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章 嫁娶
对于自己小腿上的箭伤，苏馨肯定是不能自己换药的，要麻烦裴昶的。
她对于露着小腿，那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裴昶在前两天的时候，看着她那红肿的像是猪蹄子的腿，心里只有心疼，绝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除了伤口处，她小腿上的红肿消退了很多，那粉嫩嫩的脚指头，纤细白皙的脚脖子，如玉般顺滑的手感，让他都不敢多看。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起了邪念，就折断了她的腿。
“你的金疮药效果很好啊！”苏馨看自己的伤口已经结痂，也很满意：“等外面雪化了就可以回家了。”
裴昶回过神，一脸温柔的看着她：“昨儿停了雪，今儿出了太阳，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后儿就能赶路了。”
苏馨总觉得他有时候的眼神让自己心里发毛。
对于他的精神分裂症，苏馨不敢多问病因。
可是她也有想过，让莫老给他看看，无论从生物学或是方法学角度而言，精神这方面的病症都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疾病。
一般来说，精神分裂是因为心理因素引起的，估摸着是他遭受了什么痛苦的事，才让他一会温和沉静，一会阴森森的，疑心重重，认为周围的人都想弄死他。
不过他这样情绪反常也不算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这总比意志减退，或生活变得懒散，仪态不修，或者是行为动作异常那种症状好。
反正苏馨的脑子里一想到他要是变得抑郁，或者是迟钝，以至木僵或缄默，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宁愿他这样有时候有点暴力……这样一想，好像觉得自己对他挺宽容的。
“等下你让小二多送点热水上来！”苏馨现在就只能自己在耳房里粗粗的擦一下身子，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你的人会不会顺便把我的丫鬟带来，也好照顾我，免得都要麻烦你。”
裴昶闻弦而知雅意：“那我给你洗头？”
“你真的行吗？”苏馨确实觉得头皮有点痒，很想让人服侍着洗个头，这个时候，她就格外想念玲玲珑。
裴昶自信满满：“肯定行。”
苏馨觉得自己不能太嫌弃他，委婉的建议：“其实你可以请掌柜家的丫鬟来帮忙的！”
“不！她们和你不熟，到时候下手重了，弄疼你了怎么办？”裴昶心里很霸道，除了自己以外，不喜欢任何人碰她。
苏馨只能妥协：“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这几天下雪，客栈里的客人并不算太多，因此掌柜的对于上房的客人印象很深，毕竟这一位客人出手大方，听到他现在要用热水和银霜炭，也一口应下：“行，我这就让小二送上去。”
裴昶就把一锭十两的银锭放在他的面前柜台上，很淡然的道：“再劳烦你家的丫鬟准备好干净的床单被褥，还有多几个银霜炭的火盆，中午再准备个当归黄芪乌鸡汤，下午的点心就用百合红枣银杏羹，还要桂圆，红糖……对了，还要皂角和干净的布巾。”
掌柜的听他提了一大堆要求，生怕自己记不住，赶紧拿起毛笔记了一下。
虽然这客人有点龟毛，可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自己完全不介意他在啰里啰嗦的说一大堆，反正自己张张嘴就能让伙计去跑腿，可是这十两银子里，还能剩下二三两银子。
……
事实证明，裴昶确实替苏馨洗好了头。
不过，这服侍人的事情，他做的确实不如玲珑，不仅弄湿了自己的衣裳，还有几下扯疼了自己的头发。
可是她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他粗手笨脚的。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抱着她去耳房，让她换了身里衣。
等到他用布巾把她的头发擦的半干，才用木梳给她梳头。
他很喜欢看着自己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的秀发之间，觉得自己和她就像是夫妻之间的相处。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打算了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公子，小的们来换被褥了。”
裴昶去开了门让两个穿着银红褂子袄和蓝裙子的丫鬟进来，见她们的穿着还算干净，这才冷冷淡淡的开口：“进来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这公子虽然很俊美，可是那明明是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们的时候，却让她们的心底都发毛，危险的好像是会出手把她们扔下去一样。
这倒是让她们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消停了，特别是看见那披着樱红锦披风的苏馨，白净的脸色被鲜艳的披风映衬着她那小脸格外白皙如玉，特别是微微上挑的凤眼看着她们的时候，更是美的动人心魂。
两个丫鬟心里瞬间冒出了“郎才女貌”这个词，觉得只有这样的小姐才配的上那样俊美的公子。
两人很利索的换好了床单被褥，就规规矩矩的告辞：“大少奶奶要是没别的吩咐，小的们就退下了。”
苏馨听到大少奶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自己的边山瞄了瞄，没看见别的女人，这才敢肯定她们喊得是自己。
她的嘴角抽了抽，镇定的开口：“退下吧！”
等她们离开，这才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裴昶，凤眼喷火：“裴昶，你给我说清楚了，这大少奶奶是怎么回事？”
裴昶心里满足的很，觉得那两个丫鬟真的太有眼色了。
面对苏馨的质问，他有点羞涩，却很坦然的道：“出门在外，像我们这样同居一室的，肯定是说夫妇这才不会引人注意啊？”
她翻了个白眼：“什么同居一室，你和我明明是住两个房间的好不好？”
苏馨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是自己大意了。
现在就算是兄妹，也不可能这样亲密。
原本要了两间天字号的上房，可是自己腿受伤了，他担心自己就挪到了自己房间里的另外空房。
“可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啊？”裴昶用看负心汉的眼神，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再说我都摸了你的脚，你不嫁我，还想嫁谁？”
62章 甜蜜
苏馨急了，一时间话不过脑子，很突兀的冒出了一句：“要是看见了我的胳膊和腿就要对我负责，那我早就得嫁千百回了。”
话才说完，就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上辈子，可不是现在的苏馨。
而这几天都是温润如玉的裴昶像是猛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上前两步，眉目阴森的看着她：“是谁敢看你？说！”
苏馨觉得还是这样的裴昶看着像是要吞噬人的猛兽一样，瞬间怂了：“呵呵，我和你开玩笑的。”
裴昶眉眼锋芒毕露，低着她和她气息交融：“你不想嫁给我？”
“开什么玩笑，我做梦都想嫁给你！”苏馨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可是我自卑啊，你就像是天上的云，俊美多金武功又好！”
“而我就像是地上的泥，貌不出众，还嫁过人，没钱，没车没房，却有一大堆扯后腿的穷亲戚，我们之间就是那云泥之别啊！”
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同情自己了，怎么就混到了这份上。
裴昶一直眼带探究的看着她那美丽清澈的凤眼，觉得自己没在她的眼里发现自卑啊？
可是看她把她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心里还是怪不落忍的，伸手扶上她嫩滑如玉的脸，阴鸷的低语：“我不准你这样贬低你自己，就算你没钱没貌没车没房我也不回嫌弃你，你只要记住，你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夫人！”
苏馨脑子一抽：“那要是你死了呢？”
说完，她恨不得拿针线来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自己怎么就因为他这几天乖顺的照顾自己，和他说话，就变成了嘴不把门了。
他的俊脸更是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就算是我死了，哪怕是我变成鬼，也要日日夜夜的守着你！”
她赶紧陪着笑脸道：“我胡说的，你别在意，你武功高强，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会活的……”
她自己也很奇怪，自己对这低声下气赔不是的行径是很不屑且不齿的，可为何面对着他的时候，自己这些服软讨好的话，就很自然的说出来了呢？
他却听不得她自己诅咒自己死了的话，猛地低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那恼人的小嘴。
柔软的不可思议，还带着点青梅蜜饯的甜味。
他下意识的轻轻的咬了一口，第一次知道原来青梅的味道这么令人回味无穷。
苏馨看着他高挺的鼻子，还有他那亲昵的动作，两颊顿时腾地升起红霞，凤眸里泛起一层薄雾，越发显得她眼波如水，柔媚多情。
她回过神，才用力推开他，又羞又气：“你这登徒子……”
不得了了，要死了，自己都不讨厌他这样对自己。
要不是他咬自己，自己都差点闭上眼睛，沉迷在他那差劲的吻里……
按说苏馨这一推，虽然用了点力，这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可是，裴昶却是心旌摇曳，迷醉其中不可自拔，整个人一点防备也没有，反倒是被她这一推，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了。
苏馨见他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明明是不想笑的，却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裴昶见了，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她推到了，只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才能勉强填满自己心里的空虚。
“苏馨，等我们回去后，我上门提亲好不好？”他又收敛了浑身的阴冷，恢复成温和的模样，声音低哑又温柔缱绻的道：“我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
苏馨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在不知道的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来往过密，人家都以为自己是他的内人了。
而且，他长的俊，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
虽然脾气有点古怪，又有两个性格，也不算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自己也不讨厌他在自己的身边……
裴昶看她在犹豫，心里也在琢磨：她好像挺怕自己凶的，要不换一下语气？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凶她，干脆蹲在榻边，拉住她的手碎碎念：“你可不能不答应嫁给我，你就是我媳妇，我们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现在你不能对我喜新厌旧，也不能沾了我的便宜就……”
“好，我们订婚！”她原本就想找个人结婚生子，感受一下做母亲的感觉，现在他自己送上门，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就不负责……”他的碎碎念卡壳了，勾人的眼睛瞬间一亮：“你答应我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那眉眼含笑的模样，真的是俊美的不可方物。
苏馨瞬间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差点就忍不住要扑上去把他给吞了。
好在她腿上的疼痛提醒她要矜持，免得吓跑了这送上门的小羊羔。
她嗔了他一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娶了我，那可不能三妻四妾，只准有我一个。”
要不老娘就给你下药，再和你合离，再给你戴上绿帽子。
这么一想，自己其实也有点凶残。
裴昶觉得她看着自己的那小眼神，真是含羞带怯，可人极了，赶紧点头：“只有你一个，我这辈子有你足矣！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甜言蜜语就是让人听着浑身舒畅，苏馨觉得自己心中似有春风拂过，心神摇曳。
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看着一脸傻笑的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畅快极了。
哼，就算我不是绝色美人，你不也是被我迷晕了头，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裴昶看着她眉眼带笑的可人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又好似有一把火在胸口燃烧，还有那种热烈的冲动，让他差点就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
可是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这双手就不听话的真的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了。
“你给我松开！”她拒绝的声音都带着甜蜜味道。
“不松开，你就让我再抱一会好不好？”他的大手悄悄的放在她的后背上，温柔却坚定的让她的柔软的身体靠近他，紧贴着他。
他结实的胸膛，让苏馨觉得温暖又安心，听着他跳动的过分欢快的心跳声，她慢慢的闭上眼，柔顺的贴着他，不愿意装矜持了。
不能否认，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心就一点点接受他，要不自己也不会这么安心的享受着他的照顾。
虽然她也知道，他的身份有问题。
可是他以前的人生自己来不及参与，他以后的人生，自己将不离不弃。
63章 面子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不知你所知，我不知所止。
裴昶觉得自己和苏馨在一起的每一刻，心跳总是加快，双手也有些不听话的蠢蠢欲动，还有血脉都会克制不住的沸腾，最可怕的是自己身体某些地方很不安分，好像叫嚣着想得到她。
害的他想看见她，又不敢和她靠的太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持不住……
苏馨没想到自己答应了，他倒是怂了。
原本她还以为这孤男寡女的，会很容易缠缠绵绵的发生一些亲昵的事情，现在看着他那正人君子的模样，她只想呵呵呵……
谁怕谁啊，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要不上辈子也不会谈恋爱都只能是搂搂抱抱，再亲亲，却守住了底线，没有越雷池一步。
而且他装的一本正经有啥用？
不知道他自己那勾人的桃花眼都冒着绿光？
十月二十一的下午，江河回来了。
他很规矩的行了礼才开口：“爷，小的回来了。”
又对苏馨行礼：“苏姑娘，令外祖他们都无碍，不过随行的那位姑娘惊惧之下发高烧了，他们就准备多留两天。”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想跟着自己过来。
可是江河知道，自家主子可不喜欢有人打搅他和苏姑娘的相处，自己就偷摸摸的溜回来了。
裴昶就趁机给玲珑上眼药：“就那服侍的也太没用了，不如我给你找个何合适的？”
这样的话，她的身边也有了自己明面上的眼线，自己也好随时知道她的消息。
苏馨听到玲珑发烧了，也不意外，那娇滴滴的姑娘，看见了死人，又遭遇了生死存亡的危机，这松懈下来自然是会生病了。
好奇的看着裴昶问：“你身边有几个丫鬟？不会暗度陈仓了吧？”
暗度陈仓还能用到这？
江河震惊的看了眼苏馨和自家主子，见自家主子的脸都染上了红晕。
“胡说什么！”裴昶可不愿意被江河看到自己和苏馨的相处，见他还愣愣的看着自己，觉得他越发没有眼色了，用冷飕飕的眼神瞄了了他一眼。
八卦虽然很好听，可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江河表面很恭敬，心里很惋惜的退出房间，让小二给自己准备了热水，趁着主子现在不在，自己愉快的洗刷刷去了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面，苏馨黑溜溜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有通房丫鬟了？你个大猪蹄子！”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亏大了。
自己前生今世都是守身如玉的好姑娘，难不成就找不到一个同样是守身如玉的好男人吗？
“没有！”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裴昶原先还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没通房，有点丢脸。
可是见她一脸严肃郁闷又愤怒的小模样，赶紧开口：“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师父云游四海，不仅要学兵法，还要练武，后来又去了兵营五年，去年才离开，怎么可能有什么通房呢？”
“真的吗？”苏馨见他点头，那就更郁闷了：“你骗我，你说你看到过很多美女，这在兵营里哪能有美女呢？”
裴昶笑了笑：“兵营里也有出任务啊？再者我跟着我师父的时候，有时候也能看见很多姑娘啊？”
苏馨又叹息：“你要是没出任务就好了。”
裴昶不解的问：“为什么这样说？”
苏馨很理直气壮的道：“要是你这五年一直在兵营里，看见的都是一窝子**子，看到母猪都赛貂蝉了，这出来就看见我了，那肯定不会觉得我不是绝色了啊！”
裴昶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不敢告诉她，兵营里也有营妓，大都是犯了牵连九族的大罪的内宅女眷和婢女们，也不缺美人。
不过他自幼跟着无妄大师，看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有时候也会觉得女眷们无辜，可是转念一想，她们享受了父兄挣来的荣华富贵，自然也不是无辜的。
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对不对，能做的就是不去碰她们，就当成她们不存在。
再者兵营里也难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当初差点就被人……更是没了这心思。
都说少年慕艾，可是他现在都是弱冠之年了，才知道情这滋味。
他眼带缱绻的看着她，低哑的声音似乎能魅惑人心：“不，哪怕你不是最美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苏馨抬着下巴，很臭不要脸的道：“那是必须的啊，要不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裴昶瞬间哑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会喜欢她。
或许是初见的时候，她站在楼梯中间发傻；也或许是她强搂着自己的腰，说要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并不排斥；也或许是自己受伤的时候，她很淡定的护着自己躲开了追杀，反倒是让追杀的人去了黄泉；也或者是因为她对于自己两种性格，都没有被自己吓到，反倒是让自己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安心……
“你说你师父是大师？”苏馨见他点头，很好奇的看着他问：“那你不是小和尚吗？你师父没教过你，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吗？你能成亲吗？”
“自然是能的，我只是记名弟子，不是受了戒的和尚！”裴昶想到了自己的姨母，也就是自己的后妈，觉得她说那女人是老虎实在是太贴切了。
“裴昶，我们都要订婚了！”苏馨凑近他，眉眼带着点羞涩的看着他，甜甜的问：“那你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往吗？”
裴昶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觉得自己的过往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了。
而且在他的心里，苏馨是他的夫人，自己的事迟早是要告诉她的。
就把自己家里的事，还有自己的事情都粗粗的说了一遍……
苏馨虽然意外他的省事，倒也不觉得特别的狗血，见他气息有些暗沉，生怕他又变身，干脆搂着他的手臂，甜甜的道：“你没有家了也没关系啊，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们在一起，多生几个孩子，一点也不用去羡慕别人家一家子团圆，你说是不是？”
64章 觉得自己是渣女
裴昶心里的不痛快，瞬间被她的话给治愈了。
她真是温柔善良又心疼自己。
不过，她的话外之音是不是在催自己早点娶她吗？
毕竟只有成亲了才能在一起，才能生儿育女。
这么一想，心里又激动了怎么办？
苏馨在知道他的身世，现在其实有点犹豫了。
他的亲爹是二品的武将，亲娘早逝，后来进门的是亲娘的亲妹妹，现在自然是容不下他，可是按着大周的律法，裴昶算是嫡长子，这要是他想继承裴家的家业，那肯定是要去京城。
可是自己并不想搅和进这些麻烦里面去。
上辈子已经够辛苦了，存了几百万钱，还有好几处房产，原本想着能养老了，结果还没好好享受就挂了。
这辈子她现在还没什么钱，身手也够不上高手的边，真的不适合去京城那危险的地方。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她可不想去以身试法，免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又被霍霍完了。
而自己先前就是阿飘，飘了六年，那种孤苦伶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短时间里，她不想再去尝试。
“你在想什么？”裴昶见她沉思的太久了，莫名觉得有点不安：“馨儿，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苏馨可不敢立马给他泼冷水，而且她觉得他裴昶也有点可怜，盘算着等合八字的时候，自己做点手脚，说两人八字不合就好了。
因此她眼波流转的看着他，幽幽的道：“我只是羡慕你的肌肤，白皙如玉，很想向治好你的神医讨教一二。”
裴昶哭笑不得：“你已经够白了，真的。”
他倒是喜欢自己原先晒得小麦色的肌肤，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小白脸。
“馨儿，等我们回去，我就请人上门提亲好不好？”他现在关心的就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苏馨觉得他那喊自己馨儿好像太肉麻了。
她现在可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哪怕现在腿不能用力，这手却是不安分了，伸手攀着他，那明亮清澈的凤眼，此时含羞带嗔，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侧：“裴哥哥，你急什么呢，怎么也得让我回去和祖母说一声啊？”
娇滴滴的声音，凤眸波光流转，双颊飞红，苏馨现在这样，真是让他怎么看都是诱惑，还让不让他好好活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要被心里的烈火给焚烧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好还是离开，要不然，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苏馨的手悄悄环住了他劲健结实的腰身，感觉到他整个人更是紧绷，干脆抬头咬住他的下巴。
他闷哼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贪婪又热切的亲吻她那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唇……
苏馨心里也有点喜欢他的吻，他的拥抱，还有他那干净炙热的气息，都令苏馨沉迷。
她觉得，自己一定也不想拒绝他，反倒是有点期待和他更亲密点。
起码来个唇舌纠缠的热吻啊？
可是裴昶的自制力真的很不错，还是很快就离开她那香甜诱人的唇，埋首在她的颈间，免得自己太孟浪。
他总觉得她身上带着让自己心安的独特气息。
面对他的克制，苏馨有点点遗憾，觉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要是不想嫁给他，自己又怎么能想缠着他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个爱美色的渣女吧？只怪他那俊朗的容颜，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还有他那能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在那一刻翻滚着火树银花一样，实在是让自己心动，她也想看着他……
裴昶可不知道此刻的渣女正在纠结要不要再努力一下，自己就起身离开床榻，看着她被自己亲吻过的唇，晶莹红润的像是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他觉得自己还是离她远点好，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看她是越来越好看了。
好看的自己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只想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
“咳……”他清了清嗓子，柔声问：“你晚上有没有特别相吃的？等下我再让江河去请文大夫过来给你复诊好不好？要是他说可以的话，那我们明儿就能启程了。”
苏馨看着他离自己远远的模样，又气又好笑：“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吗？现在不走路就不会有事，明儿早上就走！”
裴昶有点迟疑的看着她：“可是你先前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
“……”听到他提醒自己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自己好想打人怎么办？
偏偏他还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苏馨深呼吸，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和他这种直男计较。
说真的，要不是他有财有貌，就他这性子，那完全是打光棍的料啊。
“裴昶……”苏馨正想好好的教导他，自己说的话都是对的，就听到外面的门被砰的推开了，同时还有余老道的大嗓门：“苏馨，你在哪？”
苏馨一愣：“外祖父，我在这呢？”
裴昶原本想要发怒的，可是听到苏馨喊外祖，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才又往后退了两步。
余老道进门，瞄了裴昶一眼，眼神就是一厉，上前几步就看着苏馨的脸色。
结果是越看苏馨的脸色，他自己的脸色就越难看。
莫老随后进来，见苏馨躺在床上，就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身后的刘老三和玲珑也行礼后，就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苏馨笑了笑：“舅太公安心，我没大事，就是我的右腿中了箭，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莫老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就低声道：“我看看你的伤口，玲珑留下，你们就去外面的客厅稍坐。”
裴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看苏馨的腿，可是人家是舅太公，他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认了。
现在明摆着是江河来的时候，被他们给跟踪了，现在自己原先想的盘算肯定是落空了。
余老道也神色严肃的对刘老三道：“你先出去守着，我有话想和这位公子说！”
65章 早死还是找死
余老道围着裴昶转了两圈，神色也是越来越严肃：“不对，按说你去年就应该死了，怎么还能活着呢？”
好好的，被人说自己早该死了，这下是轮到裴昶震惊了：“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要是换个人在他面前说他去年就该死了，他绝对是一脚把人踢的远远的。
“你十二宫震荡，从面相上面来看，你已经是个死人，可是偏偏你的命宫已经重塑，这肯定是有人给你逆天改命了……”
真是见鬼了，自己还以为这大周除了自己，都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的和尚道士，现在看来这高人都隐居起来了啊，这冷不丁的，就会冒一个逆天改命的人出来，真是让他想探究到底啊？
裴昶也没想到，苏馨的外祖父竟然也是世外高人。
说的一套一套的，自己还真有点信了。
按说自己从那么高是山崖下跌落，确实是九死一生。
就算下面是河流，可是河流里也会有暗礁什么的，自己却恰好被师叔给救了，这毫无知觉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每天被人灌药，最终还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裴昶忍不住喃喃自语：“难不成是我师父？”
余老道眼睛一亮：“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法号无妄。”
“什么？”余老道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的叫起来：“不是说无妄老秃驴已经死了吗？”
在人家徒弟的面前，骂人家师父是老秃驴，裴昶也变了脸色，装不了晚辈的恭敬样子，浑身带着冷意的道：“我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的好好的，只有不如他佛法高深的人，才会盼着他出事。”
说完，自己转身就出去。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免得把场面闹得不可收拾。
要是自己真的把苏馨的外祖父打了，自己和她的亲事，怕也是会被人搅和了吧？
余老道看着他离开，自己倒是在那掐指算了算，这脸色就黑的像锅底了。
过了一会儿，莫老出来后，看见他脸色不好，关心的问：“老哥，你这是怎么了？”
“哎！”余老道正想找人吐苦水呢：“你说我好不容易种了颗树，辛辛苦苦的养着，这开花结果了，却被人摘了桃子，这不是想气死我吗？”
随即自己安慰自己：“不对啊，现在桃子还挂在树上，我也可以不让他摘啊！”
然后，他就里间走，见苏馨和玲珑在说话，就把玲珑赶出去，自己坐在苏馨面前的凳子上，一脸严肃的道：“老道有要紧事和你说！”
苏馨见他这样严肃，倒也有点好奇：“您说啊？”
“老道没和你说过你的命格是吧？”余老道原本是没打算这么早告诉她的：“你是凤命。”
“卧槽！”苏馨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可惜腿脚不给力，她的腿一动，就疼的厉害。
当然，她不是开心，而是觉得害怕。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子，自己在里面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她简直是生无可恋：“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改命啊？皇上都快五六十了吧？我可不想进宫去守活寡，也不想去那吃人的地方待着。”
余老道赶紧解释：“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要嫁给当今的皇上，而是会嫁给还是潜龙之相的皇子。”
苏馨松了口气，却还是摇头：“算了吧，你还是替我改命吧，一了百了！”
余老道这下是真的不解了：“你为什么要改命？你可知道，这古往今来，有多少名门闺秀盼着自己就是凤命，能母仪天下……”
苏馨听他叨叨个没完，就像是搞传销一样的，真是让忍受不了。
因此，她很干脆的打断他的话：“你能保证皇上只有我一个吗？”
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干脆说的明白点：“我这个人有洁癖，就是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皇上——哦，不，应该说是皇子，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余老道忍不住嘬嘬牙花子，无奈的道：“皇上三宫六院也是为了平衡，为了多子多孙！”
“多子多孙，然后自相残杀，适者生存是不是？”苏馨虽然没经历过，可是这倒是看过不少古籍，知道皇宫里不是那么好待的，凤眼就露出了凌厉之色：“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必须要生一个儿子，等我生了儿子，为了我的儿子，我就必须铲除异己，等熬到皇上死了，我就能垂帘听政了是不是？”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嘴上就没有把门的，这话也是能这样拿出来说的，你不要命，老道还没活够呢！”
余老道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很不好，这简直就是天雷滚滚啊，这有潜龙之相的皇子还没坐上皇位呢，苏馨已经把人家说死了。
还垂帘听政呢，这还不如干脆说做女皇呢。
而且，这垂帘听政就表示皇子很小，这不是不想让还是皇子的皇上不长命吗？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苏馨看着他那深受打击的模样，好心的劝他：“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上，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呢？人生苦短，吃好喝好就是对的起自己了。”
她就是这样想的，当皇上为什么不长命，那不就是操心的吗？
皇上虽然听起来威风，可是生在天家，就不会有纯粹的骨肉亲情，就像是现在的皇上，底下的太子肯定盼着他早点死，自己好上位。
“你知道什么！”余老道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是叹息：“当今太子私下性子残暴，又喜惟肆恶虐众，暴戾淫乱，这要是他登基为帝，那非天下黎明之福！”
苏馨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爱戴百姓的心思，倒是不好意思嘲笑他了，无奈的道：“这要是他不适合当皇帝，这肯定是会有人反啊，这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
“老道就是算出大周会有祸乱，这才想阻止啊！”余老道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要是大周真的动乱，这就是黎民百姓之苦啊！”
苏馨只能讪讪：“师父你真是高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不我和莫师父给你准备点毒药，你借着炼丹去毒死太子算了。”
余老道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这是盼着我早死还是找死？”
66章 要矜持
余老道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这是盼着我早死还是找死？我说你就不能有靠谱点的主意？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苏馨闭上眼睛装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不应该忘记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你说是不是？”
反正他想让自己去皇后，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没有娘家的帮扶，也没有自己的人手，就算是真当了皇后，那也是砧板上的肉。
她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个主意，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愁眉苦脸的余老道开口：“对了，裴公子先前救了我，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就准备以身相许了。”
“你说什么？”余老道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大喝：“我不同意！”
而此时，先前被余老道气走的裴昶又进来，恰好听到余老道的大喝声，心里对他也有了意见。
这么凶巴巴的，要是吓着苏馨怎么办？
可是这是人家祖孙俩之间的事情，自己要是多嘴的话，会不会让他更不满。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苏馨很淡然的开口：“又不是让你嫁给他，你同不同意关我屁事！”
“你说什么！”余老道痛心疾首的看着她：“你个不孝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就不能听话点吗？我又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对我好！”苏馨想到自己现在能活着，还是幸亏了余老道，虽然他的目的也不纯粹，却还是觉得他那忧国忧民的心思也很伟大。
反正自己是就想吃好喝好的悠哉度日。
因此她觉得自己还是断了他的心思好，装出一脸花痴的模样，娇滴滴的道：“可是我对裴公子一见倾心，我真的很喜欢他，这辈子只想嫁给他，生儿育女，别无他求，你就成全我好不好？”
同性相斥是很有道理的，余老道心里可排斥裴昶了，没好气的道：“那就是整一个小白脸！”
“我就喜欢他长的好看。”苏馨很不要脸的对他挑眉一笑：“我男人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我会赚钱养家啊？”
“你你你……”余老道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她气死了。
真的，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长的好看了不起啊！
门外的裴昶此刻的心情十分美好。
虽然被说成小白脸，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可是一想到苏馨这么喜欢自己，这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他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在偷听，赶紧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从后窗里跳下去，转身再去了前厅，点了十几个好菜。
……
余老道还真拿苏馨没办法，自己要是敢逼迫她，她肯定会和自己翻脸，拿自己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因此余老道就准备自己暗中想法子拆散他们，就此转移话题：“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先前我不是叮嘱你一直往东边吗？你怎么能从阵法里跑出去的？”
虽然是他的阵法，可是他自己都找不出去。
“你还说呢，”苏馨瞬间来气：“你就不能直说吗？我过了幻境，就被树枝追着打，那个时候只惦记跑，哪还记得去看什么东南西北……”
余老道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我真没想到你能跑出去！”
苏馨好不容易逮着他心虚，自然是一连串的说自己当初的危险：“……千钧一发之际，裴昶就不顾一切的飞扑过来护住了我，要不你现在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余老道听了都后悔莫及，觉得自己要是提早告诉苏馨东边是生门，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被裴昶救了。
玲珑端着茶进来递给他们，顺势问苏馨：“姑娘，您要不要起身？”
余老道也就不好意思再留下去了，转身要走的时候，又猛然回过头，又惊又怒的问：“你这腿不方便，是谁在照顾你的？”
苏馨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自然是他照顾我的啊？”
“他，他这个趁虚而入的小人。”余老道气的眼睛都红了。
苏馨原先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他这样说裴昶，还下意识的替裴昶说话：“看你说的，故有嫂溺叔援，我这不方便，他搭把手还错了不成？”
余老道虽然没成亲生女，可是看见苏馨这样，心里都有了那种自己养大的女儿，被别的臭小子给惦记的感觉，
最让人痛心的是，她还替小白脸说话。
“他就不能买个丫鬟，请个婆子吗？”余老道叹息：“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吗？就算是喜欢那小白脸也要矜持啊！”
矜持是个好东西，可是苏馨觉得自己和裴昶都没有。
苏馨觉得他要是知道前几天裴昶都是抱着自己去耳房的，估摸着能去和裴昶打架，故作不在意的道：“摆脱，只是伤在小腿上，他就是我下床的时候扶一把而已！他不在的时候，我自己扶着墙壁也就过去了，你思想纯洁点好不好？”
余老道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的被她给糊弄过去了，自己咕哝了几句，就决定去问小白脸他师父无妄大师的踪迹。
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要是能说动无妄出面管这事，或者是让他管好他徒弟，这样更好，免得自己一直在做坏人。
玲珑替苏馨擦了身子，又换了衣裳，看着她换上秋香色的裙袄，更是显得肤光似雪，忍不住夸：“姑娘你穿这颜色真的很衬肤色，让人眼前一亮。”
又捧来铜镜给她看：“是不是很美？”
苏馨照了照铜镜，也忍不住臭美：“没想到这么嫩的颜色我穿起来也不违和啊？”
在心里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夸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
这是她第一次穿的这么鲜嫩，就想显摆显摆来着，坐在榻上道：“晚饭我和你们一起吃吧？一个人吃怪没胃口的。”
不能否认，女以悦已者容，她主要是想看见裴昶惊艳的眼神。
玲珑有点担忧的看着她受伤的右小腿：“可是舅太爷说了您的腿还不能用力，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就在外面的客厅吃，到时候你扶我一把就好。”
67章 分离
没一会儿，裴昶亲自陪着回春堂的大夫进来给苏馨复诊。
他看见苏馨没躺在床上，就一脸不赞同：“你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又带着不满的看着一边低眉顺眼的玲珑，声音更冷：“你要是扶不动，难不成还没长嘴，不会喊人吗？”
玲珑自然是不敢反驳他的话，被他那冷飕飕的眼神盯的恨不得自己在他的面前消失。
苏馨觉得自己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自作多情。
一边的大夫心很大，完全无视于他们在说什么，自己给苏馨把脉后，这才点头：“姑娘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只要姑娘右腿不用力，倒是不会有危险，坐马车也无碍。”
苏馨笑着道谢。
玲珑见大夫要离开，自己很有眼色的去送他，自己也趁机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裴昶不明白先前苏馨还好好的，现在又沉下脸。
心里忍不住腹议：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是不是她和自己一样，也是性格多变？
不过，想到她在她的外祖面前维护自己，裴昶还是上前伸手，好脾气的问：“来，我抱你上床去躺着吧？”
苏馨拍开他的手，一脸正经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着点。”
裴昶误会了这是她的亲人来的缘故，以为她是怕被撞见才拒绝自己，也很配合的道：“那我扶你过去好不好？”
他这样讲道理，苏馨倒是觉得自己太作了。
而且，自己要是闹过头，刺激的变身还不是自己倒霉。
因此，她对他嫣然一笑，带着点撒娇的道：“我都躺了四天了，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生锈了，你就让我坐一会儿，等吃了晚饭，我再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裴昶被她笑得心都快酥了，不舍得拒绝她的请求，犹豫了一会才点头：“那好吧，要是你觉得不舒服了，千万不要忍着。”
“知道了，”苏馨动了动自己没受伤的左腿，带着点俏皮的道：“这腿是我自己的，我肯定会很仔细的养着，要不以后坡脚了可就没人要了。”
他一脸的无可奈何：“不许你胡说，你的脚肯定会没事的。”
看了眼她身上的裙袄，一脸关心的问：“冷不冷？要不要给你那拿披风？””
“不用，这新衣服挺暖合的。”哈哈哈，这下总算是说到了衣服上，真是不容易啊。
“暖和就好！”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声色不动，没有惊艳，很诚实的道：“新衣服确实比旧衣服暖和，等回去后我再给寻摸几块狐狸毛的，那个更暖和。”
苏馨这下是彻底死心了，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才盼着他夸自己。
她现在对于进山打猎更有兴趣，激动极了：“那你进山打猎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
“好啊！”他瞄了眼她的腿，眼里浮现出了点笑意：“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你养好了腿，估摸着天都要暖和起来了。”
“你会不会说话！”苏馨握住拳头，直接给了他一拳头。
她真的觉得自己这脾气挺好的，可是遇到他，瞬间就被他气的变成霸王龙。
没有夸她好看，她也就忍了，可是现在还气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苏馨挥拳的时候，裴昶脑子里在想怎么带她去打猎的事情，她不能走路，自己可以骑马带着她……一心二用，见她挥拳，是本能的避开，回过神，看见她拳头还伸在那，一脸惊讶的呆呆的模样。
真的是可爱极了。
“武功好了不起啊！”回过神的苏馨对他翻了个一点也不雅的白眼：“还不是仗着你自己有内力。”
话里那酸溜溜的语气，哪怕是裴昶这少根筋的都能听出来。
“我现在的内功心法不适合你，”他看着她从渴望到失望的眼神，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去师父那你寻适合你的内功心法，我记得他以前和我说过，我们师门收集了好多功发都是适合不同的人练的！”
“真的吗？”苏馨见他对自己点头，就像是看到自己很快就能飞来飞去，就兴奋的不行：“那你什么时候去见你师父？”
要不是怕他生气，她真的很想现在就让他去找他师父。
“我师父向来踪迹不定，我要顺着他留下的线索去找。”裴昶捏着她温软的手，嘴角也带着点笑意：“不过我要娶亲了，总要和师父说一声，你说是不是？”
她赶紧点头：“是的，这是应该的，我也很想拜见你师父，我觉得他肯定是世外高人，要不怎可能教导出像你这样出众的弟子，武艺不凡，还能领兵征战……”
她就是这样的没节操，先前还嫌弃他的身世很麻烦，恨不得一脚蹬了他。
可是现在知道他给的聘礼是内功心法，她觉得他的身世再麻烦，自己也能搞定。
裴昶都被她夸的有点脸红了，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她不仅对自己一见钟情，还这么崇拜自己。
外面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让人送上来吧！”裴昶扶着她，看着她单脚跳的来到椅子上坐下：“明儿早上我们就回家。”
……
这一路上，余老道虽然看不惯裴昶那个小白脸围着自己半路捡来的徒弟献殷勤，可是一日三餐都是各种美食不断，好酒管够，住的还都是天字号客房，这一路真是一点也不用操心，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了。
这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软，他看在美酒的份上，对裴昶的态度就好多了。
莫老本身就不知道余老道的打算，面对裴昶的时候，那更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好些事，生怕自己的徒弟吃亏。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二这天的下午，他们才寻到客栈歇下，吃了晚饭后就坐在一起说话。
“要是天气好，后儿午后就能到家了。”苏馨看着余老道和莫老问：“你们是喜欢住在镇上，还是住在乡下？”
莫老很干脆的道：“我还是住在乡下吧！”
“那我也住在乡下！”余老道说完，美美的喝了口梨花白，摇头晃脑的道：“只要有酒，我住哪儿都成。”
裴昶很有眼色的道：“晚辈师叔珍藏了不少美酒，到时候请老先生去品尝……”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河已经带着玄三大步进来，看见他一抱拳，焦急的道：“爷，海老出事了，请您尽快带人去援手！”
68章 医馆
海老不仅是裴昶的师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他有危险了，裴昶自然是不会推辞，匆匆的和苏馨告别，也顾不得天黑不好赶路，自己骑着马就离开了。
至于江河和马车，都留给苏馨。
还再三叮嘱她要是有事就去找孙知县或者是赌坊的高管事。
苏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哎，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余老道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至于这么依依不舍的吗？你给我收敛点。”
“我不是舍不得他，”苏馨又叹了口气；‘他原先说带我去见他的师父，还说会给我适合我的内功心法，现在他这么一走，我的心法也遥遥无期的在天上飘了，你说我能不发愁吗？’
这下变成余老道摇头叹息了：“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就惦记着练武了呢？要是你有上进心，有多少人抢着为你鞍前马后，何必要自己练武呢？”
苏馨听到他到现在还不放弃让自己去当未来皇后的想法，很干脆的道：“我就喜欢练武，喜欢那种感觉，天高任你飞，江湖任逍遥！”
余老气的埋头喝茶，完全不想再搭理她。
倒是莫老笑着点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会点功夫傍身总是好的，你也不要急，顺利的话肯定会回来过年的。”
苏馨乖乖点头，心想：事已至此，自己再急也没有用啊？
不过，苏馨这半个来月熟悉了裴昶时不时的给自己送每一个地方特有的糕点，还会陪着她，哪怕话不多，可是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苏馨扯唇淡淡的笑了笑，干脆半躺在车厢里和莫老聊天：“我想在镇上开一家医馆，招几个合适的人跟着师父学，到时候他们可以留下当坐堂大夫，师父觉得怎么样？”
莫老摇头：“除了你，我不相信别人，人性是最可怕的，我赌不起！”
余老道在一边吃着核桃，一边点头：“不错，不过可以让苏馨收徒，等你平反了，再出面教导他们。”
莫老看着苏馨欣慰的点头：“你在医术上很有天赋，完全可以收徒，不过你太年轻了，怕是一开始不会很顺利。”
苏馨凤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师父放心，只要我治好了安和堂治不好的病人，肯定会有一鸣惊人的机会！”
“这倒是个法子！”虽然损了点，算是踩着安和堂立威。
可是陈家负她在先，这也怪不得她。
“而且我还有定下几个规矩！每日只接诊五人，非重症不治，免得我自己没有时间研究医术！”
苏馨早就想好了怎么才能吸引人的主意：“而且诊金也不能少，安和堂的大夫出诊是一两银子，我不出诊，最低也要收十两银子！”
莫老并不反对：“你这想法挺好的，要是什么病人都接，等你的名声传出去，就会有无数病人涌过来，你肯定是顾不过来。”
想了想，又劝她：“不过你也要施药，义诊，每个月一次，这样肯定会遇到特别的病案，也能提高你的医术，开阔你的眼界，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苏馨听了也很满意，她想要搞垮陈家不容易，她现在就一步一步来。
余老道在边上嗤笑：“老莫啊，你以前专心医术，却又不追求名声，是真正的品性高洁，可是现在却教她沽名钓誉，哈哈哈……”
莫老自嘲一笑：“所以我落到现在这地步啊！吃一暂长一智，我怎么也不能让小苏重道覆辙啊！”
苏馨安慰莫老：“师父你放心，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您肯定能为冤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莫老想到往事，心情就很不好。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就算是讨回了公道，可是自己死去的亲人也不能活了。
而且，自己现在没银子，没人手，自己还要徒弟养着，想要讨回公道真的很难。
余老道突然之间看着她问：“对了，这开医馆最起码要铺子，还要药材，起码要两千两银子的本钱，才能开个小医馆，你有银子吗？”
苏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干脆的摇头：“我现在只有一千二百两，银子不够就借！”
“那你多借点！”余老道很不要脸的道：“我和老莫也要好好养养，可不能为了省银子，就克扣我们的下酒菜。”
苏馨对自己的医术蜜汁自信：“放心，有我在，绝对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余老道又凑近她低声道：“不要喊我们师父了，免得露馅，刘老三那我会去敲打一二，玲珑那你自己去说。”
……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南山坞这边除了有男人进山打猎，一般都已经留在家烤火，顺便串串门，做点针线，说说闲话。
南山坞没有良田，这就导致村子里的人都是以打猎或者是采药为生的。
苏老娘也在家里烤火，顺便和几个来串门的邻居说闲话。
“往年的这个时候，刘家的管事已经上门来收药材了，今年怎么还没动静？”王老娘一边补衣裳上的破洞，一边抱怨：“药材的几个钱，我都准备去买点棉花，家里的几个孙子淘气的很，这个子也长的快，去年的棉袄今年已经短了一大截了。”
李大娘也在做针线，听到她的话，笑着接口：“别急，我听说王里正今儿早上已经去刘家药铺问问，要是人家没空来收，就只好我们自己送上门了。”
吴大娘也点头附和：“我也听说了。”
又看着苏老娘道：“还有你家老大也跟着一起去了，是去看他们家嫁到镇上的闺女吗？你怎么不一起去凑热闹？”
“应该是吧？”苏老娘笑了笑：“我年纪大了，也不爱走动，不想去吹风！还不如和你们在家里一起唠嗑来的自在呢？”
“可不是吗？”几个人都说笑了一阵。
苏老娘给大家倒上了开水，还端出一小簸筐干荔枝和干桂圆，还有红枣干什么的，招呼大家一起吃。
“这干荔枝真甜！”李大娘吃了两个荔枝，就夸：“你家小三可真孝顺，这些东西我们这可不多见，她还给你送回来，倒是便宜了我们。”
苏老娘心里也很赞同，嘴里却谦虚：“这有什么，她小时候不也是在你们家吃吃喝喝的！”
69章 归家
苏老娘并不是傻大方。
她是觉得李家和吴家的家里都有合适的小子，这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小三是能干又孝顺的。
自己的小三先前还没嫁人的时候，也是村子里的模样出众，干活麻利，又不多话的好姑娘，村子里的大小伙子有很多都想往她面前凑……现在她只想小三嫁的近点，这样自己也能更安心。
而且村子里虽然不种地，可是因为打猎和药材，这日子过得并不差。
当然，任何事都是福祸相依，打猎的就怕遇上老虎，熊瞎子这些要命的野兽。
不过，你要是运气不好，就是进山采药，被蛇咬了一口也能丢掉性命。
反正在南山边上的几个村子，几乎是每年都能听到因为意外去世的噩耗。
苏老娘先前也觉得要是孙女嫁在村里，怕的就是万一孙女婿没了，自己孙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苗氏带着喜悦的嚷嚷声：“娘，你在家吗？”
“在呢！”
苗氏穿着一身朱红色的绣花褙子，手里拎着个竹编篮子，满面春风的走进来，笑容满面的和邻居大娘们打了招呼，就把篮子放在面前，笑着道：“娘，当家的让我给你拎点藕尝个鲜。”
苏老娘知道自己的二儿子孝顺，给她倒了碗红糖水，笑着道：“你们现在真是忙的时候，哪里用记挂着我？”
冬天的菜蔬不多，有钱人家倒是有暖棚种反季蔬菜，不过一般的人家都是白菜萝卜还有些夏天晒起来的各种干菜。
现在的藕就很受欢迎了，他们现在忙着抓鱼挖藕，可以说是一年到头就靠着冬天的进账。
“娘也知道，他就是不放心你在家，我们这心里也都挂念你。”
苗氏很喜欢大家夸她们孝顺，她这话说的好听，吴老娘她们果真赞不绝口。
她喝完了红糖水，还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才笑着开口：“对了，年底有好日子，我嫂子又实在喜欢娇娇，就想十二月的时候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娘你觉得怎么样？”
苏娇和苗家的小儿子是八月定的婚事，按说年底就成亲确实急了点。
可是乡下人家不会这么多讲究，怕就怕是两个小常在一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才急着成亲。
苏老娘不露痕迹的看了看二儿媳的脸色，见她喜气洋洋的，没有什么焦急的模样，也不多问，反倒是一脸欣慰的道：“行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定了什么日子？”
“腊月十二！”苗氏说完对苏老娘笑的格外殷勤：“我过几天就让娇娇回来，让她打扫屋子，娘你看着点她。”
她的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自己的婆婆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个人收拾，自己就不用操心家里了。
苏老娘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她的小心思，点了点头：“行，家里不用你们操心。”
“那就辛苦娘了……”苗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就嘴甜的说了几句客气话，准备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好奇的问：“这是谁在外面？”
苏老娘也掀起厚帘子探出去看，见外面停了马车，心里就一喜，赶紧出去：“是小三回来了吗？”
苏馨清脆的应了一声：“祖母，是我回来了。”
她现在腿上的箭伤已经结痂，可却还不能用力，就由玲珑和余老道扶着下了马车，看穿着家常青布棉袄的苏老娘快步出来，甜甜一笑：“祖母，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一出门都快半年了！”苏老娘见她被人搀着，还有右脚没落地，一脸惊慌的道：“你这右腿是怎么了？”
苗氏和四个邻居大娘也都走出来看热闹。
和苏老娘关心苏馨不一样，她们的眼神先落在两辆马车上，都是健壮的两头马骡拉一辆车，还有那两个赶车的都穿着崭新的深蓝色棉袄，另外两个老头也都穿着崭新的靛蓝色和深灰色的新棉袍。
还有那苏馨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一身樱红色披风的苏馨，那艳色越发衬着她的小脸白皙如玉，眉眼出众。
更让人惊艳的是扶着她的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镶灰鼠毛领子的裙袄，瓜子脸上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像是会勾人，笔挺的鼻子，红润的小嘴，雪白的肌肤，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按说这两个美人站在一起，肯定是更美的那个，会把另一个压下去。
可是苏馨完全没有被她压下去，反倒是让她们觉得春兰秋菊，各有春秋。
“哎呀，小三你这腿是不是瘸了？”苗氏回过神，就一脸警惕的看着余老道他们：“你们是谁？是不是你们撞到了我家小三？”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们这些人看着就像是有钱人，自己肯定不能这样让他们溜走。
余老道看着她的眉眼，嘴角就带上了轻嘲，难掩讥诮的开口：“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苏馨可不想他又变成神棍，给二伯娘算命，笑着开口：“祖母，这是我的舅太公和我的叔外祖父，特意送我回来的。”
她觉得苏老娘她们都见过自己的外祖，可是外祖前面加个叔，那没见过就很正常了。
而且他们看着都是有钱人，绝不像是来打秋风的。
苏老娘对前三儿媳的娘家人确实不怎么熟悉，闻言赶紧道：“好久不见，你们这大冷天的赶路辛苦了，赶紧里面请。”
说完，自己和玲珑一起扶着苏馨进门：“小心点，你这伤看了大夫了吗？”
“祖母安心，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苏馨不想让她担心，自然是不会据实以告，又嘴甜的和邻居大娘们打了招呼。
苗氏原先是想走了，可是现在看他们这一行都像是有来头的人，她自然是不想走了。
而且她觉得很奇怪，自己以前的弟媳妇在的时候，也是个爱炫耀的，要是她的长辈这么出息，怎么可能不拿出来说呢？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自己猜不到的事情。
倒是邻居们见苏老娘有客人来了，不好意思留下来看热闹，都各回各家了。
70章 耳聋
苏馨出门的时候，就说是去见亲娘的。
可是这回来的时候，吴家的长辈们送她回来就太奇怪了。
“吴老太爷请坐。”苏老娘扶着自己的孙女先坐下，就赶紧去招呼他们坐下。
可是余老道和莫老都没意识到苏老娘是在招呼他们，都在打量这房子。
他们这态度，落在苏老娘和苗氏的眼里，就像是嫌弃一样。
苏馨在边上看见，赶紧咳了一声，用正常的声音道：“祖母，他们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聋，你和他们说话要大声点。”
被逼成‘耳聋’的余老道和莫老都当成没听见苏馨说的话。
苏馨又提高声音喊：“舅太公，我祖母让你们过来喝茶。”
“多谢！”余老道和莫老这才做出一副才听到的样子，很有礼貌的道谢。
余老道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自我调侃的大声道：“苏馨啊，你先前不是说有方子能治好我们的耳聋耳鸣吗？现在我们跟你来了，你可不能忘记了啊！”
他这话里的意思，倒是很好的解释了自己和莫老为什么跟着苏馨来。
反正等过两天他们好了，还能顺势夸一夸苏馨的医术，真是一举两得，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好聪明。
苏老娘给他们上了热茶，又拿了些干果什么的，很热情的招呼他们。
玲珑和刘老三，还有江河都接过茶站在苏馨的边上，并不敢落座。
苗氏听了他们的话，用那种见鬼的眼神看着苏馨：“什么？你会治病？你什么时候学的？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可不能乱试的！”
南山坞附近的几个村子因为采药的缘故，大都人确实都知道一些药草的功效，比如说金银花能清热解毒，疏散风热。
连翘有点苦，微寒，不仅能清热解毒还能消痈散结。
牛黄能熄风止痉，化痰开窍。
土茯苓能解毒除湿，通利关节等等。
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确实是自己也能弄点草药治一治。
可是药性就不好把握了。
有人在煎药的时候不小心在药罐子里误放了些牵牛子，结果导致强烈的泻下，还和别的药材引发了呕吐、腹痛、腹泻，拉出了血便，严重的差点就死翘翘了。
反正花了很多银子，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大家都被吓到了，也不敢大意了。
苏馨一本正经的道：“二伯娘，我自小就采药，熟悉药材，后来又跟着陈老爷子看医书，这回出门又遇到名医为师，师父指导了我好几个月，这才敢给舅太公他们开方子。”
她说的有理有据，苗氏也不好说她不懂，自以为打探清楚了，也不多留就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看见了桌子将摆了满满桂圆干，荔枝干的几个小笸箩，就趁着苏老娘走出去，自己倒了一大半到布袋里，还笑着道：“大家别拘束啊，就当自家一样，我后儿再送鱼回来。”
玲珑很惊讶的看着苗氏的动作，她还真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不过，刘老三在市井里打滚，面对苗氏的样子倒是很淡定。
江河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很谨守本分，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
苏老娘才进去拎开水，出来看见桌子上少了一大半吃食，脸色一黑，却又不敢露出来，干脆挪开眼神，笑着道：“吴老太爷，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多住几天，我们这乡下别的没有，就是野味多，你们也尝个鲜！”
她生怕他们听不见，还下意识的提高声音。
余老道含笑点头：“多谢老姐姐了。”
苏老娘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让苏馨招呼他们，自己出门去邻居家买野味。
苏馨就对着江河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江河连说不敢，躬身道：“那小的先回去了，苏姑娘要是有事，只管去赌坊寻小的就是。”
苏馨点了点头，等他离开后，又看着刘老三道：“你也回去看看老婆孩子，再去街上转悠几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出租或者是卖。”
刘老三也一口应下：“是，那小的就搭江兄弟的车走了？”
苏馨微微点头：“去吧，再家待个两三天再过来。”
刘老三先前已经和苏馨私下说好，自己以后就跟着她干。
苏馨现在缺的就是人手，而这几个月使唤他也习惯了，也就答应了。
苏老娘很快拎着一只野鸡和一块腊肉回来，晚上吃的就是野鸡汤，萝卜炖腊肉，还有每人一碗蒸鸡蛋，味道也不错。
晚上的时候，苏老娘就和苏馨一起睡。
“舅太公他们和我师父相交匪浅，师父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开医馆，就让他们来帮衬我一下！”苏馨也怕她担心，而且莫老的身份不能被发现，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没说。
“……那也好，治病救人是好事！”苏老娘没想到孙女会骗自己，自然是觉得苏馨的外祖家有人情味，也觉得自己的孙女为人处事都妥当，这才能让人来帮她。
苏馨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现在和裴昶的事也说不准，也就没和她提起。
祖孙俩说了好一会闲话，苏老娘就吹灭了油灯上床，想了想，又担忧的问：“那个玲珑那么好看，真的能安分的照顾你吗？”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玲珑这模样太娇俏，以后自己的孙女要是嫁人了，谁知道孙女婿能不能安分，这要是……
苏馨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安抚：“祖母放心，她是我师父给我的，身世虽然坎坷，人品却还行。”
又对着她撒娇：“莫非她站在我边上，您看着是不是觉得我是她的丫鬟？”
“自然不是！”在苏老娘的眼里，自己的孙女是最好的，笑着道：“我只是怕她颜色出众，到时候惹出什么事，就你添乱。”
苏馨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的道：“祖母安心，我会让她小心的。”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编出个莫须有的师父，什么事都可以往他的头上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身边的两个师父不能见人，这就只能胡扯了。
“好孩子，睡吧！”
71章 惦记
第二天早上，玲珑很有眼色的早早起床，来到厨房里给苏老娘打下手，帮忙做早饭。
乡下人家的早饭自然是丰盛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有客人在，苏老娘也不小气，一锅白米粥、一碗蒸腊肉，一盘腌萝卜，和十多个水煮蛋，还有拿手的香喷喷的韭菜白面盒子。
吃过早饭，苏老娘去灶房里收拾碗筷。
玲珑就在院子里给大家洗衣服。
苏馨在客厅里写自己开药铺需要的东西，而余老道和莫老就出门去逛逛，看看这边什么地方造房子好。
苏老大他们昨儿去了镇上看小女儿，回来的时候就晚了，今儿一早才听到苏馨带着人回来的消息。
苏老大要去私塾，李氏就打发自己的儿子过来瞧瞧。
苏成儒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虽然还没娶亲，却和镇上姑娘定了亲，就盼着明年能考中秀才，到时候也好双喜临门。
他在十七岁的那年考中了童生，算是十里八乡都有名，这才得了镇上的好亲事，可是连续三年也考不上秀才，害的他都不肯成亲。
苏成儒来的路上还在琢磨着自己下午就去书院，免得在家里听到自家娘的大嗓门，看文章都看不进去。
他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玲珑垫着脚背着他在晒衣服。
细腰盈盈一握，乌发如墨，身段婀娜多姿，光是背影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成儒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自己的堂妹了，还以为这是苏馨，看了一眼赶紧逼着自己移开眼神，有点拘谨的招呼：“三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玲珑回身，看见那穿着深蓝色夹棉直缀的年轻男人，福身，很是规规矩矩的道：“公子安！”
她知道自己生的美，怕别人说自己不规矩，连笑都不敢笑。
“……”苏成儒看着她那瓜子脸上水汪汪的桃花眼低垂，雪白的肌肤，俏丽的五官，真是难得的美人，比自己悄悄去花楼见到的姑娘还要美，让他一时之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温声细语的问：“你，姑娘你是谁？怎么在我祖母家？”
“小的是服侍姑娘的丫鬟。”玲珑见多了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这让她觉得一点也不舒服，就开口道：“姑娘在客厅里，公子里面请。”
“哦，哦，好，”他还是舍不得走，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的问：“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小的叫玲珑。”
她说完，就端着空脸盆去了厨房。
苏成儒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眼神，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客厅。
他的心里在盘算着，这是苏馨的丫鬟，那自己能不能让娘买了给自己呢？
“三妹，你回来了！”他进门看见苏馨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看着她那一点也不好看的毛笔字，也没多看，就坐在她的对面，开口问：“祖母在家吗？”
苏馨点了点头：“祖母在厨房，大哥怎么没去书院？”
大伯娘嫌弃三房没出息，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女带着苏馨玩，因此堂兄妹之间也没不怎么热络。
“回来休息几天！”苏成儒心不在焉的回答她的话，想来想去，才开口问：“你最近还好吗？我在书院里听说陈家和刘家的庶女订婚了，刘家的嫡女反倒是远嫁了。”
苏馨没想到刘宝珠最后还是白忙活了一场，心里一点也不同情，反倒是很幸灾乐祸：“早就听说刘家的庶女比嫡女更貌美如花，陈公子真是好福气。”
苏成儒下意识的看着她，见她凤眼带笑，语气淡然，一点也不像是舍不得的样子，也没有不开心的模样，呐呐的问：“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我为什么要不甘心？”苏馨浅浅一笑：“我还年轻，自然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呢？”
苏成儒这才觉得自己这堂妹也变了，穿着浅杏色的裙袄，露出里面一点白色的立领小衣，鹅蛋脸上肌肤白皙如玉，水汪汪的丹凤眼，眼尾微向上飘扬，柳眉凤目，淡扫蛾眉，此时淡淡一笑，就让人有蓬荜生辉的感觉。
想到她以前素净的衣物，病弱的身体，病态的带着点青色的脸色。
和现在相比，真的是美的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你说的是！”苏成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进来的时候再院子里看到了个姑娘，那是谁？”
苏馨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难掩关切的眼神，淡淡的道：“我师父看我受伤了，这才让她照顾我。”
“啊？”他一脸失落：“那就是她还要回去？不知道你师父是哪里人？”
苏馨很庆幸这不是自己的亲哥，要不自己肯定会被气死。
自己都说了自己受伤了，可是他却口口声声的问玲珑的下落。
你让我不痛快，我怎么能让你痛快呢？
苏馨慵懒一笑：“她先前就是昌和城里的，等过一阵，那边就会有人来接她回去。”
“那是有点远！”苏成儒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傻乎乎的坐在那，眼神里带着不甘和纠结。
苏馨也没有搭理他，心里倒是很意外，陈家和刘家还是结亲了。
她原以为自己那么一闹，两家就会反目成仇，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
她希望刘老三回来的时候，能带给自己详细的消息。
苏老娘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烤红薯过来：“成哥儿来了，吃块烤红薯吧？”
“祖母！”苏成儒下意识的往她后面看去，没有看到自己惦记的人，勉强笑了笑：“我才吃了早饭，就不吃了，我娘让我来看看妹妹，请妹妹过去坐坐说说话！”
苏老娘微微眯眼，看着他不解的道：“小三腿扭了，现在都不能走路，怎么出门？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啊？”苏成儒这才看向苏馨的脚，惊讶的问：“你的腿扭了吗？去看过大夫了吗？要不我送你去镇上看大夫？”
苏馨用帕子垫着剥红薯皮，淡淡的拒绝：“多谢大哥惦记，我这已经快好了，不用去看大夫了。”
他难掩失望的应了声，自己还打算趁着送她去镇上的时候，趁机和玲珑说说话呢？
72章 热闹
十一月初七，寒风哗啦啦的吹过来，刘老三不由缩了一下肩膀。
他干脆加快了脚步，这样还能感觉暖和点。
他从遇到苏馨起，到跟着她出去这四个多月，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存下了二百两银子。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毕竟自己前些年存下来的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在乡下地方，买地基造房子都足够了。
不过，他现在觉得更倾向于在镇上买房子，再请苏馨给自己和媳妇瞧瞧，要是能再生个儿子，这辈子也就不亏了。
毕竟他是知道余老道是真的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而莫老更是神秘，就连苏馨也很厉害，知府的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他自然也有点自己的野心，既然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自己现在好好做事，以后苏馨也不会亏待自己。
他先前得罪了刘家，这回一回来就悄悄的找胡老大他们打听情况，这才知道发生了不少事，而且刘家也还让人在寻自己。
他今儿早上原本想找骡车过来，却遇见了刘家的人，幸好他对小道很熟悉，这才顺利跑出来。
苏馨看见刘老三过来了，就开口问：“陈家和刘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刘老三接过玲珑递给自己的热茶捧着暖手，听到她的话赶紧点头：“小的还真打听到了点消息，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一回京中的贵人凑巧路过，去刘家寻几味药材的时候，那老夫人看刘宝珠长的像自己早逝的女儿，就认了个义女。”
“偏偏那刘宝珠因为风言风语，在这待着也不自在，就打着尽孝的名义跟着老夫人进京了。”
“陈家和刘家原本已经有了嫌隙，可是陈家一见刘家入了贵人的眼，就又凑上去，不知怎么的，这刘家的庶女和陈家的亲事就定下来，说是腊月就要成亲……”
他说完，就把热茶全都喝了，看着她的脸色很淡然，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胡老大前几天碰巧遇到刘家的管事在外喝酒喝多了，无意间听到刘家现在不准备收南山坞的药材，想引起大家伙的怒气，估计是冲着姑娘来的。”
“哦！”苏馨一点也不意外的挑眉一笑：“那我就等着了！就算是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寻他们算账。”
刘老三觉得苏馨的笑容真是阴森森的可怕，真的吓得他都无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他有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县里最热闹的就是陈家医馆的那条街上，小的去转了转，只有两家挂着出租的牌子，不过两家的地方都不大，一家以前是卖早点的，只有两间的铺面，还有一家原先是卖糕点的，也只有两间小铺面。”
“那就先不急了！”苏馨笑了笑：“等下我让外祖和你去瞧瞧，反正他们闲着也没事。”
余老道和莫老这几天已经在村子里逛了一遍，还真寻摸了一处地方，催着苏馨可以给他们买地基盖房子了。
原先苏馨是答应了的，可是她现在手里的银子有了别的用途，这只能先等等了。
为了防止他们和自己闹，就干脆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去县里溜达溜达吧？
刘老三一口应下：“那就再好不过了，老太爷们肯定比小的更有经验，还能看看铺子的方位什么的。”
又对着她一脸讨好的笑了笑：“姑娘，刘家现在还盯着小的不放，您先前那药粉还有吗？”
“我给你配，你两天后来拿！”苏馨那水润漆黑的美眸看着他笑了笑：“你放心，等明年你就不用顾忌刘家了。”
“是，小的都听姑娘的安排。”刘老三现在在苏馨的面前别提多乖了，免得她看自己不顺眼，就让自己滚的远远的。
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是犯了错，苏姑娘应该是不会要自己的命的。
而且现在杀人是犯法的。
虽然他也不是没见过她杀人，去的路上杀的人是裴公子他们善后的，回来的路上在客栈里杀得人是人家客栈的掌柜善后的。
讲真的，跟着的姑娘这样心狠手辣，完全已经把他给震住了。
刘老三把自己这两天打听来的都说清楚了，就很恭敬的问：“那小的先回去了，要不过两天来拿药的时候，再请舅太爷他们去县里转转？”
苏馨点头：“行，你去找找人，我这边需要一个账房，还有四五个想学医的小伙计。”
“啊，是是，小的肯定仔细寻摸！”刘老三没料到苏馨这么看重自己，把招人的事都交给自己，心里感动的都愿意为她去上刀山下火海。
苏馨虽然没开过医馆，可是那飘着的几年里也看的多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能日行千里，现在没有内力，不会轻功，才变成了深深的遗憾。
自己怎么能跟不上现在的潮流呢？
老天保佑裴昶这一回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自己还等着他的内功心法呢？
她想到他们那十几个混混里，可能是带头的胡老大不太混蛋，底下的也不算很混账，就是收点保护费，还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打打闹闹。
而且，胡老大先前就是药铺的账房，就是因为得罪了东家，这才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现在就看看刘老三会不会想到胡老大……
等到刘老三离开了，玲珑过来想扶着她上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笑声。
苏馨就干脆坐在凳子上，似笑非笑的道：“家里要热闹起来了，除了我之外，要是有人让你做什么，你不要理会，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
这些日子她冷眼旁观，玲珑来到了乡下，住在这普通的屋子里也没有不耐烦，每天早上就起来和祖母一起做饭，洗衣，还会打扫卫生，也要照顾自己，显得很安分守己。
她表现的好，苏馨自然也愿意护着她。
玲珑温声应下。
在她的心里，自己前几年虽然住的是广厦华屋，穿的精致。
说好听点是金屋藏娇，说难听点，她就是个阿猫阿狗一样的玩意，新鲜的时候宠着，却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被转手送人，哪天会被主母打杀了……完全是生死不由人。
可是跟着苏馨，她不嫉妒自己的容貌，还给自己买好看的裙袄，遇到危险了，让自己留在安全的地方，她却拿命护着自己。
虽然看见两个死不瞑目的死人时候，她也害怕，可是后来想起来，就是满心的感动。
73章 死当
苏娇进门看见苏馨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嫉妒死了，觉得苏馨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那秀发梳成了垂鬟分肖髻，黑发结鬟于顶，还有一些自然垂下，越发衬得她脸小的只有巴掌大。
以往白里透青的脸色，现在却白里透红，浅杏色对襟收腰夹棉罗裙，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越发显得她身段玲珑，纤颈细腰，让她美的如同是画里人。
以前她羡慕自己爹娘疼爱，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难掩羡慕的笑脸相迎，现在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淡然，就像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
“三姐姐你可回来了。”苏娇眼睛盯着她裙袄，见她没有带首饰，心里才好受多了，双手交握，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笑盈盈的道：“你娘对你真好，还给你置办了这么好看的袄子。”
“还好！”苏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自己看着裴昶喊了声娘，估摸着他能吐血，嘿嘿……
苏娇见她不搭理自己，眼神就落在端着茶过来的玲珑身上，见她梳着白合髻，还带了根银簪，眉眼精致，捧着粗瓷大碗的双手更是十指纤纤。
“姑娘请喝茶！”
那声音真的是莺声燕语，娇滴滴的不行。
苏娇接过茶，就对苏馨撒娇：“三姐，我要成亲了，还急着绣嫁衣呢？要不你把这丫鬟借给我用用？让她陪着我过门，也好让我充充门面，行吧？”
“这……”苏馨有点迟疑的看着她，一副我有话说，可是却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苏娇就怕她拒绝自己，着急的道：“三姐，你最疼我了，肯定不会舍不得的是不是？”
苗氏回去一说，苏娇就惦记上了丫鬟。
现在自己要嫁人了，这要是有丫鬟，说出去多体面，多气派？
而且，要是有丫鬟，自己也不用干活了，什么事都能有丫鬟代劳。
苏馨好脾气的笑了笑：“我倒是舍得，可是你真的有勇气带着这样的丫鬟出嫁吗？你觉得未来的妹夫是不是会认错自己的新娘子？”
“你……”苏娇看了看娇艳的像花似的玲珑，脑子里就想到了自己的表哥搂着她甜言蜜语的场景，瞬间就瞪着她们，起身板着小脸，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外面苏老娘和苗氏在说话，看见她这样子，苏老娘就笑了笑：“怎么不多和你三姐说说话？”
苏娇趁机告状：“她现在有丫鬟了，都不理我！”
见苗氏的沉下脸，自己就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娘，你也给我买个丫鬟好不好？”
苗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是缺手了还是断脚了，我可没那个闲钱，除非你也找你亲娘。”
苏娇被自家娘一挤兑，面子上过不去，就嘟哝了一句：“我去大伯娘家了。”
苏老娘见小孙女走了，也沉下脸看着苗氏道：“你有闲功夫在这说风凉话，还不如回去把家好好收拾一下，小四都要出门了，这性子还不稳着点，你就不怕你大嫂嫌弃？”
她说完，自己也快步去鸡舍那边喂鸡鸭了。
这冬天了，鸡蛋鸭蛋也能算是一顿荤菜。
“娘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说小三断腿了啊！”苗氏见婆婆还不理会自己，也只好灰溜溜的出门。
都怪自己的女儿起的话头，害的自己无意中就把心里的大实话说了出来，这下偏心小三的婆婆肯定不会帮着自己去整理房间了。
她郁闷的叹了口气，转念一想，自己可以借着和大嫂说她未来儿媳妇的借口，让她帮着自己收拾一下。
乡下人大都嗓门大，外面说的话，玲珑和苏馨在里屋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玲珑都忍不住一笑：“四姑娘真是活泼。”
她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给自家姑娘收拾的，虽然有点霸道，却并不让她讨厌。
“我也觉得她这样挺好的，等嫁了人，估摸着就不会这么鲜活了。”苏馨自己扶着桌子，慢慢的起身，示意她不用来扶自己，试探性的右脚下地慢慢的用力：“我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先走几步试试。”
玲珑跟在她的身边，紧张的低语：“姑娘，你可不要逞强，这要是伤口崩开了，那又要受罪……”
苏馨小心的在房间里走了十几步路，这才由玲珑扶着坐到床沿上。
她觉得自己这伤过几日就能痊愈了，心情大好的道：“没事，我心里有数；就算是崩开了，也要趁现在舅太公在家的时候崩开，要不他去了镇上，我才倒霉呢？”
玲珑忍不住一笑：“姑娘你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吧？”
她给苏馨脱了鞋，又帮着她上床，掖了掖被子，就温声道：“姑娘，您要是有事就喊我，我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苏馨喊住她：“等下！你把我的首饰盒找出来！”
她的首饰盒里也没有很多首饰，大都是在昌和城的时候，李家老太太，太太，还有李家大小姐赏的。
她当着玲珑的面数了下银票，因为回来的吃喝住行都是江河准备好的，让她没花什么银子，数了数，还有贰仟一百多两银票。
她把玩了一下首饰盒里的金簪和银簪，就只留下一根梅花白玉簪子和一副红玛瑙耳坠，就合上首饰盒递给她：“等下要是刘三来了，你跟着去县城里，把这些都给当了。”
玲珑接过首饰盒，有点担忧的看着她问：“姑娘是准备活当还是死当？”
她跟着苏馨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回去拿，可惜了她的一盒子金玉首饰。
“死当吧！”苏馨是真的不心疼：“等我们这一回赚到银子了，就自己去首饰楼里挑喜欢的买。”
……
刘老三来的时候，果真带了胡老大一起过来见苏馨。
他也不敢隐瞒胡老大的情况，交代清楚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瞄着苏馨的脸色道：“小的这是举贤不避亲，胡兄弟对于账房这一块，真的是学了十多年了。”
苏馨凤眼犀利的看着胡老大，她的眼神太犀利，让胡老大都觉得自己后背都出了点冷汗。
他不想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混下去，因此在刘老三去问他的时候，就一口应下来了。
74章 做好事要留名
胡老大原本还担心一个姑娘家，有没有这个魄力，是不是真的能开医馆。
可是现在面对这她眉眼藏锋，凤眼锐利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模样，反倒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入了她的眼，让她愿意留下自己这个‘地痞混混’，毕竟大家对账房的要求都是忠心不贪财，还有没有难言的过往。
他自己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来自取其辱，肩膀都耷拉下来了。
“胡启明是吧？”苏馨也打量着面前普通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子，眉眼平常，不过他那眼神却带着几分掩不去的狠厉。
她微微一笑：“以后就辛苦你为我做事了，官有政法，人从私契，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准备好契约书，每个月的工钱是五两银子，干的好还有红封，你觉得怎样？”
“啊……”他抬眸看着苏馨，略微凌乱的眸子里，隐藏着几分茫然。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要不怎么就听到她同意自己当账房呢？
好在刘老三很明白他现在的感觉，拉了拉他的袖子，难掩喜色的道：“老大，你愣着做什么，姑娘说就是你当账房了，还不赶紧答应啊！”
“是！”胡老大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很郑重的抱拳一礼：“启明见过东家。”
苏馨很随和的招呼他们坐下，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以后喊我姑娘就好！”
玲珑也恰到好处的端上热茶，就退到了苏馨的身边。
苏馨一直看着他们，胡老大见了玲珑的时候是有点诧异，却没有多看几眼。
至于刘老三，他就是有色心也没色胆，上回又被苏馨警告过，现在更是不敢乱瞄。
胡启明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思，恨不得马上就开药铺，兴奋的问：“姑娘准备在哪个地段开铺子？铺子里要用的药材什么的从哪进？还有小二和学徒准备招几个？”
“现在先不急。”苏馨看着他们神秘一笑：“我准备在开药铺之前先赚一笔银子。”
“你们也知道我和陈家刘家之间都有过节，现在刘家为了逼迫我离开，就不准备收我们这村子里的药材。”
苏馨说完，看着胡启明道：“我要你来收药材，我会给你找一个明面上的行商当幌子，这边收了药材后，就放出风声，说昌和城需要大批药材，刘家的人要是来寻你，你就只管吹嘘昌和城现在药材紧缺……”
“要是刘家真的去了昌和城，那我们怎么办？”胡启明觉得自己还是不明白苏馨的意思。
苏馨微微一笑：“我在那边认识药材商，到时候那边不会有人敢收他们的药材，你就低价买进，再原价卖出。”
“那要是人家不愿意低价卖呢？”胡启明真的觉得这姑娘法子有点损，看来是准备和刘家不死不休了。
苏馨不在意的笑了笑：“不卖就不卖呗，就是多挣点和少挣点的差别，我就是先让刘家人栽个跟头，免得他们自视甚高。”
又看着刘老三道：“辛苦你再跑一趟，到时候给李家，吴家送信，还有那几个药铺也去走走，免得他们收了刘家的药材。”
“是，姑娘您放心！”刘老三很乖的点头，心里在腹议：姑娘你可真的够狠的，刘家不收你们村的药材，你就下了这么个圈套让人家钻，明摆着是让刘家损失一笔。
而且昌和城里李家大姑爷家的吴二爷就是做药材买卖的，人家现在肯定愿意和你这神医打好交道，这刘家的哑巴亏是吃定了。
苏馨交代了几句后，就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就有点飘的进去了里间拿首饰和银票。
她倒不是没见过这些银子首饰，而是因为这些是苏馨的家底，有个什么万一，那就糟糕了。
苏馨就让玲珑把小包裹交给胡老大：“这些你拿着，首饰拿去死当，然后自己买两身好点的袍子，再叫上信得过的兄弟，后儿就开始收药材，我们这村子里收了，就去隔壁村收。”
胡老大听她说的轻松，还以为包裹里没什么好东西呢，可是解开包裹一看，一叠银票，还有好些金簪银钗的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这，这么多？”可怜他虽然当老大很多年，可是存款没有一百两，现在都觉得自己手有点抖。
苏馨心里也很肉疼，这些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啊，却还是装出一副很淡然的模样：“等你收起来药材，就只会嫌弃银子少了。”
外面传来了苏老娘的声音，苏馨就示意他赶紧收起来。
没一会，苏老娘和余老道还有莫老就进来了。
这几天，莫老都往南山跑，还真找到了好些药材，余老道也跟着他，算是出去透透气，也免得莫老被山上的野兽叼走。
苏老娘倒是认识刘老三，看见胡老大倒是觉得眼生，就问苏馨：“小三，家里来客人了啊？”
“不是，他是来找舅太公的。”苏馨看着莫老，说的跟真的一样：“舅太公，你家里的人找你来了。”
胡老大心眼活，瞬间就明白莫老就是‘明面上的行商’，上前躬身抱拳行礼：“小的胡启明见过老太爷，家里让小的过来收药材，还请老太爷帮着掌掌眼。”
莫老很淡漠的点头：“行，我们先去县城里。”
他觉得自己的身份越来越多了，真怕有一天自己跟不上徒弟的节奏。
余老道可喜欢热闹了，也跟着掺和一脚：“我也去帮忙。”
苏老娘看着刘老三赶着马车离开了，觉得自己好像现在才整明白：“你舅太公真的会来收药材？”
苏馨见几个邻居走过来，就变得很乖巧的开口：“是啊，我也就是和舅太公随意一说，说我们这的药材今年刘家还没来收，怕刘家要压价，舅太公就让家里人过来收了。”
邻居吴老娘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一脸欢喜的问：“小三，他们真的要来收我们的药材？”
“是啊，吴大娘您等下就把药材收拢一下，后儿就来。”苏馨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就要留名，免得下一回刘家人针对自己，他们还觉得被自己牵连了。
当然，这一回确实是被她连累了，刘家不仅是针对她，也确实是想压低药价。
75章 干一票
村子里很快就传遍了苏馨的舅太爷要来收药材的好消息。
事关自家的收入，几乎是每家都来亲自问一遍，这才满口夸苏馨惦记着乡亲，然后喜气洋洋的回家收拾药材。
里正心里原本就在担心刘家想压价，正准备请刘家的管事喝酒吃饭，也好帮着说几句好话，听到这消息也赶紧过来问苏馨。
得到确切的消息，这才放心的回家去。
没办法，别看他们村后面的南山上蛇狼虎豹都是肉，要是打死一只收入也不少，可是几乎是每年都能听到十里八乡有猎户被虎狼活活撕了，吞了的消息。
真要遇上了，那状况太惨烈，只给你留下点破布和弓箭什么的。
这些年大伙现在都不大敢往深山野林里去了，就只在山脚晃悠着打猎物。
山脚下的野兽大都是野兔野鸡或者是偶尔来糟蹋庄稼的野猪，这人是安全了，可是这收入也是不能维持生活。
幸好南山脚下药材多，一家子手脚勤快点，一年到头都能采药，多点也能有十来两银子，就能宽裕的过个好年了。
十一月初九，虽然是太阳当空照，可是呼啦啦的北风也不小，大家伙都没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胡老大穿着崭新的厚棉袍子，带着同样是穿着崭新的棉衣短打的兄弟们，来收药材了。
村里人都赶紧背着自己的一麻袋一麻袋药材出来，喜气洋洋的和胡老大他们套近乎，端茶送水的，客气的很。
胡老大手底下的兄弟都是因为各种遭遇，没了家，没了亲人的，这才跟着他混口饭吃，再者心眼子多的像筛子的，或者是心眼不正的，胡老大都没收。
可是他们毕竟是混混，还是期待自己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活着，现在有了这机会，大家伙都高兴的不行。
莫老也拉着苏馨在一边验药材，现在的人大都实诚，像苏馨担心的以次充好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了。
苏馨让胡老大他们轮流去自家吃饭，争取在这一天之内全都收好，免得让刘家来捣乱。
胡老大趁着空隙来到苏馨的边上，难掩兴奋的低声道：“姑娘，那些首饰当了四百多两，小的手里现在是贰仟伍佰六十八两；还联系好了十辆骡车，先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金；还有我们身上的衣裳也花了十二两银子……”
“很好，你做主就是。”苏馨觉得他这精神头挺好的，低声叮嘱他：“晚上回去就要把消息散出去，明儿刘家肯定会来见你们，最好是后儿就启程。”
胡老大恭敬的应下：“是，不过老太爷说晚上起会有雨，明后两天都是雨，我们就准备大后天离开。”
士为知己者死，他一想到苏馨这么信任他，做事越发仔细。
至于天气要是像余老道说的那样准，他就觉得最好是能请老太爷也去一趟，药材就怕淋到雨受潮，影响药性。
苏馨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堆了几百麻袋的药材，低声问：“大概还有多少银子？”
他赶紧拿着账簿看了一下：“还有九百多两！”
那边刘老三又在喊：“胡账房，赶紧过来付银子。”
胡老大就赶紧应了一声，先去忙活了。
苏馨盘算了一下，连着自家在内，只有七八户人家，这样还能剩下不少银子，自己也不用担心没钱用了。
可是她想的太美了。
村子里的大都人都在这生活了近百年，谁还没几个亲戚。
娘家的姐妹兄弟，婆家的大姑子小姑子姑奶奶，而且大都是住在这边上的人家，大家都是靠打猎采药过日子的，今年刘家为了压价，到现在也没大动作，现在自家的药材卖了好价钱，就赶紧让人把消息送出去了。
因此，这边准备收工了，那边又用牛车运了一车车的药材过来了。
刘老三赶紧窜到了苏馨的身边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紧张的道：“姑娘，这大事不好了，那边的人说他们都不是同一个村子的，他们后面还有好多牛车过来，这要是来的太多了，我就担心银子不够啊……”
苏老娘送茶壶大碗过来，听到刘老三嘀咕后面还有车，也附和道：“还不少呢？先前还有人问我明儿还收不收？”
又看着她问：“要不你去问问你舅太公，问问他准备收多少？”
苏馨不是做生意的，一开始难免想的不周全，现在才出了这岔子。
现在自己脑子转过弯来了，这就明白了面前的情况。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琢磨了一下，自己现在得借钱干一票大的。
当然，现在能拿的出来几百两上千两银票的人也不多，像村子里的人，存款能过百两的不超五六个，自己能打主意的就是县城里的江河了。
她和莫老嘀咕了几句，自己就让刘老三赶车送自己去县城了。
……
江河虽然不在身边，可是一直让人留意着南山坞的动静，就怕爷让自己看着的人突然之间就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自己没法交代。
现在爷的师叔那边出事，这好的人手都走了一大批，幸好赌场的高管事这里跑腿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等他听到苏馨收药材的事情，也是一愣，就赶紧去把睡大觉的高管事叫醒，和他商量这事。
高管事正在做美梦呢，被这小子喊醒，差点就踹他一脚，可是一听是苏馨的事情，倒也不敢怠慢。
琢磨了一会，才开口：“我寻思着她这是想让刘家吃个亏？”
“可是这点药材也不会让刘家伤筋动骨啊？”江河觉得苏馨看到的利益太小了，不解的皱眉：“反倒是让刘家注意到了她，苏姑娘就会引人注意了。”
而她要是引人注意，这就表示有危险了。
她有了危险，自己就得想个法子凑到她的身边去就近保护她了。
要不她万一出点什么事，爷回来就能把自己给弄死。
高管事笑了笑：“没事，我们就盯着苏姑娘，只要她不出事就好。”
外面又传来了伙计的声音：“高爷，外面有个苏姑娘找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