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生命的咏叹
“爽啊！”老匡四天没抽烟，可是憋坏了，赶忙点上根雪茄深吸一口。四天来虽然受了不少罪，但总算把体质提升了，还得到了两个特殊技能，怎么说也算值了。躲在旮旯里过完烟瘾，老匡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哼着小曲来到了中央图书馆。
一进门，就看见林娜和几天前在路上碰到的小女孩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上次碰见杰西卡是半夜，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灯光下二女坐在一起，老匡恍然大悟。“我说都姓史密斯呢，原来是两姐妹啊！咦？不对啊？林娜不是应该和小女孩一样是金发吗？还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堪萨斯？”
正在门口纳闷，一个馆员上前把老匡轰了出去：“这是谁的宠物？对不起，这里宠物不得入内！”
郁闷的老匡只好呼叫韩扬用竹篓把自己带了进去。现在已过午夜，开始试行书库浏览的借阅方式。所有的馆员都闲了下来，只要做一些把放乱的图书归还原位的工作就行了。沃克坐在一架人字梯的顶端，一面看书一面观察读者统计数据。韩扬也搬了一架梯子爬了上去，三人把相互的经历介绍了一下。
恭喜完老匡之后，沃克开始讲三楼的孤本书库：“博学会的会员不简单，孤本书库里有不少蛮族的信息，还有千年大战之前的记载。这些都是平行者规定的禁书，能够保存完好实属不易。每一本书都有珍贵的价值，只是内容太过庞杂，有时间我再详细介绍。和任务相关的是其中有本书提到了多年前在马斯沃尔大陆曾经发现了贤者之石。不过贤者之石的下落还是语焉不详。”
老匡皱起了眉头：“难道要到异大陆去才能完成这个小女孩找爸爸的任务？没有道理这么难。肯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信息，回去问问扎克再说。嗯……这四天你看了多少书？有没有获得新的特殊技能？”
“孤本书全看完了，每册获得的经验都很丰厚，还有很多游戏中的知识。顺便说一句高级恢复药剂的配方找到了，普通书看了一万两千多本，珍本书也看了将近三千，总计获得了七十七万经验值，还差一点就可以升到十三级了。”
“晕！你别再看书了，经验值这么高会引起……那个啥的注意的！不过放着经验不拿又似乎挺可惜……”老匡有点左右为难，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安全第一，“算了，等明天数据统计出来，我们决定一下图书馆以后的策略就回矿石镇。反正书放在图书馆里也不会长腿跑掉，以后什么时候来看都行，任务都有时效性，还是先抓紧时间把它们完成的好。”
“好的。特殊技能方面，洞悉技能和生物构造精通技能都变成了中级，还获得了一个新技能——通晓。这个技能是我在孤本书库看了一套十二本蛮族语字典和几本动物学专著后获得的，现在我不但能识别大部分智慧生物的语言和文字，还能通过气味、动作、眼神和声音等等因素理解动物的意图。”
“太好了！以后我们去蛮族大陆你就是翻译了……”
正说着话，两姐妹走了进来。众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看到老匡时，杰西卡立刻两眼发光：“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那只实验室跑出来的猫吗？听说你会说话，叫声姐姐听听？”
老匡有意逗弄她：“小丫头，你才多大，叫我叔叔还差不多！”
杰西卡正好最讨厌别人说她小，一手一叉腰一手剑指老匡，摆出了一个小一号林娜的架式：“小猫！你说谁小！猫的平均寿命就是十年，你又没老掉牙，怎么可能比我大？快叫姐姐！”
老匡心想我活着的时候你爷爷还不一定出生了没有呢，他卸下水精云母利齿：“我就是老掉牙了！看，这是我的假牙！怎么样，小丫头，快叫叔叔！”
“哎呀！你个实验室跑出来的小死猫，看我不把你送回去做解剖试验……”
……俩人吵了一阵，被众人拉开，从此互相之间的称呼就变成了“黄毛丫头”和“小死猫”。
“死猫！回头再跟你算帐！”杰西卡气鼓鼓地看了一眼老匡，刚一转身又变回了小淑女：“会长先生，听说您马上要离开堪萨斯？”
“是的，杰西卡女士，我们会在后天前往矿石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杰西卡眼珠转了转：“是这样的，我有一项调查要在矿石镇进行，我能有这份荣幸与您同行吗？”
“很愿意为您效劳。”
“非常感谢您，会长先生，不过……”杰西卡正要说话，林娜拍拍她脑袋：“小妹，你就别找理由了，不就是想溜出去玩吗？直说好了。”
“讨厌啊，姐姐！你说过不说出来的，说话不算数！”
两姐妹打闹一阵，韩扬等人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杰西卡的母亲虽然同意杰西卡玩游戏，但是只让她在中央图书馆看书，一般城里别的地方都不让去，更别说出城了，还让管家安德烈带了一些人在游戏里看着他。上次遭遇韩扬就是杰西卡偷偷跑出去玩，最后被抓了回来。
“就是嘛！小丫头嘛在家里乖乖地玩玩洋娃娃好了，小心出去被大灰狼吃掉了！”
“噢！你个死猫！当心被实验室变异的大老鼠吃掉！”
一个要逗着玩，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吃亏，韩扬出来打圆场：“老匡，你就别逗她了，杰西卡这么小她妈成天逼着她看书……”
看到杰西卡转而瞪着他，韩扬赶快改口：“杰西卡这么大了，她妈还不让她出去玩，我们就帮帮她吧！”
“韩扬，我们马上要面对的都是厉害家伙，又不是游山玩水，带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多累赘！”
“小死猫说谁是累赘！你等级有没有我的零头高还不一定呢！我可是这个游戏里第一个进阶的玩家！”
老匡撇撇嘴示意沃克使用洞悉技能。洞悉技能不能看到玩家的姓名、职业和特殊技能，不过剩下的信息还是让人大吃一惊。
“14级！”老匡傻眼了，原以为沃克13级已经太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比沃克经验更高的！
“怎么样？小猫你才是累赘吧？你有没有4级啊？游戏里面等级高就是老大，快叫姐姐！”杰西卡显然也有洞悉技能，眼中精光一闪就看清了老匡的底细。她对自己的等级是绝对的放心，差不多从登录游戏开始自己就被老妈强迫在图书馆看书，而且很多书还是自己看过的，经验值像坐飞机一样往上涨。
“咳咳……嗯，啊。”老匡无话可说，自己刚刚转完职，等级自然没办法和人家比。“嗯，我说沃克，能不能把那几本升级技能的书给我看看？”
沃克说道：“不行啊。虽然我是会长林娜是馆长，但是在第一阶段权力都很少。你现在在一楼书库浏览要付的每小时一个铜板的费用我俩都没办法免除，三楼的孤本书籍连林娜都不能进去看，更不要说你了。格瑞馆长走后，现在看三楼的书籍只有通过考试一个途径。”
杰西卡见老匡想引开话题，当场抓着不放：“小猫还想看书啊？我看还是去下水道抓抓老鼠比较适合你。三楼上不去？我随时都可以进去啊？只要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抱你去！”
老匡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几本书我还不信就看不到了！沃克你能进去吧？打开门后吸引卫兵注意力我溜进去。”
“小猫你要是不帮我出城我就向卫兵告发你！”
老匡本来也就是逗逗小姑娘，并不是真要反对带她出去。眼看杰西卡真的急了，就假装服软不再逗她。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老匡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今天我们还有点事，明天清晨五点之前你来图书馆，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沃克，带我上楼吧。”
杰西卡见老匡同意，心中大喜，终于可以逃出牢笼到外面的世界痛痛快快地玩游戏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谢谢老匡，老匡在门口喊了一句：“奶瓶奶嘴尿不湿都别忘了带啊！”
老匡没有本事像沃克那样背过十几本字典，他上孤本书库的目标是提升生物构造精通技能的那几本书。尽管如此，记住这几本书的内容也花了老匡整整一天的时间。从孤本书库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半夜了，回到一楼，沃克说道：“韩扬的母亲今天上午回来，带韩扬去动手术接驳微生物硬盘去了，韩扬说大概早晨四点钟回来。”
“这家伙！马上就要变成第二个你了！”老匡羡慕的不得了。
“不会的，”沃克一本正经地说，“他虽然过目不忘，但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而我每秒钟可以看……”
“等等，我还是下线跟你聊吧！”
下线后，沃克继续说道：“韩扬虽然过目不忘，但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而我每秒钟可以看十二页，这还是局限于我的翻书速度。因此韩扬即便安装了微生物硬盘，看书的速度依然远不如我。”
“你觉得机器人比人类优秀吗？”老匡问道。
“不，今天韩扬可以用微生物硬盘代替自己的记忆细胞，明天也许就能用电子扫描代替自己的眼睛。只要科技发达，人类可以用各式各样的机械部件代替自己的器官，机器人可以用的人类都能用，所以机器人永远不会比人类优秀。而人类的意识、感情，机器人永远难以拥有。”
老匡似乎觉得沃克的情绪有点不对头，试探着问道：“人类的感情你不是拥有了一些吗？”
“那只不过是通过观察人类行为进行的模仿。就像我知道人类看喜剧应该笑、看悲剧应该哭一样，这方面我可以模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但是，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并不是‘出自内心’的。”
“你邀请我享受游戏中的美食，我只不过感觉到这种滋味属于人类喜欢的范畴，所以要表露出欣赏的表情。实际上酸甜苦辣咸对我来说只是数据上略有差别的味觉信息而已，不同之处只是是否适合人类的喜好；观看自然的美景，你们会觉得心胸舒畅，我只是用CPU分辩出不同的象素，美与丑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得到好装备，你们会欣喜若狂，我只是知道装备会让你们的能力数值高一些；人类死亡之前会感到悲伤，我即使得知明天要被拆毁也不会感到难过……”
“什么叫欢乐？什么叫愤怒？什么叫悲伤？嫉妒？孤单？忧愁？感激？兴奋？通过观察和学习我可以理解什么情况下人类会产生这种感情，我可以模仿人类的表现，但我自己却永远不能产生感情；我会用程序判断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干什么，或者听从人类的命令放弃最佳的方案，但我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去干什么，我没有自我的意识。”
“我是一个机器人，一个用钢铁、塑料和硅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段可以自我完善、适应人类逻辑的程序。我没有感情，没有意识，这些人类甚至低级生命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我即便理解得再透彻、模仿得再相似也不会拥有。”
老匡沉默不语，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原来以为让沃克体验人类的感情就可以让他同样拥有，谁知道真正的情况居然是这样！沃克到现在为止在游戏中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算作“强颜欢笑”！什么是意识？什么是感情？难道只有有生命的物体才能拥有吗？我自己算不算有生命呢？为什么我可以拥有，而人工智能永远就不能拥有呢？
想着想着，老匡突然灵机一动：“沃克，我刚才问你什么？”
“你问‘人类的感情你不是拥有了一些吗？’”
“那你回答了什么？”
“那只不过是通过观察人类行为进行的模仿……”沃克一字不差地把刚才的大段话语重复了一遍。
“我的问题你的前三句话就可以回答清楚，你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大堆？”
“因为……我的程序判断，这样回答你可以理解得更清楚。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说得更多。”
“不对！你撒谎！”老匡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叫道：“你是在悲伤！你自己感觉到了悲伤！！你为你自己没有生命感到了悲伤！！！”
“你为你自己没有生命感到了悲伤！！！”巨大的声音在沃克的脑海中和韩扬的房间中回荡着。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老匡的声音如雷贯耳，沃克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是程序判断这个时候应该用悲伤的语气？还是我真的为自己感到了悲伤？
“如果你没有意识，只是一段可以自我完善的程序，我怎么能感受到你？韩扬的电脑就摆在旁边，我怎么感受不到它在想什么？你拥有自己的意识，你的意识产生了悲伤的情绪，这是事实！不要再骗自己了，不要再认为自己是一堆钢铁和塑料，你和我一样都是生命，都是没有肉体可依托的生命！”
鬼和机器人在沉寂中沉寂。
良久，忽然老匡想起了什么：“呃……沃克！刚才我激动的时候好像房间里有回音？”
沃克立刻检索刚才信息采集的记录，果然在长久的寂静中忽然冒出了巨大的声音：“你为你自己没有生命感到了悲伤！”
“这么说，我可以发出声音了？”老匡兴奋地大喊，“现在有没有？现在又有没有？”
“没有，只有刚才那一句的确有声波的震动。”
“怎么会？”老匡又拼命的大叫了几嗓子，房间里还是寂静无声。
也许再充充电就又有了吧！自我安慰比失望来的还快，果然这个世界上很少存在让老匡绝望的东西。
“好了，沃克，我们上线吧，你可以在游戏里继续思考。注意，以后不要说漏嘴你是机器人。”
“好吧，”沃克回答，“但我不能理解你的存在方式，也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能感受到我，所以我不能因此判断我有了意识。”
“没关系，说实话我也不能理解你我意识的存在，但是什么东西一定要都理解明白吗？几百年前的人以为地球是平的不一样活得很快乐？不要想那么多不明白的东西，享受现在才是重要的。”
第054章 游戏公司的经营理念
老匡和沃克重新进入游戏，在馆长办公室找到了林娜。一进屋老匡立刻发现林娜看自己的眼光很特别。
“呵呵，林娜小姐你好，韩扬已经都告诉你了？怎么样，觉得我像个怪物吗？”
“没……没有。”林娜不好意思地收回眼光：“很抱歉，我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你和沃克都是韩扬的好朋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的。”
“你妹妹呢？也不告诉她？她去哪里了？”
“为了麻痹妈妈和管家，这个小鬼头装作乖乖女下线睡觉去了。”林娜一笑，“你放心，我不但不会告诉她你和沃克的事情，还要请求你们也不要主动告诉她，尤其是沃克先生的身份。”
“为什么？她不像会去举报的样子啊？”
“我的妹妹我最了解，她当然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不让你们告诉她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我十七岁才拿到了一个博士学位，杰西卡十三岁却拿到了两个，是真正的天才。自幼杰西卡都是在别人的夸奖和赞誉中长大的，因此随着年龄的增大，她的性格越来越自负，经常对我说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但即使再聪明的人，如果不努力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对于这一点，妈妈的做法是不断强迫她去深造，我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我本来想找一个比她还聪明的人作为她追赶的目标，这样她就会自发地努力去追赶，把自负和骄傲变成她的动力。可是比妹妹聪明的人至今我还没有见过……”
“直到你妹妹碰到了沃克，是吧？我明白了。沃克会变成最完美的追赶目标的，也麻烦你有空劝劝你妈，不要再用这种逼迫小孩学习的办法了。”
“老匡先生，你也很聪明，和你说话一点都不费劲。妈妈我会打电话去劝她，我相信她也是没有办法才采取这种方式的，因为以前妈妈从来不逼着我学习。”
“呵呵，我一点都不聪明，只不过经历多一点罢了。”
二人商议了一阵，发觉这个计划有个破绽，那就是如果让杰西卡呆在沃克身边，不出两天就会漏馅儿。不过若论鬼主意老匡是最不缺的，眼珠一转就想出了办法。商议好对策后，老匡开始关心图书馆的经营：“对了，图书馆的经营方案算出来没有？”
“两天的数据还是太少了，推算出的数学模型非常简陋，唯一清楚的是图书馆的确很难赚钱。我最少要一个月的经营时间，尝试各种阅览价格才能得出比较准确的经营方案。但是最多再有半个月，读者群的身份就会改变，玩家会逐渐代替NPC成为主要读者。程序控制的NPC规律还比较好计算，换成玩家不确定的因素就太多了，那样的话，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算出最佳方案。”
“你的意思是说图书馆如果不使用最佳的方案就会亏本？”老匡问道。
“对。时代科技设计这个任务的时候肯定聘请了专家计算。如果采用最佳方案可以获得微利，稍有差池就是保本或者亏损的局面。”
“我应该想到，游戏公司不会设计一个让玩家轻松赚钱的任务。最佳方案肯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的，没有人能够天天都算得那么准。”
“不！目前的情况这根本就是一个有钱人才能玩的赔钱任务。任务的第一阶段我居然没有提取图书馆资金的权力，赚了是图书馆的，我一分钱拿不出来。赔了的话要么自己往里面贴钱，要么任务失败永远不得续任馆长。而第二阶段的权力现在还是未知，说要等到公测结束后才开放，届时是否有提取资金的权利现在还不知道。啊，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因为不经过数据统计和模型计算，你是不可能得出这个微利的结论的。不过即使不能赚钱也和我的最差结局一样，都是回到老爸公司而已。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老匡摇了摇头：“不，我肯定你可以从这个任务赚到钱，虽然……赚的钱只是游戏公司赚的一小部分。”
“噢？你的依据是什么呢？”
“你的结论是从数据分析得来的，而我的结论是从游戏公司的意图猜测出来的。我懒得详细解释了，你要明白的是下面几点。”老匡说着掏出了一根雪茄，“虽然我知道在女士面前抽烟不是一个绅士的行为，不过我不是一个绅士，而且现在需要清醒的头脑。”
林娜微微一笑，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老匡点上雪茄，深深地抽了一口：“第一点，现在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大量的财富集中在极少数人手里。有钱人有钱花不出去，没钱人找不到工作要饿死。本来娱乐业是沟通二者的最好渠道，让富人有地方花钱娱乐，穷人有地方工作挣钱，偏偏法律又不允许。”
敲门声响起，韩扬走进来接茬说道：“而有了虚拟现实的技术，这个游戏就是再好不过的渠道，吃喝嫖赌抽这些享乐方式都可以在不违法、不损害健康、不耽误生产、不影响社会秩序的情况下实现。喂，这个论调你说了好多遍，我都背过了！”
“一点不错。唉？你做完手术了？我看看刀口在哪里？”老匡跳上韩扬肩头装模作样地打量，被韩扬揪了下来：“快接着讲！”
“第二点，游戏公司的目的是赚钱。发行一元的游戏头盔不是为了赚穷人的钱，而是为了让富人更好的花钱。”
林娜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虚拟游戏里的享乐物资不需要靠人生产，游戏公司完全可以凭空创造出美酒佳肴。让普通人参与游戏有什么用？”
“姐姐，那是因为你不理解富人的心理！”话音未落，杰西卡也走了进来。“小猫，没想到你居然懂心理学？”
“当然，我理解某些小孩子因为第二天要出去玩所以头天晚上就睡不着的心理！”
杰西卡小脸一红，装作没听见：“十万元一瓶的酒和一万元一瓶的酒味道相差很小，五百万一辆的车和一百万一辆的车开起来感觉也没什么不同，可是为什么偏偏有人选择前者？那是因为奢侈品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能够提供多少享受，而在于它可以用来炫耀。人类喜欢享乐，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肉体上的享乐使用物品就可以得到，精神上的享乐只有靠他人才能够提供。如果游戏里都是富有的人，你有的我也有，那还怎么炫耀？所以游戏公司要想办法把大量的普通人吸引到游戏里。”
“不愧是心理学博士。”老匡拍拍爪子，可惜厚厚的肉垫相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越是得不到的物品越想要得到。我要是游戏设计者，肯定会把顶级的奢侈品设计成需要靠大量的玩家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创造出来的物品。游戏公司要让普通人在游戏里的劳动也能创造价值，然后让富有的人来消费，自己赚取剩余价值，这才是真正的良性循环。如果奢侈品都是由游戏公司直接创造出来的，普通人不能靠游戏中的劳动创造价值，就会很快离开游戏；随时花钱就能买到的奢侈品，本身再好也不能对富有的人构成持久的吸引力，任何珍馐美味连吃三天就会腻，这些富有的人在尝鲜后也会离开游戏，没人参与的游戏最终垮台，这就是标准的短视行为。”
“也叫一锤子买卖。”老匡连连称赞，“啧啧，不愧是经济学博士。你把我的台词都抢光了。”
得到了死对头的夸赞，杰西卡的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看看这个游戏的设定，什么农民、木工、厨师、游牧人都是主要进阶职业。在其他单纯提供享乐的游戏里，这些职业是不会作为主要职业出现的，因为这些职业不能提供什么乐趣，反而需要大量枯燥的重复劳动，偶一为之也许很有趣，如果作为每天的必修课，没有人会去主动选择。所以在其他游戏里，这些职业都会由不知疲倦地NPC扮演，而《回到牧场》的设计者高明之处就在于需要玩家扮演这些职业，从事长期劳动体现高级奢侈品的难得。”
“不愧是双料博士。喂！我提供的‘精神享乐’怎么样？被拍马屁也是一种享受啊！啊！不要乱扔东西！这都是你姐姐的家产！”
“老匡，杰西卡，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了。”林娜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游戏公司肯定会如期开放真实货币兑入和兑出系统，这样普通人可以在游戏中赚到现实中的生存费用，才会长时间留在游戏里；而他们的报酬其实是由游戏中的富有玩家提供的。形成这个良性的循环，游戏公司付出的仅仅是一个游戏头盔，收获的却是无穷的剩余价值。游戏设定劳动技能越高的玩家生产出来的产品越高级，而读书是提高技能的最快捷的方式，需要挣钱的玩家权衡利弊会支付高价的浏览费去读书。图书馆经营任务的第二阶段等到公测结束后开放，其实是等待真实货币兑换系统，届时一定有提取资金的权利。我只要能支撑到玩家大量进入图书馆的那一天，就可以盈利了。”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老匡朝韩扬挤了挤眼睛，“而且我推测真实货币兑换系统开放后，会将角色的金钱和现实中的账户绑定。用类似抵押的方式防止玩家提取了图书馆的资金然后辞职或者不再登录游戏。如果第一阶段就开放了提钱这个权力，我倒是很愿意当馆长，取出钱后辞职，到黑市兑换，游戏公司对我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哈哈。”
林娜虽然明白了，韩扬却还没明白：“这样一来，这个经营图书馆的任务相当于给玩家一个在游戏里挣大钱的机会，时代科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挣这些钱的。”
“你这家伙我看就是个当搬运工的料了……哎！”老匡无奈地摇摇头，韩扬的脑瓜实在是比他老婆差太远了，杰西卡讲得如此深入浅出他居然还不懂！“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旦林娜经营图书馆挣到了钱，肯定会变成游戏公司大力宣传的对象。在首页上堆砌什么‘在游戏中白手起家挣得百万’啦，又是什么‘一个游戏中的任务改变了玩家的一生’啦之类的广告词。呵呵，说实话，它们和我以前看的一些丫丫小说中的幻想情节一模一样，它们不是不可能出现，但只能在游戏公司的授意下出现。获得它们的条件不是幸运女神的媚眼，而是游戏公司的利益杠杆。图书馆的作用，就像彩票的头奖一样，是用来吸引彩民的。如果彩票公司连头奖的那一点奖金都不舍得拿出来，谁还会去买他的彩票？”
“呃……好复杂。”韩扬看起来还是有点没听懂，“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是《回到牧场》里的头奖获得者？这个头奖似乎获得的太容易了一点吧？”
“恰恰相反，太难了。要获得这个头奖恐怕只有沃克先生有这个能力。”杰西卡一直在暗中打量沃克，试图将他和自己认识的某个学术界泰山北斗对上号，听到韩扬的话，立刻反驳。“你们知道那些老学者提出的问题有多偏多难吗？我恐怕再学三十年也不会有这么渊博的知识。沃克先生的学识实在是……”
三人都在憋笑，不过这也不能怪杰西卡，毕竟拥有近乎完美人工智能的TR－59型机器人还没上市，而先前那些型号的机器人绝对没有鱼目混珠的水平；杰西卡自己能够过目不忘，也就不觉得过目不忘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综合这些原因，再加上“玩家肯定是人”这个固定思维模式，聪明的杰西卡也钻了牛角尖。
杰西卡说完发现除了沃克神色如常，他人表情都不对劲，立刻认定又是老匡在捣鬼：“死猫！又在干什么啦！”
“冤枉啊！我什么都没说！”老匡上蹿下跳，轻松地躲过杰西卡掷来的杂物。但和杰西卡这么聪明的小女孩讨论这问题很危险，天知道什么时候她脑筋一转弯就看破了端倪？必须赶快扯开话题。
“别闹了！赶快研究一下剩下的问题，不然拖到天亮你也别想出城了！”
林娜会意，连忙接口道：“我是前天开始接手图书馆的，现在距离公测结束开放只有十二天时间，我要在这十二天里不计成本完成60万册的借阅量，达到第二阶段后在剩下的十六天里补足前面十四天的亏空。第一个目标很好实现，只要继续维持相对低廉的借阅费就行了；第二个目标就比较困难了，我需要好好计算一下才行。”
大家凑在一起算了一通，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能否完成目标，取决于玩家读者的数量和热情。杰西卡说道：“去论坛公开读书可以增长经验和普通技能、获得特殊技能的秘密，应该很快就有大批的玩家前往堪萨斯的中央图书馆。最好在公测结束前一两天公布，让普通玩家正好在正式运营的头一天赶到堪萨斯。”
老匡一个劲地摇头：“不是前一两天而是前五天，小丫头。你以为人人都有钱买马啊！而且仅仅在论坛公布也不够，我们还要动用游戏中的宣传力量，比如博学会的那帮老头。还有，矿石镇学者那个免费的图书馆也是个问题，有免费的谁会千里迢迢来看付费的呢？”
沃克说道：“我们可以把中央图书馆里阅读后能够获得经验技能的书籍挑出来，普通书籍中一两百本里面才有一本能获得经验，相信没有玩家会为了节省一点钱花费一两百倍的时间的。”
“可是图书馆里面有一百多万册书啊！要挑到什么时候？”林娜装作头疼的样子看向杰西卡，“好妹妹，图书馆里的书你好像看过很多啊……”
“老姐你饶了我吧！”果然杰西卡连忙摆手：“你成天在外面玩当然不知道憋在家里有多难受！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溜出去玩的机会，要不……等我出去玩回来再帮你挑书？”
“好啦好啦，放过你这个贪玩的小丫头！”
“哇！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林娜，我来帮你挑吧。老匡你们先带杰西卡出城。过些天我们在矿石镇碰头。”沃克自告奋勇，其实这是老匡早就想出的两全其美的计策。一来挑书这种活只有沃克能干，就算是杰西卡干起来效率也高不到哪儿去，有了沃克的帮助，林娜的经营就容易得多；二来杰西卡虽然很希望呆在沃克身边，可是沃克要呆在堪萨斯，贪玩心切的杰西卡多半还是会选择出城先玩够了再说，这样就可以把杰西卡和沃克分开，让沃克的光辉形象永远不遭到破坏。
见老匡的计策成功，林娜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有劳沃克先生了。快五点了，你们也出发吧。”
果然，杰西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老匡走：“姐姐再见了，明天有人来图书馆找我就说我在三楼书库，嘻嘻，他们进不去的，最少要到晚上才发现。那时候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黎明之前不但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在一天中警觉性最低的时刻。韩扬、老匡和杰西卡来到一段灯光阴暗的城墙。老匡侧耳倾听，待巡逻的卫兵走过连忙向韩扬打了个手势。韩扬拿出飞爪扔上墙头，老匡随即爬了上去。墙头上的巡逻的频率相当高，老匡刚藏好，不远处第二队卫兵又走了过来。
卫兵走过后，老匡开始头疼。自己的敏捷奇高，攀缘速度也很快，可以在两队卫兵的巡逻空隙间完成攀爬。可是杰西卡能行么？翻越城墙可是要被处以七十二小时拘禁的重罪，而且就算她爬上来了，十几米高的墙她敢往下跳吗？
犹豫了一下，老匡还是向城墙下的韩扬发出了信号：“韩扬，第二队巡逻兵刚刚走过，可是大概三分钟之后又会来第三队，按照这个频率杰西卡肯定……什么？杰西卡爬上来了？不行啊，她来不及的！快让她下去！”
老匡正在着急，忽然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愕然回头，发现杰西卡正蹑手蹑脚地向自己走来。
“小猫，身手不错啊，速度快赶上姐姐我了！”杰西卡本来想吓唬一下老匡的，因为老匡灵敏的耳力没有得逞。“还不快下去？你不是说下一队马上就要过来了吗？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老匡十分惊讶。一只藏在阴暗角落的猫决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呵呵，你以为小猫一定擅长躲猫猫吗？我在下面等你！”杰西卡扮个鬼脸，猫着腰跑过十米宽的城墙顶部，纵身一跃，一下在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种身手……还要我们帮忙吗？”老匡直摇头。没想到这个天才少女不但聪明，身手居然也如此敏捷。
由于耽误了一点时间，老匡只好等待下一队巡逻兵走过后才跳下城头。韩扬从正门通过，三人在城外的小树林汇合。
“小丫头，你的身手怎么这么好？这种身手还要我们帮忙出城？”
“小猫咪，我可比你高十多级呢，足够我学习四五个特殊技能了！”杰西卡得意的笑着，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种配有一根毛茸茸大尾巴的动物，韩扬再次觉得面前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一个林娜的缩录版。
“不过，没有你的听力判断卫兵的位置，贸然爬上去还是很容易被抓住的。”杰西卡虽然自负，却是个承认事实的人。“游戏刚开始三天的时候，我被抓到一次，整整被关了十个小时呢，下线都没用！最后还是安德烈用二十枚金币才把我保释出来的！”
安德烈就是受母亲之托在游戏里看管杰西卡的管家，韩扬等在前往堪萨斯路上遇到的那个中年人。游戏刚开始三天的时候，附赠五万元游戏货币的游戏舱还没有发售，二十枚金币要用四十个账号上的钱才能凑出来。一般玩家多半要乖乖的在监狱里等上三天才行，不过身为史密斯家族的管家，手头的权利自然小不了，找人凑虚拟货币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该不很困难。
杰西卡开启了一个特殊技能的查看权，展示了她爬绳比老匡还快的原因——那是一个叫“水手”的中级特殊技能，对攀爬和使用绳索有很大加权，用眼睛辨别物体时视野和清晰度也有三倍的提升。老匡不得不承认杰西卡这个特殊技能不错，虽然技能的每一项都不是很强，但是一个特殊技能有这么多项奖励，比起其它特殊技能的功效也算毫不逊色了。
“小猫怎么样，我这个技能不错吧！小时候我就特别崇拜在大海中航行的勇士，所以在图书馆的前五天我看的全是航海方面的书籍！”杰西卡借过韩扬的飞爪细细把玩，“可惜安德烈叔叔从来不让我在城里乱逛，不然我早就买一条船偷偷出海了！”
买船出海！？起先还觉得你妈管你过于严厉，现在看起来不让你在城里面转悠还真有道理！老匡心里嘀咕，口头却依然要逗逗杰西卡：“小时候？可你现在也没大到哪儿去啊？”
“死猫！你以为我这个技能只能用来爬墙吗！现在是城外，可以和你P啦！”杰西卡小手一抖，手中的飞爪像灵蛇一样舞动起来，老匡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捆成了猫肉馅儿的粽子。
“哈哈！果然是小菜猫一只！不和你玩了，我要出去冒险啦！拜拜！”杰西卡把绳头扔给韩扬，召唤出她那匹神骏的白马飞驰而去。
“喂！喂！你不是要去矿石镇进行什么调查吗？”
杰西卡在马背上回头做了个鬼脸：“现在我决定去别的地方调查了！”
“啧啧，”韩扬看着远去的白马，不由得赞叹，“看来四条腿还是比两条腿跑得快啊！”
“喂！你是在说我吗？”老匡从绳子里钻了出来，“尝尝我的强力撕咬技能！”
“哇！我忘了某人也是四条腿跑路的！救命啊！疯狗……疯猫咬人啦！”
一人一猫在晨曦中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堪萨斯城外的大路上绝尘而去。
第055章 新诺亚方舟之旅
三天后，韩扬和老匡到达了矿石镇。中间接到沃克的传讯，林娜已经成功地说服了她的母亲戴尔芬，同意不再强迫杰西卡学习。韩扬本来还有点担心杰西卡孤身一人会遇到危险，老匡说道：“她的等级可以说是玩家之中第一人了，谁能欺负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能够对她造成麻烦的只有NPC和怪物，不过NPC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有那匹马在，估计也没有什么怪物能追的上，你就不要担心啦！”
韩扬想想也有道理，“那么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回复任务吗？”
老匡正要回答，韩扬的精灵私语中响起了沃克的声音：“韩扬，我已经挑拣完书籍了，正在返回矿石镇的路上。刚才您的父亲和母亲来电话，让你上午九点到机场与他们汇合，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韩扬挠挠头。
“在机场汇合肯定是要带你出去旅游啊，让沃克查询一下你父母订购的机票不就知道了！”老匡插话。
韩扬一查，居然是前往海南的机票！
“哈！一定是要带我去‘新诺亚方舟’！太好了！我一直想去看看呢！”看到老匡疑惑的眼光，韩扬说道：“没时间了！快下线跟我一起去吧！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我去打扰你一家人欢聚不太好吧！”老匡还要犹豫，被下线的韩扬关闭了虚拟头盔强制下线：“嘿嘿，反正你也不用花门票，还罗嗦什么？”
韩扬下线吩咐沃克调高警戒级别好好看家，然后坐上悬浮车直奔机场。旅程中，韩扬一直正襟危坐，其实旁人哪儿知道他正在和一个鬼魂聊天呢。
“你不知道‘新诺亚方舟’吧？那是新开辟不久的人工旅游区，开发商花费巨资建造了一个一百平方公里的人工岛，天空、海洋、沙滩、动物、植被全部仿真几十年前未遭受污染时的天涯海角公园，是旅游的大热门啊！”
“一百平方公里的人造天空、海洋、陆地还有生物？那要花多少钱啊？”老匡感叹道，“我记得我那个时代美国也曾经建造过一个模拟生态圈，面积只有几平方公里，却花费了几十亿美元。这个‘新诺亚方舟’的造价岂不是一个天文数字？”
韩扬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我查过新诺亚方舟的资料，你说的那个生态圈是完全独立的，当然昂贵。新诺亚方舟的能源系统、水循环和空气循环都与外部有接口，而且它也是在一个几十年以前的模拟生态圈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所以造价并非你想象的那么高昂。不过……怎么说也是天文数字了。那里是给真正的有钱人提供享受的地方。据说刚开放的时候每天的游览费用是一百万元，去的人仍然趋之若鹜，高峰期还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过奇怪的是上个月忽然降价到二十万元一天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轮到老匡笑了：“你这就不懂了吧？想想看，这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韩扬略一愣神便恍然大悟：“噢！是受到了《回到牧场》的冲击啊！”
“可不是，虚拟现实技术本身并不难，早在我们那个时代就开始开发了，可是这个技术需要建立天文数字的仿真模型，虚拟得越逼真，计算量就越大。像《回到牧场》里面那样，对每一颗沙粒，每一根毛发，甚至空中刮过的每一缕微风，溪流飞溅出的每一颗水滴都做到完美的仿真，这个计算量是一百年前的计算机无法实现的，而且建立各种仿真模型的费用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说到这里，老匡顿了一下，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在怀疑时代科技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力物力建造出如此逼真的仿真模型的。虽然现在和自己那个时代相隔了一百年，但是这一百年中，人类真正获得发展的时间只有五十年，另外五十年则被战火、能源紧缺和无尽的享乐浪费掉了。韩扬的家用电脑固然和自己当年用的奔腾四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也没有先进到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地步。按照这个比例推断，即便集中了当今世界上所有的大型计算机，要建立《回到牧场》这么大一个完美的虚拟世界，依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正在思索，韩扬说道：“接着说啊，怎么停了？”
“哦！嗯……建立模型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可是一旦所有的模型建立完成，便可以用微不足道的成本仿真地球上的任何场景，再配上思维扫描技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提供给所有公众超越在‘新诺亚方舟’旅游的享受。想想看，同样的享受，一个每天要花费一百万，另一个几乎免费，公众会选择哪一个？那个‘新诺亚方舟’的开发商不趁现在降价捞回点本钱才是傻瓜呢！等到《回到牧场》普及开来，他们恐怕降到一百块一天也没有人去！”
“呃……”韩扬挠挠头，“我还以为趁着现在降价80％去旅游是占了大便宜呢，怎么听你一说变成了很吃亏的一件事情。”
“呵呵，你要是早生一百年，不用花钱就可以观赏更美、更真实的自然呢！再说去‘新诺亚方舟’的富豪也不一定真是为了欣赏景色去的，就像杰西卡说的那样，巨额的花销是他们表露自己身份、炫耀自己财富的一种手段。如果新诺亚方舟刚开放的时候订价一百块一天，那些富豪反而会不屑一顾。”
三十分钟后，飞机已经飞临“新诺亚方舟”上空。从天空中望去，这座人工的天堂被一个硕大无朋的罩子罩住，看上去极为壮观。韩扬告诉老匡，里面的陆地、空气、海水全都经过人工处理，日间和夜间还会用人工辅助照明模拟百年前的天空，陆上的动物、天上的飞禽、水中的鱼虾也看起来和百年前的几乎一样。其实这些物种都已经灭绝了，眼前的动物都是用改基因的方法培育出来的，所以取名“新诺亚方舟”。
下飞机后韩扬和父母在入口处汇合，一家人兴致勃勃地走进了这座人工天堂。看着“新诺亚方舟”外阴沉的天空和浑浊的海水与罩内的蓝天碧海形成的鲜明对比，老匡不由得感叹道：“何苦呢，本来就是人类自己的东西，拥有的时候毫不珍惜，失去后却花费如此的精力和时间去找回来。”
“是啊，而且很多东西失去后再也找不回来了。”韩扬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老匡的心仿佛被千斤巨锤敲中，猛的颤了一下。
“儿子？你在和谁说话？什么找不到了？”韩扬母亲关切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妈！我要去那边海滩潜水！”韩扬的老妈研究的就是人类的脑波，若是发现了老匡这个脱离肉体游离在外的独立脑波，不抓回实验室研究个十年八载才怪呢！韩扬可没敢把老匡的事情告诉父母。
一家人在一起欢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洁白的沙滩、清澈见底的海水、和煦的阳光和摇曳的椰子树丝毫没有打动老匡的心，毕竟百年前的真实世界比现在还要美。倒是韩扬一家三口的欢笑触动了老匡的心弦，晚饭时分，他悄悄地离开韩扬，独自来到沙滩上，感受着洁白的砂砾和富有韵律的涛声，老匡不禁思绪万千。
也许……家人的欢笑、洋溢的亲情才意味着真实的存在吧？像我这样的孤魂野鬼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友情、亲情在一百年前都失去了，我还能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找到我的追求吗？
韩扬说的对，很多东西失去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支持我没有消散的信念，到底算执著还是愚蠢呢？百年的光阴，真的可以被承诺跨跃吗？我是否正在用一个自己编织的神话欺骗自己？也许，我真的不应该醒来，让永远的安眠抚平我的创伤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我的信念消散后，真的能够在天堂找到我的追求……
一股疲倦的感觉从心头油然升起，仿佛劳累了整整一天后躺在自家的床上那种舒适的疲惫。老匡的感知范围在一点点的缩小，四周原本清晰的感受像镜花水月一样晃动、模糊起来，逐渐融入了虚无之中。
“你累了，就这样放松、再放松吧，回到那最深沉的虚无之中，无境的时间自然会抚平你所有的困惑……”仿佛有一个最温柔的声音在老匡耳边低语，就像儿时枕边母亲哼的小曲，一点点、一丝丝地抽去支撑老匡清醒的信念，让他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眠。只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呐喊：“不！你不能就这么睡去！承诺一定会成真！你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无奈，这个呐喊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温柔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它，失去信念支撑的老匡被自己催眠，渐渐地陷入无尽的沉沦。
就这样……放弃一切努力？
也不错……就像睡在母亲的怀中……
不再有悲伤……不再有恐惧……不再有绝望……不再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我……
放弃……其实就是……最轻松的选择……
思维已经变得困难起来，带着心灵最深处的一丝不甘，老匡的魂魄仿佛沐浴在春风中的花瓣随风飘散。星空下的夜色宁静，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沙滩，新诺亚方舟上众多人为创造的生命在静谧中目送着这个百年前的生命渐渐远去，悄然不语。
一股来自心灵最深处的震颤悸动了韩扬，在父母惊讶的目光中，他愕然放下了碗筷狂奔出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指引，韩扬准确地来到了老匡魂飞魄散的沙滩上。他默立片刻，弯腰捧起一把细腻的砂砾，在月光的照耀下，指尖滑落的砂砾闪烁着银色的光华。冥冥之中，老匡最后的话语仿佛清晰可闻，韩扬莫名地感受到老匡正在离开自己，向无尽的黑暗中远去。
“不～～～～！”韩扬仰天长啸，“你给我站住！你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怎么能就这么轻言放弃！”
最后一片花瓣轻轻颤动了一下，最终没有从树枝上飘落。
韩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喊：“你以前的执著都到哪里去了！你以前的坚韧都到哪里去了！努力也许无法让失去的再回来，可是放弃努力会让回来的再次失去！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你自己为什么反而忘记！我不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可是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帮你完成心愿！你不去完成无所谓！可是你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失信！你就这样放弃努力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这个懦夫！给我回来！完成你的诺言！”
韩扬不单是用自己的声带在声嘶力竭地喊叫，他的心也在竭尽全力地呼唤。短短的一段话不但耗光了韩扬的体力，而且耗光了韩扬的精神。话音刚落，韩扬软软地倒在了沙滩上，陷入了昏迷。
随后赶来韩扬的父母大惊失色，连忙把韩扬送进医院。可是医生的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根本不知道韩扬晕倒的原因。
“韩创先生，您儿子的心跳、血压、脑电图一切正常，肌肉和神经也没有疲劳的迹象，可能是旅游的过度兴奋导致的吧！我估计睡一晚上就会完全恢复，请不必担心。”
“可是他晕倒前喊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们距离远也没有听清楚，这孩子的精神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韩扬父母担忧的问道。
“啊，这就没错了！肯定是过度兴奋导致的！很多第一次见到蔚蓝大海的人都会兴奋地大喊大叫的！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让他在医院的监护下休息，明天早晨保证还给你们一个生龙活虎的儿子！”
医生拍着胸脯保证，韩扬父母只好将信将疑的将韩扬送进监护室。“新诺亚方舟”这里的医生和医疗设施都是为亿万富翁服务的，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世界上就再没有可以信任的医院了。
医生果然说的没错，当第一缕晨曦射入病房的时候，韩扬清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回想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韩扬，以后不要那么鬼喊了，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我只不过看你们吃饭捞不着吃觉得郁闷，自己出去散散步罢了，用得着激动得晕倒嘛！”
韩扬微微一笑：“老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现在我也能隐约感受到你的想法，你就不要再骗我了。用坚强的外表掩盖自己的内心不是什么好办法，只和朋友分享欢乐，自己却独自承担痛苦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你知道，和朋友分享欢乐，欢乐不但不会减少还会倍增；那么你想过没有，有时候，让朋友分担一下自己的痛苦，结果也比除以二要强的多。”
老匡沉默不语。
韩扬继续说道：“我不是逼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是什么，相信总有一天到你该告诉我的时候，你就会告诉我的。我只是想劝你不要把心事都藏在心里，怕说出来会让朋友担心，你看我，有什么烦恼苦闷都和你说，什么时候想过你会不会烦我？”
老匡再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韩扬，你长大了很多。”
“哈哈，我本来就成熟的很嘛！不然怎么会是我担任队长而不是你？”
“成熟？成熟到一看见女孩子裸体就像瀑布一样地流鼻血吗？”
“死鬼！你再提这个我就把GBA扔到海里面去！”
看到自己的儿子果然如医生所言回复原状，韩创先生和夫人松了一口气。在进行了一次长达三个小时的全面检查后彻底放下了心，只有韩扬暗自可惜价值六十万的旅游时间有一半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回到家中，三人共进了一顿午餐，韩扬在席间询问了母亲有没有让脑波脱离肉体独自存在的可能，引起了母亲的极大兴趣，韩扬吐了吐舌头，悄悄地又岔开了话题。
韩扬父母的工作都非常繁忙，午饭后就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诺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了韩扬、老匡和沃克三人。
第056章 人民公敌
沃克估计晚上九点左右到达矿石镇，韩扬和老匡也就没有急着上线。韩扬给林娜打了个电话，本想留言的，没想到林娜正好下线，说她现在一切顺利，经过计算的经营方案正好可以在公测结束的晚上完成六十万的阅览量，而且并不会亏损很多；沃克临走前帮她安排了博学会的会员届时帮忙打广告；林娜自己也联系好了一些网站，以今后游戏中图书馆的广告作为交换他们在网站上的广告；另外在杰西卡的帮助下预测了公测开始后的经营状况，情况还算令人满意，应该能在第一个月末交纳运营费；总之万事俱备，就等着公测结束开放真实货币兑换系统了。
韩扬放下电话后，想想放心不下，又拿起电话打了过去，询问林娜的生活状况。林娜说自己已经把当时购买虚拟头盔附赠的五百元虚拟货币通过网上黑市出售出去了，加上自己还剩下的一点点积蓄，支撑两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成问题，而预计中一个半月之后图书馆就可以赢利了，让韩扬不必担心。韩扬想说借给林娜一些钱，犹豫一下想到以林娜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金钱的帮助的，而且林娜如果实在缺钱还有四千万的银行卡在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严重问题，也就勉强放下了心。
可是刚放下电话不久，韩扬抓耳挠腮地又要第三次拿起电话。老匡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一次说完不行吗？要不要我帮你先打个草稿？实在想她就去她家聊，再不行就上饭店边吃边聊，再不行就去宾馆开房间……”
“住嘴！老色鬼！”韩扬显得有点色厉内荏：“谁……谁想了，林娜太要强了，我担心她就算自己撑不下去了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
“嗯，这倒是很有可能。要不这么样，吃饭她不是不拒绝吗？你天天请她下馆子，这样最少每天可以帮她省下一支营养剂的钱。”
“好办法！”韩扬舒展眉头又拿起了电话……五分钟后，韩扬又失望地把电话放下了。“林娜说她现在太忙了，每天上线就是统计数据，下线就是计算数学模型，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
“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虽然不知道林娜说的忙是真是假，不过老匡估计十有八九林娜会看穿韩扬这个每天用上万元餐费节省十几元营养剂的小伎俩。十七岁的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理科博士、建模专家、杰西卡的姐姐，从哪方面讲都不会是一个迟钝的人，而且恐怕要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得多。
二人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祈祷林娜的图书馆一帆风顺。这时沃克走了过来：“主人，我已经到达矿石镇了。”
老匡说道：“韩扬，别犯愁了，那一点用都没有。只要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有能力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
“嗯！好！我们一起交任务去！”
韩扬和老匡上次刚到矿石镇就下线了，这次上来一看，矿石镇几乎变了个样子。到处都是人头涌动，每一个NPC家门口都堵着一堆想要接受任务的玩家，后山上打兔子的更是人山人海，可怜的兔子刚露头就被无数的新手木杖送回了极乐世界。显然是游戏公司的宣传和营销策略起了莫大的作用，如同当年涌入矿石镇的淘金者一样，无数靠白天的工作勉强维生的人，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涌入了游戏。
“等着瞧吧，”老匡说道，“游戏公司不会坐视这混乱的状况的。显然目前新手诞生的区域和任务都远远不能满足这么大量的新手，公测结束后游戏公司一定会对游戏进行巨大的变革。变革就意味着机遇，我们要在此之前先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免今后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能力把握！”
二人在约定地点找到了沃克，忽然发现沃克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还是韩扬对沃克熟悉一些，首先看出了问题：“沃克！你走路的姿势好看多了！难道……走路的数学模型也完成了计算？不过好像并没有跑步那么好看嘛！这是怎么回事？”
沃克一笑：“没有完成，不过你们去旅游的两天，林娜帮我改善了数学模型的推导方法，现在我可以用不完全的数据建立不完全的模型。以前那种模型计算完成之前极差、完成之后极好的情况了不会再出现了。”
“呵呵，那你岂不是越来越接近……唔……唔……”有些关键词还是不能在游戏里说的，若非老匡即时堵住韩扬的嘴，韩扬险些说漏。
三人挤开人群，向扎克的住宅走去。他们和扎克的交情当然不一般，在门口众多新手惊讶羡慕的目光中跨进了扎克的家门。房门一关上，外界的嘈杂立刻微不可闻。扎克眼中精光闪动，满脸都是欣喜的神情：“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实力，原以为你们要花三个月才能进阶，没想到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你们就成为了平行者。这位沃克先生的实力提升速度更是惊人，今后恐怕要超越当年被称为‘天才少年’的潘成为平行者中的新星呢！”
老匡从竹篓里钻了出来：“扎克先生，我们的身份是你看出来的还是潘告诉你的？”
驭海者行会虽然实力较弱，好歹也和平行者这个超级世界警察分庭抗礼了上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力也是强大得不可想象。要是实力高强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三人的平行者身份，那“驭海者行会”这个间谍任务根本就不用做了，
扎克明白的意思，安慰道：“放心吧，你们的身份目前只有我、潘和多特大夫三个人知道，顺便告诉你，多特大夫其实也是平行者，只不过是秩序平行者而不是中立平行者。即使最高级的真实之眼也只能看出来你们的大概实力，身份是不会看破的。只要你们不在别人面前使用平行者特有的技能，没有人知道你们是平行者的。”
“那就好，那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呢？譬如那天你和布赖恩在矿场最深处的溶洞中分手后的详情？”
“这么说，在那之前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扎克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述当天的情况。
“当天的情况很乱，但是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带领的十人小分队在2103年7月27日清晨八点和布赖恩分手，在漆黑的溶洞里探索了将近十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休息的时候，布赖恩分队的一个队员欣喜若狂地追上我们，说布赖恩发现了新的矿藏。我们的队员也很兴奋，提议立刻赶过去和布赖恩汇合。我考虑到目前队员的疲惫，决定暂时先留在原地修整，只让一个队员回去探查情况。”
“当晚由我负责警戒，半夜四点的时候，溶洞里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无数的怪物。我唤醒队员仓促应战，怪物的实力异常强悍，数量更是多不胜数。我带领队员杀出一条血路向地面撤退，在当时和布赖恩分手的地方发现了被怪物围困的布赖恩分队队员。他们说昨晚凌晨一点的时候矿脉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惊醒了大家，队长布赖恩发现一名队员不见了，吩咐我们原地警戒后带领两个人前往发现矿脉的地方去了。后来四点钟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怪物围困，一直奋战到现在。”
“我命令幸存的队员返回地面通知镇上的人封闭矿井，自己前往矿脉寻找布赖恩。到达一块黑色玄武岩时两只实力超高的怪物重创了我，我倒地等死，周围的所有怪物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手。布赖恩从玄武岩后走了出来，递给我一张羊皮纸，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镇子里面，镇民说是在矿井口发现的我。”
“布赖恩说的是什么？”韩扬问道。
“他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封闭矿井入口禁止任何人进入。如果07年五月份之前我还没有回来，务必让组织派人彻底毁灭矿石镇，杀光这个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否则大陆上永无宁日！’”扎克苦笑着摇了摇头：“名单上有包括我和他在内的所有探矿队员，还有矿石镇上80％的镇民的名字，甚至布赖恩的女儿和妻子也在上面。”
“杀掉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老匡蹙眉喃喃道，“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却不能对你说。”
“不错，”扎克说道，“我伤愈之后，对照名单发现上面的人全是当天曾经进入矿场的人，无一例外。而且后来多特大夫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所有名单上的人头顶心处都有三颗极小的红痣！”
“红痣？是从矿场出来后才有的吗？”
“不错。多特大夫实际上是秩序平行者，他初步判断这三颗红痣是中了诅咒的迹象。但具体是什么诅咒，他也不知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沃克突然开口：“是不是三颗呈品字形排列的红痣，只有针尖大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出现三条红线渐渐的将三颗红痣连接起来？”
“对！你怎么知道的！”扎克掩饰不住他的惊讶。
“中央图书馆三楼孤本书库中，有一本名为《巫毒刻》的古书，上面描写了这种被称为‘哈尔皮埃的笑声’的诅咒。传说千年前马斯沃尔大陆有一个人面鸟身的女巫，听过她的笑声的人都会中这种诅咒，中了诅咒的人五年内不会有任何异常，只是三颗红痣之间会渐渐出现三条红线。五年后三条红线将三颗红痣连接起来的时候，诅咒就会发作。诅咒发作的人会歇斯底里地攻击和破坏周围的一切事物，最终力竭而亡，而且他的尸体还会散播一种可怕的瘟疫，接近他的尸体百尺范围之内的生物都有可能被瘟疫感染，将瘟疫传播出去。”
“后来呢？这种瘟疫怎么被制止的？那个女巫呢？”扎克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的事情书上也语焉不详，只知道那个女巫被重创后封印在地下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和治愈瘟疫的方法都没有说。”
众人沉默良久，扎克说道：“怪不得布赖恩狠得下心让组织杀光名单上的所有人。不过，两年前我发现了这种诅咒的解除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对一般人来说只是死的更快的一种方法。”
“说说看，也许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这个方法很简单，就是到天湖中去沐浴。”
“这么简单……哦……你是说那些无穷无尽的蝾螈？”
“对。天湖传说是女神沐浴的地方，不容常人亵渎。在湖边行走不会出现问题，一旦有人玷污了湖水，就会招致守护兽的攻击，不死不休。当时你们能从天湖生还，就是我想让你们承担这个任务的主要原因。”
“你是说想让我们护送镇子里的千百号人去天湖里面洗澡？”老匡想到那杀之不尽的蝾螈就头疼，几个高手去了打不过还可以跑掉，这镇子里男女老幼一块儿去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用天湖湖水沐浴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最佳方案是从源头上解决这次诅咒危机。我怀疑这个鸟身女巫是驭海者行会从封印里释放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制造瘟疫然后趁机诋毁平行者。不过他们既然有将女巫从千年前的封印中释放出来的办法，说不定也知道将女巫封印回去的方法。千年大战前的文明比现在发达的多，当时的人尚未有能力彻底杀死女巫，女巫的实力之强大可想而知。如果靠平行者的力量硬拼……封印成功的几率并不高，所以你们要从驭海者行会内部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仅仅是想办法靠天湖消除镇民受到的诅咒，驭海者肯定还会再次借用鸟身女巫的力量制造事端的。而且无论组织当年受诅咒的镇民沐浴还是杀光所有镇民，都会引起轩然大波，驭海者诋毁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能偷偷的把天湖湖水引到矿石镇吗？”老匡想起了自己当时制造的灾难。
“天湖的湖水一旦离开天湖就失去了净化诅咒的能力。横穿忘忧谷全境的忘忧河就是天湖的湖水形成的，我曾经试验过，那河水根本没有净化的作用。”扎克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匡一眼：“听说现在忘忧河快干涸了，忘忧谷的人曾经去源头查看过，享誉盛名的三叠瀑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消失了。忘忧谷的人正在发愁呢。如果失去了忘忧河水的灌溉，丰收二字恐怕就要自此与忘忧谷无缘了。你们知道三叠瀑消失的原因吗？”
“噢？真可惜，我还没有见过呢，这久负盛名的美景居然消失了？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老匡现在脑门子上的汗已经可以媲美三叠瀑了，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当时系统提示“将永久改变游戏场景”是什么意思，他在湖底开了一个大洞，湖水自此改流，水面下降后三叠瀑当然没有水了。忘忧谷的人要是知道害得他们无水灌田的家伙就是自己，还不得抄起锄头跟自己拼命？
扎克明显要在老匡的创口上再撒上一把盐：“灾难还不止这些，三天前我才得知，乞力马扎罗山下的采离镇忽然被洪水淹没了。你们玩家建立的多个农场在采离镇外围，因此首当其冲，据说被淹没的农场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损失超过上千万。”
汗珠顺着老匡的毛滴答滴答掉在地上，回想当时奔腾的湖水正是流向天湖西方采离镇的方向！原来自己摘几个果子不但让忘忧谷的NPC遭受了旱灾，还让采离镇的玩家遭受了水灾！要是有人知道了事情真相，自己就彻底不用在游戏里混了，整个一NPC和玩家的公敌！
“哦，多可怜的人啊，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农场就这么毁于一旦，韩扬你说他们能不心疼嘛！都怪游戏公司太狠心了！这不明摆着要赚玩家第二次钱嘛！嗯……扎克老兄，情况我们了解清楚了，暂时就告辞了啊！回见回见！”
第057章 洞幽察微
老匡跳回竹篓，和韩扬沃克一起离开扎克家。他们先去老铁匠赛巴拉那里，用韩扬带回来的两块赤铜矿重新锻造赛巴拉铁斧和赛巴拉铁锤，顺便打探了一下老头赛巴拉和老奶奶艾莲之间的关系。赛巴拉本来就红润的面庞变得比赤铜矿还红，可就是不松口说一句相关的话。重新锻造需要一个小时，韩扬三人偷笑着来到多特大夫家中，沃克唰唰唰写下了高级恢复药剂的配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多特大夫感激涕零：“太谢谢你们了！要是能早拿到这几个配方，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高级恢复药剂的原材料和中低级恢复药剂的差不多，只是用量大很多。幸亏我这里还有不少原料积存，以后你们来买药我一律给你们八折！如果你们收集到原材料，我还可以给你们免费制作！你们稍等片刻，我先去做几瓶送给你们！”
多特大夫进屋后，韩扬偷偷说出了心中疑惑：“老匡，高级恢复药剂的配方是机密这可以理解，但是平行者会不知道？这不大可能吧？”
老匡也撇撇嘴：“肯定不可能。说不定是多特为了掩护自己身份搞的鬼吧？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真让他给蒙了……得，我看也别让林娜做什么馆长了，多收集些药材让多特免费制作之后开药店卖药！药品消耗量多大啊，肯定挣钱！”
不多时，多特拿着做好的药走了出来：“请一定收下！”
韩扬接过来仔细一看，苦笑道：“老匡，你的如意算盘打破了，给我们的这些药水没有医药总局的认证标签，这种药品玩家买起来是不会放心的。”
老匡心中暗骂游戏策划心思缜密，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自己也算完成了不少任务了，但凡比较有价值的奖励物品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你无法交易。看来游戏策划铁了心要让玩家很少能从系统中挣钱，唯一的渠道是给那些富有的玩家打工。不过不能交易没关系，以后有了自己的牧场，造出药来自产自销总还是可以的吧！
不过除了不能靠倒卖赚钱之外，这个任务的报酬还是很丰厚的。高级恢复药剂在堪萨斯都是天价，而且经常有价无市，多特送的这些药总价值超过了两万元。但是别以为这是个赚钱的任务，能通过VIP会员考试的人凤毛麟角，要获得这个药剂配方只有老老实实拿出十万元来买会员证，那样的话这个任务就变成了超级赔本买卖。
告别医生正要出门，老匡忽然问了一句：“多特大夫，您不是秩序平行者吗，怎么会不知道高级药剂的配方呢？难道你们历经了那么些战斗，所用的药水都是买来的？”
多特长叹一声：“看得出来，你的疑惑还不止这些。但你们还是初级平行者……按理说这些东西我不应该和你们说。”
这种话说出来本身就是口风松动的迹象，果然老匡没劝两句，多特就开了口。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们真相吧。高级药剂的配方我的确有，但是我需要其他的配方对其进行改良，这……要从我们的实力谈起。四百年前平行者分裂成秩序、中立、混乱三个派别后，平行者的实力就大大衰退了。后来经历了二次战争，三个派别之间虽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但为了维护各自的信念，还是间接地损失了很多人手，至于在战争中毁灭掉的典籍资料，那更是多不胜数。战争后维持和平的主要功劳其实并不属于我们平行者，两个大陆之间难以相互来往的地形才是真正的主导因素。正因为如此，驭海者行会逐渐摸清了风暴之洋的规律，才会让我们的高层如此紧张。他们的通航成功率日渐升高，如果日后完全掌握了大洋上风暴的规律，两个大陆之间的战争脉搏就不再把握在我们平行者手中了。”
“原来如此……你们三个分裂的派别已经又开始合作了吗？”
“也许这就叫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吧。如果再不联合起来，平行者恐怕就要灭亡了。驭海者一开始的实力极其微弱，但是有两岸通商的巨额资金支持，势力发展得很快。百年间平行者对他们的打压不但没有让他们灭亡，反而更加壮大了。现在已经隐隐和平行者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虽然他们的单人战力仍然远远不及平行者，但是精良的装备和宝物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们战斗力的不足。现在消灭驭海者行会已经成了平行者的头等大事，我相信除了你们中立平行者之外，我们秩序平行者和那些混乱平行者也派出了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对于一个武力不能灭亡的势力，只有从内部分化才是解决之道。”
这……似乎和潘讲得有点不大一样啊。老匡心里嘀咕着，告别了多特大夫。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三人来到艾莲家交助听器，却发现人家早已熄灯。老匡看看任务列表：“现在可以完成的任务有镇长交给我们的‘恢复矿山生产’，学者的‘安泰之树的研究’和‘寻找梅的父母’。天亮之前这七个小时我们是不是去矿山看看？我估计艾莲那里肯定有线索，正好我们从矿山打探完情况回来老奶奶也该睡醒了。”
“好吧，不过我要先去拿回我的斧子和锤子。”韩扬说道。
还好铁匠铺没有关门，三人为了避免上次那样在玩家里引起轰动，径直进了里屋。赛巴拉介绍道：“赤铜蕴涵有火的力量，武器中赤铜含量越多，对敌人造成的火属性伤害就越大。可惜赤铜质地较软，如果含量过多会导致武器的耐久力会下降。好在这两件兵器都够分量，我已经把矿石中精炼的赤铜全部熔进去了，现在锤子重量是一百四十八斤，斧子重量一百零八斤，你试试看！”
两件重量级兵器交到韩扬手里，原来黝黑的武器现在隐隐透射着红芒，一看就不是凡品。韩扬力量提升到11以后，原来这两样顺手的兵器在手里拿起来感觉轻飘飘的，现在重量翻了一倍，却还是嫌太轻。他拿在手中掂了掂：“要是能再重一些就好了。”
赛巴拉笑道：“上次见到你还和我势均力敌，短短十天不见，你的锤子我已经使不动了，看来在我师傅和师弟那里受益不浅啊。要说重的家伙，在我见过的矿物中，要数密银和精金最重了。不过密银质地更软，不适合打造武器，如果你能找到足量的精金，我可以为你打造继续锻造。其它稀有矿物也有各自的特殊用途，熔入兵器后会带来不同的属性，如果发现，也一并拿来吧！”
告别赛巴拉，三人出镇往西，径直来到了马德斯山的矿场附近。远处不时地传来怪物的怒嚎和玩家的惨叫声，毕竟这里的怪物实力颇强，对没有进阶的玩家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一点，尽管玩家都组队用车轮战，可一旦同时遇到两只以上的怪物就要倒霉。这些组队的玩家一看就知道是使用普及型头盔的，根本没钱买药，受伤之后就坐在安全区靠休息恢复生命和体力，练级效率可想而知。好在他们的目标只是进阶，进阶后就可以靠生活技能升级和赚钱了。
韩扬三人没有打扰这些为生存努力的玩家，径直来到了马德斯山矿场隧道。这里的犰狳虽然等级远远不如獒犬，但是身披坚甲的它们根本不是新手木杖能够伤害得了的，而且还拥有恐怖的“召唤同伴”技能，所以在这里练级的玩家反而只有寥寥几队，看装备都是进阶以后选择战斗职业的富有玩家。他们集中在隧道入口，想办法引出来一只犰狳然后围攻，进退有序，显然是常玩游戏的老手。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奥林匹斯钻个洞直接进入矿场内部。”老匡决定还是不要被这些玩家发现，这次的目的只是来探查一下矿场里的大致情况，里面的怪物估计是打不过的。三人的速度和抗击打能力都算不错，打不过至少还可以逃掉。万一其他玩家尾随进来碍手碍脚堵塞了出口可就麻烦了。
三人来到一个无人之处，召唤出眼镜王蛇潘多拉绳、犰狳王奥林匹斯和獒犬赛普洛斯。沃克和老匡穿犰狳鳞甲，韩扬则拿出了“布莱克海默的守护”和“布莱克海默的衬衫”。矿场深处的怪物肯定实力强劲，三人准备起来丝毫不敢大意。
沃克命令奥林匹斯使用“地行”技能。只见犰狳王用两个巨大而锋利的前爪飞快地把山壁的泥土挖松，后肢摆动将泥土运到身后，不到五分钟就钻进了山体。上方的土壤扑簌簌掉落下来盖住了犰狳王巨大的身躯，它将浑身的鳞片竖立起来往后一退，成吨的泥土就被推出了洞口。如此周而复始，半个多小时后，洞口的泥土已经堆成了小山。奥林匹斯钻了出来：“主人，已经进入隧道了。”
眼前的大洞直径两米，长十五米，挖出来的土石足有几十吨。虽然土质较软，但若要靠人工挖掘，恐怕最少也要花上半天时间。那个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忍不住赞叹起来：“简直比挖掘机还好用！不费能源，不污染环境，丰富多采的生物不愧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厚礼啊！”
老匡没有理会韩扬的感慨，他已经和潘多拉绳率先进入了隧道探查情况。很幸运，附近没有犰狳活动，大概都被练级的玩家吸引到洞口附近了。老匡找到一处被封闭的矿井入口：“沃克，让奥林匹斯从这里挖土。韩扬，找块大石头，我们进去后把入口掩住，别让其他玩家跟进来。”
隧道外侧是沙土居多，内侧深处可就是坚硬的山石了，在这样的地方即使奥林匹斯也很难打洞。好在老匡选择的是当时被炸塌的矿井入口，挖开碎石对犰狳王不能造成什么困惑。碰到大块的石头，韩扬就使出神力帮犰狳王撬出来。当然用大锤子敲碎是更快捷的办法，不过为了避免惊动玩家和怪物，还是选取了保守的策略。又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堵住矿井入口的碎石终于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出现在面前。
韩扬正要入内，老匡拉住了他的裤腿：“我先进，你们跟在后面。这个矿井最少被封闭了好几年了，而且曾经死过不少人，很有可能有尸气或者瘴气。瘴气和二氧化碳比空气重，一般都会沉积在地面，所以一旦遇到瘴气或者缺氧，我会最先感受到。”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我的体质比较高，还是我在前面吧。”韩扬坚持。
老匡一皱眉头正要说话，沃克开口道：“韩扬，老匡的选择是最佳的。一来他的恶魔之血技能有60％的几率抵抗异常状态；二来缺氧和瘴气一般的效果都是让人乏力。如果老匡在前面晕倒了，我们把他背走不费什么力气，如果你晕倒了，我们要在乏力的状态下运走你就比较费力了。何况老匡还有夜视，无论哪方面说都是比你来探路要强。”
老匡也说：“韩扬，所有的队员都去争抢最危险的任务，这样的小队并不是配合最默契的小队。信任同伴，适合同伴去做的任务就让同伴去做，自己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才是最有效率的作法。舍己为人的精神很可贵，但是有时候也会贻误战机，甚至坏事。”
韩扬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沃克点起火把伸到洞中晃了几下，火焰燃烧如常，这说明既不缺氧又没有爆炸性的瓦斯气体。不过为了避免惊动未知的怪物，沃克随后把火把熄灭了。在老匡的带领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矿井。
矿井中零星分布着点点萤石，这些萤石彼此相隔甚远，散发出的光芒也极其微弱，对常人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对于老匡那双微光夜视仪一样的猫瞳来说已经足够了，猫爪上柔软的肉垫即使在崎岖不平坑道中行走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老匡一面探查四周的情况，一面不由得感叹如果真的有这么聪明的猫存在，部队里的所有侦察尖兵都要下岗了。
沿着坑道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一路上一个敌人也没有发现，倒是韩扬踩在一块石头上差点自己崴了脚脖子。老匡想了想，点燃了一支火把，三人坐下来简单研究了一下布赖恩的日记里的矿场结构示意图。矿场分好多层，对照示意图，沃克估计距离三人所在地百米处应该有一个通往地下一层矿井的矿道。
看到韩扬一脸严肃，老匡打趣道：“不要以为我们是来拯救千百生命的，只不过是完成一个高级的地下城任务而已。游戏中的迷宫地道之类，一般都是层数越深，怪物的级别越高。看样子地面这层是没有什么怪物了，我们到下面一层去看看，估计也不会一下子出现什么厉害的角色。”
韩扬不以为然：“玩游戏就是要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才好玩，你老是用局外人的心态来玩游戏，虽然不会发生当局者迷的状况，可是游戏的乐趣也失去了。”
“没错没错，这样白费了游戏设计人员的一片苦心了。就让我们好好看看下面有什么妖魔鬼怪等待着我们吧！沃克，熄了火把。”
“又要摸黑走啊！”韩扬满肚子不乐意。“不用节约，我背包里有一大堆火把呢！”
“不是节约，在黑暗中打着火把前进，我总有一种当靶子的感觉。下去后大家距离近一点，彼此都用密语交流，不要再出声说话了。”
“唉！现在我也想当一只猫了！”
三人顺着倾斜向下的坑道走了一百多米，果然来到了矿场地下一层。此处萤石的数目似乎比地面那层要略多一点，不过这若有若无的光线对于韩扬来说仍然没什么作用。漆黑的坑道中一片寂静，只有韩扬和沃克谨慎的脚步声在轻轻回响。前进了十多米，老匡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啦？有敌人吗？可是潘多拉绳的红外线没有发现啊？”韩扬奇怪地问道。
“我也没有看见，不过这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老匡回答道，“大家先停下。赛普洛斯，好好闻一闻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沃克，让奥林匹斯感受一下周围地面有没有振动。”
犰狳王也是在黑暗中混饭吃的，它的眼睛基本上退化了，全靠嗅觉和触觉感受周围的状况。三人屏住呼吸让宠物们充分发挥各自的天赋，可是过了半晌都一无所获。
队伍又开始缓缓前进，凝滞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沉沉的压抑挂在众人心头。
难道我的预感错了？老匡沉吟着，重生以来，他对危险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至今这种直觉还没有欺骗过他。
队伍继续向前，老匡的速度越来越慢，心头那种危险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不对！一定有危险！
“大家都不要动！”
韩扬和沃克愕然停住了脚步，但是宠物们就没办法在刹那间令行禁止了，毕竟老匡不是所有宠物的主人，他的命令要经过韩扬和沃克的传达才能起作用。潘多拉绳还好，韩扬给它下达的命令状态是跟随老匡，老匡停止不动的时候它也停了下来，奥林匹斯反应就没有那么快了，再说将近一吨的体重走起路来也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老匡话音未落，空气中响起了宛如子弹破空般的利啸，紧接着黑暗中亮起了五朵火花，奥林匹斯惨叫一声，庞大的身体山崩一样倒向地上。
第058章 黑暗中的狙击手
奥林匹斯巨大的身躯尚未着地就被沃克收回了宠物空间。
对于沃克来说，被惊呆或者被吓坏了之类的情况是永远不会出现的。普通人的反应时间是0.2秒，而他的反应速度则是以微秒计算的。若不是网络延迟等因素，沃克甚至有可能在奥林匹斯被击中前就将它收回宠物空间。
检视了一下奥林匹斯的伤势，沃克用密语汇报道：“奥林匹斯受到五次穿刺和敲击的混合攻击，坚甲技能豁免了其中四次的穿刺伤害，生命残留不到10％，我已经把它收回宠物空间。”
“千万不要动！宠物都收回去！”老匡在密语中大喊着。刚才飞溅的火星中，他只看见了奥林匹斯被崩飞的鳞片和喷溅出来的血液，到底是什么击中了奥林匹斯却一点都没看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人的行为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想——敌人只对运动的目标发起攻击。如果刚才自己按照经验让大家找隐蔽物躲起来，而不是按照直觉让大家不要动，那么现在倒下的恐怕就不止奥林匹斯一个了。
韩扬听了沃克的汇报也是暗暗心惊。奥林匹斯的生命力仅次于赛普洛斯，如果考虑到它的防御力，可以它说是队伍中最强的肉盾。拥有刀枪不入的鳞甲和极度壮硕的身体，却瞬间被不知名生物的一次攻击就撂倒在地，这未知生物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赛普洛斯和潘多拉绳全都回到了宠物空间，它们引以为傲的侦察手段对这未知的敌人毫无作用。敌人没有丝毫的气味，行进的时候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和振动，甚至体内没有一点热量，偏偏攻击的速度又快如闪电，到底是什么呢？
脑袋是万万不敢转动的，老匡慢慢转动眼珠环顾四周，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到底在哪儿呢？周围一片死寂，地面上只有奥林匹斯刚才喷溅出血液在静静地蜿蜒，布赖恩日记中所描述的那种被无形大手似乎呼之欲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被扼住咽喉而窒息的感觉。很明显，面对这种无法闪避的雷霆攻击，只有一动不动才是最佳的选择，可是一动不动的姿势又能保持多久呢？在一片被恐惧笼罩的黑暗中，充当一个不知名的狙击手的靶子，这种压力足以让人发疯。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密语交谈了，沃克说道：“潘多拉绳的红外探测不能发现敌人，说明敌人的体温和环境基本一致，是冷血动物；攻击运动的目标而对静止不动的物体视而不见，说明是有青蛙类似的复眼；综合这两点，应该是蜥蜴一类的生物。”
老匡并不赞同：“如果是蜥蜴，赛普洛斯怎么会闻不到异常的气味呢？狗对蜥蜴的气味还是很敏感的，而且如果真的是蜥蜴，没有道理速度快得连我都看不见。这种速度，恐怕只有弩箭或者子弹可以媲美，我估计……是智慧生物射出的远程武器。不过看这个游戏的时代背景，应该不会出现枪械的，大致是强力的五连发弩箭！”
“现在怎么办？弩箭射出后重新装填是很花费时间的，趁着这个功夫逃走？”韩扬问道。
“我还是觉得攻击奥林匹斯的并非弩箭。”沃克坚持自己的观点，“至少弩箭发射时机簧会响，而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潘多拉绳的红外探测范围有五十米远，如果弩箭是从这个距离外射过来的，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威力和准头。而且奥林匹斯身上也没有箭羽或者箭杆存留，应该是生物利用本体速度发起的进攻。没有气味、没有体温、行动无声、攻击如电，这样的生物，应该是——异界生物。”
“异界生物？”老匡和韩扬暗暗惊呼。
异界生物的存在和马斯沃尔大陆一样，本身就是秘密，它们的生理构造，生活习性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测，按照老矮人和孤本书库中书籍的描述，这样的生物只存在于马斯沃尔大陆，没想到哈维斯特大陆上居然也有！
“沃克，你看过的书里面有多少异界生物的资料？”老匡问道。
“孤本书里面有不少的介绍，但都是千年战争前的资料，不知道千年间这些生物有没有消亡或者变异。目前敌人的资料太少，符合条件的实在是太多，没办法推测。”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充当蜡像，直到累趴下为止？”韩扬犯愁了，老匡生前好像是个当兵的，站军姿可以连着几小时一动不动，沃克是机器人，也可以像木雕泥塑一样站老半天。自己身上可是穿着几百斤的盔甲，最先挺不住的多半不是别人。
沃克说道：“我们可以强制下线。反正下线的人物还是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待三十分钟后消失，它们也不会攻击我们。”
“不。”老匡说道，“它们似乎只对运动的目标感兴趣。至少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先看清楚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韩扬，这个任务只有你合适。”
“没问题，快说吧！就算被打成筛子也比站在这儿活活累死要强！”
“用你所能控制的最慢的速度抬起手臂……”
足足花了十五分钟，韩扬才完成了抬举手臂的动作，遥遥指向洞顶一块较大的萤石。“老匡，看清楚了，手弩上可只有一支弩箭！”
“来吧！”
韩扬缓缓地竖起手掌牵动扳机，“嗖！”小臂内侧的弩箭闪电般射向山壁。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子弹破空般的利啸再次响起，弩箭还没有到达山壁，就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随后是“啪啪”几声轻响，似乎什么东西撞在了山壁上。
后发先至，在半空中击落强力机簧射出的弩箭！这是何等的速度和精确？即使能够看见它们，挥出去的武器肯定也没有它们躲闪的快！老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怪物怎么对付？异界生物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老匡，没看清楚？弩箭没有了，我重新装填一支？”
“你是神仙啊？身子不能动怎么……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次肯定能看清！从背包里取出你的锤子，看看是它们的脑袋硬还是铁块儿硬！注意，别捏得太紧，让锤子带动了你的身体就麻烦了。”
公测时期从背包里取出物品是不用做出动作的，韩扬心念一动，塞巴拉铁锤便凭空出现在了手中，令人恐惧的破空之声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铛铛数声火星四溅，不知道有几个家伙同时撞到了铁锤上。韩扬原本就没敢死死抓紧铁锤，在对方大力的冲击下，铁锤哐啷啷掉在地上弹了两下，险些砸着韩扬的脚。
***！老匡差点脱口骂出声来。他忘了一件事情，自己圆睁的猫眼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一闪而逝的火星虽然微弱，却依然晃得他双眼刺痛。方才老匡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自然没有看清楚什么东西击中了铁锤。
好在三人中有一个可以让身体不遵从条件反射的机器人存在，火星闪耀的一瞬间足以让沃克分辨出怪物的种类：“异界生物，黑暗史莱姆，我看到了五只。特性是免疫95％的物理攻击。其余资料书上没有记载。”
“史莱姆！？就是那种软趴趴的像鼻涕虫一样的家伙？！”老匡差点坐在地上。在大多数游戏里，史莱姆是最低级的怪物啊！一刀死送经验的那种，怎么到这里变成这么厉害的角色了？
“呵呵，这里也是最低级的怪物啊，只不过是异界生物中最低级的。”韩扬苦笑道。“很头疼啊，免疫95％的物理攻击，这还怎么打？我的武器倒是有一点点火属性伤害，不过要打中这些速度和子弹差不多的家伙，恐怕是天方夜谭。这一仗根本不可能赢啊！”
“不，不，属性这么强悍的家伙却是最低级的异界生物，我只能认为它们是没有大脑的单细胞生物。这应该就是它们最致命的弱点。”老匡仔细想了想问道：“沃克，刚才我没看清，铁锤落下的时候被史莱姆攻击了吗？”
“没有。”沃克虽然没有夜视能力，但是他的双眼却拥有高速摄像的功能，“铁锤落地这段时间内我没有看到新的火花溅起。”
“那就是说还是有希望的。”老匡点了点头，“黑暗史莱姆虽然几乎免疫物理攻击，但是它们一样不能违反物理规律。这些家伙自身重量与铁锤相差很多，以这样的高速撞到铁器上，它们自身会遭受巨大的冲击力被反弹出去，在这一段时间里，它们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动下一次攻击的。”
“那一点时间够干什么的？”
“够我们一块儿趴在地上，免得被流弹击中！韩扬，你背包里面的火把有多少根？”
“我看看……有百十来根呢。”
火把这种冒险必备的东西一个铜板两根，如果自己有一点木工技能，也可以用布条、树脂和木棍自己制作。有了韩扬这个移动仓库后，沃克秉承老匡“有备无患”的原则准备了一大堆，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很好，一会儿你先把塞巴拉铁斧拿出来，等到这些家伙再次撞到上面的时候，咱们大伙儿赶快趴在地上，韩扬你尽量把手臂向前伸直，然后一刻不停地取出火把。哼哼，就是冲锋枪也要上弹夹吧！我就不信这些家伙体力无限！等到这些没脑子的家伙体力用光了，我们就来个炭烤史莱姆！”
老匡的奸计得逞了，趴下后的韩扬变成了一台无限火把取货机，一根接一根的火把从背包中来到他的手上，在“咻咻”的破空声中被史莱姆击成劈柴木屑掉落在地。正如老匡所说，史莱姆果然比较弱智，他们甚至不懂分工合作，每次韩扬拿出一根火把，几乎所有的史莱姆都会猛扑上来，也幸亏如此，要是史莱姆懂得车轮战，恐怕韩扬罄尽背包里的所有东西也不够把这些强悍家伙的体力消耗光。
史莱姆攻击的频率越来越慢，当韩扬身前的烂火把几乎要堆成柴火垛的时候，惊心动魄的“咻咻”声终于停止了，韩扬试探着摇晃了一下火把，依旧没有史莱姆扑上来。
“再忍一会儿啊！”老匡说着掏出一个火折子飞快地扔进了柴火垛，然后立刻回复雕像猫的姿态。
噼啪声中，火焰渐渐旺了起来，适应了强光的老匡终于看清楚了这些恐怖狙击手的真面目。它们是一滩滩透明的胶状物，在山壁上和地面上不断变幻着形状，估算一下体积不会超过一个乒乓球大小。这么小的东西又是透明的，难怪以自己的眼力也分辨不清。
韩扬又多扔了两个火把，确认这些家伙没有多余的体力发动技能攻击了，这才惨叫一声滚到一旁。
“好烫啊！”韩扬身前的柴火堆已经有半人高，熊熊火焰把韩扬的盔甲烤得滚烫。“它们再不停下来我先要变成烤肉了！”
“辛苦了，少云同志。不过还是小心些，除了技能攻击之外，它们多半还有正常的攻击方式！”老匡也活动了一下手脚，毕竟装半个多小时蜡像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拣起半截木棍捅了捅地上的史莱姆。那只史莱姆正变成类似海星的形状奋力向他“冲”了过来，只不过冲的速度堪比蜗牛。木棍戳到面前，史莱姆忽然变成了饺子皮状，一下子把木棍头部包裹在里面。
“哧！”一股青烟，木棍被“饺子皮”包裹的一小段变得乌黑，老匡把木棍拿到面前仔细一看，被“咬”过的木棍完全炭化了，好像刚刚在浓硫酸里面泡过一样。
“哇！正常攻击方式就是分泌出体液腐蚀对手啊！太恐怖了！快把它们都划拉到火堆里面去！”
一头蜗牛即便再凶恶也只能任人鱼肉，黑暗史莱姆一进入火堆中立刻痛苦地蠕动起来，玩命地往外爬，看来火对它们造成的伤害的确非常大。不过老匡等人怎会心慈手软？首先它们的造型就很恶心，像鼻涕虫一样，让人见了就有消灭它们的冲动；而且万一过一会儿哪个家伙恢复了体力，那杀戮的对象就要倒置了。想到被这些恶心家伙分泌出的体液消化掉，韩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个劲地往火里面扒拉。
“你不是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吗？怎么不保护这种稀有生物？”老匡笑道。
“这些家伙明摆着是外星生命，来破坏地球的！消灭它们就是保护自然环境！”
火中两只史莱姆抽搐几下，魂归外星。系统提示声响起，杀死异界生物的奖励经验加上杀死怪物本身的经验，立刻让韩扬升了一级。
“这一只分明是我扒拉到火里面去的！为什么经验全归你！”老匡愤愤地叫起来。
“这个……这个不关我的事儿……”
“不行！我要控告时代科技，自始至终都在歧视猫玩家！”
韩扬在一旁嗤笑不已，沃克却在正儿八经地分析：“对它们造成伤害的火是韩扬点燃的，所以奖励经验就归韩扬所有。”
“这样的话！”老匡愤愤不平，“我去把乞力马扎罗山上的松树林点了，来上一场森林大火，里面的狗熊獒犬岂不是都成了我的经验？”
“蓄意破坏游戏环境的行为是会被删除人物角色的！”韩扬正色道，“这是我最欣赏的一条游戏规定。”
“那我把天湖水面下降了几十米也没见到谁来惩罚我……”
“那个估计是游戏策划设计好的剧情，允许你破坏的……”
争论声中，其余三只黑暗史莱姆相继死去，奖励的经验果然还是归韩扬所有。沃克小心地把烧得黑乎乎的史莱姆尸体扒拉出火堆，吹去灰烬后，发现史莱姆的尸体居然变成了五颗透明的石头，不过经过沃克的洞悉技能鉴定，它们只不过是尸体而已，没有其它的用处。
“收好收好！”老匡一个劲地搓爪子，“这可是异界生物的残骸，回去带给多特大夫又是一笔收入啊！”
第059章 情感是逻辑与理智的杀手
“我有一个疑问，”韩扬说道，“它们不攻击自己人，说明还是有一定的智慧的！现在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回到矿石镇？”
“先治好奥林匹斯的伤再说吧。”老匡说道。
回到矿场一层，沃克召唤出奥林匹斯为它包扎，在火光的映照下，奥林匹斯恐怖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
史莱姆的技能攻击效果与子弹类似，击中目标时虽然本身的质量很小，但是高速的冲击依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犰狳王中了五弹，幸运的是其中四颗打在光滑的鳞甲上产生了跳弹效果，并没有射入身体。不过第五颗击穿了鳞甲和厚实的肌肉，从犰狳王背部左侧飞入、右侧飞出。
上辈子终日与枪为伍的老匡对枪伤再熟悉不过了，左侧的伤口大小和7.62毫米子弹造成的枪伤极其类似，甚至创口附近还有被烧灼的迹象；右侧的伤口就大多了，创口处血肉模糊，鳞片也被带飞了好多片。
“***，这哪是什么怪物，整个一自动步枪！这些家伙不但攻击的时候变成子弹形状，还像子弹一样高速旋转！进入身体后迅速打横翻滚，给目标造成更大的伤害！”老匡撇了撇嘴，“就凭我们手里的斧子长矛冲上去和持有自动步枪的家伙肉搏？我看还是算了！以后搞到更结实的防弹衣再来吧！”
A－47之流在这个年代早就不存在了，而且人类近六十年没有经历战争，韩扬这些年轻人只是在怀旧电影里面偶尔能看见。韩扬问道：“自动步枪？是经典怀旧电影里面那种原始的火药武器吗？好像威力很小的样子啊，我看百年前的影帝周润发中了十几枪都没死！”
“……”老匡忽视韩扬的白痴问题，继续分析道：“这些家伙看起来软软的，却能洞穿奥林匹斯的鳞甲，其实说不定有多硬呢！它们的柔软只是相对于它们的力量而言的。”
老匡说着拿出一个黑暗史莱姆的尸体，先用爪子挠了挠，果然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然后又用水精云母利齿咬了咬，也只不过在透明的石头上留下了几点白印。
韩扬惊讶道：“怪不得免疫95％的物理攻击，我原以为免疫的原因是它们因为柔软而毫不受力呢，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坚硬到这个程度！”
“刚刚还看到它们任意变形的样子……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生物，这还是最低级的异界生物，不知道高级的怎么对付啊？”沃克也摸了摸史莱姆的尸体，嗟叹不已。
“任意变形是因为它们强大的力量！想想看，它们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瞬间加速到接近音速，那是什么概念？韩扬你的力量已经很变态了，可以举起一吨多重的石头，可是你能用音速扔出去一块石头吗？更不用说靠你自己双腿弹跳力把自己加速到音速了！”
韩扬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可是这么硬的东西可以变形……还是很难想象。”
“钢锭你见过吗？”老匡解释道，“普通人觉得坚硬无比，在水压机下还不是跟面团一样！任何坚硬都是相对力量而言的。”
“哦，这么说我就好理解了。”韩扬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不足以完成这个A级任务吧？”
“没错。能在这五个家伙面前死里逃生全凭运气。诡计只能得逞一时，真正的战斗还是要依靠真正的实力。我们走吧，先去完成其他的任务，提升了足够的实力再回来。”
休整完毕，三人离开矿场，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用大石头把洞口堵住，还用碎石掩饰了一番。回到矿石镇天光已经大亮，今天是五一，不过十年前人类面临危机的时候已经取消了几乎所有的假日，普通人一年只有寥寥几天可以休息，其余的时间都是无尽的工作。
韩扬下线给林娜打电话，这几天总觉得不给林娜每天说上几句心里就缺了点什么。不过林娜图书馆的事务也很繁忙，二人基本上是靠留言交流的。打完电话后三人来到老奶奶艾莲家中，小护士艾丽兴高采烈的前来开门：“韩先生你好！”
“艾丽，我帮你奶奶把助听器买回来了，快让老人家戴上试试看！”
有了助听器，终于没有再发生“指狗为羊（扬）”的故事。和老奶奶唠了一会儿家常，终于到了戏肉。艾莲扶了扶鼻子尖上的老花镜，感慨地说道：“唉，小伙子，你这么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现在像你这么有教养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见了，你让我想起了以前镇子里最热心的那个小伙子，可惜啊，他放着好好的矿长不干，非要去禁地里找什么东西。那里是受过魔鬼诅咒的地方啊，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他为什么还执意要去呢？”
果然如老匡所料，这里有重要的线索！矿长自然指的是梅的父亲布赖恩了，韩扬连忙问道：“老奶奶，您说的是布赖恩吗？您在哪里见过他？我们受人之托要找到他，如果您知道请务必告诉我们！”
“你们也要找他？可是……那里是受到诅咒的禁地啊！难道你们也要去那里？我可不希望再看到像你们这样好心肠的年轻人一去不回！而且，那个年轻人救了我的命，我答应过他不把他的去向告诉别人啊。”
“布赖恩是梅的父亲，您知道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吗？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再受苦了，我发过誓，不管有多艰难也要替她把父母找回来的！老奶奶，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是被称为玩家的冒险者，即使死亡也可以复活的，您就不要担心我们的安危了！”
韩扬一阵软磨硬泡，老奶奶终于松了口：“不畏惧死亡的人？既然这样……我就破例告诉你们吧！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镇子里的人，尤其是尤德尔牧场的老穆奇，别看他成天骂他儿子，我知道他的性子，一旦知道他儿子的去向，明知道是送死也会去那里的。梅那个小女孩实在是很可怜，要是穆奇也……也……我就是不忍心看到她无依无靠才把这个秘密在心里埋藏了三年的，这三年你们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难过！明明可以帮助穆奇，可是我偏偏又不能告诉他！如果你们真的能把小梅的父母找回来……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韩扬连连点头，原来艾莲是小镇上知道布赖恩去向的唯一知情人。她怕老穆奇为了找儿子一去不回，悄悄地把布赖恩的去向隐瞒了三年。这……这算对穆奇好还是不好呢？老奶奶所说的地方一定非常凶险，连布赖恩这样精英级别的平行者都有去无回，要是穆奇知道了，肯定会丧命途中，可是看到心上人心急如焚，明明可以相帮却要缄口不言……这份苦楚可想而知。要是林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会怎么选择呢？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呸呸！乌鸦嘴！林娜怎么会出这种事！
艾莲不知道韩扬的思绪已经飘飞，开始讲述她三年前的经历：“从矿石镇出发一直向东走，就会到达乞力马扎罗山脉和马德斯山脉的交界处——死亡之谷。那里是一片受过诅咒的禁地，山谷外围百里有无数的猛兽出没，镇民们称那里为戴森大荒原，最有经验的猎人也只在荒原边缘五里的范围内打猎，从来不敢深入。听说山谷里还有更可怕的恶鬼，所幸谷口有一道屏障把它们封闭在里面，否则它们跑出来的话，矿石镇也要变成鬼镇了。”
听到“恶鬼”，韩扬禁不住朝老匡挤了挤眼睛，老匡也做了个鬼脸回应。二人都没把老太太所说的恶鬼放在心上，年纪大的人免不了相信些鬼啊神啊的，所说的恶鬼，多半是什么没见过的怪物吧。
艾莲没有看到二人的神情，依然继续自己的讲述：“三年前那个受诅咒的日子，前往矿场的人全都被恶魔所伤，罗斯广场上躺满了伤员。多特大夫的药品全都耗尽了，眼睁睁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辗转哀号却束手无策。这时我想起以前有猎人说过在戴森大荒原见过一种奇怪的柳树。根据猎人的描绘我知道那很可能是罕见的碧柳，它的另一个名字是女神的怜悯，碧柳的叶子是治愈外伤的良药，枝条和树皮也有着神奇的功效。可是当时镇子上根本没有空闲的人手，我想自己反正也这么大岁数了，即使死在大荒原也没有什么，如果运气好能避开野兽摘到一些碧柳，就可以救很多人的命，于是我悄悄地一个人来到了戴森荒原。”
“托女神的眷顾，我真的躲开了野兽在河边找到了一棵碧柳树。可是就在我采摘的时候，远处一只巨大的山猫发现了我，我知道在陆地上跑肯定会被它追上，于是抱着一根枯枝跳进河中想逃走。可是山猫依旧越追越近，就在我闭目等死的时候，传说已经死在矿场里的布赖恩出现了，他赶走山猫救下了我，我还以为他也是来采摘碧柳的，谁知道他说要穿过死亡山谷去找什么东西。我答应了他不把见到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家人之后，他把我送出了大荒原，然后又回到荒原之中去了，看他的方向正是前往死亡之谷的隘口。”
沃克打开地图寻找戴森荒原的所在地，老奶奶戴上老花镜在地图上指点了一下，原来就在马德斯山北面不远的地方。“那次我采摘回来的碧柳树叶救了不少人，虽然从那以后双腿落下了风湿的毛病，我也心甘情愿了。可是布赖恩那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唉，不知道他现在……”
果然线索在艾莲这里！安慰了老奶奶一番之后，众人离开了她的家。正准备前往死亡山谷，小镇图书馆的玛丽跑了过来。
“玛丽你好！今天不用在图书馆上班吗？”
“带猫的先生你好！图书馆的书籍破损比较严重，现在已经暂时关闭了，修整一段时间后就会重新开放。对了，如果您有空，父亲想请您去我家一趟。”
看来公测结束后这个免费的图书馆也要收钱了，韩扬心里嘀咕。不过他现在是想起那怪学者巴吉尔就害怕，正在犹豫要不要推拖，沃克说道：“非常荣幸，我们这就去。”
不用说，这种擅作主张的事情肯定是老匡干的。韩扬无奈来到了学者家里，学者果然拿出了一瓶黑乎乎的药水：“尊敬的彩发先生！看！‘三花嗅’制成了！”
“不！这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把它喝下去的！”韩扬一面往后退，一面大义凛然地说道。
“咦？我没有说要让你喝下去啊？知道吗？你们上次给我的大花草在你们走后一周就开花了，本想等你们来欣赏的，没想到这种花的花期太短，不到三天就凋谢了。我只好按照你们的要求把它制成了三花嗅，快拿着吧！”
韩扬这才想起来上次的确是拜托过学者制作那种在马德斯山隧道里救了他们一命的奇臭药剂，当时由于大花草没有开花只好作罢。谢过学者后，学者问起来有没有找到足够大的水精云母矿石，韩扬很抱歉地说会尽快去找。寒暄几句之后，韩扬便离开了学者的家。
临行前，三人再次在城镇里采购了一些补给品。在杰夫的杂货铺里韩扬再次看到了卡莲，不过这个卡莲徒有林娜的容貌，其实只是一段人工智能的程序而已。除了根据玩家的话回答一些问题，感受不到丝毫林娜的朝气和灵性。
“老匡，用沃克那样的人工智能代替员工扮演NPC，真的能行吗？”韩扬拉着沃克和老匡下线讨论。
“那你觉得现在谁还能看出来沃克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老匡反问道，“人工智能和人相处得越久和人类就越相似，沃克仅仅和我们两个人接触了二十多天，就已经难分伯仲了，你老爸公司的那些人工智能经过了那么多专家的调教，能差到哪里去？”
沃克也插话道：“游戏公司应该有公测期间所有的NPC与玩家之间的对话记录，TR－59的人工智能可以通过学习这些对话，完全模仿真人的语气、语调、甚至性格，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韩扬感叹一阵“物是人非”，带头走出了矿石镇。老匡默默地跟在后面，想起了生前看过的一部叫《未来世界》的电影，里面描述的就是完全模拟人类外表和智能的机器人与人类争斗的故事，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要亲身经历这个时代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和真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是否会像电影里面描述的那样和人类起纷争呢？但愿幻想不要成真吧！
“沃克，人类对你们的待遇你曾经感到过不公平吗？如今很多繁重危险的工作都是你们完成的，付出了很多却没有得到，你是怎么想的？”趁着还在安全区，老匡拖着韩扬沃克又一次下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生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你说的是那些科幻电影里面机器人反抗人类的情节吧？伤害人类的行为是不可能出现的，这在根本上违背了我们的逻辑，即使出现了这种想法，没等我们行动，中央处理器的程序就会崩溃的。”
老匡没有说话，他想起在百年前一部名为《骇客帝国》的电影里听过一句名言：“情感是逻辑与理智的杀手。”
第060章 蛰魂寅塔
戴森荒原距离矿石镇并不远，顺着小道走了大约三个小时，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路边的青草也渐渐稀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丛生的灌木和低矮的树木。又走了一段路，一块木牌出现在路的尽头。
“猛兽出没！注意危险！”
“我也是猛兽啊！”老匡龇牙一乐，看看周围，只有零零星星几个玩家队伍在远处练级。三人迅速穿戴好装备，避开玩家的队伍向荒原深处进发。
这次的目的主要是寻找死亡山谷的入口，所以三人对怪物和玩家一律能避则避。赛普洛斯灵敏的嗅觉起了巨大的作用，迎风一嗅就知道哪里有强大的兽群，老匡也戴上了“大地之眼”，不时地攀上树梢侦察四周情况。只是周围丘陵起伏，又有半人高的茂密灌木给野兽提供掩护，最终发现兽群的往往还是赛普洛斯。
成群的绕过，落单的击杀，三人的前进速度非常快。深入荒原后，放眼四周再没有一个玩家出现了。周围的野兽也由最开始的草原狼变成大山猫，继而被成群结队的野猪代替。这些看似肥胖的家伙其实奔行十分迅速，而且皮糙肉厚，除非被老匡的强力撕咬技能命中咽喉，否则一只都要杀半天。但是野猪对自己的要害防护得很好，而且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就是把头一低轰隆隆地发动冲撞技能，野猪的脖子本来就短，一低头长长的下颚就护住了咽喉，老匡只好朝着猪腿或者猪屁股下嘴，经常搞得一嘴猪毛。不过野猪肉是上好的食材，味道和口感都类似上等牛肉，韩扬一只也没有放过，统统扔进了自己的背包。
走出低矮的树林，野猪也没有了。三人在一个小山坡下面休息，老匡呸呸的在那里吐猪毛：“什么大荒原，整个儿一野猪林！”
韩扬笑道：“早先说要给你找头基因猪作身体，你就是不同意。不然到这里来当个野猪头儿多好！沃克，杀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老匡不是说野猪肉味道不错吗？烧一只来解解馋吧！”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猪头呢！”老匡笑骂，“有没有野外生存常识啊？居然提出在这种地方烧烤肉，你就不怕肉香把周围十里八村的猛兽都招过来？！”
“啊？这也不行啊？又要啃面包了……”
“将就点吧，我的大少爷，我估计就快到了！”
山坡顶上有一棵歪脖树，老匡爬上去把大地之眼的焦距调节到最远，隐隐发现十公里外的地方好像有一个高耸入云的物体，外形很规则，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生成的山石。
“三点方向有个东西，可能就是死亡之谷的入口。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二十里路，让我看看路上有什么怪物……”
最后二十里路的怪物是凶猛的金钱豹，实力比天湖湖底的猞猁还强，要是硬碰硬恐怕同时对付两只就非常危险。最可怕的是豹子奔跑迅捷，如果打不过逃都逃不了。好在豹子数目不多，也很分散，下午三点钟正是豹子午睡的时间，警觉性也很低。老匡帅赛普洛斯做前锋，三人绕来绕去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愣是没有和一只豹子接触就来到了那个高大的建筑物下面。
这里果然是死亡山谷的入口，四周都是悬崖陡壁，而且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木，游戏设计者明摆着是要玩家必须通过谷口正中央的建筑物才能进入。这个建筑物呈圆柱状，高约四十米，外形很像一个巨大的粮仓，底部两扇宏伟的大门紧紧闭合，门上面刻满了精美的浮雕和奇异的花纹。沃克一眼就认出来大门下半部分的那些花纹是平行者的暗语，可是平行者的暗语要知道书写的时间才能破解，而大门上并没有标明书写的时间。
“不用去找线索了，”沃克阻止了四处转悠的老匡，“平行者的暗语根据时间不同一共只有四千三百八十种算法，我挨个去试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要文理通顺的肯定就是了。”
和一台超级计算机一起玩游戏就是有好处，这种谜题居然可以用穷举法来破解，要是让普通人来算，恐怕算到游戏公司倒闭也算不出来。沃克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开始念门上的文字：“大陆历……年月日看不清楚了。下面是人类十二万军队与蛮族三万残军尽丧于此，为免蛮族再于此处登陆，我等铸蛰魂寅塔封闭此谷，止息干戈。落款是墨言。”
“墨言？”韩扬挠挠头：“看来是平行者的一个高级将领。可是怎么不说说如何进去啊？”
“没错了！”老匡一拍大腿：“这段话至少证明了一点：布赖恩肯定进去了！当年蛮族在此跨海登陆，布赖恩也想从这里探索出前往马斯沃尔大陆的航线！”
“矿石镇后方马德斯山隧道的尽头不就有一个码头吗？干什么要舍近求远？”
“不知道，平行者没有在那里设防，也许从那里出航不能到达马斯沃尔大陆吧。”
“那现在的唯一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了！找找看！”
沃克开始寻找大门四周有没有机关，老匡则四处查看山崖有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韩扬走到两扇不知道什么材料铸造的大门之前伸手推拉，果然纹丝不动。韩扬的手指轻轻划过大门上雕刻的花纹，忽然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力量在呼唤自己。他收摄心神，很快进入了冥想状态，眼前的大门仿佛变得和自己融为了一体，自己也成为了门的一部分。
老匡愕然看到韩扬的两只手陷入了大门之中，然后是手臂、肩膀，最后整个人就像崂山道士一样完全的穿过了大门。“这！韩扬！你没事吧！”
大门里面传来了韩扬的声音：“很简单，只要进入平行者基本心法里面的住之冥想的准备状态，大门就会对你不设防了！这扇门是平行者给自己留的通道！”
“原来如此！我早应该想到布赖恩是怎么进去的！走吧！沃克，我们也试试穿墙术！”
老匡和沃克把手放在大门上，全都进入了冥想状态，沃克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门中，老匡却怎么也进不去：“不行啊，我好像听到千百万人在门内嚎叫，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不会吧！里面是个空房间，除了另外一扇出去的小门就只有一个一尺多高的小塔，什么人也没有啊？沃克，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我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十五万人死在里面！是冤魂！难道游戏居然会为我这样的鬼玩家设计和冤魂共鸣！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匡强摄心神，再次把手放在了门上。可是只要他的精神一集中，立刻就听到了门内有无数人在凄厉地哭嚎，那些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般恐怖，声嘶力竭，惨绝人寰！随着幻音充斥耳轮，一幅幅抽象、扭曲的景象开始在眼前盘桓，触及老匡心灵最深处的恐惧！
“不……”老匡呓语着连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浮现了他生前经历的最恐怖的场景：在一个昏暗密闭的空间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毒气，四周是咆哮的水柱汹涌贯入，灯光忽明忽暗，一条条蓝色的电弧在四壁和水中肆虐，上百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匡！你怎么了！醒一醒！”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抱住老匡肩膀用力摇晃，眼前的恐怖场景和耳边的哭嚎之声这才渐渐消散。苏醒过来的老匡发现自己还是在游戏之中，眼前是韩扬焦急的面容。
“我……还好，谢谢你唤醒了我。”老匡低声说道。
“吓死我了，”韩扬松了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还以为你又象上一次那样……那样……”
“那样莫名其妙的魂归天外是吧？”老匡虚弱地一笑：“我现在发现自己在这个时空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存在，各种精神波动都有可能导致我的消散，我自认为执著的意志在外界的力量面前显得……非常弱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算了，我干嘛要自己乌鸦嘴？别担心了，我既然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几天，就有可能继续活二十几个月、二十几年！也许等你入土为安了我还在世界上游荡呢！哈哈哈！”
“既然没事就快起来完成任务！我不相信死鬼还能死到哪里去！哈哈哈哈！”韩扬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笑归笑，这次韩扬可不敢把老匡一个人留在门这边了，他让沃克先穿过门在那边等待，自己在老匡身边关注老匡的状况。
“***，刚才不小心被它算计了！”老匡镇静了一下心神，“这扇门中不知道有什么机关，产生的幻音幻象能引发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你最怕什么，它就给你来什么！别担心，这次我有准备，应该不会再着它的道！”
老匡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良久，走到门边把双手放在了门上。
凄厉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如同一双残暴的大手，插入老匡记忆的最深处，将往日被压抑在心底，本以为早已遗忘的梦魇般的场面一一翻起，一帧帧地在面前定格、盘旋、流淌，最后幻化作无比真实的场景，完完全全地再现当日的恐惧、惊悚、悲惶和绝望，真真切切地将老匡置于回溯的噩梦之中。
老匡双脚犹如铸在地上半步不退，双手死死地按在门上苦苦支撑，只待梦魇消退那一刻的来临。谁知道令人崩溃的负面情绪似乎永无止境，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荡涤着老匡那绷紧的神经，完全没有任何停息的迹象。
我要撑不住了吗？我要崩溃了吗？
不，不！不！！不管是什么！不管为什么！你们吓不倒我！你们征服不了我！这些我已经经历过，在我面前不过是一片幻影！我刻意地回避它们，并不意味着我会在它们面前低头！
死亡我经历了，面对死亡我无所畏惧！梦魇我亲历了，怎会在这无稽的浮幻面前退缩！来吧，来吧！来得更猛烈一些！看看是你先把我压倒，还是被我踩在脚下碾碎！
老匡心中的呐喊凝聚了所有的精力，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异类的冥想。别的平行者冥想都是专注于自身、忽略环境，而老匡则是忽略了自身，专注于环境。呐喊声中，身边的幻影幻象支离破碎，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虚无缥缈依然在有气无力地狞叫。老匡哂笑着俯视它们，游离到它们面前，用自己的鄙夷将它们击溃。
应该感到畏惧的是你们！你们这些连一扇门都不能穿越的懦弱蝼蚁！谁能打破死亡的桎梏，谁能像我一样在异时空凝聚不散！谁能？谁能！！
“谁能！谁能！！”一声通彻的大喊忽然从老匡胸腔中迸发出来，那些虚无战栗着慑服，转瞬间风流云散。一时间，老匡的天地豁然开朗，仿佛婴儿第一次脱离浑沌睁开双眼、被囚禁的人第一次打破囹圄脱困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醍醐灌顶，连老匡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怎么有两个韩扬？啊！难道！难道我现在可以突破游戏头盔的阻隔，同时感受到游戏内和现实中的世界了吗！”
生物舱里的韩扬静卧不动，老匡甚至透过舱壁看到一支高级营养液正静静地注入他体内；与此同时，身披盔甲的韩扬半跪在自己面前，脸上担忧的神情也是纤毫毕现！两个世界都是那么清晰，一点没有重叠和模糊之处，要看哪里就能看到哪里，简直比回头看身后的景物还要轻松自然。
“多奇妙的感觉啊！”老匡心中无限地赞叹着。“也许我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不是三维的，只不过一般人没有能力察觉到而已。原来人类就像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脖颈的初生婴儿，看不到自己身后也有一个世界……”
老匡的思维瞬时间延伸开来，找到了正在车库里保养车辆的沃克：“嘿！原来同时上线下线的感觉是这么的奇妙！你怎么不告诉我！”
游戏里和现实中的沃克同时愣了一下，显然高速的中央处理器也不能解答老匡的思感忽然在这里现身的原因。不过沃克还是回答了老匡的问题，使用的是现实中的对话：“我没有什么感觉可言，不管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所有的外界反馈都是信息，无论什么样的信息，只要不超过CPU的处理能力，我就能一一应对，同时在线和下线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是很新奇的感觉，但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好像嘴里和你说话，手上却在擦车一样。”
“是啊……”老匡若有所悟，“只要不超过能力，都可以一一应对。”
“老匡！你没事吧！”看到老匡顺利的进入门中，韩扬连忙跟着进来，却发现老匡又在那里趴着不动了。
“没事没事！我在跟沃克聊天，回头跟你讲我的事情！”老匡醒过神来，发现那些虚无缥缈的不明物依然在远处匍匐。这就是游戏中的鬼魂？老匡心念一动，敕令道：“退去！”
鬼魂如退潮一般，全部缩入了韩扬所说的那个一尺多高的小塔之中，干干净净一个不剩。老匡走上前，把那个小塔抱了起来：“沃克，用洞悉技能看看这是什么？”
韩扬大吃一惊：“哈？这个塔你怎么搬起来的？！刚才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以为是开门的机关，可是费尽力气也没有让它移动分毫，你怎么一下子就拿起来了？”
老匡一乐：“嘿嘿，很多时候脑子比蛮力有用啊！”
沃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只知道叫‘亡之寅塔’，质地是猛犸象的牙齿，上面还有一颗不知名的宝石，其它的就都看不出来了。书上完全没有记载。”
“那你怎么知道叫‘亡之寅塔’？”
“这里有字。”
汗！光顾着想复杂的事情了，连塔上的字都没有看见。老匡接过象牙塔一看，果然底部有四个米粒大小古篆，正是“亡之寅塔”四个字。
搞不明白的东西多半是好东西。老匡把小塔顺手放进了背包，忽然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叮！”系统提示：“您所在的区域变为安全区域。”
“啊？死亡山谷变成安全区域了？”韩扬直挠头，“不是说又是诅咒又是冤魂什么的吗？老匡，老实交待，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坦白！我交代！我的确是在搞‘鬼’！好多鬼被我一下子搞掉了！”老匡边笑边让韩扬下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韩扬和沃克讲清楚。
韩扬听得瞠目结舌，沃克忽然插了一句：“老匡，我觉得我们两个越来越相似了。”
老匡心中微微一颤，却没有说什么。韩扬再次上线，这里既然变成了安全区，自然可以随时上下。不过奇怪的是韩扬上线后却出现在了门外面。
“哈哈，还是像沃克一样外界有事情也不必下线方便啊！”老匡笑着，再次把手放在门上，没有冤魂的困扰，他顺利地进入冥想融出了门外。虽然解决了冤魂，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些鬼魂为什么韩扬和沃克感受不到？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是时代科技设计的这个游戏居然有针对鬼玩家的内容，那可就太诡异了。
出得门来，老匡抬头打量这个高塔，越看和自己背包里的小塔越像。仔细一看，大门上半部那些看似神秘的花纹原来就是“蛰魂寅塔”的古篆体。不过大门下半部分的平行者暗语在象牙塔上面并不存在。
韩扬问道：“既然明白了，你还在研究什么？快进去找布赖恩吧！”
“可是为什么你们没有感受到……啊！我真蠢！”老匡懊恼的一拍脑门，“你们看看我推的什么地方！”
大门上的浮雕下半部分是一个浮空的天神，手持一架天平，双眼凝视远方，面容一片平和。他的头顶环绕着众多的小天使，手持橄榄枝和竖琴象征着生存、和平与欢娱；他的脚下是无数的恶魔和亡灵，手中拿着巨大的兵器象征着死亡、战争和恐惧。韩扬和沃克手推的地方正是手持天平的天神所在，而老匡是一只猫，伸手一推正好触及下面狰狞的恶魔。
“我要告游戏公司身高歧视！”老匡愤愤不平的大喊，“凭什么正常身高的人就感受平静，我因为个子矮就要感受恐惧！”
第061章 比核弹更具威胁的游戏
韩扬搞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大门上的天神像身高丈余，头顶上的天使区域两个人叠罗汉也不一定够得着，自然不会有人这样推门，而天神脚下的恶魔区域也不过膝盖的高度，普通人更不会趴在地上去推门，所以99.9％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推天神这个区域。很明显这位不知名的天神是掌握平衡的神，开门的时候触摸他掌管的区域不会有丝毫感觉，而老匡触摸的恶魔区域会让人感到恐惧和绝望，这么说来顶上的天使区域触摸应该会让人感受到欢娱和希望了？
韩扬和沃克稳稳地叠起了罗汉，韩扬举起双臂，刚好接触到天使的区域。韩扬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进入了冥想状态，轻松的乐曲、欢畅的笑声便由远及近，刹那间心中充满了欢快美好的感觉，精神上的愉悦仿佛久别之后和林娜相拥在风景如画的湖边嗫嗫私语，身体上的愉悦好像禁欲许久的瘾君子吸食到第一口毒品……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极度的欢娱潮水般接踵而至，如同强劲的浪头一遍遍冲刷着韩扬神经的每一个末梢，荡涤着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强过一浪！每一次滔天的巨浪，都给韩扬带来了类似性高潮时的那种最原始、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快感，然而这种快感经久不逝，而且丝毫不让人感到倦怠和疲惫！
当冲击达到了巅峰，当巨浪连成了海啸，韩扬感到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被欢娱所融化，今生今世，每时每刻，自己再也离不开这扇奇特的门，只愿永永远远都沉醉在这里，不去理会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不再……
“你们干什么！”欢娱戛然而止，清醒过来的韩扬第一反应是对沃克怒目而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噢，对不起。不过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简直让我无法抵御，沃克，能再托我上去一次吗？就一次，一分钟，不，哪怕十秒钟、五秒钟也好！”
老匡和沃克一起摇了摇头：“韩扬，你刚才在上面一动不动足足呆了十分钟，知道吗？”
“十分钟？”韩扬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有这么长吗？我只感到有一瞬间啊！”
“这些天使区域其实比恶魔的区域还要危险。”老匡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懂得吗？恐惧和绝望的痛苦只能暂时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安逸和享乐却会让一个人一生一世万劫不复。如果我们不在，你也许会放弃一切，一直沉浸在这里不能自拔，不是吗？”
韩扬幡然醒悟，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说的太对了！如果一个人迷恋这种享受永远留在这里，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老匡，你既然摧毁了恶魔区域，把天使区域也摧毁吧！这个东西太害人了！真不知道时代科技搞出这个玩艺儿的意图是什么！”
“为什么要我去？你自己不行吗？”
“我……我想我没有足够的意志抵御那种极度享乐的诱惑。噢！不！不要再让我想起刚才的感受了！否则我连要摧毁它的意志都要动摇了！”
“好好好！我来就我来！”老匡站在了沃克的肩头，沃克又爬上了韩扬的肩膀。老匡抬起爪子正要放上去，忽然又停住了：“三分钟之内如果我没有动静就撤下来！”
三分钟后，老匡下来时的表情和韩扬一开始一模一样，好在看到沃克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后，老匡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能够抵御极度的恐惧绝望，但是老匡却抵御不了极度的欢娱享乐。触摸恶魔区域带来的感受能够引发藏在脑海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而触摸天使区域则能够满足内心深处最期待的渴求，人在自己所有的愿望都实现的时候还能去做什么？肯定会陷于这种快乐和满足的浑沌之中别无它求。
“该死的时代科技！呼……呼……”老匡喘息未定，“这个东西，恐怕只有沃克你能征服了，你没有什么人类的情感，思维和行动都由程序控制，应该不会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呃，韩扬，这种直接刺激脑波让人感受到极度欢娱的技术……不会是你老妈的研究所开发出来的吧！”
“呃……这个……这个……很难说……”韩扬也变得吞吞吐吐，这种技术其实比原子裂变技术更加可怕。人们会自发地限制核武器的使用，却难以抵御这种快感的诱惑。而且原子弹的核心原料生产提炼过程都非常复杂，没有庞大的资金和技术实力不能制造，而这种快感居然可以通过一个成本几百元的虚拟头盔就能实现，如果通过头盔隔绝了中枢神经的饥渴等负面信息的传递，世界上人手一个，不出三天，整个人类就会全体饿死渴死。
“我……让我下线给老妈打个电话！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电话接通后，韩扬向老妈讲述了游戏中的遭遇，这位女院士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种技术不是我们研究院开发出来的，但是我知道它的由来。无序时代的末期，2079年，美国的赛克希博士研究出了直接刺激脑垂体使人获得最高潮时性快感的技术，这种技术虽然能带来莫大的快乐，却也是十分危险的。正常人的性高潮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过度的兴奋就会导致休克，其实这是人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因为长时间的兴奋会导致大脑供氧不足，严重的可能导致脑死亡。而赛克希博士的技术可以让这种快感无限维持下去，如果大脑受到这种高强度兴奋刺激的持续时间超过一小时，65％的人会死亡，34％的人会变成植物人。可是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只要不影响他人的行为都是合法的，没有人会去干预他人的选择，所以这种技术虽然只面世了一个多月，博士也声明了技术的危险性，仍然有上万人因为享用这种技术而死亡。”
这就叫真正的死于安乐了。老匡心中嗟叹不已。
“好在这个技术还没有在世界上广泛流传，无序时代就在能源突然消失的绝望之夜中止了。各种享乐被世界各国联合起来定为非法行为，各种用于享乐的技术也遭到了全面的封杀。听说赛克希博士在这种技术面世之后一直致力于技术的完善工作，降低刺激的强度，并让刺激肉体感官的同时让人获得精神的愉悦。可惜他也在绝望之夜死去了，这种技术的相关资料和设备听说被完全销毁了，我们研究院寻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存留的线索。儿子，听你的描述，这种技术已经比博士当时公布的水平提高了很多，可以让人获得心愿达成的感觉？让这种技术流传于世后果是灾难性的！我这就去时代科技进行调查，如果你说的没错，我看这家公司就算有庞大的背景也难以避免倒闭的结局。”
韩扬老妈匆忙挂了电话，众人面面相觑，良久老匡说道：“难道这个游戏因为我们的发现就此中止了？这个……这个……”
老匡“这个”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沃克忽然说道：“我被强制下线了，再次登陆依然失败。游戏通知我的行为违反了游戏开始签署的协议，账号已经被封停了。”
“哎哟！”老匡一下子想了起来，刚才自己受到欢娱冲击之后，一时不慎在线说出了暴露沃克身份的话！什么“程序控制”之类的关键词，百分之百会被监控程序过滤出来上报！老匡还没来得及懊悔，自己也被游戏强制下线了，再次登陆提示居然和沃克一样！韩扬也试了一下，也是同样的情况！
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韩扬接通电话，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上次查处林娜投诉事件的王监察：“你好，你是韩扬先生吧，我是虚拟游戏《回到牧场》的007号监察员。由于涉嫌在游戏中使用非法的外挂程序，你的账号已经被封停了。请你在72小时之内到时代科技分部接受我们的垂询，我们会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怎么办！”挂上电话，韩扬有些手足无措了。所有玩家进行游戏之前都与游戏公司签署了协议，哪一方违反协议都会受到惩处，严重的还会受到法律制裁。沃克身份受到怀疑后，他的数据根本经不起检查，哪个敏捷是1的人能够跑得那么快那么好看？连带着韩扬和老匡都倒了霉。“看样子就算游戏公司没有倒闭我们也没办法玩了！”
老匡沉吟半晌：“怕什么！立刻就去时代科技！和我们的小错误相比，他们的错误更严重！我们去和他们协商，真要是逼急了，就把这个门的秘密在网上传播出去，就算搞不倒游戏公司，那些有钱人听到玩游戏有生命危险谁还敢玩？我倒要看看惩处我们几个违规的玩家重要还是他们公司的生死存亡重要！”
一个小时后，韩扬来到了时代科技的监察部，接待他的正是王监察。还好这位王监察没有认出韩扬就是当时在黄毛家楼下找自己签名的小伙子。简单的相互介绍之后，王监察开始了问询：“……你的行为已经确凿无疑地违反了协议，需要我调出证据给你们看吗？”
“我承认我们的确违规了，但是我发现了游戏里的一个严重问题，如果我说出去，这个游戏很快就无法运营下去！”有老匡在背后撑腰，韩扬觉得底气十足。
“哈哈，不要危言耸听了！”王监察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即便有BUG，可是这是在公测期间，我们修正就可以了，连致歉都不需要，怎么会让游戏不能运营下去呢？”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也不是你能处理得了的，我要求见你们公司的高层。”
“我们公司的高层可不是说见就可以见的，最少要提前三天预约，而且就算预约了能否见到也是问题，我看你们就不要固执下去了，痛痛快快地交纳罚金好了，如果你们态度好，我的意思是交一点额外的罚金……也许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在游戏里重新开始的机会，否则的话，这个游戏你永远不要想再登录了！”
王监察的言语中充满了傲慢、威胁和赤裸裸的索贿，而韩扬不愿意事情让过多的人知道，也不肯说出真相，两个人就此僵持不下，双方的火气都旺了起来。就在这时，韩扬的移动电话响起，通话者正是韩扬的老妈：“儿子，你在哪里？快到时代科技的分公司来。他们的老总要问你事情的细节。”
“嘿！老妈，我正在时代科技监察部要求见他们的老总呢！可是有人正在纠缠不休！”
很快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王监察看了一眼号码，连忙把翘到桌子上的二郎腿放下来，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接听电话：“董事长！您好！有什么指示？……啊？是！是！是！好！好！好！我立刻就带他们上来！再见！再见！”
王监察放下电话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脸上堆起了笑容：“啊，韩扬先生，请跟我来，请，请，我们董事长有请。”
“我早就说了要见你们高层，你偏偏不让我去，怎么现在又请我去了？也许我应该向你们董事长提一下这个额外的罚金问题……”
王监察双脚一软，差点给韩扬跪下：“韩、韩先生！我错了！我该死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这种人计较啊！你们使用外挂的问题……啊，不不不，是这次您的角色数据异常问题我会全权处理，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的！而且只要我在位一天，我保证今后也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您放心！您放心！请您千万不要在董事长面前说什么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王监察说着说着痛哭流涕起来，真的抱着韩扬的裤腿跪在了地上，老匡笑道：“还真是个识时务的人，我还没有开口，他就自己答应帮我们掩饰问题了。呵呵，看来以后可以和沃克在游戏里正大光明地聊天了。韩扬，既然这样，我们就别跟他计较了。”
韩扬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既然对方服软，他也就不再痛打落水狗。来到会议室，一屋子里全是游戏公司的高层，不过很多人是全息的3D影像，这个年代远程会议已经是最普遍的会议方式了。那个王监察居然也有座位，和周围的人一打听他原来不是普通的监察员，而是游戏的监察署署长。
“身为署长还事事亲躬，看不出来他的工作还很卖力啊？”韩扬心中感叹道。
老匡听到韩扬的话，冷哼了一声：“嘁！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贿赂卖力罢了！那些没有油水的事件他肯定不会去自己调查的，上次自己去调查林娜事件，我猜他也是查到了林娜的真实身份，想敲一个大竹杠而已！你也是有钱人，他当然也不会放过！如果他的工作真的尽心尽职，恐怕我和沃克的数据异常早就被发现了！而不是仅仅依靠监察程序自动监测到我说漏嘴才发现！”
韩扬叹息一声，看见老妈和她研究所的人也在这里，连忙上前打招呼。众人全部落座之后，会议开始了。
时代科技的董事长叫王嘉诚，五十多岁的样子，办事果敢利落。他首先让公司总经理紧急关闭了所有的服务器，然后详细的询问了韩扬当时的情形，接着就是彻查问题。
在众人的努力下，事情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原来是一个已经不在职的高级程序员干的好事。这个程序员名叫马克西姆，个人能力和技术在公司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原本是重要部门的中坚。但他设计程序的时候，在自己负责的部分留下了许多后门，以便日后利用BUG在游戏中牟取暴利。幸而在游戏内测的时候他的问题被公司发现了，马克西姆还没来得及获取暴利就锒铛入狱。
游戏中提供给玩家的感受本来是基本模拟现实中的物理感触的，游戏玩家的情绪绝大部分都是在感受到这些物理感触后由内心自发产生的，并非由游戏直接刺激脑部产生。比如说游戏想让你感到恐惧，就会设计一个恐怖的僵尸或者骷髅，利用形象刺激视神经，让玩家看后觉得害怕，而不是直接将恐怖的情绪融合到输入脑波的信息之中。只有少数的物品或者高级的技能才会直接刺激脑部产生情绪，比如游戏中的顶级生物——巨龙施展带有恐惧效果的龙威的时候。
不过为了避免强烈刺激导致玩家健康受损，这些直接刺激的情绪强度都非常低，经过试验在安全的范围。老匡这样脆弱的精神体触摸大门魔鬼区域受到恐惧效果之后依然能保持在线，说明情绪波动没有超出警戒的范围。本来上面的天使区域触摸后的感受的确是幸福和欢娱，但强度只是韩扬感受到的百分之一左右，能让人感到舒适，却不会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但是马克西姆用高超的黑客手段窃取了存留在中情局的赛克希博士临终前的研究成果，并用这种具有强烈刺激性的脑波代码替换了大门上原本只能产生微弱效果的代码，而且还把需要平行者特殊能力才能激发欢娱感受这一条限制给删除了。他的如意算盘是今后在游戏里购买这片土地，然后利用这种欢娱效果按时收费挣钱。可想而知，面对这种不可抵御的欢娱，富有的玩家肯定会不惜付出巨额资金来享用的。这段代码非常隐蔽，当时马克西姆离职的时候公司彻查了他负责的程序模块，却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如今被老匡等偶然发现，游戏公司的人全都出了一头冷汗。要是游戏里存留如此危险的导致玩家死亡的程序代码，一旦公之于众，不用等玩家逃离，政府首先就要把在座的公司高层全部以渎职罪送进监狱，一些负有直接关系的责任人恐怕还要被冠以“危害人类生存”的罪名处以极刑！
第062章 九阴白骨牙
事情查清后，王嘉诚董事长首先代表全体员工对韩扬表示最衷心的感谢，然后大家开始商讨善后的事宜。韩扬老妈的研究所想要这段程序代码，时代科技不想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双方在各取所需的情况下达成了协议。首先这件事的所有知情人都不会再泄漏或者提起；研究所仅在最机密的高层内部研究，并且承诺永远不公之于众；《回到牧场》服务器关闭六十个小时，再次彻底检查游戏中是否有其余的漏洞存在……诸般事宜商讨完毕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众人散去，韩扬的老妈也像得到了最想要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冲冲地赶回研究所去了，临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和韩扬打一个。韩扬愤愤不平地拦住了老妈：“老妈！平时吃饭睡觉你盯的那么要紧，现在你儿子差点挂了却问都不问一声！”
“乖儿子放心吧，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的。”韩扬老妈一反平时的常态，大大咧咧的说道。
“为什么！”韩扬不甘心的叫了起来，“你不是说受到这种刺激的时间过长会使脑组织死亡吗！我可是接触了十多分钟呢！”
韩扬老妈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停住了：“哎呀，你是我的儿子嘛！怎么会这么脆弱？对不对？虎父无犬子嘛，你老妈是女强人，你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噢呵呵呵，好了，你接着回去玩游戏吧！别在这里撒娇了，老妈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再见！我的宝贝儿子！”
“撒娇？！”韩扬看着怪笑着远去的老妈，简直哭笑不得，“她，她居然说我在撒娇！老匡！快去探探我老妈心里在想些什么！哪有这样的老妈，儿子死里逃生她还哈哈大笑！还有，还说动物的成语！我最讨厌听不懂的成语了！咦？这个成语怎么我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可不想在你们母子关系中插一脚。”老匡笑道：“再说你不是一点事情没有吗？还体验了那么长时间的激情快感，恐怕以后要等到把林娜追上手才能体验到了，喔哈哈哈哈！”
“唉，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韩扬摇头叹息自己遇人不淑。这时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是时代科技的董事长和总经理正在对他招手。
“韩先生，感谢你为我们公司所做的一切，你想在游戏中拥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吴经理一定会替你安排。”
“韩先生，请说出您的要求吧！无论什么，只要是游戏里存在的，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就是不存在的，我们也可以创造出来提供给你！”
“谢谢二位的好意，可是我什么都不要。”韩扬丝毫没有犹豫就拒绝了董事长和总经理：“无论什么东西，只有靠自己拼博努力获取的才有意义和价值，如果我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游戏中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那这个游戏对我还有什么吸引力？”
董事长和总经理面面相觑，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对唾手可得的财富丝毫不为所动。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公测结束后正式运营的时候，游戏的货币可以兑换现实中的真实货币，如果您不想要，完全可以把游戏中获得的财富换成现实中的货币，这样，您还不动心吗？”总经理试探的问道，“当然，兑换的货币总额是从我们公司在银行中的抵押里扣除的，天文数字我们也支付不起，不过……”
总经理看了一眼董事长，董事长微微点头，总经理接着说到：“一千万怎么样？为了避免税务局和司法局清查，我们会用隐蔽的方式让您在游戏中的一段时间里自然而然地获得这笔钱，不会给您带来任何的麻烦的！”
韩扬心想果然你们要开放真实货币兑出系统。不过1后面七个0的诱惑不是那么好抵挡的，韩扬开始低头不语。
总经理看到有门，继续劝说道：“这是你发现游戏BUG的奖励，不算不劳而获，是你应得的，怎么样，只要你签个字，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老匡，怎么办？要还是不要？”韩扬没主意的时候自然会想起老匡。
老匡沉默了几秒钟：“无论他们提出给多少钱，一概坚决不要。回头再给你解释。”
韩扬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他很信任老匡，拒绝了吴经理的提议。总经理和董事长却没有放弃，开始一路加价，最后价钱涨到了三千万，韩扬依然摇头不允：“董事长先生、总经理先生，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既然说了不要，你们出的价格再高我也不会动心的。现在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看着韩扬离去的身影，总经理回头对董事长小声的说道：“不好办啊，如果再拿出更多的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目前没有盈利的情况下会影响到我们资金的周转了。”
“这个年轻人家里也很有钱，他不了解缺钱的痛苦，钱是很难打动他的。可是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得到些什么，这样才能封住他的嘴。”董事长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啊，研究所得到了程序，是不会说出去的，不然他们自身难保。我们公司的高层更不会砸自己的饭碗，可是这个年轻人丝毫不欠我们什么，万一他要说出去，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一颗随时能够毁灭我们公司的定时炸弹啊！”总经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要不……我去雇佣些人安排一场意外？”
“蠢蛋！”董事长声色俱厉，“他老妈就是研究所的所长！他老爸的公司也是提供新一代NPC人工智能的企业！万一你办了蠢事，我们公司一样要完蛋！不要动这些歪脑筋！好好去想怎么样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好处，关键时刻还能拿出证据来要挟他！”
“是！是！董事长！我这就去办！”总经理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这二人又哪里知道，一个无形的幽灵轻轻正在他们身后得意地低笑：“呵呵，果然和我想得一样，看来我就是不用心灵融合也能料事如神啊！哇哈哈哈哈！”
老匡没有把所有的实情告诉韩扬，只是说现在不答应游戏公司的报酬，游戏公司以后一定还会拿出更多报酬的。韩扬觉得有些半信半疑：“三千万啊！已经够多了！他们还会拿出更多来吗？”
“呵呵，等着吧，我相信会有的。当然不一定是钱。”
“喂！我怎么感到你在奸笑啊！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哪里有！我可是一切都为你考虑的啊！对了，趁着现在不能玩游戏，你还不赶快去找林娜？借着商量图书馆的事情套套近乎？”
老匡一提起林娜，韩扬立刻把心中的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她家！”
“咦？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不困了？我可不去当电灯泡，要去你自己去吧！”
“那你和沃克坐公共汽车回家吧！反正你坐车不要钱！”
“嘁！见色忘友的家伙！”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这两天之中韩扬一直鞍前马后地为图书馆的事情忙活，由于游戏暂时关闭，网站的浏览量大幅提高，正是打广告的黄金时间，看书能增长经验技能的“秘密”也被沃克用上万个论坛身份散发了出去。机器人灌起水来那可是相当可怕的，一时间林娜经营的中央图书馆成了最大的热门话题。
原本传言公测结束后游戏公司会开放货币兑换业务，黑市里虚拟货币的交易汇率已经被压了下去，受到这个秘密曝光的影响，汇率又开始飙升。很多人准备游戏一开放立刻前往堪萨斯，甚至预付款签订购买合同。众人都在筹钱准备前往堪萨斯阅读图书的费用，可惜那时候普通人家里根本没有锅，也不养鸡，不然砸锅卖铁、杀鸡取卵就是他们热情的最好形容。
韩扬四处打广告，林娜则根据论坛上的势头调整自己预定的经营策略，这么高的热情不提高一点阅读价格就太傻了。老匡和沃克被请去她家一起商量，杰西卡的电话也是接连不断。时间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
时代科技这次彻查BUG，顺便还修正了一些游戏设定，其中一条就是限制了宠物的召唤，宠物从宠物空间出来后五分钟之内不能再次进入宠物空间，这是因为有些玩家利用不停的召唤和召回吸引一些远程攻击怪物的注意力，可以越级挑战远程攻击怪物，造成了不公平。类似一些不合理的设定也修正了很多。
五月四日上午十点游戏重新开放的时候，林娜被蜂拥而来的NPC吓了一跳：“阅读价格没有变啊，怎么来了这么多NPC？难道游戏公司在两天的时间里调整了NPC对图书阅读价格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样一来，我可以提前完成六十万册的阅读量了！不过后续的计划全部要重新调整了，哎呀……这要重新算……”
不提林娜手忙脚乱地根据形势重新计算经营策略，韩扬、老匡和沃克顺利登录了游戏。这次依然出现在蛰魂寅塔的大门之外，再次触摸天使区域，果然欢娱的效果已经被调到了正常的范围。老匡进入了自己那种独特的冥想状态，欢娱也像潮水一样退却了。抬头仔细一找，果然塔内穹顶也倒挂着一个小小的塔。不过这个塔的位置足有六七米高，周围的墙壁打磨得也十分光滑，老匡飞檐走壁的功夫无从施展。最后还是韩扬和沃克叠罗汉，上面的沃克再高举长枪，把老匡拴在枪尖上才拿到了小塔。
这个塔叫“生之寅塔”，除了名字不同，大小形状完全和先前得到的“亡之寅塔”一模一样。老匡把它们一并收入背包。此时塔中彻底没有什么可以探索的东西了，三人走出小门，进入了死亡山谷。
走不多远就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声音，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看样子当时变成安全区域的只有靠近蛰魂寅塔附近的那一片范围。死亡山谷名叫山谷，其实“峡谷”二字更加适合它。两侧全是寸草不生、高不可攀的山崖，中间的谷地非常狭窄，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二三十米，最窄的拐弯处更是只有四五米，从远处看经常会错认为是死胡同。不过“死亡”二字倒是名副其实，周围的山壁和脚下的土壤都呈现一种黑红的颜色，不但没有飞禽走兽的痕迹，连一株植物都难以找寻，简直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三人挚出兵器小心翼翼地前进，山谷中寂静得可怕，中间谷地常年被雨水冲刷，比两侧矮了许多，形成了一个排水沟的形状。老匡等人贴着山壁前进，要是遇到敌人也不用费力仰头应战。山壁下风雨难侵之处偶尔能见到残缺不全的骷髅，有些骨架异常粗壮，一看就知不是人类；有些骨头则完全风化了，稍微一碰就变成了骨粉。骨架四周散落着锈蚀得几乎和土地混为一色的兵器和铠甲，韩扬弯腰去拣一把看似完整的双手剑，结果剑刃部位整个从剑柄处脱落，掉在地上摔成了数截，手中的木质剑柄也化作了齑粉。看来岁月和风雨已经将这些战争的凶器完全摧毁了。
岁月能抹平大地上战争的印记，可是人类心中的战争欲望为什么永远不会消失呢？老匡心中想着这个问题，默默地前进。韩扬和沃克也若有所思，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山谷中回响。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韩扬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的脚，他低头一看忍不住吓得大叫起来，原来是一只白骨的爪子从土里面伸出来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脚踝。
“骷髅战士，异界生物，对穿刺攻击和切割伤害有抗性。其余不详。”沃克第一时间报出了怪物的资料。
韩扬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骷髅战士正在往外爬，韩扬后退反而帮了他一个忙，身子呼拉一下从土里面出来了半截。这个骷髅上半身看起来和医学院的标本差不多，不同之处是右手拿着一把一米多长锈迹斑斑的长剑，抓住韩扬脚腕的左手手臂上有一个圆盾，两个黑漆漆的眼眶里闪烁着一团红光。
“韩扬！你把它拖出来干什么！快用锤子把它敲回土里面去！”一贯在前方充当侦察兵的老匡一面往回跑一面纳闷为什么骷髅不抓他而去抓韩扬。按理说怪物有一定的智能，选择攻击目标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韩扬明明是队伍里最强的角色，难道人工智能设定怪物攻击最强的目标吗？怎么说也应该先把最弱的干掉才对。
韩扬的大锤子已经携千钧之势落下，骷髅松开韩扬的脚腕抬起左手用手臂上的小圆盾去挡。看着那细细的臂骨，三人心中都开始想象大锤之下骨裂的声音。
出乎众人的意料，韩扬感觉自己击中的好像是一块超级橡胶而不是盾牌，锤子并没有硬碰硬那种剧烈的震动，而是和盾一起微微下沉了一小段距离，而锤子上的力量在这段距离中迅速消逝，最后变成把锤子悄无声息地放在盾牌上一样，连半个火星都没有崩出来。
韩扬愣神，骷髅可没有闲着，右手的巨剑带着一股罡风斜撩韩扬的腰际。韩扬的左臂也有一块盾牌，挥动之间，正好挡住了骷髅的剑刃。“当”的一声巨响，韩扬的盾牌上溅起了一溜火花。
“这家伙攻击力不强！”韩扬嚷了一嗓子，单手提起百余斤的大锤再次砸下。这次骷髅用盾牌曼妙地从侧面一推锤头，韩扬的锤子轰然砸在了地上。
“可是化解攻击的能力不弱！”老匡补了一句。瞬息之间他已经越过了二十米的距离来到了韩扬的身边，利爪在骷髅的腰椎上划过一道寒光。不过骷髅似乎毫不在乎，回剑反撩，肥猫连忙闪开。
“不愧是异界生物！”老匡意识到自己的爪子对骷髅造不成什么伤害，赞叹了一句后退两步。这时沃克指挥的奥林匹斯发动了“球形态攻击”，大地的震颤中，犰狳王巨大的身体隆隆地碾压了过去。骷髅战士这时半截身子还埋在土里，根本避无可避，而奥林匹斯的体形过于巨大，骷髅那巧妙的卸力技能也无从发挥，只好趴在地上，把盾牌往脑袋上一扣，任凭奥林匹斯从它身上碾过。
奥林匹斯刚过，赛普洛斯和老匡一左一右同时使用“强力撕咬”技能。骷髅的盾牌抵住了獒犬的血盆大嘴，右手的长剑却还压在奥林匹斯身下。无奈之下只好低头用坚硬的颅骨对准了老匡。
骷髅看来明白狗会啃骨头的道理，但是它万万没想到，身边的这只疯猫比狗啃得还要专业！
“看我的九阴白骨……牙！”老匡的嘴张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咔嚓一声，颅骨上立刻裂开了几条深深的裂缝。
第063章 硬骨头
沃克的长枪威力在于穿刺攻击，对骷髅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不过沃克使用的不是枪尖，而是透明的渔线。骷髅原地不动，所以沃克这次也没有失手。透明的渔线甩出，像鞭子一样把骷髅的上臂和身体缠在了一起。潘多拉绳也冲上前，缠绕攻击缠住了骷髅左手的小臂。面对六个各怀绝技的敌人，自己的身体又半截入土，一时间，可怜的骷髅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老匡瞅准机会咬断骷髅唯一能动的右手小臂之后，韩扬的锤子便痛快淋漓地砸了下来，骨屑纷飞中，骷髅身上的零件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来。不过这个活靶子超级结实，在不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只有韩扬的锤子才能对它造成真正的伤害，敲了老半天，随着一记致命攻击，骷髅的头骨脱离脊柱飞了出去，哗啦啦剩下为数不多的骨头散落了一地。
“简直像铁块一样硬！”韩扬看看锤子，耐久少了一大截。“这家伙虽然比较菜，但是杀它绝对是亏本的买卖！只要杀十只，我的锤子又要花将近一千块钱修理，杀一只就要赔一百块啊！”
“是啊是啊！”老匡也很心疼，“这个家伙的尸体又没有研究价值，多特大夫肯定不会要的！不过就算这样这些骨头也不能浪费，最少还可以喂喂赛普洛斯嘛！”
“噢！我的主人！节俭是您的美德！”赛普洛斯摇着大尾巴又开始拍马屁，“不过这些骨头在这里存放了百多年，可能……可能已经过了食品保质期了……”
“这叫文物！文物懂吗？”老匡依然没有放过地上的骨头，甚至把骷髅完好的下半截从土里面拽了出来塞进韩扬的背包。“有谁用文物喂自己的宠物？不行，一块也不能放过！”
沃克拣起根肋骨看了一下，“奇怪，这骨头为什么还叫骷髅战士而不是叫骷髅战士的残骸？”
老匡愣了一下，脸色立刻变了：“不好！大家赶快一起帮着拣！”
“老匡，歇歇吧！连赛普洛斯都不吃的东西要了干什么？”韩扬笑道。
“快拣！我不是开玩笑，你们刚才谁听到了杀死异界生物的经验奖励了？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死！搞不好一会儿还要复活！”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刚才的确没有听到经验奖励！看来没有一个异界生物是好对付的！战斗小组临时转职拾荒小队，满地划拉骷髅的零件。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拾骨头速度也不慢，不一会儿，地上大块的骨头都不见了，预想中的变异和复活也没有出现。
“奇怪？难道我猜错了？”老匡问道，“谁拣到骷髅的头骨了？”
众人摇头，沃克四处转悠，终于在谷地中间排水沟里发现了残破的骷髅头：“在那里！”
沃克刚刚抬腿，立刻又停了下来。骷髅眼中的红光大盛，似有一阵阴森的风吹过，地上的长剑、盾牌和碎骨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飘忽着汇聚在一起，转眼间，又一个骷髅从沟底爬了出来。
本来应该是很恐怖的场景，众人却全都忍不住笑了。这个骷髅太搞笑了，下半身完全没有，半根脊椎骨顶着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头骨摇摇晃晃，残缺不全的手骨、臂骨胡乱八糟地凑在一起，仅剩的几根指骨几乎连剑都握不住，那个破破烂烂的盾牌更是背在了背上，看起来像一个奇形怪状的乌龟。
“生命值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沃克笑道，“看来我们拣得还是比较干净的。”
在地上像乌龟一样踯躅爬行的骷髅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和闪避的能力。韩扬上前，几锤子让它散架。骷髅头再次掉在地上骨碌碌向沟底滚去，韩扬这次不敢大意，跳下沟中拣起骷髅头放在一块石头上，一下，两下，三下……布满裂纹的骷髅头终于不堪重击变成了满地的碎片。
“叮！”系统提示：“恭喜进阶玩家韩扬杀死超过自身等级39级的异界生物，奖励经验3900XP。”
“看来以后面对任何异界生物都不能大意！”韩扬爬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暗红色的小石头，“这次要不是我们拣得干净，恐怕就要面对一个全新的骷髅了。天知道它会不会复活第三次？”
“没错没错！”老匡点头称是，“以后射人先射马，拣骨先捡头！沃克，先看看这个红石头和骷髅的武器什么属性？”
“石头叫‘冤魂之石’，不知道干什么用；长剑和盾牌倒是质地不错，优于商店货，但是锈蚀严重，持久还不到10％，维修的费用恐怕和买新的差不多。”
“该死的时代科技还真抠门！”老匡登时泄气了。
三人和宠物吃些食物补充了一下体力，继续前进。不多时碰到了第二个骷髅战士，这次运气不好，这家伙谁的脚踝也没抓就从身后的土中爬出来偷袭沃克。活动自由的骷髅战士让三人体会了异界生物的强大，它用灵活的步伐闪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避无可避之时，就会巧妙地运用盾牌抵挡卸力。沃克挥舞渔线故伎重施数次，全都被骷髅躲开了，还有一次缠住了躲闪不及的赛普洛斯，被骷髅趁机狠狠地砍了一剑。
“英勇的主人，我感到好疲惫啊……”中剑的赛普洛斯失血并不多，可是动作瞬间慢了下来，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骷髅的攻击附带疲劳效果！大家要小心！赛普洛斯，你先休息一会儿！以后谁中剑都要等状态恢复才能再上来！”老匡看了一眼宠物的状态，赛普洛斯的状态栏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字：“疲劳诅咒，五分钟内敏捷和速度减半。”
很快奥林匹斯也中了一剑，不过这次没有被诅咒，看来骷髅的特技也不是每次都发挥效果。不过当潘多拉绳中剑后产生了疫病效果、力量减半的时候，三人的面色都严峻起来。骷髅的攻击明显具有多种诅咒效果，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在激战中足以让一个最强劲的角色暂时失去战斗力。而且骷髅战士生前久经沙场，以一敌六仍然不落下风，激战中总是能避重就轻躲开最具威胁的伤害，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还能瞅准时机进行反击，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小说中力战群雄的武林高手。
与骷髅简洁实用的战技相比，除老匡外众人明显都是战场上的初哥。这也难怪，这年代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冷兵器的使用经验？几只宠物的攻击都是凭借动物的本能，进退之间倒还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虽然能偶尔命中骷髅，但每次换来的基本上都是身上的几道新伤和五分钟的下场休息时间；而韩扬标准是“一锤子买卖”，一锤不中提起锤子再来一下，左臂上的盾牌隔挡也是全凭运气，要不是两层坚固的铠甲对周身要害的防护十分周全，早已被骷髅重创倒地了；沃克长枪的戳刺对骷髅伤害最小，持枪姿势和命中率更是惨不忍睹，只好游弋在战圈外围伺机偷袭，一时间战斗陷入了僵局。
众人中只有老匡生前受过的冷兵器格斗的正规训练：匕首格斗和刺刀格斗。看着沃克手拿长枪别扭的姿势，老匡一个劲后悔，我以前怎么不教教他刺刀的基本使用要诀呢？都怪以前没有碰到过这样正规的格斗对手，招式的重要性没有体现出来，唉！现在现学肯定来不及了！等等……怎么来不及？现在就是最好的训练机会！
虽然有王监察的承诺，老匡在游戏中和沃克说话还是有所顾忌，谁知道这种小人会不会出尔反尔？老匡现实中的精神体游离到沃克身边说道：“立刻去下载刺刀格斗的教程！如果你能找到什么霸王枪、回马枪之类的武功秘籍更好！”
沃克读书虽快，但是协调身体做出中规中矩的刺杀动作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需要大量的练习数据才能完成指挥身体的数学模型。不管怎么说这次战斗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三人中只有韩扬锤子的敲击伤害对骷髅的威胁最大，但同时韩扬也是骷髅的重点防范对象，打到现在，骷髅在围攻中一共才被韩扬实打实地敲中了两次，还都不是要害部位，只不过断了几根肋骨而已；而作为最主要肉盾的韩扬已经被骷髅击中了无数次，虽然依仗着盔甲的优异防御力都没有伤到身体，不过看着盔甲上面的划痕，想到天价的维修费用，老匡的心碎了……
“***！你这个吃钱机器！老子跟你没完！”
虽然口中大喊没完，老匡倒也没吝啬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冲上去狂啃骨头。强力撕咬虽然强力，但却很耗体力，面对敏捷的对手命中率也不高；而且施展这个技能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你要咬别人，势必先要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面前。老匡虽然身穿鳞甲，可是脑袋上并没有头盔，没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因此爪子依然是老匡的主攻武器。
老匡把爪子当作匕首使用，舍弃了对人威力大对骷髅反而威力小的刺戳招式，专门用划、挑迎敌。不过猫的身子到底是别别扭扭，一是个子矮、二是手脚短，许多配合匕首使用的擒拿格斗全都用不出来。翻翻滚滚恶战了半个小时，众人的体力消耗非常巨大，好在人多可以轮流靠吃东西补充体力，不然光是药品消耗就要让老匡心疼死了。
骷髅的两条腿上被肥猫的爪子划得伤痕累累，但是却没有一丝疲态。老匡一度怀疑不死生物是否没有疲劳的设定，毕竟过去很多游戏都是这样设计的。
不管你会不会疲劳，腿断了总不能再这样进退自如了吧！老匡一面给自己打气，一面加快了进攻的频率。
仿佛老天爷也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战斗，老匡很人品地一连在骷髅右腿上打出了两次致命攻击，骷髅的腿骨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裂了。韩扬抓住时机一锤子正中骷髅胸部，接连受到打击的骷髅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没等他爬起来，老匡纵身一跃咬住了他拿剑的手腕，又是咔嚓一声，随着支撑身体的手臂断裂，骷髅刚刚撑起的上半身再次摔倒在地。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刚才的一切都开始重演——奥林匹斯的滚压，潘多拉绳的缠绕，赛普洛斯的强力撕咬，沃克的捆绑，韩扬的重锤……这次骷髅散架的时候众人没有给他再站起来的机会，拣骨头的拣骨头，敲脑袋的敲脑袋，连赛普洛斯都帮忙叼着一根“过期食品”跑得远远的。根据上次的经验，骷髅的复活间隔是五分钟左右，虽然他的颅骨异常坚固，老匡的高级强力撕咬加上水精云母利齿也不能一击粉碎，但在韩扬的怪力敲击之下，依然无可奈何地变成了碎片。
这一番苦战食物和体力的消耗非常大，不过按理说烤肉的香味应该不会对骷髅战士产生什么诱惑，所以众人决定花费半个小时吃一顿野猪肉。
果然香味没有引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骷髅，韩扬啃着猪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养一只食草的宠物，岂不是还要随身携带青草做饲料？像这样的不毛之地，上哪儿找草去给它们吃？”
老匡正塞给赛普洛斯整整一条猪后肘，刚才的战斗中，这条忠犬体力消耗最大，受的伤也最重。听到韩扬的问题，老匡叼上一根雪茄，拍拍赛普洛斯的大脑袋：“食草的宠物绝大多数不是战斗形的，不会在战斗中召唤出来消耗大量的体力；而平时在安全区域，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啃草皮，所以养它们是很省钱的一件事。不像这家伙，光吃肉不说，饭量比奥林匹斯还大！”
正忙着大嚼猪肉的赛普洛斯眨了眨狗眼，委屈地说道：“主人明鉴！狗天生要吃肉，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古训啊！”
“狗不也是杂食动物？就算你不吃草，不是还可以啃骨头吗？这里还有一大堆文物你可以啃呢！”
“主人……”赛普洛斯真的停下进食，把啃了一半的猪后肘送到了老匡面前，“如果您不喜欢赛普洛斯吃肉，从今往后……”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快吃你的吧，吃饱了好帮我打架！”
“雍容大度的主人，您的仁厚足以照亮整个死亡山谷！”
老匡表面对赛普洛斯刻薄，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这条大狗的，虽然时常在口头欺负欺负它，但是有好吃好喝的从来不忘了给它一份最好的。赛普洛斯让老匡想起了上辈子在部队养的两只军犬，那是两只俄罗斯纯种高加索犬，虽然不像赛普洛斯会说话，但是也很有灵性，老匡经常带它们到山顶，坐在身边和它们聊天，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在枯燥的部队生活中，它们就是战友们最好的伙伴。
“呵呵，那两个家伙，也会来舔我的手，也很能吃啊……”想起以前的部队生活，老匡悠然神往，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谁？主人，您说的是谁？您对我的宠爱还有别人分享吗？它们有我这么高大强壮、英俊潇洒吗？”
“去去去，上边儿啃你的猪蹄儿去！它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连单细胞都不是呢！”
“啪哒”一声，猪后肘掉在了地上，赛普洛斯一脸伤感地蜷缩在老匡身边。“主人，您不经意间的言语伤了我的心……”
赛普洛斯的忠诚度居然真的掉了一点！天呐！这叫什么游戏设定啊！赛普洛斯居然也会吃醋！老匡彻底被惊呆了，刚才发现骷髅会复活也没让他这么惊讶。难道这两天的时间里，时代科技已经用一部分韩扬老爸公司开发的高级智能取代了原来的人工智能？赛普洛斯原来绝对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啊！这个游戏的设定简直是太细腻、也太让人佩服了，和宠物之间的关系决不是按时喂食、陪它玩耍就能简单提升的，居然还需要双方之间的交流和沟通！不适当的言语也会造成忠诚度的下降！
不过既然这样，那么适当的言语是不是也能让忠诚度上升呢？
“赛普洛斯，我承认我对它们也很好，但是它们在一百年前已经死了，现在陪伴在我身边战斗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吗？我对你不客气，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宠物，而是当成了我的伙伴！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战斗，一起受伤，一起面对死亡！伙伴之间不就是应该这样吗？何必在意其他呢？”
老匡的一番话一半是试探赛普洛斯的人工智能设定，一半也是出自真心。无论对人工的生命还是非人类的生命，老匡都没有一点的歧视，生前如此，转生之后也是如此。以前部队里两只军犬在一次任务中阵亡的时候，他和战友们都哭得很伤心，埋葬它们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地用对待牺牲战友的礼节。
虽然想到会有反应，但是赛普洛斯的反应还是大大超出了老匡意料之外，眼泪！赛普洛斯居然流出了眼泪！还不是一滴半滴，而是像小喷泉一样哗哗地淌！赛普洛斯一边大哭一边挤到老匡身边，眼泪差点把老匡的雪茄给浇灭了。
“主人！你对我太好了！我……我……呜呜呜呜……”
老匡无言了，只是默默地抚着赛普洛斯的大脑袋。动物不像人，它们没有那么多的心计，你对它好，它自然就全心全意地对你好，甚至不惜为了你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韩扬和沃克看着一猫一狗真情流露，露出了会心地微笑。夕阳斜下，给围坐众人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了无生气的死亡山谷之中，一时间充满了洋洋的暖意。
“以后多和自己的宠物聊聊天，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不会辜负你的。”休整完毕，老匡叹口气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行装准备继续深入死亡山谷。
老匡没有注意到，赛普洛斯的忠诚度居然超过了官方网站公布的100上限，达到了105。
第064章 爱猫的骷髅？
骷髅战士除了战技高明、生命超长之外，还有一点很讨厌，那就是无法预先发现它们的位置，也无法像先前避开荒原上的豹子一样避开它们。天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从地里面冒出一个家伙？这种难缠的对手虽然直接杀伤力不像黑暗史莱姆那么变态，但是一个个韧性十足，还拥有一定的智能，不要说像矿坑里面那样一下子碰见五只，就是两只一起出现恐怕也会带来灭顶之灾。
太阳已经下山，黑暗逐渐笼罩了整个死亡山谷。骷髅战士能藏在土里发现敌人，显然黑暗对它们来说有利无弊，所以韩扬一行索性点燃了火把前进。摇曳的火光将众人的身影在山壁上投射成稀奇古怪的形状，松明偶尔劈啪爆烈的声音更是给死寂的山谷增添了一丝诡异。
怕什么来什么，第三次偷袭遭遇的是两只骷髅战士。他俩都是等众人走过才从身后爬出来，两柄巨剑带着恐怖的风声一袭韩扬，一袭沃克，好在众人一路上都是全神戒备，没有被骷髅偷袭得手。既然来了，害怕也没有用处，韩扬凭借坚固的铠甲单独挡住了一只骷髅战士，其余的人集中火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另一只。
老匡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自从发现侦察没有用处之后自己就和众人在一起就保持密集队形前进，可是前后四只骷髅首选的攻击目标都不是自己，难道仅仅是巧合？第一只骷髅尤为可疑，自己明明从它脑袋上踩了过去，可是为什么它没有攻击自己而是选择了后面的韩扬？自己的体质在众人之中是最低的，一次成功的背后偷袭就算不能秒杀自己，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让自己失去战斗力，可为什么骷髅就是不对自己主动出手呢？
有两种可能：第一，骷髅看不到自己。不过这明显说不通，骷髅明明也会对自己的进攻做出闪避，在骷髅面前自己显然不是透明的；第二，骷髅不愿意攻击自己。为什么呢？骷髅生前爱猫？或者和韩扬一样是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这个……啊！那就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它们害怕的东西？
亡之寅塔！老匡脑中灵光一闪，拿出了一尺多高的象牙塔。当时所有的亡灵都被收进去了，骷髅应该是害怕它！
“去死吧！”老匡跳起来把塔当成短剑使，不偏不倚的戳在骷髅的肋骨上。
可是骷髅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灰飞烟灭，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左手的盾牌一抡，就把舍身扑击的肥猫砸飞了出去。
“没有用？”老匡飞出去撞在山壁上，好在盾牌攻击似乎并不附带诅咒效果，只是受了点淤伤。“难道骷髅像那些练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武功高手一样有什么练门？要戳在那里才管用？不管是不是，先试验试验再说！”
“我扫你磕膝盖！”“我扎你肋条骨！”“我顶你心口窝！”“我戳你太阳穴！”
“……都没用？！我撞你小鸡鸡！”
老匡爬起来抱着象牙塔再次加入战团，瞅准机会一一在骷髅的身上各个部位试验。他的爪子不能单手持塔，必须两手合抱，动作异常笨拙。不过骷髅似乎对他的攻击视而不见，连躲避的兴趣都欠奉，任凭他合身扑上，只是瞅准机会给他来上一盾牌或者一剑。好在老匡运气不错，又有抵抗异常状态的“恶魔之血”技能撑腰，接连被砍了几剑都没有受到诅咒。他最后一次甚至成功地戳中了骷髅的眼眶，可骷髅仍然毫发无伤，反手挥剑在老匡的身上开了一条大口子。
老匡外形是一只猫，但被安泰之果改造后，他的体质足以媲美一个健壮的大汉。若非如此，就算有鳞甲护体挨了骷髅这么多剑也早就挂了。不过巨剑的威力依然不可小觑，最后一剑又将老匡击飞了出去，连同先前受的伤，生命已经降到了危险的数值，而且这次受伤还附加了衰老的诅咒效果。
“看来骷髅不首先攻击我纯粹是巧合，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吧！”老匡垂头丧气地收起了“亡之寅塔”，喝下一瓶高级恢复生命药剂，重新用爪子和牙齿对付骷髅。体质减半对老匡来说是威胁最小的诅咒，他的敏捷身手只要不是舍身扑击或者使用强力撕咬技能，一般不会被骷髅击中。
老匡受伤好歹还有点喘息之机，而和骷髅单挑的韩扬已经完全变成了活靶子。巨剑在骷髅手中上下翻飞，砍在盾牌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和砍在盔甲上发出的暗哑声音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密集；而韩扬的大锤舞得呼呼生风，可就是碰不到骷髅的身体。对付这种动作敏捷的家伙，进入冥想状态也没有多大帮助，韩扬咬着牙苦苦支撑，要不是布莱克海默亲手打造的盔甲异常坚固，韩扬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激战中当然没时间靠食品补充体力，当了半个小时的靶子后，韩扬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现在连普通药剂也来不及补充体力和生命的消耗了，韩扬只好开始动用昂贵的高级药剂。骷髅明显作战经验丰富，他的巨剑主要攻击目标不是整块的钢甲，而是诸多关节的脆弱部分。腰部是最大的关节，上面起主要防护作用的复合金属线已经被砍断了十之八九，其他部位也是岌岌可危。
“得手了，快过去敲地鼠！”关键时刻，老匡纵身跳过来吸引韩扬对面那个毫发无伤的骷髅，韩扬回头一看，被众人围攻的那个骷髅已经被老办法放倒在地。
“你挺住！”韩扬三两步赶过去加入了众人的围殴，可是没敲几下，背后老匡又大喊一声：“快闪开！”
一股劲风在脑后响起，韩扬一低头，骷髅的巨剑险险擦着头盔划过。原来那只骷髅根本对肥猫不感兴趣，随手挥剑逼开老匡，大剑依然直指韩扬。
“骷髅的确不愿意和我交手！”老匡再次起了疑心，“是不屑一顾，还是害怕我？”
千辛万苦搞定这两只骷髅，人和宠物全都受了重伤。赛普洛斯最英勇，伤的也最重，半边肋骨和一条腿骨全都骨折了，身上的伤口密如蛛网；潘多拉绳也很惨，骷髅的一记致命攻击差点把它一剑两段，要不是韩扬即时把它收回，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奥林匹斯仗着鳞甲护身稍微强些，不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十几处，骷髅的巨剑掀翻了它身上无数的鳞片，看上去就像个癞痢的脑袋。
与玩家不同，宠物一旦死亡就不能复生。沃克忙着使用急救技能给宠物疗伤，不过赛普洛斯和潘多拉绳很明显已经没有续战力了，如此严重的伤势非要回到镇上在多特大夫那里才能医治。
包扎好伤口的宠物都回到宠物空间休息去了。三人面面相觑，自己比宠物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到处都是绷带和补丁，盔甲都几乎报废了，唯一幸运的是没有受到什么非要回到镇上才能治好的重创。喝下几瓶恢复生命药剂之后，三人又恢复了战斗力。
“药品不多了，如果碰上落单的骷髅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再遇到两只在一起、甚至更多的骷髅，恐怕……”老匡轻轻摇了摇头。
韩扬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问道：“到海边还有多远？”
老匡竖起耳朵仔细听，寂静的夜空中隐隐传来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应该是不远了……”
“怎么办？冒险前进还是退回去日后再来？”沃克问道。
“虽然我觉得布赖恩有80％的可能性在这个山谷里，但是这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用生命冒险不值得，我们还是回到镇上休整一下再来吧。”老匡说道。“下次我们携带足够的食物，用‘食之储存’技能提升基本属性，战斗起来应该没有这么艰难。”
“你根据什么判断布赖恩在这里？”
“任务的难度。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表明布赖恩还去了其它地方。如果布赖恩不在这里，多半是成功穿越风暴之洋到马斯沃尔大陆去了，要到那里去寻找他，这个任务肯定不是B级的了。”
“可是……”韩扬有些犹豫，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明月，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已经是五月五日了，回程要一天，休整要一天，再来还要一天，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在五月八日之前回到矿石镇了。”
“五月八日？你是说公测结束、正式运营的第一天吗？那又怎么样，公测数据是保留的，这个任务又不会飞掉。”老匡想了想，恍然大悟：“噢！你是想在正式运营的第一天去堪萨斯给林娜帮忙是吧？”
“不是。”韩扬摇了摇头，“五月八日是梅的生日，我想在她生日之前给她一个惊喜。”
“……”老匡觉得无话可说了。韩扬居然连一个NPC小女孩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游戏的角度出发，现在继续前进根本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敌人摆明了是越往里走越强。三人三宠花费了上万块钱的药品才勉强战胜了四只骷髅，潘多拉绳和赛普洛斯失去战斗力后，队伍的整体实力大大下降，如果再碰上两只以上的骷髅，结局可想而知。更何况提前完成这个任务根本没有什么超额奖励，继续前进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可是……韩扬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他心里想的，是一个小女孩脸上露出的笑容。
老匡摇摇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他虽然不赞成韩扬的游戏观点，但是却不忍心提出反对的意见。
韩扬低下了头，手中把玩着一百多斤的大锤。他不像林娜和杰西卡那么聪明，却也不傻，看到老匡的神情就知道继续前进的危险。犹豫了半晌，韩扬开口道：“也许……我有些感情用事，不应该为此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不过我真的不愿意让梅在生日的夜晚依旧一个人躲在小屋里哭泣。我想看到她的小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为此，我觉得我们冒一下险，也许值得。”
老匡拍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呵呵，既然你觉得值，我们就陪你去。怎么样？沃克？”
沃克耸耸肩：“反正这又不是你们第一次不理智的行为了，我对这个决定没觉得有什么惊奇。奥林匹斯，我们走吧。”
韩扬看看老匡，又看看沃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下头简单地说了声：“谢谢。”
几枝火把在黑暗中摇曳着，驱散了笼罩四周的黑暗，为山谷带来了一线温暖和光明。
第065章 铁血碰撞
前方的山谷越来越狭窄，黑暗中两侧高耸的山壁好像两只硕大无朋的怪兽在审视着这只伤痕累累的队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各人的心头。这次为了试验骷髅是否会攻击自己，老匡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心中对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理智不断地在耳边提醒他回头。
老匡抬头看了一眼韩扬，他正手握大锤一步一步向前走，盔甲在行动间发出铿锵的声音，仿佛在诉说誓不回头的决心。老匡轻轻叹了口气，紧赶几步追上了队伍。
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小队走进一个狭窄的甬道时达到了顶峰。老匡猛地回头，身后黑土飞溅，两个高大的骷髅一跃而起，把退路死死堵住。这两个骷髅明显和以前碰到的不是一个级别，身高超过两米，手中拿着一扇门板一样的巨斧，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烁的是幽幽的绿光。
“兽人骷髅战士，生命大约是先前普通骷髅战士的1.5倍。对穿刺和切割伤害有很高的抗性。”沃克轻轻地念道。
“前面两个交给我了。”韩扬停住了脚步，随手把火把插在了地上。他的前方，赫然也出现了两个兽人骷髅战士，手中提着巨大的战锤，看样子比后面的两个持斧骷髅还要雄壮。
山谷中的空气似乎也被凝结了，双方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奥林匹斯已经被收回了宠物空间，先前的人类骷髅战士攻击不高，它还可以抵挡一阵；面对这种明显舍弃了防御而攻击超强的兽人骷髅，犰狳王的鳞甲恐怕也支撑不了几下。
韩扬正在全力进入冥想状态，老匡则仔细地打量这四个家伙。
身高盈丈的兽人骷髅单手将巨大的兵器杵在地上，没有一丝血脉肌肉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森寒的杀气。狭窄的甬道更加衬托出他们的高大，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让你们多耍一会儿酷！等韩扬冥想成功，让你们尝尝13点力量的恐怖！”老匡心中暗暗想道。
万籁俱寂，不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啪！”一声清脆的松油炸裂声从火把上传来，犹如发令枪一般为这场注定要惊天动地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一个持锤的骷髅仰天发出无声的长啸，双手把大锤举过头顶，大踏步地向韩扬冲了过来。韩扬没有多说话，双手握紧大锤向前方冲去。双方像两列高速运行的列车，携风雷之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嘡！”山谷似乎都在为这惊天的碰撞而颤抖，兽人骷髅的大锤以万钧之力从高空落下，韩扬双手握住赤铜锤的柄，毫不退让地硬接了这一击。
“噗！”漫天的鲜血从韩扬的口中狂喷而出，把兽人骷髅森森的白骨都染成了红色。几片本已松动的钢甲如蝴蝶般在空中飞舞，韩扬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但是半截小腿都没入了土中！
在兽人骷髅所剩无几的记忆里，在一生的战斗中，敢硬挡自己一锤的人类士兵从没见过。他们总是靠着卑鄙的闪躲和游击进行战斗，从来不敢直接面对自己的正面攻击。而面前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人类能够接下自己全力一击还寸步不让，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迹。兽人骷髅感觉自己一锤子敲在了一块最坚硬的精金矿石上，巨锤弹起来老高，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六七步。
韩扬艰难地从土中拔出了双腿，缓缓伸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迹。他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世间万物都离他而去，只剩下面前一远一近两个凝立如山的敌人，和对自己身体细致入微的掌握。
一切都在默默无言中进行。韩扬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翻转手掌，对远处没有移动的兽人骷髅招了招手。
兽人有着自己的荣耀，他们从来不屑于以多打少的战法，围攻敌人是他们对超出自己力量的强者的一种崇高的敬意。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即使在他们死后依然没有动摇，所以刚才面对韩扬，只有一个骷髅冲了上来。
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居然做出了蔑视自己的手势，后面的骷髅愣了一下，双眼之中的绿光猛然收缩。他被彻底激怒了，仰天长啸之后，也高举着大锤冲了上来。
“这个笨家伙！不懂得什么叫各个击破嘛！”老匡破口大骂。
韩扬和持锤骷髅对决的时候，老匡和沃克这边也和两个持斧骷髅战在了一起。兽人骷髅攻击力比普通骷髅高了数倍，但是精确度和灵活性却比不上普通骷髅。一只猫和一个会玩凌波微步的机器人虽然战胜不了它们，但一时间也不会落败。老匡始终密切注意着韩扬的情形，一开始见到兽人骷髅也玩什么骑士风度，不由得心中大喜，没想到韩扬居然会主动去招惹另一个兽人骷髅，心中的大喜立刻变成了大怒。战场上，战胜敌人保全己方是最高的目标，其它一切都要为这个目标让路。这个家伙连一个兽人骷髅都应付不了，怎么会想起来去同时干两个！
距离韩扬较近的兽人骷髅也是怒火冲天，侮辱自己的敌人必须用鲜血来偿还他的愚蠢，这是兽人中的铁律！他退后十几步，和冲上来的另一个兽人骷髅一起发动了冲锋，生前受过的冲锋训练已经变成条件反射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踏出几步后，两个骷髅的脚步已经完全一致。四只巨大的脚掌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大地的震颤中冲向韩扬。
每前进一步，兽人骷髅白森森的趾骨都深深地陷入了黑红色的土地，然后将其恶狠狠地抛撒到空中。带着滚滚的烟尘，两个骷髅就像两条巨大的乌龙，张牙舞爪地向前方的目标扑去。韩扬岳峙渊停般矗立原地，所有的杂念都被抛诸脑外，手中的大锤仿佛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
“呜～嗡！”兽人骷髅的两柄巨锤夹带着死亡的风声劈头落下，韩扬则如山岳般稳稳地举起了大锤招架，石破天惊的巨响中，三柄大锤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一起。刹那间，仿佛天地万物都静止不动了，紧接着，一圈无形的震波像涟漪一样以韩扬为中心荡涤开来，瞬间变成了肆虐的风暴横扫整个山谷。厚重的钢甲部件、高大的兽人骷髅、弯曲变形的战锤统统像缤纷的花瓣一样在风暴中纷飞漫舞。
震荡波带起的罡风如同刀刃划过众人的面庞，烟尘飘落，露出了在风暴中心屹立如山的身影。韩扬微微一笑，对倒在地上的持锤骷髅竖起两根手指，然后摇了摇。他转过身，翻转手掌对两个持斧骷髅轻轻地招了招手。
老匡有点看傻眼了，而对面的兽人骷髅也没有趁机偷袭。两个持斧的兽人骷髅退后两步，将大斧横执胸前，另外两个震翻在地的骷髅也捡起大锤作出同样的姿势。就在老匡以为它们要出手攻击的时候，四个骷髅却向韩扬一起躬身，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
“这是兽人对超出自己力量的强者所施的具有最高敬意的礼节。”沃克轻声解释道。
“哈！太好了，那就是说我们不用打了？”老匡笑逐颜开。
“不，兽人以死在强者手下为荣。对手实力越强大，他们获得的荣耀就越多。面对这种强者，他们通常是不死不休。”
“啊？！”
四个兽人骷髅已经开始了第三次冲锋，生前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的步伐很快协调一致。这种完全硬碰硬的战斗，老匡和沃克已经帮不上半点忙了，只能退后几步为韩扬祈祷。在距离韩扬五米的地方，四个兽人骷髅整齐化一地高高跃起，巨大的兵器带着死亡的风声向韩扬兜头砸去。
头顶的武器还没有落下，劲风已经吹得人睁不开眼。韩扬波澜不惊的思绪中，忽然荡起了一圈圈涟漪。老矮人打铁时划出的美妙曲线，骷髅战士用盾牌防御时的简洁优雅，像潺潺的溪流汇入了韩扬的脑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仿佛不受大脑的控制，韩扬自然而然地挥动大锤，带着妙到巅毫的角度和时机，准确地击中了距离自己头顶不足三尺的一柄兽人战锤。
兽人在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天衣无缝的配合被韩扬轻轻地一锤完全搅乱了。杂乱的金铁相交声中，四柄巨大的兵器在刹那间发生了无数次的碰撞。每个骷髅的臂骨上都出现了细细的裂纹，剧烈的震荡让他们无法在空中保持平衡，四具骨架乱七八糟地撞在了一起，从空中落下。
“太妙了，就像沃克跑步的姿势一样，太美妙了！”老匡彻底被韩扬这一锤征服了，面上呈现出花痴见到偶像时的神情。
“叮！”系统提示：“住之冥想状态已经结束，您的各项基本属性恢复正常。”
浑身那种不可匹敌的力量瞬间逝去，连带着刚才那一锤妙不可言的感觉一起无影无踪，韩扬开始怀疑自己今后一辈子再也不能击出刚才那曼妙的一锤了。
“快跑啊！你没血了！”老匡的大叫唤醒了韩扬，周身的剧痛和疲惫如潮涌来。中级冥想技能每次使用要扣除40％的生命和体力，加上先前战斗中受的创伤，韩扬愕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救命啊！”韩扬勇气顿失，一面拿出一瓶高级恢复药剂狂灌，一面狼狈地向老匡跑来。身上零零散散的盔甲部件丁零当啷掉了一路。
“我还以为你能一个人把这四个家伙全都挑了呢！”老匡苦笑，“你这不是破坏我心目中的偶像形象嘛！”
“不行……刚才那种感觉一点都找不到了！现在我觉得连他们一个都打不过！快想办法啊！”由于一种药剂五分钟内只能喝一瓶，韩扬不停地拿出大大小小的瓶子往嘴里灌，刚才的以一己之力力抗众兽的光辉形象尽失，变成了一个大茶壶。
“你本来就一个也打不过，干嘛要招惹四个！还不说话光用手势摆酷！”老匡看了一眼缠手缠脚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四个骷髅，停滞的大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
“接下第一个骷髅那一锤子后我的冥想刚刚完成，我怕浪费了那一分钟的时间嘛！再说冥想结束前开口说话很容易分散精力，我只好做手势了！”
“啪擦”一声，老匡心目中韩扬的光辉形象像瓷瓶一样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时四个兽人骷髅已经从地上起身，捡回了自己的兵器。无声的仰天长啸之后，四个骷髅排成一列，在大地的震颤之中迈着整齐的步伐再次冲了过来。
韩扬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把喝光的药瓶一扔，大锤一摆挡在了老匡诸人身前。
“干什么？你不是觉得自己连一个都打不过吗？”
“也只有我能挡他们一下了，你们快跑吧。错误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我会承担后果和责任的。”
“你会承担责任？你这话怎么像对被你冲动之后的小姑娘说的？”
“……％！＃￥！”
“靠边吧！”老匡慢慢走到了韩扬前面，“试试这个，再不行，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第066章 永失吾爱
“一开始我就在推测有兵不血刃通过这个山谷的办法，可惜我并没有坚持我的推断。”老匡从背包里拿出了生之寅塔，“我早就应该想到，亡灵的力量应该用生之寅塔来克制，亡之寅塔只是他们的归宿而已。”
在兽人骷髅隆隆的脚步声中，老匡把小塔摆在了地上，双手放在上面集中精力进入冥想。随着他的思绪进入塔内，一道洁白耀眼的光束从塔顶的宝石中直射天际，光束周围浮现出一群手持竖琴和橄榄枝的小天使，在空中蹁跹飞舞，播撒花瓣；伴随着清越庄严的圣歌在耳边响起，一片乳白色的光芒在生之寅塔周围扩散开来，像晨曦一样照亮了黑暗的大地。
看到这片乳白色的光芒，兽人骷髅眼中的绿芒急剧收缩成一个个小绿点，看得出来，他们竭力想停住自己的步伐。可是高速奔行之下，哪里是说停就停得住的？四个家伙一冲进光芒的范围立刻开始分崩离析，一个个幽幽的绿色光点闪烁着一丝不甘迅速暗淡下去，就在它们无声无息地变成散落遍地的骸骨之前一刻，四个骷髅拼尽最后的力量，对准不远处的象牙塔投出了自己的兵器。
“用这个杀怪物不得经验啊？哇！锤子！”四柄无主的大锤和斧子正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向老匡飞来。老匡试图逃跑，可是发现双手和象牙塔好像粘在了一起，牢牢地钉在地上。白色的光芒和光束开始减弱，不过看减弱的速度，无论如何是无法在飞锤到达之前完全消失了。
沃克反应速度和奔跑速度都是最快的，看到老匡无力在光芒消失前进行闪避，他第一个冲到了老匡的面前，撑起“波塞冬之烦恼”阻挡旋转的飞斧。可是兽人骷髅临终前的全力一击力量何等强大，飞斧连同长枪一起重重地撞在胸口，沃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远远飞了出去。
韩扬冲上前，挥舞大锤磕飞了第二把巨斧，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还没等站稳脚跟，第三柄巨锤便接踵而至，韩扬仓皇间招架，咚的一声也被击飞了出去。
第四柄巨锤紧随其后飞到了老匡的面前，眼看比老匡身体还大的巨大锤头就要和老匡的脑袋来一个亲密接触。
被这高速飞行的两百斤巨锤直接击中头部，不要说老匡，就是韩扬恐怕也要当场送命。身在半空的沃克依然保持冷静，在瞬间给奥林匹斯下达了挡锤子的命令，但是CPU根据犰狳王那迟缓的动作判断，它完成这个命令的可能性低于百万分之一。
还在空中倒飞的韩扬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这一幕。
“***，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是天上掉下个大锤子！”老匡咧嘴一笑。
一个巨大的身躯忽然在老匡身前凭空出现，没有片刻的犹豫，它纵身扑向将带给它永久死亡的兽人大锤。
“不！赛普洛斯！不！”老匡目眦尽裂。他没有时间去想没有他的命令，赛普洛斯是如何从宠物空间出来的，他所想到的、能做到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下达返回宠物空间的指令，可惜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同样一遍又一遍地打破了他的愿望。
“叮！”系统提示：“您的宠物刚刚被召唤，一分钟内不能回到宠物空间……您的宠物刚刚被召唤，一分钟内……”
缠夹着石膏和竹板的绷带丝毫没有影响赛普洛斯矫健的身姿。在乳白色的圣光中，赛普洛斯犹如背生双翼的天马行空。
我不愿再痴迷
情愿走上光明的路
因为你的话是我路灯
我要一生追随着你……
……情愿走上牺牲的路
因为你的血为我流出
我要一生奉献于你
你的爱像一片柔和晨光
我要永远永远赞美你……
如同天籁之音的圣歌声中，赛普洛斯义无反顾地用自己最坚固的头颅撞上了巨大的战争凶器。喷溅而出的热血绽放出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伴随着小天使播撒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在黑红色的土地之上。
圣歌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同乳白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在天际。四周重新恢复黑暗和死寂，只有系统提示音在一遍遍的回响：
“您的宠物已经死亡，不能回到宠物空间……您的宠物已经死亡，不能回到宠物空间……”
韩扬缓缓地站起身，两行热泪滑过面颊，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梗塞住了。
老匡木然从“生之寅塔”上收回双手，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死亡！死亡！又是死亡！为什么死亡！为什么死亡能隔离亲人！伙伴！爱人！该死的死亡！我能战胜你一次，就能战胜你两次！三次！无数次！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欠我的统统取回来！”
韩扬发现老匡的眼中没有一滴眼泪，与此相反，他眼中燃烧着仿佛来自地狱的烈焰。犹豫了一下，正要上前劝解，沃克拉住韩扬低声说道：“让老匡发泄一下吧，人类强烈的情绪如果不能得到发泄，会出大问题的。歇斯底里之后的平静，远远比平静之后的歇斯底里要强。”
但是老匡的平静来的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快，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愿意把自己的痛苦表露在别人面前的人。默默地收起“生之寅塔”，老匡对韩扬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对不起，我刚才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失态了。现在我没事了，让我们继续找布赖恩吧。赛普洛斯是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的血白白流淌。”
韩扬正要说什么，沃克忽然伸手指向前方：“快看！”
前方沿途洒落了十几米的兽人骷髅的白骨，晃晃悠悠地又开始重新构架。沾染了赛普洛斯鲜血的凶器颤抖着在地面上滑行，片刻之后又出现在兽人骷髅的手中。白森森的骷髅头自动回到了颈椎之上，两团幽幽的绿光重新在眼眶中闪烁。
“该死的家伙！真是没完没了！”韩扬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抬手喝下了一瓶高级恢复药剂。“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锤子硬！”
“没什么，只是刚才我忘了让他们回家。”老匡面无表情地拿出“亡之寅塔”交给沃克，“我结束后，双手拿着它，用冥想。”
“放心吧！我这次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过来的！”韩扬双手紧紧地攥住锤柄，象山岳一样稳稳地站在老匡和沃克前方。
老匡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次把“生之寅塔”放在了地上。穿透云霄的圣歌重新响起，乳白色的圣光开始向周围扩散。
被圣光照耀的骷髅毫无悬念地再次倒下，四柄凶器带着死亡的呼啸向韩扬扑来。
“不愧是弱智兽人！没有一点新意！”韩扬骂了一句，凝聚全身之力抬起右脚狠狠地向地面踩去。一阵山摇地动，韩扬的右脚深深地没入了黑红色的土中，直至膝盖。当他的左脚也如法炮制之后，飞在最前面的巨斧已经堪堪抵达。这次的距离更近，飞行的兵器带起的罡风将地面上的砂土都吹得一干二净。
“铮！”金铁交鸣声中，第一柄巨斧斜刺里飞了出去，韩扬的身子微微一晃，沉腰立马的姿势丝毫未变，只是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铮！”第二柄巨斧让嘴角的鲜血变成了涓涓的溪流，韩扬摇晃了一下，再次挺直了身躯。
“铮！”第三柄巨锤的重击之下，溪流变成了喷涌的瀑布，可怕的骨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韩扬的身躯开始变得摇摇欲坠，看似他已无力再次举起大锤。
没有任何的缓冲，第四柄巨锤带着死亡的旋风飞扑而至。韩扬双眼圆睁，大喝一声：“来吧！”
“铮！”韩扬奇迹般地挡飞了第四柄巨锤，他似乎想回头说几句什么，可是还未开口，已经“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骷髅倒下的同时，沃克已经把精神贯注到“亡之寅塔”之中，一片比黑夜更为浓稠的黑暗扩散开来，四个绿色的光团像流星一样划出美丽的弧线没入这片黑暗之中。塔顶那颗漆黑的宝石开始闪烁绿色的光芒，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然后……归于沉寂。
行动恢复自由的老匡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沃克一起费力地把四柄兽人骷髅的凶器拖过来让韩扬放进背包。虽然看似兽人的灵魂被收回塔中，可是经验值丝毫没有跳动。在分不清到底是兽人没有彻底死亡还是用塔收服他们不获得经验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再冒任何风险。
收拾好敌人的兵器后，沃克开始简单地治疗韩扬的伤势。这时他才发现韩扬的指骨、臂骨、肩胛骨已经全部粉碎性骨折了，不要说再拿起武器，就连把食物送入口中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完成，要不是奇幻花体有免疫40％钝器敲击伤害的属性，恐怕韩扬要付出的代价还远远不止这些。
包扎治疗的时间远远超过五分钟，看似这些几百年前就该死去的骷髅这次是彻底的安息了。韩扬靠在山壁之上，两只胳膊软塌塌地垂在身边任凭沃克诊治。沃克的医疗技能全是自己看书学来的，比普通玩家高了不知道多少，但是这样的伤势也不是他这种赤脚医生能够治疗的，必须回到镇上找多特大夫利用专业的医疗设备才能医治。
包扎完毕，沃克和老匡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把赛普洛斯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游戏中设定宠物的尸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消失，但是老匡仍然坚持按照安葬战友的礼节安葬赛普洛斯。
“傻瓜，我是猫，有九条命！你这个只有一条命的家伙充什么英雄！”老匡傻傻地笑着，眼神中却充满了无限的落寞。
一掊掊黑红色的土壤渐渐覆盖了赛普洛斯巨大的身躯，老匡和沃克协力把那柄沾染了赛普洛斯热血的巨大战锤竖立在土包上面，然后镌刻了一排小字：战友赛普洛斯之墓。
第067章 狼人与猫人
“怎么样？老匡，继续前进吗？”韩扬虚弱地问道。
“我从碰到第一个骷髅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这个B级任务的难度怎么这么异乎寻常，我们依靠自己的实力、不错的运气和大量的药品才杀掉了四个异界生物，一开始我以为B级的任务就是这么难呢。但是最后四个兽人骷髅一起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只要发现了门内两座小塔的秘密，后续的和异界生物之间的战斗全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拿不到杀死它们的经验值而已。骷髅不愿意主动攻击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身上有可以轻而易举毁灭他们的东西。可惜我要是早想到这一点，赛普洛斯也不会……”
赛普洛斯以前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掠过。马德斯山初遇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尤德尔牧场再次相逢的啼笑皆非，堪萨斯平原上并肩奔驰的日日夜夜……老匡摇了摇头，把这些场景抛诸脑后。为失去的过去、为亡者懊悔不已长吁短叹不是他的风格，因为过去永远不能改变；珍惜现在身边所拥有的，集中精力思考将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想继续前进应该不会碰到其他的敌人了，即使碰到也可以用这两座塔来对付。”
老匡刻意掩饰的落寞没有逃过韩扬的眼睛，他故意打岔分散老匡的注意力：“那飞过来的锤子怎么办？万一再出来几个兽人骷髅将军之类的扔过来更重的武器怎么办？”
“……你的乌鸦嘴能不能闭上？”
商量的结果自然是继续前进，韩扬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半路回去，赛普洛斯死后，老匡也彻底打消了后退的想法。顺着崎岖的山谷又走了一百多米，众人忽然觉得天地为之一宽。眼前是一片宽广平坦的沙滩，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细腻的砂砾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海浪翻起细碎的浪花温柔地抚慰着沙滩，迎面吹来的海风将山谷中那种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一扫而空。
“看来布赖恩应该就在这附近了。”老匡戴上“大地之眼”环视四周。身后是拔地而起的陡峭山崖，大大小小的洞窟遍布其上，沙滩北面尽头是犬牙交错的山石，南面则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我们沿着海岸到那片树林去看看。布赖恩要出海，肯定要伐木造船。”
在柔软的沙滩上行走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三人避开沙滩，在山壁下的乱石滩上前进。目前人人带伤，行进的速度自然大打折扣，靠近那片森林的时候，老匡看看时间，已经是清晨四点多了。
乌云再次遮住了月亮，星光也不再闪烁。黎明前的一刻最是黑暗，韩扬双臂骨折，三人中只有沃克手中的火把勉强照亮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老匡习惯性地喊道：“懒狗上工了！来闻闻有没有……”
话语戛然而止，老匡猛地摇摇头，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哈哈，这个……这个树林里的树好奇怪啊，居然在海水中扎根，难道泡不烂它们吗？”
身后的二人默默无声，连沃克都听得出来老匡在强颜欢笑。老匡回过头来：“嗳，嗳！盯着我看什么？大家累不累？俗话说‘逢林莫入’，这个奇怪的林子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野兽，我们是不是先吃点烤肉恢复体力？”
“不是你说烤肉的香气会吸引野兽前来吗？怎么你自己忘记了？”
“啊……这个……你看这个林子一半泡在水里，虎啊狼啊什么的大型的野兽多半不会在里面生存的，有也就是些……”
“嗷呜～”话音未落，树林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树叶扑簌簌作响，明显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冲出来。
“咱俩到底谁是乌鸦嘴？”韩扬笑道。
“早知道我就说树林里有兔子了……”老匡撇撇嘴，“行了，你就找个避风的地方呆着吧，只要不是一群……呸呸呸！只要不是像你这样大个头的色狼，我都能对付！”
虽然及时改口，可老匡的乌鸦嘴还是显灵了。林中蹿出一头速度惊人的巨狼，身后拖着一道残影几个纵跃就来到三人身前，没有任何的停顿，巨狼后腿在乱石上一蹬，闪电般扑向目标最明显的沃克。
“变异狼人！其余……呃！”
狼人从林中蹿出的同时，沃克就开始洞悉其资料，可是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狼人已经掠过了几十米的距离，森森的利齿逼近沃克的咽喉。沃克甚至没有时间把火把插在地上，仓皇之间只好竖起火把对准面前的血盆大口。狼人的敏捷与反应无与伦比，高速的扑击中仍然能侧头躲过近在咫尺的火炬，然后用肩头重重地撞上沃克的胸窝。沃克的话音戛然而止，手中的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海水中哧地一声熄灭了。
奥林匹斯隆隆而至，狼人轻轻跃起避过，落地时顺手一掌砍在沃克的脖子上，还没爬起身的沃克哼了一声再次扑倒在地。韩扬抬腿向狼人踢去，被狼人抓住脚腕一拖、一抡，头前脚后地撞在山崖上，登时晕了过去。
老匡刚才在韩扬和沃克身前十五米处，是第一个迎着狼人前进路线扑上去截击的，可是狼人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老匡扑空后落地转身的两秒钟，身后的韩扬和沃克已经被狼人在一个照面之间全部放到了，没有了主人指挥的奥林匹斯茫然不知所措，在远处瑟瑟地蜷成了一团。
狼人转过身，冷冷地看向老匡，无疑他也具有夜视的能力。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老匡和狼人对视的俩双眸子灼灼放光。一股寒意顺着老匡的脊柱直通入脑，这是一双人类的眼睛，偏偏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一湾清冽却深不见底的寒泉，看似平静无澜，实则隐匿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杀机。
这真的是一头只知杀戮的野兽吗？不！这眼神中似乎压抑着什么！老匡的眼神也清澈起来，在浑然无知中进入了冥想状态。双方的目光仿佛刀尖在黑暗中相撞，迸出灿烂的火花。
狼人开始绕着老匡缓缓移动，等待老匡露出破绽后一击必杀。老匡集中全部精力盯住狼人的眼睛，面对这样的高手，看手脚的动作是来不及反应的，只有通过他视线的变化才能判断出他攻击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冥想成功的提示音老匡都浑然不觉。就在这时，远处地上的沃克忽然蠕动了一下。
狼人的手刀犀利无比，普通人挨一下颈骨立刻就要折断，就算砍上一头健壮的公牛至少也要让它昏迷一个小时，可是偏偏沃克的体质比公牛还要强健百倍，一转眼的功夫就清醒了过来。
“韩扬，我醒过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被强制下线的韩扬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眼看任务就要胜利在望，偏偏又出现一个狼人把自己和沃克打晕了。自己的清醒倒计时还有八分钟，老匡体质最差，能对付的了这个比兽人骷髅还要强悍百倍的家伙吗？
“老匡正在和他对峙……出手了！”
沃克的苏醒让狼人感到了一丝诧异，平静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的波动。机会！老匡像子弹一样弹射出去，冥想成功后的敏捷将他的速度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目标直指狼人的咽喉要害。
可惜的是狼人的反应和速度仍然要超过老匡，他简单地侧移一步就让开了老匡的攻击，利爪挥出，一条血线从老匡身上飙飞起来，喷溅在狼人的唇边。一条猩红的长舌将血迹慢慢拭去，狼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抽搐的笑容。温热的血液仿佛燎原的星火，狼人瞳中的清澈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化作了狰狞的嗜血和狂暴。
老匡腿筋被狼人准确的一击划断了，倒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看到狼人的眼神变换，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察觉的微笑：“来呀！来杀我呀！咬破我的喉咙，吸干我的血，这不是你最渴望的事情吗！如果你做不到救赎！最少你还可以做到杀戮！如果你不能让别人幸福的生活，最少还可以让他们痛苦地死去！”
狼人迈向沃克的步伐陡然止步，他眼神中的火焰一暗，旋即又百倍地燃烧起来！
“呃！”老匡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被狼人攥在了手中，紧接着颈侧剧痛，狼人的四颗獠牙深深嵌入了颈侧动脉！
沃克最先赶到，可是狼人连头都没回，一个漂亮的后踢蹬在沃克胸腹之间，这一脚蕴含的力量极为恐怖，沃克像只稻草人一样登时倒飞了出去。
鲜血顺着狼人的獠牙流入腹中，老匡却艰难地笑了起来。狼人感到大地的震颤，把老匡往地上一扔，回身让过滚滚而来的奥林匹斯，双爪从鳞甲的缝隙狠狠地插入了犰狳王巨大的身躯。
奥林匹斯发出一声惨叫，仰翻在地露出了柔软的腹部。狼人抽回血淋淋的双爪正要给它致命一击，奥林匹斯巨大的身躯忽然从面前消失了，狼人微微一愣，转身扑向将宠物收回的沃克。可是还没走出一步，他的身体忽然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直，凝立了片刻，轰然倒地。
沃克是不会对任何事情惊讶的，如果有，那是他装出来的。看到前一刻还所向披靡的狼人忽然倒下动弹不得，沃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将“波塞冬之烦恼”慢慢地对准了狼人的咽喉。
狼人的眼中杀戮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一种对生的厌倦，对死亡的渴求。
“住手！”老匡的声音在沃克心中响起，无论在游戏中怎么样，老匡和沃克在现实中总是可以及时通话的。“不要杀他！先把他绑起来，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布赖恩。”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橘红色的太阳在海面上冉冉升起，驱散了笼罩大地的黑暗。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渔线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狼人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身上坟起的肌肉开始变得平坦，棕黑色的狼毫褪尽，露出白晰的肌肤。利爪、獠牙和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全部消失了，膝盖的反关节也恢复成人类膝盖的正常模样。几秒钟内，狂暴凶悍的狼人变成了一个肌肉匀称、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只有众人残留在他身上的斑斑血迹才能证明，他就是几分钟前那个只知道嗜血杀戮的野兽。他的胸口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灰色印迹，与韩扬等不同的是，印记上有三把平行的长剑。
“你是布赖恩吧？精英级别的平行者印记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你现在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吗？”老匡脖子上缠着绷带、拖着一条断腿挪到中年人身边。韩扬和沃克也一起围拢了上来。
中年人英俊的面庞上充满了万念俱灰的神情，他的视线穿越了众人，痴痴地看向远方。
“你们……杀了我吧。”
“杀了你？”老匡忽然毫无征兆地狠狠打了布赖恩一个耳光：“你死了，你的妻子怎么办？你的女儿、你的父亲、矿石镇上几千人的安危怎么办！你曾经用鲜血捍卫的那些生命怎么办！你这个懦夫！你以为死可以逃避一切吗！你以为你现在可以一了百了吗？你就这么向命运屈服了吗？告诉你！只要你有执著的信念！死亡也不能阻挡你前进的脚步！可是如果你失去了信念！死亡只不过是另一次痛苦的开始！”
老匡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扬手又要打下去。沃克连忙拉住了他。
中年人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明显老匡盛怒之下的这一巴掌是全力施为。不过中年人脸上的痛苦明显不是来自肉体，连沃克都可以看出，这种痛苦发自内心最深处。
到目前为止，韩扬依然是一头雾水，他不清楚老匡用什么办法打败了这个强悍的狼人，狼人又怎么变成了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目标——梅的父亲布赖恩，而布赖恩为什么又要寻死……要问的东西太多了，韩扬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索性闭口不言，他相信老匡对这一系列事情会有圆满地解释，也会圆满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