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过河拆桥
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在青石板上掉了灯油没弄干净，男人跃下的时候滑了一下，眼看着苏馨要被自己压在下面，生怕自己把人压死，赶紧翻了个身，让她在自己上面。
他自己忍不住闷哼一声。
苏馨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在底下，要不估摸着自己要疼的起不来。
就算是她现在没被压扁，可还是觉得自己身子有点疼，只怪他不够胖，要是多点肉，自己就不会疼了。
男人虽然很疼，可是很不好意思这姑娘压着自己，生怕自己忍不住就把人甩出去。
“你起来。”他忘记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抬手撑着她……摸到了两团的小家伙。
他一愣，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草泥马，苏馨差点忍不住给他一巴掌，可是看见他那懵懂不解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很淡定的起身，还貌似关心的问了一句：“公子，你不要紧吧？”
要是你起不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在这和他磨叽，要是被人追上怎么办？
“你，你，我，我……”他似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快速的起身，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背后，边上灯笼的灯光，衬的他更是俊美无俦，却也是羞的满脸通红：“我，会娶你的，我姓裴，字昶！”
“赔偿？”苏馨忍不住一愣：“这个名字确实少见。”
莫不是知道这儿子娶媳妇要聘礼，意指自己这辈子都要赔偿？
裴昶(pei，chang)似乎不明白她误会了，不好意思的道：“不过是长辈盼着我这辈子平安顺畅而已。”
苏馨就是想打破尴尬才找的话题，要不自己谁管他叫什么呢，赶紧问：“哪儿离开更安全？”
裴昶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我姓裴。”
苏馨心里腹议这磨叽的小白脸，却还是很配合的开口：“裴公子，你先带我离开这里吧？”
裴昶带着她翻墙离开赌坊，这回很顺利，他也很守礼的松开她，还是继续红着脸看着她：“我已是弱冠之年，今年二十有一，原本有过亲事，不过女方在前年想和我完婚的时候一病不起，我家里让我守孝三年，现在已经出孝了……不知姑娘芳名？”
我勒个去，现在谁管你几岁了，这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苏馨现在只想回去安排一下，不甚在意的道：“我姓苏，单名一个馨字！”
又对他一福身，带着点敷衍的道：“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今儿才合离，要是我们太仓促在一起也不好，等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忙你的，我也先回家了，告辞。”
虽然这小白脸好乖的样子，可是听到他订亲的姑娘死了，家里让他守三年，就知道裴家不是好人家。
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婆媳矛盾，而且他也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观，苏馨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的过河拆桥。
裴昶一脸惊惊讶的看着她，那美丽的勾人的桃花眼里带着黯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苏馨见了，越发坚定的退后一步，自己要是真的嫁了这样的男人，那可就是日夜不安了，不仅要担心女人撬自己的墙角，还要担心男人也来凑一脚。
她勉强的笑了笑，似乎现在才看见天已经黑了，自言自语的道：“糟糕，我得赶紧回去了，祖母卧病在床，还等着我给你端茶递水呢？”
这话其实是说给听的，算是告诉他，自己不仅今儿才合离，家里祖母还病了，等着自己去服侍，这样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再想看见自己了吧？
毕竟自己现在也不算是十分美貌。
苏馨匆匆离开，没看见后面的男人像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激动，后面的两个护卫出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现在的模样，难掩担忧的喊了声：“二爷！”
“让人跟着去护着她回家。”裴昶似乎身子很难受，脸上冷汗都出来了，却还是说完这句话，自己才凌空一跃，整个人消失不见。
裴昶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焦躁的不行，虽然依旧俊美无俦，但是温润腼腆的感觉却瞬间消失不见。
斜挑的长眉凌然如刀，桃花眼里带着红光，邪魅笑容带着桀骜。
这一刻的他，如同渊渟岳峙般，让人觉得很有压力，他似乎在不屑的自言自语：“蠢货，人家看不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都是薄情寡义的累赘，这辈子被人害了一回还不够吗？”
“馨儿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又似乎变成了腼腆羞涩的男孩，看着自己白皙修长却带着薄茧的大手，很是娇羞：“再说我们之间现在已经有了关系，我喜欢她，她会是我的娘子。”
“不准，我不准，我讨厌女人……”
裴昶坐的笔直的身体晃了晃，这些天保持的平和安稳的心境又出现了裂痕，他脑海里又出现了嗜血的欲.望。
现在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场面太过血腥，他终于支持不住，整个人都冷汗淋漓的蜷缩在地面上，神色狰狞的捂着脑袋，忍受着脑海中两个人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坐起来，自嘲地勾了勾唇：自己就是个怪物，就算是娶亲了，那不是吓死人家，就是害死人家。
……
陈老太太回到家就用忍不住颤抖的手，指着儿媳妇破口大骂：“蠢货，现在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都怪你没弄清楚就急着下手，现在就让人去弄死她，去啊！”
陈文烨见老太太涨红了脸，那急促的呼吸就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一样，赶紧上前扶着她坐下，很是歉意的道：“祖母，都是我不好，害的祖母为我担心了，您身子要紧。”
在陈老太太眼里，自己的大孙子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现在见他担心自己，火气倒是消了一半，坐在上首，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叹息：“好孩子，你今儿也受委屈了，回去歇着吧？都是小事，我和你娘商量着办就好。”
陈太太在儿子离开后，低眉顺眼的认错：“娘，都是我太轻信刘家的话了，没成想被刘家摆了一道。”
陈老太太心里还是很护短的，这不仅是自己的儿媳妇，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唯一的女儿，现在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她是被人算计了，皱眉道：“既然和刘家有关，那去把老二喊来，问问他的意思。”
陈太太很温顺的应了一声，让边上的丫鬟去请自己的夫君过来，自己很有眼色的端茶递水，还亲自给她扇风的忙活了好一会，见她的脸色好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娘觉得刘宝珠怎么样？”
陈老太太喝了她递来的白瓷牡丹的茶盏喝了几口参茶，心里对她的怒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也有点犹豫：“现在也不好说，就怕是刘家做的局，不过要是文烨自己喜欢，那娶进门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人在我们的手里，也算是有了牵制刘家的人……”
门口的陈秉棠听到自家老娘的话，心里很是郁闷：这儿子喜欢刘宝珠，自己娘就能妥协，那当初自己还不想娶表妹呢，娘你就逼着我娶，你是我亲娘吗？
17 章 离家
刘太太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也气的七窍冒烟，恨不得把刘老三千刀万剐，让人去寻胡老大。
刘老三早就和胡老大通过气。
胡老大一口咬定：“刘太太，我也在寻那刘老三那叛徒，他偷了我的五十多两银子就跑了，要是被我逮住，老子非要弄死他不可。”
刘太太这下还真没法子，她只恨自己先前不该让刘老三去，这卖身契不在自己手上，自己就是想报官找人都不成。
现在最要紧的是和陈家解释清楚，毕竟自己家的买卖很多都是陈家人介绍的。
刘太太赶紧坐着马车来到陈家。
见陈老太太和陈太太的脸色都很难看，瞬间红了眼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哭丧着脸道：“我是真的没料到那人敢骗我，骗了我还敢来拿我的银子……”
又拉着陈太太的手哭：“我们两家向来亲近，怕是那苏氏早就怀恨在心，不想我们两家结亲，这才将计就计的算计了我们。”
陈太太现在是半信半疑，在她看来，苏馨那真是没什么心眼，要不能这么规规矩矩的？
可是陈太太说的话也很道理，陈家买卖药材，自家是开医馆的，这完全没有竞争的必要啊？
刘太太见陈家婆媳神色缓了缓，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很是诚恳的道：“老太太，太太，不管怎么样，现在苏氏总算离开了，要不我们先把孩子们的亲事定下来？”
陈老太太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事等八九月再商议吧？现在要是贸然定亲下聘，怕是外人更会恶意揣测孩子们的婚事。”
这就是不会和刘家交恶的意思了。
现在都快七月了，过一两个月商议婚事正好。
“老太太，那苏氏这回可是坑苦了我们两家，您说怎么着好？”
刘太太心里也很憋屈，按说自己嫁女儿，那是要矜持的，可是现在却没了立场，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
陈老太太也叹息一声：“是啊，谁能想到她心思如此恶毒呢，这事莲儿你去办，总不能就这么吃了个哑巴亏。”
陈太太一口应下：“是。”
“也不要闹得太大。”老太太不放心的叮嘱：“我看那孙大人在公堂上很是偏着那苏氏，要是她在这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反倒是会被怀疑。”
“娘说的对，我都记下了！”陈太太觉得这件事是刘家出事不慎才惹出来的，现在凭什么要自家来收拾烂摊子，看着刘太太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这还真没什么得力的人手，这事？”
“这事我们来！”刘太太明白她们的意思，陪着笑脸道：“我家老爷出门把人手大都带走了，不过他们父子也快回来了，他到时候让苏氏身败名裂不难，就是不知道苏家是什么光景？”
“苏家祖上是打猎采药为生的，苏氏是苏家三房的，父母都不是好东西，估计都死了吧？她大伯的女儿倒是嫁在镇上……”
……
苏馨悄悄的离开后，就先找了家普通的客栈，要了间中等客房住下。
现在住客房也要凭借着“路引”这盖着官印证明身份的本子，相当于现代的“介绍信”。
若是没有这些“介绍信”，不仅无法入住旅馆，想离开平安镇也难。
原主苏馨对于这些还真不懂，因为她都没有离开过平安镇，可是现在的苏馨这些年也不是白飘的，早就知道了这些规则。
她也早有准备，先前在衙门立女户的时候，还凭着户籍还办了路引这些出门必备的东西，还顺便把自己祖母的路引也办下来了，当时说是自己出了这种事，祖母要带自己出去找爹娘。
人家衙役都听到了自家大人说‘能帮的就帮，能办的就给她办了’，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全都给了。
现在苏馨就是用自己祖母的路引住进来了，才觉得自己安心点。
她也不敢下楼吃饭，怕被人认出来干脆让小二给自己送一碗肉丝面，吃饱后才琢磨自己以后打算。
第二天早上，她怕坐骡车不安全，干脆走路回家，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一看，苏二伯一家子还在，她规规矩矩的喊了人，这就准备回房。
苏二伯娘苗秀娘为人圆滑，虽然面子上看不起苏馨，可是在她嫁到陈家后，倒是和她相处的还行。
“馨儿，你这动不动回娘家，陈家就没意见吗？”苗秀娘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就算是陈家没意见，你也不能三天两头就回来啊？要不人家会觉得我们苏家的姑娘不懂规矩的。”
现在苏家三房就只剩下她的女儿还没嫁人，自然是不想苏家的姑娘出现什么被休的事情。
苏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二伯娘，我来看看药材。”
苗秀娘还想说什么，苏老娘就走出来了，眉眼带笑，很是慈爱：“小三儿，你回来了？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你快进屋来。”
又对着二儿子一家子道：“你们不是要去老大家吃午饭吗？这就去吧！我和小四就不过去了。”
苏馨看着苏二伯一家子离开后，这才拉着祖母进屋：“祖母，我昨儿合离了……”
苏老娘听她说完，一时之间愣住了，半响后才摇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先和我说，你自己一个人，要是吃亏怎么办？”
苏馨听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就把女户什么的都拿出来给她看：“我也是被逼到那份上，自然是不能让苏家蒙羞。”
苏老娘见她凤眼坚定，看着自己的时候璀璨生辉，心里一软：“小三，祖母已经很久没看见你这么大大方方的模样了，看来离开陈家也未必不是好事。”
“多谢祖母体谅。”苏馨咬了咬牙，还是开口：“祖母，我怕我现在得罪了陈家，陈家人不肯罢休，陈家老爷子在的时候，曾经说过我很有学医的天赋，还提起他师兄在封安镇隐居，我想去那学医，以后也好自立自强。”
“封安镇？”苏老娘的脸色一变，很担忧的道：“那里离我们这也太远了，你……”
想了想，又咬牙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苏馨并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走，委婉的道：“祖母，那李老爷子心情古怪，不爱见外人，我去也是有陈老爷子提过他缺人照顾药草！
祖母，我已经长大了，你就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吧？我自己会小心谨慎的。”
苏老娘还是摇头：“不行，你从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要不让成儒或者纪儒陪你一起去？”
苏馨和两位堂哥都不熟悉，而且他们都还在书院念书，准备明年考秀才，要是自己让他们陪着自己去，两位伯娘也不会答应，赶紧摇头：“不用，真不用……”
突然，外面传来了苏大伯气势汹汹的大声嚷嚷：“苏馨，你给我滚出来！”
18章 借口
苏建明觉得自己是读书人，现在又是夫子，在外人面前很要面子。
先前有人来问他苏馨回来了没有，他才知道自己那大胆的侄女自己已经和离归家了，气的他差点吐血。
苏老娘出来，沉着脸不悦的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小三胆子小，吓着她怎么办？”
“我！”苏建明觉得自己又是一堵，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老娘偏心，可是偏成这样真的好吗？
“娘啊，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都快要把我吓死了好不好？她竟然敢，敢……”
苏老娘很淡定：“敢什么敢？不就是和离了吗？难不成你还想小三在陈家守一辈子活寡？”
听到自家老娘轻描淡写的语气，苏建明都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大惊小怪了？
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嘀咕：“那也该我出面啊？”
苏馨双手捧给他一碗菊花茶，一副腼腆不安的开口：“大伯，衙门毕竟不是好地方，我担心你不习惯！不过，好在官司赢了，我想着嫁妆也不多了，就干脆全都不要，以后说起来，也不会有人说我们贪财……”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苏建明的心坎里。
苏建明要面子，虽然苏馨和离不好听，可是现在理在自家这边，这样倒也有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名声，也显得苏家人清高。
这边苏馨才把大伯安抚好，那边大伯娘李巧玉也赶来了，大惊小怪的嚷嚷：“苏馨，你怎么就这么傻啊？这和离了是你占理，你怎么也该分点陈家的家财啊？要不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算是再嫁也要嫁妆吧？”
她倒不是心疼这侄女，毕竟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的不如她好，她心里反倒是很不爽。
可是这和离回来，什么都不要，她又担心婆婆到时候会开口让自家和老二家给嫁妆。
李氏越想越可惜：“陈家富的流油，你就算是要个几千两银子，那也是牛身上的一根毛啊？”
“看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九牛一毛！”苏建明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没好气的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衙门里盖了官印的和离书，要是出尔反尔，反倒是被人笑话。”
李氏一脸可惜的看着苏馨：“那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眼珠子一转，带着点怂恿的道：“要不你去找你娘？不是说她再嫁后日子过得很逍遥吗？”
苏老娘自然明白大儿媳的意思，没好气的道：“她有手有脚的，哪怕是进山去采药也能养活她自己，不会去你家讨吃的。”
苏馨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在家吃白饭，正好她找不离家的借口，似乎怕苏老娘生气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道：“我也想去看娘那边怎么样了。”
苏老娘一脸失望的看着她呵斥：“我都说了多少遍，不准你提起她……”
苏建明见自家老娘发火，赶紧对自己的婆娘使了个眼色，夫妻俩趁机离开。
苏老娘见他们离开了，语气瞬间温柔起来：“你现在先避开也好，免得陈家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找你麻烦。”
苏馨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很是乖巧的应下：“我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我会给祖母寄家书，不过会写我爹的名字，免得让人顺藤摸瓜的寻到我。”
苏老娘欣慰的看着她：“小三长大了，也懂事了。”
又关切的问：“你肯定饿了吧？我去做饭。”
苏馨笑嘻嘻的道：“好啊，我想吃饭锅巴了，还想吃鸡蛋羹。”
苏建林他们也怕苏馨去寻亲娘，要钱财或者陪着她去，一家子在老大家吃过午饭，回来打了招呼后，就借着要去割鱼草，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苏馨看着苏娇对自己很提防的眼神，就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觉得苗家表哥有多好，她怎么就这么喜欢，生怕自己去抢呢？
她自己回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就去收拾东西。
苏老娘拿着个青色的素面荷包进来，温声道：“穷家富路，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带着用吧？”
苏馨有点为难，她是不愿意自己啃老的，可是她不敢确定刘老三会不会出意外：“祖母，这……”
“小三你拿着啊！”苏老娘把荷包塞到她的手里，很是慈爱的道：“祖母这里还有，你拿着用就是！”
苏馨握着手里的荷包，对她一笑：“祖母，以后小三一定好好孝顺您！”
苏老娘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了：“好，祖母知道小三是孝顺的好孩子。”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压低声音：“苏姑娘，你在家吗？有人吗？苏姑娘……”
“在呢！”苏馨赶紧应了一声，开门出去就看见满头大汗的刘老三背着个背篓，穿着蓝色的粗布短打。还带着个大斗笠，看着倒是像这边要下地干活的穿着。
刘老三赶紧进来，苦笑道：“苏姑娘，平安镇上都是找我的人，小的要是被刘家陈家找到，怕是小命不保了。”
话没说完，已经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双手递给她：“这里是伍佰二十五两银票。”
苏馨接到这一笔银子，心里也松了口气，见里面最大面额是五十两，拿出二百两递给苏老娘：“祖母，这银子你留着用。”
生怕她以为银子来路不正，又把赌坊的事说了出来。
苏老娘还真没想到孙女平白无故还有这么一大笔银子，整个人都愣了愣，才缓过神：“那我先替你收着，你要用的时候再来拿就是。”
苏馨笑着应下，催着她去又把银票收好，自己才把一百两银票递给刘老三：“辛苦你了，既然现在两家在找你，不如你跟着我离开几个月？”
“去哪？”刘老三有点警惕的看着她：“姑娘也知道我家里有婆娘，还有女儿，这要是？”
苏馨很是淡然的道：“我看你也学过点功夫，不过是没好师傅教而已，这一回你跟我去，自然是能遇到名师，只要他愿意指点你一二，你就能破茧化蝶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刘老三的心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舞枪弄棒，再者现在自己已经踏上了这女子的贼船，现在要么是带着家小悄悄的离开，要么就是跟着她拼一把。
苏馨看着他摇摆不定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道：“你尽快拿主意，明儿早上我就要离开，要是你想和我走，就把银子送回去给你家娘子，路上的花费都算是我的。”
“我和你走。”刘老三说完，又一脸烦恼：“不过，认识我的人多，我怕被人发现。”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可以给你准备药汁，你手脸都抹了，再给你脸上加点东西，不是很熟悉的人，肯定认不出你。”
19章 不太平
冯小花这几日很担心自己的男人安危，早上和邻居家的小媳妇一起去买米面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陈家大公子的闲话，心里更是不安。
陈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自己的男人就越危险。
回到家后也没有心思做饭，干脆煮了一大锅糙米粥，蒸了一大蒸笼玉米面馒头，又炒了一盘豆角，给女儿蒸了一碗蛋羹也就能算是午饭和晚饭了。
等到黄昏后，冯小花去隔壁家把玩泥巴的女儿喊回家。
现在天热也不用怕吃冷的不好，母女俩就着中午的冷粥冷馒头吃了，就去偏房沐浴，随后就把换下的衣裳摸黑给洗了。
现在天热，这晚上屋里还不如院子里凉快，她摇着蒲扇把女儿哄睡，自己却担心在外面的男人，怎么也没有睡意。
月色如勾，除了偶尔传来的狗犬声，静悄悄的都能听到外面的蛙叫虫鸣。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随即有了轻轻的推门声，她自然是以为自家男人回来了，转头就着油灯见外面进来的男人黑脸上坑坑洼洼的，右眉骨的刀疤触目惊心的凶残，吓得她浑身一颤，却还是拿起边上的棍子对准他，惊恐的脸色发白，全身忍不住哆嗦着低声道：“赶紧出去，要不我就喊人了。”
大周朝律法，擅闯民居以偷盗罪论，不仅要被杖打，还要坐牢，最要命的是还会留下案底，从而影响子孙的学业，两代之内不能参加科举。
就这律令，就让很多不安分的人都安分守己，不敢大意了。
再者大周朝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平安镇这边而言，是真的算是平安了。
“小花，”刘老三赶紧出声：“是我啊！”
冯小花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这才手脚发软的一屁股坐在一边，一只手捂着嘴才不让自己哭出来：“你的脸被人怎么了？”
刘老三不务正业，虽然将近四十，却也是高大白净，现在这样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要不是熟悉的人还真不敢认。
刘老三见她红了眼睛，赶紧道：“别怕，是药水涂在脸上，刀疤什么的都是画出来的。”
“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冯小花赶紧给他倒了一碗凉开水，顺势摸了摸他的脸，确实是光滑的，这才低声的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说出来，很是不安的道：“陈家和刘家都不会放过你的！离开这里，我们再找个地方落脚好不好？”
“你先不急，我要跟着出去几个月，避避风头！”
冯小花一听他自己要离开，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期待的看着他：“那带上我们母女一起走好不好？正好这里的房子过一个多月也要到期了。”
他从怀里掏出荷包，把里面的银票都倒出来，自己拿了二十两和几钱散碎银子，看着她道：“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这些银子你收好，等我回来。”
冯小花还真没看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担忧的看着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有些事你真的不能做，要不……”
“你放心，我再也不敢要钱不要命了……”他把能说的事情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想着要离开了，搂住她就一把抱起来：“小花，我会回来的，我们该歇了！”
……
现在出行不便，出去一趟，衣食住行花费不少，还可能会在一些偏僻的地方遇到强盗什么的未知风险，要是没事谁也不会去离家很远的地方。
刘老三还以为苏馨让自己陪着她离开，是因为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弱女子独自出门害怕，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怎么打点路线，害怕在路上被歹人盯上，到时候人财两失。
事实证明，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赶着骡车，完全是按着她说的走。
大周有近三百府州，两千余县，十里不同俗，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
虽然他们也只是去千里之外的同德镇，却也是一点也不匆忙，反倒是惬意的像是去踏青。
苏馨最喜欢的就是一路上的不同饭菜，现在的厨子也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而最大的可取之处就是，饭菜的原料都是纯天然的原汁原味，不用怀疑食材，绝对比现代健康。
当然，五天的路程，他们这早上启程晚，下午歇脚早死肯定赶不到的。
六月二十三这天午后，苏馨吃饱喝足后。坐在骡车上打了个盹，被雷声惊醒，就发现原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现在已经是乌云密布的天色，微微皱眉：“刘叔，要下雨了，赶快点，前面从官道下去，找个村子避一避。”
刘老三应了一声，马鞭甩在骡子的身上，骡子就加快了脚步。
这骡车虽然不便宜，买来也要八十多两银子，可是这出行却方便了很多。
这相处了五天，他也觉得苏馨脾气不错，倒是不怕她先前毒辣的手段，有点好奇的问：“姑娘，您以前是不是来过这边？”
“没有啊！”苏馨挂起车厢里的车帘和小窗帘，让风吹进来，倒是很舒适，懒洋洋的道：“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来到这百里之外的地方呢？”
以前这点路真的不算啥，自己心念一动，就能夜行千里，现在却坐在骡车上，颠的自己胃口都不大好了。
他不敢置信的问：“没来过怎么会对官道两边歇脚的地这么熟悉呢？”
“你不知道有舆图这种东西吗？”苏馨闭着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淡淡的道：“晚上你自己小心点，免得阴沟里翻船，着了别人的道。”
刘老三心里一紧，这还是她出来后第一回提醒自己，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姑娘，既然不太平，那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歇脚？”
“来不及了，下一个歇脚的地起码还要两个时辰，现在都已经要下暴雨了。”苏馨似乎是想安慰他：“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是有人想动手，也不会对一个赶车人动手，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
虽然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刘老三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是很郁闷，觉得自己这大男人好像被嫌弃了。
20章 夜危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雷声轰隆不断。
刘老三坐在客栈的大厅里，吃着花生米，喝着寡淡的白酒，不大的眼睛却很警惕的打量着边上几桌客人。
仔细的听了一会，也不过是说些买卖的事情，布匹，胭脂，茶叶什么的。
他觉得这些真的是锅过路的客商，没什么危险的。
可是这几日跟着姑娘，也知道她不是乱说话的人，那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这个时候，客栈里的仆妇送上了一大盘子糟鹅，还有一盘加了白醋溜的白菜，一盘子与鸡蛋同炒的韭菜，香味扑鼻。
“客官慢用，楼上的那份已经送上去了。”
“好！”刘老三听到女人的声音，这才发现端菜的不是小二，反倒是平头正脸的年轻妇人。
别的菜味道平常，不过这糟鹅的味道十分美味。
他吃饱喝足后，撑着油纸伞去外头看了还在吃草料的骡子，又四处转了转，也听到了些孩子的哭声，他也不以为意，回来的时候倒是遇到了几个同样撑着雨伞的对他抛媚眼的女子。
夏日衣衫薄，这又被雨水打湿了一点点，倒是更添几分诱人。
现在他脸上的药效已经过了，还自以为自己高大俊朗，风采不减当年，觉得她们真是有眼光。
不过，他现在可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又想到苏馨说这地方要小心，自然是怀疑有仙人跳什么的在等着自己，就当是没看见她们的眼神。
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去见苏馨。
却发现她饭菜没有动多少，倒是一愣：“姑娘，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苏馨已经沐浴更衣，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大雨，淡淡的道：“你有没发现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刘老三一愣，回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我没看出来。”
苏馨只是轻轻一笑：“没发现这里的女人特别多吗？”
刘老三不解的问：“这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这里是隐藏的风月之地？”
现在青楼要交的税收可不少，他想到那些对自己抛媚眼的女人，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烦恼的嘀咕：“那我不是也麻烦了？出来前我家娘子还让我……”
苏馨嘴角抽了抽，开口打断他的美梦：“你想多了，这里估计是拍花子的老巢。”
现在有官府衙门认同的合法的买卖人口的牙婆，人牙子。
可是也有不合法的拍花子。
大周朝更是将拐卖行为与群盗、盗杀伤人、盗发坟冢等重大罪行并提，并处以磔刑(砍头后并将尸体分裂)。
一经发现犯罪人，立即抓拿归案，然后等待他的是凌迟，而且是不论主犯和从犯，均是同罪。
可是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虽是王法如炉，这种买卖依然千百年来有人做。
“真，真的吗？”刘老三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周围就是一只只蛰伏的饿狼和猛虎一般，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跳出来咬你一口。
苏馨却依旧是一脸淡然：“你放心，今儿躲雨的客人多，想来他们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免得引起麻烦，只是让你惊醒点，不要被女人一勾，就管不住自己。”
刘老三赶紧点头：“我知道了，那我晚上会小心点。”
又看着桌子上没有动的饭菜，惊愕的问：“是不是饭菜里面不干净？”
苏馨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不爱吃鹅肉而已，你再让人给我下碗面。”
刘老三这才松了口气：“是，我这就去。”
他倒是爱吃这糟鹅肉，舍不得浪费了，自己上前收拾了饭菜就把鹅肉放到自己的房间，又去楼下要了一碗肉丝面，看着大堂里坐满了人，心里倒是安心了点。
苏馨住的房间窗户开着，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飘进来，可是她真的没觉得自己该救人，该去管一管。
要不是她自己以前四处飘荡的时候来到这里，见了些小娃子被责打，还真没发现这地方有猫腻。
当然，这不仅仅是猫腻。
平安镇是因为有清官孙大人在，有雷霆手段，又是能人不缺，才把当地治理得路不拾遗，体恤百姓，刑断折狱，没有一桩不是做得极出色的，这才震慑着想捣乱的人不敢动手。
可是这里已经不是同一个州，天下的官员也不都是孙大人一样不求钱财，特别是贫寒出身的士子，与世家子弟比起来，做官任上，往往更难出成绩。
这有人孝敬，或者是有上头的人打过招呼，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是干脆同流合污。
晚间的雨倒是变小了，外面传来了虫鸣、蛙叫。
暴雨带走了夏日的燥热，现在反倒是凉风送爽催人好眠的天气。
小客栈里今儿也是人满为患，可是现在却像是都睡着了，一个人也没有外出。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推门声。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提着一盏煤油灯走了下来。
老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直缀，在昏暗的灯光下，老人的眼神冷漠，声音有些嘶哑：“听说今儿有两个好货色？”
矮矮胖胖的一脸憨厚的掌柜赶紧上前接过他的油灯，陪着笑脸道：“三爷来了，今儿确实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不错，还有两个小男孩看着也是可塑之才，要是动手的话，最好是把他们的家人都除了，这样也免得有什么不好的风声。”
老人点了点头：“我先去看看货到底怎么样？”
要是确实不错，那动手也无所谓，要是不算上等，那他也不想在老巢里动手，免得被人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是，是，您就安心，菜里都放了好东西，能让他们一觉睡到大天亮夜不会醒来。”
三爷淡淡的道：“带路吧！”
掌柜的先带他去了一个男孩住的房间，男孩跟着奶娘睡，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那白嫩嫩的肌肤，鼻子，嘴巴都很是秀气。
那老人仔细的打量后，却摇了摇头：“这孩子不要动，看他里衣都是锦棉，估摸着家里有人做官的。”
21章 溜走
客房的门栓，很快就被业务熟练的掌柜用匕首挪开。
他们进去后的目标自然就是帐幔垂下的床。
老人来到床前不远处，脚底一滑，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是站也站不稳，直直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后面的掌柜拎着油灯赶紧来扶，可是脚底一滑，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现在的楼板都是木头的，这两个人摔到的动静可真的不小。
可是不管是床上的人，还是边上的房间里都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掌柜手里的煤油灯掉落在木板上，瞬间窜起的火苗已经把垂在地上的青色纱帐都烧着了。
哪怕先前下了雨，可是客房里的都是木头的地，还有架子床什么的都着了火。
老汉和掌柜的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不明白这眨眼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快让人救火！”老汉说完，顾不得自己摔的快要散架的老骨头，就起身想把床上的姑娘抱出来，免得被火烧死。
而这个时候，床上的苏馨也醒来过来，见到面前的情景，尖声大叫：“救命啊！着火了！你们是谁？有登徒子啊！救命啊……”
掌柜的一愣，自己可不能变成‘登徒子’啊，赶紧扑到床上去想把她的嘴给捂住，顺便想把她弄晕，免得弄得不可收拾。
可惜苏馨早有防备，见状从四面是火的床上窜下来，很利索的抬脚，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
这个时候，那老头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包不知什么东西，明显是想对准苏馨扔过来。
苏馨虽然不明白里面是什么，却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冒险，顺势往旁边一滚，虽然样子是难看些，却叫那老头砸了个空。
那包纸没砸到苏馨，却砸到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胖掌柜脑袋上，里面的粉末都飘了出来，让掌柜双眼一翻，整个人无意识的往前冲了几步，就又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那衣摆上还沾了火星。
要是没人来救，估摸着很快就会被烧死。
在这时候，却有十几个年轻汉子冲了进来，快速的剥开了掌柜着火的衣裳，就把人往下抬，也有人扶着老汉离开，另外的人也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去寻灭火的水什么。
老汉被人扶着，现在也没空去管苏馨，焦躁愤怒又快速的低声叮嘱自己的人：“赶紧用冷水把客栈里的客人都给泼醒来。”
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这里都住满了人，要是全都死在这，那动静就太大了，暴露出来这里的事，那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等到都安排好了，吴老汉这才准备把苏馨带走，可是一看，人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他心里一急，怒道：“房间里的女人呢？”
边上扶着他的汉子一愣，看向原来女人站着的地方，现在早就没人了：“……”
吴管事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快速的琢磨：这木板上的灯油是哪儿来的？还有那个女子看着像是有几下子，是不是自己这里被人盯上了？
不对，要是对方有备而来，那就不会只是这样了，肯定还会有后招。
早就在十几年前，他们的人看上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先是一家子来弄起茶棚，等大家习惯这地方后，才是慢慢的多了一户户的人家。
最后这里就变成了良村，虽然只有八十多户人家，外面看着也很正常，实际上却是一处重要的据点。
他们的人暗地里做的都是拍花子的勾当，在这调教一阵，男孩子资质好的就会是护卫或者死士。
女孩子好好培养，用处更大，丫鬟，小妾，或者是烟花之地，或者是送人，能探听情报，也能挣银子……
大家一直都算是小心谨慎，可是今儿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好在，客栈里睡死的客人们总算被冷水给泼醒来了。
外面在片刻之间已是聚满了百多人。
……
而苏馨当时就是躲进了隔壁刘老三的屋子，快速的换了一身男装短打，又往脸上手上擦了些东西，就变成了脸色蜡黄的小子，弄醒刘老三后，听到外面动静大起来才下楼。
现在她和刘老三都背着包裹，混在人群之中，看着客栈里面的那火已经把整个二楼都快要给吞了。
火红火红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火星四处乱溅，被催出来的都是住客头和脸大都是湿淋淋的背着包裹。
住在客栈里，这金银细软的包裹都是放在随手可拿安全之处，这大夏天的，有些男人身上只穿了一身中衣中裤，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
此时除了小孩的哭叫声，也有住客焦急的大喊家人或者是同伴的名字，也有人守在一边的骡车马车边，生怕这边也被波及，一时当真是混乱不堪。
而百余人七手八脚的抬着水桶什么的去救火，幸好昨儿的大雨把外墙都给打湿了，现在又有人开始救火，这火势倒是被控制起来了。
苏馨听着边上的人都议论纷纷：“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幸好晚上风不大，火势没有蔓延开，要不边上的房子都会受损。”
一个年轻小媳妇在边上嘤嘤直哭：“我的银簪没有拿出来，那是你去年挣了一点子钱才给我添的！现在可怎么办？等下能不能去找到？”
边上的男人赶紧安慰她：“没事，人没事就好，我年前再给你买更好看的银簪。”
说完，自己揉了揉脑袋，不解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就睡的这么死？”
边上一个年级大的老汉，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叹息：“肯定是路上太累了，这昨晚的天气又凉快，这才睡的沉了点，幸好他们救火的来的及时，王掌柜这下可是要哭了！”
“这倒是……”
苏馨在边上嘴角翘了翘，这老头现在来装住客栈的客人，这是想把舆论往好的这方面带。
她就在那看着他和几个人一唱一和的费了些口舌，这才把场面镇了下来，自己拉着刘老三退后几步，低声说了几句。
刘老三就去了另一边，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道：“哎，饿死了，这里现在成这样，是没早饭吃了，幸好现在天也蒙蒙亮了，还是赶紧去前面的镇上歇歇脚吧？”
又对着边上马车边的车夫道：“兄弟，帮帮忙，你们的马车能不能挪一下，我们的车还在里面呢？”
车夫看了看天色，凑进马车问了几句，这才对刘老三道：“我们这就走了。”
只要有人带头，后面就会有人跟上。
苏馨在边上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车和骡车离开，好心情的笑了笑，自己也溜上了自家骡车。
要是等他们灭了火，腾出手来，这肯定要找自己。
自己还没活够呢，怎么也不能让他们逮到。
22章 巧遇
苏馨猛地睁开满是煞气的眼睛，看见顶上是矮矮的车盖，底下是车轮滚动的声音，原来自己在骡车上，而不是在生死相搏杀。
昨晚上没睡好，这大早上的微风送爽，躺在晃悠悠的骡车上太惬意，她这才眯了会，谁知道就做了那噩梦。
她坐起来，从边上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这才挪到车厢口，掀起蓝色的粗布帘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才开口：“刘叔，要是看见有吃的地方就停下来吃点东西。”
天大地大，她只管着自己的肚子就够了，她可不希望自己这辈子还是沾染了血雨腥风。
“哎！”
刘老三在知道苏馨只是在地上泼了点油，放了点油脂，就引起了场火灾，烧了人家客栈，还能这样轻轻松松的突围……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讨人喜欢的小狗，免得她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放下的错误，伸出小指头就捏死自己。
在一个月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相貌堂堂，还会点腿脚功夫，还有人(摆摊做买卖的)喊自己一声‘三爷’或者是‘三哥’，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小人物。
可是现在，他都恨不得给自己鞠一把心酸泪，一步错，就落地现在这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陈家和刘家不好惹，这苏姑娘更是不好惹。
唯一庆幸的是，这苏姑娘看着不像是个斤斤计较的，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她不会秋后算账的吧？
官道边，隔几里路就会有茶棚食肆。
刘老三看前面的食肆不小，边上还有卖瓜果的，就把骡车停到有水和草的地方：“姑娘，我们就在这歇一会脚吧？”
苏馨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闻到了肉味，反正自己现在还是小厮的衣裳，从骡车上跃下，眉飞色舞的道：“哪来的姑娘，我们明明是去接老爷的叔侄。”
“……”好吧，你高兴就好。
里面有八张桌子，现在快午时了，都坐了人，庆幸的是有几张桌子还没坐满。
苏馨进去就点了三荤两素一汤，和两个爷孙模样的搭了桌子。
她笑着问了好，说了几句闲话，那边爷孙俩的臊子面就端上来了。
粗瓷大碗里不是很白的面条，不过那臊子的香味扑鼻，再加上碧绿的野菜和上面煎的金黄的荷包蛋，让苏馨的肚子快要咕咕叫了。
好在她先前点了卤猪头肉，也很快送了上来。
这路边的食肆没有山珍海味，可是有那田间刚摘下的蔬菜，今早河中刚捕来的鱼虾，自家养的鸡鸭，再加上掌勺的手艺还不错，吃的苏馨心情畅快极了。
刘老三说是地痞流氓，可也没能甜甜吃香喝辣的，跟着苏馨出来，却是天天不缺肉，真是让他胃口大开，觉得这路途再遥远点也没有关系。
吃饱喝足后两人继续上路。
现在的官道上也都是土路，骡车不比马车跑的快。
两个时辰后，刘老三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雷声轰轰，风疾卷黄沙，担忧的问：“姑娘，这天色怕是还要下雨，您说这地段会不会有避雨的地方？”
苏馨也早就在琢磨这边有没有避雨的地方：“再往前走要是有茶水食肆铺子就停下来避一避吧？”
要是天气好，今儿也能到昌和城，现在看来怕是赶不到了，还不如趁早寻个落脚的地。
刘老三应了一声，可是没多久，那雷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闪电像是要劈开天地一般，骡子都吓得不愿跑了。
豆大的雨滴也落了下来，哪怕是刘老三戴了斗笠，穿了蓑衣，也是避不开随风而来的大雨，觉得自己被雨滴砸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在这时候，看见路边有食肆，他赶紧把骡车赶过去。
里面有人在避雨，看见他们要进来，皱眉道：“快走，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了。”
见鬼，有钱了不起啊。
好吧，有钱确实是了不起，可是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吧？
算了，看他眼神锐利，精光内敛的模样，确实也可以凭着拳头不讲道理。
苏馨心里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却也只能忍下不甘，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雨太大了，就给我们个方寸之地避避雨吧？”
男人心里也很担忧，自家主子在雷雨天就更容易失控，又怕后面追杀的人赶来，没好气的道：“不行，我们这不方便。”
他还真的是好意，这里不是善地，生怕这两个人在这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
刘老三被男子锐利的眼神一瞄，觉得自己浑身一哆嗦，那人的眼神太恐怖了，就像是抬手之间就会把自己劈成两半一样，原先想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馨也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大对劲，也怕自己闯到了贼窝，事关性命，自己还不如去外面的骡车上避一避。
她正想离开的时候，里面出来了一个熟人。
一身青色劲装的裴昶走了出来，伸手就拍了拍挡住苏馨的男人，温和的道：“玄三哥，这是我认识的，让他们进来避一避吧？”
被裴昶拍了肩膀的玄三整个人一僵，妈啊，不好了，自家主子又变身了。
他也不敢多说，只能点了点头，把自己挪到角落里，免得这主子秋后算账。
苏馨却大大的松了口气，看着面前俊雅的美男子笑得眉眼弯弯的：“嗨，好巧啊，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遇上？”
裴昶被她这熟悉的亲近的口吻弄的愣了愣，心里觉得这姑娘好生不要脸，上回也算是自己救了她，可是事后人家翻脸不认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现在又对自己笑得一脸亲近。
“是很巧！”他看着她身上有点湿的衣物，还有她原本白净的脸现在变得蜡黄，很含蓄的道：“里面有空房，你要不要换身衣物？”
苏馨是最爱惜自己小命的人，虽然现在天热，也怕自己不小心感冒发烧什么的，笑着道了谢，自己就很自然和他搭话：“裴公子，你怎么在这？”
裴昶眼神一闪，低声道：“是受人之托，护送细软去昌和城，现在正准备回去呢，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我妈……”话才出口，苏馨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笑嘻嘻的道：“我去找我当奶妈的娘，去找我娘。”
23章 往事
裴昶亲爹裴明海是朝廷武将，这二十多年间，从正六品昭武校尉到现在颇受皇上的重视的正二品忠武将军，不仅是自身的运道不错，更是战功累累。
他虽是嫡长子，可是亲娘云染沁早逝，后来进门的是亲娘的亲妹妹云染玉。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云家也是武将，可是运道却比不过裴家，在战场上父子都阵亡了，家里的女眷也是郁郁而终，只剩下年轻的嫂子也把牙牙学语的女儿托付给云染玉后改嫁了。
云染玉原本确实是想好好对待自己姐姐的儿子的，可是等她自己有了儿子，等裴明海步步高升，这心就偏了，裴昶就变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裴昶自幼聪明伶俐，入了无妄大师的眼。
无妄大师原先也是世家子弟，少年名将，最终还是堪不破一个情字，入了佛门。
可惜了他那绝世的武艺，还有兵法，全都弃之不用，谁知偶然间遇到裴昶，看着四五岁孩子那桃花眼懵懂的看着自己，就如同是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模样，让他收了这小弟子。
裴昶对武艺这方面颇有天赋，十五岁离开师傅下山从军，从普通的军士做起，五年的时间里建功无数，直到去年更是因为在战场上以少胜多的战役而名声大噪。
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又擅长兵法，军中上下公认为他会是继承裴将军衣钵的小将，更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此时云夫人又从别处听说朝廷上已经隐隐有传闻，朝中大将打的周边都臣服了，按着这战功，未来自己的夫君很有可能会因为战功被封侯。
那样的话，世子之位可只有一个。
可是自己的儿子，却还没在军中熬出头，让云夫人再也忍不了了。
而裴昶去年才二十岁，就有了这等名声，先前订婚的小姐因病香消玉损，现在有意说亲的人家，不仅有几位尚书家的嫡小姐，更有辅国大将军家的小姐，还有很多同僚家都有着意思。
却被她以裴昶心气高，性子躁，自己不敢拿主意的借口推辞了。
她原本心里的盘算是让裴昶死在战场上，免得让人猜疑自己，可是没想到反而让他立了功，成了五品定远将军，这要是再让他继续下去，自己儿子这辈子就别想出人头地了。
因此，在她知道裴昶受伤后，就借着让他们兄弟回京定亲的借口，顺利的让裴明海点头，让两个儿子先回来。
可是裴昶他们在半道上却遇到了蒙面人的突袭，哪怕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却也护着裴俊，抵挡着对面刺客，想等着随从过来解围。
他的剑法很是攻守皆备，一时间逼得刺客无从下手，裴俊也被他护得很好，半点都没有受伤。
等他感觉到后面有杀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腹部一疼，低头看去，却见一把宝剑已经刺透了他的腹部。
而动手之人却是自己的亲弟弟裴俊。
裴俊原本紧握住剑柄想再捅几下，可是看到他那充血的眼神，瞬间觉得心虚无比，又见他想对自己动手，简直是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得颜面，就地一个翻滚，翻了出去，才敢大喊：“爹说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的存在就是爹的耻辱，这才让我除去你，你死了也别怪我！”
又瞪着后面的刺客：“还不赶紧的动手送他上路？”
裴昶后面的几个刺客都挥着刀剑，想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裴昶做梦都没料到，自己不设防亲弟弟，现在却成了他的致命伤。
他唇角溢出鲜血，知道自己今儿凶多吉少，可是他不甘心自己死在他们的手里，宁愿死无葬身之地，踉跄了几步，如同蝴蝶一般跌落山崖。
果真是老天爷不收他，下面就是大河，没有让他变成肉饼，反倒是被他的师傅的师弟给救了。
他生命力也够强大，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躺了一个多月，每天被人灌药，最终还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不过，他遭遇这亲人反目后，虽然是捡回来了一条命，整个人却性子大变。
他觉得自己该是温润君子，谦谦有礼。
可是又觉得君子就是傻子，宁可我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心黑手毒才能长命，不择手段才能笑道最后……简称神经病。
偏偏他的师叔还觉得现在的师侄比以前的好玩多了，还鼓励他把看不顺眼的人都宰了，这样顺心随意才不算活着。
还是他师傅觉得不对，赶紧把小徒儿带走，免得入了魔。
这要是自己的弟子入了魔，他会在杀还是不杀之间为难的，杀了他对不起自己的养育之恩，不杀他又怕自己被他气死。
……
裴昶这一病，倒是把小麦色的肌肤给养的白净细腻，后来才知道，师叔还给自己用了很多美容养颜的东东。
以前他一直觉得小白脸才是这样白净细腻的，最恨别人盯着自己的脸看，要是敢用那奇怪的眼神看他，他就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把人收拾的眼冒金星为止。
可是现在，看见苏馨看着自己，却觉得有点害羞，心里在琢磨，要是她忍不住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是拒绝？还是任凭她对自己为所欲为？
“你饿不饿？我好像有点饿了！”苏馨换好衣服走出来，看见他就在自己的门口守着，劲装让他的身材更是修长，那腰是腰，臀是臀的，真是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免得不小心流口水。
裴昶赶紧去食肆的小厨房：“我们来的时候给了店家银子，让他们回去，把这里给我们借住，这里应该还有些吃的。”
玄三真的看不下去了，这样的主子好可怕，他真的不敢让受伤的主子下厨啊！
不过，他的眼神落在苏馨的脸上，倒是一愣，这姑娘进来的时候脸色蜡黄，现在怎么就这么白净了？
难不成她会易容之术？
他有点激动的凑到裴昶身边，低声道：“主子，看那姑娘的脸。”
裴昶才寻到一块腊肉，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非礼勿视！”
玄三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要是再敢看姑娘一眼，他就能弄死自己的样子。
24章 先下手为强
这简直就是六月飞雪，自己怎么可能敢对主子另眼相看的姑娘虎视眈眈？
玄三赶紧低声道：“属下是觉得可以请姑娘给我们易容，就能避开后面的追兵了。”
别以为无妄大师的师弟也一定是个和尚。
海老大完全不是善男信女，心黑手毒，梦想就是当强盗头子，可是自家师兄说了，他要是敢去占山为王，他就要清理师门。
海老大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弄了个镖局打发时间。
不过，海老大觉得自己肯定能活的和乌龟一样长命，呸呸，是肯定会比自己的师兄长命，毕竟两人都差不多相差了十多年。
因此，明面上弄着威远镖局，暗地里却暗搓搓的收留孤儿，培养了天，地，玄，黄为姓的三十多个暗卫，这一回，玄一到玄九就先跟着裴昶出来走动一下。
毕竟海老大的镖局收的银子不低，每次的押镖的收费都是价值不菲，自然是引起江湖人士的暗中垂涎，就需要暗卫们在暗中护卫。
他觉得自己救了裴昶亏了一大笔，反正他有动不动就找人切磋的病，就干脆让他带人出去暗中护镖，也好让他打个够。
却没成想盯着这趟镖的江湖人或者是暗卫不少，暗箭，暗杀不断，为了镖能如约送到，裴昶就带人吸引了大都杀手的注意力。
现在杀手追的紧，裴昶就让玄一他们都分散，免得被一窝打尽。
……
苏馨听到玄三含糊的说他们在躲麻烦，也没多问，就让他们换上了刘老三的衣裳，再给他们用自己折腾出来的特殊的姜黄粉洗手洗脸后，又改了眉毛和加了点眼影，两人就瞬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好了！”苏馨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你们的眼神太厉，要是遇到那些人，低眉顺眼一些，含胸驼背一些，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就不可能认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这易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还特意拿出自己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小铜镜。
虽然只是巴掌大的小小一柄，却也制作的十分精细精致，映得人纤毫毕见：“你们自己瞧瞧。”
裴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的黄色肌肤，很是满意：“这还真像是换了个人，能过多久？这材料很难寻吗？”
“这是从一味狼毒大戟的中药里提炼出来的，还要加上十几种中药粉，不要洗脸，也不要浸水，应该能过两天。”
苏馨从他感兴趣的眼神里看到了商机，不，应该是看到了银子。
出门在外，处处要花钱。
她身上原先有二百多两银子，可是买了骡车用了八十多两银子，还买了两个人的几套衣物，一路上的吃喝，住客栈也真不便宜，加起来不是小数目，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百两了。
而且自己先前是真的看走眼了，这裴昶的气度，还有玄三对他带着恭敬的样子，就不可能是一个赌坊里的护卫。
她觉得最差也该是赌坊里的少东家什么的，要不凭着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她就继续自夸：“这是纯中药的，不伤肌肤，无刺激，是出门必备的……”
没等她说完，裴昶桃花眼带着凝重的看向门口，低声打断她的话：“有人来了，等下你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
“呃……”苏馨凝神一听，外面的雨水里多了一阵马蹄声，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妈啊，我该不会不小心沾上什么要命的事情吧？
哪怕她没有忘记怎么置人于死地，可是她现在这身子拖了自己的后腿，现在骨骼已经成型，简单的拳法和擒拿术，现在倒是捡起来了点。
可是哪怕她再不怕吃苦，可是想达到高手的程度却很难。
她下意识的侧头看向门的方向，只希望来的人和他们无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第六感还是告诉她情况不妙。
很快门就被人“砰”的一脚踢开。
然后七个湿淋淋的男人鱼贯而入，一个个身上几乎都是带着喋血的气息，满脸的凶狠，难掩的煞气。
带头的精悍男人眼神在他们四个人身上划过，三男一女，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手一挥：“四处搜查一下。”
裴昶倒不怕他们能搜查到什么，他们的马匹都通晓人性，现在已经被赶得远远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就是换下来的外衣都在灶肚里，希望不要被他们寻到。
这边只有两间房子和一个小厨房，很快就被他们前后搜查了个遍：“老大，没人。”
那老大凶狠的眼神就落在苏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外面的骡车是谁的？”
“是，是……我的！”刘老三觉得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哆嗦着从凳子上站起来，整个人不由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恐慌的看着他。
老大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剩下的几个人：“你们有没有看见骑马的男人路过？有两个受了伤的。”
玄三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神把自己给卖了，学着刘老三的模样抖了抖身子：“没，没有！”
裴昶就坐在苏馨的身边，头也不抬的说了个‘没’字。
苏馨自然也是一脸惊恐的摇头。
那老大疑心病重，心里也觉得女人更胆小怕事，来到苏馨的身边，手一动，寒芒四射的匕首就出了鞘，落在她的脖子上，阴森森的逼问：“说，他们往哪儿跑了？”
我勒个大草的，这是柿子捡软的捏啊。
苏馨一点要不要脸的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道：“大人，民妇真的没看见啊，这下雨天生意也不好，要是有人来过，民妇肯定不敢隐瞒，说不准还能得了大人的赏钱呢，呜呜呜……”
那老大见她吓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生怕那肮脏物沾到自己的匕首上，赶紧收回匕首，嫌弃的退后几步。
这看着模样俏丽的女子，哭起来实在太丑了。
后面的一个男人凑近他低声道：“老大，这雨太大，我们连马蹄印也找不到，要是这边没有路过，说不准他们是虚晃一招，往昌和城去了。”
“这鬼天气！”老大也很懊恼的抹了把脸，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没好气的道：“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兄弟，还是让他们给跑了，也不知道那十个人是那条道上的。”
另外一个也凑上去嘀咕：“老大，他们其中的好几个人都受了伤，只要他们在昌和城里，只要我们去医馆里都打声招呼，他们就跑不了！”
“对啊……”
老大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边，脸色好看了点，对着畏畏缩缩的几个人嫌弃的皱眉：“去给我们弄点些酒菜，赶紧的！”
“哦，哦！”苏馨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食肆的女主人。
可是她对于厨艺这一块，还真的不是很精通，赶紧拉着裴昶往小厨房里走：“客官稍等，很快就上。”
苏馨一来到小厨房，就赶紧道：“你看着点，我给他们弄点好酒。”
她把一个酒坛子打开后，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把里面的药粉都倒进去后，很熟练的搅拌：“小兔崽子敢威胁老娘，老娘干脆先下手为强……”
25章 还会变身
裴昶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
他原本心里还在发愁，自己烤个野兔，哪怕是野鹿，味道也能过得去。
可是面对这锅碗瓢盆，他还真是束手无策。
现在看见苏馨下药，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趁机下药呢？
苏馨很利索的用自己的手在酒坛子里搅拌，见他愣愣的在边上，这傻乎乎的小模样还挺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生怕他以后出门也中招，对他挤了挤眼，低声道：“是罗花、川乌、草乌合末等弄成的米#药！你放心，我心地善良的很，绝对不会乱伤害人的，只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而已。”
裴昶还点头附和：“是，你真是心地善良。”
没有用毒药，只是用米#药，他倒是很想让她下毒药，又怕她觉得自己太不善良。
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反正等他们晕倒了，还不是自己想怎么着都行。
苏馨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迷人的桃花眼里没有讽刺，是真心实意夸自己的，心里也美滋滋的，没想到自己能遇见这么傻的。
……
“客官，好酒好菜来了。”
苏馨先把一摞碗筷送上，再送上两盘子煮好的花生米，还有两盘猪头肉，最后才拎上一坛子酒，很是谄媚的笑：“这酒是自家做的，味道有点冲，各位大人要是喜欢就多喝点，要是不喜欢，那后面的饭菜马上就好了。”
她此刻穿着淡蓝色的棉布长裙，只是用木簪挽了秀发，白皙的脸上带着点汗水，却也显得别样俏丽。
其中一个男人见她纤腰楚楚，眉眼动人的模样，倒是有点喜欢，伸手就搂住了她的纤腰带到自己的怀里低声调笑：“小娘子陪哥哥喝一杯？”
边上有人哄笑：“四哥，一杯哪够啊？多喝几杯晕晕乎乎的才能让你如愿以偿啊！”
苏馨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咸猪手，很想打爆他的脑袋，可是这些缺德的混账，有热闹可看，这都没全喝酒，让她不敢妄动。
而且，她现在看着男人喂到自己唇边的酒碗，自然也是不敢喝的。
虽然是自己下的药，可是这药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大人，”她干脆整个人依偎到他的怀里，顺势接过碗，喂到他的唇边，带着几分泼辣，几分娇媚的道：“大人你喝了这碗酒才有劲是不是？”
“哈哈哈，四哥，连人家小娘子都知道你身子虚的不行……”
大家见苏馨这一点也不害臊的模样，心里就怀疑她原本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一边打趣，一边喝酒，明摆着是看热闹。
抱着苏馨的汉子一口喝了她喂来的酒，就起身用力拉着她往里间走，阴恻恻的笑：“老子让你嘴硬！”
苏馨却只是对他笑，笑得很是娇媚：“大人，我们去右边的房间。”
老娘都不想杀人的，你自己非要逼我动手，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外面的汉子们更是哄堂大笑，一边喝着有点浑浊的酒，一边啃着猪头肉，还说着不堪入耳的闲话。
缩在角落里的玄三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落在歹人的手里。
在他要起身的那一刻，刘老三赶紧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细不可闻的道：“我家姑娘有保命的手段。”
真的，这是他的切身之痛。
刘老三现在看着那汉子得意的笑，就能相像得到等下他会有多惨。
到现在为止，刘老三确定这苏姑娘就是个‘毒人’，也不知道以后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娶她。
外面狂风大雨不断，里面喝酒喧哗不停。
不是，是突然之间喧哗声全都停了，一个个不是扑在桌子上，就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似的滑下凳子，瞬间都乖乖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苏馨也拎着个荷包走出来了，带着几分嫌弃的道：“真是穷鬼，出门在外只带了六十几两银子。”
随即看见玄三，赶紧笑了笑：“大哥，见者有份，这些人身上的银子我们一人一半行吗？”
玄三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真的是看走眼了，下意识的摆手：“不用了，这些都归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馨辛苦一回，就等着这一刻，眼睛亮的就像是看见肉骨头的小狗，窜过去就扒开他们的胸口，掏出里面的荷包，连匕首也不放过。
看着她那笑脸，玄三莫名觉得自己的身子起了鸡皮疙瘩，看她把扒拉出来的荷包和匕首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她就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开始打开荷包数银票和碎银子。
还很不满的嘀咕：“辣鸡货色，都没逮住个肥羊，一百两的银票都不见一张，不是十两银票，就是二十两的银票，害老娘白高兴一场……”
玄三觉得，这绝对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头子，绝对不是平安镇上那个休夫的陈家大奶奶……
不对啊，自己该关心的是主子为什么还没出来啊？
难道是害羞了？
他像是风一般的进了厨房，就看见自家主子脸色青白的躺在地上：“糟了……”
现在他们私下里也知道了这个主子的毛病，要是他温润如玉的时候，那一身武功也好像是被压制住了，要是他浑身冒着冷气的时候，不是想揍人，就是想杀人了。
他莫名有点方，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粒药丸，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服下后，才把他扶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喊人的时候，感到一阵杀气袭来。
他抬起头看见裴昶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莫名有股恐慌，赶紧低眉顺眼的道：“主子，外面没事了……”
裴昶挥手就推开他，整个人难掩愤怒的往外走。
他出去看见苏馨还在眉开眼笑的数银票，上前抬脚一踹，就把放着空荷包和碎银子，还有匕首的桌子给踹的飞到了门上，又反弹着落在地上，阴冷愤怒的眼神盯着她，冷飕飕的道：“说，他碰你哪儿了？”
先前，他在里面听到外面不堪的话语那一刻，只想吧他们都弄死，可惜想冲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被气得气血翻涌的晕倒了。
苏馨先前就知道他会武功，能带着自己从二楼跃下，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力气还不小。
现在木材都不要银子，这八仙桌很是厚实，在他脚下却像是纸一般飘走了。
而且，他好像还会变身呢？
26章 两败俱伤
苏馨看着他原本带着迷人笑意的桃花眼，现在却都是狠戾，还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杀气，看着就让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要不要喝点酒冷静冷静？”这话脱口而出后，苏馨才想起自己在酒里放药沫的时候，他好像就在边上看着。
她对着阴森森的裴昶讪讪的笑了笑：“算了，还是喝点茶吧？”
裴昶动了动嘴角，像是在讥诮。
苏馨瞬间不乐意了，就算是长的好看，也不能在她面前嚣张吧？
“裴昶，先前你救了我一回，这回我也算是帮了你！”她觉得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输了气势，抬着下巴，十分高冷的哼了哼：“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谁爱惯着他这臭脾气，那就谁惯着，反正她是不愿意惯着的，她自己还想被人惯着呢。
“娘子！”裴昶眼神越发阴森，却快速的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见她惊讶的看着自己，斜挑的眉凌然如剑，桃花眼里带着红光，邪魅笑容带着桀骜，露出了恶魔的微笑：“你先前抱着我不放，还非要亲我，缠着要和我成亲，还压在我身上，逼着我答应……”
欧呦哎，也不知道这怎么压？又是怎么逼呢？
刘老三和玄三的脑子里瞬间不纯洁了，眼睛瞬间散发着八卦的光芒，没想到苏姑娘是这样热情似火的苏姑娘。
“你给我闭嘴！”
王八蛋！
苏馨只恨自己现在想弄死他太难，要不现在就让他去见阎王。
裴昶还真的闭嘴了，那眼神却带着阴郁看着她，冷冷的问：“那你说，你是我娘子吗？”
这一刻的他，修长的身体笔直的如同渊渟岳峙般，让人觉得很有压力，像是苏馨要是否认，他就会弄死她一样。
玄三最怕的就是他露出这阴郁的神情，他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担心，生怕他又要发疯。
识务者为俊杰，苏馨：老娘先忍了你，等我拜师学艺后，弄不死你跟你姓。
“我自然是你的娘子。”苏馨咽下不甘，对他笑了笑：“我是女孩子，比较害羞，又担心你会觉得我不够自重，这才否认的嘛！”
裴昶对于她这解释也很满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上起了点鸡皮疙瘩。
玄三看着自家爷的脸上阴转晴了，暗暗的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家爷是这样的爷，也没想到苏姑娘是这样的苏姑娘。
“他们这些东西竟然敢妄想你！”裴昶眼神落在那几个人身上，就像是地府的阎王一样：“玄三，你先把人绑好扔到柴房里去，等我走的时候，再把他们处理干净。”
……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不慢。
雨停了后，天也已经黑透了，晚饭还是玄三和刘老三用食肆里的米煮了一锅饭，炒了个茄子和苋菜，又把剩下的猪头肉和花生米，腌菜都放在两张桌子上。
虽然出门在外，刘老三和苏馨大都时候都是坐在一起吃的，可是现在他为了自己能吃的下，还是果断的把菜放到两张桌子上，得到玄三满意的眼神，还要苏馨的白眼。
这几天，刘老三跟着苏馨是吃好喝好，面对这咸的想打死卖盐的，淡的像在吃草的苋菜，只能在心里哀嚎。
苏馨原本也没有对他们的厨艺抱有希望，就着腌菜和猪头肉，大口大口的吃了两碗饭，就想自己这粗鲁的模样吓的他反悔。
可是裴昶却一点也不以为意，他在军中看多了吃饭粗鲁不讲究的军士，反而在她放下碗，用手背插嘴的时候，满意的点头：“我就怕吓着你了，现在我就放心了，我的女人就要这样大胆才好！”
苏馨：好想时光倒流啊。
讲真，我宁愿饿一个晚上，也得让你知道我胆小如鼠，我们之间不合适啊？
她撑着自己的额头，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想到一个坑他的好法子，赶紧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道：“裴昶啊，你知道良村那个小地方吗？”
裴昶很自然是点头：“略有耳闻，来的哦时候匆忙，没有打尖过。”
出于带兵的习惯，他在出行之前就看过舆图，自然是对于两边的大小村子都没忽略。
“那你得去替我讨回公道。”苏馨咬了咬唇，做出一副害怕又带着点羞涩的模样，很是难以启齿的道：“那里的掌柜不正经，垂涎我如花似玉的美貌，妄想用无耻的手段把我留下，半夜三更摸到我的房间，想对我……最终却被我用智慧，一把火烧了那客栈。”
她觉得要是他嫌弃自己招人，那就最好不过了，要是他去和人家斗，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谁没了都是普天大庆的好事。
要是能同归于尽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怜玄三闻言差点被猪头肉噎死，苏姑娘对她自己真的是太有自信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她如花似玉呢？脸呢？
裴昶的眼神瞬间冷飕飕的，让夏天都快变成寒冷的冬天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好！烧的好！我必定会让他后悔活的这么长命。”
刘老三也觉得苏姑娘真的是土匪，要是良家女子，怎么可能把有男人摸进她房间里的事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还智慧呢，你不知道放火和杀人同罪，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刘老三觉得自己还是能描补一下，弱弱的道：“主要是苏姑娘觉得那里的人有问题，有可能是拐子，那里就是他们的窝，我也发现那边孩子哭的特别厉害，那里的女人都特别不正经……”
玄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了：“刘三哥，你和我仔细说说。”
苏馨没成想他这么‘好心’的解释，原本自己是想坑他们一回，现在他们有了防备，说不准还会人财两得。
真是见鬼的王八蛋啊！
拐子能没银子吗？还有他们手里的人！
不能想了，越想越心疼，疼的就像是犯了心绞痛。
刘老三把自己见到的，还有苏馨揣测的，都很仔细的说了，最后还很兴奋的问苏馨：“苏姑娘，是不是这样？”
他虽然不是好人，可是现在做了好事，心情也觉得特别没。
苏馨看着他笑容灿烂的样子，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坑死了，只能咽下吐血的冲动，很肯定的点头：“就是这样，你说的很对！”
27章 不义之财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公公还没上岗。
刘老三就像是被鬼追一样赶着骡车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着待了一晚的食肆，虽然天色还没亮，可是食肆已经是大火冲天，浓烟滚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虽然不是好人，可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要对苏馨下手，结果就是现在自己变成了车夫。
“姑娘，会不会有人查到我们这？”他很是忧心忡忡，能想象的道自己进牢房，吃糠咽粥的凄惨模样，瞬间觉得自己挥皮鞭的手都没力气了。
苏馨也从车厢的窗户里往后看了眼，垂下眼，淡淡的道：“不会，他们肯定会塞点银子给开食肆的，人家得了银子传出去肯定就是食肆不小心走火了！”
刘老三越发觉得心里发寒：“没成想平安镇上也会有这无法无天之人！”
和他们比起来，自己都是大好人了。
他一想到那杀神喜欢苏馨，很是担忧的问：“那姑娘真的要嫁给他吗？”
苏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不嫁给他，那嫁给你？”
平地一个惊雷，刘老三差点从车辕上掉下去，讪讪的道：“不敢，小的就是地上的泥，姑娘你就是天上的仙女，怎敢妄想……”
妈啊，幸好自己家里已经有婆娘和女儿了。
不过，这确实不是自己该烦恼的事情，再者他也想起来这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让他们去互相祸害吧。
“小心赶路，别掉坑里去，我还想着早饭去城里吃点好的！”平白得了四百多两银票的苏馨，觉得自己已经是富豪了，现在只想好好的去败家去一去晦气。
……
昨儿变天要下雨的时候，店家夫妇觉得没生意要回家，谁知道来了裴昶和玄三，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说是借助一晚。
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了，反正这里的米面菜蔬都是每日从家里拿来的，就是他们全吃完了，也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而且，看他们那模样，就知道不好惹，自然也不敢不答应。
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店家夫妇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推着一车米面菜蔬过来了，可是没看见自家的食肆了，只看见熊熊大火。
食肆外面三间大厅，后面还有两间房间和一间厨房和柴火堆，都是用木头和竹子搭建的，顶上是茅草为主，哪怕现在还都是雨水，却也被大火给蒸干了，助纣为虐的燃烧起来。
大火噼里啪啦的越烧越旺，浓烟滚滚，烟灰夹杂着火星随风飘荡。
那妇人瞬间就软在地上哭了：“天啊，赶紧救火啊！”
店家见两个儿子果真要冲上前，赶紧拦下，怒道：“火都烧成这样了？就算扑灭了还有啥用？”
玄三听到动静走过来，拿出三张十两的银票，一脸内疚的道：“掌柜的，真是对不住了，我早上想煮粥，却没有留意灶火，这才引起了火灾。”
店家他们原先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现在见他们都这么实诚，倒是不好意思为难。
毕竟现在的木头不要钱买，就是花钱请木匠，再者请人搭建房子，当初也不到十两银子。
现在自己凭白得了四十两，再加上家里的银子，他开始盘算着自己干脆买地……
倒是店家的大儿子有点疑惑的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什么味道？”
玄三一脸伤心的叹了口气：“着火是时候，我家的马受惊了，也跑进去被火烧死了。”
又看着他们道：“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我会等火都没了再离开。”
顺利的把人打发走，他这才送了口气。
裴昶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神色淡定的看着大火把食肆都给烧起了，又看了眼快要见不着的骡车。
“玄三，等下我们就说是马贩子，给他们留下记号，让玄一他们先去良村探一探。”
玄三有点担忧的看着他道：“爷，您的身体有伤，还是先回去养好伤再去良村吧？”
裴昶不在意的道：“无碍，我这伤不要紧。”
玄三心里腹议：你不要紧，可是我们都怕你这样变来变去的啊。
他难得机灵一回：“爷，苏姑娘说了，她要去探亲，这没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回来，我们晚点去良村，还说不准还能和她一起回去呢？”
“这倒也是，那我们先回去吧？不是说昌和城里有客栈是我们的人开的吗？你写信让人留意一下她去哪？”
裴昶突然一笑，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桃花眼里也是一片潋滟之色：“这要成亲了，我也得先回去准备准备！”
玄三见他又恢复了，暗暗的松了口气，上前狗腿的道：“是，爷说的对！”
……
迎着炙热的太阳，刘老三远望去，终于看到了高高的城墙，真是气势非凡。
进城那，最前头的是两边的八个衙役，各个手执红缨枪，后面有年纪大的衙役检查路引，也有人收进城的二十文铜钱。
城里都是宽阔的青石板路，哪怕是大热天，也有马车来回不断。
苏馨让他找个大点的客栈，要了两间地字号的客房，就先去沐浴更衣。
两人都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牛，未免自己的吃相吓坏人，苏馨干脆让人把饭菜送到自己房里。
看着苏馨房间里特意让人送的四个冰鉴冒出丝丝的冷气，刘老三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长见识了。
想到今儿的花费，他又开始心疼：“这客栈也太黑了吧？就这几块冰就要一两银子，这五个菜，也要一两银子，还有这两间客房也要一两多银子，下回我们还是别住这大客栈了！”
“没事，反正用的是不义之财，花了不心疼。”苏馨一点也不心疼，她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要吃好喝好，好好享受每一天，这才不枉费自己活着。
不过，她也没想到这冰卖的这么贵，自己倒是知道怎么制冰。
只是现在自己太弱了，这要是说自己会制冰，那就如同是三岁小儿捧着金元宝在外面，绝对是保不住的，反倒是会失了自由，受制于人。
两人吃饱喝足后，苏馨就起身：“走，我们继续去败家。”
28章 顽皮
自古以来，女人花银子的地方那都是五花八门。
各种胭脂螺黛铺子，首饰铺子，还有各种布料，香料，糕点果子铺子，那是街上必不可少的存在。
苏馨先带着刘老三去糕点铺子一转，闻着各种各样糕点香甜的味道，瞬间胃口大开，可惜天太热不敢多买，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八种糕点，装了一攒盒。
出了门走几步就看见了五间三层的首饰铺子，看着就很气派。
等到进去，苏馨就更满意了，门口的青衣小厮都长的很有小白脸的潜质，里面服侍的小二和丫鬟都穿着蓝色的衣衫。
周围都放了冰鉴，各色绫罗绸缎的裙裳的太太小姐都在那挑选喜欢的首饰。
她也凑过去听了听，觉得自己自以为有钱的小心肝，就被打击的瞬间焉了。
“小姐，这栀子花的镂空玉簪很是精巧别致……不贵，不贵，只要二十两银子。”
“太太，这一套红宝石的石榴首饰寓意特别好，颜色特别正，特别衬太太您……价格很公道，只要三百两银子。”
“姑娘，这茉莉花的耳坠和银手镯和您真是相得益彰……只要四十五两银子！”
“这羊脂玉的首饰就有点贵了，这一套要两千多两银子，但是这料子真的很好，雕琢的玉兰也是巧夺天工……”
虽然这价格听着是有点贵，可是苏馨瞄了瞄各种金玉首饰，也确实都很精巧别致，让她都有点蠢蠢欲动，想把这些都占为己有。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虽然她只是穿着细棉的蓝色衣裙，可是人家也没狗眼看人低，也很热情的招呼她看一些银簪和耳坠。
毕竟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特别富裕的，不过要嫁人的小娘子也会花几两银子，给自己添点银首饰。
苏馨很有气势的道：“给我来一根最重，最有分量的银簪。”
面对这别出心裁的要求，柜台里面的小二愣了愣，也很快应下：“是，客官您稍等。”
他记起来有几位学徒制的银簪确实不够精细，也不知道这姑娘看着挺正常的，审美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苏馨还真的挑了最重，也最锋利的一支茉莉银簪。
簪子头部尖细，头细易插入发髻，另一边的三朵茉莉还挺好看的。
不过簪子有三十二克，真的有点重。
毕竟店里老师傅做的一般都是十五克左右的簪子。
苏馨花了十二两银子，出了首饰铺，觉得物有所值。
自己现在很快就会成为大人物了，不是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吗？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头上重了很多，想来自己也很快就要挣大钱了。
最主要的是这银簪让她很有安全感，紧要时刻完全可以拿来当匕首用，等以后有银子了，她就让人给自己打造特殊的，能放暗器，或者是能放毒的首饰。
她在这陌生的年代里，缺乏安全感，只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安全感。
……
苏馨进门的时候觉得自己需要败家，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该好好努力，尽快挣钱了，要不怎么能败家？
特别是去了不远处的绸缎铺子，里面的各种好料子五颜六色，耀眼夺目，可是料子的价格，真是让她差点吐血。
确认过眼神，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布料都很有缘分，相见恨晚，可惜有掌柜这个第三者，才害的她们不能长相厮守。
好吧，实话就是绫、罗、绢、缎，绛绡都是现在的她用不起的。
就是刘老三也觉得自己大开眼界，回去的时候，一脸兴奋的低声道：“苏姑娘，我先前听到有人说布料里织金线，那得值多少钱啊？你说他们这样出去就不怕被人抢吗？”
苏馨觉得他这是在打击自己，默默的斜了他一眼，吐糟：“你以为穿的起那样衣裳的人会一个人出门吗？你打的过人家的护卫吗？”
刘老三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说说而已吗？穷开心就好！”
苏馨继续去药铺哪些地方转了转，再一次的确定，不管是什么年代，这医生大夫的职业都不错，完全没有失业的烦恼。
……
六月二十六的午后，天气炙热，知了声此起彼伏不断，黄狗都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看见陌生的骡车进村也懒得叫，闭上眼睛只当自己看不见。
刘老三用袖子抹了把汗，停下骡车后，对着里面用勺子挖西瓜吃的苏馨道：“姑娘，要不你在这等？我去找个人问问路？”
苏馨咽下甜甜的西瓜，很想说我知道怎么走。
可是这样就太不合常理了，懒懒的点了点头，心想这大热天的出门，真是遭罪。
刘老三把骡车赶到树荫下，系好绳子，自己就往村子里走了几步，刚好遇到五六个小孩子赤着小身板，脑袋上顶着荷叶，底下是湿淋淋的裤子，就知道他们是去玩水了。
他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恨不得自己在脸上刻上‘我是好人’，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小子们，我要找莫老爷子，你们给我带路，这铜钱就给你们去买糖吃。”
钱确实是万能的，几个小子拿到铜钱后，才高高兴兴的道：“大叔你顺着东边一直走，池塘后的那户人家就是莫爷爷的家。”
刘老三这才回来赶着骡车去莫家。
乡下院子大都是泥砖房，莫家也不例外。
苏馨到了地方，倒是亲自敲门：“有人在家吗？”
虽然那陈旧的木门也是半开着的，可是她也不敢乱闯，毕竟里面可是有家禽的。
“在，进来吧！”里面也很快传出来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
苏馨推门进去，就看见两个穿着旧衣裳的老者在石榴树下下棋，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好。
其中那头发花白，中等个子，慈眉善目的老人就摸着下巴的几根白山羊胡子开口：“女娃子，你找谁？”
然后，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进来坐，你来找我还是找他？”
苏馨没想到他这么顽皮，还想和自己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她看向另一个中等个子的老者，见他板着脸，就像是自己欠了他一万两银子不还一样……
29章 忽悠
这都几十岁的人了，玩心还这么大，真是让自己都没法配合。
苏馨虽然心里很不乐意，可还真的不能不配合，打量了他们几眼后，才看着对自己笑的分外和蔼的老者道：“您肯定是莫老先生的好友。”
这就算是侧面的肯定他不是莫珣了。
“嗯，”老者也没有不满，还颇为满意的摸着自己的稀疏的小胡子笑：“你不是来找我，我却是为你而来。”
这话好像有点玄乎，还真的把苏馨给镇住了。
那种被人逮住了小辫子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她装傻，浅浅一笑，故做不在意道：“既然是为我而来，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呢？”
“不是我不找你，而是我找不到你……”
跟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刘老三，完全不知道来这做什么？现在又在说什么？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似的，他宁愿自己出去透透气，外面有池塘，还有杨柳，肯定比里面舒服。
他就低声道：“姑娘，我先出去看着车。”
苏馨点了点头，自己看着浑身带着‘今儿我真高兴’的老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和莫老先生说几句话，不知……”
“老道净空。”净空道长说完，对莫珣使了个眼色：“你没听到人家小姑娘找我说话，你就不能自觉点避一避吗？”
他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让苏馨自叹不如。
差点都让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这时候，莫珣皱着眉头起身：“你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说完，他自己真的起身进屋了。
“坐啊！”净空道长完全把自己当成主人，见她大大方方的坐在自己的面前，神色肃穆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对不对？”
苏馨差点就从石凳上蹦起来，卧槽，这里有人想收了自己？
石榴树和柚子树的树荫下，太阳完全照不到，虽有丝丝凉风吹来，却还是带着热意。
可是被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看着，苏馨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拔凉拔凉的。
她想到了自己飘不进去的清凉寺，又想到自己能以魂魄的状态飘荡了六年，这其中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苏馨瞬间就想到，自己没有夺舍，也没有杀人抢了别人的身体，很是理直气壮的道：“谁规定人死不能复生的？”
这下，轮到他被她的话堵的一噎，才摇头叹息：“天道有法则，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若阳寿已尽，自然是不允许死人重返人间续活寿命。”
他看着她又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可以重回阳间的魂魄！人死真的还能复生！”
苏馨被他这话说的浑身发冷，很怕他下一回就抽出桃木剑，送自己去洗西天。
她先前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死了还能活过来吃吃喝喝，享受美好的生活，可是没成想自己还没吃好喝好，眼看就要性命不保。
不都说和尚道士都是招摇撞骗的多，自己怎么就中特等奖，遇上这穿着打扮不像道士的真道士。
她心里开始盘算自己逃离的可能性有多少。
说真的，在她的心里，除了对苏老娘有几分真心实意，对另外的人都没有什么惦念。
而自己离家的时候，还特意给苏老娘留了二百两银票，也能让她在乡下过的衣食无忧了。
就算是真的卧病在床，二伯还算是孝顺，大伯要面子，也不敢不孝顺，自己还真的不用担心。
她故作镇定的道：“难不成你还想我说说人死后的光景？还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去过阴曹地府？”
他笑着摇头：“不，不用，我怕你说了，我就忍不住想去地府瞧一瞧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又很和气的道：“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就算是你的面相骨骼与八字不配！但是能看的出来的，我们这大周朝也不会超过三人，除了老道就是无妄那老秃驴能看出点前因后果。”
苏馨暗暗的松了口气，自己特么倒霉的遇到了个道士，天大地大，这遇到老秃驴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了吧？
既然他现在不想弄死自己，那最好的法子是攀上他的大腿，以后就算是遇到那和尚，也可以让这道士上。
他们打的两败俱伤，自己就能安全了。
“道长道法高深，我又有机缘才能见到道长！”苏馨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不知我是否有缘拜在道长门下，以后要是能学到道长的皮毛，也是我的福分！只要道长收了我，我以后必定尊师重道……”
她口齿伶俐的说了一大堆好话，只盼着自己能把他拍顺溜了，他就不好意思灭了自己了。
净空道长似乎很喜欢被人奉承，摸着小胡子，脸都笑成了菊花一样。
等她说完，这才慢悠悠的点头：“看你有诚心，将来也会孝顺，我就破例收你做弟子吧！”
又坐端正身体，看着也有几分道貌岸然：“我师门也有上千年的传承了，千年前有因酒而得度者，得受长生久视之术而成仙。
因此我们正一教可以住道观，也可以在家修行的，平时也可吃肉娶妻。”
说完，还十分嫌弃的道：“不像是全真教和佛教，必须要求住观庙修行，严守戒律，还要茹素。”
苏馨被他用你很有眼光的眼神看着，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忽悠了。
我在哪？我来做什么？
天啊，我来是想拜师，可是想拜的是学医的，不是拜了个道士啊！
他很是兴致勃勃的道：“徒儿啊，我们正一派是散居的道士，允许成婚，只要是非斋日都可以吃荤，是不是很好？”
苏馨尽量让自己笑的开心点：“是很好！”
好你个头，老娘都怀疑是被你下了降头，自己怎么就被他洗脑了，要不怎么就晕了头。
“还有，”他很严肃的道：“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苏馨莫名觉得这才是他最想说的话。
现在她真的很想问问，自己现在还没拜师，也不知道能不能反悔来着。
可是看到他从怀里摸出个荷包，从里面拿出黄底红字的符，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这师父吧！
30章 拜师
“乖徒儿，这是平安符，你好好收着！”
苏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是平安符，而不是‘妖魔鬼怪快现行’的东东就好。
不管怎么样，这道士还是有点道行的，都能一眼看出自己……
她琢磨了一会，就小心翼翼的问：“还请师父赐教门规。”
要是太难，自己还是趁早溜了吧。
“正一道龙虎宗与茅山、阁皂并称“三山符箓”，正一道士可以不住宫观，可以娶妻，嫁人生子，也叫“火居道士”，戒律也不很严格，就是不能吃狗肉，也不能犯杀戒……人之根本在于精、气、神三者；行血之流畅，所以能带动精气的畅通无碍，所以能延年益寿！”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脸，很是得意的道：“就像我，精神抖擞的像是四五十岁，你说是不是？”
苏馨见他虽然是白发，可脸上就只有眼角的皱纹，眼神清正，确实不显老，奉承的话就一点也不违心了：“是，师父看着最多四十岁。”
又有点为难的道：“就是我想学点医术，不知道犯不犯门规？”
“没事，”他很随意的道：“你就算是我的俗家外门大弟子，啥门规也不用顾忌。”
苏馨忍不住腹议：那你先前还说一大堆废话做什么？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自己就是占个名头。
可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他又一脸严肃的道：“不过，你要记住，事师如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要滥杀无辜，免得损了你自己……老道道号是净空真人，俗家姓余，字之卿。”
他再三强调苏馨不要杀人后，这才对着里面喊：“老莫，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莫珣拎着瓦罐茶壶出来，很淡然的道：“时候不早了，老余你晚上你想吃什么？”
“不急，不急。”余之卿示意苏馨给他们倒茶，笑得很是愉悦：“老道给你找了个好弟子，资质上承，过目不忘，尊师重道，又能替你报仇，还能给我们养老送终，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莫老伸出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食指和中指还有无名指都是少了一节，很是阴郁的道：“我的手连把脉都不会，还怎么给人看病收弟子？”
“师父，”苏馨很不要脸的，不，应该说是很热情的看着莫老道：“言传身教，只要师父能言传，弟子就能学会，再有师傅在边上指点一二，何愁弟子学不会？”
不是她非要学医，而是她知道这莫老有几个好方子，能够改善自己现在骨骼定型，不够灵活，不能习武的弊端。
就是她想恢复自己以往的身手，靠自己努力是不够的的，必须要借助外力。
莫老被她说的有点心动，主要是他觉得道长不会骗自己，去里面拿来了一本医书，里面是千金药：“你现在就把前面五页看一遍，让后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这要是让苏馨写出来，苏馨还真没法子，现在人都是用毛笔写字，她是拿毛笔没办法的。
现在背出来倒是不难。
不过有几个生僻字她也拿不准读音，还是现场请教了后，才磕磕绊绊的念了一遍。
莫老在边上听到她时不时的问‘这个字怎么念？’就开始担心自己出的考核会不会太难了？
可是自己都说出口了，现在改口好像不大好，实在不行的话，就算是她背错了几个字，自己也就当成没听到算了……
出乎他的意料，苏馨背的时候，反而是流利了很多，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好好好！”余老很得意的道：“老莫，你现在知道老道不是吹嘘的吧？这孩子还算是有点天赋吧？”
莫老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道长看人那是最准不过。”
苏馨一听有门，赶紧跪在地上奉茶：“徒儿苏馨见过师父，今日拜在师父门下，学的一技傍身，必定尊师重道，不忘初心，谨听师父教诲！”
莫老接过茶喝了一口，连声音都温和了很多：“谨记医者三戒，医不自治、医不叩门、医不戏病。
医不叩门，有请才行，也要记住医者父母心，行善积德……”
苏馨虽然都记住了，却最喜欢‘医不叩门’这句。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行善积德，不仅想用医术挣很多银子，让自己过上腐败的生活。
也想借助医术，让自己的身手恢复。
在这大周朝，她几乎是无亲无故，无人可靠，只能靠自己。
现在身手太弱，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就像是先前那样，被人羞辱，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莫老告诫了一番后，余老就干脆多了：“好徒儿，为师饿了，这里离镇上不远，你赶着骡车，来回也不用半个时辰。”
苏馨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是，我这就去。”
余老很满意的点头：“有好菜不可无酒，为师看你近日有意外之财，你就带上几坛子好酒。”
“是！”苏馨被他说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在琢磨自己以后是不是干脆跟着老道学他这神神叨叨的东西，估计比学医更能来钱。
“还有！”老道一本正经的道：“我和老莫都是为了避开一些人，这才来到这小村子里，你也不可透露我们的名讳，以后就称呼我为外祖父，称呼他舅太公就好。”
好吧，你想沾我外祖母的便宜，我也不介意。
……
苏馨坐在骡车上，越想越觉得今儿的事情太过玄乎。
莫名其妙却似乎能看透自己的道士，自己怎么也飘不进去的清凉寺，第六感觉得这其中有关联。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避不开，那就只有努力变强。
她来到镇上的酒楼，点了十个菜，又点了两坛子竹叶青。
现在的酒贵，这些就花了她六两银子。
她叮嘱了刘老三几句，就催着他赶紧回去，免得饿着家里的两个老人。
余老看着刘老三从食盒里把一样样的菜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摇头：“小苏啊，你也该多学学厨艺，这自己买菜来做，可比酒楼饭馆的菜便宜多了。”
苏馨嘴角抽了抽，心想：我倒是敢做菜，就怕做出来的菜你们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