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流演技，三流剧本
其实，这小姑娘挺会演的。
如果姜祁和张柠都是正常人，那小姑娘的一系列故事确实很合情合理。
整个故事突出一个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怀孕的小三张柠出于对有妇之夫姜祁的爱，选择了自我牺牲，用自己的生命给姜祁留下了一个后代。
而姜祁赶到之后，看到的只有尸体和襁褓中的婴儿。
于是给孩子起名忆柠，并出于对张柠的愧疚，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得罪“正妻”从而给了孩子一个姜姓。
但是，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私生子没有权利修行姜祁的法门，于是被姜祁送到了龙虎山学习金光咒。
长大之后的孩子在某个意外中，来到了过去的时间线，见到了年轻的，还没有亲密关系的父母。
本来在这之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故事。
但还是那句话，前提是，姜祁和张柠都得是正常人。
可问题就在这里，姜祁和张柠都多少有点大病。
先说姜祁，如果张柠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那时候姜祁有没有正儿八经的妻子，姜祁也不可能玩不负责任那一套。
第一选择绝对是打直球，把妻子和张柠都喊出来摊开了聊，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而如果姜祁有妻子，八成就是顾清韵，以顾清韵的性子，也不可能坐视张柠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生产。
因为那是姜祁的孩子，即便母亲不是她。
更别说，姜祁这边还有无条件宠溺姜祁的爷爷，以及抱着老规矩的二爷爷。
至于难产，别开玩笑了，真要有这种情况，第一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保大人，没有别的可能。
说完姜祁再说张柠。
在张柠的眼里，这件事压根就不成立，因为这姐们他么压根就不会喜欢男的！
从刚开始，小姑娘说的剧情就离谱。
就算退一万步，张柠真的因为种种意外怀了姜祁的孩子，想要让她不哭不闹默默的把孩子生出来然后嗝屁？、
闹呢弟弟？
如果真的这样，姜祁还明里暗里的表示不负责。好，出于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张柠可能不会选择把孩子打掉。
但张柠要是不搞个天翻地覆也就不是张柠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张柠绝对会闹的整个九州都知道这点事。
至于所谓的小三上位，怀孕讹诈，绿茶婊之类的风言风语，你看张柠会在乎吗？
综上所述，苦情剧的剧本在姜祁和张柠这里压根就演不起来。
这俩人都不是会吃亏的主。
所以从一开始，小姑娘说出她是姜祁和张柠的孩子，以及在山上那暗示张柠会出事的表演的时候，姜祁和张柠就确定了。
这小姑娘绝对是一个假货。
这也是为什么，张柠在看到小姑娘的金光咒之后不是震惊，而是惊骇的原因。
这可是龙虎山的不传之秘，是龙虎妙法的根基！
而且，虽然从一开始就不信这小姑娘是真的，但依旧有很多的疑点。
一个就是金光咒，看起来是龙虎山门人的普遍技能，但实际上金光咒的传承很苛刻，不是龙虎山人人都会金光咒，而是只有学会金光咒才能代表龙虎山在外界露面。
而且，得传金光咒的弟子是要立誓的，根本就没有外传的可能。
这小姑娘是怎么学会的？
第二个就是，她的长相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姜祁和张柠这么相似？甚至如果不是故事漏洞百出，单单是长相，还真的没法怀疑。
可以说，如果张柠和姜祁真的有孩子，八成就是这样的长相了。
而且，张柠确定这不是易容术或者人皮面具之类的，她之前摸过这小姑娘的脸蛋和头顶，可以确定是原装的。
“说说吧？”
姜祁看向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姑娘。
“爸爸.”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花，哽咽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是.是你们的孩子！”
最后，小姑娘是喊出来的，喊的撕心裂肺，语气中满是惶恐和失望。
演技真好，就是编的故事有点烂。
姜祁和张柠啧啧称奇。
“小先生，可否让老身看看？”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五奶奶突然开口。
“就等着您帮忙呢。”
姜祁回头笑了笑。
之所以带这个诡异的小姑娘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五奶奶掌掌眼。
姜祁虽然带着好几位大佬的传承在身上，其中也不乏传承记忆，但局限性太大，绝大部分的信息重点都围绕着大佬们的功法和力量体系。
论起见识广博的程度，姜祁自认为是比不上五奶奶的。
既然姜祁自己摸不清这小姑娘的来历，或许五奶奶知道什么。
要知道，五奶奶看起来是一个被赋予了看守灵脉责任的普通狐妖，但实际上五奶奶身后也有隐秘。
当初第一次见五奶奶的时候，来接姜祁的那个轿子，抬轿子的可是锦衣卫的纸人！
即便是姚广孝刘伯温之流，对于锦衣卫也只能是名义上的调遣。
这里的名义上，是说即便是这两位，也是在皇帝的意志下带调动锦衣卫。
甚至锦衣卫还会反过来监视，相比于调遣，更像是合作。
这般的大佬都是如此，那五奶奶为什么能够用锦衣卫抬轿子？
姜祁心里思索着，顺便让开位置，请五奶奶过来。
“孩子，看我。”
五奶奶温柔的对低头哭泣的小姑娘说。
小姑娘似乎是毫无防备的抬头，泪眼朦胧的与五奶奶对视。
“噌！！”
下一刻，五奶奶的龙头拐杖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剑光！
凄厉的剑光上带着姜祁熟悉又陌生的气机！
天子龙气！
来自朱元璋的天子龙气！
“嗖！”
上一刻还在哭泣的小姑娘，下一刻神色冷冽，身影骤然间模糊一瞬。
五奶奶奔雷般的一剑刺空了，仅仅搅碎了小姑娘留在原地的残影。
姜祁和五奶奶同时转身，张柠晚了一步，紧随其后的扭头看向门口。
小姑娘已经站在了那里，眼角还带着泪痕，对三人微微一笑。
“玩的真不开心。”
“嘶！！”
话音未落，漆黑的蛇影咬在了小姑娘的脖颈上！
但是，落空了，门口的依旧是残影。
柳十钱的身影出现，惭愧的摇摇头，问道：“小先生，可否需要调动全山精灵搜查？”
“不用了，随她去吧。”
姜祁微笑着说道。
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光秃秃的手腕。
第七章 斩杀？
“五奶奶，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姜祁看了一眼门口，便岔开了话题说起了正事来。
见张柠还在盯着门口，就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把章程给五奶奶看看，具体的你来说一下。”
“可是.”
张柠欲言又止。
姜祁见状说道：“我已经上报了局里。”
“那好。”
张柠闻言也不再担心，点点头，赶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本来应该是姜祁来谈，但姜祁跟长白山家仙的关系太好了，而这次的事终究是要耽误长白山家仙们的修行，还是在灵气刚刚复苏的时间点。
所以老钱早就说明，这次的事姜祁只要负责牵桥搭线就好，不能用姜祁自己的人情。
五奶奶看了一眼姜祁，眨了眨眼，而后便转向张柠，开始聊起了正事。
原本行将就木的五奶奶，到底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迎来了灵气复苏之后的升华。
此时的五奶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在灵气的加持下，灵脉也好，五奶奶本人也好，都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所以，多少能够看出来一点姜祁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或者说，依旧坐在这里的“姜祁”有点不对。
但五奶奶什么也没有说。
她知道，姜祁是去处理那个诡异的小姑娘了。
没有再去管姜祁的事，五奶奶开始看起了手里的资料，笑眯眯的抬头道：“在这个基础上翻一倍，老身手下所有靠谱的崽子便都归神秘局差遣了。”
虽然要给姜先生面子，但该有的好处五奶奶也不会放手，在商言商。
“五奶奶，我最多做主加三成。”
张柠苦着脸说，虽然文件上的报价本就是神秘局这边的基础预算，再翻一倍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俗话说得好，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那可太少了点。”
五奶奶微笑着摇头，左右无事，陪这小丫头多玩会。
另一边。
长白山北麓的山巅。
“先生，有一个雪貂崽子说它看到了您说的小姑娘，但不确定是不是残影。”
胡说站在傩面前辈的身后，耳朵维持着兽耳，正支楞着听动静。
“位置。”
姜祁点点头，就算是残影，只要逮到一点气机，他就能够按图索骥。
这个小姑娘来历诡异，要是不弄清楚的话，姜祁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在那边！正在移动，从北向南！”
胡说果断的指了一个方向，还没等他说完，眼前便已经没有了傩面前辈的影子。
“嘤嘤.”
胡说想了想，口中发出护狐狸鸣叫的声音，向整个长白山的精灵传讯：无条件配合傩面前辈！
“飒”
裹着一阵微风，姜祁落在了胡说方才说的位置，眼前只有一道正在消散的残影，正是那诡异小姑娘的。
显然，这小姑娘是在匆忙之间逃跑。
长白山精灵们的传讯方式很是隐秘。就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叫声，即便是姜祁，若是提前不知道，恐怕也不会太在意。
更别说是这个小姑娘了。
“指玄.”
姜祁指尖荡漾起了黑金光芒，倏然间裹住那正在消散的残影。
冥冥中，名为“因”的概念被填充圆满，到了可以求“果”的程度。
早在刚刚接触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姜祁就在收集这个诡异小姑娘的气机。
到现在，收集到的量终于是可以开启指玄法中的卜算之术。
“起！”
姜祁抬起手指，指尖带着黑金光芒，点在虚空之中。
“嗡”
一点璀璨的星光出现在姜祁的指尖。
而后，姜祁抬起眸子，眼中带着璀璨的光华，目光落在那一点星光上。
海量的信息蕴含在星光之中，供姜祁解读。
姜祁傩面之下的眉毛皱起，身影随之而动，倏忽间，便带着微风横跨数千米。
风落在了一条封冻的小溪边，微风吹起了点点雪沫子，也吹起了零星几片的枯叶。
以及，女孩裙边的璎珞。
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坐在小溪边一颗横倒的枯树上，双手撑在树干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小腿。
那张与姜祁十分相似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是爷爷吗？”
小姑娘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傩面人并不惊讶，歪歪头问道。
“装模作样。”
姜祁沙哑的嗓子冷笑一声，敏锐的捕捉到了女孩眸子中深深藏着的一抹惊慌。
这女孩看起来有恃无恐，但实际上不过是知道自己躲不掉了而已。
所以，这才摆出一副专门在这里等着的态度来故布疑阵。
“爷爷.”
女孩咬着唇角，泫然欲泣，道：“爸爸不认我，您也不认我吗？您之前还说，要教我雷法。”
更假了啊
姜祁回想着指玄法方才占卜的信息，再看现在眼前的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就算姜祁提前不知道指玄法提供的信息，这姑娘说的也是离谱。
反正姜祁不会恶趣味到让自己的孩子喊自己的马甲做爷爷。
“爷爷，我可以拿出证据证明的！”
就在姜祁沉默的时候，那边的小姑娘又开始了表演。
“嗤”
回应她的是一道突然出现的光芒！
一抹璀璨的刀光在女孩的脖颈处绽放，提前没有任何一点的征兆。
指玄风水局，奇门，八门搬运！
姜祁从不轻敌。
早在刚刚来这里的一瞬间，指玄法便已经铺展开，构成了以整个长白山为主体的庞大风水局。
然后再用风水局来模拟奇门阵法。
刀光之上带着雷霆，带着生机逆反之后的死亡剧毒，再加上来自朱慈烺的天子龙气。
种种力量相加，斩在女孩的脖颈之上！
“嗤啦.”
一声闷响，少女的脖颈被斩断，依旧带着眼泪的脸庞骤然间僵硬，而后滚落在地上。
“噗！”
脖颈血喷出三米多高，好似一株收然绽放的血树。
蚀刻着繁杂纹路的短刀轻巧的一绕，回到了姜祁的手中。
事情本该到这里就要结束的，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姜祁的眼前，被斩首的小姑娘的无头尸体依旧坐在枯树上，脖颈处汩汩的往外流淌着鲜血。
这个出血量已经不是正常范畴了，甚至在枯树下汇聚出一片血地。
姜祁却早有预料，收刀静静的看着。
女孩并没有死，或者说，它本就不会被杀死。
第八章 血骨老佛
“果然.”
姜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怎么看怎么诡异的场景。
鲜血已经把女孩的整个身躯都染红，但即便如此，女孩脖颈处依旧在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来。
就连女孩脚下的小溪，都已经有一段被染成了红色，跟冰块接触之后，凝固成暗沉的红黑色的冰晶。
“阿弥陀佛。”
不知何时，一个骷髅头从血泊中浮现出来，头盖骨上带着血丝，明明是空洞的眼眶，姜祁却在里面看到了悲天悯人的意味。
“又见面了，施主。”
骷髅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戴着苍白傩面的身影，虽然换了一张面具，但那刻骨铭心的强大气机，却是杨琏真迦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了的。
他的头盖骨，应当比宋朝皇帝的还要好很多，不知用来喝酒该是多么美妙的滋味。
杨琏真迦默默的想，如果不是没有了舌头，现在已经开始舔嘴唇了。
“果然是你。”
姜祁一点也不惊讶，眼前的骷髅头，是杨琏真迦，那个元代妖僧。
同时也是月球神秘古楼的代言人，或者换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傀儡”。
至于那女孩，姜祁在指玄法的占卜中也得到了信息，正是锁骨菩萨。
这也是为什么，这女孩能够天衣无缝的变成现在的模样，因为锁骨菩萨本就无相，无相则无所不相。
至于金光咒，应该就是杨琏真迦的锅了。
元朝时，全真执道门牛耳，龙虎山本就式微，再加上杨琏真迦本就是在南方经营，能够得到龙虎山的金光咒不是什么难事。
可问题是，杨琏真迦是怎么做到的？
锁骨菩萨本身只是一个依靠本能行事的意像罢了，按理来说连实体都不该有。
可方才那活灵活现与人类无异，甚至大飙演技的场面，可不是一个依靠本能行事的意像能够做到的。
要说杨琏真迦没有搞事，姜祁一百个不信。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杨琏真迦会编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一点也不符合一个心机深沉的妖僧人设。
这两个家伙，应该是近期才被古楼给投放到九州的。
所以对种种信息的了解并不是很全面，更不会知道傩面人就是姜祁这回事。
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角度去想。
杨琏真迦再怎么其智近妖，也是正常人。
所以，才搞出来一个一流演技，三流剧本的乌龙。
“施主的弟子和施主弟子身边的人，实在是有些出乎老衲的预料了。”
杨琏真迦苦笑着晃了晃自己的骷髅脑袋，说道：“本来该是不会被质疑的布局，但是.唉.”
“嗤”
就在杨琏真迦摇头叹息的时候，璀璨的刀光带着雷霆，轰然间落在了杨琏真迦的头顶。
“铮”
然而，姜祁这一刀却没有什么效果，短刀嗡鸣，卡在了杨琏真迦的头盖骨上。
“施主还真是心急啊。”
杨琏真迦笑着晃了晃脑袋，声音中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灵气复苏，受益的可不仅仅是现在的人们。”
“贫僧这种古早的老家伙，也得到了一些好处。”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位明太祖，不仅清缴了元代的一切邪神淫祠，还有白莲教等等。”
“这些邪恶之辈留下的怨念本已经被锦衣卫清理干净，但施主应当听说过一句话”
杨琏真迦说着，骷髅头之下的血泊突然暴动了起来。
就好像是烧开水一样，无数的血液在奔涌，霎时间扩散方圆十里！
好似一片小型的血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伴随着杨琏真迦那充满邪气的声音响起，血海沸腾的越发激烈，甚至掀起了血色的浪头，将杨琏真迦的骷髅脑袋吞进了血海之中！
“崩！”
原本卡在杨琏真迦天灵盖上的短刀被弹飞，自己飞回了姜祁的手中。
下一刻！
“南无！”
伴随着凄厉，邪异，诡谲的禅唱，一道道的怨气从九州大地而起，径直没入血海之中！
姜祁眯起了眼睛，那些怨念的气机很诡异。
根子是佛门的气机，但已经被污浊扭曲的不成样子，原本光明广大，好生生的佛门真意，变成了诡异的邪道！
元朝之时，九州信仰混乱，无数的邪教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肆意的蛊惑百姓，搜刮一切可以搜刮的资源。
事后只需要给元朝贵族们一些孝敬，便能够高枕无忧。
至于百姓的死活？
元代贵族和邪教首领才不在乎，很多时候这两个身份是同一个人。
他们不在乎，但有人在乎。
这个人叫朱元璋。
明朝建立之后，刘伯温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斩龙脉，而是伐山破庙！
凡是九州大地，一切邪神淫祠，一经发现，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可惜，正应了杨琏真迦的那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朱元璋清扫邪教就跟清扫虫子没有两样，但朱元璋忘了，虫子永远不会被消灭干净。
只要还有人，人还有欲望，心里还有阴暗面。
那么，邪道便永远不会绝，只是影响范围的大小而已。
尤其是在灵气复苏之后，人们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给了邪教最好的土壤。
杨琏真迦此刻汇聚的怨念，便是那些在灵气复苏之后崛起的邪教怨念！
无数的怨念集合在一块，再加上那诡异的血海，共同造就了一个诡谲的存在。
这一切说来慢，但实际上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
整个血海已经重新汇聚在了一块，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厚重的血茧。
血茧足足有百米高，整体呈现出恶心的黑红色，粘腻，诡异。
姜祁的灵觉告诉他，在血茧之内，正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铮！”
凄厉的刀光足有十丈，斩在那血茧之上。
刀光闪过，将那血茧一刀两断，但下一刻马上又恢复如初。
“嗖嗖嗖！”
此时，三道身影自远处而来，正是五奶奶和胡说以及柳十钱。
“其他两个崽子在疏散长白山生灵，张丫头也已经被老身送了出去，神秘局的人正在赶来。”
五奶奶落地之后没有任何一句废话，说罢便看向那血茧，神色有一瞬间的回忆。
“老身见过这个东西。”
“您说。”
姜祁看向五奶奶，在这三位面前没有必要隐藏身份，毕竟早就知道。
方才那一刀斩过去，姜祁只觉得什么也没有斩到，就好像这个血茧本身并不在这个空间一样。
“这是白莲教孕育邪神的法子。”
五奶奶看着那血茧，冷笑道：“当初陛下清扫了十年，没想到还有余孽。”
姜祁闻言挑了挑眉毛，但没有说话，等着五奶奶的下文。
“这邪神有一个名字，唤做”
“血骨老佛！”
第九章 审判？
“轰隆！！”
天空昏暗了下来，阴沉的云朵汇聚，变成了黑漆漆的乌云，带着诡异的气机，碰撞在一块，迸发出了血色的雷霆。
不同于一般雷霆的威严与清脆，这血色的雷霆粘稠且血腥，就好像是苍天在流泪一样。
“阿弥陀佛.”
诡异的声调从血茧中传出，姜祁和五奶奶还好，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但在二人的身后，胡说和柳十钱眼睛发直，不可抑制的现出家仙兽头人身的本相。
“阿弥.陀佛.”
胡说呐呐自语着，双手合十，慢慢的迈步走向那血茧。
柳十钱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随后也慢慢的上前走去。
狐族本就心思活泛，也意味着意志不太坚定，故而第一个被蛊惑。而蛇族好一点，但到底是天性阴暗居多，也没有顶住。
“两个瘪犊子完蛋玩意儿！奶奶我掰教了你们这么老些年是吧！”
五奶奶一瞪眼，出口就是地道的雪城口音，声音尖利，甚至构成了肉眼可见的声波。
“嘶！”
“嘤！”
胡说和柳十钱如遭雷击，纷纷捂着脑袋清醒过来，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乖乖的躲到五奶奶的身后。
“滚蛋，下去告诉神秘局的人，修为不能碾压你们两个的人不要上来！”
五奶奶一人给了一脚，直接把胡说和柳十钱给踹没影了。
“先生，暂时怕是只有你我二人了。”
五奶奶看着那粘稠邪异的血茧，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这东西在根本上是白莲教的邪法，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先生，这是谁搞出来的？”
姜祁闻言，回答道：“杨琏真迦。”
五奶奶愣了一下，问道：“那个妖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五奶奶知道，姜祁身上虽然有她所不能理解的大机缘，但本身是妥妥的现代人，并不是外界认为的长生者。
而杨琏真迦可是元朝人，距今七八百年。
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姜祁摇摇头说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而且我不确定，在您知道之后，会不会被拖进某个泥潭里。”
五奶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凡有言，必被知？”
“倒也没有那么离谱，只是我还没有确定那地界在九州安插了多少类似杨琏真迦的鬼东西。”
“既然如此，老身便不问了。”
五奶奶见状，没有追问下去，既然姜祁说他在调查，而且也没有开口说让自己帮忙，那就不要瞎插手。
人情世故这东西，五奶奶早就练达的很。
“嗡！！”
正在此时，五奶奶只感觉一阵诡异的波动自那血茧扩散，不知何时，在那血茧的顶部，出现了一道裂缝！
蓬勃的生机从那个裂缝里缓缓的流出。
是生机没错，但扭曲，诡异。
如果说，姜祁的药丹经生机是大补药，那这血茧中的生机，就是包着糖皮的砒霜。
果然，邪教就没有好东西，全是这种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诡异邪恶的玩意。
“嗖嗖嗖！”
几道身影兔起鹘落一般的从山脚下赶来，落到近前，却没有太过靠近。
姜祁回头一看，只见老天师带着三位老的不成样子的老道士站在那里。
“前辈，我等前来助阵！”
老天师见傩面前辈看过来，连忙抱拳行礼，而后指了指天穹，说道：“十颗天眼卫星已经调动了过来，三十枚钨棒已经就绪。”
很显然，神秘局那边明确的知道，执行员就是送菜，所以直接调动了天基武器。
姜祁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落在了老天师身后的三位老道士身上。
这三位都是生面孔，而且看年纪估计都在一百岁朝上了。
姜祁很确定没有见过或者感受到过这三位的气机。
可他们的修为，甚至还要超过灵气复苏之后终于突破桎梏有了长足进步的老天师。
这就离谱。
要知道，老天师可是不世出的天才，能够在灵气衰微之时另辟蹊径，进一步锻炼性与命的狠人。
现在应该是老天师修为最高才对。
“这三位道爷两个月前还是普通人，但在那时就已经是道爷。”
老天师轻声解释了一句。
姜祁恍然。
原来是一步登天。
佛道儒都有这种“爷字辈”的普通人。
这些佛爷道爷没有修行过，但诵经持咒一辈子，精神早已洗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
如今灵气复苏，修行的门槛大幅度的降低，这些厚积薄发了一辈子的道爷佛爷在修行路上不能说突飞猛进，只能说是踩着火箭噌噌的飞。
不过这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在以普通人的身份出家的时候，这些道爷也不知道晚年会灵气复苏。
想要有这份机缘，运气，心志，天赋，缺一不可。
姜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眼前的血茧。
那个开在血茧顶部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诡异的生机也越来越明显。
似乎下一刻，血茧中孕育的东西就会破茧而出。
姜祁试过提前打断，但没有什么作用，这血茧并不在本空间，这里只是一个投影。
想要真的伤到血茧，只能从复数的空间夹层中准确的找到血茧的位置。
这个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不过姜祁倒也不慌，有的是办法对付玩意。
“南无！”
恢宏的禅唱之声再次响起，肉眼可见的血色声波席卷，试图再一次蛊惑血茧周围的生灵。
但这次，血茧没有做到。
姜祁和五奶奶早就试过，压根就蛊惑不了。
至于新来的这几位，呵呵。
一个二个都是精神淬炼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的道爷，就算是把波旬放在这，能不能短时间蛊惑都是两说。
要是天庭还在，这几位的精神意志都是有资格位列仙班的。
“前辈，我等有一法，名为五行金光阵，可以封禁这邪物的行动范围，您看？”
老天师走到了傩面前辈身边，低声问道。
“不必。”
姜祁摇摇头，而后看向那血茧。
此刻，血茧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喀喇喀喇.”
明明看起来柔软的血茧，却发出了木头断裂一般的喀喇声。
而后，整个血茧在一瞬间收缩，所有的血迹，都被血茧内的东西吸收了。
血色的庞大身影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身高足有五十多米，整体壮硕，身躯的每一处都是由血色的杂乱骨骼构成！
看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让人打心底的反胃和恶心。
明明是如此恶心的形象，但这血骨老佛的脑袋却是正儿八经的佛陀头颅。
悲天悯人的神色是那般的传神。
“尔等，皆是罪徒，无可救药，该沉沦阿鼻！”
血骨老佛低头，看向姜祁等人，恢宏的声音随之响起，对着众人下了审判。
姜祁见状，默不作声的摸出了盘龙佩。
第十章 秦军之威！
“吾为佛国至尊，为尔等降下佛旨。”
血骨老佛俯瞰着众人，黑红的血液在身在造就出一朵血莲花，血骨老佛便盘坐在莲花座上。
“此时皈依，入我佛国，免堕阿鼻！”
血骨老佛发出了最后通牒。
要么死，要么“皈依”。
“这是你的审判吗？”
姜祁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问道，一边问，一边摩挲着掌心的盘龙佩。
“并非审判，而是救赎！”
血骨老佛声音恢宏的回答，而后抬起由无数碎骨组成的血色手掌，掐诀。
“嗡！”
顿时，粘稠诡异的压迫感降临在了众人的身上。
除了姜祁之外，即便是五奶奶都生出了不可力敌的紧迫感。
“诸位，准备拼命吧。”
老天师觉得，傩面前辈八成是要正面硬碰硬了。
而能够让傩面前辈硬碰硬的存在，对于自己等人来说，自然是要拼命。
三位道爷无所谓的点点头。
到了这个境界，虽然没有超脱，但也早就看淡了生死，或者说，对于这几位道爷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罢了。
“救赎？”
这时，老天师却见傩面前辈微微歪头，对那血骨老佛说道：“很巧，我这里有些朋友，也需要救赎。”
话音未落，只见傩面前辈抬起了手掌。
掌心静静的躺着一枚乳白的玉佩。
玉佩的形制并不怎么精致，上面只有一个模糊的龙影。
但下一刻，老天师神色变的惊讶无比。
“砰！”
沉闷的物体落地声在傩面前辈的身后响起。
足足一百位青铜甲士不知从何而来，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傩面前辈的身后！
在这一百位青铜甲士的身上，老天师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
即便这些甲士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但那隐而不发的气势依旧令人打心底里发寒！
这些甲士，虽不知来历，但那血腥的煞气足以证明，每一个都是尸山血海滚出来的杀人鬼！
“见过肃宁君！”
一百位青铜甲士手持长戈，腰悬宝剑，一同对着眼前的背影行礼！
霎时间，肃杀的气机竟比这寒冬腊月的刮骨风还要冷冽三分！
肃宁君？
他们这是在喊傩面前辈吗？
这个称呼
吃惊于这一百位青铜甲士那凌冽到极点的气势的同时，老天师也注意到了这一百青铜甲士对傩面前辈的称呼。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能英语物理之类的只有一个概念，但对于历史却算是门清。
这一百青铜甲士的服饰外观，是明显的秦朝风格，斜梳的发髻也好，身上的甲胄也好，那长戈和青铜剑也好，都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特征。
再加上“肃宁君”这种格式的称呼，在先秦时出现的最频繁。
这些东西加起来，通通都指向一个事实！
傩面前辈曾经在先秦到秦朝时期活动！并且在秦王时期就得到了一个很高的地位！
果然，前辈的足迹不仅仅只到汉朝！
再之前的秦，也有前辈的影子！
老天师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猜测，虽然心里惊叹，但并不算是很震惊。
倒不如说，这个发现给老天师一种“傩面前辈就该如此”的感觉。
心里一边想着，老天师一边向后退。
本来以为是傩面前辈要跟这血骨老佛硬碰硬，自己才有了拼命的想法。
但现在看来正好相反，傩面前辈并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不让自己等人摆阵，也只是单纯的觉得麻烦。
毕竟，有更简单的处理办法，为什么要用麻烦的办法？
“杀了吧。”
姜祁指了指眼前的血骨老佛，轻描淡写的下令。
“喏！”
一百位青铜甲士同时应和，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自己的对手。
因为他们有自信，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都只会是剑下亡魂！
这就是，身为大秦始皇帝亲卫锐士的自信！
很狂，但他们有狂的资本！
“列阵！”
百夫长振臂一挥。
霎时间，百位青铜甲士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和考虑，便形成了一道梅花阵。
本来，下一步就应该是军魂凝聚，而后化形。
这算是精锐军队的常规流程，毕竟军队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万人之力宛若一人之力。
求的就是最统一的进退，要力往一处使。
羽林卫就是这方面的最佳体现，插翅白虎的军魂猛烈无比。
但这一百青铜甲士不一样，明明已经百人成阵，指挥调度，进退帷幄之间如同一人，可却没有任何军魂浮现的征兆。
难道是这一百青铜甲士不如一千羽林卫，根本就没有军魂？
别闹了，姜祁第一个不信。
即便是千人成阵的羽林卫英魂，也没有给姜祁打不过的感觉。
可当初在古楼之上见到这一百青铜甲士的时候，姜祁就有一种直觉，单个不是自己对手。
但如果百人成阵，同进同退，输的一定是自己！
“风！风！风！大风！”
百夫长抬手，所有青铜甲士齐刷刷的动作，将手中长戈横放。
下一刻，在姜祁惊异的目光中，长戈发出黑色的流光，仿佛在融化一样，骤然间化作了一柄柄的秦弩！
这就是十二金人的能力吗？
姜祁默默的想着。
“轰！”
此时，血骨老佛老佛动了。
硕大的手掌汇聚着黑红色的血，组成手掌的血色骨头也在喀喇喀喇的活动。
顷刻间，便化作一张足有五亩宽的手掌，铺天盖地一般的朝着百人阵覆盖而去！
“极速射！”
“放！”
面对那仿佛要将自己等人拍成铁饼的恐怖手掌，百夫长压根就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下达攻击命令。
“风！风！风！”
“绷！！！”
明明是一百张秦弩的齐射，但似乎只有一道弓弦嗡鸣的声音！
这一百青铜甲士，真的做到了百人如一人！
“嗖嗖嗖嗖嗖嗖！！！”
蝗虫一般的弩箭骤然间从军阵之内迸射而起！
本来应该只有一百根的，不该有这么大的声势。
但是，此刻飞腾起来的弩箭，何止一百发！
怕是数千发都打不住！
是的，青铜甲士们确实只每人射出了一道弩箭，但是，箭矢还没有彻底的离弦，便一化二，二化四！
十二金人，本就是为战场杀伐铸就的绝世凶器！
机关术也好，方术也好，都是为了杀伐而服务！
“轰！”
蝗虫一般的弩箭与那硕大的恐怖手掌碰撞！
本来，应该是血骨老佛的手掌将这些弩箭给通通扫除。
就连老天师等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以为这一轮弩箭只是试探用的佯攻。
但事实却反了过来。
血骨老佛老佛的手掌在接触到弩箭的第一时间，便爆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一道道血雾从手掌中迸射。
待血烟散去，弩箭不见了踪影，而血骨老佛的手臂连带着肩膀也硬生生的被轰没了！
姜祁看明白了。
这些青铜甲士不是没有军魂，而是把军魂彻底的融合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军魂之威！
这简直不可思议！
“长戈！”
这时，百夫长没有停下来观察战果，手中秦弩重新化作长戈。
凡秦军战，每每必以箭矢为先，或一轮，或数轮。
那么，在放箭之后，自然就是
冲锋！
第十一章 金人之威
“进！”
百夫长手持长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随着一声令下，上百青铜甲士一道迈步，缓缓的走向那巨大的血骨老佛。
一方面是身高两米左右的青铜甲士们，另一边却是五十多米高的邪物。
看起来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
但实际上
“阿弥陀佛！”
血骨老佛的声音依旧恢宏，但姜祁却在其中听到了一丝慌乱。
显然，经过方才的一轮齐射，血骨老佛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一百青铜甲士的对手。
但血骨老佛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高声宣唱着佛号，身躯骤然间站起来，无数的血毒虫奔涌着，从莲台之内涌出，就好像是一片海洋。
毒虫的海洋。
毒虫海涌动间，带着极为恶心的既视感，看一眼就让人作呕。
无数的毒虫淹没了青铜甲士们。
令人牙酸的啃食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老天师等人都变了神色。
“前辈，我们要出手吗？”
老天师看向身旁的傩面前辈。
在众人的眼前，上百青铜甲士们已经被无数的血毒虫淹没，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不必。”
姜祁淡然的摇摇头。
老天师等人看不清，但姜祁却看的分明，这些毒虫看起来恐怖而邪异。
但是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在毒虫的啃食声中无比的明显。
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上百青铜甲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踩着毒虫海洋径自向前。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那无数的凶猛毒虫，只能徒劳的啃食着青铜甲士们的皮肤，但怎么也突破不了青铜甲士的防御。
“此乃佛怒！”
血骨老佛愤怒的怒吼，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在身前横扫！
既然法术行不通，那就用最基础的肉身去攻击！
“御！”
百夫长金属般的眼睛中浮现出清晰的不屑与戏谑。
而后高高的抬起手中的长戈。
“嗡！”
漆黑的流光闪过，长戈变成了硕大的盾牌。
“唰！”
高大的盾牌没有任何的装饰，就好像是一块粗糙的大铁片子。
但就是这样的铁片子，足足一百张，横在每一位青铜甲士的面前。
“铛！！”
血骨老佛的手被挡住，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响，但前进不了一丝半点。
“该死！该死！”
血骨老佛怒吼一声，他已经再也维持不了属于“佛”的淡然。
眼前的上百青铜甲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强横的气势，但就是有一种既视感。
注定会赢得一切胜利的既视感！
极致的自信！又有着足以匹配自信的实力！
自己的一切手段，那足以淹没一切的毒虫海也好，直接的肉身攻击也好，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这些青铜甲士，简直比他这个邪物还要诡异！
“刺！”
百夫长没有任何的迟疑，在挡下了血骨老佛的攻击之后，手中盾牌再次化作长戈。
阵型也随之变化！
所有的青铜甲士列阵化作整齐的方阵，看起来很威风，但这个阵型只适合行军和检阅，却不适合战斗。
就连姜祁都有些疑惑。
青铜甲士们已经突进到了血骨老佛的身边，接下来最直接也是最佳的选择，就是围攻，而不是摆出这样的一个阵势。
不过，姜祁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做什么。
这些青铜甲士的战斗素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成了本能，在最合适的时候选择最合适战法，这个流程甚至已经不需要思考。
“合！”
百夫长的脸上第一次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微微一笑。
“嗡！”
漆黑的流光在每一个青铜甲士的身上闪耀。
而后，在老天师等人惊讶的目光中，上百青铜甲士在漆黑的光芒中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尊足有百米高的青铜巨人！
这巨人依旧是一身典型的秦朝板甲，手中持长戈，腰间跨着青铜剑。
只不过，如果说原本的上百青铜甲士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多么强大，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化身修罗一般的杀人鬼。
那么，现在出现的青铜巨人，就是一位看一眼就知道不可力敌的强横存在！
“这是.”
老天师神色惊讶无比，仰头看着那百米高的青铜巨人，那无与伦比的威势简直刺的人眼睛疼。
“昔年，始皇帝收天下之兵，铸十二金人。”
此时，老天师的耳边响起了傩面前辈的声音。
老天师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傩面前辈，果然曾经见过那位九州第一的皇帝。
也是皇帝这个名字的起点，未来两千年时代的缔造者！
那么，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中，傩面前辈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肃宁君的含义又是什么？
“嗤”
这时，一声沉闷的响声打断了老天师心头的感慨。
只见那百米高的青铜巨人站在血骨老佛的面前，倒持手中的长戈，而后猛然刺下。
血骨老佛被长戈顺畅无比的刺了一个对穿，从头顶没入，直接穿过了血骨老佛坐下的莲台。
下一刻，血骨老佛的身躯僵硬着，化作了无意义的污血，而后崩溃，消散。
从那青铜巨人出现的时候开始，血骨老佛似乎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就好像遇见了天敌一般。
被猫抓住的老鼠，刚开始还会试图逃跑，但在被轻而易举的抓回来之后，一次，两次。
到了最后，老鼠便没有了逃跑的欲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而到了这个时候，猫也就失去了兴致，随手将老鼠的生命了结。
这个过程，跟方才一幕多么的相似啊。
血骨老佛的两次攻伐，都没有任何的效果，而一百青铜甲士仅仅是出手一次，便将血骨老佛的臂膀轰碎。
这何尝不是猫戏老鼠？
到了最后，血骨老佛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欲望，因为他知道，眼前这比自己还要诡异的敌人，根本就不会放过自己的生命。
老天师在心里默默的感叹。
但姜祁却并不意外，因为他刚刚才想起来，始皇帝东巡的时候做过一件事，叫做“伐山破庙”。
而在当时，负责常伴车架的，就是十二金人。
可以说，这十二金人确实是一切邪教之物的克星。
在解决了血骨老佛之后，青铜巨人也收起了长戈，周身开始闪耀起璀璨的黑色光芒。
九十九道漆黑的光芒进入了盘龙佩之中。
只有百夫长还留在外面，对着姜祁拱手行礼。
“肃宁君，幸不辱命。”
第十二章 杨琏真迦之死
“肃宁君，幸不辱命！”
百夫长在姜祁的面前拱手，神色姿态都是一丝不苟。
“辛苦将军。”
姜祁点点头。
“辛苦倒是谈不上，就是”
百夫长在例行公事之后，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低声道：“肃宁君下次，能不能给末将等人安排一些好对手？您知道的，在陛下身边时，我们一向是啃最硬的骨头，今天这个.”
属实是有点鶸啊。
虽然百夫长没有说出来，但姜祁知道他的意思。
“将军放心，下一次，定是一个好对手。”
姜祁郑重其事的下了保证。
现在这些青铜甲士可以说非常的迷茫，效忠了一辈子的皇帝陛下已经走进了他的陵墓，自己等人也完成了皇帝陛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如今这个时代，熟人只剩下一位被绝大多数公卿们称之为“混蛋玩意”的肃宁君。
暂时跟着肃宁君的他们来说，唯一的目标可能也就是帮着不知为何实力大减的肃宁君扫清一些敌人。
但是吧，也不能啥阿猫阿狗的都让我们上吧？
就拿今天的这个东西来说，看起来挺威武挺霸气，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样子货。
别说让我们用牺牲一部分人才能够成功的战术了，就连最后那一下都是兄弟们旱了太久这才搞出来解馋的。
要是放在始皇帝东巡，顺便伐山破庙的时候，这种玩意都是黑冰台的那群影子去搞定的，压根就用不上亲卫锐士。
真以为见官大三级是白来的？
“那末将便先行告退了。”
百夫长得到了姜祁的许诺之后，便心满意足的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盘龙佩之内。
虽然不知道为啥，肃宁君的实力可以说是百不存一，甚至到了即便是自己都能够打个平手的程度。
但不管怎么说，实力没了，但眼光还是在的吧？
姜祁收起了盘龙佩，看着眼前遍布一整条小溪的血污，无奈的摇摇头。
这下，这条河水算是废了。
虽然这些血污已经没有了邪性，但是本质上依旧是人血。
而且
姜祁上前两步，看着那已经被踩进小溪之中的枯树，女孩的无头尸体和脑袋已经消失不见。
可能是被那血骨老佛一块吸收了，也可能是被流水冲走了。
但姜祁更加倾向于.跑了。
这个念头没有来由，只是姜祁的直觉。
下一刻，姜祁突然抬手。
只见血红的溪水暴动，一颗残破的头颅从溪水中飞出，被姜祁甩在了岸上。
果然
看到这个骷髅头之后，姜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女孩是跑了，或者说在混乱中被某种力量救走了。
此刻还在这个的，杨琏真迦的脑袋就是凭证。
在那幕后黑手看来，以锁骨菩萨为基本诞生的女孩，价值比杨琏真迦高很多。
杨琏真迦成了弃子。
这也证明姜祁之前的一个想法是错的。
令锁骨菩萨拥有“人性”的不是杨琏真迦，杨琏真迦只是在“人性”上面雕琢了一些东西。
比如那张脸，比如演技。
“施主，又见面了。”
杨琏真迦晃悠着仅剩的脑袋，费力的调整了一下位置，黑洞洞的眼眶看向姜祁。
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成了弃子。
“古楼抛弃了你。”
姜祁低头与其对视，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叙述一个事实。
“没有抛弃不抛弃。”
杨琏真迦似乎还想要最后的体面，即便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依旧想要摇一摇，但实在是做不到，只能遗憾的放弃。
“只是，老僧自己不想继续了而已。”
“古楼给了老僧第二次生命，如今以命报答，暗合因果。”
一番话，倒真的有那么几分放下屠刀的意味。
“呵。”
姜祁却只是冷笑。
指望这个妖僧有良心，不如指望姚广孝安心做和尚。
对于杨琏真迦来说，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古楼，锁骨菩萨，甚至他自己。
当然也包括佛理。
杨琏真迦无所谓自己的力量来源，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满足他的欲望。
只不过是佛门倒霉，被杨琏真迦选中了，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污点。
“施主要杀了老僧吗？”
杨琏真迦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在坦然的迎接死亡。
但姜祁知道，这只是杨琏真迦想要表现出来的罢了。
所以姜祁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杨琏真迦的后文。
果不其然，杨琏真迦紧接着便说道：“古楼对老僧有恩，这毋庸置疑，但老僧方才化身邪物，亦是全了古楼驱使，如今，老僧却是”
“噗！”
杨琏真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原来是姜祁上前两步，一脚踩爆了杨琏真迦仅剩的骷髅脑袋。
这个妖僧想要玩放下屠刀，欲扬先抑的戏码，话里话外都在说一件事。
那就是他可以做姜祁的卧底，做污点证人，帮姜祁一块对付古楼。
至于代价，当然是留下他的命。
对于这般的妖人来说，什么大彻大悟，什么放下屠刀，他从没有信过佛，又哪里来的感悟？
从始至终，杨琏真迦都在求活。
他自认是有价值的，姜祁也知道，杨琏真迦之前一直是古楼的代言人。
以杨琏真迦的心性，再加上古楼那机械的运转规则，杨琏真迦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古楼的隐秘和弱点。
但那又怎么样？
姜祁不想如他所愿。
所以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也踩没了杨琏真迦的命。
杨琏真迦想的很好，自己有价值，并且只求活，没有歪心思，是一个极好的工具。
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会选择留下杨琏真迦，至少等掏完了他的东西再让他死。
但姜祁不是一般人。
姜祁就一个想法，很任性的想法。
小爷凭什么让你如愿？
真以为没了张屠户，我就要吃带毛猪？
杨琏真迦想到了人性，想到了一切，但唯独忽略了一点。
姜祁是开挂的。
未来挂。
别忘了，古楼可是被未来的姜祁和始皇帝一块改造过的。
虽然姜祁有点不信未来的自己，但还能不信始皇帝？
谁能有我那可爱又迷人的老祖宗更靠谱？
包括我自己！
第十三章 变化极大的胡宴
暂时不知道锁骨菩萨化身的女孩去了哪里，姜祁也不准备现在去找，一是因为并没有多么急切，二来也是因为，积攒的来自那个女孩的气机已经没了。
这女孩很特殊，虽然拥有了“人性”，但本质上依旧是锁骨菩萨这个“意像”，想要占卜这种什么都沾一点，但又什么都不是的四不像，需要花费的因果比较大。
姜祁懒得现在去费那个心思。
“前辈，既然此间事了，那晚辈等人也就告辞了。”
老天师这时上前两步，在姜祁的面前拱手，在姜祁点头之后，便带着三位老道士转身告辞。
“先生，老身也回庙里了，您的弟子还在那里等老身的消息呢。”
五奶奶见老天师等人没有走远，便笑眯眯的说道。
“可。”
姜祁微微点头，身影消失不见。
五奶奶见状也转身离开。
原地只剩下一片被污浊的小溪，以及如同被八级大狂风肆虐过的草皮。
不一会的功夫，一群身穿白色防护服，背着一堆设备的神秘局后勤处成员便跑了过来，开始清理现场。
家仙庙内。
张柠有些坐立不安的张望着门口，方才她感觉到了一股邪恶诡异到令人作呕的气机，然后五奶奶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又跟那个神秘的小姑娘有没有关系？
“你倒是坐的安稳，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张柠见旁边的姜祁坐的悠闲，便开口说道。
姜祁笑眯眯的说道：“会解决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你操什么心？”
张柠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她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本就不会被注意到。
不知何时，姜祁的手腕上多出来了一条十八子的手串。
“吱呀”
这时，禅房的门被推开，老态龙钟的五奶奶拄着拐棍走了进来。
“五奶奶，外面.”
张柠没有沉住气，站起身开口问道。
“已经没事了，已经被姜小先生的师尊处理。”
五奶奶笑呵呵的说着，看向姜祁，笑道：“尊师神通手段真是一天一个样，如今再见，比往昔更胜一筹。”
姜祁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张柠悄默声的瞪了姜祁一眼。
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师尊会来处理，这才一幅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想想也正常，虽然姜祁那位神秘又强大的师尊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姜祁，但出了今天这种事肯定要过来看看。
毕竟有可能是自己的孙女
如果不是，那就是有人在搞鬼，直接帮徒儿清理了也不费什么事，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可恶的是，姜祁明明知道，却不跟自己说，看着自己在这里提心吊胆。
张柠气不过，又对着姜祁翻了一个白眼。
“继续咱们的事？”
这时，张柠听到了五奶奶的声音，连忙收起杂乱的心思，开始继续跟五奶奶讨价还价。
过了十几分钟，以在原本基础上翻五成的报酬，五奶奶答应让长白山的家仙们出山帮神秘局维持冀州稳定。
至于更大的范围，五奶奶也无能为力，家仙说到底也是妖，修行的难度比人类高很多，实力足够的本来就不多，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心性上佳的就更少了。
所以，家仙们最多就是在冀州使使劲。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其他地界的局长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类似的办法有的是。
只不过是冀州这边有个姜祁，所以在叫外援这件事上比较方便一点罢了。
“具体的细节，两位去找老身的出马弟子去详谈吧。”
五奶奶敲定了大致的脉络之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笑呵呵的摆摆手，直接把具体的落实交给了别人。
“对了，老身的这位弟子，也是这间家仙庙的庙祝，老身已经放权给她，可以指使家仙们办事。”
五奶奶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张柠不疑有他，点点头后便站起身。
姜祁也是一样，可等走到了门口，身后却又传来五奶奶的声音。
“小先生，老身的这个弟子你也认识，可不要欺负人家。”
我认识？
听着五奶奶含笑的声音，姜祁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您放心，说起来我们也是熟人了。”
“伱还欠我一个月的工资。”
胡宴面无表情的对着姜祁抬起白生生的小手。
此时，姜祁正在家仙庙的正殿。
果不其然，五奶奶口中那个姜祁认识的出马弟子，就是胡宴。
只不过，现在的胡宴与姜祁记忆中的有了很大的差别。
首先，就是那白到过分的皮肤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样子，多了一些健康的红润。
再看一眼胡宴的气息，悠长，缓慢，连续，显然是玄修有成，也已经摆脱了心脏病。
只不过这些变化都是小事，也不是重点。
至于胡宴变化的重点
姜祁扭头看了一眼张柠。
此刻的张柠脸上带着呆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有过“一夜之缘”的妹子。
眼睛里就差冒桃心了，一幅痴汉的模样。
让张柠如此的原因很简单。
在胡宴的头顶，有一双雪白的狐狸耳朵，从那耳朵时不时颤一下来看，这并不是什么发箍，就是胡宴现在的耳朵。
原本就清冷的女孩，此刻平白多了三分萌点。
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从原本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山，变成了傲气而凌厉的模样。
“兽耳娘！这是真的耳朵吗？！我可以摸摸吗？！”
张柠突然开口，声音里的痴汉味几乎肉眼可见。
声音有点大，引的一些还没下山的香客和胡说柳十钱等家仙侧目。
这姑娘，脑子是不是
胡说神色怪异的对姜祁送去询问的动作，顺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可以。”
胡宴毫不犹豫的摇头，然后拽着姜祁的袖子便绕到了五奶奶的塑像后面。
“狐仙大人，麻烦拦住她.”
经过胡说身边的时候，胡宴语速极快的说，声音有些颤抖。
痴汉胡宴见过，但女痴汉.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痴汉
胡宴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拽着姜祁走进了后堂，胡宴抬头盯着姜祁看，也不说话。
“我有什么问题吗？”
姜祁奇怪的侧了一下身，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
胡宴收回了目光，轻轻摇头，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难道要她跟姜祁说，因为张柠方才的行为，让她对自己的性取向都开始有所怀疑。
这才盯着姜祁看了好一会，确定自己的取向依旧是正常的？
倒不是说胡宴喜欢姜祁，而是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在胡宴接触过的所有同龄人中，姜祁是最优秀的。
“欠我的工资不用给了。”
胡宴突然说。
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应该是要给钱的.吧？
“啊？”
已经开始掏手机的姜祁愣了一下，然后手比脑子快的把手机重新收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歹省了五万块不是？
第十四章 见过少爷？？
“说正事吧。”
胡宴奇怪的看了一眼正在嘿嘿笑的姜祁。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眼里最出色的同龄异性，现在为了节省下区区五万块的工资而开心。
“好。”
姜祁回过神来，点点头，正色道：“五奶奶已经答应了冀州神秘局的建议，同意派出家仙协助冀州神秘局来维持冀州地界的稳定。”
“嗯，这些我知道。”
胡宴走了两步，想了想，说道：“如果加上四位大人，五奶奶麾下能够派出去的家仙大概有十二位左右。”
“够用了。”
姜祁点点头表示完全足够。
现在冀州神秘局缺的不是一线的执行员，而是能够统筹一个城市的成熟玄修。
毕竟，现在的超自然犯罪虽然屡禁不止，但实际上并没有太高的烈度。
现在的超自然罪犯，更多是在身体素质猛地提高之后，心里膨胀，觉得自己是新时代主角的脑残家伙。
这种罪犯，在神秘局经过训练的执行员们面前，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所以，长白山家仙们并不是要去抢神秘局新人都能干的活，而是作为更高一层的统合。
也有肩负着“解决万一”的责任。
超自然犯罪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新人能够解决的，但依旧有一小部分需要更高一层的玄修来处理。
“那就好，把具体的安排明细给我，我来传达下去，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够就位。”
胡宴说着，就见姜祁从怀中掏出具体的安排明细。
“那就交给你了。”
姜祁笑着说道。
处理好了正事之后，姜祁好奇的问道：“话说，你是怎么成成了五奶奶的出马弟子？”
要知道，在如今的家仙之中，五奶奶这个名字，基本上就代表着家仙的巅峰。
而即便把这个范围放大到九州所有的精灵异类之中，五奶奶也是毋庸置疑的金字塔顶端。
毕竟，能够熬过这么长时间灵气末法的精灵异类实在是不多，也不是谁都有五奶奶这般的机缘，能够与灵脉共生。
而如今胡宴成了五奶奶的出马弟子，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一步登天。
类比的话，就跟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差不多。
反正姜祁是不知道五奶奶有除了胡宴之外的出马弟子。
要是在家仙内部，胡宴也是可以叫四大家仙为师兄的。
这就让姜祁很好奇，胡宴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是灵气复苏，胡宴家里供奉着家仙，转做真正的出马弟子倒不是什么难事，可就算是做出马弟子，也该是胡说的弟子才对。
而看胡说方才对胡宴的态度，完全是把胡宴当作“少主”来看的。
这就很离奇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胡宴出乎姜祁意料的摇摇头，说道：“五奶奶只是说，这是她老人家欠下的一笔债，还在了我的头上。”
一笔债？
姜祁下意识的想到了姚广孝，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五奶奶当初对姜祁说，她很确定姚广孝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就是姜祁身上的指玄法。
可既然不是姚广孝的话，又会是什么？
跟五奶奶自己的秘密有关吗？
姜祁并没有去细想，说到底这是五奶奶自己的事，而且对于胡宴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皆大欢喜的事，深究原因没有意义，姜祁也没有那么闲。
但姜祁就是有一种直觉，这档子事跟那个黑衣老和尚脱不了干系。
这个老家伙算是自己遇上的第一个先贤，也是第一个谜语人。
明明都在自己的眼前主动消散了一切存在，却还是时不时的能够接触到跟这个老和尚有关的事。
老和尚真的已经不存在了吗？
姜祁不由得去想。
不应该吧，当初姚广孝这个老和尚可是在明太祖的眼前消散的。
姚广孝再厉害能瞒过明太祖？
等等！
姜祁突然想到了一点。
要知道，明太祖当时的身躯和之所以出现的原因，都是因为姚广孝！
万一这个老和尚留个后门
可这不是欺君吗？
姜祁下意识的想。
而后猛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
欺君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但老和尚.他真的在乎吗？
草！！
那个笑起来跟营养不良的老虎一样的老和尚，不会真的
姜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看的胡宴满脸疑惑？
在胡宴的眼里，就是姜祁愣住，然后脸色一阵变化，最后以浑身颤抖结尾。
“咳咳。”
回过神来的姜祁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好了，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告辞？”
“慢走。”
胡宴歪了歪头，对着姜祁摆摆手。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姜祁笑呵呵的转身离开。
外面。
“呵呵，渣男，绝世大渣男，当着我的面跟小三去约会就算了，还不带我！”
张柠恨不得对着姜祁把白眼翻烂。
这家伙完完全全的重色轻友。
为了跟兽耳娘同处一室，居然把自己这个朋友扔在冰天雪地里！
“你可消停会吧。”
姜祁撇了她一眼，说道：“你真就没点自觉？”
“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张柠对着姜祁嚷嚷：“就算我死了！被埋在棺材里了！也要揭竿而起！用腐朽的声音大声喊出这句话！”
现在二人已经离开了长白山，就在大街上，张柠方才的一番话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注意力。
姜祁：“.6”
这姐们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社死是吧？
等等，张柠好像真的是社交恐怖分子，那没事了。
无奈的摇摇头，姜祁一马当先，装作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样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根据神秘局的安排，接下来姜祁自己和顾清韵会驻守在雪城，作为雪城最高的统筹者，而张柠和宝儿则是会在冰城。
冰城是雪城三省的中心，冰灯之城，简称冰城，算是雪城三省中最适合旅游的地方。
只不过，对于把宝儿和张柠安排在一块，姜祁是有些担心的，生怕这个姬佬把自家妹妹给带歪。
所幸，姜祁和顾清韵大多数时候也会留在冰城这个中心，好方便四处支援。
至于刚刚所说的家，是顾清韵特意在这里买的一个别墅。
设施齐全，拎包入住，当然价格也很不美好，但对于富婆来说就无所谓了。
“啧啧。”
到了家门口，张柠突然对着姜祁上下打量了一下，而后说道：“你果然是一个渣男啊。”
“而且还是胆子很大的渣男。”
什么意思？
姜祁有些疑惑的眨眨眼，不再去管作妖的张柠，推门走进了房间。
入目，是一黑裙，一红衣的两位美人。
“牡丹。”
“琉璃。”
“见过少爷。”
第十五章 “争风吃醋”
“见过少爷。”
千娇百媚的红衣少妇，与神色清冷的黑衣少女，肩并肩站在一块，对着姜祁行礼迎接。
这场面，估计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尤其是在你知道这两位美女是你的私有物的时候。
你甚至可以不把她们当人看，因为本质上来说，牡丹和琉璃也确实不是人。
可以说，这是足以把大多数男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勾引出来的场景。
但姜祁不会。
因为后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位。
顾清韵笑眯眯的看着门口，旁边坐着一身白裙的宝儿，见姜祁回来，正准备站起来迎接，又被旁边的未来大嫂按了回去。
“你出门之后不久，这两位便找上了门，说是你的师尊派来的侍女。”
顾清韵笑着站起来，一边说一边走向姜祁，弯腰拿出拖鞋，而后在姜祁面前蹲下身。
无视了姜祁那无奈的神色，顾清韵一边给姜祁换鞋一边说：“我怕打扰你，就给张柠发了个消息，托她问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安排。”
姜祁猛地回头看向张柠。
张柠嘿嘿一笑，笑容里满是恶趣味。
“应该是师尊安排的.吧？”
姜祁讪讪的开口，心里不知道骂了霍去病几条街。
从月球回来之后，傩面前辈这个马甲大多数时候依旧是霍去病在用，这货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甚至已经发展到用幻身在家里唱对角戏。
本体“扮演”霍去病，幻身扮演“傩面人”
姜祁怀疑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这货会精神分裂。
而牡丹和琉璃这两个人，姜祁也是甩给了霍去病，留下了一句“你看着安排”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谁成想，霍去病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给自己来了一个背刺。
原来你说的安排，就是用“傩面前辈”的名义，再安排到我的身边？？
牡丹和琉璃也眨眨眼，有些状况外。
本来自己二人是在常山那边，跟着那位让人打心底里发寒的冠军侯。
琉璃还好一点，生出灵智是在唐朝时期，虽然听过很多冠军侯的传说，但也只是当成一位传奇来看。
牡丹就不行了，她本就是匈奴神系的一个小神，而霍去病淦碎了匈奴神系。
这简直就是天敌！
比兔子见了鹰还要害怕！
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若不是主人的吩咐，估计牡丹早就受不了心理压力而自我了断了。
万幸的是，那位冠军侯根本就不搭理她们两个，每天就是操练另外两位美人跳一种很羞人的舞。
那两位美人也不是人族，都带着一些神性，显然是跟自己二人一样，从月球出来的。
相比那两位，牡丹和琉璃觉得自己这点心理压力不算是什么。
终于有一天，冠军侯说要她们两个去自己的主人那边。
天知道牡丹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是多么的兴奋和期待。
只要能离开冠军侯，让她做什么都行。
她生怕哪一天冠军侯觉得自己这个匈奴余孽不顺眼，觉得自己的存在玷污了他光辉的战绩，顺手一巴掌给灭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冠军侯要求自己二人称呼主人为少爷，并严令二人不要说多余的话。
但这都是细枝末节。
牡丹几乎是在得到了冠军侯的首肯之后，拉着琉璃逃一般的离开。
天天跟自己的天敌在一个地方待着，那简直不是人受的罪。
可刚刚按照冠军侯的指引来到这里，并说明自己二人是“少爷的师尊派来伺候的侍女”之后。
那疑似女主人的姑娘看自己二人的眼神里便带上了一丝丝的敌意。
虽然隐藏的很深，但牡丹和琉璃都不是普通人，自然察觉的到。
这让琉璃和牡丹有些惊慌。
同时也有点不解，自己二人就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主人的所有物而已。
说白了，就是一个物件。
为什么要对物件有敌意？
虽然疑惑，但牡丹和琉璃什么也没有说，主要是不敢，毕竟来之前冠军侯三令五申，让自己二人不要说话只管做事。
“好了。”
这时，顾清韵也给姜祁换好了鞋子，笑眯眯的站起来，说道：“怎么样？我伺候的可还好？大少爷？”
“别闹了。”
姜祁无奈的摇摇头，拉着顾清韵坐回沙发上，顺手摸了摸宝儿的小脑袋。
“还难受吗？”
“不了。”
宝儿微微摇头，然后便安静的坐到旁边。
张柠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紧紧的挨着宝儿，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顾清韵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姜祁。
平心而论，她是有些危机感的，毕竟，这么两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妞摆在旁边，怎么看怎么危险。
而且听这两个美人的意思，她们是负责照顾姜祁的侍女
毕竟，侍女这个古代常用的词，可以伸引出很多的含义来。
更危险了好吧！
“她们.”
姜祁揉了揉额头，正组织着语言，看看怎么解释比较好一点。
毕竟，马甲现在还不能脱，很多东西都要找个好理由才行。
“少奶奶。”
这时，牡丹突然开口了。
说出来的称呼让姜祁愣了一下。
“你说。”
顾清韵倒是很受用，直接应了下来。
“您不用警惕我们的。”
牡丹小心的看了一眼姜祁，轻声说道：“我们并不是人。”
“什么？”
顾清韵闻言一愣。
“这两位，一个是唐时期吐蕃神系的青稞小神，一个是汉时期匈奴神系的龙城大神的幼女。”
姜祁解释道：“都是我师尊从月球带出来的，具体的经过，回头跟你说。”
不是人啊
顾清韵羞的差点没找个地缝。
凡事只要一涉及到姜祁，顾清韵的脑袋瓜就不够用。
她甚至还脑补了一出“姜祁的师尊对自己不满意，这才派了两个侍女过来警告”之类的大戏。
甚至都已经准备好，如何在姜祁那位天人一般的师尊面前证明自己。
现在看来，姜祁的师尊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把这两个人.神安排过来，恐怕是因为前辈习惯独来独往，不适应有外人跟着自己吧？
正好，送到徒弟这里，既可以照顾徒弟的生活，又可以作为保镖。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神啊。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顾清韵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怎么想怎么觉得社死。
自己这是在跟空气争风吃醋
第十六章 真正的超自然犯罪！
啊啊啊啊啊！
丢死人啦！
丢死人啦！
顾清韵捂着脸反思着。
“噗嗤.”
良久，顾清韵被一阵憋笑声惊醒。
抬头一看，张柠憋笑憋的很辛苦。
张柠这人就纯乐子人，只想看乐子，至于乐子是谁，她完全无所谓。
顾清韵扫了一圈客厅的人。
自己刚刚那丢人的一幕，姜祁可以确定不会说出去，他不敢。
至于琉璃和牡丹，姜祁这个“少爷”都不会说，更别提这两位了。
宝儿一直很乖，而且八成都没看懂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算说出去也是跟姜祁的爷爷爸爸说：顾姐姐给哥哥换鞋子。
这样一来，不仅不是社死，还能提一下自己在长辈那里的好印象。
一圈排除下来，唯一一个看懂了，并不保证会不会大嘴巴的人，只有
顾清韵上下打量着张柠，已经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了。
杀了吧，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
顾清韵默默的想，心窍之内的飞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咦？”
张柠突然缩了缩脖子，房间里地暖开的很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脊梁骨一凉呢？
一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顾清韵，并与那双平淡的大眼睛对视。
“咳咳.”
张柠尴尬的咳嗽两声，正准备说点什么来保住自己的命。
“那个，清韵姐姐~~”
张柠发出甜到齁的声音，让一旁的姜祁和宝儿齐齐打了个寒颤。
“其实我”
“嗡嗡！！”
张柠狡辩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腰间的一阵嗡鸣震动的声音打断。
“来活了！”
张柠从腰包里掏出神秘局配发的通讯终端，大声的喊道。
声音中带着一丝的解脱。
没错，方才那个动静是神秘局的终端发出的，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在终端主人的辖区内，发生了超自然犯罪！
“宝儿我们走！”
张柠麻溜的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羽绒服，便招呼起了宝儿：“姐姐带你开开眼！”
“好！”
宝儿也点点头，有些兴奋的站起身。
但马上，又被顾清韵按了回去。
“孙爷爷给你抓的平阴汤还没喝。”
“姜祁，你跟着去一趟吧？”
顾清韵压制住想要出去撒欢的宝儿，而后看向姜祁。
其实看那终端的警示程度，张柠一个人应该就足够应付，但奈何神秘局有规定，必须两个人一块行动。
既然宝儿不太方便，那就只有姜祁了。
顾清韵一来是要照顾宝儿，二来，是她不想跟张柠单独出去。
主要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给张柠来一个背刺。
那样，明天的冀州头条估计就是：神秘局某执行员背后中七剑而死，死因初步判定为自己作死。
“好。”
姜祁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倒是张柠有些失落。
该死的，为什么不是香香软软的小宝儿，又是姜祁这个臭男人？
抱着这样的怨气，张柠灰溜溜的跟在姜祁的身后离开了别墅。
二人都不是普通人，平日里不会展露玄修的能力，但既然有任务在，自然是百无禁忌。
路上很多的行人只能感觉一阵风吹过去，有些资质好，基础素质高的人，隐约能够看到一些影子。
“离这里大概十公里！”
张柠掏出终端看了一眼，而后锁定了方向，顺便打开了直播。
“嗯。”
姜祁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灵觉随之而动，而后，忽然皱了皱眉头。
有些不对劲
“姜祁，问你个事。”
这时，张柠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
姜祁随口问道。
“你说，宝儿现在也十四了，再过个四五年就是成年人，她要是搞对象了怎么办？”
张柠笑呵呵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
姜祁下意识的回答，本来想说：当然是看看对方合不合适。
但马上，姜祁就觉得不对劲。
“你想想，到时候你的妹妹，那个乖乖巧巧，天天喊你哥哥的妹妹。生命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比你还要重要的男人，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未来她就是那个男人的家里人.”
张柠声音很轻，但听在姜祁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姜祁下意识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卧槽！给爷死！
我妹妹怎么可能交给别的臭男人啊！
能有她哥哥我帅？能有我厉害？能有我有钱？！
不知不觉的，姜祁握起了拳头。
硬了！拳头硬了！
“你看，你接受不了对吧？”
张柠撇了一眼姜祁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你可爱的妹妹找一个更可爱的妹子呢？”
“你看，把妹妹交给一个臭男人让你膈应，那就交给同样香香软软乖乖巧巧的妹子好了！”
到这里，张柠算是图穷匕见了。
姜祁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张柠翻了一个白眼。
“考虑一下嘛！”
张柠继续说道：“同性才是真”
“嗡！！！”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更加激烈的嗡鸣声打断。
来源，是张柠手中的神秘局终端！
“烈度升级了！”
张柠的神色也没了开玩笑的意思，翻开终端看了一眼后说道：“已经不是普通人犯案！确定对方是玄修！”
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现在的超自然犯罪，九成九都是那种突然提升了身体素质之后，觉得自己是主角，膨胀了的傻缺。
这种人往往在灵气复苏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这种家伙，一般的老百姓还是能躲就躲的心态。
大多数人就算体质提升了，也下意识的遵纪守法。
对于这种超自然犯罪处理起来是很简单的，难度也几乎没有。
身体素质再怎么被拔高，依旧是普通人的范围，最多加一个“新生代普通人”的前提。
但无论怎么说，，面对玄修都是小辣鸡。
毕竟，普通人与玄修之间的鸿沟很大。
灵气是公平的，普通人体质变的很强，但玄修只会更强。
可除了这九成九之外，还有一些是玄修犯罪！
这样一来，性质就变了！
玄修，可是能够主动使用灵气的！
能够造成的骚乱和损失，不是所谓的新时代普通人能比！
一想到这里，姜祁和张柠对视一眼，同时加快了速度！
第十七章 可怜之人
距离姜祁和张柠不远处的大街上，正在发生一场当街伤人案。
一般来说，若是放在旧时代，当街伤人这种事，就算大多数人都选择旁观，也总会有几位热心市民站出来。
更会有更多的市民选择报警，当然，也绝对少不了看戏的乐子人，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但今天发生在大街上的这件事，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最后的那一种。
旁观。
即便是旁观，都是离得远远的，而不是像之前在旧时代一样，在原地围出一个圈来。
一切只因为，抢劫的不是普通人。
是玄修。
即便那个玄修只是一个周身带着淡淡的气焰，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感应到炁的玄修萌新。
但是，主动调动玄炁，和被动接受灵气滋养之间的差距，比兔子和大象的差距还要大。
玄修和普通人之间的门槛并没有因为新时代的到来而减弱分毫，反而是层层加高。
这些东西不用人说，早就已经是人们的常识。
也正是因此，没人敢上前见义勇为。
找死和见义勇为是两回事。
即便是见义勇为的人们里，也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确定自己不会受伤，亦或者热血上头的情况下才会去做。
用命去帮助别人的，在普通老百姓里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可现在的情况是，旁观的人们连热血上头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哈哈哈哈哈哈！！！”
在大街的中心，刹停的车辆东倒西歪的停了一地，司机也早就弃车而逃。
只因为那里站着一个人。
身穿油腻围裙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柄剔骨尖刀，正在原地狂笑。
只不过那笑容里带着太多的意味。
愤怒，自卑，痛心。
男子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一个小女孩，眼神呆滞，张着嘴巴，显然是已经吓坏了。
而在男子的身后，则是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衣冠不整，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看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若是再不救治恐怕活不成了。
在四周，也隐约有一些痛苦呻吟声。
七八个壮年男子在地上压抑着哀嚎，身边还有一些板砖锅铲棍棒之类的东西。
显然，这些人是准备见义勇为制止那个男子。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就算男子有刀也不会是对手。
恐怕也正是因此，男子才展露了玄修的能力，但好歹是有些理智，没有砍杀无辜。
姜祁和张柠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禁！”
张柠扫了一眼在场的情况，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手上依旧不停，第一时间甩出一张符箓。
那符箓化作一道流光，在男子的身上构筑出一道道漆黑的锁链，锁住了他的行动力的同时，也禁制了男子的玄炁。
神秘局标配的锁拿符。
虽然对付稍微有些气候的选修便没什么作用，但胜在制作简单，难度低，材料便宜，最关键的是能够叠加。
该说不说，玄学研究院虽然疯子很多，但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玩意。
“当啷！”
牛耳尖刀落在了地上，张柠的身影一晃，不见如何动作便来到了男子的身后。
先是一脚踹在了男子的腿窝，将男子踹跪在地上，然后手臂一捞，被男子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便到了张柠的怀里。
张柠下意识的度过去一道玄炁稳住孩子的心神，但马上就是一愣，赶忙停下，动作越发的轻柔。
就好像在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乖，没事了，没事了。”
张柠紧张的看着孩子，见孩子没有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女子和持刀男子年龄相仿，都是将近四十，而另一个男子却是二十来岁，看着娇娇弱弱，秀气的很。
张柠眼中闪过一抹嫌恶，但还是度过去一道玄炁，暂时维持住了这二人的生命体征。
从头到尾，姜祁都没有动手，只是看向那跪在地上被封锁了玄炁和行动的男子。
被限制住之后，男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是开小饭馆的，今天中午，我去接孩子放学。”
姜祁刚刚来到了男子的面前，低着头的男子突然开口。
姜祁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但是停下了脚步。
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姜祁的动作，自顾自的低着头说：“客人有点多，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还好学校就在旁边，溜达几步就过去了。”
姜祁干脆在了地上，微微凑了上去。
“我接了姑娘，本来带回饭店，做点吃的给她，下午再送回去就好。”
“但是我接上孩子之后，孩子说老师昨天留的手工作业在家里，下午老师要检查。”
男子不急不缓的说着，言语间很有条理，根本就不像是险些当街杀了两个人的凶犯。
声音并不大，但现在的人耳聪目明，依旧有不少人听见，大着胆子凑过来一些。
“我老婆是做销售的，中午也不会回家，只能我带着孩子回去一趟。”
说到这里，男子微微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荒凉的意味。
“可我到了家门口，听见了不该听的动静。”
说到这里，男子极力的扭头，好像要把自己的脖子生生扭断。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但马上，在看到张柠怀里的孩子之后，眼睛立刻清明了起来。
这一幕，也让在场的众人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男子的神色中也带上了一丝丝的怜悯。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在我辛苦工作的时候，我老婆带着情人在我的家里偷情。”
“于是我敲门，开门之后，老婆说那是她的同事，陪她来家里取一个文件。”
男子抬起头，惨然一笑，环顾四周问道：“我像是傻子吗？”
“取文件需要反锁？取文件需要用纸？取文件需要把床弄的一团糟？”
“取文件！”
男子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需要开保险柜取存折？！！”
“那里面放的，是孩子治心脏的救命钱！”
“你好狠的心啊！”
男子挣扎着仰躺了下去，侧着头，看向倒在地上，但呼吸已经平稳的妻子。
“为了一个小白脸，你要拿孩子的命去取悦！”
“今天我要是没有发现，是不是在你们两个胡搞之后，就会拿着孩子的救命钱远走高飞！”
男子吼的声音已经嘶哑，最后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凄凉咆哮。
良久。
男子苦笑着摇头不止。
“你真傻，真的，你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个快四十的黄脸婆，图的不就是这份钱？”
第十八章 疑点
男子的讲述并不是很长，也没有什么修饰，就是简简单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但就是因此，周围的人看向男子的眼神也越发的怜悯。
正因为简单，才能看到更多的，埋在男子心里的东西。
他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只要是一个逻辑正常的人，大约都能够捋清楚整件事的经过。
夫妻二人有一个患病的孩子，为了给这个孩子治病，生活极其的简单，把钱都攒了下来。
丈夫经营着一家饭馆，而妻子则是销售，虽然不知道是卖什么的，但少不了迎来送往。
这样一来，接触的人一多，夫妻俩攒钱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于是，心里埋着对简单拮据的生活有些厌恶的妻子，在突然出现，并对她示好甚至展开追求的“小弟弟”面前，没有把持住那颗“甘于平淡”的心。
人是感性的。
很多时候都是情绪支配动作，从而忘记了理智，眼里只有自己幻想的“美好未来”。
这一点，男女通用。
于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但那是畸形的顺理成章。
在“真爱”的鼓励下，妻子有了抛弃旧生活，迎接新生活的心思，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拿走存折，带着钱和“真爱”远走高飞，在某个人烟稀少的小城市开一家花店。
没有时刻规划家庭财产，一身油烟味的丈夫，没有名为“女儿的心脏病”的压力。
有的只是轻松和快乐。
很自私，但是很美好的幻想。
她不会去想，丈夫会不会报警，更不会去想，如果情人真的爱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婚而是私奔。
也不会去想，拿走这笔钱，意味着拿走了女儿的半条命。
更不会去想，情人之所以鼓励她私奔而不是离婚，是因为如果离婚，她就没了退路，情人担心她会在被榨干之后还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情人的甜言蜜语，构建了一张名为“爱情”的网。
但在最后的最后，或许是出于刺激，也或许这甚至已经是一个习惯。
不管怎么说，丈夫发现了奸情。
怒发冲冠的丈夫手持牛耳尖刀，将衣冠不整的二人一直追逐到了大街上。
但男子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鲜血让他冷静了下来。
就算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家，已经散了。
后来的事，就是发生在众人眼前的现在。
“你会死。”
姜祁轻声说。
男子抬起头看向他，并没有惊恐亦或者挣扎，得益于神秘局孜孜不倦的宣传，人们都知道超自然犯罪的处理方式。
不问缘由，只要是自发的，没有被人操控和蛊惑的犯罪，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街伤人，更是动用玄炁伤害了无辜路人，你没有活路。”
姜祁神色冰冷，仿佛只是一个无情的宣判机器。
但张柠却看了姜祁一眼。
姜祁用的是“伤人”而不是“杀人未遂”，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少了两个字这么简单。
虽然依旧是死，但终究是留了一份体面。
重点是第二句。
“伤害了无辜路人”。
只是路人。
但那被男子砍伤的两个受害者呢？
姜祁没有提起。
张柠也没有去提醒。
后续处理是捕快们的事，但姜祁相信，像躺在地上的那个小白脸这种“吃绝户”的家伙，干净不到哪里去。
破坏了一个家庭，还想要以受害者的全身而退？不存在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位确实是真爱的可能。
不过那是捕快需要调查的事了，姜祁到时候只需要在结案报告上提一嘴就好。
“我知道。”
男子缓缓的点头，而后，面对姜祁，整个人趴在地上，如同虫子一般蠕动着，最后硬生生的靠着额头和鼻子将上半身直了起来。
“噗通.”
结结实实的一个响头。
“帮帮我的孩子，帮帮我的孩子，求求你”
男子呐呐自语一般的哀求着：“大人做错了事，但不该涉及孩子，娃儿无罪，娃儿无罪.”
所有人都怔住了。
当街伤人的父亲，偷情的母亲，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一个在法律上有罪，一个在人伦上有罪。
但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男人，在发现妻子背叛他的那一刻，自尊便已经支离破碎。
如今，他用仅剩的，本应是逆鳞一般的最后一丝尊严为代价，卑微的恳求。
为的是孩子，也只能是孩子。
姜祁并没有阻止，而是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拜。
“好，我会帮你，帮你治好你的孩子，帮她找一对新的父母。”
姜祁将男子搀扶起来，与他对视，道：“你说的没错，孩子无罪。”
这时，姜祁却突然皱了皱眉头。
他感应到了“因果”。
男子跪地求他，是“因”，而自己承接了这恳求，是“果”。
并非占卜之道的因果，而是更本源一些，更接近.道！
那种感觉很难以形容，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方才感应到的因果，在姜祁的感知中，与“执念”更为相似！
或者说，与“完成先贤遗留下来的执念而后得到先贤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个“因果”更为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
姜祁并没有细想，现在的场合也不合适，只是深深的记住了那种感觉。
“谢谢.谢谢”
男子并没有察觉到姜祁的异样，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头颅也缓缓的垂下。
一心求死。
这就是男子现在心里仅剩的念头。
在托付了孩子之后，男子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理由。
这是在逃避，或者说在决定拿起刀的那一瞬间，男子就已经在逃避。
他没法面对以后的生活。
更没有办法面对孩子。
于是做起了缩头乌龟，用死亡来逃避。
姜祁抬头看了一眼张柠，发现张柠已经在准备安乐死需要的药剂，但动作很慢，显然是故意的。
这时，张柠似有所感，与姜祁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姜祁明白张柠的意思，该说不说，虽然张柠作为朋友很不靠谱，但在很多正事上和姜祁都有默契，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你的玄炁，是怎么来的？”
姜祁也问出了他和张柠都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眼前的男子，即便是放在灵气复苏之后的新时代，都不是什么太好的资质，想要无师自通的入道，那绝不可能。
新时代到来之后，确实有那种在灵气的刺激下，肉身自发的吸收灵气，从而转化为第一缕玄炁，而后“入道”的天才。
但男子不是那种天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新时代普通人。
那么问题来了，男子的玄炁修为，是怎么来的？
要知道，九州神秘局虽然有“全民修行”的计划，但修什么，怎么修，修成之后怎么安排，都还在研究、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资质低下的普通老百姓，是怎么“入道”的？
第十九章 我们是新时代的老鼠
这个问题姜祁和张柠在看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就想到了，只不过后面因为男子身上的发生的事有点离奇，所以给男子留下了一分体面。
本来，应该是什么也不管，先查清男子为什么会有玄炁修为这个问题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听到姜祁问出的这个问题之后，男子愣了一下，迟疑了许久，目光在姜祁和自己的孩子身上不断的变换着。
显然，是在权衡。
姜祁眯起了眼睛。
男子的这个态度，就能够说明很多的问题。
首先可以确定，男子获得玄炁这件事，绝对另有隐情。
其次，这个隐情的重要性，似乎在男子看来，与他的女儿不分上下。
要知道，姜祁现在不仅仅是以执法者的身份在审问男子，还有一层“托孤”的恩情在。
更何况男子自己也已经心存死志。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男子都在纠结和权衡。
“诸位，神秘局办案，散开吧。”
姜祁想了想，抬头看向四周依旧在围观的人们。
众人闻言，也很是配合的离开了这里，不再四处围着。
这时，捕快们也到了。
在姜祁的授意之下，拉起了一条警戒线，暂时封锁了这个路段。
看到熟悉的隔离手段之后，男子的状态平缓了一些。
“阴沟里总也少不了老鼠。”
“我们就是新时代的老鼠。”
男子突然开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一旁的张柠把孩子放上救护车之后，也来到了姜祁旁边，等着男子的后续。
男子却突然看向救护车，抬头哀求道：“求你们派一个人去跟着，我怕.”
怕孩子出事？
张柠皱了皱眉头，而后道：“我跟着跑一趟，放心，是神秘局下属的医疗科，不是普通医院。”
她并没有去解释，更没有去说什么“你的女儿即便没人看着也很安全”之类的话来安慰。
此刻的男子是不会相信这些的。
姜祁也明白了过来，男子权衡的不是自己有玄炁的秘密和孩子孰轻孰重。
而是在权衡，自己说出了这些东西之后，会不会危害到孩子的安全。
张柠对着姜祁点点头，在男子紧紧跟随的眼神之下，登上了救护车。
男子一直目送救护车离开，直到看不见踪影，这才依依不舍的收起目光。
他知道，这是自己跟孩子的最后一面。
“冀州神秘局的局长是我的朋友，九州神秘局的第一副局长是我大爷爷的同僚，就连局长我也能够说的上话。”
“另外，你是开饭店的，应该知道姜氏餐饮，那是我家最小的产业之一。”
姜祁轻声说道。
这并不是炫耀，而是一份底气，给男子的底气。
人脉关系是很俗的东西，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就相信这个，也看重这个。
果不其然，在姜祁说完之后，男子的神态肉眼可见的松弛了很多。
“这两句话，是他们的自我介绍。”
男子又一次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说。
“他们？”
姜祁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说的详细一点。”
一句他们，让姜祁想到了很多的可能，而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
男子微微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开口轻声说道：“那是一个网站.”
说到这里，男子自嘲的笑了笑，道：“说出来也是丢人，我和老婆分床睡很久了。”
“大概两个月前，我有一次不小心输错了网址，进了一个论坛。”
姜祁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虽然很想说：老哥分享一下。
但显然不是时候。
“那个论坛很简单，黑色的底子上是白色的字体，没有登录注册之类的窗口，只有一个个帖子。”
“只要进了这个论坛就能够发帖，昵称则是伱入站的排序。”
“被置顶的帖子有三条，最上面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两句话。”
“发帖人是00001”
“阴沟里总也少不了老鼠。”
“我们就是新时代的老鼠。”
男子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第二条帖子是具体的论坛介绍。”
“论坛的名字叫做破壁。”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姜祁不由得眨眨眼。
旁人听不懂，但对于玄修，尤其是有传承的玄修来说，这个隐喻可就太明显了。
“论坛的宗旨，就是打破普通人和玄修之间厚重的壁垒，让新时代的人们能够做到平等。”
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赞同。
“至于第三个帖子，是一篇修行功法.”
这时，男子抬头看向姜祁，说道：“论坛要求保密，说虽然宗旨追求平等，但有很多人在不断的加厚这个壁垒。”
“所以，圣徒只能是阴沟里的老鼠，期待着有一天老鼠变多，能够一口气咬穿那一层壁垒。”
呵呵
姜祁当然知道，这个论坛所说的，加厚壁垒的人，指的就是以神秘局为首的玄修势力。
但论坛的拥有者显然不知道神秘局一直在规划着合理的全民修行方案。
或者说，论坛背后的人压根就不在乎。
毕竟如果不这么说，怎么凸显圣徒的忍辱负重和光辉使命？
“所以，圣徒说，现在的普通人想要修行，需要一定的运气，也就是无意中进入这个论坛。”
“在三条置顶帖子的以及.惩罚那些泄密者。”
男子继续说着：“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说出来，尤其是说给你这样的执法者之后，会不会给你引来麻烦。”
“但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在他们的惩罚目标之中，求你，保护好她。”
姜祁静静的听完，点点头道：“放心吧，你不是说，他们是老鼠吗？巧了”、
“神秘局灭鼠是专业的。”
冀州神秘局冰城驻地。
“这是在分裂！是社会的不安定炸弹！”
老钱横眉怒目，手里拿着张柠发上去的结案报告，对姜祁说道：“任意的传播玄修功法，而不筛选修行者，只是寄托于所谓的运气。”、
“只能说，他们对自己的认知是对的，这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姜祁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打开浏览器，一边说道：“咱们被钻了空子了。”
老钱闻言，无奈的摇摇头。
神秘局一直在筹划全民修行的计划，但难点很多。
功法的选择，质量的筛选，如何铺开，如何操作，都要慎之又慎。
这也是神秘局迄今为止都没有向九州社会宣布这件事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这所谓的圣徒组织钻了空子。
毕竟，要是有官方的修行功法，九成九的人不会去选择来历不明的玩意。
九州官方的信誉在这么多年的维护下，早就是铁打的了。
“不管怎么说，先进论坛看看。”
老钱叹了一口气。
姜祁点点头，开始操作手边那顶配rog笔记本。
值得一提的是，这玩意是顾清韵给宝儿买的芭比娃娃定制版
第二十章 内奸？
输入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正规的网址之后，姜祁按下回车。
下一刻，一个漆黑版面的论坛网站便刷新了出来。
姜祁扫了一眼，置顶的三条帖子跟男子所说的一样，就是自我介绍，注意事项，以及最重要的修行功法。
但不管是姜祁还是老钱，都没有去看这些东西，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右上角。
本来，按照常规的论坛布局，姜祁这种新人进来之后，右上角应该是注册账号。
但就在姜祁进入论坛的那一刻，右上角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账号，根本就不用姜祁去注册。
而这个账号的信息也极为简单，就是一个q版的默认头像，以及一个昵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老钱和姜祁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那昵称上。
“40025”
老钱神色凝重的念出了这串数字。
按照那个男子的说法，你在【破壁论坛】的昵称，就是你进入这个论坛的排序。
也就是说，在姜祁的面前，已经有四万人进入过这个论坛！
姜祁和老钱对视一眼，微微摇头，道：“这不可能。”
放在九州这么大的体量之下，足足四万人输错网址从而进入这个论坛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有多高。
把这个数据放在全球还差不多！、
要么，这个昵称是随便给的，要么.这个所谓的圣徒组织，在主动的吸收成员，而不是像置顶帖子里说的那般。
狗屁的追求人人平等，这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姜祁和老钱更倾向于后者。
这个所谓的圣徒组织里，确实可能真的存在为了光明未来与远大目标努力的人，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圣徒的创始人！
邪教的头子可不会承认自己是邪教。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数据如果是真的，也就意味着有小四万的人修行了【破壁论坛】的功法。”
老钱神色凝重的说道：“就算排除一部分失误进来之后就离开的，这个数字依旧很庞大。而且误进之后马上退出的，恐怕没有多少。”
“毕竟现在的人，对于修行的热情.”
老钱的话没有说完，但姜祁知道老钱的意思。
自从玄修的存在不是秘密之后，有太多的人想要追求那超人的力量，想拥有那超自然的伟力。
不仅仅是九州，九州之外更加的离谱。
那些顶级的富豪，早在灵气复苏之前就在研究各种各样的超自然能力。
直到灵气复苏之后，这些人更加的狂热起来。
东方这边还好一点，至于“自由”的西方
这么说吧，血族现在的人口是五十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的扩大。
而在灵气复苏之前，血族连五千族人都没有。
由此可见，现在的人们对于玄修的追求和热情。
即便是九州，在神秘局全力维稳之下，名山大川上依旧是遍布了求道者的影子。
尤其是蜀山和龙虎山终南山等地方，可以说漫山遍野的都是人。
在这种情况下，你作为一个普通人，无意中误进了一个网站，而这个网站有修行功法，
神秘的布局，自嘲式的自我介绍，严密的规章制度，高尚的精神追求。
这些东西加起来，对新时代的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
“为什么在这之前，一点风头都没有？”
姜祁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所谓的圣徒组织和破壁论坛，是毋庸置疑的邪教，而且已经吸收了将近四万人的信徒。
在这种情况下，九州神秘局居然没有任何的察觉？
要不是姜祁和张柠无意之间发现了疑点，从而顺藤摸瓜查出这个东西，恐怕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直到真如那圣徒所说，汇聚无数的老鼠，咬穿所谓的壁垒！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迎来的绝对不是所谓的人人平等，而是九州陆沉！
这毋庸置疑!
即便这个所谓的圣徒组织有看似严格的规章，有看似高尚甚至理想化的追求。
但无论是老钱还是姜祁，都看到了隐藏在神圣之下的污浊和恶意。
老钱闻言叹息一声，道：“其实，对于会有类似的组织出现，上面是有准备的。”
这话让姜祁愣了一下。
而老钱继续叹道：“网络的监察是重点，这个谁都知道，但是.没人啊！”
老钱苦着脸，锤了一下座椅的扶手，道：“神秘局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了，再也没有余力来全面的监察网络。”
“能够做到如今这种，勉强维持新时代九州的大局稳定，已经是全力了。”
姜祁闻言，也只能理解的点点头。
虽然网络很发达，但相比于更加庞大的现实，才是神秘局首要的重点。
“真不愧是老鼠，一下钻了两个空子。”
姜祁喃喃自语。
这第一个空子，自然就是官方还没有发布全民修行的具体计划。
第二个空子，则是瞅准了神秘局需要着眼整个九州，从而造成某些方面监察薄弱这个点。
想到这里，姜祁却突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同样愣住的老钱。
第一个空子还好说，这确实是官方的无奈之处，没有就是没有。
可第二个空子
“在普通民众看来，神秘局是新时代的捕快，是一个神秘的，强大的，由国家未雨绸缪很多年的部门，刚刚出现在民众面前，就镇压了无数的超自然犯罪，维持了九州的稳定”
老钱说着看似没有意义的话。
但实际上，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在民众的眼中，神秘局强大而干练，是新时代普通人的保护者，超自然犯罪的执法者。
但是
就好像没有普通人会去关注本地的捕快有多少的行动资金和津贴一样。
普通人也不会去关注神秘局人手不足这件事！而且也没有渠道去关注！
为了最大幅度的维持稳定，神秘局筹备人手，甚至需要向其他玄修势力借人这些事，都是严格保密的！
就比如姜祁和张柠去长白山，就连神秘局内部的任务报告上，写的都是“长白山有邪怪作乱”！
而不是“求援”！
跟五奶奶为首的家仙接触，具体的报酬，都是老钱面授机宜，没有一个字落在档案上！
这样的情况，是定理！
不仅仅是家仙，向其他的势力借人，都是这样的流程！
那么，圣徒组织是怎么知道神秘局的这个弱点的？
要么，是这圣徒组织在玄修界有眼睛，通过各门各派的弟子调动的分析出来的。
要么
老钱和姜祁对视一眼。
“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