥车内苏雅文与张军商量的同时，王漠提着疑犯要求的冰可乐过来了，王漠故作气喘吁吁地越过封锁线，先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对疑犯示意没下药后，“失手”掉在了人质面前约莫一米的位置上。
在疑犯看不到的视野盲区，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黑色面包车后方，高兴带着突击一组正紧张地准备着，子弹已经上膛，只要疑犯露出任何破绽，他们将会以最快速最专业的方式将他制服！
现场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无论是面包车后的突击队员，天台上的狙击手，直面疑犯的王漠，指挥车内的张军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疑犯做出选择。
“再扔一瓶！这瓶不要了，这次直接扔过来，别耍花样！”
很遗憾，疑犯没有上钩，反而警惕性极高地举起菜刀抵在人质颈部大动脉上，摆出鱼死网破的姿势。
“好好，老哥你别激动，看着点孩子！对不起，我刚刚手滑了，我再扔一瓶！”
王漠见状赶忙安抚道，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他只能无奈地扔出第二瓶可乐，这次可乐倒是不偏不倚地落在疑犯藏身的角落里。
疑犯没有给任何机会，右手持刀紧紧地贴着人质的颈部，用左手打开可乐小抿了一口，全程龟缩在人质后方，人质也不哭不闹，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忙碌的人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王漠叹了口气，只能对后方打了个手势，没过多久实习记者苏雅文举着麦克风跨过了封锁线，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苏雅文的小腿一直在小幅度颤抖着，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坚定地一步一步向疑犯走去，最终在距离疑犯五六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无愧于记者的职责与使命！”
白枫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苏雅文颤抖的双腿以及举着麦克风在无意识抖动的手臂都体现着她的紧张与恐惧，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危险区域。
“阿水，阿水，你还好吗？”
白枫转而面向曾水问道，最佳的射击位置有限，两把狙击枪架设的位置很近，白枫能清晰地看到豆大的汗珠正沿着曾水的耳麦线材往下滴落。
“师父，我没事，我很冷静，现在心率65，只是有些紧张，但我能顺利完成任务！”
曾水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抬手看了一下佳明户外手表中的心率，以确保自己在最佳的射击状态。
“人质也很勇敢，他很冷静，没有任何可能激怒疑犯的动作，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望着始终配合，不敢乱动的小人质，白枫由衷地赞叹道。
海城警队永远不能只有一名实战过的狙击手，白枫不可能一直替他们完成任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高兴、张军想看到的。
菜鸟总是要成长的，信任射击已经练习过很多遍，比现场更危险的情况也练得不少，实战中不可能因为战友或者亲近的人被挟持了就不敢开枪——而现在就是实战！
最优秀的战士，能有效地管理自己的情绪，不会受到任何因素影响。
尽管狙击组四人中狙击水平最高的就是曾水，但白枫也可以选择其它三位狙击手来执行任务，甚至自己也可以亲自出手，不过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白枫更希望由曾水亲手完成这次任务，反正有自己兜底。
现在摆在曾水面前的就是这么一道坎，而这道坎出现的几率很低。
迈过去，就具备了成为顶尖狙击手的资质。
迈不过去，或者干脆不参与，这件事会成为一道伤疤，一道可能终身不得愈合的伤疤。
029 赵二狗的独白
“我叫赵二狗，父母没有文化，家里排老二，就给我起了这名。”
疑犯见记者苏雅文已经打开了话筒，于是沉声诉说着，不过还是很谨慎地没有露头，继续龟缩在人质身后。
“我今年56岁了，就住在海城赵家村，原本是个工厂职工。我做过生意，发财算不上，也攒下了一些家底吧。我是做纸箱的，就包装用的纸皮箱子，都知道吧？”
“做生意嘛，有亏有赔很正常，我也理解，谁还没个巅峰的时候呢。现在年轻人很流行一种说法呀，我觉得很对，巅峰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
“二十二年前吧，我记得很清楚，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刚和客户签了一个大单，整整五十万的生意——你们要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五十万啊，在海城能买十几套房啊，那时候的海城还是个破县城啊！”
“客户我记得，是我的本家，也姓赵，我叫他赵哥，当然他已经死了，五年前病死的。赵哥跟我签完合同，约我去KTV放松一下，然后还叫了一堆小妹。一开始很正常，正常地喝酒，正常地唱歌，但是，喝了两打酒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赵哥掏出几片药，旁边的小妹也见怪不怪，还劝我来一点。我说不来，赵哥就笑我，小妹也笑我。男人的自尊心嘛，我就磕了一点。”
“一开始感觉不错，但晚上回到家，就很难受，特别痒，就像千万只蚂蚁在我皮肤下面咬，想要啃破我的皮肤钻出来！很痒，很痛，你们明白吗？第一天晚上我就受不了了，洗冷水澡没用，就洗热水澡，洗得我全身都红了，就跟煮熟了一样，但是还是痒啊！”
“我拼命地挠着，把皮肤抓破了还不够，把全身都抓破了，血把我床单后染红了，我还是痒！我受不了了，我只能给赵哥打电话，赵哥还笑我，然后给我送了几片药，我吃了以后就好了！”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要吃，一不吃就难受，一开始想着我还有点钱，也不怕。但是，药越来越贵，终于把我的钱包掏空了，这时赵哥告诉我以前都是友情价，现在要按原价卖给我了！原价整整贵了十倍啊，我没办法，只能动货款了，一开始我老婆没有发现，也没什么事。”
“但是我是做生意的啊，流动资金很重要啊，在一次客户毁单后，我资金链断了！我完了，我拼命想办法补上资金缺口，找亲戚朋友借钱，找利滚利，但是没用啊！资金缺口比我想象得更大，补不上了，所以我破产了。”
“原本我一天就要吃很多药，破产之后心情不好，就吃得更多了，老婆也发现了我嗑药，一开始跪着求我去戒！我老婆跟了我十几年，从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就跟着我打拼，她跪下来求我去戒啊！我就跑去戒了，自费的，在所里住了三年，我戒掉了！出来开了家小卖部，日子也算过得下去。”
“但是，好死不死，我又遇到了赵哥，这家伙见我出来了，又拉我去玩，然后我又上瘾了！这次我老婆没有求我戒了，她留着眼泪带着女儿连夜收拾衣服走了，我就吃着药躺床上看着她，现在回想起来我真不是人啊！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老婆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当天我就签字了，心情很不好，又约了赵哥去KTV。”
“这次我们没那么幸运，海城警队接到举报，把我们一锅端了！然后我被关了好几年，十六年前才放出来。在监狱里我真的好后悔啊，所以我把瘾给戒了，到今天为止，十六年了，我没有再碰过。”
赵二狗一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便沉默了下来，从语气中能感觉到他的唏嘘，但总体来说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
“那你为什么要挟持人质呢？十六年没碰了，二狗你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要伤害孩子呢？”
王漠沉声道，语气尽可能地缓和，希望能得到赵二狗作案的动机。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哈哈——”
赵二狗狂笑着，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放肆地大笑着，直到因缺氧而剧烈咳嗽，直到灌下了一大口可乐才捋顺了气息，激动道：“咳，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以前磕过药，但戒了十多年，你们不给我一点出路！我知道我的生命分分钟就没有了，可能上面搞不好有一杆枪对着我，还有对面有狙击枪对着我，无所谓！”
“为什么我老婆不愿意原谅我？为什么我去到哪都被歧视？为什么我住个酒店开个房都要被查？为什么没人敢请我做事？哪怕去工地搬砖都要迎来异样的眼光？为什么？！”
赵二狗情绪十分激动，大声呐喊着，似乎在发泄，似乎在询问，但唯独没有后悔自己犯下的错！
现场围观的群众一阵躁动，似乎有少数人产生了同情，不过大多数人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大家还是分得清是非的，甚至有人开始出声骂着赵二狗。
“退后，最外围封锁线再往后拉二十米！”
生怕群众的议论刺激到赵二狗，王漠举着对讲机对负责外围警戒的派出所警员命令道，随后正要上前进行下一步劝说时，却被人扯住了衣角，转头一看正是张军。
赵二狗的情绪已经有了较大的波动，而且他所谓的悲情故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要么就是谈，要么就是打！
硬派作风的张军自然不会还在方舱指挥车上呆着，这不是他的性格。
张军按着耳麦在通讯频道中询问道：“狙击组，能否击毙？”
白枫很快给出了答复：“无法狙击，射界只有目标的右手臂，无法击毙。”
张军对此毫不意外，从事件开始到现在，赵二狗就显得尤为谨慎，根本没有露头，随后张军又在通讯频道中问道：“突击组呢，能不能突击？突击成功率高吗？”
过了一会高兴浑厚的声音传来：“不能突击，刀一直在颈动脉上，目标躲在角落里，我们冲上去就晚了！”
沉吟片刻后，张军在通讯频道中冷静道：“我上去谈，争取换人质，行动指挥权移交高兴。我判断疑犯情绪不稳定，极有可能出现伤害人质的情况。你们伺机行动，允许直接击毙。”
“记住，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可以直接击毙！”
说罢，张军大步走上前，越过了封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