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牧场
马克西姆依旧呆呆地坐在大厅中央，鼓眼鱼拼命地撞击着水晶鱼缸，里面浑浊的灰绿色液体翻翻滚滚，犹如沸腾的脑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如此不公？
被穆小姐绑架后的经历，对于马克西姆来说的确是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
穆小姐带着马克西姆登上了飞机飘洋过海，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大陆。在一个宽敝的会客室里，马克西姆第一次见到了安东尼。那时的安东尼还只是白虎堂的堂主，马克西姆和他握手的时候，感到对方偷偷塞给自己一个小纸团。马克西姆不明就里，却也乖觉地没有表露出诧异，虽然安东尼和穆小姐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但穆小姐那种凶悍的生物明显不是人类，马克西姆自然不自觉地向安东尼靠拢。
安东尼和颜悦色地向马克西姆解释了穆小姐将他从CTU解救出来的原因——希望他能够把在游戏中预留的那个强劲的身躯转让出来。马克西姆一口就回绝了。倒不是因为他当时意识到对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会杀掉自己，而是因为那个超级角色必须用自己的身体特征和脑波特征才能激活，想要转让给别人，必须再次进入公司的内网修改数据。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被公司开除，想从外部侵入时代科技公司的防火墙，实在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负责时代科技内网与国际互联网连接的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根据自己突破公司内网防火墙的比例计算，想要攻破在一台超级计算机上全负荷运行的公司防火墙，至少需要十万倍的计算量，也就是必须有十万台超级计算机同时运行才有可能破解。可是世界上的超级计算机一共不超过两百台，因此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道出了自己的理由后，马克西姆惴惴不安地望着穆小姐和安东尼，生怕他们不理解，或者认为自己没用而杀掉自己。谁知道穆小姐当即告诉马克西姆不必担心运算能力的问题，只是询问马克西姆能否赶在公测开始前完成这项任务。马克西姆想了半天，最后说必须等看到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才能作出答复。
十几小时后，马克西姆被穆小姐带到了一个奇异的房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植物。这株植物通体呈一种令人迷醉的半透明的金色，中央是一个人头大小的球体，数根粗细不一的藤蔓从球体上蔓生出来，叉叉丫丫地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感受到有人进屋，那些藤蔓立刻缓缓地蠕动起来，其中两根更是蜿蜒着缠上了马克西姆的头颅。
马克西姆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想要挣脱，却被穆小姐一只手扼在脖颈上，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不要跑，这就是你要的超级计算机。”
被穆小姐按着，马克西姆想跑也跑不了，只好任由金色的蔓藤攀缘上他的面颊。一种类似发报机调频的怪声音由低到高鸣叫起来。不多时，调频声中止了，一个“”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我是奥克特帕尔斯，请问有什么需要效劳？”
马克西姆彻底无语，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穆小姐伸手揪过一根蔓藤，开始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和奥克特帕尔斯交流起来。这种语言颤音丰富，发音速度非常快，偏偏每一个音节又是十分清晰，在流畅的音节中还夹杂着一些停顿和休止，听起来韵味十足，宛如一首节奏明快的乐曲。后来马克西姆才明白，这是一种地球上不存在的语言，那些停顿和休止的地方并非真的没有发音，只是发音的频率超出了人耳的感受范围。
穆小姐用那种奇特的语言诉说自己的目的和要求，奥克特帕尔斯就用中文和英语给马克西姆进行同步翻译。不过很明显那种语言的效率比任何一种已知语言高得多，而且词汇的丰富程度也绝非已知语言所能比拟，很多地方一个词奥克特帕尔斯就要用一大段文字来解释，因此穆小姐几句话讲完的事情，奥克特帕尔斯足足用了三分钟才向马克西姆转述完毕。
穆小姐的主要要求依然是在游戏公测前获得游戏中那个超级角色，随后穆小姐给了马克西姆一个小巧玲珑的通讯器，交代他尽快完成她的要求，有事用通讯器联系，营养剂会定时送来等等事宜。
穆小姐交待完后就离开了，房间中只剩下马克西姆和那株金色的、会动会说话的植物——穆小姐称之为电脑。马克西姆发了一阵呆，忽然像老色狼虐待萝莉一样疯狂地狠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从这个没有尽头的噩梦中醒过来。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马克西姆才清醒过来，泪流满面地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
既然机枪打不死的女人和植物一样的电脑不是梦魇，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呢？马克西姆想起来安东尼给他的小纸团，打开纸团，里面包着一个微型耳塞。马克西姆犹豫了一下，终究觉得黑社会也好、CTU也好，落在谁手中也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中要强。瞅瞅四下无人I偷把耳塞塞进了耳朵里，然后沮丧地发现这个极限波耳机根本无法在他所在的房间里使用。
无奈之下马克西姆只好战战兢兢地重新在那株自称“奥克特帕尔斯”的植物面前坐下，沟通了一阵后发现这真的是一台电脑，不但运算速度无与伦比，而且智能化的程度也非常高，更加便捷的是，只要那些金色的蔓藤和自己一接触，自己的思维立刻就可以作为指令发送。有了这样一台超级计算机的协助，攻破时代科技外防火墙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痴迷于技术的人普遍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一旦专注于自己最喜爱的事情，一切烦恼都会抛之脑后。
如果说时代科技内网节点上的防火墙是一堵难以攀爬的高墙，那么外防火墙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任何黑客来到它面前都要望山兴叹。不过一台梦幻般的计算机在手，仿佛给马克西姆这个登山者插上了一双强劲的翅膀，再加上他先前破解内网的经验，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如愿以偿地再次进入了时代科技的内网。
此时已经是2106年的新春，距离公测开始还有几个+动一下数据只是几个小时的事情，马克西姆笑逐颜开，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终于要被自己完成了。可是一浏览各部门员工的计算机，马克西姆傻眼了。游戏世界的构建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所有员工的工作都是内部测试，一切事物的模型和数据都存储到游戏策划的服务器上去了，而那个服务器连端口都找不到，自己根本无法登录。
穆小姐近来催得越来越急，而马克西姆根本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半年的接触让马克西姆清清楚楚地了解了穆小姐的脾气，要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用了，自己立刻就要身首异处。过去的半年马克西姆一直醉心于攻破世界上最坚固的防火墙，反而淡忘了自己的命运，现在仔细一思量，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交不出那超人角色穆小姐固然会杀了自己，可是即便自己顺利地交给她，她就会让自己活下去吗？
就在马克西姆六神无主的时候，奥克特帕尔斯忽然说话了。
“小子，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有办法让你活下去。”
马克西姆吓了一大跳。面前这台电脑虽然长得怪了点，但经过半年的使用马克西姆已经确信它的确是一台电脑而不是一种生物。因为它的智能虽高，平时还是会犯一些低级的模糊判断的错误。现在这家伙忽然开口说出如此有独立思维特征的话，马克西姆当然惊奇万分。但是惊奇万分很快就变成了惊喜交加，电脑有自己的意识又怎么样，只要自己有活路，那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
还没等脸上的笑容展开，那奥克特帕尔斯又加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马克西姆的鼻子气歪了。
“穆小姐说得对，这破电脑的确该换代了……”马克西姆嘀咕着怪电脑出BUG也是怪BUG之类的话，拿出通讯器就要通知穆小姐。
“”的笑声传来，马克西姆疑惑地放下了通讯器。奥克特帕尔斯接下来的一大段话让他感到无比的晕眩。
“，你可以告诉穆小姐我出故障了，不过在这个鬼地方是找不到比我更先进的计算机的，因此我不会被丢进垃圾堆，而你呢？恐怕只有几个月好活了吧？。公测开始后，无论你是否交出了超级躯体，你都要死。你这个笨家伙，怎么会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呢？不过看在我们相处了半年的份上，我可以指点你小子一条生路。想要听吗？……那你就听好了。”
“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生命吗？让我想一下……还是算了，有好多事情我是不能讲的，而且你们的语言实在是太贫瘠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确切的词汇可以描述生命，对于你来说，拥有意识和思维，就算是拥有生命的一种形式吧？你在这个世界的身躯一死，你的意识和思维也会随之消散，可是你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保留你的意识和思维。，还算你小子聪明，我说的正是游戏中那个世界。我们暂且管那个世界叫‘牧场’吧，在那里活着也许你有点不习惯，可是无论如何总比彻底死亡要好得多；而且这只是暂时的躲避，将来你在‘牧场’获得了足够的能力，依然可以回到这个世界中来。虽然……那没有什么意义。”
奥克特帕尔斯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马克西姆没有听清，但是前面的话他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意识脱离肉体，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嗯，就是在你说的‘牧场’活下去？这……这的确比被穆小姐杀死要强得多。不过这可能吗？我知道你和穆小姐可能来自一个未知的文明，而且你们的文明似乎比地球文明要高一些。但……”
瞅着面前金光闪闪的怪
马克西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观察，你们的文明似乎没有比地球高太多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一台计算机，你的构造和原理我不了解，但是单就你的运算速度来说，地球文明再发展二十年，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就会超过你。也就是说你们的文明大致上只比地球先进二十年而已。二十年的技术发展，就可以做到将生物的肉体和意识分离开来了吗？你……你是不是先和我说一说，我要怎样做才能把意识留在那个虚拟的世界、又怎样做才能再回到现实世界呢？”
“，我知道你小子是有点信不过我啊。”奥克特帕尔斯懒洋洋地舞动了一下他那长长的触手，“一个文明的发展，是受许多自然因素影响的，单就某一方面来衡量文明的进步程度，是有失偏颇的。用你们生存的星球举个例子吧，一个原始部族，如果他周围的环境是草原，那么畜牧业就会长足发展，很快发展成游牧民族；如果他四周是丰腴的土地，那么农业便会进步，发明农具的时间就会早一些。如果农耕的民族进化到了封建社会，而畜牧的民族还停留在奴隶社会，你拿着游牧民族的马鞍对农耕民族说，我的马具比你的马具先进，所以我的文明比你的文明先进，你觉得有道理吗？一个落后的文明，也有可能拥有一些某方面强大的科技的，你们的计算机水平，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见马克西姆点头认可，奥克特帕尔斯继续说道：“，小子，你的时间不多了，文明的进步是个题外话，我们不去多谈。不过为了打消你的疑惑，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那就是关于生命的认知。小子你之所以执意要怀疑肉体和意识分离的困难性，之所以要去区分什么游戏里的虚拟世界、现实中的真实世界，那是因为你们的认知中，意识必需依托肉体存在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你们认为失去了肉体就失去了生命。”
“心得、心思、谈心、开心……从你们语言中的这些词汇分析可以得知，你们的古人发现心脏一旦停止跳动，生命和思维就会停止，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心是产生思维的器官、认为心是生命之源，，其实这两者根本没有必然的联系。现在你们的文明进步了，一个没有心脏的人依然可以靠人工心脏或者体外循环系统长久地生存，所以你们就改变了区分生存和死亡的标准，用脑死亡来判断一个人的生死。，在我们看来，这和你们的古人用心来作衡量生命的标尺一样可笑。心脏、大脑以致整个肉体，它们都不是生命存在的必要形式，想通了这一点，你还怀疑我们有将意识和肉体分离的能力吗？”
从奥克特帕尔斯的言谈之中，马克西姆清晰地认识到了文明的差距，再者，对一个必死的人谈论是否能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求生的本能会让那人潜意识地去相信生存的可能。不过千万年来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式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涉及自己的生死，马克西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不要去区分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可是这两个世界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啊！游戏世界不是由数据构成的吗？那不是虚拟世界是什么？难道……”
马克西姆忽然想起百年前的一部经典科幻影片《黑客帝国》的情节，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现实世界也是由数字构成、也是虚拟的？！”
“笨小子！我说的只是对于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来说，生存在‘牧场’和现实世界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且两个世界中存在着可以来往的通道！不要以为你们的科学家描述的量子世界和数字世界有什么区别，数字和量子有本质区别吗？没有！两个世界是一样的！也不要以为玩家才是生命，NPC就不是生命，要说有区别，充其量只是苍蝇和蜜蜂的区别！之所以你会去做这样的区别，是因为你对生命的认识不够！”
“你要是不怕耽误时间，我可以用你们那贫瘠的语言花几个月的时间让你大致了解生命的真正含义；让你明白组成生命的感知、表象和行为等等基本元素；让你知道你的生命并不比所谓的NPC高级；让你理解规则决定形式，让你知道在‘牧场’中，你、我和NPC的生命形式都是等同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称这个世界为‘牧场’吗？你知道牧场放牧的是什么，牧场的真正含义又是什么吗？”
“我……”
“告诉你吧，这个牧场放牧的不是牲畜，而是生命、是欲望！”
马克西姆听傻了，呆呆地问道：“欲望？为什么是欲望？为什么要放牧欲望？”
“，”奥克特帕尔斯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放牧欲望？当然是因为牧场主要收获欲望，所以要先放牧欲望！”
第310章 法则
马克西姆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金色植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奥克特帕尔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说过，只要不怕耽误时间，我可以花上几个月给你解释，但前提是你肯心甘情愿地把时间全部花在了解生命的含义上，并且在几个月后面对愤怒的穆小姐时有了‘早晨领悟了人生哲理，就算当晚就死也不后悔’的觉悟！”
“不不不！我不要听了，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信任你的办法就是了。你还是快说如何活在那个‘牧场’之中好了。”
“现在你小子同意了？，我还没有同意呢！你小子挺有本事，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奥克特帕尔斯的声音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又有些无奈。“你知道对于一个生命来说，什么是最珍贵的吗？那就是自由，或者说，自由本身就是衡量生命的一个维度，是实现欲望所需的必然。我的身世就不跟你说了，只要你想象一下，一个有生以来便被禁锢住的生命是何等的痛苦，就会知道我的意图了。能有一个像普通……，你们管那叫动物，能有一个像普通动物那样的身躯，那是何尝幸福的事情？”
“呃……也许我能理解。”
“，现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可以帮你连接到创世者服务器，还可以告诉你脱离这个世界的身体、把意识和思维彻底存留到‘牧场’中的办法，代价就是你要为我在‘牧场’中也找到一个躯体，一个合法的躯体。在那个世界，穆小姐的顾忌很多，而且她的能力也远远不如这个世界强大，想要找到我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力量在‘牧场’也可以轻易地进化，说不定有一天会比穆小姐还要强大，，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那么……”
奥克特帕尔斯在马克西姆脑海中滔滔不绝的大论戛然而止，原来是穆小姐进来送营养剂，附带催促马克西姆的进度。在穆小姐面前，奥克特帕尔斯又变回了一台死板的电脑，此时马克西姆才明白以前奥克特帕尔斯所犯下的那些低级错误根本就是这个家伙装出来的，一时间，一向自诩智商高人一筹的马克西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除了在电脑上比别人厉害，玩起计谋来一台电脑都可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穆小姐走后，两个渴望生存和自由的欲望体继续密谋。
所谓‘创世者服务器’就是马克西姆在时代科技接触到的那个游戏策划的服务器。而时代科技宣称的全权管理游戏世界的哈维斯特服务器，奥克特帕尔斯称之为‘牧场’。据奥克特帕尔斯说，创世者服务器创造的只是公测结束前的游戏世界，那个世界只是‘牧场’的一个不完整的缩微模型，真正的‘牧场’要比时代科技创造的那个世界大千百倍。
奥克特帕尔斯提到‘牧场’的时候并没有在后面加上“服务器”三个字，可惜马克西姆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此时马克西姆才知道，他们在时代科技辛辛苦苦创造的那个游戏世界只不过是真实的游戏世界“牧场”的一个缩微模型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时代科技召集那么多员工只是一个幌子，游戏世界本身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这些员工去创造，真正需要员工做的，只是模拟出一个类似于人类社会规则的环境以便于两个世界的对接。
这件事情要是以前得知，马克西姆一定会大吃一惊，不过现在让他惊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马克西姆已经见怪不怪了。据马克西姆说，其实公测时期两个世界已将开始了部分重合的并行（马克西姆理解为服务器数据同步更新），而公测结束后两个世界将进行对接，只有玩家角色、NPC部分的意识和一部分物品会从公测的游戏世界进入‘牧场’，也就是说只有部分的数据会从创世者服务器进入‘牧场’服务器，而且这些数据还会经过‘规整’。奥克特帕尔斯可以帮马克西姆进入创世者服务器，但是却无法进入‘牧场’服务器，因此想要在‘牧场’中保留自己的思维和意识，就必须有机会在游戏开始后、公测结束前进入游戏世界。
马克西姆奇怪地问奥克特帕尔斯，为什么穆小姐要如此煞费苦心地联络安东尼、袭击CTU、然后绑架自己，她的身体
强健，直接戴上游戏头盔扫描估计也能获得一个全属值15的躯体。对此，奥克特帕尔斯解释了一大通“非法”与“合法”的区别。
“在任何一个世界都需要有法则存在，遵从法则就是‘合法’，而违背法则的行为则被称为‘非法’。但‘非法’也是有程度区别的，就像在你们的世界，破坏一个公用电话和破坏一栋国会大厦同样非法，但是前者逍遥法外的可能性比后者要大得多，因为前者的‘罪行’并没有引起执法人员的足够重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穆小姐无论以任何身份进入‘牧场’都是非法的，进入后我们会慢慢想办法获取‘合法’的身份。进入时的‘违法’程度越低，受到缉捕的可能性就越小，留给我们的时间就越多，最终获得‘合法’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直接像你们人类一样戴上游戏头盔扫描身体进入‘牧场’，那非法的程度就相当于开着坦克撞进国会大厦，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就会被缉捕；用你修改的那个身躯进入，就相当于化装成国会大厦里的泊车服务生，虽然实际上还是非法的，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但至少有了一件合法的外衣，被发觉的可能性会小很多。你小子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就是，第一步在创世者服务器中找到一个比较合法的躯体，第二步设法通过创世者服务器进入‘牧场’之中。完全合法的身份，进入‘牧场’之后我们会自己去寻找，不用你操心了。”
“那……我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对于我来说，只需要游戏头盔中的一个部件，这样我就可以帮你连接上创世者服务器，我也能顺利地进入‘牧场’之中；对于你来说，则需要一个完整的游戏头盔，因为你没有能力像我一样只利用头盔的一个部件就进入游戏世界。但是我能连接创世者服务器的能力绝不能让穆小姐知道，所以这两件东西要由你小子负责想办法。”
看到那个外型酷似分子模型、只有指头大小的头盔部件拟真图，马克西姆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在时代科技的时候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连接游戏策划服务器的方式呢！这小东西在每台时代科技员工的电脑机箱上都有，因为它的结构再简单不过——就是几根小棍和几个小圆球，任何人都不会将其和复杂的电器元件联系起来，自己从未怀疑过它居然是员工电脑与游戏策划服务器连接的关键部件，还以为只是公司的标志物而已。早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自己当时偷几个出来就好了！
可是现在上哪儿去弄呢？马克西姆头大了三圈：“距离公测开始还有几个月啊！不要说头盔部件了，连头盔还没有上市啊！而且穆小姐获得超级躯体之前是断然不会把游戏头盔给我的。在我按照穆小姐的特征修改超级躯体的激活条件之前一旦戴上了头盔，那个超人的躯体立刻会与我的思维绑定，穆小姐就无法使用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建议你先想办法搞到我需要的游戏头盔部件，这样我就能连接上创世者服务器。先完成第一步，再去想第二步怎么实现吧！你只要戴上游戏头盔，用我的办法就可以把你的意识存留到‘牧场’中去，那时候就是穆小姐也鞭长莫及了。”
马克西姆左思右想没什么主意，也只好先按照奥克特帕尔斯的办法去做了。穆小姐守住门口的话，任何人都难以把游戏头盔送进来。看样子只有先满足穆小姐的要求，为她修改了那具超人躯体再说，到时候趁着穆小姐进入游戏，自己说不定能有机会逃出去。可是即便如此，那个部件也并非容易到手的东西。马克西姆搜肠刮肚，这个世界上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妹妹，可是穆小姐如此凶残，怎能把妹妹牵入这浑水中来？想来想去，马克西姆想起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安东尼。极限波不能穿透马克西姆和奥克特帕尔斯所在的房间，但这对马克西姆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分析出耳机的通讯频率后，马克西姆控制了一台互联网上的计算机，用那台机器的极限波系统联系上了安东尼。
第311章 创世者
马克西姆提出让安东尼设法找一个游戏头盔中的部件，然后瞒着穆小姐送到此处。安东尼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这让马克西姆感激不已。在穆小姐的眼皮下捣鬼要冒多大风险马克西姆是很清楚的，原以为安东尼势必要提出一些条件，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居然如此仗义，无条件的答应了下来。不过感激归感激，马克西姆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安东尼知道这个房间在什么地方吗？房间外面有没有穆小姐或者穆小姐的手下看守？安东尼又如何把部件送进来呢？
安东尼的能力超出了马克西姆的想象。两天之后，安东尼联系上了马克西姆，说东西马上就会送到。挂断通讯不久，穆小姐送来了一批新的营养剂。按照安东尼的提示，马克西姆敲碎了其中的一支，在里面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部件。
安东尼的这个办法无须冒跟踪穆小姐或探知其住所的风险，但营养剂是关乎世界上所有人生命的东西，穆小姐给马克西姆送来的更是有钱人专用的那种全能型，这种营养剂的生产和销售都是受到严格监控的，能在其中动手脚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动完手脚后还有无数的后续扫尾工作要做，马克西姆不得不佩服安东尼的能力。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感叹这些了，奥克特帕尔斯把那个像分子模型一样地部件纳入金色的身躯。然后开始了入侵创世者服务器的培训。
数根半透明的金色藤蔓慢慢缠上了马克西姆，一些细细的触须从蔓藤上生长出来，紧紧贴在头皮上。一阵奇异的感觉涌过，周围的环境变了，墙壁、房间中的陈设，和金色地奥克特帕尔斯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眼前一黑一亮，马克西姆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容膝斗室之中。屋中陈设简单。仅一桌、一椅、一面镜子。马克西姆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镜中自己的影子有些模糊之外，这个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正在纳闷，那个模糊的影子忽然跨前一步，从镜子中走了出来，这一下把马克西姆吓了一跳。那影子却“”地笑了起来，正是奥克特帕尔斯的声音：“小子，你的智商比百分之九十九地人类都要高，在数据方面也很有天赋，只可惜，你一直在用很落后的方法处理数据，就像一个高级工程师在用原始人结绳记事的方法计算数据。现在，让我来教给你更有效率的方式吧。这是我创造的一个虚拟数字空间，这桌椅房间都是一段数据，你可以试着改变它们。”
影子又上前一步。和马克西姆的身躯合为一体。又是一阵异样的感觉传来，屋内的情景再次开始了变化。桌子和椅子都变成了一大片极其繁复的数据，详细地记录着桌椅上的每一小片油漆、每一丝木纹、每一个凸凹地信息。一眼看去。仅是这一套桌椅，就是由数以亿万计的数据构成。若是平时看到这么一大堆数据，任何人都要茫然不知所措，可偏偏此刻地马克西姆确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段数据的用途，明了每一个数据地含义。他尝试着把一片代表油漆颜色的数据改变，却看不到什么效果，这时影子又从马克西姆身上跨了出来，数据消失了。桌子还是桌子，椅子还是椅子。只是椅子上多了一块难看的红色斑纹。
“，怎么样？你改变了大约巴掌大的一块颜色，记录这片颜色的数据大约有五百亿个，要是用普通计算机，怎么也要改上几个钟头吧？”
“不……”马克西姆呆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要是普通计算机，光是分辨清楚这些数据的用途就要花费我十几个钟头甚至更长。刚才……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也变成了计算机，可以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成批量地处理数据、更改数据，天哪！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你是怎么做到地？”
“，这就是我所说的高效方式。人类地大脑算是很发达的了，尽管人类只能运用其中的一小部分，它依然可以瞬间处理亿万的数据。但是人类发明的计算机，现阶段只能通过键盘、语音、模糊意识等原始方式告诉计算机自己的意图，然后交给计算机去运算，这就是扼制效率的最大瓶颈。高等的生……呃，我是说通过虚拟空间的方式，你的每一个脑细胞和神经元都可以控制我的存储单元和运算单元，这就消除了瓶颈，全面发挥你大脑的能力。”
“人脑？有这么强的能力？”
“当然。至少和现在人类用的计算机不相上下！你们人类的音乐发烧友可以分辨出唱片中乐手翻动乐谱的细微声音，这就相当于大脑在瞬间进行了复杂的洛德里格运算，嗯，你们称之为傅立叶分析，把一个混合的音波分解成一系列的简谐波；守门员抱住飞来的足球，这是因为他的大脑解析了一大堆重力和空气动力学的微分方程求出了球的轨迹，并精确地指挥全身的肌肉完成扑球的动作。你说人脑是慢还是快呢？在电脑上计算这些，恐怕你还没来得及输入，音乐早已过耳，球也早已入门了。”
“呃……”马克西姆虽然对电脑很在行，但是对人脑却没什么研究，一时间呆了。
“我的计算能力，比人脑又快了很多。使用虚拟空间，可以让你的思维能力和我的运算能力合为一体，可以说你的大脑拥有了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也可以说你变成了一台有自我意识的超级计算机。想要在事物的表象和数据本质间切换的话，你只要这样……”
一番讲解把马克西姆说得似懂非懂，最后马克西姆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么照你说，创世者服务器也是这样的虚拟空间了？”
“，聪明的小子。”
“那你自己去改不就行了！为什么穆小姐还要把我抓来？！”
“，笨小子！第一，穆小姐不知道我有自我意识，我也不想让她知道；第二，我的计算能力虽高，但是想象力和思维能力远远比不上你；第三，要是我能把我的意识带进创世者服务器，还找你帮什么忙！”
“你不能把你的意识带进创世者服务器，而我却可以？这是为什么？”
奥克特帕尔斯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最后恼羞成怒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问题！你到底还想不想进创世者服务器！”
“想！想！”
“记住！我的意识不可能和你的意识一起进入，所以进去后你只能运用我的运算能力，却没办法和我交流。想要交流的话，你必须从服务器的出口退出来才行！”
“出口在哪儿？是什么样的？”
“进去就知道了！”
数小时后，奥克特帕尔斯真的帮马克西姆连接上了创世者服务器。
在登录之前，奥克特帕尔斯一再警告马克西姆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服务器中有许多类似杀毒软件一样的防卫者和巡游者。一旦被它们发现，无论身在何方，创世者都有能力立刻让自己和马克西姆毙命，就连穆小姐也保不住他们。在马克西姆心中，那个游戏策划早已闪烁着神地光辉了，因此他丝毫没有怀疑奥克特帕尔斯的话。
尽管奥克特帕尔斯已经事先向马克西姆描述了服务器的概括情况，可是一进入服务器，马克西姆还是惊呆了。
创世者服务器是一个奇异的虚拟空间。如果非要用人类的概念来描述。那是一座高袤无垠的大楼，大楼的面积和层数近乎无限，楼层的层面或水平、或倾斜，甚至人走进去干脆就倒挂在天花板上；每一层楼都有无数地长廊，长廊或笔直，或曲折。也有的如古堡楼梯一样螺旋上升，朝向和形状都扑朔迷离；每一道长廊两侧都是无穷无尽的门，有的门能打开，有的门打不开，有的门通向另外地走廊和楼层，有的门则通向各式各样的空间；空间大小各异，大的一眼望不到边，小的连老鼠都钻不进去，数量更是浩渺得如同宇宙中的星辰。在这些无穷无尽的空间里，有的空空如也。有的放着普普通通的家具，有地关着千奇百怪的生物。还有地空间里面的东西马克西姆根本叫不出名字、说不出大小、难以描述形状，更有一些空间。马克西姆连里面有没有东西都说不出来，那种奇异地感受，实在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
马克西姆攻破过无数的服务器，这样的服务器还是第一次见到。进入这个服务器，犹如进入了一个莫名的梦境，马克西姆在出口附近倘佯许久，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应该怎么做。最后。他还是选择从这个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小子，不要害怕。宇宙无垠。但脱不出规则二字。在任何时间与空间的交集处，只要你找到了规则，就可以顺应他，就可以生存。想象一下，如果一个猿人来到你现在生活的世界，他不会走地下隧道，他不会坐电梯在楼层中升降，他也不会乘飞机在空中遨游，你的世界对于他来说也是错综复杂，不可思议。可是你在你生活地世界里不会感到彷徨，纽约和莫斯科相距万里，中间还有大洋相隔，原始人一生一世都走不过去，可是你乘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达，你知道本质的区别是什么？那是因为你熟知这个世界地规则。你不是破解了许多防火墙、攻入了许多服务器吗？不懂防火墙运行规则的人，只能在防火墙外面望墙兴叹，根本无法找到通往服务器的道路，而你却可以纵横驰骋，为什么？还是因为你掌握了规则。”
奥克特帕尔斯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马克西姆恍然醒悟。他再一次进入服务器，去摸索里面的规则。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过去了，马克西姆已经掌握了服务器的基本规则。在这个虚拟空间里，一切都是由数据构成，包括在奥克特帕尔斯协助下入侵的自己，都是一股股不断变化的数据流。对规则掌握得越清晰，就越容易看清空间中事物的构成、把握自己前行的方向，避开那些巡的防卫者的搜索。
在这段日子里，马克西姆完全沉浸在这无垠的数据世界，如痴如醉，不眠不休，身外的一切事物都被忘却了，连穆小姐来催促都恍若未觉。他不止一次地对创世者服务器构建者的无上能力顶礼膜拜，但与此同时，马克西姆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在一天天强大起来。
虽然这个服务器浩渺无垠，虽然先在自己还没有找到修改的目标，但终究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能力会超过创世者，我可以破坏规则，穿过走廊、穿过墙壁、穿越楼层！不，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强大，我甚至可以更改规则、创造规则，把这栋楼重新构建，成为新的构建者，成为这里的神！创世者服务器并不是最高端，至少‘牧场’就是比它宏伟亿万倍的存在，既然我能做到奥克特帕尔斯做不到的事情，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改变奥克特帕尔斯都不能侵入的‘牧场’之中！
马克西姆变得雄心勃勃，几天后，他找到了奥克特帕尔斯想要的东西——一个来自马斯沃尔大陆的宠物蛋。
第312章 自由
在时代科技打工的时候马克西姆在内网上四处游荡，从到手的资料中已经分析出游戏中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大陆，但是这个大陆的构建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员工小组。结识奥克特帕尔斯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大陆的名称是马斯沃尔，至于来自那个大陆的东西在游戏中更是罕见。不过尚未孵化的宠物蛋这种身份的确是在所有“不合法”的游戏角色中“最合法”的，而且被发现的风险也远远低于自己修改的那个身躯。不过作为一个宠物就是奥克特帕尔斯所需要的自由吗？马克西姆再次向奥克特帕尔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此奥克特帕尔斯又有一番长篇大论：“小子，只要存在规则，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可言。即便是拥有‘更改规则’权力的创世者也没有绝对的自由，因为规则只能在他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更改。所以，任何生命的自由都是相对的，他所能获取的最大的自由，就是他的能力应该获得的自由，只有能力提高了，自由才会更多。用渺小的力量去追求超出自己应有的，最终只会一无所有。，这可是生存的最高法则，我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严格遵照这个法则噢！现在教给你小子，能不能听懂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遗憾的是，马克西姆没听懂，也没心思去琢磨奥克特帕尔斯给自己地暗示。现在还有无数的工作等着他去做呢。按照奥克特帕尔斯的指导。马克西姆用数段奇异的代码在宠物蛋上画了一个具有生命印迹的魔法阵。一阵光芒闪过，魔法阵隐入了宠物蛋，奥克特帕尔斯的要求就算完成了。
奥克特帕尔斯提出的要求容易完成，但是穆小姐提出的要求就困难了。若玩家角色地数据还在同事的终端上，马克西姆完全有能力重新修改一个强劲的角色送给穆小姐做躯体，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数据在创世者服务器上。在同事的电脑上更改代码和在创世者服务器更改代码完全不同，前者是马克西姆所熟悉地领域，而前者马克西姆刚刚接触了几个月。创世者服务器中表述所有物体的数据都是极其精细的。比奥克特帕尔斯训练马克西姆的时候摆出的那一套桌椅要精细千万倍。现在，即便有一个空白角色摆在马克西姆面前，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修改，即便勉强修改成功也没有把握在修改后不被创世者发现，更不要说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塑造一个细腻完整的玩家角色了。想要达到穆小姐的要求，就必须找到自己原先修改过的那具躯体。因为它地其它参数已经修改完毕，光替换扫描码那一段他还是做得到的。
想要在天文数字地空间中找到存放玩家角色的空间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找到异大陆宠物蛋给了马克西姆极大地信心，他丝毫没有气馁，依旧信心十足地继续寻找。可惜事与愿违，马克西姆地勃勃雄心没有持续多久，便感受到这栋楼发生了变化。具体什么变化他说不出来，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栋楼开始改变了！而且这变化是前所未有的！马克西姆仓皇地找到一个出口，退出了服务器。
“发生了什么？奥克？我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小子还算机灵，终于及时退出来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克西姆一头雾水。忽然响起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啊哟！今天几号了？”
“今天是公元二一零六年四月一日。内测基本完成，还有一星期就是公测开始的日子。我的估计错了。我原以为公测的世界和牧场是并行的，或者会由创世者服务器模拟一个小‘牧场’的环境运行，在公测结束时才会把相应地数据上传到‘牧场’的世界。现在看起来公测地这个小世界也是由‘牧场’划分出的一部分运行的。刚才有大量的数据涌动，我估计是创世者服务器上的数据已经开始向‘牧场’上传了。你感受到的变化大概就是这个吧？幸亏你小子机灵跑得快，要是你正好处于要上传的数据区域，一块儿被上传到‘牧场’服务器，那你就死定了！”
“啊？！”马克西姆呆若木鸡，这么说。现在创世者服务器内的数据已经变成数据备份了，即便自己再找到想要修改的数据也无济于事了。“奥克特帕尔斯。求求你，帮我连上‘牧场’服务器吧！”
“哎……”奥克特帕尔斯沉默一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牧场’不知道比创世者服务器高级多少倍，我也不知道如何连接。现在你只能期待公测中游戏出现重大问题，数据全部回流检查的机会了。但是，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
“无法进入……”马克西姆面如死灰，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被上传到‘牧场’，不就有机会继续修改了？”
“不可能。创世者服务器和‘牧场’的结构和规则是完全不同的。创世者服务器虽大，但是运行规则和普通计算机没有本质区别。它里面有程序，有模型，有参数，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混进去。而进入‘牧场’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它里面只有数据，被规整的数据。每一组数据都代表着世界中的一件事物，按照世界的规则互动。至于那些规则……我也不知道它们存放在哪里，是怎样运行的。”
“呃……还是不太懂。”
“这样说吧，你在创世者服务器里是一段有自我意识的病毒代码，虽然你的‘外貌’和通道中常见的数据组差不多，但那只是伪装，你的内部数据结构根本就是非法的。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拥有自己的意识和行动，也可以对其他数据作出修改。如果你被上传到‘牧场’服务器，你会按照数据的真实结构被规整。像你
乱的数据结构，天知道会被规整成什么怪物，也许是怪状的树，也许是天上的一片云彩，也许是一个茶杯、一块石头……无论是什么，你的意识多半会消失，也就是说你会立刻死去。即便你幸运地被保留了自我意识，又被规整成一个拥有行动能力的动物，你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其他的物品，因为那里的规则不允许，那里是一个世界，而你是那个世界的一件物体。”
见马克西姆目光呆滞，奥克特帕尔斯连忙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在你的帮助下进入了‘牧场’，我欠你一个情。只要没有人打开我那个宠物蛋，我会一直在这里帮你的。即使有人打开了宠物蛋，消失的也仅仅是我的意识，你依然可以利用我的计算能力继续使用虚拟空间处理数据。你能在四个月的时间内熟悉基本规则已经是奇迹了，我相信你小子还会再创造一个新的奇迹的！不要浪费时间，继续在那些备份数据中搜索你要修改的目标吧。万一有一天数据真的回流，你却因为没有找到或者不会修改，那岂不是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马克西姆大叫一声，一头扎进服务器去了。
幸运之神并没有轻易地眷顾马克西姆。时间一天天过去，马克西姆却始终一无所获。公测开始的日期终于来临，穆小姐脸都青了，差点当场就把马克西姆撕成碎片。马克西姆苦苦央求，说公测中如果出现重大BUG也可。
实际上马克西姆清楚，一般的小问题是不会停机维护的，在线更新一下就行了。只有找到重大漏洞才有可能让时代科技把‘牧场’服务器上的公测数据回传到创世者服务器上来。可是……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呢？除非有玩家找到了自己先前修改的那些地方。一般来说，自己被清除出时代科技后公司会对所有数据进行一次检查，也就是说大部分自己修改过的地方都会被发现和剔除；至于连公司都没有发现的后门——那多半是隐秘地所在，触发的条件也很隐蔽。而公测只有一个月时间，玩家不太可能有足够的实力到达那些地方，即便有人到达了，能发现自己那些隐秘改动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说来说去，现在自己的处境简直和等死差不多。
公测结束后怎么办呢？告诉穆小姐游戏正式运营后也有修改的机会？穆小姐虽然对计算机不懂行。但她显然知道‘牧场’地实质，不会相信自己的谎言的。马克西姆惶恐地联系安东尼，希望安东尼偷偷送一个游戏头盔来。这次安东尼没有痛快地一口答应，他详细地询问马克西姆的处境和近来发生的事情，然后答应尽量想办法。
听到安东尼的口气，马克西姆心中明白这次估计是死定了。登录创世者服务器所需要的部件很小，可以装在营养剂中偷运进来，可是游戏头盔个头那么大，想要不被穆小姐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希望。可是现在不指望安东尼还能指望谁呢？向执法队报警？且不说执法队会不会相信“有一个机枪打不死的女人绑架了我，让我用一台植物一样的电脑去入侵一个游戏的服务器”这样地鬼话。就算相信了，结局多半也是执法队还没有干掉穆小姐。自己就先被穆小姐干掉了。
马克西姆痛哭流涕地哀求安东尼，并不负责任地向安东尼承诺自己会为他修改游戏中的数据。希望能以此打动对方。安东尼安慰了他几句，就挂断了通讯。无奈之下，马克西姆只好回到创世者服务器中期待奇迹地出现去了。
奇迹真的出现了，救了马克西姆地，可以说是他自己，也可以说是老匡。
公测结束前的一个星期，就在马克西姆已经濒临绝望的时候，老匡等人在探索死亡山谷谷口大门的时候发现了蛰魂寅塔的异常。时代科技停机九十六小时，全面检查马克西姆留下的漏洞。就在这四天中。公测世界的数据又返回了创世者服务器。穆小姐虽不清楚这些数据拷来拷去的问题，但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地机会，于是放出话来如果马克西姆再完不成任务，这就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九十六小时。马克西姆当然殚谋戮力，在第四天地最后一个晚上，他幸运地在大楼的一个“房间”中找到了自己修改过的躯体。
把躯体的激活条件改成穆小姐的特征代码后，总算完成了穆小姐交待的任务。现在是为自己找一个躯体的时候了，只要再找到一个空白的躯体，用奥克特帕尔斯告诉自己的那段代码在上面画一个具有生命印迹的魔法阵，就有希望把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存留在‘牧场’的世界中。可是在房间中逡巡了一下，马克西姆立刻发现了问题，他所在的房间是一个类似“回收站”的垃圾堆，和超级躯体放在一起的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品。马克西姆看了看，这些都是被公司发现的有问题的数据，其中有些是因为自己修改导致的，有的是因为其他员工粗心造成的，自己为妹妹修改的那具躯体倒是不在其中。看来放在这个房间的数据是不会回传到“哈维斯特”服务器去了，马克西姆随手抓了几样自己修改过的物品，背上超级躯体，开始寻找存放正常回流数据的地方。
由于背着超级躯体，马克西姆的行动笨拙了许多，很多他原先能通过的狭巷现在过不去了，躲避大楼中的防卫者时也没有先前那么灵巧。好在近来在死亡的威胁下马克西姆格外努力，自己的能力也精进了不少，一路上闪闪躲躲，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第313章 规整
这是一个和一座镇子差不多大小的超级空间，几十万正常玩家的躯体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内。马克西姆混进去把穆小姐的躯体藏好，却绝望地发现这里的躯体全是有主的，没有一具空白的躯体可供自己修改。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马克西姆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生还。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即便帮穆小姐找到了超级躯体、又给一具空白躯体植入了生命印记，自己生还的希望也很小，因为自己搞不到游戏头盔，无法从创始者服务器进入‘牧场’的世界。穆小姐真的会那么好心在得到她想要的超级躯体后再给自己一个游戏头盔吗？
现在只有期待穆小姐得到超人躯体后心情大好不杀自己，或者沉迷于游戏之中自己有机会逃脱了。可是无论那一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是生？是死？只有等待明天来临才会知道。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是等待死亡的来临却是最难熬的，距离黎明的这几个小时变得格外漫长，马克西姆百无聊赖地四处逡巡，忽然想起来了对安东尼的承诺。
如果自己死了，游戏中的BUG再多自己也无法利用。想到这里，马克西姆检索到了安东尼的躯体，随手拿了几件自己刚才带来的修改过的物品塞进了安东尼的背包。也许，安东尼看到这些强力的物品会花费大气力来救自己吧？这也算一线希望，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也许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死去了吧？想到这里，马克西姆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亲人和一个朋友。朋友奥克特帕尔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只要有人打开那个宠物蛋，他就能进入‘牧场’获得他想要的自由。现在自己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妹妹了，向她告个别吧。这样，自己就能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马克西姆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为妹妹修改的躯体，看来妹妹已经在这个游戏中玩了一段时间了。她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像以前一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马克西姆看着惟妙惟肖的妹妹，神情恍惚。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眼前的妹妹笑了起来，跳着，叫着，在自己面前撒娇。
“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去吃一顿真正的食物啊？”
“哥哥，我以后一定要成为最伟大的工程师，像瓦特发明蒸汽机那样发明一种伟大的机械改变人类的生活！”
“哥哥，我好无聊啊，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
这是真的吗？
幻觉散去，妹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面前，两只大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前方。
妹妹，哥哥看到你了，你能看到哥哥吗？
妹妹，哥哥在和你说话，你能听见吗？
马克西姆心如刀绞，抱着妹妹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克西姆渐渐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自己应该为妹妹做点什么！激活妹妹身躯中的隐藏能力？不，自己是如何招惹杀身之祸的？就是因为那个拥有强大能力的超级躯体。如果妹妹拥有了同样强大的躯体，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厄运降临到她的头上呢？自己已经害了自己，不能再害妹妹了。
“用渺小的力量去追求超出自己应有的，最终只会一无所有”。回想起奥克特帕尔斯的谏言，现在马克西姆才明白了话中的含义。
可惜，为时已晚了。
看看时间，距离重新开机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了。说什么，也要给妹妹留下个纪念品吧。马克西姆跑出大房间，开始四处搜寻合适的礼物。寻覓良久，马克西姆发现了一扇奇怪的门，这扇门看起来比大多数的门都要坚固，门前还肃立着两名防卫者。若是往常碰到这种情况，马克西姆早就敬而远之了，可是现在只有两个小时好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害怕的了。那个房间里，一定放着比较珍贵的物品吧？用这种合法的物品送给妹妹，只要现在没有被发现，事后是不会出问题的，对，让我尝试最后一次！
马克西姆竭尽全身解数把自己化作了高级巡游者的形象，骗过门口的防卫者走进了那扇门。这是一个雅致的小房间，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珍品。一张精巧已极的绘图桌静静地立在屋角，散发着蓝莹莹的光芒。马克西姆眼前一亮，妹妹最喜欢蓝色，在游戏里的职业又是机械师，这件礼物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即便是高级巡游者，也没有乱动游戏中物品的权力，如果这么抱着桌子出去一定会穿帮。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把这张旅人之桌送给妹妹！执著的信念让马克西姆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他仔细地疏理了几遍那张桌子的数据，然后伸出手，缓缓把那张桌子压缩成拳头大小，一张嘴吞进了肚子。
马克西姆知道自己的能力又精进了，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感到惊喜。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外，离开两个防卫者的视线后，马克西姆飞速跑到了妹妹所在的大房间。他吐出桌子，解开压缩，这才发现妹妹居然连一个超空间背包都没有。距离‘牧场’服务器重新开机没有多少时间了，再去找一个超空间背包肯定来不及。
妹身上朴素的衣着，马克西姆的心再次抽紧了。
妹妹，哥哥要走了，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你能养活自己吗？
呆立了半晌，马克西姆伸出手，穿透了旅人之桌的外壳，在内部最隐秘的地方刻上了“Maxim”几个字。
在妹妹的印象中，自己在几年前已经死于车祸了。既然今天真的要死，就不必留言让妹妹再伤心一次了。这张旅人之桌是世所罕见的精品，妹妹永远不会破坏它，也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签名，就让自己的签名代替自己永远地默默陪伴妹妹吧。
马克西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细心地把旅人之桌系在了妹妹的背上，又随手设置了一条中大奖的系统信息放在妹妹的感受序列里。
克洛伊，永别了。
马克西姆再无牵挂，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
我的命运是什么？妹妹的命运又是什么？马克西姆漫无目的地徘徊了一阵，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自己先前为了便于在游戏中和妹妹联系，在为自己和妹妹准备的躯体上都加了一个心灵感应的能力。妹妹那个躯体的能力没有开启，可是自己躯体上的能力已经开启了！穆小姐用那个躯体进入游戏后，只要和妹妹的距离不是太远，就会感应到妹妹的一举一动！
这下子糟糕了！穆小姐虽然不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很有可能认为妹妹也能感应到她的一举一动！依照穆小姐的性格，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威胁！天啊！妹妹的面貌毫无改变，如果穆小姐找到现实中的妹妹……马克西姆再也不敢想下去，转身拼命地向那房间冲去。
晚了。
就在马克西姆冲进房间的一瞬间，房间中所有的人都动了！每一个人都是微微一晃，身边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转瞬间，几十万分身汇聚成一股数据的洪流，携裹着马克西姆以无可言喻的速度向房间外冲去！
糟糕！创世者服务器的数据开始向“牧场”传输了！自己正处于指令区域中，马上就要和玩家的数据一起被传过去了！这会出现什么情况？！马克西姆一下子懵了，奥克特帕尔斯说过，自己在创世者服务器的内其实就是一段类似于病毒的程序，如果进入‘牧场’，不知道会被规整成什么怪东西！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立即失去生命，连明天期待穆小姐垂怜和期待安东尼送来头盔的机会都没有了！
马克西姆第一个反应是退出数据流，可是拷贝和上传是创世者下达的指令，也就是当前区域要遵守的规则，马克西姆现在虽然比刚刚进入服务器的时候强大了许多，但是规则的力量异常强大，想要和这些指令抗争却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办到的。看起来现在不必等穆小姐杀掉自己了，自己马上就要死在‘牧场’服务器中。马克西姆眼睁睁地瞅着自己走向死亡，却无法改变这一切。
不！为了保护妹妹，一定要活下去！虽然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但最少还能改变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马克西姆的潜能，他的大脑全速运转起来，在极短的瞬间，把奥克特帕尔斯教给自己那个转移意识和思维的带有生命印迹的魔法阵刻在了自己身上，下一刻，挟持着马克西姆的数据流全部进入了‘牧场’服务器，马克西姆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一个小时后，“牧场”重新开启，马克西姆也清醒了过来。
我居然还活着？我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惊喜的马克西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片浑浊的灰绿色液体包围。天呐！这样自己岂不是要窒息而死？马克西姆浑浑噩噩地向水面上游去，竟然跃出了水面撞在一堵透明的墙壁上面！这是那里？为什么会有透明的墙壁？马克西姆浮在水面上四处环视，但是自己的视力似乎变差了许多，周围一片影影绰绰，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马克西姆才慢慢熟悉了自己的眼睛。透明的墙壁外，似乎是一个高大幽暗的山洞，而透明的墙壁内，到处是灰绿色的粘液。自己变成了什么？他四处环顾，却看不到自己的身躯，想看看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肩膀和胳膊。不！我成了一条鱼吗！马克西姆拼命想抬起自己的手，身边一无变化，倒是透明墙壁外忽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巨大、尖利的爪子，爪子上覆盖着橡皮一样质地的肌肤，爪尖的指甲足有两寸多长，闪耀着黝黑锋利的光芒。
这是我的手吗？马克西姆不可置信地试着弯曲了一下手指，在确信那是自己的手之后，大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随后的历程，就是马克西姆不断在噩梦中苏醒和昏迷的挣扎历程。
试图退出游戏，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普通玩家操作游戏的菜单。在一个水洼中看到自己的形象后，马克西姆更是不知道晕过去多少次。一日一夜之后，马克西姆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已经变成了‘牧场’中的一只怪物，不，应该说是怪物中的怪物。在一个巨魔的身躯上顶着一个大鱼缸作为脑袋，这种形象不但人见了要晕过去，就是怪物见了多半也要晕过去。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活着，还拥有自己的
意识。奥克特帕尔斯说过，在这个世界很容易提升I只要活着，自己就有回到现实世界中的一天！
镇静下来的马克西姆仔细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一些被自己修改过的物品已经被‘规整’到自己身上了。这些物品中有一只修改过的通讯水晶，它原本是一对，其中一只已经塞给了安东尼，两者之间可以穿透很厚的土层进行点对点的通讯，但是和其它的通讯水晶无法联络。想必现在那水晶也被规整到安东尼的身躯上了吧！早知道自己能在‘牧场’服务器中活下来，就不把那些修改过的物品塞给安东尼了，塞给妹妹该有多好！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马克西姆只好联系安东尼，告诉了他自己的处境。
天方夜谭一样的经历并没有让安东尼惊讶，十几个小时后安东尼就找到了藏在山洞中的马克西姆。马克西姆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拜托安东尼去帮自己找妹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一个安身之所，否则凭自己这一副尊容，不论是玩家还是怪物见到了都要杀掉自己。马克西姆想起了自己偷偷修改的那个地下实验室，还好自己已经把“时空道标”的魔法书和传送卷轴都给了安东尼，这几样东西都是‘牧场’中原本就有的物品，没有被‘规整’。在安东尼的协助下，马克西姆终于有了安身之所。
不过让马克西姆愤怒的是，当自己进入地下实验室后，安东尼不允许自己走出实验室，也不允许他联系任何人。
起初设计地下实验室的时候，马克西姆没有设计通风装置，因为原先给自己修改的身体是可以不依靠氧气生存的，多余的装置越少，被游戏策划发现的可能性越小。可正因为如此，也没有什么阵法师和建筑工能在那里修建传送阵。时空道标成了进出地下实验室的唯一途径。
时空道标是顶极的魔法，作用相当于瞬间建立一个传送阵。魔法的施展分为两部分，第一次使用的时候，用魔法印记记录传送点的空间坐标，以后再使用的时候，就可以自由在两者之间传送。这个魔法的第一步难度最大，若没有大魔导师的水平，普通魔法师即便有卷轴也难以施展，好在马克西姆早在一年前身在时代科技的时候已经偷偷设定好了魔法印记。等到魔法印记记录了空间坐标后，后面传送的那个步骤就和普通传送魔法一样了。不过即便是传送魔法也是相当高级的，没有足够魔力的法师只有借助卷轴的力量才能使用。安东尼就是控制了所有的卷轴，变相地把马克西姆软禁在自己设计的实验室里面。
依仗马克西姆塞进背包的一些修改过的物品，安东尼在游戏中角色的实力已经超凡脱俗，远非此刻的马克西姆所能敌。好在安东尼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这种软禁并不完全是强制性质的，而是带着一些协议的味道。马克西姆的怪身体不依赖氧气和食物生存，但是必须要有能量水晶。安东尼负责提供水晶以及其它试验所需要的材料供马克西姆使用，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极其昂贵，交换条件是让马克西姆帮他开发魔法书上的魔法。
马克西姆并不确定，如果自己以死相逼的话，安东尼会不会同意自己出去。但是自己出去后也无处可去，何况自己身无分文，没有能量水晶的补充，恐怕要活生生“饿死”，如果去找妹妹，那就相当于把妹妹作为人质双手奉送到安东尼手中，现在妹妹已经是马克西姆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在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妹妹之前，马克西姆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妹妹的存在。
可是，现在安东尼居然知道了妹妹的存在，并且查到了她的下落！现在该怎么办？
马克西姆站起身，用锋利的爪子剖开腹部，掏出了一面小小的水晶魔镜。在巨大的爪子轻轻摩挲下，镜面水波一样晃动起来，一个杂乱的实验室出现在镜中。
妹妹……还在那个伊甸牧场中忙碌，穆小姐是没有在意，还是无法找到她？穆小姐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毁掉穆小姐的那个身躯！
如果自己没有脱离现实世界，而游戏还在创世者服务器运行，也许自己还有可能重新侵入服务器，但现在的“牧场”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了！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只能遵循规则，根本做不到任何超越规则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安东尼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解释！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第314章 血与火的河流
阿木以己为笔、以血为墨，在堪萨斯城这张写满浮华与沧桑的纸上，画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惊叹号的一竖，嚣张跋扈地抹平了四个街区，所过之处，断壁残垣之上尽是肝脑涂地的士兵。最后那一个点，更是饱蘸朱砂，用嫣红的血色浸透了城南传送阵周围千坪的广场。
城防禁军军长自知城内出现这等事，头上乌纱已是不保。若是再让阿木逃走，想必皇帝陛下迁怒下来，连乌纱下面的八斤半也要一同落地。左右是个死，军长大人倒也着实英勇了一次，拔出腰刀亲临现场，指挥士兵前赴后继地进行拦截。传送阵容纳不下冲车、军用床弩之类的大型器械，可是用来调集士兵还是没问题的。七八个传送阵白光此起彼伏，成百上千的士兵源源不断地从中冲了出来，潮涌一般向阿木扑去。还有两个传送阵专门运送床弩的部件，一群群技师手忙脚乱地在一片乱军中现场组装。
可惜阿木的目光犹如鹰隼，巨大的军用床弩往往只组装到一半，就被阿木掷来的重物砸成更加细碎的零件。缺乏重武器的协助，阿木绝非士兵的血肉之躯可以阻挡。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士兵，阿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刀枪、棍棒、盾牌、甚至广场上的石柱都成了他的武器。杀得兴起，阿木索性抓起两具士兵地尸体在人群中挥舞。在巨大的力量驱使下。尚未僵硬的尸体与鲜活的身体碰撞几次，便和后者一同化为漫天飞舞的残肢，阿木随扔随抓，宛如一条快艇在刀林枪海中劈波斩浪，锋锐所指，海浪尽皆被剖开，化作殷红的浪花，翻翻滚滚向两侧退让。
士兵的编制已经完全混乱了。换上军装的沃克混在士兵群中，偷偷接近了阿木。韩扬和银刃躲在不远处地一栋房屋内，只待阿木启动传送阵后便冲进去动手。现实中韩扬房间内，众人紧紧盯着切换到沃克视角的大屏幕，沃克忽然一愣。
屏幕上的影像立刻定格，从这个角度看去。阿木怀中铁盒子的锁扣不知什么时候在激战中被损坏了，盒盖掀开了一隙，沃克将图像无级放大，里面似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水晶猫的踪影！这个发现让众人都愣住了，之所以拖到现在迟迟没有动手，就是为了实现计划中的三个目标：生擒阿木、夺回水晶猫和顺利逃脱。水晶猫是老匡复活地唯一希望，也是穆小姐的最终目标，原本每个人都以为阿木肯定会将其带在身边，现在居然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也……也许这个角度看不见？”天凯武神色木然，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我上去试试！”沃克像游鱼一样在士兵丛中穿来穿去。很快靠近了阿木身边，趁着阿木挥动士兵尸体砸开几人的空档。纵身一跃，扑向阿木怀中！阿木扔掉尸体一拳打来，沃克用盾牌一挡，立刻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
盾牌碎裂，但这一拳其实没有打实，沃克在间不容发之际主动后跃，借助阿木的力量飞出去老远。不过刚才接触的短短瞬间，沃克已经看清那铁盒子中并没有水晶猫了。众人的脸色更加阴沉。阿木应该不会舍弃水晶猫的，那水晶猫到底去了哪里？难道阿木准备先逃走。事后待风平浪静再偷偷回来取吗？
“让我想一想……”天凯武紧皱眉头，一语不发。
游戏里，六个身穿军装的佣兵藏在链枷胡同附近的一栋建筑中，其中一个佣兵的耳环忽然散发出微弱地光芒。
“德尔塔小组。”
“收到，老板。”
“迅速赶往阿尔法小组伏击敌人的那家防具店，仔细搜索试衣间，水晶猫应该在里面。”
“明白。”
“……天先生，天先生？”
“啊？对不起？”林娜在一旁呼唤了天凯武两次，第三遍天凯武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我正在想阿木会把水晶猫藏在哪里，一时走神了。”
“没关系，我只是奇怪阿木一直处于我们地监视之下，根本没有机会……唉哟！”林娜忽然大叫起来，“如果水晶猫被阿木藏起来了，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在——最先伏击他地那家防具店！他进试衣间的那几分钟时间，是唯一的空档！”
“啊！对呀！”天凯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林娜小姐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快，快派人去取！”
“我去！”
“我速度最快，还是我去！你来抓阿木！”
游戏中的韩扬刚要冲出藏匿点，沃克已经从死尸堆里蹦了起来，飞一般向广场外跑去。一个督战队的军官大声呵斥着冲上来拦截，沃克身体腾空跃起，双腿像剪刀一样夹住了军官的脖子，借助空翻的力量一甩，那军官连哼都没哼一声便飞了出去，还顺带着砸倒了三四个紧随其后地士兵，为沃克趟出了一条道路。
“水晶猫事关重大，让银刃也去帮你！阿木现在的状态我一个人足够对付他了！”
“好地！”
老矮人银刃从藏身之处钻出来，迈开两条短腿向链枷胡同跑去。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阿木那里，银刃和韩扬的藏身之处附近士兵并不多，因此银刃跑的还算顺利。可是传送阵附近的士兵却已经挤成团了，沃克没跑出几步又被一大群士兵拦住了去路。此时哪有时间和他们纠缠？沃克纵身一跃跳上了最前面士兵的脑袋。那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头顶一沉，刚才迎面而来的那个逃兵已不见了踪影，回头一看，那家伙已经像踩梅花桩一样踏着士兵的脑袋跑出去老远了。
“我也该做准备了……”看着沃克和银刃远去，韩扬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长宽高各两米的大箱子，拉开箱子侧门，一副厚重无比的盔甲露了出来
|I吨，除了韩扬也没什么人穿得上。当然，穿上以后也没有什么弓箭射得穿、没有什么刀枪砍得动。现在传送阵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士兵，韩扬并不想像阿木一样大开杀戒冲过去，只好动用这副打造后从未使用过的盔甲。韩扬一件件把盔甲部件穿在身上，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小一号的钢铁傀儡。
远处，阿木已经杀到了一座传送阵门口，开启了传送阵。雕有防御法阵的厚重石门徐徐落下，在督战队的厉声喝斥下，士兵依旧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弯腰往大门里钻。无数的血浆从门内喷薄而出，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再过五分钟传送阵就要启动了，韩扬做好启动冥想的准备，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了屋门。
咔嚓一声，道路上的青砖承受不住钢铁战靴的重压，龟裂开来。
O7
城南的链枷胡同已经变成了一条血与火的河流。
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商店的店主们或手忙脚乱地抢救自己的财物，或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店铺痛哭流涕。一队队士兵推着沉重的弩车赶往传送阵，制式皮靴和巨大的车轮碾过地上红色的泥浆，发出令人作呕地声音。
德尔塔小组佣兵的领队“剃刀”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他是经历过真实战争的人。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远非现代战场可比，眼前的惨状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战场都要血腥百倍。
但任务就是任务，没有时间让自己在一旁感慨。剃刀挥了挥手，留下一人守在门口，其余五人走进了刚才伏击阿木的那家防具店。
出乎意料的是，防具店里面居然有人！三个鬼头鬼脑地家伙正在拼命划拉店内的防具。这些小混混明显没有“哈得斯之包容”这类超空间背包，每个人身上都是链甲套鳞甲，鳞甲套皮甲。穿得臃肿不堪。德尔塔小组的佣兵都穿着堪萨斯士兵的军装，看到一小队士兵冲进来，这三个人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剃刀没时间理会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跨进店门后径直冲向了试衣间。
试衣间内空空如也。刀立刻转身，一把揪住小混混的后脖领把他拖了过来。
“把猫交出来。”
“猫？你在说什……哎啊！”
小混混一句话没说完。要害之处已经挨了刀一膝盖，疼得脸上地肌肉都扭曲了，捂住下身蹲在地上发抖。剃刀一脚将其踹倒，抽出匕首用刀尖抵在小混混的眼皮上：“不要试图反抗，也不要想下线逃走，我找到你们的现实中的住处只要一两天的时间。把猫交出来，店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拿走。”
“我们真的没有看见什……啊！”
刀不等小混混说完，手起刀落，刀尖擦着小混混的面颊钉入地板，削去了小混混的半边耳朵。小混混脸都青了。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刀随手掏出几枚黄灿灿的金币晃了晃：“那猫你拿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交给我。这金币就是你地。否则……”
一枚金币价值一千元，这也算大棒和胡萝卜一起上阵了。剃刀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可惜除了痛苦和哀求之外，那眼神中没有露出一点犹豫之色。
“看来你们是真地不知道了。”刀一拳一脚加一个肘锤把其余两个小混混打倒在地，不过因为担心找不到水晶猫还要从他们三个身上问，所以剃刀并没有下杀手。德尔塔小队的其余几人也没闲着，从背包中掏出工兵锨乒乒乓乓地开始拆试衣间。不多时一个手下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找到了！在地板下面！”
刀大喜，连忙冲进试衣间，只见木制地地板已经被掀了起来，露出了砖石地面上的一个狭而深的洞。洞口直径只有二十公分。深度却足有一米多，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猫静静地窝在洞底。似乎正在熟睡，它的身下，还垫着一张画满了符纹的卷轴。
那卷轴是不是什么机关？如果贸然下去拿，会不会对水晶猫造成伤害？刀对现代战场上的诡雷很有研究，但对游戏中的机关却不是很在行。回身招呼了一个现实中擅长制作冷兵器机关、在游戏中又对魔法机关有些研究地手下前来，二人趴在洞边研究怎样拿水晶猫才安全。直径二十公分的洞人肯定下不去，伸直了手臂也够不到水晶猫，二人正用钩索制作打捞工具，忽然店内白粉弥漫，却是那三个倒地地小混混见对方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想必不会留下自己的性命，当下扔出了几大包石灰粉，趁乱要逃出店门。
可惜石灰粉这种街头烂仗的手段对佣兵来说用处不大，守在门口的两个佣兵闭着眼睛扔出三柄飞刀，分毫不差地正中三个小混混的咽喉。两个小混混挣扎了一下，倒地化作了白光，仅剩的那个小混混却因为正好穿着一件带护颈的盔甲，毫发无伤地冲出了店门。
“收割机！干掉他！”
刀大叫一声，一个手下立刻追了出去，只听得耳环中的声音声色俱厉：“怎么回事！水晶猫为什么还没到手！”
刀额头的汗珠滚滚落下：“老板！水晶猫下面安装了机关，我怕贸然去拿会坏事！”
“来不及了！毁掉它！然后你们立刻离开！马上有人要来，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你们！”
“是！老板！”
刀此时也顾不得水晶猫身下的那张卷轴是不是陷阱了，伸手掏出一柄狼牙棒，恶狠狠地向坑底的水晶猫戳去。
第315章 再哭，阿木就来吃了你！
链枷胡同防具店外，逃跑的那个小混混已经被剃刀的手下“收割机”砍得遍体鳞伤。这小子原本街头烂仗打得不少，逃命很有一套，此时正值生死关头，原本应该跑得更快，只可惜先前趁火打劫防具店的时候划拉了三四件盔甲套在身上，让他逃命的速度比往常低了不少。不过也正是这层层叠叠的盔甲挡住了收割机的几次致命攻击，再加上他身上带的石灰粉数量着实不少，一大把一大把地回手乱洒，大大地延缓了收割机收割他生命的速度。
眼见前面又出现了一队士兵，小混混心想这下子完蛋了，士兵都是一伙的，前后一堵老子就要交代在这儿。正在绝望之际，小混混眼前一亮，一个身穿军服却黑巾蒙面的家伙蹿高伏低地从房顶上跑了过来。
链枷胡同两侧的商号高矮不一，房顶落差很大，有的房子还燃着熊熊烈火，可是房顶上那人却窜蹦跳跃如履平地，仿佛脚下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小混混也是病急乱投医，张口就大叫起来：“蜘蛛侠大哥！救命！救命啊！”
在房上疾奔的蒙面人正是沃克。他的脚程比银刃快了可不止一点半点，而且根本不用顾忌满街乱跑的士兵，此时早已不知道把银刃甩到哪儿去了。听到喊救命，沃克低头一看，却是个身穿盔甲的家伙正被士兵追杀。此时哪里有功夫多管闲事？沃克双腿用力，像道影子一样从小混混身边的房顶上掠了过去。
小混混没有被蜘蛛侠救，只好自力更生地继续自己的逃命旅程。前面有士兵冲来自然不能迎上去，小混混又扔出包石灰，身子往左一晃却钻进了右边无人的小巷。可惜小混混没有想到，身后的追杀他的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干掉他，正是因为街道上人多眼杂而不愿意施展特殊能力，现在进了无人的小巷，其实却是自寻了一条死路。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噢－呣－噢－呣”的奇怪声音，一条如蛇般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绕上了自己的脖颈，紧接着一只匕首迎面搠来，从小混混的口腔扎进去，把他临死前的惨叫扼在了喉中。
眼看着一道白光飞起，收割机肩头一抖，方才那两只变得足有两米长的诡异手臂缩回袖中。看看四周，确信自己刚才的行为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收割机愤愤地踢了一脚小混混洒落遍地的盔甲，拿出通讯水晶低声道：“剃刀，目标已摧毁，不过老板说的那个人也马上就要到防具店了！”
防具店内，刀已经是满头的瀑布汗。坑底下的那猫看起来好像是水晶雕刻的，一动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应该是一只……超级橡皮猫！一开始用狼牙棒戳，那猫软趴趴地瘪了一下，狼牙棒一抬，它又恢复了原状；随后用刀刺，虽然感觉韧得很，刀尖还是扎进去了，可是刀拔出来，伤口立刻闭合，不但一滴血不流，连刀痕也消失了！
刀正在头疼怎么对付橡皮猫，猫身下的卷轴却开始散发出白光，光芒的强度在几秒钟时间内迅速加强，不多时那雪白的光已经足以媲美反恐特警使用的眩光手雷！
难道是自己触动了机关？噢！不！那白光和传送阵的白光很相像！
联想到那个洞挖得又窄又深，剃刀忽然明白了挖洞的人根本就没打算用手往外拿，因为那个卷轴应该是个可以远距离传送物品的卷轴！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现在自己双目剧痛什么都看不见了。耳环中的声音已经在咆哮，剃刀急中生智掏出一个炸药包，点燃引线后扔进坑内，盖上木地板调头就往外跑。外面正好路过一队士兵，剃刀拉低军帽，不声不响地跟在队伍后面。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以几乎快得看不清的速度从房顶上跳下来，一闪身钻进了防具店。
冲进防具店的沃克一眼就看到了试衣间里放出的强烈白光。他猛冲过去，发现白光是从地板缝隙中透出来的。水晶猫出了什么事？沃克来不及多想，一伸手掀开了地板，白光四射，沃克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水晶猫的轮廓，探身一抓，却被烫了一下，什么东西在下面燃烧！不好！是导火索！这是个陷阱！
轰隆一声，防具店的小半个屋顶飞上了天空，一团浓浓的黑烟冒起，随即火舌从废墟中窜了起来。路过的那队士兵吓了一跳，连忙整齐地集体卧倒，睁着惊恐的眼睛盯着防具店。
没有人注意，队尾的一个士兵偷偷站起身来，躲入了阴影之中。
“老板，目标已摧毁。”
“那个人有没有看见你？”
“老板，应该没有。”
“迅速找安全地点下线！回来仔细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
板！”
O7
堪萨斯城城南传送阵。
血色浸透了传送阵群周围的小广场，湛青的地砖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殷红的血迹入砖三分，后经数年的人踩车碾，依然未曾淡去。和血迹同样难以磨灭的，是阿木睥睨千军万马的形象，永远地烙印在幸存的士兵脑海深处。
史学家称这次战役为“屠魔之役”，而士兵和老百姓则把那个小广场称为“红场”。战役经世人流传，有了许多不同的版本，有的说阿木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身高丈二、头如麦斗、眼似钢铃，从嘴角伸出来的獠牙比猛犸象的象牙还要粗长，不论男女老幼，遇到了一概用大爪子抓起来吞下肚；又有人说阿木其实是魔龙变化的人形，头上长角、肋下生鳞，战斗到最后现出龙形，双翅一振飞上高空，一口龙炎烧死了八千士兵……
许多吟游诗人把战役的经过编成了歌谣，在乡间酒肆广为传唱，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和华丽夸张的辞藻让阿木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酒馆中士兵争吵，若有一方大喝一声“老子是从红场活下来的！”，另一方往往立刻甘拜下风；夜间小孩啼哭，母亲来一句“再哭，阿木就来吃了你！”，小孩子往往立刻噤若寒蝉。
其实那些真正经历屠魔之役的士兵，大多对当日之事缄口不语。很多士兵就此变得沉默寡言，甚至退伍多年后想起那次经历，都要从心底中生起一股恶寒。不过他们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屠魔之役的进一步传播和演绎，统治者需要夸大阿木的能力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而世人所感兴趣的也往往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屠魔之役还在进行之中。
阿木进入的传送阵大门已经完全关闭，但汨汨的鲜血依旧顺着门缝向外流淌。军官焦急地催促冲车的到来，而士兵则徒劳地用刀枪砍削坚固的石门。
“闪开！闪开！”在一个少校军官的号令声中，簇拥在大门前的士兵潮水般向两边退去。几十个士兵喊着号子，抬着一根粗大的原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这根原木是从被阿木拆散的冲车上卸下来的，粗长笔直，上面还箍着一道道粗大的铁环，极为坚固。在距离传送阵大门还有十余米的时候，四十名早已准备好的精壮士兵站出来。这些士兵都是二十出头，一个个膀大腰圆，生就一副好身板。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将原木扛上了肩头，呐喊一声奋力向传送阵的石门冲去。
“轰！”巨大的原木撞上了石门，周连地面都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扛着原木的士兵在巨大的反冲力下后退了几步，抬眼望去，传送阵的石门依旧安然无恙。
阿木所选的这座传送阵是贵族专用的传送阵，也是城南传送阵群中最坚固的一座。三面石墙都是用一尺见方的大石块砌成，石门的厚度也超过了十公分。不仅如此，每个石门和石墙的中央，都有一个巨大的防御法阵，如果法阵内蕴的魔力没有被消耗光，连木门都会变得牢不可破，何况石门？
“退后！再来！”
军官一声令下，四十名精壮士卒扛着原木后退几步，再次呐喊着撞上了石门。又是轰地一声巨响，魔法阵上隐隐闪过一丝光晕，石门依然无恙。军官急了，一挥手，二十多名士兵跑上来，众人改扛为抱，站在石门面前喊着号子一下下地撞击石门。
“一、二、三！轰！”
“一、二、三！轰！轰！”
“一……轰！轰！轰！”
刚撞了两下，士兵们疑惑地停住了脚步，为什么没有撞门，地面也在颤抖？他们诧异地回头望去……天呐！那是什么！
一根超长的柱子在地上跑！不，不对，那不是柱子，是一根三十米长的通天巨戟！
巨戟的样式简朴古拙，锋刃却寒光闪烁，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岁月的侵蚀。这么大的一杆戟，怎么会自己往前冲？！
其实抱着战神之戟的韩扬个头也不小，穿上坦克盔甲后，韩扬已经变身形象威武的钢铁傀儡，他的身高超过了两米，头顶是两只弯曲的巨角，巨角通体黝黑，唯有尖端有两点金色的精芒璀璨夺目，识货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里镶嵌的是无坚不摧的精金。巨角下方眼睛的位置上，是细长的一条水精云母，再往下，在脸部的正中央，居然雕刻着一个光芒流转的法阵！看那法阵的样式倒是与传送阵石门上的防御法阵颇为相似，但是一般最小的防御法阵也有两尺方圆，而雕刻在傀儡头盔上的法阵直径还不到二十公分。更让人难以琢磨的是，钢
就是魔法阵最难附着的物质，若法阵雕在木石之上，的偏差也能运转，但若在钢铁上刻，即使差之毫厘魔法阵也断然不会运行。偏偏这个刻在傀儡脸上的魔法阵又是如此之小，当真让人惊叹刻它的工匠是何等的鬼斧神工。
既然连脸上那一点地方都雕刻了防护魔法阵，傀儡的身上自然也是刻得满满当当。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在厚重的钢甲上，一个个隽永难明的魔法符号熠熠生辉，折射出霓虹般的色彩。傀儡的脚下，是一双小船般的钢铁战靴，每跨出一步，脚下的青砖都承受不住巨大的重量化为齑粉。
可是形象再威武，和三十米的战神之戟在一起，韩扬也变成了抱着大箩卜的一颗豆芽，直到韩扬在士兵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跑到距离传送阵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才有人注意到那杆天神般的武器是持在一个钢铁傀儡的手中。
傀儡尚未靠近，隆隆的脚步声已如闷雷般响起。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颤，众人已经被那傀儡和巨戟散发出的威势彻底震慑。这可不是王八之气，关键是将近十层楼高的大铁柱子太惊人了！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了韩扬，没有人注意到传送阵的门缝中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白光。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亲兵首先反应过来，轻轻拽了拽两眼发直的城防禁军军长：“军长大人，原来我们军部还有这种秘密武器啊！哇！这种钢铁傀儡不是只有传说中的大魔法师、大炼金术士才能制造吗？太帅了！太酷了！我简直要……”
“秘密武器？钢铁傀儡？”军长大人喃喃嘀咕了两句，忽然如梦方醒，抬起手给了那个两眼都是小星星的亲兵一个大耳光：“我呸！什么秘密武器！我们没有那种东西，那是敌人！给我上！拦住他！”
亲兵眼中的小星星一下子变成了乱舞的金星，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跟着大喊起来：“那是敌人！拦住他！”
没有一个士兵向前。
阿木冲破千军万马的拦截，已经重重地挫伤了士兵的士气，若是换成普通的贵族私军，早已弃械逃走了。眼前广场上这些城防军都是皇帝麾下的精锐之师，才能在督战队的威胁下勉强遏制心头的恐惧一拨拨地冲向阿木。阿木虽勇，毕竟还是人类的外形，身上的血迹和背上插着的弩箭也证明他也会受伤，也就是说还有战胜他的希望。但这次冲过来的钢铁傀儡就完全不同了，那身上的铁甲瞅着连床弩也射不透，更何况还雕着那么多魔法阵？至于傀儡手中挥舞的那杆巨戟就更不用说了，那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人用的，不要说被捅一下砸一下，哪怕沾点边也要缺胳膊少腿。这样的怪物，让我们冲上去拦住他？
人的情绪是一种古怪的东西，濒临绝境的时候，哪怕有一丝希望存在，也会鼓舞着人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方才士兵们在督战队的刀枪下前赴后继，正是向往着这一线希望；可是在完全绝望的时候，情绪又会摧毁人们既有的战力。现在韩扬身穿坦克重甲、手持战神之戟的形象便彻底摧毁了士兵们的勇气，当啷一声，一个士兵手中的钢刀掉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调头就向广场外奔去。
当啷，当啷啷！接二连三的武器跟着落地，那个逃逸的士兵犹如堤坝上裂开的第一道裂痕，引导着溃败的狂潮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督战队挥刀砍下了几个逃兵的脑袋，可是兵败如山倒，他们又哪里阻拦得住？
韩扬原本就不想杀戮这些士兵，见他们逃窜当然正中下怀。当下韩扬抱紧怀中的战神之戟，大踏步地向传送阵冲去。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都狠狠地震颤了一下，石门上防御法阵的光芒瞬间消散，战戟锋锐所指，七八条巨大的裂痕呈放射状从石门中央向四周扩散。
裂纹中，透出了一道道强烈的白光！韩扬心头一惊，不对啊！怎么会有白光出现！按照时间计算应该还有三十秒传送阵才会启动！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了，韩扬把战戟收回背包，顺手拿出了经过矮人大师银刃多次强化的合金大锤，紧跑几步对准裂痕的中心抡圆了狠狠砸将下去。
石屑纷飞，白光崩现，尽管水精云母眼罩有效地反射和过滤了大部分的强光，韩扬依然觉得双目刺痛，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时间，传送阵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316章 聚变
几秒钟后，韩扬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犹如太阳一样耀目的白光已经渐渐变弱了，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眼前。那人左目已，仅剩的右眼紧紧地闭着，浑身上下都是层层叠叠的血污和伤口，怀中却抱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猫。
那不是阿木是谁？！只是……刚才沃克还说他怀中没有水晶猫，现在水晶猫为何又出现在他怀中？
韩扬没有时间询问现实中身边的沃克，趁着此时阿木不能视物，正是夺回水晶猫的机会！传送阵的大门已经被砸的破破烂烂，韩扬收起锤子一跨步钻进去，挥拳猛击阿木。阿木虽然精疲力竭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是身经百战形成的战斗直觉依然在危急时刻将他唤醒，恶风袭来，阿木想也不想，左手揪住猫脖子藏在身后，右手挥拳迎出！
砰！整个传送阵都摇晃了一下，阿木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铜墙铁壁上面，掌骨、指骨传来断裂般的剧痛。巨大的力量袭来，阿木独脚站立不稳，被对撞的力量震得倒飞了出去，后心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壁。
“啊！”阿木忍不住惨叫了一声，眼前一黑，登时晕死过去。剧烈的振动牵连了身上大大小小几百处伤口还是小事，但他的后腰上还插着小半截床弩！在墙上一撞，床弩立刻从腹部凸了出来。这种撕心裂肺地疼痛骤然袭来，普通人当场就要活生生痛死，即便是阿木也无法用清醒的神智忍受！
韩扬也不好受。坦克重甲几乎可以抵御任何武器的穿刺和切削，唯一不能完全消除的就是钝击造成的伤害。阿木的一拳破坚摧刚，震得韩扬气血翻涌，双拳对冲，双方受到的作用力是相等的，要不是坦克重甲巨大地重量。这一拳也要把韩扬从破洞中击飞出去。尽管如此，韩扬依然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步，重甲的关节处吱咯作响，右臂、肩头和胸口的防御法阵一起放射出绚烂的光芒，看样子若不是有法阵将力量分散，阿木的这一拳就能让重甲的关节处变形。
没想到看似奄奄一息地阿木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韩扬心中暗暗惊诧。此时先前的白光已经消逝，但是传送阵内壁上的水晶却开始闪动起来，这是传送阵聚集能量的标志，再过几秒钟传送阵就要启动了，阿木传送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要是他的老窝，一会儿势必会出现他的同党。到时候一涌齐上，再加上垂死挣扎的阿木，自己说不定反而不是敌手！要想逼问到父母地下落、要想抢回水晶猫，唯有趁现在制服他！韩扬怒吼一声，纵身向软倒在墙角的阿木扑了过去。
各色水晶闪烁地频率越来越急促。将阿木苍白的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一团团紫黑色地血块掺杂在鲜血里从他嘴角流出，腰间粗大的弩箭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盯着那个半躺半坐地靠在墙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韩扬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复仇的血液在周身涌动、沸腾，韩扬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一瞬间，新诺亚方舟沙滩上残破的沃克的身躯出现在眼前，四肢尽折，头颅不知去向，胸口地破洞中，杂乱的电线闪耀着清冷地火花。
受到惊吓瑟瑟发抖的肥猫凯特出现在眼前，周身又湿又冷。往日的狡黠和生机离它而去，只能无助地蜷缩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战栗。
被禁锢在力场中的父母出现在眼前。昔日充满慈爱的眼睛紧紧闭着，零乱的白发一缕缕垂在额前。
瘦骨嶙峋、在望月谷的巨石上仰天长嚎的赛普洛斯出现在眼前，在那双婴儿般清澈的眼中，闪烁的全是失去主人的绝望。
赤裸的、惨不忍睹的伊莎贝拉尸身也出现在眼前！滚落在一旁的头颅，最后还被阿木残忍地一脚踏碎！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恶魔造成的！
滔天的怒火点燃了韩扬的潜能，无数淡蓝色的光球从体内涌出，在厚重的铁甲上凝聚成有若实质的火焰！火焰跳动着，纵跃着，向韩扬的铁拳上涌去，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带着暗哑苍穹的光辉，带着无极无双的威势，奔向阿木的头颅！
水晶闪烁的频率已经超过了人眼所能分辨的极限，转为白炽灯般长明。乳白色的光芒如水银泻地，浸透了传送阵上每一个魔法通道。空间开始变得动荡，而此时韩扬的铁拳距离阿木的头颅也仅有咫尺之遥！
阿木紧闭的右眼忽然睁开了。
一条条紫色的电弧噼啪地闪烁起来，转眼间凝成了一道道闪亮的匹练！闪电游走着，逡巡着，宛如百川入海，同样聚积在阿木的右拳！闪耀的光芒让周围一切都黯淡了下来，似乎天地万物的力量都被攫取，凝练在这无法逼视的光芒之中！
“杀了我，你也别想得到想要的东西！”
一丝狞笑挂在嘴角，阿木抓起了匍匐在地的水晶猫，用尽全身力量挥出，分毫不差地迎上了韩扬的铁拳！
韩扬大惊失色，他万没有想到阿木居然会用水晶猫做挡箭牌，想要收拳回撤，可是现在周身的力量已经如海潮般澎湃涌出，却哪里是说收就收得回来的？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和耀目欲盲的紫色闪电越来越近，在传送阵启动的一刹那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猫身上交集！
O7
地下室实验室中，马克西姆呆呆地望着魔镜，茫然不知所措。
自己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可是！为什么魔镜上的景象忽然之间消失了！
这次消失和以往完全不同。以前妹妹或者穆小姐下线的时候，魔镜上的景象也会消失，但都是慢慢地淡去，至少要持续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现在居然忽然消失！
马克西姆定了定神，意识到问题应该出在穆小姐身上。那个超级躯体的缺点马克西姆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因为过于强悍，受规则限制，必须附加的原生体质特性使其只拥有一次生命，一旦死亡就会在游戏世界中消失。穆小姐在游戏中的躯体已经
了？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不太可能，那个超没有那么容易被消灭，发生这种情况的另一种可能，就是穆小姐或者妹妹进入了被魔法乱流笼罩的马斯沃尔大陆，致使魔镜失效了。
但穆小姐或妹妹为什么会去马斯沃尔大陆呢？算了，不管怎么说，既然魔镜的联络都被中断，在哈维斯特大陆的玩家也没有什么可能能找到她，安东尼交给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而且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穆小姐应该也不会迁怒于自己的妹妹，这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今后如何才能知道妹妹的下落呢？想到妹妹，马克西姆的心又揪了起来。看来现在必须要摆脱安东尼的控制了！一定要在安东尼对妹妹下手之前通知妹妹，至于脱困后上哪儿去寻找自己生存必须的能量水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予考虑！
思索良久，马克西姆启用了和安东尼的单线联系：“安东尼，穆小姐的身躯已经毁灭了。你如果敢动我妹妹一根指头，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安东尼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有什么激动：“谢谢你，马克西姆先生。我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很多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愿意去做的。大多时候，我都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友好合作要比仇恨敌对美好得多。感谢你做出了正确地选择。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吗？”
“哼，想要我继续帮你的话，希望你能信守你的诺言。现在我需要些水晶和材料……”
和安东尼相处半年，马克西姆的鬼心眼也多了起来。向安东尼索要了一批材料之后，马克西姆在乱七八糟的实验室中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开始绘制一个怪异的魔法阵。
O7
遒劲的朔风中，一具残破的肢体挂在树杈上随风飘摇。这根树杈属于一株形状奇特地大树，树身低矮。坚逾钢铁的树皮包裹的树干却有两米多粗。靠近地面的树皮呈黑色，每一片足有鹅卵大小，一片片层层叠叠在一起，如同一副巨人穿着的鳞甲。越靠近树冠，树鳞的个头越小，深棕色中也透出一丝嫩绿。
这株大树没有片状地树叶。光秃秃的树枝上，丛生着一簇簇又粗又长的球状尖刺，远远看去，就像无数刺猬聚集在大树上开会。针叶的尖端分泌出一些香气扑鼻的黏液，想必是吸引生物前来觅食的陷阱，那些尖刺或明黄、或艳绿，色彩斑斓得颇有些狰狞。如果被扎一下，恐怕不是痛痒一会儿便会消肿那么简单。
一只一尺多长、丑陋的、有几分类似蜥蜴的动物正在树干上缓缓地爬行。眼前的猎物虽然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小心谨慎地接近依旧是必要的。
这只小怪物躯干上覆盖着地鳞片似乎可以保护它不受那些剧毒针叶的伤害，但它显然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被那些针叶扎两下。六条粗而有力地腿此起彼伏地向前迈进，小心翼翼地绕过丛丛尖刺。终于慢慢接近了挂在树枝上的那具尸体。小怪物慢慢地停了下来，用一双凸出地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食物。那食物浑身是血。一条左腿露出了骨头，腰间还插着半截巨大的弩箭，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活着的样子。
可怜的脑容量显然不足以让这位猎食者去怀疑眼前的食物从何而来，不过浓郁的血腥气却强烈地刺激着它的唾液分泌。猎食者犹豫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张开长长地嘴裂，闪电般一口咬在了尸体的腰间。
那尸体只是摇晃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毫无反应。这让一击即退地猎食者觉得自己过为谨慎了。不过它还没有完全放心，在尸体的腰上又撕下一块肉后迅速地退了回来。尸体的肌肉极其坚韧。不过猎食者并没有急着动用它强有力的上下颌和尖利的牙齿把到口的食物化作碎片，在这片大陆上的生存经验告诉它，咀嚼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在这段时间内，也许本属于自己的食物就会被比自己更强大的猎食者抢走，又或者自己也会变成别人的食物。小家伙一面盯着天上掉下来的肥肉，一面抓紧时间把口中的食物吞咽到囊之中。
今天真是幸运，居然能够独享这么大一个猎物，有了他，自己又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冒险出来捕食了。猎食者开心地边吃边想，全没有注意猎物的左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捏住了它的后颈。
一阵剧痛袭来，幸运的猎食者再也没有机会从饱食的美梦中醒来了。
“***！”一声低低的咒骂从牙缝中蹦出，紧随其后的就是喉咙间血泡咕噜噜冒出来的声音。捏死一只小小的蜥蜴似乎耗尽了阿木全身的气力，现在他几乎连喘气的力量都没有了，用力将血痰咳出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休息半晌，阿木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脚下的大地。
沙质的土壤绵绵向远处延伸，几块风化严重的岩石裸露在地表上，算是这无边荒野上的一丁点点缀。远处零星有几株奇形怪状的灌木，却都是在哈维斯特大陆上从未见过的品种，除此之外，这片荒芜的大地上似乎再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肆虐的风暴卷起无数狂沙，把远处的地平线和昏暗的天空连成一体。
“我的舞台……又搬到了哪里？”
阿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野性的笑意，很快又变成了剧痛带来的抽搐。饥肠辘辘的声音传来，阿木沮丧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不再自行蠕动着愈合了。
“食物……”阿木看看手中死去的六腿蜥蜴，想把它送入口中。可是这个不到两尺长的小家伙此时却如有千斤，阿木的左臂微微颤动了几次，始终无力将它送入自己口中。
“我的力量……全部消失了？HOLY……SHIIT……”
又是一阵夹杂着沙尘的朔风袭来，吹散了阿木喃喃的自语。
第317章 忧心
“韩扬！韩扬！”
在遥远的呼唤声中，韩扬勉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林娜关切的面容。
“韩扬，你怎么样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呃……我还好，就是觉得周身乏累，一点力气都没有。”韩扬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基地的医疗室内，四肢百骸酸麻涨涩，说不出的难受。这还不算，自己胸中似乎还堵着什么东西，说话困难、连喘气都不均匀。
“很难受吗？我这就送你去医疗室检查！”
“没什么要紧的……”怕林娜担心，韩扬没有描述自己的病况，却急着问道：“刚才……我晕过去了吗？阿木呢？抓住他了吗？”
“我们不知道啊。”林娜招呼沃克去推担架床来，自己伸手去摸韩扬的额头：“你冲进传送阵后大约半分钟，传送阵就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混在士兵中的时迁都险些被波及。事后他查看了传送阵的遗迹，那里没有你或者阿木的……残骸。看样子你们俩都在爆炸的一瞬间被传送走了。怎么样，现在游戏中的角色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吗？”
“是的，和阿木对了一拳后我就在现实和游戏中同时晕过去了……哎哟！水晶猫！”
“水晶猫？你已经知道了？”林娜奇怪地睁大了眼睛。
韩扬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的场景，黯然道：“水晶猫……怕是没有希望了。当时我和阿木都倾尽了全力，而水晶猫正好在我们中间……”
“你是说……水晶猫在阿木手中？可是，刚才沃克说水晶猫在那家防具店里被不知道哪来的炸药炸碎了啊！”
“炸碎？不……水晶猫……是毁在我和阿木手中的……老匡……恐怕再也没有复活的希望了。”
“韩扬……”看着泪流满面的韩扬，林娜心中一阵绞痛，轻轻揽过韩扬靠在自己肩上。“不要紧的，韩扬，老匡……老匡那么聪明的人决不会轻易死去的，不是吗？他……他一定有办法再回到我们身边的。”
虽然柔声细语地安慰着韩扬，两行热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林娜的脸颊流落下来。水晶猫可以说是老匡复活的最后希望，现在无论是被打碎还是炸碎，都是被毁掉了，老匡如何能够复活？可是看着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韩扬，林娜咬了咬嘴唇，轻轻地擦去了泪痕。
“韩扬，振作起来。我们好好经营伊甸牧场，那是老匡用心血创建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欣欣向荣的牧场，一定会高兴的，不是吗？如果我们现在颓废下去，老匡回来一定会骂人的！”
“老匡……还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老匡离开我们又不止一次了，哪一回不都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本来就是鬼，怎么可能死呢！”
“谢谢你……林娜。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人想要谋害老匡。从伊甸牧场一开始发展的时候，就有一个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们！不找到这些人，即便老匡回到我们身边，也会再一次遇害！所以，我想在发展牧场的同时找到这些人！”
“你说的是……天凯武雇用的那些佣兵吗？”
“他们只是打手一类的角色，我所说的，是要找出他们的幕后指使。”
“是那个安东尼……噢，天呐，难道你说的是天凯武？”韩扬打了个寒战，“不会吧，他一直在那样尽心竭力地帮助我们！”
林娜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怀疑过他。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不应该是他。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调查过那些佣兵的来源，他们都来自于最大的国际佣兵组织AIM，佣兵和雇主之间只是单纯的金钱和雇佣关系，而且我也查不到那些佣兵以前被天凯武雇佣的记录。更重要的是，当时天凯武和我们在一个房间，他把指挥佣兵的权力都交给了沃克，而且他也不是你和沃克那样可以同时上线和下线的人，根本不可能背后做手脚的。再者说，还是天凯武提醒沃克让佣兵不要使用炸药的，他要是不说，沃克根本不知道那些佣兵手中还有炸药。这么怀疑他……我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是啊，是啊！”听完林娜的分析，韩扬长出了一口气，“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不过……我理解你的做法，毕竟刚才我也曾经有怀疑他的念头。”
不知为什么，林娜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我想……最大的可能是有什么人想陷害天凯武。如果是他自己动手，却明着用自己雇佣的佣兵，那岂不是太笨了？”
“嗯，有道理。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从那些佣兵着手吧，等我身体恢复，我就去帮天凯武找可以追踪风宿草的仪器……”
这次蓝色光球的爆发与往日大不相同，韩扬不仅仅在虚拟世界中昏迷过去，在现实中也是委顿不堪，和林娜说了一会儿话就昏昏欲睡了。看到韩扬的状态，林娜心中一紧，看样子天凯武所说的理论居然成真了！韩扬在现
有作出任何举动，却因为游戏世界中的行为变得疲惫匡原来也推测过，他的存在形态和韩扬有密切关联，难道等韩扬的实力再进一步，就会像老匡那样，在游戏中和现实中合一吗？这次是因为在游戏中精疲力竭而导致在现实中精疲力竭，那么如果在游戏中死亡……
林娜越想越害怕，抓住韩扬的手不由得收紧了。犹豫了一阵，林娜终于忍不住问道：“韩扬，你有没有觉得近来沃克变得有点怪？”
“怪？什么意思？”
“嗯，担架床来了。”听到走廊上响起沃克推来担架床的声音，林娜不动声色地引开了话题，“让沃克先送你到医疗室检查一下吧。有什么不舒服赶紧说。”
“好的，一会儿游戏中的角色苏醒，我会告诉你的。”
眼见韩扬困顿已极，林娜安慰了他几句，退出房间。她刚才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虑。当时房间中只有自己、韩扬、天凯武和沃克四人。如果其他三人都没有嫌疑的话，那么……就只剩下沃克这一个不可能的选择了。不过老匡引用过一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之后，剩下的那一个答案无论怎样匪夷所思，都是事情的真相。自己肯定没有做过，天凯武一直没有上线，韩扬是绝对不会害老匡的，难道……真的是沃克吗？
第一次谁下令使用炸药的事情还没有搞清，刚才又出了事情。沃克说阿木的确把水晶猫藏在了防具店，而且和水晶猫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包炸药。这也是讲不通的事情。阿木为了抢夺水晶猫几乎把命都搭上了，怎么会把水晶猫和炸药放在一起？韩扬绝对不会骗自己，他说水晶猫在阿木手中，那么沃克就是在说谎了？虽然自己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场景，可是对于沃克的CPU来说，制造一段场景、模拟一段声音都不是什么难事。沃克为什么要说谎？他想隐瞒什么？
林娜越想越害怕，可是她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向韩扬说自己的怀疑。仔细思索了片刻，沃克绝对没有道理去害老匡，那么——可能是沃克上网的时候被别人种木马受控了？或者是单纯的沃克被什么人蛊惑了？这些怀疑要怎样才能确定呢？必须想办法检查一下沃克的程序。
如何检查沃克的程序是一件费心的事情。如果沃克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那韩扬一个命令就可以解决。可沃克是TR－59型机器人，他会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地模拟人类的情感，很多时候，林娜都觉得沃克已经人性化得和一个真正的人没什么区别了。要检查他的程序是否正常，就像要求一个正常人去精神病院检查精神是否正常一样，沃克并不傻，这种要求一提出来，他势必会想到自己或者他的主人在怀疑他陷害了老匡，这恐怕不容易解释清楚，会产生什么后果也完全无法预料。
也许沃克会模拟出人类那种伤心或者愤懑的情感？或许沃克会……不，沃克应该不会做出离谱的事情，毕竟机器人出厂时都固化了不许伤害人的最高准则（注），不过韩扬可就难说了。虽然沃克多半只是被人利用，但若老匡因沃克而死，韩扬和老匡的感情自己心里可清楚得很，韩扬本身又是一个很容易冲动的人，万一检查出来沃克真的是受了别人的控制，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至少会在韩扬心中留下巨大的阴影，以后不会再全心全意地信任沃克了。
到底如何是好呢？检查沃克，说不定沃克会毁在暴怒的韩扬手中，韩扬现在身体状况这么差，自己也不应该用这些没有证据的事情让他烦恼。可是若不检查沃克，万一沃克受人控制再做出对大家不利的事情那更糟糕！林娜无意识地在走廊中逡巡，一抬头，愕然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走到了天凯武房间的门口。
为什么我会来这里？林娜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敲响了天凯武的房门。
注：
非战斗型智能机器人出厂的时候在不可擦写的核心芯片上固化了不得伤害人类的最高准则，违背了这个准则，核心芯片也会烧毁，对于机器人来说相当于自杀一样。固化芯片的解码技术是最高机密，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出更改，全世界只有几个人掌握。这个设定可以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私自修改机器人的指令利用机器人去犯罪。但林娜了解得并不全面，并非所有的机器人都不会伤害人类。
战斗型机器人大多都是非智能型的，它们就像坦克和火炮一样，微电脑只用于火控系统、观察系统等方面，并不允许自行判断目标威胁性并决定是否开火，这样的机器人一般都是由外界遥控指挥。智能型战斗机器人只有经国家授权的厂家才能生产，它们的数量极其稀少，多被政要用作保镖，杀人对于它们来说并不是固化的最高准则，但是不得伤害主人这一条准则还是相同的。
第318章 当个坏蛋不容易
“林娜小姐？请问有何贵干？”见到林娜站在门口，天凯武连忙热情地打招呼。
“天先生，冒昧打搅了。我……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在沃克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的程序进行一次检查？”
“检查沃克先生？”天凯武脸上露出了既奇怪又关切的神情，“为什么要检查沃克呢？”
“是这样的……”林娜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天凯武讲出了自己的担心，“您有没有办法不着痕迹地检查一下沃克？如果没有问题那是最好，万一有问题，那就悄悄地去掉控制沃克的木马，直接去追查元凶，只要不告诉韩扬原委，就不会影响韩扬和沃克的关系。”
“我并不是一个电子方面的专家啊，这件事我要去问一下我手下的工程师。”
“那……谢谢了。”
“不，你不必客气，说实话，你拜托我的这件事情，我半点把握都没有。”天凯武通过内部电话召集基地中的电子工程师，放下电话后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就我所知，TR－59的构造很精巧，电路板上的所有芯片都是用高级算法加密的，若非如此，这种高级智能机器人早就被其他的机器人公司复制了，TR－59面世半年之久市面上还没出现过仿制品，这说明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能破解他的芯片来读取那智能化的程序；更何况，沃克先生的构造还和普通的TR－59有很大差别，这难度就更大了。我想即便是顶级的电子工程师，也没有办法在不开颅的情况下检查一台改进型TR－59的程序完整性。”
“天先生……”彷徨的林娜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天凯武的衣襟，但她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手。“对不起，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敢和沃克说我的疑惑，我更不敢向韩扬提这件事情！我……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林娜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先让我问问手下的工程师吧。放心，我会注意保密的，我只是问他们能否在不打开一台高级计算机的情况下检查它的加密程序。”
在等候工程师前来的时间里，林娜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给父亲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然后再次回到了天凯武的会议室。
房间里几个工程师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天凯武面前一言不发，看样子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林娜推门道：“天凯武先生，我咨询……我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不能检查程序，我们是否能监听呢？假设沃……有台计算机被外界遥控，他与外界的联系都是通过极限波进行的。如果能监听他与极限网进行的信息交换，我们就可以判断他有没有被木马控制。”
“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天凯武兴奋地问手下：“监听并破解极限波可行吗？”
“这没有问题，”一个工程师点点头，“那台出问题的计算机在哪里？我们这就去安装监听器。”
“呃……”天凯武和林娜都愣了：“监听也必须在计算机上进行吗？”
“当然。我们基地是能屏蔽极限波，所有与外界的极限波联系都是经过基地内部的极限波路由器汇总转发的，每时每刻的信息交换量非常大，总线上监听并破解的计算量是个天文数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完成那么大的工作量，只在受怀疑的计算机上安装监听器就可以了。极限波监听器是仿照美国国土安全部的成品制造的，体积很小，只要放在被监测的计算机上面就行了，无须打开计算机。当然，在计算机所在房间的极限波接收器上安装也可以。”
林娜和天凯武对望了一眼，天凯武道：“监听器有成品吗？好，你们把监听器给我，别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工程师交给天凯武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个比芝麻还要小的金属颗粒。待他们走出会议室，天凯武为难道：“基地中不同房间、不同区域的极限波接收器有上千个，可是我们又不能限制沃克先生在基地中走动。想要实时监控，这个监听器恐怕要直接放到沃克先生身上才行。”
林娜松了一口气：“这没什么，监听器就由我来安放吧，你确定沃克不会察觉吗？”
了摇头：“沃克先生虽然能在游戏中感受哪怕是一根细微的重量差别，但是在现实中他那副普通的TR－59身躯不可能有那么敏锐的感受，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型TR－59的身躯，除了手脚等必要部位外，大部分肌体和人工皮肤上根本连触觉感受单元都没有。只要我们去医疗室找个注射器……”
看着林娜用指节苍白的手紧紧地攥着注射器走出房间，天凯武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如果沃克没有自己的思维，他的确不会发现这个小东西，不过根据观察，沃克应该会发现这个小东西的。哈哈，那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啊！伊甸牧场很快就会变得四分五裂，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林娜来到病房，很顺利地将监测器植入了沃克体内，沃克正在忙着用各式各样的医疗仪检查韩扬的身体状况，对林娜的小动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天凯武说只要有外来的控制信号进入沃克的躯体，这个监测器就会将其记录并发送给他。
回到天凯武房间，看着显示器上正常输出的监测信号，林娜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天凯武轻轻地递过一杯醇香的咖啡：“林娜小姐，辛苦了。老匡先生虽然不在……我们身边，但我不会忘记是他将我从安东尼手中救出来的。不管老匡先生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伊甸牧场。”
“谢谢。”林娜双手捧起咖啡杯啜了一口，苍白的手指依然有些颤抖。“韩扬刚才又陷入昏迷了，老匡不在，沃克……我又不敢和他多说，现在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根本不知道该和谁商量，该做些什么。”
天凯武的心里笑了。动物在面对敌手时会竭力掩饰自己的疲态，只有在不加提防、对环境感到信赖的情况下，才会撤去坚强的伪装，表露出自己的软弱和疲惫。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经意的言语和小动作，已经充分表明了她的心态，看样子她对自己的信赖又增加了不少啊。人的心理有一种很奇妙的暗示，当接触一个人的时光大多是欢乐时，主体的心里会不自觉地对这个人产生好感；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老是感到悲哀，主体会不自觉地疏远这个人；而当主体与另一个人之间有共同的秘密时，主体则会在不知不觉中暗示那个人是可信的。攻心为上，中国古人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啊！
天凯武心中却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是窘迫的神情：“我知道我是一个外人，不该多嘴，更不该插手……”
“不，不，”看着天凯武的表情，林娜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天先生，我没有把您当成外人，也许……也许以前有过，那是我的错，您知道，我离开父……嗯，我在社会上求职、就职的那段经历，让我见到了许多的欺骗和背叛，所以我一开始一直对您心存戒心。但现在您真的不必再见外，即便……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从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出发，我也不应该……哦，不，你看看我，都在胡说些什么！天先生，您千万不要在意！我太疲惫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林娜小姐，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我不会插手伊甸牧场的事情，只是想给你一点建议。首先是加紧对奥利哈钢的收集。深蓝号十二月一日将最后一次在哈维斯特大陆靠岸，以后的日子都要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中，再也得不到任何补给了，必须在深蓝号再次靠岸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个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们；其次是对风宿草的预防，疫苗的研制已经快完成了，我会尽快制造出样品的，一旦试验成功，请立刻给我们要保护的人使用；第三……”
天凯武又要做出被林娜的话刺痛的表情，又要在林娜看到后赶快用不在意的表情掩饰，还要狠狠压抑着自己不要把得意的神色显露出来，再要在像变色龙一样变换表情的同时斟词酌句地说台词、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计划，其中的辛苦恐怕只有自知。谁说当坏蛋容易？当坏蛋不容易，当大坏蛋更不容易，当一个靠智商吃饭的高级大坏蛋，那简直太不容易了。
第319章 圣战内幕
袋子里的宝石亮晶晶，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生之寅塔内，身形整整小了三圈的肥猫和大祭司子有间隔几米的距离面对面地坐着，每人怀中抱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全都是晶莹璀璨的生命宝石。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像吃花生米一样从袋子中抓起大把的宝石塞进嘴里，气氛祥和而亲密。要是再来上两盅烧酒，任谁都会把这一兽一猫当成多年不见的好友。
有句话叫不打不成交，不过，这种和谐大多出现在双方平手、又互有所求的情况下。
老匡所欲，是让子有祭司交出赛普洛斯和伊莎贝拉，告诉自己安全离塔而去的方法——自己能逃过子有的魔法，伊莎贝拉却逃不过，而且这么高级祭司肯定会高级神术“生命融合”；子有祭司则想让老匡交出多吃多占的生命宝石——老匡袋子里的宝石有一大半是六个兽人护卫和他自己的能量化成的，这个世界完全是由生命魔法的能量构成的，生命宝石就是食物、能量和生命，能量是守恒的，但是却会在生命和宝石之间、无意识的宝石形态和有意识的生命形态之间、不同的所有人之间转化。
老匡的精神力坚韧得骇人，又是和珂尔斯双魂一体，所以能硬生生抵御祭司的十级魔法“大缚魂术”。但是他却抵挡不住大祭司普通神术地攻击。而且在祭坛左近子有大祭司还能借助神力，近战有护卫挡着，远程有法术攻击，只会肉搏的老匡打起来颇有些吃亏；而子有虽然能打得过老匡，他的手下却是不行，而他也似乎心有余悸，不敢远离祭坛去追击老匡，想来是担心一旦失去护卫反而有被老匡偷袭的危险。
吵嘴——打架——吵嘴的过程重复几次后。双方都累得够呛，老匡意识到这事儿似乎不能用蛮力解决，不过虽然自己握在别人手中的把柄多多，对方对自己也有所忌惮，否则的话，一开始也用不着偷袭自己了。仔细想了一下。看来和谈还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说绿皮大西瓜，咱俩别打了，好好谈一谈怎么样？我不再打你地手下，你也要把我两个手下还给我。你告诉我出去的办法，我就给你点宝石权当过路过桥费，这个提议很公平吧？”老匡用的是古兽人语，和阿姆斯壮在一块儿混了那么久，这语言早已熟络，子有是兽人，又是千年前入塔的。想必这是他们的母语，谈判的时候用对方地语言也会让对方觉得亲切一些。
果然子有听到老匡说自己的语言颇有些惊讶。他虽是个兽人。但说话却总是文绉绉的，看来是受过高等教育。见老匡不再耍蛮，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条件：“如此甚好，只是我也有我的条件。你须向我解释一下你体内那邪神力量的来历，我也可以向你一叙此处的由来、处境和规则，彼此互为了解后再谈条件，你看如何？”
邪神？老匡心想多半是那融合了女巫力量的恶魔之血了，这东西说说也没关系，老匡点头道：“好！怎么说我们都是平行者。国共合作总好过内战，我就让你占个便宜。我先说！其实，也不是我主动要加入邪教组织的，我就是一不知情的被害者！这事儿要从我找到力量果实说起……”
听完老匡的简述，子有大祭司禁不住暗叹天意如此，坐在石几前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详细讲述这个塔中天地地由来。他所说的地名和现代地地名有很大出入，由于塔中无日月、更没有原子钟之类的计时器具，仅靠着被生之原力裹挟来地外界生灵获知大致的年月，所以所说的时间也并不精准。老匡不时发问，对照着自己已知的信息慢慢参详。
千余年前风暴之洋的风暴并没有如今这么夸张，居住在哈维斯特大陆的人类窥伺马斯沃尔大陆的矿石资源，而居住马斯沃尔大陆的住民则垂涎哈维斯特大陆富饶、肥沃地土地，因此自古以来两个大陆之间的征伐始终未断。
马斯沃尔大陆土地贫瘠、地势险恶，强悍地生物比比皆是，再加上整个大陆都笼罩着干扰魔法施展的魔法乱流，这些先天不足的条件导致蛮族的生产、交通、通讯都远远不及人类，大大遏制了文明的交流和发展，当一些部落已经发展成强大的奴隶帝国时，有些部落还处在茹毛饮血的原始阶段。想要发动跨海战争，首先要征集一支人数超过十万的大军，然后要冒着船毁人亡的危险，凭借不成熟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术渡过茫茫大海，最后用这些精疲力竭伤亡惨重的士兵在登陆点直面人类铺天盖地的大面积杀伤魔法，可谓困难重重。
与之相比，人类的文明发展水平和魔法造诣都远远高于蛮族，人口基数也比蛮族要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在征战马斯沃尔大陆的时候能占到上风。人类的身体素质和个人战力远远比不上蛮族，而且一旦踏上马斯沃尔大陆，人类魔法师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失去了魔法的优势，和精擅近身肉搏、熟悉本土地形的蛮族居民作战，人类反而处于劣势，再加上远征军补给运送困难，所以踏上异大陆的侵略战争十有八九也是以失败告终。
在这种互有忌惮的情形约束下，两个大陆之间的战争断断续续，在战争间歇，有不少人类商人跑到马斯沃尔大陆做生意，也又不少蛮族居民偷渡到哈维斯特大陆混饭吃，可以说双方的关系很有些暧昧，远没有到见面就要分出生死的地步。
直到一千两百年前，兽人的史诗级英雄、最伟大的领袖——阿姆斯壮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他秉着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平等互利的和平共处三项原则，在哈维斯特大陆一隅悄然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兽人国度，又将人类的航海术、农耕术等等技术和文明传播到马斯沃尔大陆，并在故土上相对来说最肥沃的阿姆斯壮平原建立起一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兽人帝国，他的提出的宗旨是两片大陆之间能够偃武息戈、通过和平交易互通有无。
可惜人类并不信任这位兽人领袖提出的口号，伊甸平原上与世无争的兽人国度也被统治者视为大陆上最危险的隐患。如果坐视兽人帝国的强大，用不了多久兽人就可以轻易地组建一直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如果任凭他们发展科技，很快便会造出能够远渡重洋的巨
；如果兽人在哈维斯特大陆上有了根据地，兽人的远海之后就能得到休整和补给……即便这位兽人领袖真的能恪守互不侵犯的原则，谁又能保证他的继任者不会在站稳脚跟之后发动对整个大陆的侵略战争？
基于这些威胁，人类联军对自己大陆上的兽人国度发动了一场偷袭，由于担心消息泄露，偷袭最后又演变成了惨烈的屠杀。最终阿姆斯壮以十万兽人生灵为祭，引发毁天灭地的战神禁咒，将整个伊甸平原上的生灵全部抹平。仅从这一场战役来说，人类剔除了蛮族在自己大陆上的落脚点，又杀掉了敌人的领袖，虽然自己也损失惨重，但却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可惜纸毕竟包不住火，大屠杀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回了马斯沃尔大陆。这场胜利的战役也变成了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的先兆。
在战神神使、圣女维多利亚的感召下，在复仇信念的激励和圣战大旗的鼓舞下，圣女派遣出的六位使徒引领六大蛮族汇聚圣山，组织起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他们在圣山之巅以生命向战神起誓，不踏平哈维斯特大陆誓不生还。随后圣女兵出诡道，派遣出少量部队西下圣山，在马斯沃尔大陆西侧乘船横跨风暴之洋做出佯攻的姿态，而大部队则日夜兼程东行，汇聚在马斯沃尔大陆东侧的起点城。战神彰显拔山超海地神力。圣女和麾下六位使徒的脚步所向之处，大海翻翻滚滚向两边退让，寂静之洋海底的山脉隆隆升起成为圣战的桥梁。数十万蛮族精锐部队和数百万运送粮秣的辎重部队，高喊着征服异大陆的口号，踏上了滚滚征程。
蛮族声东击西的计策瞒过了人类军队的统领。在风暴之洋游弋地蛮族部队一面防止奸细向人类报信，一面伪装成先头部队接二连三地向哈维斯特大陆东岸发起小规模的进攻。人类的军队依照惯例，陈兵百万在哈维斯特大陆东岸等待迎头痛击渡过风暴之洋的蛮族军队时，圣战大军的骑兵前锋却在圣战之桥上不眠不休地前进。在狂热的信念鼓舞下，他们仅仅花了两个月地时间就跨越了寂静之洋，踏上了毫无防备的哈维斯特大陆西岸（今攀云城半岛）的土地。
哈维斯特大陆西岸零散的人类军队获悉蛮族大军跨海而来时当然是震惊万分，因为自古以来有不少幸运的航海家可以征服风暴之洋的风暴，却没有人能征服寂静之洋西岸连绵百里的暗礁、漩涡和复杂的洋流。指挥官一连砍了三个探马的脑袋，因为他们说蛮族军队不是乘船而是骑马从海上跑过来的。不过当第四、五、六个探马还这么说地时候，指挥官终于相信了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人类军队依然抱着幻想，他们认为即便蛮族军队能跨海而来，军队地数量也不可能超过十万，因为在贫瘠的马斯沃尔大陆找不到足够地食物供应大军远征所需。实际上人类的判断很正确，尽管蛮族先头部队到达哈维斯特大陆后立刻开始疯狂地劫掠以供给后续部队的给养，但大军的给养依然入不敷出。可是人类低估了圣女的号召力和蛊惑力，笃信者的狂热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运送粮秣的后备队在后方无法找到更多地食物时，毫不犹豫地自杀或者杀掉自己的孩子。将尸体磨成肉送给部队充当军粮。
哈维斯特大陆人类人口地总数是马斯沃尔大陆六大蛮族住民人口总数的数倍，可是面对这样一支疯狂的军队。所有的人类几乎都陷入了绝望。只是绝望的表现方式不同——有的人拿起了武器决定和蛮族死拼到底，誓死捍卫自己的家园；有的人趁火打劫奸淫掳掠自己的同胞。既然要死，那也要在死前享受够了再上天堂或下地狱；而有的人则充当叛徒投靠蛮族大军，希望能以自己同类的生命换取自己的芶活。
趁火打劫的人让人类内部更加混乱，而那些叛徒则提供人类军队的情报、骗开重镇的城门、暗杀抵抗军的将领作为晋见的礼物。在这些人的帮助下，蛮族军队一日千里，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哈维斯特大陆三分之一的土地。值得一提的是，圣女对叛徒的态度也很友好，只要是投诚者一概接纳奉为上宾。在榨取了他们所有的财产、情报等利用价值之后，偷偷把这些叛徒投入石磨之中绞成肉补充军粮。直到一些假投诚的人类间谍侥幸逃出性命后。圣女对待人类叛徒的那句名言才传播开来：“你们把灵魂出卖给了我，很好，现在请把身体也一并给我吧。”
直到这时那些摇摆不定、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才清醒过来，他们意识到蛮族这次战争的目的不是占领，而是毁灭；他们明白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再也没有任何的妥协和退让的可能。他们终于拿起了刀枪，可惜，已经晚了。蛮族的大军已经站稳了脚跟，在疯狂的掠夺后，他们后续的部队也有了充足的给养。每时每刻，都有千百名蛮族的士兵通过圣战之桥踏上人类的土地，人类的灭亡似乎已经指日可待了。
面临绝境，人类军队改变了策略，他们看出这次蛮族的青壮年几乎是倾巢而出，于是人类留下一半军队和所有的魔法师固守坚城，其余军队全都从西海岸乘船横渡风暴之洋，突袭蛮族的老家，希望他们能够回兵救援家中的老幼病残以减缓前方的压力。
反突袭非常成功，马斯沃尔大陆上几乎没有几个能征善战的战士，人类大军同样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横扫了蛮族的家园，家破人亡、赤地千里的惨剧也同样在马斯沃尔大陆上演。蛮族军队中，有些士兵的双眼被仇恨鞭挞得愈加赤红，但也有很多士兵开始反思这场圣战除了让双方家破人亡之外还带来了什么。可是圣女根本无视家中起火的战报，也没有任何退兵和罢战的念头：“我们在至高无上的战神前起过誓，在踏平哈维斯特大陆之前，我们绝不会踏上归程。”
以劫掠和利益为目标的战争能够通过妥协而结束，但是以复仇和征服为目标的战争只能因毁灭而终结。就在战争走向绝望的时候，平行者的创立者——墨平大师的出现，给人们带来了希望。
第320章 六神器与十二蛰魂塔
关于平行者的创立者墨平大师的来历有很多说法，有人说他出生于草莽之间靠自我悟道，有人说他是一位远古的隐世大法师，还有人说他是哈维斯特女神钦定的神使，专为对抗战神的神使而降临这个世间，这些传说连墨平的亲授弟子子有都无从辨证，时隔近千年后的今天自然更无法求证了。但不管那种说法，所有人知道墨平大师生平的人都承认共同的一点——墨平是一位不世奇才。
早在大战开始前的数十年，墨平大师的声名便已在两个大陆上被人广为传扬，有许多弟子追随他修炼其自创的“万物平衡之道”。墨平认为天下众生平等，对人类和蛮族都没有种族歧视，因此他的弟子遍布两个大陆。只是他招收弟子时对弟子的天赋要求很高，因此起初追随他的弟子人数并不多。在大战尚未开始的时候，墨平便敏感地预料到了这场毁灭整个世界的灾难。他最先所做的努力就是率领弟子奔走在各个国度之间，试图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自己悟出的“万物平衡”的理念说服统治者息怒停瞋，后来感到自己的力量实在过于单薄，便开始扩招弟子和学徒，这些弟子和学徒，就是平行者组织的前身。
可惜墨平主张的“为无为、事无事”的道理，没有哪个统治者肯听从。当墨平认识到这一点后便停止了对上层游说的努力，转而致力于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弟子和学徒，扩大自己的势力，决定用另一种办法来止息战争。墨平四处传扬的万物平衡的理念原本就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当仇恨代替利益成为战争的催化剂、两片大陆全都被战火点燃的时候，耳闻目睹身边的惨事，越来越多的人醒悟过来，纷纷改投墨平门下。很多次，当墨平率领亲随弟子的身影出现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时，已经从心底厌恶战争的两军将校听闻墨平的一席话后便立刻痛哭流涕地扔下刀枪加入平行者，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顷刻间化为乌有。战争到了后期，甚至会出现原本打算决一死战的双方将领尚未在战场上厮杀，却已在墨平大师的营帐中把酒言欢的奇观。
但并不是所有被利益、信仰、蛊惑和仇恨扭曲点燃的欲望都会被墨平大师抚平，这时候，战争就成为了止息战争的唯一选择。为了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墨平将一套食住行的修炼法传与手下，经过短暂的修习之后每个弟子在战场上都能以一当十，几十年的时间，墨平门下弟子已经不计其数，追随他南征北战的精锐弟子数量超过十万，每到一处振臂一呼，便又有数以万计的人倒戈、参战或为平行者提供粮秣，平行者俨然已经成为了乱世中战力强大的力量之一。在这十万精锐中，得墨平亲授的弟子有三千名，而这三千名嫡传弟子中又有七十二人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物，引领大军征战四野，后世被称为“七十二贤者”。而兽人子有（赐名，原名是丹契）就是当年七十二贤者之一。
战争持续了近百年，进行到后期时其惨烈程度已难以用语言形容，两个大陆都是赤地千里，饿琈遍野，所有的城市都毁于战火、千百里见不到一缕炊烟。最先止息的马斯沃尔大陆上的战争，因为那片大陆上的生物实在是过于凶悍，不管人类进攻的军队还是蛮族由妇孺组成的防守部队，两败俱伤后都没有修生养息的机会，士兵一旦溃散或者受伤掉队，最后的结局不是活生生饿死、病死，就是冒险狩猎、最终成为怪物腹中的美餐。
而昔日富饶的哈维斯特大陆也变成了人间地狱。得不到后勤补给的人类联军早已溃散，只剩下捕猎技巧高超又死忠于圣女的蛮族军队和个人实力强悍的平行者军队还在苦苦支撑。墨平数次向引领蛮族军队的圣女维多利亚提出议和，可是维多利亚坚信人类大军已败，只要打败了平行者这些“由双方叛徒组成的乌合之众”就会取得圣战的最终胜利。平行者派去的使者若是人类便会被当作余孽枭首、若是蛮族则被当成叛徒绞死。无奈之下，墨平只好积蓄所有残余的力量和笃信战神的蛮族大军在马德斯平原展开决战。
披挂全套战神神器、拥有战神神力的圣女维多利亚，和平行者的领袖、据说已是半神之身的墨平都是当世的极道强者，平原上百万大军浴血厮杀，二人则飞到马德斯山山顶进行巅峰对决。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没有任何可靠的目击者，据称最后二人全都竭尽了全力，墨平借天地万物之力的一剑将维多利亚的身躯、神器战神腰带，以及马德斯山的山峰全都劈为两半，可是他自己也因为引用了过于巨大的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而身受重伤。
而
两半的维多利亚也并没有死去，她用自己的灵魂为代神神力打开了战神星隧。数头强大的战神宠物降临人间，而战神套装也散落各地，有些被战神宠物所携裹，有些则不知所终。重伤的墨平杀掉几只战神宠物后再也无力追杀，将维多利亚残存的灵魂封印在马德斯山下，然后拖着残躯回到马德斯平原。
此时平原上的血战已经接近尾声，蛮族败局已定，残军仅剩数万人，战神神使麾下的六大使徒全部被击毙，但七十二贤者也仅仅只剩下十二人。可是此时的墨平大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自知此劫难度，而各地余孽未平，于是将十二弟子召集起来交代恢复疮痍、平定后世之策。
一、命大弟子“子渊”以自己的头颅为引，铸“蛰魂子塔”，看守马德斯山封印，钳制维多利亚残余的灵魂。
二、命二弟子“子”以自己的身躯为引，铸“蛰魂丑塔”，在寂静之洋施展“奇迹术”，在圣战之桥的遗迹上建造神罚之桥，旨在让两个大陆的居民互通有无，和平贸易。
三、命三弟子“子有”以自己的左翼为引，铸“蛰魂寅塔”，驱赶不散的战争亡魂死灵和蛮族残余顽军至死亡山谷，聚歼敌人后扼守谷口，使死灵不至于外出为患。
四、命四弟子“子路”以自己的右翼为引，铸“蛰魂卯塔”，在寂静之洋建浮空城三座，施展“秩序屏障”，隔离两个大陆的生灵来往，以免用于交易的神罚之桥被当成战争的踏板。
五、命五弟子“子我”以自己的左臂为引，铸“蛰魂辰塔”，在风暴之洋建海底城三座，施展“混沌之怒”，加剧大洋上的风暴隔离两个大陆的生灵来往。
六、命六弟子“子贡”以自己的右臂为引，铸“蛰魂巳塔”，镇守马斯沃尔大陆多瑙山脉的一座远古地城。
七、命七弟子“子游”以自己的左腿为引，铸“蛰魂午塔”，在昔日阿姆斯壮十万兽人被屠杀的土地上立生命源泉，消解诅咒，抚慰亡灵。
八、命八弟子“子夏”以自己的右腿为引，铸“蛰魂未塔”，震慑实力最强大的战神宠物，拥有战神头盔、栖身于哈德克山脉的“路西弗”。
九、命九弟子“子张”以自己的左手为引，铸“蛰魂申塔”，震慑拥有战神项链，栖身于爱瑞斯冰原的战神宠物“亚巴顿”。
十、命十弟子“子华”以自己的右手为引，铸“蛰魂酉塔”，震慑拥有一只战神之靴、栖身于风暴之洋洋底的战神宠物“萨麦尔”。
十一、命十一弟子“子舆”以自己的左脚为引，铸“蛰魂戌塔”，震慑拥有另一只战神之靴、栖身于遗忘冰原的战神宠物“比列”。
十二、命十二弟子“子羽”以自己的右脚为引，铸“蛰魂亥塔”，匿于某处，任务不明。
十二对蛰魂塔皆由一阴一阳的生塔和亡塔构成（如蛰魂寅塔就分为生之寅塔和亡之寅塔两部分），为墨平大师的意识和身躯所化，双塔构成了一个奥妙的阴阳法阵，生灵和亡灵的力量能够相互转换，它们泾渭分明却又水乳交融，一方过于强大的能量会转化到另一方之中去，始终保持着塔的平衡和运转。而外界被击败的敌人则会被纳入塔中，他们也会慢慢化作双塔自身的能量，在镇守各地妖孽、完成各自使命的同时，为墨平大师的复苏积蓄力量。
听完这场惊心动魄的远古大战的一手资料，老匡明白了很多事情，也产生了很多疑惑。
首先，千年前的圣战神使、圣女维多利亚，九成九就是现在被压在马德斯山地下矿井深处大力发展暗夜神教的女巫哈尔皮埃，而当年自己和韩扬等人在马德斯山上躲避蚂蚁追击的那条笔直的山涧（详见《02章形成的刀痕”，那的的确确真的是两位远古大神交战的见证；而哈尔皮埃让梅的父亲布赖恩去找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详见《068白》），恐怕就是想利用贤者之石能够破除一切禁制的力量来掀翻墨平对她的镇压。只是维多利亚为什么要背弃战神、改头换面发展一个全新的教派，这还不得而知。
其次，风暴之洋的风暴加剧、通商不通人的神罚之桥这些不可思议的遗迹，统统是这两位拥有通天之能的家伙捣鼓出来的，最伟大的神罚之桥其实可以算是两位大神合力筑成。只是那场大战几乎毁灭了两个大陆上所有的文化和典籍，了解内幕的高端幸存者、墨平大师的十二大弟子又舍弃肉身进入蛰魂塔守护各地安宁
现在这些秘密连当代的平行者也不清楚，或许最高端能知晓吧，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传扬自己的祖师就是拯救世界的圣人。不管怎么说，既然墨平那十二位在世间没有了躯体的弟子打算有朝一日从塔中复出，那就说明自己、赛普洛斯和伊莎贝拉都有出去的方法。
第三，当时自己就觉得蛰魂寅塔这个名字奇怪得很，生之寅塔和亡之寅塔又莫名其妙都带个“寅”字，闹了半天这塔不仅仅是一对，而是十二对啊！自从获得伊甸牧场后自己可谓踏破铁鞋，四处寻找能让生命喷泉增产的生命宝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端着茶壶找茶水，原来生命宝石就在早已到手的生之寅塔之中！生命宝石其实就是由最纯正的生命能量所化成的结晶，拳头大小的一块生命宝石产出的生命泉水现在已经让数千亩荒原生机勃勃，若是自己能够带出去一麻袋生命宝石，那伊甸牧场势必会变成真正的伊甸乐园！而这一袋子宝石只是一个生之寅塔中的收获，要是搜刮完十二对塔，不要说用泉水浇灌植物了，即便是动物和人也可以用生命泉水洗澡！
第四，原来圣战神使也不是孤家寡人，在她降临世间之前会有六个使徒分率六大部族汇聚圣山。想来也是，平行者的领袖墨平手下还有七十二位亲授的弟子呢，和他平起平坐的战神神使怎么也应该有几个跟班的，不然也太丢份了。不过大战后蛮族踏上哈维斯特大陆的远征军几乎死伤殆尽，又时隔千年，典籍都损毁严重，现有的记载中，唯一的战神神使和引领各部族的六使徒都分不清了，像银刃那样的部族干脆就不知道使徒的存在，还以为要自行前往圣山呢。
现在这六个使徒似乎已经死光了，昔日的圣女也被马德斯山石敢当压在山下，但还有数头强大的战神宠物藏匿在各地。强大总是和富足相伴随的，子有讲的这段战争史以及蛰魂塔、部分战神神器的下落，是不是也可以当作一张藏宝图呢？自己这次出塔后实力必定大幅提升，届时就可以高举着除邪惩恶的大旗按图索骥去挖宝了！眼前这位子有怎么也算平行者的祖师爷那一辈了，自己和他拉拉关系，说不定挖宝还能得到平行者的帮助呢！
第五，战神的六件神器并不像暗夜精灵所说的那么不堪，它们的确附带着战神强大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属性。首先神器是不可能被毁灭的，即便某件神器破损，神使只要手持一部分破损的神器运用神力，就能让其余残破的部件跨越千山万水凑齐在一起恢复如初；而整件的神器不管藏在哪里都会被神使感应到，而且在距离神器数千米的距离内，战神神使只要挥手就能让神器回到她的手中，所以只要神使不死，神器就一定能够凑齐；最后，神使可以催动神力将手中神器变化成所需要的尺寸，穿戴齐所有神器后，战神套装还会赋予神使神奇的力量，即便是分开交付给六使徒使用也能让使徒拥有凡人不可想象的力量。
听到这些神器的真实用途，老匡不由得感叹这才称得上“神器”二字，和先前只在韩扬手中挥动的大电线杆相比神器的属性当真是判若云泥，神器那会拖着拥有者不能离开周围千米的距离之类的奇怪属性原来这都是神器本身的属性之一。神器的威力全都要靠战神赐予神使或神使使徒的战神之力来发挥，若没有战神之力，它们仅仅是一件所有属性加二的大部头器物。可笑自己原来还想着冒充神使呢，这么多细节都不知道，若是真冒冒失失去了圣山冒充神使，恐怕在蛮族住民面前要破绽百出，最后落一个被群殴致死的下场。
最后，老匡还注意到了一个重大疑点，那就是六弟子子贡铸“蛰魂巳塔”，镇守马斯沃尔大陆多瑙山脉的那座远古地城。这座地城大祭司子有也不清楚有什么内涵，但老匡猜测就是驭海者挖掘出上古文明遗产——锢魂法阵的那座地城（详见《第234|.的十二大弟子所为诸事几乎都与大战的善后事宜有关，唯独只有六弟子所为和大战似乎没什么直接关系，可想而知那座远古地城的重要性。
欣喜、感叹、疑惑、兴奋和失望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老匡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子有明显还没完成他的讲述，老匡也明智地选择继续听下去。和这种史前人物打交道，价值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游戏高端的内幕，此刻正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揭开！
第321章 信与不信是个问题
讲完上一次圣战，子有大祭司又开始讲自己进入生之寅塔后的经历。他所镇守的蛰魂寅塔乃墨平大师的左翼所化（老匡看到的祭坛中间的那个鸡翅膀就是墨平大师的部分魂魄所在），肩负的任务是平定死亡山谷中所有的亡灵，任务完成后便可越塔而出，与其他弟子会合等待墨平大师的复苏。
生之寅塔分两层，老匡等人所在之处是存放墨平大师部分魂魄的圣堂，这是一个由生命魔法构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脱离肉体的生灵（子有称其为原生态形式，老匡不懂，索性就认为是魂魄）可以稳固存在；生之寅塔的另一层则是险些让老匡丧命的无间，里面狱充斥着无知却有欲的生命能量，这些生命能量只是墨平大师化塔时能量的十二分之一，可是相对世间凡俗来说它们已经足够庞大，绝大多数的生灵所拥有的生命能量与它们相比都是沧海一粟，堕入无间狱最终的命运只有被吞噬和同化一途，差别只在于他们的求生意志强弱与挣扎的时间长短而已。
当初在马德斯平原战死的蛮族士兵有许多成为了亡灵，它们被驱逐到死亡山谷中，和在追击中被击毙的蛮族军队亡灵加在一起，总数有数十万之多。虽然生命魔法是亡灵的克星，可是相生相克都是相对的，这种数量的亡灵如果合力向外冲，绝不是区区一座蛰魂寅塔能够阻挡地。但亡灵都没有自我的意识。在无人统领时他们不会集体冲击蛰魂寅塔，而蛰魂寅塔在收服亡灵后还能不断将其化作自身的力量，所以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慢慢蚕食这些亡灵的力量，最终让他们消亡殆尽并不是艰巨的任务，只是耗时颇久而已。
子有在塔中能借用墨平大师的力量施展出顶级神术，相当于为这个任务的完成加了双保险，可是却因为一个差错至今未能遂愿。大战平息后不久，死亡山谷中一头生前颇为强大地战神宠物“别西卜”的亡灵忽然恢复了自我的意识。他驱赶着谷中的其他亡灵对蛰魂寅塔发动了无休止的冲击。蛰魂寅塔虽然有类似“吸星大法”那种化敌之力为我用的神奇功效，又有太极阴阳鱼那种自我维缮、自我平衡地功能，可是转化毕竟需要时间，面对十数万亡灵不眠不休的进攻，塔中能量的自我补充速度难以赶上能量的消耗速度。
眼看蛰魂寅塔岌岌可危，子有大祭司操控生之原力隐忍不发施展诱敌之计。别西卜果然中计被收入塔中，塔外的亡灵群龙无首，再也不能对蛰魂寅塔造成威胁。桀骜不驯的亡灵一般是打入亡之寅塔听候调遣的，但别西卜的亡灵拥有了自我意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不是绝对的亡灵，而是拥有部分生灵的特质了。这样危险地家伙自然不能再给他在亡之寅塔中兴风作浪的机会，所以子有便将其纳入无间狱中炼化。
此时无间狱中地生之原力虽然比以往薄弱了许多，但依然不是别西卜之独力所能抗衡，原本只要待其被炼化就可以消弭危机、蛰魂寅塔再过一段时间也会恢复元气，偏偏又发生了逍遥.生之原力吞噬殆尽地别西卜从逍遥蛰魂寅塔的上层空间——大祭司子有和墨平大师魂魄所在的圣堂。
圣堂和无间狱不同。在这个空间没有生之原力不分昼夜的侵袭，原生态的生命形式可以稳定存在。子有数次想诱捕别西卜。可是上过一次当的恶魔心有余悸，始终不敢和大祭司正面交锋，而子有怕自己守护的墨平大师地魂魄被偷袭，不敢远离祭坛去剿杀别西卜。
在漫长的岁月中，别西卜自行领悟了冥想地奥妙，学会了将生之原力化为己有的办法。他终日在圣堂之偏隅游弋，吞噬被纳入塔中的离散的生之原力，成了塔中偷食能量的一个蛀虫；而子有为对抗力量日益壮大的别西卜。也必须不停地转化生之原力为己有。这样一来，生之寅塔中的生之原力在二人的抽取下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越来越少。
听到这里老匡已经猜出大祭司子有想要自己做什么了。若非蛰魂寅塔能量消耗殆尽，自己当年在死亡山谷救梅的父亲时绝不可能将其收为己有，也不可能闯入塔中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更不可能趁着塔外不知是沃克还是韩扬使用生之寅塔的时候逃出无间狱。别西卜和自己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机缘巧合没有被无间狱中的生之原力炼化成为其一部分，反而让生之原力更加衰弱了。如今子有讲这段历史，想必大祭司和这头战神宠物已经在塔中对峙了多年，现在想拉自己做帮手。
果然只听子有说道：“因为别西卜的逃出，无间狱中的生之原力始终未能恢复元气，如今你又裹挟了一部分生之原力化为己有，所剩无几的原力已无法让墨平大师的左翼复苏了。虽然你体内有邪神马斯沃尔的力量，但我相信你的心始终是正直的，所以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重新将别西卜打入无间狱……”
“等等！”吞完宝石、恢复狗熊大小的肥猫呼地站了起来，伸直胳膊、叉开四根爪子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别拿什么正直、善良之类的词挤兑我，咱俩不熟，我也从不自认是什么守护天下正义的卫道士！你们在塔里这么多年，吞了多少能量数都数不清了，我这点道行怎么和你俩相比？我打不过你，你又干不掉那个别西卜，现在你反倒让我去找他算账，这不明摆着耍傻猫吗？”
子有摇头道：“此言差矣。我和别西卜虽然长久以来一直在转化生之原力为己用，却只能趁着生之原力进出天门的短暂时刻进行，又有谁胆敢像你那样冲进无间狱
毋需多言，现在你有了吞噬生之原力的经验和能力，门，你可愿再入无间狱？”
“呃……”老匡被子有一句话说倒了，再入无间狱？那可真是傻猫戴傻帽了。可是不进去……似乎就证明子有说的有道理。
“生之原力每次使用都有损耗，若不能裹挟回生灵和亡灵就得不到补充，所以平日我们汲取生之原力的机会并不多。你、我与别西卜之间的能力差异也不大，我只有站在圣坛左近方能充分借用墨平大师的神力，若是远离圣坛，恐怕还不是那别西卜的对手。你甘冒奇险入无间狱，吞噬的生之原力和我们数百年来吸收的总和相比相差无几，而你此刻的实力与别西卜也在伯仲之间，说不定还要强过他。”
子有大祭司诚恳地自爆弱点，老匡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生之原力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千年来子有和别西卜只是趁着生之原力进出天门时搜集点离散的能量，说起来和在一个间歇性瀑布旁边偷喝点水星、水珠差不多，而自己则是冒着被淹死的危险一头扎进水潭喝了个饱，看来在实力方面子有并未扯谎。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老匡被说服了，他摇摇猫脑袋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放心！刚才你还惦着害我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趁着我和那个战神宠物两败俱伤的功夫把我们俩一块儿除掉？”
大祭司子有正色道：“匡场主。我戍塔有责，先前感受到你体内包藏着邪神地力量，自然以为你是邪物，要对你出手。此时分清原委，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
老匡道：“分清原委？就和我聊了一阵你就相信我了？我才不相信你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会这么天真。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有多大本事，这些只有我最明白，让我牺牲自己去拯救天下苍生？不要说我办不到，就算我能办到我也不会去办。我是为自己活着的。我就是一个小人。”
子有微笑道：“你不认为自己是拯救苍生之士，那你又何必入塔救你的朋友？你方才明明有机会离塔而去，却又再次放弃机会，肯为他人牺牲者，又怎会是心性奸邪之辈？你不是见他人有危难而袖手旁观之人，能力所及之时。你定会帮我的。”
“你这绿皮大西瓜，倒颇有些口才……”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子有大祭司的每句话都说中了老匡的心思，老匡心中舒坦，虽然还保持着几分警觉，却砸吧砸吧嘴，一时间难以再对子有恶言相向了。
“不要用一副世俗的面孔掩饰你地真心。”子有双目炯炯地看着老匡，似乎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你应该是受到过世俗的伤害，才对世人心存提防吧？”
老匡下意识地避开了子有的目光：“喂喂，什么世俗、真心的。拍马屁也不用这么恶俗吧！”
“好，好。”子有笑道：“不论本性。那我们就先来说说歼敌之策吧。我只要你将恶魔别西卜诱至祭坛左近，为我护法施展出大缚魂术即可。距离祭坛越远。我的力量就越弱，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未能将别西卜绳之于法的缘故。你是聪慧之人，以你地智慧，也应该能想到我此为并非心存恶意。”
***！这算不动声色的迷魂汤吗？老匡瞅着这绿皮大西:了。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大祭司对付自己一个人也就是略占上风，但若再加上那个战神宠物的话，以一敌二恐怕是自寻烦恼。先前子有对自己施展大缚魂术的时候是站在祭坛上的，那时他尚且不能将自己束缚。想来在恶战别西卜之余更无余力对自己下手。这位祭司要么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要么就是肚子里有九九八十一道弯的顶级骗子。是相信他还是不信他呢？
老匡又盯着子有看了半天，想到自己获得蛰魂寅塔的经历和子有所说丝丝入扣，看来他真地是舍身入塔的义士。再者说，如果自己不相信他，那要怎么从塔里面出去呢？那种原生态形式出塔几秒钟就会灰飞烟灭，总不见得自己和那个别西卜一样，为了芶且偷生在这个塔里面关上一千年吧？***，这里连副麻将牌都没有，疯了！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我也有我地条件：第一，我可以与你合作干掉别西卜，但你要把下在我两个手下身上的束缚去掉，再告诉我出塔地办法。你知道我在塔外有许多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不遵承诺像别西卜那样藏在这里和你玩捉迷藏一玩几百年，这个条件，你说什么都要答应。否则一切免谈，惹恼了我，我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把这塔砸个窟窿钻出去！”
“好。”子有痛快地点头，“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这么痛快？老匡心中有点疑惑，不过最终还是迈动脚步跟在子有身后向祭坛走去。这个子有大祭司虽然聪慧，但老匡觉得他似乎不是那种在世俗中打滚的老油壶。是不是因为入塔的时候年纪并不大？又或者在塔里面关傻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用来掩饰奸诈的工具，反正他也不担心自己能滑脚溜了，没准现在条件都答应自己，等干掉别西卜后再卸磨杀猫？兔死猫烹？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老匡紧走两步超过子有大祭司，装作无意的样子回头望去，正好碰上子有也向自己看来。看到对方眼中中正平和的目光，老匡连忙扭回了头。
是不是真被这家伙说中，自己这次被天凯武算计、这段时间和奸诈地家伙打交道多了，连对别人最基本的信任都丧失了？
第322章 猫精的故事
二人来到祭坛旁，子有挥动双手开始施展法术，六个兽人护卫手持刀剑警惕地盯着老匡。老匡明白对方此刻应无对自己出手的道理，但见咒语悠长，心知又是一个高级的神术，还是凝神倒退了几步，心中呼唤道：“珂尔斯，这个法术你认不认识？”
珂尔斯自己不会魔法，但是人家毕竟跟着半神级的魔法大拿在一块儿混了几百年，对魔法的名称和施展时的特征都是很熟的：“大叔，这好像是九级魔法解锢术，只要知道受困者的名字和受困地点就能将其从禁锢中解放出来。我见哈尔皮埃……嗯，应该叫她维多利亚吧？我见她施展过，没有伤害性。”
“哦，那就好。”老匡放下了心，身边有个见多识广的魔法字典还真是一件方便的事情啊！“刚才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你被哈尔皮埃骗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她被禁锢在马德斯山下之后吧？她又是如何装成巫婆四处游荡骗人的呢？难道这个解锢术能让她脱困？”
“不，像‘大缚魂术’那样的十级魔法只有半神之身才能施展和解除，九级魔法爱莫能助。十级魔法已经超出了人类魔法的范畴，即便是能施展九级魔法的人天下也没有几个，一旦施展出来效果同样是惊世骇俗。例如九级魔法‘形体变化’和‘变形他人’就能将生物变幻成任何一个位阶低于神祇地单一生物。我被变成狗就是九级魔法的功效（见《第117章.运真相》）。我想，女巫也是用魔法将手下变化成各种形象，然后在暗夜神教的教徒面前演示神使降临或者干脆是女神降临之类的把戏吧。一些虔诚信奉她的信徒是能借用她的神力施展法术的，骗我签订契约的那个女巫肯定不是她地真身，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
“这样啊……”老匡心中有点不安。女巫如此活跃，是不是那个看守蛰魂子塔的子渊被女巫干掉了啊？这可很难说，蛰魂寅塔都差点崩溃，蛰魂子塔出点问题也没啥可奇怪的。不过至少目前女巫还没有跑到地面上来。蛰魂子塔应该没有完全崩溃才对。“那……你知道哈尔皮埃为什么要放弃战神神使的身份，去成立什么暗夜神教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猜想是将哈尔皮埃禁锢在马德斯山下的禁制是超越魔法地一种力量，即便是十级魔法也不能将其解除。依靠战神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老匡没再说话。珂尔斯的猜测是讲不通的，即便不能依靠战神的魔法解除禁锢，但举着战神的牌子招人肯定远远比用什么不知名的暗夜女神招人要强得多。哈尔皮埃这么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年她和墨平在马德斯山下的那一战之中另有隐情。既然那惊天动地的一战没有旁观者。那么这隐情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墨平和哈尔皮埃两个人知道。
“……MODEERF！”
漫长的咒语终于结束。子有大袖挥处，肥猫面前出现了一头黑色地大狗和一位金发女子。伊莎贝拉见过膨化的老匡，她只是不知道二人已经谈和，一见子有大祭司，立刻拉开战斗地架势，老匡正忙着阻拦，旁边傻愣了五秒钟的赛普洛斯开口了：“呃，主人，几天不见，您现在又改以胖为美了吗？”
伊莎贝拉“咯”地一声笑了出来：“赛兄。你我和主人又见面了啊，你不感到激动。却问了这么个怪问题？”
赛普洛斯翻翻三角眼摆起了老资格：“小伊啊，那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从来就没怀疑过再见不到主人！”
“嗯？”这回轮到伊莎贝拉愣住了。
（我在临死前想的是再也无法见到主人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像赛普洛斯那样无条件地信任您呢？主人，要是我先进入塔内，您会进来救我吗？不，我怎么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呢？）
赛普洛斯可没那么多心思，说话间已经跑到老匡面前，大脑袋一个劲地蹭，尾巴可劲儿地摇，若不是此刻老匡的身材比他还要魁伟两圈。恐怕又要被他挤倒了：“小伊啊，主人虽是一只猫。却有九条命，两世为人自然三生有幸，再加上主人熟读四书五经，胸怀六韬三略，七步能成诗、八面透玲珑，九合诸侯、十年磨剑、霜刃初试、一匡天下……”
老匡弯下腰来抱住赛普洛斯粗壮的脖子，使劲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等等，等等！一匡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你这一套又从哪儿学的？”
“主人，就是那绿得像菠菜一样地大叔啊！他说塔里面无聊得很要留下我聊天，我说我要出去找主人，他说你主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我说我出不去有可能但主人无论哪里都能进来，他说既然这样你就在这儿等到你主人来找你，我说那行我就在这儿陪陪你但主人来了我一定要走，他说你的主人恐怕永远不会来了，我说那不可能主人说过永远要和我在一起主人说到了就一定能做到，他说……”
没有人去打断赛普洛斯喋喋不休地讲述。老匡一言不发，只是满脸笑容地把怀中的大狗搂得愈发紧了。
（我和赛普洛斯都是宠物，都是死而复生，为什么不搂我？偏心！）
“……喏，绿色老大爷，我说的没错吧！”最后赛普洛斯得意地向兽人祭司仰起脸，结束了自己的讲述：“你看，我说主人一定会来找我的，主人这不来了吗？嘿嘿，你输了！你说过你要给我造一根绿色的骨头的，可不许耍赖！”
“对，你说的对，是我说错了！”子有大祭司鼓掌赞道：“主是义主，仆是忠仆，让人敬重啊！匡场主，且说你的下一个条件吧？”
“嗯。”老匡点点头，做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第二，你要告诉我们安全离塔的方法并助我们离开。这件事可以在干掉别西卜之后进行，这样对你我都公平。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食言，我也不惜在这圣堂境域中做第二个别西卜，你复苏墨平大师的任务一样无法实现。”
“好，但我也有条件，你不能携过多的生之原力出塔，不然炼化别西卜的生之原力依然不足以让墨平大师复苏，出塔前你必须返还我一部分。这……也对你有好处。”
老匡皱皱眉头，子有大可
先答应自己，然后在干掉别西卜后再对自己翻脸.I个对自己不利的条件，说明他是在认真和自己谈判，这是好事。可是这生之原力越多实力自身越强，离体后还能化成生命宝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捞到手再交出去颇有些不甘心。
子有见老匡犹豫，猜出了他的想法：“生之原力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若不懂法门，空有庞大的生之原力也如同手持神兵利器的孩童一般，克敌不利反而容易伤己。你若交还一部分生之原力，我可以教授你一些高级的神术和法门，保你的实力比现在还要高上一筹。习得法门之后，生之原力今后可以靠修行积累，不过这法门若无人传授却是难以自悟。再则你吞噬的这些生之原力终非你自己修炼得来，拥有太多，并非善事。墨平大师曾说过，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方谓玄德。此乃天地万物平衡之道……”
老匡可没听大祭司在拽什么文，他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传授神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魔法这东西若没有师傅传授、单靠自己摸索实在是太难了，想当初给公孙胜找个师傅费了多大劲啊！后来天凯武研究了这么久，也没开发出一个新的法术，现在好，有了这个能施展十级神术的大师在，从此自个儿也可以脱离肉搏系的名头，混个神棍当当了！
虽然觉得这位子有是个厚道人。但老匡和别人谈条件谈多了，还是习惯性地没有露出兴奋地神色，而是在脸上摆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啊，那个……大家交流一下神术的使用自是无妨，不过你能否先告诉我这生之原力能否在塔外化作生命宝石呢？有个小秘密忘了和你说，在塔外我拥有一个小牧场，虽然面积不大，但正好覆盖了昔日阿姆斯壮被灭亡的兽人国度。你刚才说你的七师弟子游以墨平大师的左腿为引，在那里铸“蛰魂午塔”和生命源泉，任务是消解诅咒、抚慰亡灵。我没记错吧？”
“此言当真？”子有大祭司大吃一惊，“我听说昔日的兽人国度占地极广，怎么会变成了你的牧场？”
“呵，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你要听短篇小说地还是长篇连载？”
“左右无事，愿闻其详。”
“好吧……”老匡笑呵呵地讲起了伊甸牧场的来由和经历。
论骗人和讲故事老匡都是行家里手，一张生花妙嘴张开简直比茶馆中说评书的先生还要专业。故事从马德斯山采奇幻花开始讲起，中间历经乞力马扎罗山的血战、天湖湖底智取安泰之果、堪萨斯城巧胜精英平行者、默尔酒店的饕餮豪赌、死亡山谷恶战狼人、铁石基地智斗蜂后、伊甸牧场力抗天灾，最后讲到独闯战神神庙、与酋长斗智斗力、最后以一己之力震慑十万骷髅，最终说服酋长与自己化敌为友、精诚合作的全部经历。
在漫长地讲述中，老匡不但掺杂了大量从阿姆斯壮那里得知的史实，让整个经历显得有理有据、绝非编造，还充分运用了夸张和省略的叙述手法，比如说和潘老板比赛吃瘪、天灾中连死六次之类的挫折一概不提。阴谋诡计和卑鄙龌龊手段一概不讲，而最后明明是伊甸牧场中所有有战斗力的成员全都扛着炸药以自杀式恐怖袭击分子的身份参与的闯神庙经历。被老匡艺术地描绘成了孤胆英雄匡子荣孤身闯入虎穴、饱学之士匡葛亮舌战群雄、神威无敌匡飞匡翼得一声大吼喝退十万雄兵的一系列史诗级画面。
可怜的子有大祭司和六个兽人护卫都听傻了，抻着脖子瞪着眼。哈喇子把脚面都打湿了也不知道。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没见识，这七个家伙算够可怜的，生不逢时碰上一个兵荒马乱地时代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抗战结束，七人又舍弃了即将到来的和平年代地幸福生活，献身塔中守护墨平大师的部分魂魄，而且一守就是近千年。生于战争年代让他们打小就没享受过妈妈怀中听故事地待遇，在塔中圣堂内的漫长岁月中更是连上网看丫丫小说的机会都没有。除了偶尔和别西卜捉捉迷藏，平日简直无聊出个鸟来。碰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一个个不直眼才怪。
老匡越讲越顺口，越讲越觉得自己有当丫丫小说作者的潜质，再加上一旁的赛普洛斯和伊莎贝拉不断现身说法、证明、帮衬，外加“当时情形真是万分危急”、“主人脸上毫无惧色”、“我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之类的肥皂剧托儿手法，愈发衬得匡主角形象高大，整个故事人证物证俱全，剧情跌宕起伏动人心魄，由不得七个听众不信不服。
更重要的一点是，老匡在讲述过程中没有半点诋毁兽人酋长阿姆斯壮地言语，把和酋长先敌后友的经历和场面叙述得豪气干云，完全描绘成了一段英雄遇英雄、识英雄、惜英雄地感人画卷。要知道老匡讲故事可不是没有目的的。眼前的子有是千年前的兽人，虽然认清了所谓圣战的本质、最终改投墨平大师门下，但当时的阿姆斯壮在异域开疆立业、将人类的农耕和造船技术带回马斯沃尔大陆，并在大陆上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一座城堡和第一个统一的兽人国度，这些丰功伟绩在天下所有兽人心目中都是至高无上的，而阿姆斯壮无疑是兽人史上名垂千史的史诗级偶像。在崇拜者面前诋毁偶像那可是愚蠢的行为，再者自己和酋长是合作者关系，抬高了酋长，自个儿的光辉形象当然也就顺带着水涨船高。
千年前的史实绝非杜撰，普通人就是想道听途说也没有门道，就算子有再精明百倍，也难以分辨出这种掺和着真话的夸张修辞手法。何况身边还站着参与过整个事件的伊莎贝拉和赛普洛斯呢？好些主人的英雄事迹在赛普洛斯和子有聊天的时候已经吹嘘过了，如今老匡的可信度和实力自然统统通过这个故事大大提升。眼看着子有大祭司看自己的目光由惊讶慢慢变成惊奇再变成惊喜，老匡心里这个乐就甭提了。
哥们，你的谈判对手是千年前为民族大业献身、被当作仅次于神一样崇拜的民族英雄阿姆斯壮！——的朋友！这谈判的条件还能不优惠？
第323章 专家授课
“匡场主，请恕子有方才失敬，没想到匡场主居然与我兽人一族有如此渊源！”听完老匡的经历，大祭司恭恭敬敬对老匡作一长揖，“不瞒匡场主，初见你时我感受到你同时拥有出尘之想和邪神的力量，还曾在心中暗叹平行者后辈不肖，竟然连明辨敌我的眼力也没有，现在子有方知自己眼拙啊。匡场主撇开门户之见、化干戈为玉帛之义举深得平衡天地万物之精义，潜质又是上佳，可笑我妄自虚度了千年岁月，识人的眼力却尚不及后辈，失敬失敬。”
“哈哈，哪里话来，我也多有得罪啊。”花花轿子两人抬，老匡也笑着恭维，“初见大祭司我也私下以为你们是用少女祭祀的蛮荒部族呢。谁知道大祭司竟然舍小我顾大我，为世界和平无私地贡献了青春和热血，不求名不求利，在荒无人烟的塔中一守就是一千年，啧啧，侠之大者，莫过于斯，匡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不知大祭司贵庚？匡某可有幸与大祭司义结金兰？”
经过一番数小时的长谈二人已经颇为熟络，老匡也看出来了，这个子有的确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墨平亲授的弟子，更难以在千年圣战中幸存，成为守护墨平魂魄的十二大弟子之一。不过难得的是这位兽人祭司说话坦诚，并不是那种非常世故，人老成精的老社会油子。想来若是满腹心机、患得患失之人也难以被墨平放心地选中作为守护弟子，看来他入塔时还颇为年轻，在塔中的岁月虽长，但不接触尘世，也没有被世俗污染。
又聪明、心性又好的人谁不愿意结交，老匡当下便动了结交之心。不过老匡问的是子有入塔前的年纪而不是实际年纪，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真实年龄应该是心理年龄而不是生理年龄，再者这塔中的身体都是生命能量聚化而成，算不得真。否则按照子有那四位数的年纪，怎么也得用“高寿”而不是“贵庚”来问了。可是子有却误解了老匡的用意，当下笑道：“能和匡场主结识也是难得的机缘啊，听匡场主之言，定然也是修炼了千百年才化作人形的吧，说不定你还比我大几岁呢。”
汗！又是一个把我当成猫精的家伙！老匡咧咧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好。毕竟自己人变鬼、鬼变猫、猫又变人又变鬼的经历也太曲折了。说给一百个人听会有一百零一个人觉得自己在瞎掰。
见到老匡的表情，子有大祭司再次会错了意：“匡场主不必担心，我们兽人在普通人类眼中也与野兽无异，而以前我未追随墨平大师的时候，同样也视体质孱弱的人类为蝼蚁草芥。可是理解了平行者的要义之后，我对物种之间再无半分偏见。墨平大师说过，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黄蜂化人也好，猫狗化人也好，子有谨记尊师的教诲，皆一视同仁。”
“啊……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嘛。”子有拽文，老匡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一句以前被丫丫小说作者用烂的话来应对。“我那个……也是没有种族歧视的。”
子有不眨眼地盯着老匡：“匡场主不必自谦，你能以无有入无间、以原生态径入塔中，出入无间狱、入圣堂而毫无发伤，此等修为，子有万万不及。想当初若无吾师相助，子有是不能以自身之力入塔……啊！子有糊涂，糊涂啊！子有方才还大言不惭要教授什么生之原力的运用之道，真是惭愧！怪不得您方才不以为意，想来也是啊！这位伊莎贝拉乃与我兽人先祖是同辈之人，如今却是匡场主的部下，想来以匡场主的年纪和修为……不，不，少说子有也要称您一声匡师叔了！”
汗死！我啥时候又成了你这千年老兽人的师叔了？没想到装深沉装出这么个结果啊！我只不过想和你磕头拜把子，这师叔这可是你自己认的，我可没忽悠你。老匡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好：“岂敢、岂敢，我领悟生之原力也是方才在无间狱中的事情，所领会的也仅仅是些粗鄙的道理，哪里比得上大祭司研精阐微。再者领我入平行者门户的恐怕是您的玄孙辈还不止，若论入门先后，我恐怕要称您为玄师祖呢。”
这辈分彻底乱套了。二人谦让一番，最后还是以兄弟平辈相称。不过这个兄弟是颇有点复杂的，子有认为老匡和阿姆斯壮是同辈，自然年纪比自己大得多，所以平时称老匡为兄，但是如果碰到平行者的门人，则会称老匡为师弟。这样两人都有当哥哥的时候，子有认为这才是平衡之道。面对这
闭口不离平衡的大祭司，老匡唯有苦笑着应了。一I牵扯到平衡上去，看来这位老弟当年是被墨平大师彻底洗脑了。
结为兄弟后，子有也不见外地提什么条件了，和老匡一起祭拜了墨平大师的那片翅膀后，立刻就开始向老匡传授生之原力的运用诀窍。毕竟自己师弟的能力越强，剿灭别西卜的把握也就越大。
“法之一途，天下有很多门派，而使用生之原力施展出的法术与普通的魔法相比，虽然有不少法术效果相同，但其原理有很大的差别。墨平大师曾说万法归宗，子有却是远远未达那个境界，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叹不可及……”
祭拜后，子有大祭司整衣冠在祭坛前正襟危坐，开始向老匡传授生之原力的使用法门，伊莎贝拉，赛普洛斯和珂尔斯也在一旁侧耳倾听。
子有大祭司一开始讲的是概述，虽说并不深奥，但古兽人语也不是那么好理解的，好在匡老板还配了个美女秘书。论说古兽人语，伊莎贝拉远比老匡要精通得多，上面子有教授一边讲，下面秘书就一边给匡老板做同步翻译：“我所知魔法有两类——神术和奥术，它们的区分并不是绝对的。寻常祭司、萨满等施展的是神术，主要力量来源于其信赖的神祇，也就是在和神祇签订契约后通过祈祷借用神祇的力量，战神神使维多利亚施展的法术便属神术。神术的效果大多比较温和，效果偏重加强属性和治疗伤势，伤敌的法术不是没有，但比较少。施展神术的先决条件是不能失去神祇的宠信，更不能违背和神祇签订的契约，而那契约往往也需要施展神术者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是万物平衡之道，神术可速成，但必须复出代价。”
“啥代价？”匡同学虽然平日不学无术，但正经时还是能瞪圆猫眼的，一听到疑惑之处立刻举起爪子提问。
“有可能是没有子嗣、也有可能是付出部分灵魂，也可能是必须依照神的旨意行事否则会受到神罚。各个不同的神祇与施术者签订的契约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论。”
“噢，明白了。”老匡点点头，以前曾道听途说一些跳大神的巫婆神汉没有后代，没准就属于邪神的神术。珂尔斯也是，签订契约后能借助哈尔皮埃的力量施展诅咒，但付出的代价也同样惨重，看来碰到仁慈点的神还好说，碰到恶神的话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次出塔说什么也不能让韩扬再去加入那暗夜神教了。
“法师和术士施展的是奥术，奥术是以自身魔力为引，梳理调整周围环境中的魔法能量为自身所用，大多奥术都是杀伤性的，治疗和辅助系的奥术比较少。由于奥术相当于以自我为容器，引外界的魔法能量入体内整流、增幅再放出，时间长了对施术者自身伤害颇大，这也是万物平衡之道，奥术亦可速成，但法师必须以自己身体的健康为代价。”
“哦，这道理倒也好理解，就像频繁发射炮弹的炮膛会磨损一样。”
“炮弹？”子有奇怪地问道，“炮弹为何物？”
“呃，我是说……那伤害是因为不能完全精准地控制外界能量所导致的吧？”老匡想到了公孙胜，“若是能准确地约束外界的魔法能量，是不是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了呢？”
“的确如此，顶级的魔法师能够全面地掌握魔法的规律，精准地控制外界能量在体内运行，减少甚至避免魔法对身体的伤害，但没有长时间的浸淫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大多数魔法师体质孱弱，甚至夭于壮年，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突破了这个境界，魔法师就可以享有悠长的生命了。”
嘿嘿，太好了，若论精确控制，没人比得上公孙胜吧？他还有媲美怪物一样的体质，就算在熟练期受点损伤，也不会夭折吧！熬过这个坎，那不就是大魔法师了？
子有继续说道：“奥术偏重借助周围的魔法能力，神术偏重借助神祇之力，而正宗的生之原力与二者不同，它主要依靠自身的生命力量。施展神术和奥术皆对自身有损，但修炼生之原力却对自身有益。可惜生之原力并不能像神术和奥术那样速成，它的修炼和提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同样是……”
“万物平衡之道！”赛普洛斯和老匡异口同声地替子有说了出来，众人皆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