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霍去病着急了?
祝融最终还是选择了跑路。
在上古神灵的尊严和自己的生命之间,祝融选择了后者。
虽然留下了一条命,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二爷最后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斩了祝融的半条命,也斩灭了祝融的火焰。
即便被祝融跑了,但祝融也没有了再次出世的机会和底蕴。
上古神灵的尊严与意志被这一刀斩的干干净净。
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名为“祝融”的壳子罢了。
如果祝融不知死活的再次出现,即便是蜀山掌门等人都能够抗衡这位上古神灵。
被斩灭了尊严,意志,以及大半本源火焰的祝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强大很多的异能者而已。
“可惜,可惜。”
霍去病咂咂嘴,他很想追击,但被诸葛亮拦了下来。
并不是穷寇莫追,而是不能直接冲人家的上古小世界。
要知道里面可不止祝融一个神灵。
要是霍去病追过去,再一个脑抽在人家小世界门口撒泡尿圈个地盘
那么可以相信,即便拼着再大的损失,也会有其他的上古神灵们直接出世,把霍去病挫骨扬灰。
在搞人心态这方面,霍去病非常有一手。
为了避免这位冠军侯打乱计划,诸葛亮和二爷劝了好久才让霍去病熄了追击的心思。
反正现在的祝融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君侯,还是不要生气了,今日一战,上古神灵们近期是不会有威胁了。”
诸葛亮微笑着对霍去病说道。
要知道,祝融在上古神灵中,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当初上古神灵们还没有被帝夋统一的时候,祝融是天帝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而即便是在最初的天庭,祝融在上古神灵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这般存在,时隔千百年再次出世,直接被人打断了神灵的脊梁,灰溜溜的跑路。
上古小世界的神灵们也不是都苏醒了。
神灵需要信仰,需要祭品。
而如今,打前站的祝融不仅仅没有收割到任何的祭品,反而是自己成为了猎物。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甚至可以说,这一战已经算是阻止了上古神灵们的复苏。
但诸葛亮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暂时没了威胁罢了。”
诸葛亮抬头看着天穹云卷云舒,神色莫名的叹息一声。
“军师说的,是九州之外?”
二爷捋长须的手一顿,开口问道。
“没错,九州没有了上古神灵们收割信仰的土壤,但九州之外.”
诸葛亮叹息一声。
在九州之外,还有大片的生灵和土地,自然也有大量的信仰可以被收割。
上古神灵们不会放过这样一片肥沃丰茂的农场。
而且可以肯定,在收割到了足够的祭品和信仰之后,上古神灵们绝对会再次把视线投向九州。
九州是中央之国,这个位置不是九州之人自封的,而是事实如此。
神灵们只会暂时放弃九州。
“好办,从明天开始,小爷就去九州之外游历。”
霍去病伸了个懒腰,说道:“反正九州近期没什么大事,正好去看看九州之外的世界。”
“想必,开启的小世界不止有九州这一个。”
霍去病的眼中带着战意。
不止九州有神,其他的地方也有神。
小世界也不止九州才有,其他能够存在下来的神系,都有类似的布置。
目的和上古神灵们一样,在青黄不接的新时代收割信仰。
这些家伙就是霍去病的目标。
一来是为了防止上古神灵们偷跑,毕竟在现存的神系中,能够跟九州上古神灵碰一碰的,还真不多。
二来就是为了打架,单纯的打架。
“君侯不必如此.”
诸葛亮眉头皱了皱,他想劝说一下霍去病,现在出发太早,其他神系的小世界大概率只是准备开启,而不是已经开启。
二来上古神灵们的动作不会这么快,现在开始防备纯粹就是无用功。
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霍去病打断。
“我意已决。”
霍去病的身影缓缓的模糊,而后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缕残影,以及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既然他们还没有出世,那就让他们出世!”
霸道,不讲理,但这就是冠军侯。
诸葛亮盯着霍去病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眉头渐渐的拧成一团。
“军师?”
二爷有些疑惑,军师在劝说之前就该想到冠军侯八成不会听,为什么劝说失败之后,反应却这般的大?
以军师的智慧,不该如此才是。
“呼”
诸葛亮突然吐出一口浊气,扭头轻声问道:“云长,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冠军侯有些着急了。”
“着急?”
二爷闻言一愣,而后笑道:“军师怕是多虑了,若不雷厉风行,那也就不是冠军侯了。”
冠军侯霍去病,武夫,尤其是武将们最最推崇的存在。
尤其是同为汉臣的关羽,对霍去病更是推崇备至。
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痛快的就把青龙偃月刀借了出去。
“但愿是我多想了。”
诸葛亮微微摇头,不再去说这个话题。
他看不透。
看不透霍去病如今的存在形式。
自己是念头化身,而云长是借助九州生民的信仰。
但霍去病不一样,他似乎就是硬生生的靠着自己度过了这两千多年的时间!
这根本就不玄学!
诸葛亮很清楚,这不是武夫能够做到的,就算是自己这般,距离羽化飞升只差半步,甚至就看自己愿不愿意的玄修,也做不到这般。
这不是别的,是天地的限制。
人族太出众,人杰太多。
以诸葛亮自己做例子,福源太厚,智慧太高,修为太深,每一样都夺了天地造化,不可能长寿。
想要续命,唯一的选择就是羽化飞升,而后便不再是人,而是仙。
同样的,长生的代价就是也不能再干涉人间进程。
诸葛亮不愿,所以有了七星借命。
但最终也是功败垂成。
所以,诸葛亮看不透霍去病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但现在,就在刚刚,霍去病着急了。
他似乎很想毕其功于一役。
甚至不惜冒大风险。
这不是为将之道,也不合徐徐图之的兵家之道。
甚至不是侵掠如火的极速。
只是单纯的急功近利。
这不是冠军侯能做出来的选择,但霍去病还是做了。
“也罢.”
诸葛亮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第三十七章 香囊之内的执念
霍去病那边的事,姜祁并不知情。
在姜祁看来,有诸葛亮这位大佬在,基本上不可能会有意外。
要知道,丞相的布局,突出的就是一个稳健,玩的就是步步为营,搞的就是狮子搏兔。
当初出祁山,谁家好人会占领一地之后直接屯田?
而且还是一边打一边种。
丞相就能。
稳的司马懿和曹爽头皮发麻。
基本上可以说,有丞相在的事,就不需要别人去操心。
此刻的姜祁,已经回到了位于冰城的家。
顾清韵和宝儿等人已经出去执勤了,只有牡丹还在,至于琉璃,负责去保护顾清韵和宝儿。
“主人,可需要婢子做些什么?”
牡丹对姜祁微微躬身,恭敬的问道。
“在外面护法,不要让人靠近。”
姜祁回头看了一眼,吩咐道。
“是,主人。”
牡丹点点头,为姜祁关上了房门,自己守在了外面。
房间之内。
姜祁坐在电脑桌面前,桌子上放着荀令君的香囊。
里面是荀令君一生的所有积累,以及荀子法统的真意。
重点在于后者,甚至可以说,就算没有荀令君一生积累的玄炁,单单是荀子法脉的真意,就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玄修瑰宝!
这可是一位子!
还是在百家争鸣的那个时代就崛起的“子”!
是儒家毋庸置疑的领头人之一,是九州最最璀璨的思想光芒之一!
“呼”
姜祁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抬手握住了香囊。
“嗡!”
温吞的光芒缓缓的在香囊上亮起,充盈着姜祁的视线,直到姜祁的视线被那温吞的光芒完全的覆盖。
姜祁有些懵了。
按理来说,这本是读取执念的正常流程,姜祁应该是很熟悉了,不应该感到惊讶才对。
而姜祁惊讶的点偏偏就在这里!
因为这是荀令君的传承,而荀令君的执念已经消解了!
“传承荀子法统”,这就是荀令君的执念!
也就是说,姜祁本不用,也不该进入香囊之内的执念世界,继承香囊内的传承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在完成荀令君的执念!
但现在,香囊之内的执念世界开启了,而且被姜祁毫无阻碍的读取。
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荀令君还有别的事要说?
姜祁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反抗。
既然这是一个交易,那甲方要加需求也是很正常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祁踏入了香囊之内的执念世界。
“嗡”
姜祁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一瞬间的重影,而后便可以看到周围的场景。
周围是一片山林,透着莽荒古早的意味。
“吼”
沉闷的吼声在姜祁的不远处响起。
姜祁扭头看去,只见一只斑斓猛虎正在捕食野猪,不,不是捕杀,而是已经到了进食的环节。
猛虎嘴角鲜血淋漓,在吃最柔软的内脏。
迄今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这似乎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执念环境。
唯一的活物就是姜祁不远处的猛虎。
这是题目吗?
姜祁默默的想。
对于这些大佬们搞的执念世界,从孙思邈开始,就特别喜欢在与姜祁面对面交谈之前搞一些小考验。
姜祁都已经习惯了。
倒不如说,要是一见面就是大佬的念头化身,姜祁反而不适应。
“进食的猛虎,这是什么意思?”
姜祁凝视着那吃的酣畅淋漓的猛虎。
猛然间,看到了猛虎那高高翘起的一对如同反刃匕首一般的獠牙。
东汉末年还有剑齿虎?
姜祁皱起了眉头。
他是学历史的没错,但对于生物演变却很陌生。
这个问题还真是他的知识盲区。
要是能联系李渔学姐就好了。
姜祁不由得怀念起历史学的哆啦A渔来。
虽然没有人给姜祁解答,但姜祁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友在看什么?”
温吞的苍老声音在姜祁的身边响起。
“看老虎。”
姜祁下意识的回道。
而后反应过来,猛然回过头。
只见一位身穿长袍,腰间挂着礼结,周身上下一丝不苟的老者正含笑看着他。
这位老者长相极古,头发稀疏,丹凤眼,鼻若悬胆,耳朵浑圆,耳垂大于常人。上唇留着两撇尾端上翘的胡须,鬓角修剪的很细致。
下巴上,也带着不长的胡子。
总而言之,是一位很有古相,且看的人很舒服的老者。
但这不是荀令君。
可既然不是荀令君,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荀令君的执念世界?
npc?
姜祁愣神了一下,而后赶忙抱拳行礼,道:“小子姜祁,见过长者。”
“还请长者不吝赐下尊名,容小子拜见。”
姜祁的礼貌让老者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同时暗地里有些嘬牙花子。
看看,明明是这么一个知礼懂礼,温文尔雅的孩子,怎么未来就会变成那副混账的样子呢?
“小友请起。”
老者心里想着,越发觉得眼前有礼貌的姜祁顺眼,单手托起姜祁,笑问道:“小友还没说,为什么盯着老虎看?”
“莫非是见了血腥,对那猎物生出了怜悯之心?还是在纠结是否搭救一二,但是在迟疑中错过时机?”
“怜悯倒是没多少。”
姜祁诚实的摇摇头,道:“物竞天择本就是自然至理,要是怜悯猎物就要出手阻止老虎狩猎,那等老虎快要饿死,是不是还要怜悯老虎?”
“那时怎么办?以身伺虎?”
“君子当以仁义处世。”
老者意味莫名的说。
“您可别捧我了,小子就是一个俗人,离君子差的远呢。”
姜祁摇头失笑。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老者面前,姜祁说起话来很轻松。
“能够认清自己,就已经是君子了。”
老者笑呵呵的说着,同时一摆手。
“小友,随我来。”
“是。”
姜祁点点头,跟在了老者的身后。
目前二人是在一处山脚下,一直走出去大概二里地,来到了一片小村庄。
“敢问长者,小子应该怎么称呼您?”
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姜祁再一次开口。
只是神色中带着一丝探寻,似乎对老者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
“小友既然已经猜到,何须老夫多言?”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农田,头也不回的说。
姜祁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弯腰拱手行礼。
“小子姜祁,见过荀子!”
第三十八章 两位大佬
“小子姜祁,见过荀子!”
姜祁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姿势一丝不苟。
“嗯,起来,快起来。”
老者,不,荀子微微一笑,转过身面对姜祁,含笑点头。
等着姜祁起身之后,荀子笑道:“老夫本身没有什么执念,想要和小友见面,只有借助这后辈子孙的执念世界。”
说着,荀子示意姜祁跟上他。
姜祁跟着荀子走在田间阡陌,道路有些狭窄。
“咳。”
荀子突然干咳了一声,瞥了一眼姜祁。
“先生,请允许晚辈搀扶。”
姜祁秒懂,很有眼力见的来到荀子旁边微微落后一些的位置,双手搀扶起荀子的胳膊。
“嗯。”
荀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从鼻子里挤出来一个字,同时,眼中浮现一抹微不可查的怀念。
这一缕情绪一闪而过,姜祁并没有察觉到。
“小友可知,老夫为何要见你?”
路上,荀子微笑着开口问道。
“先生若是有事要吩咐,晚辈必然全力以赴。”
姜祁回答的很痛快,但眼中也适时的带上了好奇和疑惑。
难怪本就没有执念的荀令君,他的执念世界会突然展开。
原来是在这执念世界里,还有这么一尊大佬等着自己。
难道,荀子也参与了那个布局?
姜祁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坐。”
荀子并没有立刻回答姜祁的问题,而是示意姜祁跟着他来到一间茅草屋。
穿过茅草屋之后,是一片构筑在小溪上的竹子阳台。
在阳台的边缘,还摆着一个鱼篓,一张矮凳以及一根鱼竿。
荀子坐在了矮凳上,却没有去碰鱼竿,而是扭头对着姜祁示意。
姜祁想了想,干脆坐在了阳台边缘,双腿垂下去,将将碰到水面。
这样一来,姜祁反倒是比荀子矮了一截。
眼看着荀子拿起一旁的鱼篓,将里面的几尾小鱼扔进小溪之中。
伴随着一阵噗通声,在荀子的注视下,那几尾小鱼摇头摆尾的游走。
“其实很简单。”
荀子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慢悠悠的开口,笑道:“老夫倒是没什么事要小友去做,也付不起报酬。”
“先生何出此言”
姜祁无奈的笑了笑。
其他人也就算了,给这般的大佬办事,还要报酬?
这本身就是一份荣耀。
“哈哈!”
荀子笑了笑,说道:“其实.”
“哐!”
荀子的话还没说完,身后茅草屋的后门便被一脚踹开。
“好你个荀况,老夫钓了一天的鱼,你就这么给放了?”
来者身穿宽松的麻布衣服,面容比荀子还要苍老许多。
来到阳台之后一看那空荡荡的鱼篓,便对着荀子吹胡子瞪眼。
“自然之道在于循环,伱钓了鱼,不吃也不放,就这么放在鱼篓里,意义何在?”
荀子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道。
“哼。”
麻衣老者哼一声,道:“你是荀况,又不是鱼,如何知道鱼不喜欢待在我的鱼篓里?”
“若是喜欢,那几尾鱼儿方才就不会游走了。”
荀子依旧慢悠悠的回答。
“人家在鱼篓里待的开开心心,被你揪起来赶走,自然是生气的。”
麻衣老者上前两步,推了推荀子的肩膀,说道:“去去去,莫要占着老夫的位置,老夫要把被你气走的鱼儿哄回来。”
“啧。”
荀子不爽的咂咂嘴,却没有说话,顺从的起身。
一旁的姜祁早就很有眼力见的先一步起来,从茅草屋内拖出来一席蒲团,恭敬的请起身的荀子坐下。
荀子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摆,端正的跪坐在了蒲团上。
姜祁松了一口气,看向那已经坐在矮凳上,正在摆弄着鱼竿的老者。
迟疑了一下,在麻衣老者的侧后方拱手行礼,道:“小子姜祁,见过长者,敢问长者尊名?”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且一上来就敢占了荀子位置,且言语之间很是随便的老者,姜祁虽然摸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也不敢怠慢。
要知道,在荀子的时代,直呼其名是很罕见的事,一般只出现在长辈对晚辈的相处中。
即便是长辈,多数时候也是称呼字,而不是名。
严格来说,称呼名是有些轻慢的,但看老者的态度和荀子的反应,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
麻衣老者看也没有看姜祁一眼,更没有回答姜祁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一丝不苟的梳理着鱼线。
“莫要在意,这漆园老吏是道家人,最是散漫。”
荀子呵呵一笑,示意姜祁坐在他身边,言语中谈及麻衣老者时,带着挖苦的意味。
姜祁闻言却是一愣,注意力全在荀子方才说的一个词上。
漆园老吏?道家门人?
这两个词结合在一块,让姜祁不由自主的瞳孔一颤。
几乎是机械一般的跪坐在了荀子的侧后方。
态度那叫一个恭恭敬敬一丝不苟。
一位大佬就够姜祁小心对待了,这里有两位!
姜祁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面对这两位,之前见过的孙思邈白玉蟾诸葛亮荀彧姚广孝都是小欻欻!
甚至可以说,姜祁能够坐在这里,就已经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福缘!
“荀况小儿,你儒家的尊师重道是被你忘了干净?”
这时。麻衣老者慢悠悠的开口,毫无形象的递过来一个白眼,说道:“老夫比你年长,却听你在这里调侃老夫。”
“敬意发乎心,子非我,安知我敬与不敬?”
荀子微笑着说。
“呵呵。”
麻衣老者再次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我自己,自然知道你不尊敬我。”
“您这就不讲道理了。”
荀子眨眨眼。
“老夫脑子抽了去跟你们儒家讲道理?”
麻衣老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甩手,鱼线便带着鱼钩沉入了水中。
姜祁在一边压根就不敢说话,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两位大佬的日常,但姜祁还是怕这两位一言不合再动个手。
到时候,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稍微一碰怕就是一个死。
“小友.”
荀子也不再与麻衣老者说话,转而看向姜祁。
姜祁刚刚摆出倾听的姿势,却听见荀子的话被麻衣老者打断。
似乎是专门为了跟荀子斗气一样。
麻衣老者开口:“那小子,你过来看。”
说罢,指向水中。
第三十九章你看到了什么?
一方面是荀子有话要说,一方面是一位比荀子还要老一些的大佬打断了前者的话,顺便点了姜祁的单。
姜祁一时间尬在了那里。
请荀子继续说不合适,直接跑到麻衣老者旁边,无视荀子要说的话也不合适。
“你这不要面皮的老吏。”
荀子摇头失笑,看向姜祁说道:“去吧,且看这老吏要你做什么。”
“是。”
姜祁如蒙大赦,麻溜的站起身,从荀子的身后绕过去,来到麻衣老者的侧后方。
“长者。”
姜祁先是拱手行礼,而后才顺着麻衣老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麻衣老者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心里。
与方才对荀子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如果说,跟荀子交流的麻衣老者是人,那么,现在跟姜祁交流的麻衣老者.就是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那个天。
这句话并不是说天地会肆意的伤害折辱世间万物。
而是在说,天地对于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好与坏都不在意,只是静静的看着万物自然发展。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现在的麻衣老者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姜祁心里流转着这样的想法,静静的看着麻衣老者手指的方向。
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是清澈见底的小溪,一丝丝水草在顺着水流的方向偏斜飘摇。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晚辈看到了水,水草,还有砂砾与鹅卵石。”
姜祁如实回答,事实上姜祁看到的也确实是这些东西。
“哦?还有没有别的?”
麻衣老者的声音依旧淡漠,言语中似乎带着不满,也似乎带着提醒。
但姜祁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
眼前的老者,现在就好像是一段既定的程序,只会按照一个刻板的流程行走。
就是在刨根问底,没有提点,没有不满,就是天然的刁难。
“没有了。”
姜祁摇摇头,说道。
“你再看。”
麻衣老者再次一指原来的位置。
只见一条小鱼摇头摆尾的逆着水流出现在了那里,原地徘徊了一会之后,竟然主动的咬住了没有鱼饵的钩子。
“哗啦!”
麻衣老者顺势提起鱼竿,那小鱼挣扎都没有,被顺从的钓了上来。
而后,麻衣老者摘下那鱼儿,扔进了鱼篓之中。
明明是竹子编织的竹篓,却滴水不漏。
鱼儿在其中游的很欢快。
姜祁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这条鱼正是先前被荀子放生的几条鱼之一。
“你看漏了,那里还有鱼。”
麻衣老者说着,再次把鱼竿甩进了水中,依旧是方才的那个位置。
“扑簌簌”
一条条的小鱼逆着水流来到了鱼钩旁边。
竟然很自觉的排着队,咬住前面那条鱼的尾巴,最前面的那条鱼一下子咬住鱼钩。
“哗啦。”
就这样,一共五条鱼被老者一次钓了上来,就跟拔萝卜一样。
“是,晚辈看漏了。”
姜祁眨眨眼,不明白麻衣老者的意思。
“你再看。”
麻衣老者第三次抬起手指,这次却是指向了鱼篓。
姜祁低头看去,神色一凝。
鱼篓没什么好看的,鱼也没什么好看的,但二者结合在一块,让姜祁看出了一些东西。
无论是鱼篓的位置,水的高度与波纹,亦或者是每一条鱼所在的位置,甚至是每一片鳞,每一根须子。
这个鱼篓里面,包括鱼篓本身,都跟麻衣老者没来之前,没有被荀子动过之前一模一样!
甚至姜祁可以肯定,不仅仅是表面这些东西,就连每一条鱼的血管内流淌的血,吃过的水草和小虫。
都跟之前一模一样!
就好像.时间倒流了!
这个鱼篓的时间,回到了被荀子动过之前的状态!
可姜祁明明是亲眼看着麻衣老者一条条的把鱼重新钓上来。
虽然这般的存在若是用一个障眼法,姜祁是无论如何也识破不了的,但姜祁相信,似麻衣老者这般的存在,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更何况,有一种概念叫做奥卡姆剃刀,原理为: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在加上排除法,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最终答案。
放在这里,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麻衣老者用姜祁所不能理解的伟力,重置或者说回溯了鱼篓的时间。
而不是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障眼法。
“看到了什么?”
麻衣老者再次问道。
荀子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看着姜祁的背影时,婴儿一般澄澈的眸子中闪过的了一丝紧张。
姜祁自然看不到自己背后的荀子。
他正在思考麻衣老者的问题。
看到了什么?
自然是鱼和时间!
姜祁本想这么回答,但心里就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是错的,错的非常的离谱。
“唔”
这时,姜祁突然皱了皱眉头,手腕处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刺痛是那么的清晰!
姜祁下意识的将灵觉投注过去。
只见,原本光秃秃的手腕上,隐约浮现出一道十八子的虚影。
下一刻,盘龙佩出现在了姜祁的手心!
那刺痛感也随之来到手心之中!
盘龙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执念世界!
姜祁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按理来说,这个世界内的一切都应该是念头才对!
实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姜祁可以保证,现在握在自己手里的盘龙佩,就是实体!
而且那刺痛感在提醒着姜祁,如果答错了麻衣老者的问题,会失去很多东西。
很多很多,非常非常多。
没来由的,姜祁的心头都出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感!
那是一种,重要的东西在离自己远去的既视感!
“夫君!”
这时,杜鹃啼血一般的呼唤把姜祁唤醒。
只见赵莹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姜祁的面前,白嫩的小手中捧着一些东西。
十八子,龟甲,香囊,令牌。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稀世之宝,每一件都是来头极大的神物!
但现在,这些宝物,包括赵莹儿本人,都在“消退”。
就好像,姜祁不曾拥有过一样。
这是“存在”和“本源”在消退。
一时间,姜祁似乎明白了很多。
他抬起头,看向麻衣老者。
深呼吸一口气,拱手,行礼,一丝不苟。
“回庄子,晚辈,看到了.”
“历史!”
第四十章 荀子的问题
“晚辈看到了历史!”
姜祁一字一顿的说,也主动点破了麻衣老者的身份。
子非鱼,子非吾的辩论。
漆园老吏的戏称,道家门人的身份。
与荀子交谈时肆无忌惮的态度。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身份。
庄子!
道家鼻祖之一!
即便是在百家争鸣的时代,都有着最璀璨的光芒!
本来,既然庄子没有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荀子也只是暗示,那么姜祁现在点破,是有些无礼的。
但姜祁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才的一瞬间,姜祁明白了很多的东西。
也知道,以后的路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是否能够圆满,就在庄子的这个问题上。
姜祁紧紧的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麻衣老者,看着那长长的白胡子。
等待着庄子揭开正实的答案。
“滑头。”
说话并不是庄子,而是一旁的荀子。
荀子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到了姜祁的身旁,捋着并不茂盛的胡须,笑道:“借助外力,不当人子。”
话说的严重,但任谁都听得出那调侃的意味。
紧张的姜祁并没有察觉到,荀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隐藏极深的释然。
倒是赵莹儿,怯怯的眨眨眼,但也没有敢说话。
只是紧紧的盯着公子。
方才她是真的着急了。
自己也好,其他公子的物件也好,都在方才的一瞬间,出现了“消退”的反应。
她只感觉公子的影子在自己的心中越发的浅薄,甚至要消失。
于是她不管不顾的跳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公子开口之前,也不知道这两位老者的身份。
但她知道,自己可以死,可以魂飞魄散,但不能忘了公子。
绝对不能。
“呵。”
在良久的沉默之中,庄子轻笑一声。
在这一声笑容之后,庄子的状态也从“天”重新变成了“人”。
甚至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似乎如果姜祁没有答对这个问题,庄子和荀子会比姜祁本人更加的失望。
“作弊。”
庄子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鱼线,看向姜祁手中的盘龙佩。
“啧。”
这位道门祖师咂咂嘴,感叹道:“九州始皇帝还真是霸道,竟把布局干涉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这似乎是一种礼尚往来。
姜祁点破了庄子的身份,那庄子就点破了姜祁手中盘龙佩的来历。
“看来,晚辈侥幸。”
姜祁笑着拱手行礼。
他并不意外庄子知道始皇帝的存在。
先不说这般的大佬不可能看不透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趋势。
这般的存在,眼睛早就不局限在某一个地方,而是着眼于更加玄妙的境界。
现在看来,未来的自己似乎和始皇帝的关系还不错?
关乎整个布局的问题,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九州无数人杰给予姜祁的最后考验。
在这样的一个点上,始皇帝肆无忌惮的给姜祁透题。
这已经不是画重点这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在正确答案上标红!
恍惚间,姜祁似乎看到了很多人。
衣冠不同,气机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九州人杰的存在们,都在注视着姜祁要做出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那身穿玄龙袍,头戴十二旒的帝王出现。
“朕要告诉他正确答案,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别误会,这不是询问,是通知。”
于是九州人杰噤声。
“吞尾蛇”
姜祁喃喃自语。
至少对于姜祁本人看到的东西来说,这一整个横跨九州五千年的布局,根本在于“轮回”。
就好像一条吞下自己尾巴的蛇,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
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蛇准确的吞下自己的尾巴。
就在这个节点。
始皇帝出现了,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揪着蛇的脑袋,把尾巴塞进了蛇的嘴里。
于是,“轮回”成了。
节点也圆满的造就。
一些有其他心思的人,噤若寒蝉。
姜祁就是这这条蛇。
但吞尾蛇不一定要是姜祁。
有些人认准了姜祁,认为只有姜祁才能够做这一条蛇。
但有的人却认为,重点是“轮回”,而不是蛇本身,这条蛇不一定要是姜祁。
在蛇即将吞下尾巴的节点换人,并非做不到。
但始皇帝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
如果不是姜祁,那朕就掀桌子。
去你妈的五千年布局!
这就是我那迷人又靠谱的老祖宗吗?
爱了爱了。
啊。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政哥的形状了。
姜祁心里发出了有些羞耻的感叹。
“算你过关就是。”
庄子慢悠悠的说道:“想来不用老夫徒费口舌,你自己应当也知道了一些东西。”
“多少能够猜到一些。”
姜祁拱手说道:“晚辈早就有感觉,似乎九州的历史是一个轮回,在这个轮回中,有一条暗线。”
说到这里,姜祁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晚辈妄自菲薄,大胆猜测,晚辈应该就是这条线。”
“而能够让晚辈这条线贯穿轮回的重点,在庄子您的手中。”
“不错,确实在我这里。”
庄子痛快的点头承认,道:“我是最适合执掌这物件的人。”
“也只有我,才能够不被这物件影响。”
“剩下的人,即便是你,也只能借用,而不是掌握。”
姜祁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与蝴蝶有关?”
这里说的蝴蝶自然不是普通蝴蝶,而是庄子的蝴蝶。
庄周梦蝶的蝴蝶。
一只在虚实之间,横跨现实和幻梦的蝴蝶。
这应该就是重点。
“没错,就是这只蝴蝶。”
庄子点点头,对姜祁说道:“不过,到此为止吧。”
“还不是时候,勿猜,勿思,勿念。”
“把一切都放在心里。”
姜祁闻言一愣,拱手道:“是,晚辈谨记。”
姜祁一向很听劝。
既然大佬说不是时候,那就等等呗。
反正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收获。
“看来,你这老吏的事情说完了。”
这时,荀子笑着开口,对庄子说道:“既然说完了,那就速速离开,莫要打扰老夫与小友交谈。”
“若是我儒家精髓被你听了去,那还了得?”
“呵呵。”
庄子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挪摊的意思,就这么坐在那里。
“小友。”
荀子开了个玩笑,自然是不在乎庄子在与不在,笑过了便看向姜祁。
“晚辈在。”
姜祁躬身道:“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那老吏问了你三个问题,老夫却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荀子笑呵呵的说。
“还请先生示下。”、
姜祁虽然疑惑,但还是拱手请教。
“不知小友.”
荀子停顿了一下。
“可愿拜老夫为师?”
第四十一章 庄子的礼物
“您说什么?”
姜祁闻言愣了一下。
拜师这种事,自己之前也碰到过,但无论是孙思邈还是白玉蟾,都是想着对自己未来的孩子下手。
姜祁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被人盯上的一天。
对于白玉蟾和孙思邈的选择,姜祁大致上能够猜到一些东西。
一是为了和姜祁拉近关系,毕竟,如果那个布局真的成了,就意味着一场古往今来最大的洗牌。
而只要姜祁还是那吞尾蛇,那么在布局成功之后,姜祁会是在洗牌上话语权最大的存在。
二来,也是为了自家的道统考虑。
姜祁的孩子,绝对是一个绝佳的继承人。
而现在,终于有人不再搞曲线救国那一套,而是直接盯上了姜祁。
这算啥?釜底抽薪?
“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荀子微笑着重复了一句。
姜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的沉思。
平心而论,荀子够资格做自己的老师吗?
呵呵。
姜祁觉得这个问题得反过来,姜祁配做这位大贤的弟子吗?
这位大佬的弟子是谁?
李斯,韩非,张苍。
哪一个不是人杰?哪一个不是位于九州巅峰的人才?
韩非不用说,奠定了法家的基础,统合了法家的思想,可以说是法家的集大成者,被冠以韩非子的名号!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能够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挂上一个子,是无数文人毕生追求。
韩非做到了。
再说李斯,也是一位法家的大才,其他不说,只说一条郡县制。
可以说,即便是现在的九州,在各省市的划分上,也是脱胎于郡县制。
这是真真正正的,影响了九州两千年的制度!
至于张苍。
这位大佬也不是一般人,官位做到了西汉丞相,拥立了汉文帝,进一步完善了度量衡,还有九章算术也是他完善的。
当时对天下百姓最重要的历法,也是这位大佬搞的。
对了,张苍还有一个弟子,叫贾谊
可以说,都是历史上极为闪耀的存在。
而这些人的老师,就是荀子。
这样的大佬,收姜祁为徒,已经不是够不够格的问题,而是姜祁配不配的问题。
“为什么?”
姜祁突然说,退后两步,拱手行礼,道:“请原谅晚辈不敬,但晚辈还是想问,先生为何要收我?”
“你觉得,老夫收你为徒,是为了与你拉近关系?”
荀子笑眯眯的反问。
“晚辈,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姜祁选择实话实说,在这般先贤的面前,打机锋或者遮遮掩掩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夫可以保证,收你为徒,没有任何的私心。”
荀子却非常严肃的对姜祁说。
话语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姜祁闻言一愣。
荀子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作为教导出三个法家弟子的大佬,荀子本人的性格不会是什么奸诈之人。
再者说,荀子没有理由哄骗姜祁。
这事对我,好像没有什么坏处?
一念至此,姜祁再次后退两步。
细细的整理好衣服,垂首,拱手,躬身下拜。
“弟子姜祁,见过老师。”
一丝不苟的礼节,让荀子满意的笑了,眸子中的怀念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当初,稷下学宫,也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但却没有这般的正式。
只是嬉皮笑脸的挤过李斯和韩非,对自己说。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师尊,往后我给您养老,戴孝。’
话说的很突然,也很冒犯,甚至可以说无礼。
当时,李斯和韩非已经抽出了剑,只待自己点头,便要将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莽撞之徒血溅五步。
但冥冥中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孩子,就是你的徒儿。
于是荀子将那少年搀扶起来,问:你叫什么?
‘弟子,姜屈兵。’
“弟子姜祁,见过老师。”
姜祁的声音把荀子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起身吧。”
荀子收拢了一下情绪,把姜祁搀扶起来之后,道:“其实,老夫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在老夫那后世子孙的传承中,并没有缺少什么。”
说着,荀子看向了庄子的方向,笑道:“前辈,晚辈喜得佳徒,前辈观礼,若是没有一份礼物,怕是不美?”
庄子闻言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占便宜还得是你们儒家,老夫一贫如洗,还要收老夫的礼物?”
“话说回来,老夫观礼见证,不该是你荀况给老夫一份茶水钱??”
“晚辈姜祁,多谢庄子大家赏赐!”
姜祁直接跑了过去,深深的一躬身,直接把调子定了下来。
“不当人子!”
庄子吹胡子瞪眼,说道:“怎的刚刚拜师,便跟你那师父一般不要脸??”
姜祁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
开玩笑,庄子是谁?
这般的大佬,拿出来的有简单东西?
好处在前,脸是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为了脸不要好处吧?
“拿去拿去。”
庄子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的往后一挥手。
“扑簌簌”
一道迷蒙的光芒从庄子的手中飞了出来。
姜祁下意识的便看了过去。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眼睛都锁定不了这一道光芒。
只能隐约看到,不,知道这光芒是一只蝴蝶。
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不信邪的姜祁发动了灵觉,这下别说是看不清了,是压根就看不见。
姜祁无奈的收起了灵觉,继续努力的盯着那模糊无比的蝴蝶。
只见这蝴蝶扑簌簌的飞过半空,慢悠悠的,落在了一人的身上。
“咦??”
赵莹儿一点也不敢乱动,因为那蝴蝶落在了她的头顶。
而后,在姜祁奇异的眼神中,那蝴蝶缓缓的收拢了翅膀,似乎沉进了赵莹儿的泥丸宫。
“公子,这是”
赵莹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求助的看向姜祁。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赵莹儿便周身一震。
在姜祁的眼中,赵莹儿变得“真实”了。
原本的赵莹儿是鬼魂,但现在的赵莹儿,更像是活生生的人!
“给这丫头加持的人,应当有我道家星辰一脉的底子,但也只能做到涤净邪气鬼气,可终究是虚幻的存在。”
庄子咂咂嘴,头也不回的说道:“法子不错,有几分精致,但还是有局限。”
“现在不用操心了,老道给你补齐这丫头的最后一块短板。”
“由魂灵虚幻之身,变成了真实之身。”
这是再造功体?!
第四十二章 谁家好人学儒啊?
姜祁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这是被惊的。
再造功体,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因为这违反了阴阳之道,违背了天地规则。
鬼,只有三个选择,要么转世,要么魂飞魄散,要么,修行。
赵莹儿现在就是第三条路,但也不算是真正的鬼修。
因为想要正儿八经的鬼修,要依托地府,要得到地府的一缕加持,说白了就是一张被天地承认的“鬼修”资格证。
但现在阴间乱的一匹,别说地府在不在了,就算在,也是门都找不到往哪里开。
不用承认倒是也能“修行”,但那是吞噬,吞噬其他鬼魂的阴气煞气浊气,也就是所谓的厉鬼。
赵莹儿自然不会选择这条路,所以诸葛亮最后取了一个巧。
以南斗生机灌注,用星辰之力涤净了赵莹儿的魂灵,成为了“鬼修”。
虽说有星辰之力打底,赵莹儿这个鬼修也算是得到了天地认可,但终究不是地府的认可。
是以,只能维持现状,不能够主动增强实力。
毕竟这是取了一个巧。
但现在不一样了。
庄子给了赵莹儿一个功体。
一个真真切切的,实实在在的身躯。
这已经不是违背阴阳之道这么简单了,这是在天地规则的警戒线上大鹏展翅。
但庄子有话说的。
你说这个功体是真实存在的?你怎么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
你说真实存在,那你是这个功体吗?不是?不是你怎么知道存在于否?
什么?我说她是真实的?
我是她吗?
也不是,那我的认知重要吗?不重要。
什么?你问我她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如真。
什么叫如真?嗯这个词很厉害!
她是真的吗?如真
这个问题,可以这样无限的循环下去。
除非庄子认清了自己和蝴蝶谁真谁假,但那不可能,那是庄子自己的道。
而只要蝴蝶似真似幻,那么在蝴蝶的加持之下,赵莹儿的功体也是如真似幻。
那么,只要天地规则确定不了真与幻,就没有办法对赵莹儿做出限制。
哪怕赵莹儿已经顶着真实的功体扑进了姜祁的怀里。
因为天地规则依旧没有办法确定这是真是假。
简单来说,这波啊,这波是庄子给天地规则来了一出“太极”。
不管天地规则如何反应,庄子都有办法应对。
至于根子上到底是真是假,就只有赵莹儿自己知道了。
但赵莹儿不可能说出去。
这就形成了逻辑闭环。
庄子完胜。
“多谢前辈。”
姜祁深深地朝着庄子躬身行礼。
这是一份大礼,毋庸置疑。
赵莹儿原本的鬼躯让她十分的尴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而现在,至少赵莹儿能够以“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享受新时代。
而不是做一个天天窝在十八子中的金丝雀。
“去休去休。”
庄子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专心致志的钓鱼。
姜祁看向了刚刚认下的老师。
“去吧,不要着急,不要思虑,一切都会顺利的。”
荀子微笑着点点头,笑道:“这是为师给你的保证,也是拜师礼。”
话说的很轻松,但姜祁听得出话里的坚定意味。
那不容辩驳的声调只代表着一个意思。
就算是有障碍,也有为师帮你铲除。
“多谢老师。”
“那,弟子这便告退了。”
姜祁也笑着点点头,伴随着躬身行礼,整个人变的淡薄,最终化作一道青烟袅袅的消失不见。
荀子将自己的弟子送出了这一方执念世界。
而后,荀子坐在了庄子的旁边,是很没有姿态礼仪的“箕坐”。
“老夫的弟子,不能出任何意外。”
荀子双手往后撑着,仰头看天,似乎是在对着某些人说。
声音很轻,也没有什么情绪。
“否则,便是老夫圣道之敌。”
此话一出,即便是庄子也动容了。
惊异的扭头看了一眼将礼仪姿态完全抛弃的荀子。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能力的强弱和玄炁的多寡已经没有了意义。
因为想要多少玄炁,就有多少玄炁。
决定高低的,是“道”。
而所谓的圣道之敌,更加的好理解。
拿荀子举例子,孟子有一个学说,叫做“性善论”,而荀子则提出了“性恶论”。
完全相悖的理念,这就是一种争端。
但跟圣道之争比起来,性善论和性恶论之争,完全就是两位大佬闲来无事的辩论。
荀子的圣道,是“天行有常”,是“人定胜天”,是“制天道而用之”。
如果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天道不可违,荀子之道悖逆天地”。
那么,这就是圣道之争,因为如果成了,那么荀子的道就没有了意义。
“荀子”也就没有了意义。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就是不死不休。
现在,荀子的态度也是这样,谁要是拦着他的弟子,也是不死不休。
说起来简单,但如果真的有人要动手,那就意味着荀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阻拦,哪怕因此导致圣道不稳也在所不惜!
“值得吗?”
庄子轻声问道。
“那是老夫的徒弟。”
荀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嘴角也绽放了一抹笑容。
“其实,老夫也不知道,我和这孩子的师徒缘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历史是一个轮回,若是没有老夫今日引领,那孩子就参与不进历史,也就不会拜我为师,可如果当时没有拜我为师,今时今日,就没有方才的一场对话。”
“这个轮回没有开始和结尾,一饮一啄,都是缘分。”
荀子轻声感叹。
“我以为你会说,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庄子轻笑道。
“哈,你们道家的那一套,可别放在我的头上。”
荀子也回以笑容。
“但你们儒家不是也有类似的思想?”
庄子杠精一般的说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孔夫子便是如此。”
这话不算错,夫子是儒道正统,也有类似顺天体道的思想在里面。
“谁告诉你我是儒家的?”
荀子看傻子一样看着庄子。
“谁家的儒生,能教出来三个法家弟子?”
“老夫是法家的祖师爷。”
第四十三章 令君传承,天论
姜祁眼前一花,等到看清眼前的东西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
“公子.”
身旁,传来赵莹儿怯生生的声音。
只见佳人一身红衣,却不显的妖艳,反而是如同雪梅一般清丽。
而且,已经完全没有了鬼魂那虚幻的气机,取而代之的,则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完全可以说,现在的赵莹儿不是鬼,而是人。
“恭喜。”
姜祁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明天我带你去买几身现在可以穿的衣服。”
“也带你好好逛逛这个时代。”
“妾可否继续在公子的十八子中待着?”
出乎意料的,赵莹儿摇头拒绝了姜祁的提议,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姜祁的话。
姜祁有些疑惑,但没有说话,因为赵莹儿还有下文。
“妾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赵莹儿喃喃自语一般,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说道:“迷迷糊糊的,便有了功体,这全是沾了公子的福气。”
“说实话,妾是欢喜的,但”
说到这里,赵莹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现在的公子,不需要一个真实的赵莹儿,妾现在的存在,是公子的麻烦。”
“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是一个极好的姑娘,妾若是现在出现在人前,难免会有波折。”
“这对公子不好。”
赵莹儿的声音很轻。
“本来,妾应当不出现在公子面前,但妾多少有些贪心,以魂体的形式陪着公子,已经足以让妾欢喜了。”
姜祁静静的听完,也明白了赵莹儿的意思。
她想要放弃这夺天地造化的功体。
因为赵莹儿认为,一个真实的她,会是姜祁感情的阻碍。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在赵莹儿的心里,只要公子欢喜,她便欢喜。
但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公子的障碍和麻烦。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一个鬼,对公子的心上人是没有威胁的。
就好像那名为琉璃和牡丹的两位神一样。
鬼也好,神也好,终究不是人。
但现在,赵莹儿是“人”。
“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姜祁却只是轻飘飘的打消了赵莹儿的想法。
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对赵莹儿保证。
其实,姜祁的心里在抽搐。
这绝对是庄子的报复,一定是报复。
再造功体的大礼不可谓不重,但这也是一个雷。
在明白了历史的“轮回”本质之后,姜祁也已经能够确定,赵莹儿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子。
姜祁也好,姜屈兵也罢,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面对一位宁愿化身厉鬼,也要痴守三百年的姑娘,是个人都不会辜负。
但问题是,姜祁这边不止赵莹儿一个
顾清韵和姜祁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只要稍微一使劲,就是水到渠成。
要取舍吗?
姜祁正在面临这个问题。
“公子真的有信心吗?”
赵莹儿轻声问。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姜祁。
“当然。”
姜祁笃定的说。
“公子,你从不擅长骗身边人的。”
赵莹儿轻笑,但笑容里多少带着三分苦涩的意味。
面对爱人,谁又想退呢?
但自己若是进一步,便是将公子放在了架子上烤。
这是赵莹儿更加不愿意看到的。
“总之,我会有办法。”
姜祁蛮横的打断了赵莹儿的话。
而后,站起身说道:“等我一下,我需要整理一下收获。”
说罢,便走到床边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闭上了眼睛。
赵莹儿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的等着。
姜祁并不是在转移话题,而是真的需要整理一下这次的收获。
荀彧的全部传承,最精华的部分当然是来自荀子圣道的精义。
这一部分的东西,说是传承,但跟普通的传承不同,需要姜祁自己去悟。
说白了,圣道就好像是一条真实的路,但想要想看路边的风景,需要姜祁自己走一遍。
这一点没有取巧,也没有捷径。
就算是一对双胞胎,拜一样的师,修一样的道,看到的风景也不会一样。
类似荀子这般的先贤,想要的弟子和传人绝不是只会按图索骥的应声虫。
这一点从荀子的弟子上就能够看出来。
李斯韩非张苍都在修荀子的道,但也都走出了自己的路。
荀彧也是一样,身为荀子的后人,也走出了自己的路来。
在天资和“自我”上,荀彧不差李斯韩非什么。
只不过是时代不同,从而导致路不同罢了。
所以,这一部分的东西虽然最珍贵,但不是姜祁一时半会能够参透的,只能慢慢来。
剩下的一部分,就是荀彧自身的传承了。
二爷曾经说过,在他那个时代,修行者有着明显的划分。
文与武。
而且都走到了一个极端。
虽说都是以玄炁作为底子,但路不同。
武将修肉身,挖掘人体宝库,玄炁只是一把铁楸,虽说不可或缺,但也不是侧重点。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代以及之前的武将,类似二爷和霍去病这种,能够修到武夫极致的原因所在。
极致之道,自然能够催发出极致之威。
文臣也是一样。
底子是玄炁,但玄炁不是重点,精神才是。
或者说,能够参悟天地的自身精神,才是那个时代的“文修”重点。
以玄炁为钥匙,打开自身精神领域的宝库,以精神感悟天地,甚至改变天象,操控自然变幻。
荀彧也好,诸葛亮也好,都是这个路子。
丞相当初召唤南斗六星时,也是这样的操作流程。
以玄炁打开自身精神和天地的联系,而后以精神影响天地,调动自然,外在体现就是“术”。
而丞相修的“术”,或者说精神感悟的重点,是“星辰”。
当然,这不是说丞相只会星辰之术。
荀彧的传承则和丞相不同,荀彧感悟的是“自然”。
这自然同样来自于荀子的精义。
荀子尊礼,也尊重自然,认为自然或者宇宙的变化不被人的意志影响。
所以要探索自然,利用自然之力。
也就是所谓的“制天道而用之”。
荀彧的根本之术也在自然与礼这两个领域。
术的名字叫做
“天论。”
第四十四章 精神意志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
姜祁轻声的念诵着天论的开篇。
可以说,这是荀子精义的集大成之作,讲述的正是“人定胜天”与“制天道而用之”的道理。
同时,这也是荀彧修行的核心。
在全面接收了荀彧的“术”之后,姜祁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方才就说过,汉朝时期文道修行者的内核是“精神”。
虽然荀彧本人的精神意志和姜祁肯定是不一样的,这种独一无二的意志也不会是传承。
否则,姜祁就会变成第二个荀彧。
这个道理,就跟当初姚广孝没有将自身三教同修的精神意志传承给姜祁的原因一样。
但是,虽然独有的意志烙印不能够传承,但精神强度是可以的。
“呼”
姜祁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只感觉脑海泥丸宫一阵通透。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闷热的夏天,额头接触到了冰块一样。
突如其来的通透让姜祁的精神一阵振奋。
精神与灵觉不同,两者看似是一个东西,实际上压根就不在一个赛道。
灵觉是依靠灵魂,借助玄炁延伸出去的“眼睛”。
而精神意志,则要更加的本源一些,脱胎于人自身的“自我”。
对自我的认知越清晰,精神也就越强悍。
所以,汉朝时候的两个修行方向,看似是背道而驰,但实际上最后是殊途同归,都是在开发与挖掘“自我”。
只不过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而姜祁此刻,就迎来了精神上的强化。
精神与意志是两个概念。
举个例子,前者是人本身,后者是这个人锻造的铠甲。
没有人穿,铠甲就失去了意义,没有铠甲,人就没有安全感。
而这副名为意志的铠甲,要自己亲手打造。
来自荀彧的铠甲不能够继承,但前者可以。
精神在萌芽,然后缓缓的膨胀,生长,最后成长为参天大树!
姜祁只感觉自己感知中的世界更加的清晰可见,就好像之前看世界的时候,眼睛上蒙着一层轻纱,现在轻纱褪去。
“铮!”
姜祁依旧闭着眼,但眼中却闪耀过一抹无形的光芒。
“成了。”
姜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荀彧的传承基本上已经全部接收。
最重要的“精神”与“术”,都已经如臂指使。
剩下的就只有,给精神套上名为“意志”的铠甲。
这一步急不来,需要姜祁自己去参悟,不能直接拿荀彧的过来用。
对于别人来说,这一步会很难。
因为一般的文道修行者,都是先有了名为意志的目标,再去抟炼精神,姜祁完全是反了过来。
根基无比的深厚,那么踏出这一步就会很简单。
现在姜祁的眼前就有一条康庄大道。
这条路的名字,叫做“制天道而用之”。
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
姜祁心如此想着,结束了这一次打坐。
从今天开始,姜祁也算是有了足以和神灵正面争锋的底气。
神霄雷霆还差一点火候,要是对上之前的祝融,还是有一点不太够用。
但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荀彧的传承补充了这一点不足,也弥补了姜祁正面战力的强度。
虽说姜祁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意志”。
但这是修行上的事,无关战力。
要知道,荀彧荀令君,可是和丞相齐名的存在。
如果要在那个时代的文士中排名,诸葛亮和荀彧可以争前三。
之所以不是前二,是因为还有一个叫做周公瑾的人。
那一把火烧出了天下三分的东吴大都督。
这三位,想要分一个清晰的一二三位,还真不容易。
同时,姜祁不得不感叹世事弄人。
要是这三位都在刘备麾下效力,那么哪来的天下三分?
直接就是炎汉破而后立活出第三世。
当然,姜祁也就是想想,这般的人杰,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不会改变。
每一位都有绝对的自信,都认为自己的路绝对正确。
要是没有这样的自信,他们也不配站在一个时代的巅峰。
诸葛亮想要破而后立,扶一个新的汉室出来。
荀彧想要驱虎吞狼,而后还政于刘。
至于周公瑾,则是想要以孙氏代刘。
根本目的,都是为了九州安定,很难说谁对谁错。
但最后,三者似乎都是功亏一篑。
摇摇头,没有再去想这些东西。
姜祁站起身,突然发现赵莹儿正局促的站在角落,手指交叉在一块,低着头不说话。
而在姜祁的面前,正对房门的方向,则是一双美丽的眸子。
“这位小姐姐是?”
顾清韵眯着眼睛看着刚刚睁眼的姜祁。
她知道姜祁方才在修行,所以没有出声,更没有贸然打断。
但现在
姜祁看向门口的牡丹,眨眨眼。
不是说不要让人进来吗?
牡丹也眨眨眼。
您修行不是结束了吗?
姜祁:
这事姜祁还真没法怪在牡丹的头上,毕竟,牡丹也以为房间里面只有姜祁一个人
“宝儿呢?没和你一块回来?”
姜祁站起身,走到了桌子旁边,很是自然的问道。
“在楼下跟琉璃姐姐玩游戏。”
顾清韵走进房间,随手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姜祁的对面。
好看的大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角落的赵莹儿。
“我好像没有立场去质问你一些东西,毕竟咱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
顾清韵轻声道:“这次我看的明白,这位姑娘,跟你之间绝对不简单。”、
“所以,给我一个理由?”
姜祁在顾清韵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哀求。
顾清韵说的没错,现在的姜祁和她之间,只是朋友关系,顶多算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但终究没有确定关系。
而顾清韵看的很明白。
女人看女人是最透彻的。
那一身红衣古装的姑娘,看姜祁的眼神做不得假,那是看爱人的眼神。
一个在姜祁深度修行这种最脆弱的时候都能够站在姜祁旁边的,视姜祁为爱人的姑娘。
这一切暴露出来的意思昭然若揭。
所以,顾清韵说,给她一个理由。
一个让她退出的理由。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不管这姑娘的来历,也不管这姑娘跟姜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都不重要了。
第四十五章 修罗场?不,降维打击!
“给我一个解释,也给咱们留一份体面?”
见姜祁没有说话,顾清韵便笑着说。
姜祁闻言,揉了揉眼角,抬起头,和顾清韵对视。
在那双眼睛里,姜祁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
良久,姜祁开口。
“她叫赵莹儿。”
“嗯。”
顾清韵点点头,道:“算是认识了,然后呢?”
“同时,她是三百年前的明朝人,大概是南明初期。”
姜祁的话让顾清韵愣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姜祁还有下文。
“也是.我前世的未婚妻。”
姜祁话音落下,顾清韵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一点也不好笑,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顾清韵说道。
但同时,她在姜祁的眼中看到了坦然和认真。
姜祁没说谎。
“这就是我前世的妻子。”
“之前,我刚刚学会五雷符,准备找一个厉鬼试试手,然后找上了老钱,老钱告诉我,在子龙庙有一个红衣厉鬼.”
姜祁大致上描述了一下赵莹儿和他相遇的过程。
也说了赵云将军和赵莹儿的渊源。
在把一切都说明白之后,顾清韵也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一身红衣的姑娘。
这个姑娘,等了自己的夫君整整三百年,哪怕化身厉鬼,也只是痴痴的等候,没有让煞气浊气淹没自己的心智。
最后到底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仅仅等到了姜祁,还在诸葛孔明出手之下,涤净了鬼躯,再造功体。
该说冥冥中自有天定吗?
顾清韵心中感叹着。
就在不久前,诸葛丞相现身在京都之上,与关二爷和冠军侯一道坑杀上古大神祝融,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顾清韵也知道,要想那般的存在出手,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除了赵莹儿本身是赵云的后代子孙之外,恐怕还有姜祁那位神秘师尊的面子在里面。
缺一不可。
“我明白了。”
顾清韵微微点头,利落的站起身,对姜祁说道:“我一会就搬走,阿姨那边我会解释清楚,不给给你添麻烦。”
“有缘无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顾清韵说得很洒脱,但眼角已经变的湿润。
她自问是喜欢姜祁的,但想要把喜欢转化为爱,还需要把关系挑明。
但现在,这最后一步走不出去了。
姜祁身边,有一个等了他三百年依旧痴心不改的人。
所以喜欢就只能是喜欢。
再也变不成别的。
说罢,顾清韵对手足无措的赵莹儿点点头,而后便要转身离开。
姜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祁这波操作纯属是自爆,但姜祁并不后悔。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开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姜祁都能够接受。
他不能辜负任何一个,但世事哪能尽数如愿?
摆开事实,这是姜祁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
欺骗不是长久之计,姜祁也做不来那等事。
至于齐人之福?
姜祁想一下都觉得自己是败类。
“顾姑娘!”
赵莹儿忍不住了,上前两步,对着顾清韵停下脚步的背影急声道:“你不用在乎我的存在,我我.”
她着急的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莹儿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姜祁受委屈。
为了这个,她可以做很多事。
包括
赵莹儿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脖颈。
恢复鬼躯,眼前的一切难题都会解开。
“嗤”
顾清韵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莹儿的面前。
手指夹住了赵莹儿的簪子,也止住了赵莹儿的动作。
在赵莹儿疑惑的神色中,顾清韵突然笑了。
她从赵莹儿的手中拿过那精致的飞燕簪子,三两下插在自己的头发上,笑道:“我就当这是莹儿姐你送我的见面礼了。”
“诶?好”
赵莹儿有些呆愣的点点头。
而后,顾清韵看向姜祁,笑眯眯的问道:“我演的怎么样?”
“啊?”
姜祁也愣了一下。
还没等姜祁反应过来,顾清韵突然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眯眯的说道:“阿姨,您可以把静音打开了,事情您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姜祁很熟悉的声音。
是老妈。
“姜祁,这次只有一件事,给你一个小时,我要在家里看到你。”
老妈的声音传进姜祁的耳朵,平静而淡然,但姜祁却打了个冷战,
上次老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自己初中摆烂想退学的时候
“好!”
这一刻,姜祁的本能反应快过了脑子,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那阿姨我就先挂啦,等着您的消息。”
顾清韵笑眯眯的的挂断了电话。
很是自然的拉起赵莹儿的手,说道:“虽然事情的经过有波折,也跟我刚刚开始的初衷不符,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本来我是想着,要是姐姐你是一般人,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但莹儿姐你的情况实在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做。”
“所以,我准备掀桌子。”
顾清韵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开玩笑,不争?凭什么不争?
老娘认定的猪,就算宰了吃肉也不让给别人!
所以在顾清韵进来之前,就已经打通了姜祁老妈的电话。
而姜母在知道了大概之后,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顾清韵这边。
这波是来自姜家内定儿媳妇的降维打击。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顾清韵的预料,也出乎了姜母的预料。
本来以为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妖精。
但实际一问才知道,赵莹儿值得自己敬佩,也从方才的动作中发现,这个姑娘真的是爱姜祁到了骨子里。
所以顾清韵改变了计划。
本来是想祭出降维打击把姜祁和小妖精一块揍的。
但现在
顾清韵拉着赵莹儿的小手,一块站在了姜祁的面前。
“凭什么让咱们女人去做选择,让他安安稳稳的做大爷?”
“莹儿姐,这种事,该做选择的是他。”
“该去想办法的也是他。”
顾清韵毫不客气的揉吧着姜祁的脸,恶狠狠的说道:“还给老娘架台子?”
“哼哼,地皮都给你掀喽!”
姜祁无奈的眨眨眼。
他忘了一点。
顾清韵,从来不是被动的人。
第四十六章 阿猫,给我迷死她!
“喵呜~”
姜祁站在自己家门口,怀里抱着浑身雪白,仅有瞳孔是金色的小猫。
“今天,我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靠你了知道吗?”
姜祁把着小猫的前爪,把小猫抬到自己的面前对视,神色凝重的说道:“一会进去之后,会有一个阿姨,给我迷死她!”
“喵呜!”
小猫元气满满的叫了一声,仿佛在说:你只管带本喵回家,办法由喵喵来想!
很好。
姜祁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顾清韵玩盘外招,那就别怪姜祁也把大招祭出来了
没有人能拒绝猫猫!没有人!
姜祁一手抱着猫,一手打开了房门。
进了客厅,姜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老妈,以及窝在角落里的老爸。
“哼。”
老妈见姜祁进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反倒是老爸姜鸿,对着姜祁挤眉弄眼,暗戳戳的竖了个大拇指。
“妈,我有点饿了。”
姜祁晃晃悠悠的坐在了沙发上,特意把小猫放在膝盖上,用手挠着小猫的下巴。
“吃饭?你没得吃。”
老妈叶淑冷冷一笑,但还是对着姜鸿打了一个眼色。
姜鸿会意,站起身,从厨房端来一个砂锅。
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红烧肉,以及一碗大米饭。
“今天过年了?”
姜祁眼睛一亮,特意把小猫放在了茶几上,端起碗开始扒拉米饭。
“喵呜~”
小猫蹲坐在茶几上,一眼就知道,这个房间的大佬是自己面前的阿姨。
叶淑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故作埋怨的说道:“怎么把猫放在茶几上?不怕掉毛?”
说着,很是自然的把小猫抱起来,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喵呜~~”
小猫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小脑袋在叶淑的手里蹭来蹭去。
“真乖。”
叶淑的脸上带上了笑容,柔声说。
很好。
迷死她!
姜祁暗戳戳的给小猫打气。
谁知,下一刻,叶淑便瞥了一眼姜祁,说道:“有的人还不如一只小奶猫懂事。”
“一回来就知道吃吃吃,在外面也不安生,天天做一些没谱的糟烂事。”
“咳咳.”
姜祁只当做没听见,埋头扒饭。
倒是旁边的经姜鸿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其实也不能怨咱们儿子,这事你说谁能想的到?”
“清韵是个好孩子,咱家儿子也不差对不对?突发事件嘛,人生哪能没有意外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
叶淑冷哼一声,摩挲着猫猫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儿子这个负心汉的人设是立起来了。”
“这怎么能叫负心汉呢。”
姜鸿义正言辞的开口,但马上就在老婆的眼神下落败,扭头看向姜祁。
“吃吃吃就知道吃!神秘局不管饭吗?说话!”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给你妈和我一个交代,你就等着挨抽吧!”
姜鸿马上就转变了立场,对着姜祁就是一顿输出。
欣赏了一下老姜同志那堪比奥楚蔑洛夫的变脸技术之后,姜祁咽下最后一口红烧肉。
而后抬起头,说道:“这事没什么好交代的,事实就是这样,现在你们儿子这边有两个姑娘,不管辜负了哪一个,你们儿子都是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怎么,你还想全都要?!”
叶淑一听就瞪起了眼睛。
“喵呜~~”
小猫貌似吃惊的叫了一声,叶淑马上就收起了恶狠狠的表情,低头柔声道:“宝宝别怕,不是在说你,乖乖的哦。”
阿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姜某人过命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的罐罐!
姜祁心里暗暗的庆幸,今天带猫来是正确的。
“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你们儿子想办法,不是三堂会审。”
姜祁趁机开口。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清韵多么好的一个孩子,被你逼成了这样。”
叶淑叹息了一声,但马上回过神来,被这死孩子绕进去了,你自己做的孽,让你老妈我背锅?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丢开一个等了我三百年,即便化身厉鬼也没有忘却我的姑娘?”
姜祁幽幽的说。
叶淑神色一滞,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平心而论,叶淑不可能不对赵莹儿的行为感动。
为了心上人,痴痴守候了三百年,即便是找到了,也甘愿做他的影子,而不去追求自己应得的幸福。
只因为不愿让他不开心。
这样的姑娘,谁又会不心疼?
这跟绿茶不一样,有本质的区别,绿茶是以进为退,赵莹儿是将自己的一颗心掰开了揉碎了放在姜祁的面前。
“我很可怜那姑娘,但问题是,她是你前世的未婚妻,你这一世对她更多的应该是可怜而不是爱,这是有本质”
叶淑叹息一声,话还没说完,便被姜鸿打断。
“儿子,你师尊,怎么说?”
姜鸿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
在摸清楚姜祁这边的想法之后,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
而姜鸿很敏锐的把握到了关键。
就算那赵莹儿对姜祁说,自己是他前世的未婚妻,那么姜祁是怎么确定这一点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家儿子那位神秘强大的师尊做证。
一位活了两千多年的存在,自然能够看出赵莹儿所言非虚,甚至有可能亲眼见过前世的姜祁和赵莹儿。
甚至可以说,很有可能,之所以收姜祁为徒,也有姜祁前世的原因在里面!
姜鸿在心里默默的复盘,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僵持住了,唯一的破局点只有跳出这个局面。
用一种不讲道理的动作,打乱一切。
乱了,才有更多机会!
姜鸿全心全意的为儿子考虑着。
之前以为自家儿子恐怕会孤寡一辈子,现在却有了不止一个,还真是幸福的烦恼。
叶淑没有说话,她知道,认真起来的丈夫不会出错。
“师尊.知道。”
姜祁点点头。
“那就说的通了。”
姜鸿微微点头,看来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如果姜祁没有前世的记忆,那赵莹儿对姜祁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前世跟我现在有什么关系?
而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建立在姜祁有前世记忆的前提下。
那么,谁给的姜祁前世记忆?
当然是他那神秘的师尊!
解铃还须系铃人。
姜鸿如此想着。
他很笃定,既然姜祁的师尊一手构成了自己徒儿如今的尴尬局面,自然知道如何解决。
“我想见一见你的师父,跟他商量一下你的事。”
一念至此,姜鸿对姜祁说道。
在姜鸿看来,姜祁师尊两千多年的智慧,解决这点事简直轻而易举。
第四十七章 老师的约法三章
“咋办啊”
姜祁仰躺在自己的房间,胳膊放在额头上,神色愁苦中带着无奈。
平心而论,老爸姜鸿给的办法,看起来是非常完美的。
现在姜祁面临的就是一个僵局,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必然会有一个人受伤。
要么赵莹儿重新变成一个鬼,甚至不能再出现在姜祁的面前。
要么和顾清韵分道扬镳,自此作为陌生人。
而姜祁无论怎么选,都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姜祁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一直到现在二十年的人生中,值得姜祁另眼相看的女孩,只有三个。
李渔,张柠,和顾清韵。
李渔学姐是因为那“执近乎道”的特质,是一位不顾一切追逐自己目标,除此之外再无他求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姜祁敬佩。
而张柠,则是因为她活的很洒脱,真正的做到了什么叫为了自己而活,张柠的人生态度,也让姜祁向往。
至于顾清韵。
是喜欢。
可以说,这是姜祁唯一一个动心的女孩。
本来,是很完美的未来。
偏偏,姜祁有一个前世,叫做姜屈兵,或者说,是未来的他在历史中的影子。
这个影子,有一个未婚妻,叫做赵莹儿。
一个为了情,能够苦苦等待三百年,甚至得到了庄子认可的姑娘。
在姜祁得知了自己与“姜屈兵”的联系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这傻姑娘。
这是一个僵局。
在姜鸿看来,无论是姜祁还是顾清韵亦或者赵莹儿,都没有打破这个僵局的能力。
除非,有一个人,能够无视一切,直接把桌子掀了。
姜鸿觉得,只有自己儿子那强大神秘的师尊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止是姜鸿,叶淑,姜守真,姜守正等长辈,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也确实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如果姜祁的师尊真实存在的话。
但问题是,这是姜祁的一个马甲!
是假的!
姜祁可以假扮傩面前辈出现在众人面前,但那没有意义,该僵着依旧僵着。
至于把霍去病喊来?
呵呵。
别闹了。
以那个混蛋玩意的性子,要是能处理这种事就怪了。
恐怕霍去病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有两个处理办法。
要么,让姜祁两个都要。
要么,让顾清韵和赵莹儿打一架,赢的奖励就是姜祁。
“也就是说,我要找一个对我知根知底,而且足智多谋,德高望重的人,来假扮我的师尊解决这件事”
姜祁苦着脸喃喃自语。
这样的人选也不是没有。
理论上来说,二爷和丞相都可以做这件事
但以二爷的傲气,别想二爷能够假扮别人。
至于丞相
姜祁有八成的把握,丞相不会拒绝这件事,但姜祁更加可以保证,要是把这件事交给丞相,整件事的后续发展绝对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以丞相的智慧当然可以解决这件事,可问题是,姜祁很难保证丞相只解决这件事。
“我去哪里找人去?”
姜祁无奈的揉着额头,暂时将丞相列为备选。
“呵呵呵”
这时,一阵轻笑在姜祁的耳边响起。
姜祁不见如何动作便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摸出香囊来。
“师尊?”
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姜祁对着香囊试探性的喊。
“徒儿何必烦忧?”
伴随着荀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只介乎虚实之间的蝴蝶,从香囊中飞了出来,落在地上,现出荀子的身影来。
荀子现身之后,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在看到一张躺椅之后眼睛一亮,毫不在乎仪态,熟练的躺了上去。
“嗯”
眼见师尊躺在椅子上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姜祁也苦着脸来到躺椅旁边蹲下。
“师尊,是这样.”
姜祁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刚刚认下的师尊,而且还是一位极其重视礼仪的大贤者,但姜祁在荀子的面前,就是很放的开,相处起来十分的随意。
“就这事?”
荀子听完之后,有些失望的咂咂嘴,说道:“为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你这般的烦忧。”
“既然您说是小事,那您给指个明路”
姜祁撇撇嘴,说着说着,眼睛一亮。
不由得看向了坐在躺椅上的师尊。
知根知底,德高望重,见多识广,智慧超群。
而且还是妥妥的长辈。
嘶
姜祁的思路一下子就开阔了。
“怎么?”
荀子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姜祁,说道:“想要让老夫出手帮你?”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尊您的慧眼。”
姜祁笑的谄媚,说道:“师尊,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就是您这个至宝发力的时候了啊!”
“臭小子。”
荀子笑骂了一声,慢悠悠的抬起三根手指。
“应老夫三件事,老夫便委屈一下,顶着你的那个马甲出面。”
“还有条件?”
姜祁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尊,徒儿都成这样子了,您还要给徒儿压力?”
荀子没说话。
“一个行不行?”
见状,姜祁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
“嗯?”
荀子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好好好,三个就三个,您说,徒儿尽力而为。”
姜祁无奈的点点头。
但话里话外还是留了赖账的伏笔。
“逆子。”
荀子如何听不出姜祁话里的意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在姜祁讪讪的神色中,荀子说道:“这三件事,说起来都简单的很。”
“其一,无论老夫如何行事,伱都不许置喙,最后定然为你完美解决就是。”
“好,徒儿应您。”
姜祁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什么太难的要求。
“其二更简单。”
荀子笑呵呵的说道:“默写天论一百遍,不许作弊,不许走捷径,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是。”
姜祁更加痛快的点点头。
不就是家庭作业嘛,开玩笑,填鸭式教育出来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大量的抄写。
天论才多少字?
一百遍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老夫还没有说完。”
荀子见姜祁如此,便补充道:“你要在长江上写。”
“要把字迹留在江水之上,不许动用玄炁。”
“啥?”
姜祁傻眼了,水上留痕对于玄修来说不是难事,但不动用玄炁做到这一点,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你自己去想办法,只说应还是不应?”
荀子慢悠悠的说道。
“弟子应了便是。”
姜祁苦笑着说道。
荀子不会留完不成的作业,也就是说,这第二发个要求,虽然很离谱,但一定有办法完成,只是姜祁暂时摸不透而已。
“其三。”
荀子在姜祁忐忑的神色中说道:“去孟家踢馆。”
“不能踢死,但要往死了去踢。”
第四十八章 便宜你了
“踢馆?”
姜祁闻言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太意外。
要知道,荀子和孟子之间,可是有着一道善恶之辨的。
也就是有名的性善论与性恶论。
孟子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荀子正好相反,认为人之初性本恶。
二者都有各自的道理和论点,基本上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谁让人家孟子后人比较争气,再加上荀子的后人太过拉胯,直接把家族立身之本的天论打包卖给了孟家。
这就
送上门来的人头,不要白不要,对吧?
其实孟子后人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把天论束之高阁,那么久而久之,荀子的传承自然便没有了影子。
这样一来,善恶之辨就不辩自明了。
出于对荀子的尊敬,孟子后人确实也是这么干的。
并没有去删减或者改变天论的某些含义,就是冷处理,让时间来消除荀子的痕迹。
站在孟家的角度,为了祖先,为了自家经意,这么做谁也挑不出不对来。
毕竟人孟家也没有做什么,完全是荀家这波操作太离谱。
但站在姜祁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姜祁本就比较认可性恶论,再加上成为了荀子的弟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踢丫的就是了。
当然,这是合理交流,而不是真刀真枪的上去打架。
“对了,还有一个,你愿意就去做,不愿意便不做。”
荀子突然说道。
“您说,弟子自然不会让师尊失望。”
姜祁笃定的点点头,他大致上能够猜到荀子所说的是什么了。
“踢孟家之前,先去荀家,往死里打,不要留情,一点也不要。”
荀子声音果断,说道:“就算荀家因此断了根也无所谓。”
果然。
姜祁就知道,荀子不会放过那些不肖子孙。
“弟子遵命。”
对于这个,姜祁自然不会拒绝,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往死里打就简单多了,一口气碾过去就完事。
“那么,面具给我。”
荀子对着姜祁伸出手。
不知道是姜祁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荀子有点期待。
这让姜祁想起了霍去病,当初姜祁提议让霍去病伪装傩面人的时候,霍去病也是类似的表情。
期待中夹杂着一些惊喜。
似乎假扮傩面人,对于这些大佬来说,是一件很感兴趣的事情。
姜祁没有多想,翻了翻十八子,摸出来一个白色的面具。
相比于之前那些或狰狞或血腥的傩面,这个整体白色夹杂着金色花纹的傩面给人一种沉静的深邃感。
也是姜祁的库存中比较适合荀子这位大家的傩面。
荀子接过之后,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戴在了脸上。
慈祥清澈的目光透过眼洞看向姜祁,笑着问道:“如何?”
“帅!”
姜祁伸出一根大拇指。
“哈”
荀子满意的轻笑一声,对着姜祁摆摆手,说道:“那徒儿还不快去给为师引见尔之父母?”
“是,师尊请。”
姜祁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荀子也是个戏精。
当即走在前面,麻利的打开了房门,毕恭毕敬的引着荀子往楼下走去。
此刻,距离姜祁上楼也就半个小时。
姜鸿和叶淑还坐在楼下没有动地方。
听到二楼的动静之后,二人下意识的看过去。
只见自家的倒霉孩子在前面,弯腰躬身,抬手指引。
而在楼梯之上,一位看不清衣着,但脸上带着一幅白底金纹傩面的存在正在儿子的指引下缓步而行。
二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如何看不出来,那戴着傩面的神秘身影,正是姜祁那强大又神秘的师尊?
当即,姜鸿和叶淑站了起来。
“可是傩面.先生当面?未曾远迎,真是失礼至极,还请.先生莫怪。”
姜鸿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称呼。
毕竟理论上来说,自己这个当爹的,和儿子的师尊应该是同辈论交,但对方可是一位活了两千年甚至更多的存在,姜鸿实在是不敢托大。
最后还是选定了先生这个称呼。
“不必多礼,既是祁儿之父母,自然该平辈论交。”
荀子笑呵呵的开口,并没有什么冷淡的情绪,反而是颇为热情。
“应当的,先生请坐。”
姜鸿笑着拱手,人家给你面子,你不能真就不管不顾的端起来。
“今日我来,便是为了祁儿所烦忧之事。”
荀子坐下之后便直入主题,说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二位是什么想法?”
姜鸿和叶淑对视一眼,还是姜鸿苦笑着开口道:“如今这情况,我二人只想能够有个解决办法,这也是麻烦先生的原因所在,任由先生全权处理就是。”
“实在是麻烦先生了。”
“不妨事,我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荀子声音中带着笑意,说道:“看来不用老夫赶过去了,还请姜先生去开个门?”
姜祁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门口,心头感叹,该说不愧是学姐吗?
倒是姜鸿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只见门外不远处,顾清韵拉着赵莹儿的手,正朝着自己家门的方向走来。
对面的顾清韵在看到门口的姜鸿之后,便加快了脚步,来到面前,笑着弯了弯腰,说道:“姜叔叔,看来我来的正好,傩面前辈在里面?”
“你这丫头,还真是.”
姜鸿哑然失笑,看来自己想到的事,面前的姑娘也想到了。
这事,想要破局,只有傩面前辈能够做到。
“就在里面。”
姜鸿说着,侧开了身子。
“姜伯父”
赵莹儿怯生生的打招呼,神色中带着恳切的歉意。
姜鸿叹息一声,说道:“姑娘,不怪你,这件事里,你们两个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家的逆子。”
对于这位不惜化身厉鬼,也要等候心上人的痴情姑娘,姜鸿并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如何如何。
“公子没错,错的是妾”
赵莹儿毫不犹豫的说道。
“去吧.”
姜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的出来,眼前的赵莹儿并不是什么心口不一的绿茶,而是真真正正的把一颗心挂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顾清韵静静的听着,见姜鸿侧身,便拉着赵莹儿走进了姜家。
只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端坐的傩面前辈。
“顾清韵,见过前辈。”
顾清韵拉着赵莹儿上前行礼,然后便没有了动作。
“起身吧,你们两个随我来。”
荀子笑着点点头,而后站起身,随便找了一个房间,推门走了进去,而后示意顾清韵和赵莹儿跟上。
二女下意识的看向姜祁。
见姜祁点头之后,便跟了上去。
伴随着房间门关上,老姜家三口人在外面静静的等着。
时间并不长,大概十分钟之后,房门打开。
顾清韵神色如常,而赵莹儿却隐有泪光闪烁。
“便宜你了。”
顾清韵狠狠的瞪了一眼姜祁。
第四十九章 河神大祭
看着顾清韵脸上强压的酸楚,姜祁内心同样不是滋味。
赵莹儿是他前世欠下的债,但这和顾清韵没有半点关系。
“对不起。”
鬼使神差的,姜祁突然道歉。
顾清韵一愣,眼眶迅速泛红,随后粉拳如雨点般落在姜祁身上。
“我打死你个花心大萝卜。”
顾清韵也知这事怨不着姜祁,可她更委屈。
自己看上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就少了一半。
荀子带着傩面最后出现,看着小儿女们打闹,也只是呵呵一笑。
“姜祁,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两位姑娘。”
“我知道,师尊!”
姜祁颇为狼狈的点头。
“师尊,咱们先去吃饭吧。”
说着话,姜祁跑到荀子身边寻求庇护,就是先前和祝融大战都没现在吓人。
女人,真可怕。
姜祁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抽了,才会去找什么女朋友。
纯粹给自己找罪受。
“吃饭还是下次吧。”
“而且,你马上也该没时间了。”
傩面下,姜祁似乎看到了荀子的笑,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姜祁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在听完电话后,姜祁看向荀子的眼神逐渐敬畏。
“师尊,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祁好奇问道。
难不成他老人家还懂卜算之道?
不,这已经是预测未来了!
傩面下,再度传来荀子的轻笑,“都是猜的!”
“我知道有事发生,也知道这件事多半会找上你,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至于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就努力修行吧,等到你能做到‘我心即天心’时,一切就什么都明白了。”
姜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致是明白了什么。
“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正好你也能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真相!”
……
夜幕下大雨如注,笼罩整个江阴县地域。
狂暴的风雨已经不停不休整整下了三日,让原本平和的潜龙江越发暴躁。
沿江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在超速飞奔。
姜祁坐在副驾位上,看着沿途咆哮的江水,不免心生震撼。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这条江,以前不是这样的。”
身边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
年近三十,胡子拉碴的蒋兵边开车,边说道:“据老辈人说,这条江是五百多年前一次大洪水改道而来。”
“无数年来,哪怕再大的风雨,也没有起过浪!”
“谁曾想,这次居然改了性子,有好几次差点冲毁堤坝!”
“更要命的是,这次起风雨的时候,江面上还有二十三条渔船,现在都不知所踪。”
姜祁点头,这些情况他来的时候都还不清楚。
接着话锋一转,姜祁问起了别的事。
“所以,河神祭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蒋兵下意识回头瞥了姜祁一眼,脸上满是惊愕。
姜祁脸上有些发烫,先前来的时候,姜守真只在电话里说江阴有人准备用活人祭祀河神,怀疑有邪物作祟,其他的一概没讲便将他撵了来。
“先前来的匆忙,资料没来得及细看。”姜祁含糊的解释了声。
蒋兵沉默许久,才有继续说道:“河神祭是江阴的地方传统风俗,这些不用我多说,你大概也懂。”
“但这次因为暴风雨导致潜龙江险些失控后,整个江阴地区便开始流传一种说法,称是河神多年不进血食故而降下灾罚。”
“先前失踪的渔民不过是小惩大诫,如果还没有祭品,整个江阴县数十万人都要死。”
姜祁感觉自己三观收到了冲击。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这个?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吗?”
“就算现在灵气复苏,也没有神仙的好吧?”
姜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现在灵气复苏,诡异事件也多了起来。
可那都不过是鬼物之流,再要不然就是有人弄鬼。
“我们先前也是这么想的。”
蒋兵继续说道。
“直到前天,江面上有河神出行,是条蛟龙,整个江阴地区的人都看到了。”
蒋兵声音逐渐低沉。
那场面几乎可以说刻进了他脑子里。
“真是龙?!”
“不知道!”
两人对话就此终结,姜祁也陷入巨大震撼中。
龙,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物。
这么多年,姜祁诡异事也见了不少,却还没有见过活的龙。
难道师尊让他来,就是因为这条蛟龙?
姜祁大胆揣测。
不多时,蒋兵已驱车来到了潜龙江堤坝。
隔着很远,姜祁便看到无数村民围在堤坝前,队伍中仪仗锣鼓开道,八名壮汉抬着披红挂绿的花轿,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此刻,队伍正被一人挡在半路。
那人身材高挑,哪怕披着雨衣也难遮掩身为女性的特征。
“乡亲们,请大家不要轻信谣言,你们失踪的亲人我们已经在尽全力的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没有什么河神,那都是骗人的。”
萧媚拿着喇叭一遍遍在喊,眼中满是焦急。
现在堤坝上只有她和几名同事,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
一旦有人鼓噪强闯,很可能出问题。
“萧警官,这话你们已经说很多遍了,可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你说没河神,那前天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别废话了,赶紧把路让开,耽搁了祭祀你承担的起吗?”
“大家,一起往里走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呼和了声,旋即众人一拥而上。
萧媚见状,顿时急眼了,连忙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轰鸣着撞来,在快要到达人群跟前时,踩下刹车,来了个漂亮的甩尾漂移。
这一波操作,将一众准备强闯的村民吓得练练后撤,深怕慢了做了鬼。
萧媚听到了刹车声音,在看到那辆军用吉普时,娇俏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援兵,总算到了!
拽了下雨衣,萧媚正准备上前迎接,就见吉普车门被暴力推开。
姜祁跌跌撞撞从车内走下,正想冲萧媚打个招呼,话在嘴边,胃里先翻滚起来。
姜祁脸色一变,两三步冲到路边,吐了!
该死的蒋兵,刚刚车开太快了!
第五十章 我做祭品好了
吐了!?
萧媚脚步顿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她叫来的支援就这么不堪一击?
坐车都能吐?
会不会搞错了?
萧媚略带狐疑的又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顿时蓄积起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蒋兵顿觉全身凉飕飕的,说话也变得结巴,“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做的。”
蒋兵下意识撇清自己,他就是正常开的车,然后小小的加速了那么一下。
谁曾想姜祁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萧媚闻言差点把一口牙咬崩,“谁问你这个了!”
“我是问,我要的增援呢?你就给我领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萧媚葱白的玉指虚戳了戳还在路边狂吐的姜祁,蒋兵立刻反应过来,脑门上挂满了汗,又莫名觉得委屈。
“可上面就让我把这个人送来!”
他就是个司机,这关他什么事?
姜祁昏天黑的吐了一通,直到将胃袋里的食物残渣全部吐干净,才痛快的大喘了几口,身子虚的差点一头栽倒。
“总算是活过来了。”
姜祁有点不敢回忆刚刚的画面,怕想吐。
回头就看到一张俏丽的容颜,虽然满身泥泞,也难掩天生的丽质。
可……干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自己有得罪她吗?
萧媚对他的恶感丝毫不加掩饰,这让姜祁有点摸不着头脑。
短暂迟疑后,姜祁脸上重新挂起阳光笑容,冲着萧媚伸出了手,主动介绍自己道:“萧队长你好,我是姜祁,隶属总部神秘局,是专门负责处理此次江阴河神出巡事件的!”
萧媚只冷漠的点了点头,“你好,这里没有什么河神出巡,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
“麻烦你多跑一趟,我等会儿就让蒋兵送你回去。”
姜祁:“……”
姜祁看着萧媚那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这是被嫌弃了啊。
想到自己刚刚晕吐的画面,姜祁也很无奈,可这是生理反应,他也做不得主。
就在姜祁沉默着还在琢磨该用什么方式打开局面的时候,人群中却因萧媚的一番话爆发骚乱。
“怎么就没有河神,前天河神爷出巡,在场的可都看见了。”
姜祁闻言,扫了眼人堆,很快锁定了说话的人。
见是个老者,脸皱纹很深,头发花白,说话却中气十足。
老人家此刻正拿眼瞪着萧媚。
“那天河神出巡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可都看到一条黑龙从水下钻出。”
“老一辈就说这潜龙江中有龙,也是这条江河的水神,这不会有错。”
“这么说来,祭祀童男童女也是河神的要求?”
姜祁适时插话说道。
原本还板着脸教训萧媚的老人家顿时哑声,片刻后才小声说道:“这倒不是,是二瞎子说的。”
“二瞎子是谁?他人在哪儿?”
姜祁眼前顿时一亮,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这就有了新线索。
“二瞎子叫陈辉,现在在警卫局里,他先前因散布谣言被刑拘了。”
萧媚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姜祁回头看了眼萧媚,脸跟着垮了下来。
居然在警卫局……难不成自己真要再往返跑一趟?
“老村长,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没有河神,那都是骗人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萧媚看着眼前的顽固老头也是一脸无奈。
“萧警官,不能对河神爷不敬,你这可是大罪过。”
老村长拍着大腿,教训着萧媚。
“那是你们的河神,不是我的!”
萧媚说完话,扭脸转到了旁边。
姜祁见气氛有点冷,于是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呵呵,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玄乎。”“大家祭祀河神也是为保平安,若是这江里真有河神,祭祀童男童女的确能取悦神灵,护佑一方平安。”
姜祁刚说完话,便感觉脸上被利剑砍了两记,萧媚此刻瞪大眼看来。
“姜祁,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我这就是随口一说,都是书上写的。”
姜祁连忙摆手道。
人生来为天地所钟,妖物喜食,只为人心眉间一点灵秀。
历史上,不少古籍中都曾记载过类似的事,他也只是拿书里看来的例子来缓和一下气氛,好为他接下来的话铺垫。
谁曾想,萧媚她还认真了。
“不过,我看你们这祭品也太瘦了些。”
话锋一转,姜祁指了指花轿中在哭泣的小女孩道。
“这样吧,不如换我来当祭品,你们放了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别看我今年二十多,可还是童男子一枚,这件事你们不亏!”
姜祁炸裂天际的发言,顿时引来一阵骚动。
萧媚看向姜祁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
先前觉得姜祁是个疯子,现在看来是个傻子。
哪里有人主动要求做祭品的?
这么大风浪,人掉进潜龙江里基本上就完了。
他这么做图什么?
“姜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萧媚拽可拽姜祁的胳膊,悄声说道。
虽然看不上姜祁,可她也不能放任姜祁出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老村长在惊愕过后,神情同样变得古怪起来。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古做祭品见河神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那最好,我就是想去见见那位河神!”
姜祁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欢实。
“嘿,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老汉活了八十多岁,还没见过主动做祭品的。”
老村长随口说着话。
“要是你想好了,我们自然求之不得!”
“而且,老汉保管你能如愿以偿。”
听到这话,正欲转身的姜祁动作一滞,回身看着老村长。
“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村长在片刻沉默后说道:“这件事少有人知,其实八十年前,江阴就曾举办过活祭,还得了河神爷反馈。”
“老头子当时年纪小,却也是亲眼见过的。”
萧媚听得头皮发麻。
江阴这地方居然在八十年前有过活祭?
她怎么不知道?
姜祁同样愣了下,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一看到所谓河神便要活祭。
居然有过回应吗?
姜祁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的事儿显然比他预计的要大,就该调查清楚再行动的。
河神祭还没开始,姜祁就已经后悔了。
就在此时,原本狂暴的江面突然诡异的平静下来,众人只见六对身着对襟大红长袍的诡异人甬从水下钻出齐刷刷看来,灰白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
“河神爷出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