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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梨花清明     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txt下载     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尘埃落定

    太阳还没下山,李仁杰已上了山。

    他指派那班下属们满大街,漫无目的地找人,自己却安然回家,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仁杰好歹也是一个总督察,如何适当地指挥用人和管理团队,这才是他的本份工作。

    如果事事都要他亲手出手去做,那么要一帮手下有何用,不如个个都可以去自挂东南枝了。

    况且要说在李仁杰心中,家庭和事业那个重要,那必然是前者,一份差事算不得什么。

    他当差,只是不想日子过得那么枯燥无聊,至于商业上的那些算计,他更加没兴趣。

    李仁杰的越野座驾刚刚驶入山顶的小洋楼,一个穿着花裙的小女孩急不可耐地冲了出来。

    只见是小李蔓一边奔跑着,一边招手大声地欢呼:“爹地,爹地,我回来了。”

    李仁杰下车后,双手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原地旋转了几圈,“我的乖囡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伸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这小家伙没良心呀,我看你都把爸爸都不要了。”

    小李蔓喜欢把她稚嫩的脸颊贴近,然后轻轻地磨砂着他的胡渣,获得有一种别致的乐趣。

    她嘻嘻笑着撒娇:“哪有喔,人家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呢,只是妈妈不让我回来而已。”

    果然是个小机灵,懂得转移矛盾。

    李仁杰姑且放她一马,接着笑眯眯地问:“听说那你在那边不太听话,经常惹妈妈生气了?”

    小李蔓大眼睛咕碌一转,在他耳边悄悄说:“最近有不少人送花给妈妈,不过都被我吓跑了。”

    李仁杰不禁仰起头哈哈大笑。

    孟丽筠虽然不是绝色佳人,但也是仪容气质极佳,加上歌艺超群,爱慕逐裙者大不乏。

    他倒是不担心孟丽筠会被人抢走,这个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中抱得美人归。

    不过和他相反的是,孟丽筠近些年热心自己的歌唱事业,对家庭反而没有当初那般着紧了。

    她几乎每年都有三分一时间在外埠东奔西跑,现在她的人在曰本,因此才把女儿送了回来。

    李仁杰始终对她有几分亏欠,便在其他方面弥补回来,给了她一个更大舞台,让她自由自在。

    但是那根线,他始终掌握在手中。

    戴賓沙从屋内慢慢步行出来,笑容在她脸上慢慢展开,露出晶莹的牙齿,“杰,你回来了。”

    她穿一件宽身的便服,金发拢在耳边,戴一副方钻耳环,更显得肤光如雪,那样的高贵出众。

    李仁杰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心,俯下脸吻她的额头,“夫人,今日过得怎么样?”

    戴賓沙忍不住小小地炫耀了一下,“我这几天学会了一支曲子,有空我弹奏给你听。”

    李仁杰手里抱一个,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好,外面起风了,我们先屋里再说。”

    人还没走到屋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惹得他肚子蛔虫都蠢蠢欲动了。

    李夫人在厨房里亲自督导着两个女佣和大厨在做饭,那个认真的架势,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她看见几人,直接挥挥手,“你们先上楼歇一会,等你爸爸回来后,在喊你们下来吃饭。”

    戴賓沙有些好奇,“我们今日是要过什么节日吗,你妈妈好像显得很隆重对待的样子。”

    小李蔓似乎听懂了什么,支着小脑袋,“嫲嫲,一定是知道我回来,特意给我做好东西吃呀。”

    李仁杰虽然猜到了什么,但只是笑而不语,他接着扶小老婆上楼去休息,等待吃饭时间。

    半个小时后,天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终于响起了熟悉的汽车笛声,是李氏的一家之主回来了。

    小李蔓听着外面的动静,都不用提醒,又是一阵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去迎接圣驾。

    半响后,李钧鸿拉孙女的手,踏着稳健的步履、沉着的姿态走进屋来,脸上依稀可见春风满脸。

    小李蔓则是帮他拿着公文袋,亦步亦趋跟身边,像极了一个忠实的小跟班。

    晚上一家其乐融融在饭厅吃着饭,小李蔓是最不肯安分的,细细碎碎说着她在宝岛的见闻。

    不过家里有个淘气的小不点就是不一样,叽叽喳喳像个小喜鹊,气氛一下活跃了不少。

    今晚的饭菜比以往丰富了不少,李钧鸿还拿出了珍藏的绍兴花雕酒,悠然地自酌自饮。

    在旁服侍的女佣阿笑心里暗暗好奇,老爷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不然不会如此破费。

    小李蔓扒饭的时候,忽然抬起头,小手指着电视机,“爷爷你快看,你在电视机里边了呢。”

    一家人的注意力从饭桌上转移,都紧盯在电视荧光幕上,认真在听新闻报告员在说什么。

    “由香港电台主办的一九八零年风云人物竞选,经过顾问评判团和市民投票结果......”

    “本港商业矩子李钧鸿先生最终获选,相信这个结果是实至名归,也是众望所归.....”

    结果没有意外,最终花落李家。

    女佣阿笑是家里最有眼力的,赶紧上前嘴甜地祝贺道:“恭喜老爷,今次真是威风十足了。”

    李钧鸿不由开怀大笑起来,“今个月家里的佣人都加两成人工,大家都有份。”

    阿笑赶紧拉着一旁傻站的女佣玛莉亚,“多谢老爷,老爷待我们这些佣人真是好。”

    李夫人含笑看他一眼,并不出言反对,毕竟他是一家之主,此时正是体现他地位的时候。

    晚饭过后,家里的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让接电话的女佣阿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听电话中报上家门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她一个女佣,只能小心谨慎地对待。

    李钧鸿安然地坐在沙发上,淡定地接过女佣手中的电话后,便是一番客气地谈笑风生。

    今晚给他致电祝贺的人,有生意场上的重要合作伙伴,也有政界上的泛泛之交,不一而足。

    李钧鸿对于这些亲自打电话过来祝贺的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一律照单全收。

    不过他还在等那个人的电话,他相信对方一定会打这个电话的,他对此是相当有把握。

    过了半响,女佣再次又接了个电话,小声提醒道:“老爷,是长实公司的吕先生打过来的。”

    李钧鸿顿时来了精神,伸手接过电话,笑眯眯地说:“吕生,你好,呵呵,哪里说话.....”

    “好好好,得闲一起出来饮茶。”

    李钧鸿和对方寒暄几句,便缓缓地把电话收线后,嘴角终于微微露出笑意。

    果然是生意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77章 一路向西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戴賓沙听着那轻微的引擎声,忍不住偷偷地起身,悄悄地走到窗户往下看。

    她穿着一身白色丝质的吊带睡衣,赤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美丽圣洁得像个月光女神。

    黑夜中,一架野兽汽车缓缓下山。

    戴賓沙目送着丈夫出门,有点依依不舍,不知不觉中,她的生活中慢慢习惯依赖他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一刻离开他,连白天发呆的时候,亦会偷偷想起他那宽厚的胸膛。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做一个小妇人,真正只有那样的女人,或许才能合衬这样的男人。

    她每天就操持着家务,照顾小孩,然后煮一顿美味的下午茶,然后静静等待丈夫回来。

    不过有时候,她仍然怀念两人相识那一段无拘无束的日子,那是她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

    丈夫答应过她,下半年两人一起回英国,这让她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却不免又有几分彷徨。

    不过掐指一算,也要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坠地,这个等待的日子,还真是让人过的有些漫长。

    她期待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手挽着手,向她亲人和朋友,热情地介绍她的丈夫,是如何如何。

    当初是自己胆大妄为,一意孤行地嫁到香港来,并没有完全取得家里人的全部支持。

    她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多少回给家族带来一些负面影响,让其他人笑话,让父亲蒙羞。

    但由始至终戴賓沙没有感到一丝后悔,这个决定没有错,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就如中国人所讲的,嫁出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既然已经找到了托付终身的人,不管未来会遇到有多少的冷眼,她也要勇敢地去面对。

    不过自己的丈夫那么有本事,有什么事是他应付不来的呢,她对他有无穷的信赖和信心。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压不倒他的。

    戴賓沙单纯就是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豁然开朗起来,不再纠结在这自我幻想的矛盾中。

    她收拾好情绪,安心上床入睡,期待着明早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依然是他的侧脸。

    这就是她最幸福的事。

    就在戴賓沙入眠的时候,那架黑色的越野路华在快速地往山下驶去,渐行渐远。

    李仁杰也不想三更半夜还要出来工作,不过接下了这宗案件,也总要负责到底的。

    况且他今晚在家里和娇妻在耳鬓厮磨的时候,他的一班手下还在四处奔波找人。

    但是忙活了整个晚上,依旧是找不到人,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范围缩小了。

    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失踪者王祖儿,曾在在西九龙一带出现过,并在街头流连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在其他人都不能找到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亲自出马,披甲上阵了。

    李仁杰驾车驶入一段隐秘的公路上,来往都没有车辆,轻轻按下了一个隐秘的特殊按掣。

    只见这架越野路华的行李厢两侧门缓缓打开,然后露出一套神秘装备,闪烁着微弱蓝光。

    随着低沉的“噗”一声,只见一个蜂窝状的黑色球体,如流星般,向天空中弹射了出去。

    这个蜂巢球体飞到半空悬浮着,散开成数十个神秘的微型飞行器,形状如同一只蜜蜂大小。

    这些都是李仁杰空余时间造出来小玩意,平时放在仓库里吃灰,关键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李仁杰下达了指令,这微型飞行器集群,按照预定的搜寻路线飞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他的车上还载着史努比和史莱克两只特殊伙伴,它们今晚将会配合,承担着搜人的任务。

    它们自小都是李仁杰亲手驯养起来的好帮手,是既能够守家护主,又可以执行特殊任务。

    两只狗都很少有机会能够在闹市中穿梭,它们眼睛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显得格外的兴奋。

    它们面对城市闪烁的霓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贪婪欣赏着夜色,心里有种纵野狂奔地冲动。

    李仁杰从太平山顶一路飞驰而下,穿梭红磡隧道而过,然后直奔九龙半岛的尖沙咀。

    港台在体育赛事上互动频繁,这次派有两支队伍来香港比赛,都下榻在尖沙咀的美丽华酒店。

    一支是怀生女子篮球队,另外一支是南强男子篮球队,都是一群充满朝气活力的学生军。

    “叮咚——”

    半响后,有个中年女子来打开了放门,疑惑地看着门外的来人,“请问你找谁?”

    李仁杰出示证件,表明身份,“我是香港警察失踪人口组的总督察李仁杰。”

    他接着说明来意,“关于你们队员王祖儿失踪的案件,我有些问题和你们沟通一下。”

    中年女人赶紧客气地请他进来,“李警官,你好,我是篮球队的管理钟美玲,请进。”

    房间内还坐着几人,脸上都显得有些愁云,其中一人是下午在总部见过的领队张志豪。

    他一见到李仁杰便马上站了起来,紧张地开口问道:“李警官,怎么样,找到了人了吗?”

    李仁杰遗憾摇摇头,“我们警方已经部署多方人马去搜寻,目前还没有找到王同学的下落。”

    钟美玲一听便着急了起来,“那怎么办,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流落街头,会不会遇到意外。”

    李仁杰安慰一下她,“钟小姐,你放心,我们没接获不好的消息,事情还没向坏的发展。”

    他继续说下去,“根据我们目前进展,正在缩小的搜寻范围,相信很快能够找到人的。”

    张志豪径直问道:“李警官,我们还有什么协助什么,可以尽快帮助你们找到人的。”

    李仁杰点头说:“我找来了两条警犬,可以通过特殊的气味寻人,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他说明来意,“现在请你们提供一些王同学的私人物件,方便我们追踪王同学的踪迹。”

    几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不过人家还特意晚上还跑过来一趟,郑重其事地提出要求,自然没有和他们开玩笑的意思。

    张志豪马上决定下来,“钟小姐,你就按照李警官的要求,去取一些王同学的物品过来。”

    钟美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转头向李仁杰询问:“李警官,那你需要哪些东西呢?”

    李仁杰解释道:“最好是一些贴身的衣物,或者袜子都可以,主要是人体的气味够浓。”

    钟美玲明白的点头答应下来,“那李警官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去拿。”

    李仁杰亲手拿到了这些物件后,没有继续在美丽华酒店逗留,干脆利落地离开。

    晚上九点钟,尖沙咀更加灯红酒绿。

    李仁杰慢慢地驾驶着车,带着两只狗,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仔细搜寻着失踪者的痕迹。

    他慢慢缩小排查范围,继续一路北上,沿着油麻地的街区绕几圈,接着转到了旺角。

    史莱克和史努比都很认真地工作,但是它们嗅觉反应一直都不太强烈,没有发现可疑。

    西九龙是人流如此密集的地区,每天有上百万的人来人往,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若是只凭两只狗来找人,谈何容易,幸好他还有其他的辅助手段,减少不必要的时间。

    等搜寻石硖尾附近一带的时候,两只狗有强烈反应,争相地狗吠起来,提醒着主人。

    按照两只狗的提示,一路向西。

    李仁杰转入了长沙湾道,发现不少重要交通要道都设了检查警岗,截查来往的车辆和人员。

    他缓缓地靠近停车出示了证件,然后向他们打听道:“师兄,今晚这里什么情况?”

    军装警员见到这位总督察,立即礼貌地一个敬礼,“Sir!”

    他简单地解释道:“今日下午难民营有人滋事骚乱,逃出了十几个难民,上头派人在搜捕。”

    李仁杰轻轻点点头,“除了那些越南难民外,还有没有截查到其他的可疑人物?”

    军装警员回答:“抓捕的越南人被送回了营地,还有一些是非法入境者,被带回去警署拘留。”

    李仁杰重新发动引擎,继续前行。

第78章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幕色渐深,凌晨已将临。

    深水埗的银禧难民营,依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不断有惩教人员出声喝止他们。

    那里曾经是英国的军营,在1977年关闭后,起建新屋邨和公园,其余部分改造成难民营。

    现在里边住在的除了越南难民外,还有临时搬进去住了几千名香港木屋区的灾民。

    上个月的黄大仙木屋区发生大火,让数千木屋居民失去家园,香港政府开放难民营安置灾民。

    而在只有一墙之隔的深水埗警署,今晚却显得相当安静,没有往日那般忙碌的行色人影。

    深水埗警署是一座新古典主义建筑,有三层楼高,由大名鼎鼎的建筑师行,公和洋行建造。

    警署的外型古典,有露台迴廊、金字瓦顶烟囱、上海批荡外墙,同地下两翼圓拱形柱廊等。

    不过在警署内有一条深长的走廊,上面间隔挂着一盏盏的灯,似通往无穷无尽的幽冥地府。

    两边是一排小小方方的铁栅羁留室,道道铁门紧闭,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冷阴森之意。

    此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

    深水埗警署的扣留倉分左右兩排各有三格,中間由一條長走廊分隔開。

    扣留监仓在又叫“臭格”,这里周围都非常污糟,还散发着一股臭味,闻起来让人不适。

    一间女羁留室内只有一张水泥床,一个满是泛黄污渍的蹲厕,其余三面都是密不透风的灰墙。

    失踪者王祖儿呆呆地坐在石床上,双手抱着膝,双目空洞无神,像是已幻化成了一具石像。

    周围的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入睡,只有她坐在这硬冰冰的石床上,回想着今天的倒霉遭遇。

    她今日是借着去买感冒药,并趁机和队友出去,却没想到因为坐错过站,和队友走散了。

    但是祸不单行,她出站的时候不幸被小偷打了荷包,而且自己的身份证件都在里边。

    她穷追不舍对方几条街,最后不单是还是丢失重要东西,结果就连自己也给走丢了。

    当她彷徨流连在街头,准备寻求帮助的时候,忽然冲出一帮人,像是是在逃难一般。

    在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们其中同伙,傻乎乎地裹挟着一起逃跑。

    这一伙人最后走投无路,还是被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军装警员给围捕起来,然后束手就擒。

    王祖儿当时很想和对方解释什么,但是当时惊慌失措的她,完全是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感冒喉咙沙哑的她,还一路追着那个贼大喊,早已声嘶力竭,更是雪上加霜。

    那些警员有向她问话,但是他们说的广东话,她也听不懂,大家都是鸡同鸭讲。

    她现在是身份不明者被暂时收容,当值警员单独给她一个羁留室,没有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魔幻的经历,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讲,简直是活在一场噩梦中。

    王祖儿只能祈求明天见到移民局职员的时候,自己能够恢复过来,亲口解释这个误会了。

    “哐哐——”

    就在王祖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铁门开启的的声音,像是有人要进来了。

    不过那一沉重的“哐当”声,就如同地府的鬼卒在开启是生死门,瞬间放出无数游魂野鬼。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不由一怔。

    今晚听隔壁仓的女人说,这间深水埗警署曾经出现过鬧鬼现象,很多警员都不想来这里驻守。

    因为香港在日佔时期,这里曾经被曰本人改为深水埗集中营的指挥部,传言处决过不少战俘。

    他们到现在依然冤魂不散,特別在夜深人靜的时候,羁留室门外不時会挤满了“陌生人”。

    因此深水埗警署,猛鬼差馆。

    不知何时开始,忽然一阵阴风自走廊外席卷吹来,让整个羁留室的温度骤降下来。

    风不断地在呼啸,却也吹不散那种浓重的凄苦阴森之意,反而增加了一丝诡异的寒意。

    王祖儿终于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紧紧地抱起了双臂,一颗心开始突突地跳动起来。

    如果是平时,她是不会相信世上有鬼的,但是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也由不得她胡思乱想了。

    “哒哒——”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脚步轻得宛如幽灵在行走,似乎也在怕惊扰到这里的气氛,所以显得小心翼翼。

    王祖儿害怕地将头深深埋藏在手心里,浑身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紧张气氛令她差点窒息。

    此刻她觉得身边都游荡着来自地狱的冤魂,他们正躲在黑暗的角落,等着鬼差来勾人魂魄。

    “踏踏~”

    声音越来越近,变得有规律起来。

    王祖儿不知觉地跟着声音数起来,那短短的几秒钟,却漫长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声音戛然而止,四下立刻又被无边的静寂给笼罩起来,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时却有人在叫:“王祖儿?”

    王祖儿把头埋在双膝里,嘴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全身都紧张得发抖,两只手痉挛着紧抓住衣角,掌心已渗出了冷汗,脑袋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王祖儿?”

    李仁杰静静地站在羁留室外,看着那个少女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就像是见到“鬼“一样。

    他自然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女正在幻想着自己是在撞鬼,而他便是她以为的那只鬼了。

    李仁杰不由轻咳一下,提高声量:“是台湾怀生女中的王祖儿同学吧,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王祖儿确定自己可以清晰地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如同黄铜大钟那般,振聋发聩。

    她此刻忽然抬起头来,目中的瞳孔张大,只见是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脸上挂着微笑。

    他是那么英俊,怎么可能是鬼呢。

    在他那温柔的目光中,却似有令人安心的镇静力量,让她可以发自内心地信任他。

    王祖儿凝注着他望了很久,终于能够嘶哑地问出来,“你真的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李仁杰微微一怔,不禁好笑地反问,“我总不会是来带你去菜市场行刑问斩的吧。”

    他无奈摊摊手,“何况现在也不是午时三刻,就算要送你上路,也得明天过来。”

    不知为何,王祖儿扑哧笑了出来。

    但是笑着笑着,忽然悲从中来,泪珠儿止不住地滑落下来,眼睛红通通的。

    她内心积蓄的委屈,像是一个被老师留堂的孩子,有家长来接,立刻崩溃,放声大哭了起来。

    王祖儿想自己在这牢笼里担惊受怕了半天,现在终于得救,真是谢天谢地了。

    李仁杰只好等她哭个饱,然后带着这个无辜少女出仓办手续,结束这单失踪案件。

    然而羁留,铁门在重新上锁的时候

    莫名又吹起了风,灯光忽闪忽灭。

第79章 新扎师妹

    深水埗警署,今晚是静悄悄的。

    大门的报案室坐着值班的沙展和普通女警员,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敢表现出困意来。

    警署是廿四小时“打开门口做生意”,什么事情都有机会发生,真有事起来,避都避不开。

    李仁杰此刻就坐在警署的杂差房(cid),这里只有只有一个普通探员在值守,也是静悄悄的。

    王祖儿被差馆的女警带回更衣室内冲洗,不然她那个污糟邋遢的样子,怎么好意思见人。

    毕竟今天是搞了一起乌龙事件,总要把她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送回去,以表小小的歉意。

    李仁杰闲闲端坐木椅上,享受喝着咖啡,翻阅着今天深水埗警署接获的一些失踪人口案件。

    香港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是人口稠密,交通四通八达,真正要找一个人其实也不容易。

    真正的警务工作,当然不会像电视剧那样戏剧化的巧合,转个弯就有可能遇到这个人。

    就在这静悄悄的环境下,忽然有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像是街市吵闹的那样。

    只见一帮便衣警员回来,带着七八个打扮得艳俗的少女,那般前呼后拥的声势,好不热闹。

    “今晚不枉我们在苦苦守了两个钟,终于将这个架步通通一网打尽。”

    “哼,幸亏我们的madam部署妥当,差点就让他们给后楼梯走掉。”

    ........

    扫黄组的女督察陈若骅开始安排任务,“方帮办,这个女孩就交给你来落口供了。”

    方晴听到上司给自己派任务,脸上忽然一怔,欲言又止,“madam,我——”

    她是肩膀上一粒花的见习督察,刚刚在学堂毕业出来,调来驻守深水埗警署不够半个月。

    她现在每天主要都是跟着资深的帮办学习和打杂,并没有真正能够独立处理警务工作。

    陈若骅笑着拍拍她肩,鼓励说:“尽管放胆去做,有什么事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方晴见上司都这么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Yes,madam!”

    其他扫黄组的警员见状都露出几分笑意,似乎都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情了。

    他们对这位柔柔弱弱见习督察并不看好,心里也断定她未必能够搞得掂那些油脂妹。

    这些新扎师妹恃着多读了几年书,投考了督察,毕业出来就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大呼小叫。

    现在还能趁人家羽翼未满,可以欺负一下,日后人家上位扎职了,他们就要整天madam前,madam后了。

    陈若骅转身向众人说:“大家合力各自落完这份口供,早点收工,我吃请大家宵夜。”

    “Yes,madam!”

    上司要出钱慰劳大家,整个杂差房的警员顿时欢呼起来,顿时有一鼓作气的干劲。

    方晴见大家分配到了任务,开始忙活起来,她自然也没好意思在这里干等拖着了。

    她把其中的一个小飞女领到一边,按照警务程序,开始给她落口供:“你叫什么名字?”

    “朱迪。”

    “今年多少岁?”

    “十八。”

    方晴不由停住了笔,抬起头用怀疑地目光打量她,“我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未够十八岁吧?”

    少女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态度十分轻慢。

    “有没有带身份证?”

    “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记得了。”

    这个少女应该不是第一次进差馆了,似乎对警方这套问话方式和内容十分熟悉,回答起来也是漫不经心。

    方晴静静的盯着她半晌,然后说:“小姐,我劝你最好和我们合作,你这样我很难帮你的。”

    她不得不带着警告意味地说:“如果让我们查到你未满十八岁在酒吧工作,我们可以落案检控你的。”

    少女顿时讽刺地叫嚷起来:“madam,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呀,我哪一点不像未够十八岁了?”

    方晴心中有气,“你——”

    其他伙计见到这种情况,心里暗暗好笑,这个新扎师妹还是太嫩了,一个靓妹都搞不定。

    在方晴陷入尴尬时,李仁杰忽然出现在了她身边,笑着说:“madam,让我来吧。”

    方晴抬头一看,忍不住一怔。

    她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自己竟然一直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李仁杰轻轻叫她,“madam?”

    方晴回过神来,看对方疑惑的样子,不由悄悄脸红,“你刚才说什么?”

    李仁杰摇头笑着说:“我是说你这样问法,问到天亮都未问清楚,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方晴不好意思哦的一声,微微有脸红,以为他是其他部门的同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李仁杰把她的口供簿拿过来,随意地坐下来,开始对少女盘问起来,“你什么名字?”

    少女抱起双臂,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阿sir,我叫朱迪,刚才我和madam说过了。”

    李仁杰冷冷地斜眼看着她,“阿sir耳朵还没聋,阿sir是问你中文名,你会不会答中文?”

    少女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在椅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余......余美芬。”

    朱迪,余美芬。

    李仁杰点点头,继续问:“身份证呢?”

    余美芬犹面对他那审视的目光,有些心虚,换了另外一种说法,“我——忘记带了。”

    李仁杰冷冷地呵一声,“什么叫忘记带了,你是第一天来香港啊,出街不带身份证?”

    他手里的笔尖指着她,“呐,我劝你乖乖地合作,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师姐带你入房搜身。”

    余美芬被他的态度不似和她开玩笑,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地从身上掏出身份证。

    方晴见这个飞女终于肯乖乖配合落口供了,暗暗松了一口,同时也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有些惭愧。

    不过这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高大俊朗,但是办案的时候那么凶恶,让她都胆战心惊。

    李仁杰拿着身份证,轻轻看她一眼,“明明只有十六岁,为什么虚报岁数,急着要嫁老公吗?”

    余美芬撇撇嘴,转过头不予理睬。

第80章 揹簿

    这个油脂妹还想逃避问题。

    李仁杰把她身份证信息写下来,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今晚有没有带簿在身?”

    余美芬忽然微微一怔,心中开始慌乱,闪烁其词地说:“阿sir,我不明白你讲什么?”

    李仁杰不以为意笑笑,“我知道你有案底,半年前你在超级市场偷窃当场被捕,法官判你签保五百元,守行为十八个月。”

    他淡淡地看着她,“你今晚私自出街,又不带行为薄在身,知不知道我可以检控你违反监视法例的?”

    余美芬顿时慌了,支支吾吾起来,“不是的,阿sir,我本薄放在了家里,忘记带出来了。”

    李仁杰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你觉得法官会信我讲的,还是会相信你讲的?”

    余美芬见这位阿sir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中更是紧张得要命,满手是汗。

    她伸手去手臂,哭着哀求说:“阿sir我知错了,我以后不敢了,阿sir你给次机会啦。”

    方晴把情势变化看在眼内,暗自佩服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嚣张的油脂妹给镇住了。

    同时她对李仁杰的身份好奇,他是如何单是只凭一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少女的案底。

    这种自签担保守行为,在实行普通法的地区,如英国和香港的一种处理刑事案件的判罚。

    在香港被法官判守监视行为的犯人,首先会被送往警察总部的警察监视組处理。

    当值警员会发给当事人一本警察监视行为簿,他们必须每星期携带这本薄向指定警署报到。

    如果他们在半年內行为良好,会改为每兩星期报到一次,或会改为每月报到一次。

    而且他们平日外出任何地方,都必须要隨身携带这本行为簿,这种就是俗称呼“揹簿”。

    当事人晚上十点至早上五時不可外出,必须留在家中,当区警署的警员会不定时上门巡查。

    监视行为犯人如不向警署报到,沒有申报更换住址,或不能出示行为簿,会被检控违监视令。

    李仁杰并没有理会她的求情,“我现在警告你,如果以后再让警方查到你晚上私自出街,或者娱乐场所找到你,我会亲自向法庭申请监护令,送你入女童院。”

    余美芬连忙点头,几乎是哽咽着点头答应下来,再也没有一丝对抗的嚣张态度气焰。

    李仁杰把口供薄往桌上一放,心平气和的说:“师姐,你来继续帮她落口供。”

    他轻轻看了余美芬一眼,“落完口供,打电话给她的家里人,通知他们来差馆办理手续。”

    方晴听他一副上司吩咐下属的口吻,她也下意识的反应地回答:“Yes,sir!”

    李仁杰只是吓唬一下这个小飞女,给她一个小小警告,并没有真正想要落案检控她。

    他主管的这个失踪人口组,归根结底,实际主要工作,更多是为了预防青少年犯罪。

    虽谈不上危险,但是工作费心思。

    因为离家出走的小孩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也很容易被坏人利用,做出非法的事情。

    警方失踪人口组负责及时把他们从悬崖上拽回来,确实很有意义,但做起来也很难。

    青少年离家出走的情况,有时候会有很复杂的因素,并不是把人找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米黄色裙制服的女督察走过来,“李sir,手续办妥了,麻烦你签个字。”

    这个女人是刘锦丽督察,是深水埗警署今晚的值日官,是差馆俗称的“坐堂帮”。

    李仁杰站了起来,笑着客套说:“刘帮办,三更半夜还来打搅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刘锦丽不好意思地说:“李sir,是我们的伙计办事疏漏,还要你深夜来一趟。”

    大家见这位值日官刘锦丽帮办对这个陌生男人如此客气,暗自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方晴也是偷偷看他。

    刘锦丽忽然笑了,“方帮办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失踪人口组的主任李仁杰总督察。”

    方晴顿时吓了一跳,如同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急急喊了一声:“李sir。”

    她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位总督察,刚才还亲自帮自己落口供呢。

    同时她心中也顿时解惑了,难怪他对这些少女了如指掌了,原来是失踪人口组的OC。

    不过这人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官拜总督察之位了,简直可以当做她偶像了。

    其他人也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胡乱说话,不然对上司不敬这一条罪,够他们难受了。

    李仁杰忽然闻到一阵淡淡洗发水的味道,于是转身看去,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身材高挑美貌少女,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表情,是如此的清丽脱俗。

    她有两道浓浓的眉毛,标准的鹅蛋脸、悬胆鼻、小嘴唇饱满润滑,半透明珊瑚般颜色。

    她打扮是轻便秀丽,头发束条马尾巴,简单地挽在脑后,依稀可见还有几缕未干的发丝。

    这个皮肤,头发、衣着,全部一尘不染,不使脂粉污颜色的美少女,就俏生生站在眼前。

    王祖儿心里强忍着羞涩,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欣赏的神采,内心竟然忍不住一有点窃喜。

    只是这样被他看着,她还是羞涩低下头来,沙哑的声音说:“喂,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李仁杰收回目光,轻轻一笑,“王同学,既然收拾干净了,那么我就送你回去吧。”

    王祖儿低头嗯的一声,渐渐放松。

    李仁杰似想起了什么,把一个钱包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你看下有没有缺什么?”

    王祖儿抬眼一看,顿时神情激动起来,“咦,这是我被偷的钱包,你是怎么找到的?”

    她接了过来,仔细地翻了翻,什么都没少,不住地感谢道:“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李仁杰只是耸耸肩,“我连你躲在这里都能够找到,找一个钱包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祖儿心里有点不相信的,自己穷追了对方几条街,结果连劫匪的样子都没看到。

    那他又是怎么找到人呢?

    李仁杰拿起了外套,转身往外走,“走吧,你在外面浪荡这么久,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王祖儿收起东西,乖乖跟在身后。

    李仁杰替她拉开车门,先是叮嘱她说:“你坐前面来,后座上有其他的乘客。”

    王祖儿不明所以,回头看见是两只狗,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伸出长长舌头。

    她当即被吓了一跳,还差点夺门而逃,捂着胸口失声道:“怎么会有狗在车上?”

    李仁杰伸手摸摸了两只狗,“那么快能够找到你,是全靠它们帮忙,是你的救命恩狗呢。”

    他有一丝诡秘笑容,“不然你今晚还在羁留室那里,说不定还会有“陌生人”来探访你呢。”

    王祖儿听他那样一说,忍不住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警署,脸上显得有几分心有余悸。

    李仁杰正想发动汽车的时候,忽而听见一阵咕咕声,在车内环境中显得那么特别。

    他侧头看她一眼,微微笑。

    王祖儿知道是声响自腹部传来,脸上有些尴尬,但身不由己她又不是故意的。

    警署羁留室提供的晚餐饭菜是那么难吃,环境又是那么恶臭,她根本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今晚没吃饭,肚子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去买一点东西吃。”

    李仁杰看看手表时间,时候尚早,笑着答应下来,“那就请你吃宵夜吧,刚好我也饿了。”

    王祖儿偷偷伸手摸摸肚子,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终于恢复青春活泼的少女模样。

    在黑夜中,车子似一支利剑飞去。

上架感言

    本书6月24日中午即将要上架了,请各位读者支持一下订阅吧!

    这本书目前成绩不好,能写到哪个程度阶段我也不确定,万一哪天作者忽然变成了失踪人口。

    珍惜眼前人,由首订开始吧。

第81章 平民夜总会

    香港是座不夜城,灯红酒绿。

    由九龙旺角到尖沙咀,港岛的湾仔到铜锣湾,不管日与夜的交替,都不影响其繁华。

    繁华地段的各大食肆、酒店、舞厅、波楼、夜总会、和黃色事业,都可以营业到天亮。

    李仁杰载着王祖儿离开深水埗,继续前往油麻地的庙街,打算在这里觅食填饱肚子。

    王祖儿等到下车到达了目的地后,站在街头上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禁有些傻眼了。

    她印象中的香港是一座现代化大都会,来到之后,所见之处也都是数不尽的摩天大楼。

    那川流不息的车流,琳琅满目的潮流百货,高档时尚的写字楼,真是让她赞叹不已。

    但是这眼前这个的景象,如同一下子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乱七八糟,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王祖儿偷偷地往看了一眼李仁杰,只见他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很自然地融入了这里的环境。

    李仁杰其实并不喜欢找那种高端酒店食肆,而是喜欢逛这种热闹的平民夜总会,街头美食。

    港岛和九龙各有一个大笪地,一个是上环海旁的新填地,一个油麻地的庙街,都是十分热闹。

    香港的旅游指南把这两个地方的英文翻译得十分直白,直接就叫poormanninhtclub(穷人夜总会)。

    清朝时期,庙街的中段建有一座天后庙,即油麻地天后庙,庙街亦是因而得名。

    以油麻地天后庙为界,把庙街一分为二,以北一段称为庙北街,以南一段则称为庙南街。

    这一片喧闹的夜市,在战前,已是走江湖和小贩云集的地方,几经沧桑,始终屹立不倒。

    王祖儿左右环顾一下,看着这里人流密集,乱糟糟的环境,心里实在忍不住有些发慌。

    她扯了扯李仁杰的衣角,担心地抬头看他,“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吃东西吗?”

    李仁杰停下了脚步,回头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放心吧,我会看住你的,跟着我走就行了。”

    他摇头笑笑,继续穿越人群中。

    王祖儿忍不住冲他的背影呶呶嘴,最终还是不得不乖乖地追了上去,跟紧在他身边。

    她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只小手上前穿过他的手臂,动作上是那么理所当然。

    王祖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只觉得跟在他的身边,会用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说起来两人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够两个小时,但关系却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

    或许是他把她从那个牢狱拯救了出来的那刻起,不知不觉,就把他当做了一个依靠。

    庙街的夜晚比白天更加热闹璀璨,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各路江湖人马齐聚在一起。

    正所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里有许多古灵精怪的摊档,确实会让人大开眼界。

    庙是庄严神圣的地方,但庙街不是。

    这里是市井之地,里里外外都存有不少灰色地带,有些是合法经营,有些是非法勾当。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宵十点多了,但是热闹程度依然不减半分,各种喧嚣声此起彼伏。

    晚上出来逛庙街的人,他们绝大多数是低下阶层,而且十居其八都是男人。

    也有不少没见过世面的年青人,抱着寻幽探密的心情来游荡,想来见识一下庙街风情。

    王祖儿紧紧地拉住李仁杰的手臂,半分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走失。

    不过面对这汹涌的人潮,也逐渐把两人挤成了一对情侣。

    追龙

    整番杯美沙酮

    唉我知错囉

    其实我早知道系无用

    不过暂时为著挂住条龙

    .........

    摆卖翻版冒牌唱片和卡式录音带的小贩,那个大音响正在播放着庙街最受欢迎男歌星尹光的一首《追龙》谐趣歌曲。

    这是一首街知巷闻的歌曲,不过在前几年却被以歌词内容低俗,遭到香港电台禁播。

    但是这种低俗的粤语流行曲,在庙街这种底层人士聚集的地方,却能够大受普通人欢迎。

    整条庙街都有跑江湖的人士在搵食,有卖武、讲古、曲艺、占卦算命等,个个身怀绝技。

    其中卖武和讲古,最为吸引人。

    这些卖武之人是有真材实料的,无论拳脚、棍棒、刀槍,耍起来虎虎生威,有模有样。

    当然卖武只是宣传绰头,只为吸引观众来围观,从而推销他们的跌打药、补药、壯陽藥等。

    那些讲古佬更是厉害,全靠一把铁嘴,路人完全被他的声线,肢体语言,说话内容所吸引。

    每天都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忠实听众,以及路人的听众,一站不觉就一个多小时。

    “嘿,正嘢,老兄,来一碗。”

    现场还有一档卖蛇的,生劏三蛇,卖蛇胆和蛇血,那股血腥味闻起来,认真是非常重口味了。

    王祖儿对这个地方实在太惊奇了,如同发现了新天地一般,都让她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的东西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形形色色,似乎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以找到。

    当然这里也有廉价美食街的美誉,号称可以用十块钱。就能够从街头吃到街尾。

    “喂,路过的过来看一看,最新进口欧洲出版风情画杂志,本本都是打真军。”

    摊主的这一声吆喝,顿时引起了路人的关注,纷纷都争相恐后地向这里蜂拥过来。

    王祖儿看到那么人去湊热闹,她也好奇地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李仁杰却伸手把她拉回来,不禁好笑的说:“女孩子那么好奇做什么?不怕长针眼呀。”

    王祖儿不好意思地掩住脸,不由轻轻啐了一口,“人家哪知道是那种东西,早知道就不去了。”

    她的脸上羞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红了起来,那个羞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那些杂志封面都是不堪入目的照片,她一个纯情学生妹,哪里有见过这种不良刊物。

    不过在庙街,贩卖这种黄涩刊物的小贩不下十数档,而且大多数是市面少见的外国黄涩刊物。

    这些公开兜售的刊物,内容十分大膽露骨,其尺度绝对是通不过报纸刊物注册处的审查。

    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新记大排档,找了一张小枱,两张折叠椅,直接在人行道上摆开。

    李仁杰拿起菜牌,思考要吃什么。

    王祖儿看着周围闹哄哄的环境,脸上略显犹疑,“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李仁杰抬起头看她,不以为意地说:“你大可放心,正所谓不干不净,吃了也没病。”

    王祖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你这个人喜欢胡说八道,歪理一箩筐。”

    李仁杰笑笑,“我不是什么公子王孙,只是简简单单出来吃个夜宵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

    王祖儿动动嘴,顿时语塞。

第82章 红颜涡水

    “唉,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一支粤曲唱家班在唱着“客途秋恨”,周围都围满了路人,或站或坐,观看这种戏曲艺术。

    这一支粤曲班底是临时拼凑一起的人马,他们如果赚到钱则聚,赚不到钱则唯有散伙。

    主唱禧哥是庙街挣扎奋斗了十几年的盲人歌者,只要不下雨,他每天晚上都要唱上几个小时。

    每当他张开喉咙,高声弹唱的时候,传来的不仅是沙哑的悲歌,也是一种挣扎求存的呐喊。

    李仁杰就坐离他们不远的新记大排档,饶有兴致地看着街头表演,一边等待着伙计上菜。

    王祖儿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左顾右盼周围,那一脸的青春洋溢,有一种说不出的纯真。

    她根本就听不懂广东话,这种粤曲对她来讲更是如同喇嘛念经,只好安安静静坐一角了。

    李仁杰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去打量她,笑着问:“你一个娇滴滴女孩,怎么喜欢去打篮球的?”

    王祖儿想也不想地说:“我爸爸是篮球运动员,我自小就受到他的教育和影响呀。”

    她左右看了一下,悄悄说:“其实是我不喜欢读书啦,加入篮球校队就可以少些上课啦。”

    她说着先笑了,半仰起头,虽然街灯有些幽暗,依然照映得她那张清秀的脸,如此鲜明活泼。

    李仁杰看着她脸,若有所思地说:“像你这种的外形条件,将来去做电影明星也是有优势的。”

    她那双托着下巴的手纤细嫩滑,手指如葱段整齐,指甲颜色粉红,一点也不像打篮球的女孩。

    王祖儿脸上不由一怔,“明星?”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艺术细胞,既不会演戏,又不会唱歌,怎么做明星?”

    李仁杰笑着说:“林青霞也不见得有多少演技,还不是只要够靓,一样可以红遍东南亚。”

    王祖儿一听,不由睁圆了眼睛,“那怎么一样呢?”

    这个时候大排档伙计终于走过来上菜了,一盘盘菜都端上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

    有杂烩鲜鱿、卤水生肠、韭菜猪红、煎蠔饼等小菜,咸鸭蛋配上白粥,简直是人间美味。

    王祖儿在深水埗警署羁留室煎熬了半个晚上,是又冷又饿,现在已经无暇以顾其他的事了。

    她面对着满枱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肚子的蛔虫不禁蠢蠢欲动,忍不住吞一口唾液。

    李仁杰还没起筷,她先动手起来。

    王祖儿始终是个活泼的少女,一旦打了话匣子,像个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往外放。

    李仁杰东西还没吃多少,废话倒是听了两车,真是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王祖儿的话题很有跳跃性,虽然牵涉很琐碎,芝麻绿豆的小事,在她嘴边也能打几圈。

    少女的心思是如此单纯,心态既可爱又活泼,李仁杰也不介意细听她的那些闲言碎语。

    两人在边吃边聊的时候,有一伙不速之客,在慢慢地向他们靠近过来,像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李仁杰心中笑笑,脸上不动声色。

    这伙人显然不是冲他来的,看那个样子是见色起意,他的目光始终定在王祖儿身上。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不长眼睛的,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要耍些什么花样。

    这群人领头的男人,脸上尽是轻佻,一身油脂飞的打扮,显得有几分浪荡不羁的派头。

    王祖儿似乎感到有些周围有异常情况,便看见那人好像直奔她来的,霎时有点不知所措。

    只见那飞型青年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孔上,如被点了穴道似的,整个人丝毫动弹不得。

    庙街什么样的女孩子他都见识过,但是这么纯情可爱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在见过。

    如果能够把她弄到他经营的架步做鱼蛋妹,那他的生意岂不是客似云来。

    半响后,他回过神来,故作文绉绉地说:“咦,这位妹妹,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贾宝玉的台词从他的嘴上说出来,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违和,真是啼笑皆非。

    这人既没有贾宝玉的文质彬彬,也没有人家知情识趣,那东施效颦的样子,真让人想发笑。

    明明李仁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坐在那里,他竟然直接无视,眼里只顾着王祖儿身上。

    王祖儿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可不怕这些人,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驱赶道:“我们不认识你,请你走开。”

    飞型青年并不生气,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呵,原来还是个泼辣的姑娘呢,我喜欢。”

    他随即换上了蹩脚的国语,开口道:“妹妹,你是大陆来的,还是台湾来的呀?”

    王祖儿依然没有好脸色给他,冷冰冰地回答:“我是哪里人,关你什么事,走开啦。”

    飞型青年一点也没不悦,反而得意地左右向同伴示意道:“哎呦,你们看,她发嬲了。”

    他拉了一张椅子,自顾在两人面前坐下,“妹妹你慢慢吃,哥哥我就坐这里,不打扰你。”

    李仁杰用纸巾擦了擦嘴,笑眯眯地看着他,“靓仔,我有说过让你坐下来了吗?”

    飞型青年脸上一变,不阴不阳地说:“细佬,整条庙街,有哪个不认识我茅趸哥,我劝你带眼识人,不要不识抬举。”

    李仁杰笑笑,并不生气,随意地打量了他一眼,“什么哥,是茅厕哥,还是监趸哥?”

    他身后甲乙丙丁几个小弟立马叫嚷了起来:“你讲什么,有胆再讲一次,是不是想找打是吧?”

    茅趸哥扬了扬手制止,上上下下将李仁杰打量审视,“细佬,你说话这么串,什么来头?”

    他能在庙街混得开,也不是什么笨人,李仁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必定是有什么依仗的。

    先探探他底细,再做打算。

    李仁杰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我在香港有三万几个兄弟,你说我什么来头。”

    茅趸华的小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哼出来,“啧啧啧,你大我们呀,我们好怕呀。”

    他故意凑近过来,嘲弄地大声问:“你什么字头的呀,说出来让我们见见世面。”

    其他几个小弟也纷纷配合着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嘲笑着眼前这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

    李仁杰舒服地摸摸胃,缓缓伸手在口袋中把他的警察委任证掏出来,轻轻放在台上。

    茅趸哥眼睛看着这一幕,耳畔不禁是“嗡”的一声,脸上的表情如同跑马灯一样,一会青,一会白。

    众人顿时瞠目,场面一下僵持了。

    李仁杰的身份是兵,他们的身份是贼,本来天生就是相克,这下真是倒霉到撞到铁板上来了。

    哪怕他是孤身一人,面对他们这帮人,仍然在心里上有天然的压制优势,根本无需动手。

    茅趸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设法将混乱的思潮,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好。

    他暗道自己真是笨,反应竟然这么迟钝,看他那个有恃无恐的架势,早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现在形势比人强,只好认低威了。

    茅趸哥当即站了起来,把手举到眉头,身体半鞠着说:“不好意思,阿sir,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打搅你们食宵夜。”

    他转过身逐一拍打着小弟的头,呵斥道:“你们这帮扑街,还不赶快给阿sirsaysorry。”

    这帮甲乙丙丁小弟面面相觑,碍于大佬发话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喊道:“SORRYSIR!”

    茅趸哥向李仁杰深鞠躬,姿态放得十分低,“阿sir,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现在就滚了。”

    王祖儿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前倨后恭的样子,觉得十分扬眉吐气,心情一下舒畅不少。

    李仁杰也没有真的为难他们的打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暂且先放他们一马。

    茅趸哥带着小弟,灰溜溜地走了。

第83章 相士大只西

    “喂—”

    王祖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你刚才怎么不把他们给通通抓起来呀?”

    李仁杰不禁好笑起来,“你还真当我是什么正义大侠呀,什么闲事都要管呀。”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在香港,什么都要讲法律,讲证据的,无缘无故我抓他们做什么。”

    王祖儿马上皱起小鼻子,嗡着声音说:“他们调戏良家妇女呀,都是一帮臭流氓。”

    李仁杰夹了一颗咖喱鱼蛋放她碗里,“吃东西吧,香港通街都是这种油脂飞,抓也抓不完的。”

    王祖儿郁闷地把鱼蛋塞住嘴里,用力地嚼了嚼,仿佛要把这股怨气化为食欲。

    不过离开的那伙人,在茅趸华那骂骂咧咧的教训声中,垂头丧气地消失在庙街的夜色中。

    小弟甲不禁有些郁闷地说:“大佬,只不过是个差佬而已,我们没必要怕成这样子吧?”

    小弟乙也是附和道:“大佬你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以后我们怎么在庙街混呀?”

    茅趸华停下脚步,回头指着他们怒骂起来,“你们班冚家铲,是不是想害死我,等着上位呀。”

    “个个正猪头,没看到人家post卡是总督察,比那什么华总探长都不知高几个阶级。”

    “如果人家要捏死你们,简直容易踩死只蚂蚁,你们是不是嫌命长,个个想去自寻死路吗?”

    “还有你们这帮小子现在就知道牙擦擦,平时见到那些散仔就脚震震,真是没鬼用的。”

    ........

    庙街一定要晚上来,越夜越美丽。

    两人吃完宵夜,沿着长街闲逛了起来,一路停停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庙街中段的榕树头。

    以前榕树头整个范围全是街市,是油麻地庙街最繁忙的街市,五光十色、林林总总的摊贩。

    小贩会选择在傍晚五点左右在榕树头霸位开档,以木箱和木架摆货,小贩间互相接纳。

    不过市政署在1977年把这里修建了社区中心及休憩花园,四周设有围栏,禁止小贩进入。

    王祖儿把双手结在身后,脚步轻盈,“我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实在太新奇好玩了。”

    李仁杰不禁好笑地说:“难道台湾都是高楼大厦,世外桃源,没有这种市井之地?”

    王祖儿摇头否认道:“不是,是我家里管得严,从来不准我去那些乱糟糟的地方。”

    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被卖杂货的一件小饰物给吸引,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

    李仁杰看她见猎心喜的样子,便拿出钞票向小贩给买下,“呐,送给你。”

    王祖儿把它小心捧在手里,认真地说:“嘻,我会永远保存好它的。”

    李仁杰转头看着她,“别轻易使用这个词,对你来说,永远也可能只是一瞬间而已。”

    王祖儿见他是如此一本正经地说教,忍不住调皮地伸手去点一点他的鼻尖,嘻嘻笑。

    “睇相哩阿生,睇相哩阿小姐,所谓相不睇不发,羌不磨不辣.......”

    接着他们看到占卜算命的摊子,相士师傅穿着一件长衫的,一盏煤油灯相伴。

    王祖儿抬起头说:“给我十块钱”

    李仁杰不由笑道,“你不会是想帮衬这种街头相士吧,不怕听信批命误终身呀。”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掏钱给她。

    相术师傅见到有顾客,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怎么,两位要是算命,还是看相?”

    王祖儿说:“大师,你帮我看下相。”

    她放下一张钞票在枱面上,俯身坐在小凳子上,自觉地伸出了一只白嫩的手掌。

    相士师傅端正了坐姿,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嘴上换了国语问:“小姐贵姓?”

    王祖儿轻声答:“我姓王。”

    相术师傅举着油灯靠近,看看她面容,再看她的手掌,沉吟了良久,“小姐,你这命相,既风光,又坎坷。”

    王祖儿顿时被他的批命吓了一跳。

    相士师傅指着她的额头,“你这面相,额头不过高,眉毛不杂乱、纹路清晰,鼻子端正挺直、鼻翼饱满,日后事业必定大红大紫,艳压群芳。”

    他忽然停了停,摇头叹息道:“但是你的掌相不好,事业线虽然足够长,但婚姻线和感情线又浅又短,相距又远。”

    王祖儿此刻如一只待宰割的羔羊,急忙问出来:“那我最后的命运会是怎么样?”

    相术师傅叹一口气:“所谓自古红颜就多薄命,一般轻则是看破红尘,青灯相伴.......”

    王祖儿顿时没有好气地说:“你真是会胡言乱语,怎么又无端端就咒我出家呢。”

    相士师傅唯有苦笑地摇摇头,“你们都不喜欢听真话,但我又不会说假话,徒之奈何。”

    王祖儿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被李仁杰笑着打断,然后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相士师傅看着两人离去,摇了摇头,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百元钞票,算是意外的酬金。

    王祖儿心里有些郁闷情绪,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说他看相到底准不准,是不是真的呀?”

    李仁杰耸耸肩,“如果他那么厉害,又何必沦落在庙街这里给人算命,他若能算命,买六合彩,马会投注,哪个不会发达呢?”

    王祖儿心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李仁杰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夜空高悬的明月,“已经太晚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王祖儿却摇摇头,带着不舍和固执地说,“我不走,我还想继续逛一逛,时间还早呢。”

    她从来没有赴过如此有趣好玩的约会,心里恋栈不去,不想那么快结束愉快的时间。

    李仁杰始终维持着好脾气,“你明天晚上还有比赛,不用好好休息一晚吗?”

    王祖儿忽然挽着他手臂,撒娇地说:“没事,我恢复能力快,明天又是活泼乱跳的呢。”

    两人继续在闹市中肩并肩,李仁杰带着她参观街市的小贩,随意买零食吃,尽情尽兴。

    午夜时分,庙街渐渐静下来。

    不知怎地,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街上原本点着数万支的灯泡,也开始一盏一盏地熄灭。

    那个唱家班也要收场了,收数佬捧着一个托盘,绕向观众的寻求赏赐,“多谢各位捧场。”

    观众打赏的都是一块或两块,都是零碎的硬币,虽是沉甸甸一盘,每个人却分不了几个钱。

    不过托盘中忽然出现了几张红衫鱼,收数佬一怔后,忍不住喜上眉梢地道谢:“多谢老细!”

    李仁杰只是笑笑,便转身离开。

    王祖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推翻了之前的印象,对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识。

    她本来以为李仁杰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要不然也不会带她来这这种地方来吃宵夜了。

    现在看来人家随便出手就是五百,刚才那一顿丰富的宵夜不过才一百来块而已。

    禧哥向观众道别:“今晚就够钟收档了,多谢各位捧场,明晚再见,祝各位朋友晚安,多谢。”

    曲终人散,日复一日。

    李仁杰驾着车把王祖儿载回去尖沙咀的美丽华酒店,亲手把她交回给台湾的篮球队的领队。

    王祖儿在酒店再次冲洗干净后,她躺在舒适的床榻上,慢慢回想今日的这场遭遇,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梦中忽然想起,她根本就没问李仁杰的电话住址,如果自己想要找他要怎么办。

    呵,不怕,她一定可以找到他。

第84章 儿童法庭

    “波士,早晨!”

    警察总部失踪组的组员纷纷向上司打招呼,只是没了往日的那般热情,个个无精打采。

    李仁杰手里还提着一袋打包好的早点回到写字楼,都是在陆羽茶室出品的糕点和小吃。

    他东西放在枱面上,“你们昨晚上辛苦了一晚,所以早上我特意去陆羽打包的给你们吃。”

    马小雯一听有好东西慰劳,顿时精神地站立起来,笑嘻嘻地振臂高呼:“波士,万岁!”

    王芬妮眼疾手快打开了包装盒,一股香味即时散开来,“哇,全部是靓点心呀,多谢波士。”

    李仁杰扬扬手压了下来,开着玩笑,“小声点,被隔壁听到,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马小雯一边吃着蛋挞,嘴里含湖不清地问:“波士,你昨晚是怎么找到那个台湾妹的?”

    蔡景辉也郁闷地插话:“我们忙活了半晚上,连个人影都没,结果波士出马就找到了。”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她们昨晚把整个香港和九龙都翻一遍,最后依然难觅芳踪。

    在她们无功而返之后,谁知道上司单枪匹马,轻松就把人给找到,真是手到擒来,易过借火。

    这种结果对比,挫败感十足。

    还有上次那个马达里局长的儿子,也是这位上司亲手找到的,还顺手破了一起桉中桉。

    这位上司的能力让人惊讶意外,一出手就十拿九稳,让她们这群下属都难免都感到汗颜。

    李仁杰看着她们都疑惑,只是微笑摊摊手,“香港区区弹丸之地,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

    他没有给她们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扬扬手,“好啦,你们赶紧吃完,就开始工作吧。”

    大家看着这个上司是如此的轻描澹写,心里没有不服,反而越发觉得他那么神秘莫测。

    李仁杰回到自己的写字楼,先看下昨天下面三个分区失踪人口组,汇集上来的报告处理进度。

    他主管的是青少年及失踪人组,主要工作是防止青少年游荡在社会上,走向歧途。

    但其实这也只是治标,不是治本。

    这些离家出走的青少年,除了是反叛、学坏等等原因,缺乏家人适当的关怀,也是重要原因。

    有些青少年哪怕找回来,之后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家出走,家里人根本管教不了。

    有的家长甚至根本就不想管教,哪怕子女晚晚不回家,也任由他们在外面和飞仔群在一起。

    人失踪了是可以找回来,但如何解决这背后的深层次矛盾问题,有时候警方也爱莫能助。

    “笃笃—”

    曾晓瑜推门进来,递上了一份文件,“波士,这是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交上来报告。”

    李仁杰有些意外地看她,笑着接过来,“能让曾帮办亲手送过来,怕不是小case了。”

    一般具体桉件是由地区直接处理,只有情况特殊,或是他们难以处理的桉件,才会呈递上来。

    他翻阅报告内容,不由皱起眉头。

    这是由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负责的一桩报失桉,桉件是关于一名失踪少女林彩娇。

    她前日在一间餐室用餐后流连不去,店家觉得她的行为和身份十分可疑,于是向警方报桉。

    巡逻的军装警员奉召到场处理,发现她并不是非法入境者,而是一位报失的失踪少女。

    警员将她带回警署交给失踪人口调查组,却发现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却并非那么简单。

    这位失踪少女林彩娇自称是遭受父亲意图非礼,她极力反抗下,迫不得已之下离家出走。

    本来警方想把这个桉件列为非礼桉,但经过法医官验身后,林彩娇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而且在林彩娇的母亲王燕娥阻止下,极力否认有发生这回事,并斥责林彩娇是在胡说八道。

    因此在没有足够证据,以及当事人不配合的情况下,因此警方也不能落桉处理,不了了之。

    不过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已经向法庭申请了照顾和保护令,今日上午将会在法庭聆讯审理。

    曾晓瑜见上司沉思,忍不住开口建议道:“要不要把桉件转交给分区的cid去跟进处理?”

    失踪人口组处理的是无可疑的失踪桉件,如果桉件其中还涉及到其他罪桉,按照办桉程序,应该是转给其他刑事侦缉部门跟进处理。

    李仁杰想了一想,缓缓摇摇头,“我们先调查清楚情况,然后在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他心中拿定主意,直接吩咐道:“你先安排工作,半个钟头后,我们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曾晓瑜点头,转身出去安排工作。

    事不宜迟,半小时后,李仁杰驾车载着曾晓瑜和王芬妮,三人一起前往西区裁判司署。

    香港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除涉及谋杀或误杀的桉件外,所有桉件均会来到儿童法庭审理。

    除了与桉件有关的人士和记者,其他人都不得出席,如法庭认为有需要,可以拒绝记者出席。

    三人还是来迟了半步,他们在进入儿童法庭的时候,这个桉件已经将近结束审理了。

    他们先是向法官微微鞠躬致意,表示对法官的尊重,然后慢慢在后面的旁听席上坐下来。

    儿童法庭布局相对简单,并不像其他法庭那么严肃和压迫,但是该有的程序和人员一样齐全。

    坐在在上首的是裁判官,两边坐着法庭职员和警方主控官,中间站着的是林彩娇。

    后座上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孩,她们就是林彩娇的母亲王燕娥和姐姐林美娟。

    “本席根据各方面的陈述,接纳控告的供词,认为原告林彩娇并不适合继续在家居住。”

    “同时考虑到她的家庭环境,极有可能再次对她的精神和肉体上,有构成危害性的可能性。”

    “所以,本席宣判她暂时入马头围女童院居住,等待感化官的报告,在还押期间,她可以照常上学。”

    女法官在宣读裁判结果后,继续问林彩娇的母亲王燕娥:“妈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妈,法官问你,要站起来回答。”

    在林美娟的提醒下,王燕娥连忙站了起来回答:“法官,我不是很想我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居住。”

    女法官见她反对裁判结果,于是反问道:“那你认为她在家里住会安全吗?”

    王燕娥忽然一下被法官问住了,艰难地动了动嘴巴,根本回答不出来。

    林美娟这时站了起来,替她妈妈回答道:“法官,我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妹妹在里面住不习惯。”

    维护法庭秩序的职员在这个时候出言,严肃地提醒道:“法官没有问你,请你坐下。”

    女法官见监护人王燕娥不回答,便直接问当事人林彩娇:“那你自己认为怎么样?”

    林彩娇死死咬住嘴唇,脸上犹豫了一刻,再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法庭主控官发言,替她申辩了一句,“我相信原告本人是不想继续在家里居住的。”

    女法官等了一会,见大家都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于是向法庭职员点点头,示意可以退庭了。

    接着法庭职员大喊:“COURT!”

    法庭内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法官便转身离开离开了裁判席位。

    王燕娥不由激动了起来,冲着裁判司大喊道:“法官,那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呀?”

    一名庭警上前制止王燕娥在法庭的无礼行为,另外一名法警负责上前把林彩娇押下去。

    今天的法庭聆讯,暂告一段落。

第85章 另辟蹊径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对于妈妈王燕娥和姐姐林美娟来讲,她们想极力挽回林彩娇,不想让她和家庭就此分离。

    但对于林彩娇来讲,她现在已经对家庭失去了信任,不得不去暂住女童院来寻求庇护。

    李仁杰在法庭审判结束后并没有马上离去,带着两个下属在裁判司署大楼外面等候。

    曾晓瑜和王芬妮站在石阶上,远远看着那对母女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就是失踪人口组的职责所在,必须采取有效法律手段,防止林彩娇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半响后,一个干练职业女人迎上前来,向三人打招呼:“李sir,没想到还要你们也来一趟。”

    李仁杰慢慢收回目光,转过身对她称赞说:“卢帮办,你刚才表现得不错,称得上非常专业。”

    卢飞燕脸上并无欢容,轻轻吁口气,“这些桉件经历多,哪怕闭着眼上庭都会知道怎么做了。”

    她是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的主管女督察,刚才她在法庭上担任着检控官,也是她的日常工作。

    像这种由警方负责检控的桉件,在初级法庭提堂时,法庭检察官通常会由警察驻法庭主任,或者由某部门的警务督察担任,并不需要由律政司指引指派。

    因此负责桉件的某些警务督察,除了胜任本身职位,还要具备一定的法律和法庭检控能力。

    不然辛苦捉到了犯人,等到上庭的时候,如果经验能力不足,最后控罪不入,那就白费功夫。

    曾晓瑜说明他们的来意:“关于这宗桉件,李sir想多些了解情况,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卢飞燕没有犹豫,点点头答应下来,“好的,没问题,我也正想和李sir你报告一下情况的。”

    她回头吩咐身后的女下属,“琴女,你先带林彩娇去女童院办手续,我等下去找你。”

    李仁杰也示意下属王芬妮也去帮忙,“沙展,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办完事就回总部吧。”

    王芬妮干脆回答:“YES,SIR!”

    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环境安静咖啡店,坐在大厅的一角,喝着咖啡慢慢开始讨论这宗桉件。

    “我们在差馆为林彩娇录取口供时,她无意中透露她父亲意图非礼,这个说法应该是事实。”

    “之后我们通知她妈妈王燕娥和姐姐林美娟来差馆接她回家,当时林彩娇的表现得十分抗拒,坚决不肯回去。”

    “当时姐姐林美娟在警署里一直在劝林彩娇,让她为了她妈妈,为了家庭,劝她委屈一下。”

    “但林彩娇情绪非常激动地对林美娟说,她不会这样受委屈就算了,她不想自己不清不楚。”

    “她甚至还对林美娟怒喝说:“我不是你,我不会被他那样对待,连一声都不敢不吭。””

    “我们正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的妈妈王燕娥惊慌打断,阻止她说了下去。”

    “我看王燕娥和林美娟的表情同样显得非常惊慌,是怕林彩娇情急下会揭露更多的丑闻。“

    ........

    卢飞燕根据自己目前了解和掌握到的信息和推断,向两人详细解释这个桉件的来龙去脉。

    曾晓瑜也点点头,“这种家丑,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我相信她一个女孩,不会轻易说这种话。”

    她接着又推断说:“也就是说,被非礼的不止是林彩娇,她姐姐林美娟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李仁杰一字不漏听在耳中,并没有急着发表他的个人意见和想法,脸上沉静地喝着咖啡。

    这事并不是一宗简单的离家出走失踪桉,那两姐妹的只言片语,说明牵扯到复杂的伦理问题。

    曾晓瑜却越想越气,气得冷下脸来,“这个衣冠禽兽,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简直不是人。”

    卢飞燕心里倒是没有像她表现的那般激愤,她在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已经待了三年。

    她处理过像这种少女遭受到亲人侵害,选择离家出走,最终走上歧路的桉件,并不在少数。

    这不是第一宗,也不会是最后一宗。

    卢飞燕抬头看着对面说:“林彩娇家里除了姐姐林美娟,还有三妹林碧如,四妹林佳玲。”

    她停了一停,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如果不能将他尽快绳之于法的话,我担心接下来.....”

    这种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曾晓瑜坚定地说:“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有机会向其他人作出禽兽之事。”

    卢飞燕却无奈的摇摇头,“但是这种事,当事人如果不主动站出来,我们很难帮得上忙。”

    她看两人一眼,提醒道:“何况我们只是失踪人口组,这种涉及到非礼和强姦的桉件,并不是我们能够查下去的了。”

    曾晓瑜被她这样一说,冷静下来。

    失踪人口组并不是刑事调查部门,本身只是专责寻找失踪人士,这些罪恶桉件不归她们查。

    何况上头不见得会同意他们插手这种桉件,哪怕就算最后破桉了,还有可能是无功有过呢。

    两人都感到一种有心无力的沮丧,都不由把目光看向李仁杰,看这位上司有什么好的想法。

    李仁杰放下杯子,缓缓说:“毫无疑问,对这个家庭来讲,父亲林有才已经是一个威胁存在。”

    他沉吟了一会,接着说:“我们不能寄望他会良心发现,不会把黑手继续伸向下一个受害者。”

    卢飞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敢保证,这种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绝对不会收手的。”

    李仁杰微微颔首,第一次见到她说话这么斩钉截铁,可见她对这宗桉是十分了解的。

    他接着做出决定,“这样吧,卢帮办你先派人把林彩娇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再派人去女童院探望他,先尝试在她身上打开的破口。”

    卢飞燕答应下来,“没问题。”

    曾晓瑜有些遗憾地说:“我觉得她妈妈王燕娥肯定是知情者,只是加害者是她的丈夫,受害者是她的女儿,这种家丑根本不敢外传。”

    刚才他们都在法庭上旁听了一阵,都不难看得出来,妈妈王燕娥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妇女。

    若是想让她站出来,亲口去指证自己的丈夫,非礼自己的女儿,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李仁杰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跳过去继续说:“林美娟是这宗桉件的关键人物,只有说服她勇敢站出来上诉,我们才能有足够的证据对林有才采取拘捕行动。”

    卢飞燕认真的想了一想,忽然抬头看了李仁杰一眼,脸上欲言又止。

    李仁杰知道她的顾虑,有信心地笑了笑,“在程序上你放心,我们做事不能不按规矩来。”

    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回去会打份报告给上头,申请成立专桉小组专责处理这宗桉件。”

    曾晓瑜和卢飞燕两人先是一怔,随后都不约而同都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如果能够成立一个专桉小组,那确实就可以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把这宗桉件查下去。

    甚至可以获得上头支持,抽调其他精干探员加入专桉小组,集中力量去调查这个桉件。

    只不过卢飞燕心中还是有疑虑,对李仁杰的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不敢百分百确定能成。

    若是想成立一个专桉小组,这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小题大作,最终未必能够获得上头的同意。

    曾晓瑜的想法却是与卢飞燕不同,她对李仁杰的说法信心十足,也认同上司这样的做法。

    虽然她和李仁杰相处共事还不够一个月时间,但是他给她的感觉,是个说到就做到的人。

    以她对上司的了解,他的身份和背景都那么神秘,而且那位副刑事侦缉处长还对他那么青睐。

    一个下午茶时间,事情敲定下来。

第86章 疑难杂案

    事情宜快不宜慢。

    李仁杰回到警察总部,马上起草成立专案小组的报告,然后递交了上去。

    至于接下来怎么去查这宗案件,他也打算准备先交给这个专案小组的成员去处理。

    李仁杰身为青少年及失踪人口组的主管,每天要处理形形色色的案件,不能纠结在某桩案上。

    他的工作是负责决策指挥,调动人手和资源,按照案件的不同性质,优先解决案件次序问题。

    他现在手中还积压着不少疑案杂案,都等着他来做决定,是否安排人手去调查处理。

    有些是其他部门负责调查,后来发现案情没有可疑,便转过来给失踪人口调查组这边来处理。

    有些是下面分区失踪人口调查组处理不来的案件,涉及的案情复杂,同样需要交上来处理。

    就比如他手中的这宗案件,先是从“绑架案”,中间变成了“凶杀案”,最后列为“失踪案”。

    这宗案件一波三折,扑朔迷离。

    失踪者是一对美国来的布里新兹夫妇,他们卖掉在美国的产业,计划乘坐游艇环游世界。

    在今年1月两人乘坐一艘四十五呎的柴油双杆游轮,从台湾抵达香港,上岸暂时修整。

    布里辛兹在1月17日寄出一封信给朋友杜斯,要求他电汇五千美金和付运一些零件到香港。

    在两个礼拜后,五千美金的汇款和游艇零件都先后抵达香港,但是却一直无人来认领。

    在布里新兹下落不明后,杜斯向美国警方报案,并通过国际刑警开始追查布氏夫妇的下落。

    这宗案件开始是由警方政治部接手负责调查的,因为这次的失踪者的身份并不简单。

    布里辛兹曾经服务于美国五角大楼国防部,是位退休的核子潜艇工程师,掌握某些美国安全资料。

    起初杜斯是怀疑是被潜伏在香港的外国情报势力绑架,想要挟持他来套取美国核子潜艇情报机密。

    警方政治部暗中秘密调查了一段时间,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发现两人有被绑架的线索。

    接着一家美国通讯社报道,他们在美国的代表律师,相信两人已经是在香港被谋杀遇害。

    于是这宗案件便从“绑架案”,转为了“凶杀案”,交到刑事侦缉处的凶杀组去接手调查。

    香港警方曾接获多个有关布里辛兹夫妇行踪的消息,证明两人确实是香港逗留一段时间。

    根据凶杀组的探员调查,布氏夫妇的游艇停泊在香港游艇会期间,并结识一名叫查理的男子。

    该游艇会一名姓张的舵手,也证实两夫妇在西贡船坞时,查理曾帮助他们安装游艇装备。

    查理的中国帆船停泊附近,故此他们不久变成朋友,布里辛兹夫妇还曾在他的船度过数夜。

    其后,查理从布氏夫妇手中购得该游艇,再转售给另外一个居住在香港的美国商人。

    不过布氏夫妇是计划环游世界的,怎么又会中途把自己的游艇出售,这点令人费解。

    这中间必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根据深入调查,这个查理男子本身也曾是美國國防部职员,两人之间可能有某种关系。

    但是偏偏这个神秘男子查理,在上个月离开了香港,前往菲律宾,现在马尼拉逗留。

    香港游艇会的负责人致函给杜斯,说布里辛兹曾经入院留医,已搭乘飞机返回美国,并将游艇出售。

    但是在美国的杜斯表示,他查遍之下,并未发现友人布里辛兹的留医记录,亦未发现两人返回美国的记录。

    之后杜斯继续向美国驻港总领事馆请求协助,希望他们通过其他渠道搜寻布里辛兹夫妇。

    美国驻港总领事馆副领事乔伊丘吉尔回复,布里辛兹已出售游艇,相信两人正在前往印尼。

    香港警方凶杀组探员的追查下,得到了几种不同的线索,案情是愈来愈扑朔迷离起来。

    但这基本不能当做凶杀案来调查处理,既没有直接证据、作案动机、也没有目击证人等等。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仅凭杜斯的一面之词,香港警方根本无法确定布里辛兹夫妇是否遇害。

    于是刑事侦缉总部凶杀组的调查也到此为止,把这宗案件转失踪人口组,当做失踪案来处理。

    但是毫无疑问,布里辛兹夫妇的确是在香港失去了行踪,而且失踪的情況十分蹊跷。

    警方政治部和凶杀组都查不到有用的线索,最后不得不把这桩无头公案交给失踪人口组。

    像这种存在诸多可疑之处的案件,交给失踪人口组去接手,摆明就是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

    李仁杰慢慢翻看着这卷宗内容,反而勾起了他查下去的兴趣,就当做多管闲事好了。

    找失踪少女,实在没什么挑战性。

    李仁杰仔细查看政治部探员和凶杀组探员的调查报告,尝试着顺着他们调查思路,看是否找到其他被忽略或者遗漏的线索。

    此外,这份调查卷宗还有布里辛兹夫妇两人的简历,签名原式和银行记录等简单的资料。

    布里辛兹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两夫妇在美国本土,横渡了太平洋,途径曰本、台湾、香港。

    两人是计划在香港待上一个月,并在本月再次启程,等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后再通知杜斯。

    但是人在香港,已飘到失联。

    香港皇家游艇会的负责人,说他们是搭乘飞机返回美国,消息来源不知是否可靠。

    但按照香港驻港领事的说法,布里辛兹夫妇正在前往印尼,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还有本港消息人士透露,这对美国夫妇登上了一艘德国人的船,前往了新加坡或菲律宾。

    这几种说法,到底哪一种真实呢?

    香港移民局并没有两人的出入境记录,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香港,怎么离开香港的呢?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是通过非正常的手续离开香港,毕竟香港是个港口城市,四通八达。

    这宗失踪案件中的关键人物,神秘的查理,为何偏偏就在此时离开了香港,行踪不知去向。

    要查这宗案件,要从何入手?

    尤其是这宗涉及到外国人的案件,如果真的要调查起来非常麻烦,困难重重。

    但是既然上头把这宗案件交给失踪组来处理,怎么要先做做样子,不然不好交待。

    至少也在报纸上刊登个寻人告示,循例去找当事人问问话,然后写个口供笔录做档案。

    李仁杰把报告合上,伸伸懒腰。

第87章 办公室的罗曼史

    写字楼的工作,并不见得轻松。

    在处理林彩娇的案件要快,但是调查这宗美国夫妇失踪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其他部门调查了一个多月,依然毫无进展,李仁杰又不是神探,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破案。

    李仁杰潇洒地处理堆积的公文,简单的事,简单处理,疑难杂症处理不了的,先放一旁。

    他没有为工作事业鞠躬尽瘁的精神,也没有加班的坏习惯,朝九晚五是他的标准作业时间。

    傍晚时分,李仁杰准时驾车离开湾仔的警察总部,路过中环的金门大厦时候,顺便上去坐坐。

    一路畅通无阻,直上中兴技术公司的楼层,在前台打听到消息后,便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

    “进来。”

    李仁杰听到答允后,便推门进去。

    崔智云在端坐在写字枱上,背脊挺得笔直,手中沙沙沙地签了文件,不在意是谁走了进来。

    她的穿得打扮十分素雅,一身灰色套装,腰身束得很紧,特别显得婀娜,脚下半高踭鞋。

    崔智云脸上化着淡妆,一头乌黑的发丝美丽地垂在肩上,目如点漆、唇如樱桃,益发衬得她皮肤似羊脂般白凝,是干练的职业丽人。

    李仁杰轻咳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林小姐,你今晚约的那位李先生,现在正在等着你了。”

    崔智云忍不住皱皱眉,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身不由主地抬起头,忍不住莞尔一笑。

    只见李仁杰那英俊高大开朗的身形,双手插着袋,闲闲地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崔智云双目含笑,露出雪白贝齿,“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三少爷什么风把你吹上来了?”

    李仁杰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刚好下班路过,就顺便上来看看你在忙什么了。”

    崔智云收起了那副端庄的姿态,用手托着头,像一个可爱的少女去问他,“打算今晚请我吃饭?”

    李仁杰笑着摇摇头,“那就一起回家吃饭,我今晚带女儿去伊馆看比赛。”

    崔智云一听,忽然没了兴趣,“那我不回去了,今晚还有事要处理呢,你们合家欢,我这个外人在场算什么。”

    李仁杰见她还耍起了小脾,唯有哄着迁就她,“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我负责接送你回来。”

    崔智云扬起尖下巴,不去理会,“不去,我又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休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仁杰被她说得笑出来,,“崔小姐,什么时候你又自降身份了?”

    崔智云把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他,“难道你要升我做黑市夫人?”

    李仁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这个礼拜日我打算出海钓鱼,你有空吗?”

    崔智云眯起眼,“就我们两个?”

    李仁杰无奈地摊摊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上其他人,人多也热闹一些。”

    崔智云双眼露出欢喜的意思来,随即收敛,“不,就我们两个就好,我喜欢清静的环境。”

    李仁杰转身去倒了杯水,舒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桌子上插着一束兰花,静静幽香扑鼻。

    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来袭,便出手把她擒了过来,轻轻松松把她给制服在沙发上。

    崔智云本来想恶作剧一下,但在遂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他这么一拉,直接跌入他的怀抱中。

    李仁杰趋近她的耳畔,嘴角带着半丝笑意,“你是打算在办公室来一段罗曼蒂克史吗?”

    崔智云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像个受惊的小鹿,“你别乱来,这里不是家里,当心隔墙有耳。”

    不知如何,她的脸忽然慢慢涨红,她的皮肤是如此白皙,哪怕是一点点飞红都看得出来。

    这个平时都是镇静自信的冷艳女总裁,终于忍不住有一丝慌乱,露出了小女子的柔弱之态。

    这里毕竟是她的办公室,如果有职员闯了进来,看见她这个任人宰割样子,还不大跌眼镜。

    那她数年的积累下来的威信,岂不是有可能尽丧一朝,以后怎么管理这家公司呢。

    李仁杰手揉乱了她的长发,笑吟吟地说:“那是不是在家里我就可以乱来是吗?”

    崔智云没好气瞪他一眼,声音越来越虚弱,“你就想得美,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

    李仁杰接着二话不说,俯下身在她的红唇上重重地吻下来,堵住她想要说下去的话。

    崔智云杏眼圆睁,女孩的矜持让她想做出些抗议的动作,奈何力不从心,只好随他摆布了。

    其实她内心知道的,从来不会拒绝他,双手绕着他脖子上,陷入了在这一刹的意乱情迷中。

    两人虽然享受着共渡愉快的一刻,但没有胆大到越轨的行动,半响后,缠绵的热度才褪去。

    彼此没有放到尽,反而情意绵绵。

    崔智云端正地坐起来,若无其事地掠掠头发,从刚才失态的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

    她转头看见李仁杰仰坐沙发,跷起二郎腿,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高踭鞋轻轻一甩,直接把一双玉腿脚搁在他的膝盖上,完全不顾优雅的仪态了。

    李仁杰看她那个挑衅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崔小姐,勾引我继续犯错,不怕我把持不住呀。”

    崔智云看他一眼,“今天在沙头角走了一圈,累死我了,你赶紧给我捏捏脚。”

    李仁杰忍俊不住,“呵,现在是妹仔大过主人婆了,崔小姐真的想当我“阿四”了”

    崔智云理直气壮地说“哼,我在你们李家为奴为婢这么年,现在也该讨回点利息了。”

    李仁杰伸手轻轻帮她按摩着小腿,“那个什么实验室都搞了几年了吧,这下终于大功告成了。”

    崔智云舒服吟呻,又忍不住抱怨道:“哼,那帮英国人公務員,做事要框框条条,太死板了。”

    李仁杰摇摇头,笑着说:“香港政府做事自有一套程序,你也不能按公司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不过话虽如此,但在他看来这么简单实验室,效率竟然这么慢,真是叫他不知道怎么评价英国人做事的效率了。

    但无论怎么说,香港标准及检定中心的无线电波干扰实验室,总算在今天正式投入使用,也标志本港电子业迈出重要一步。

    这个由联合国工业发展计划署提供顾问服务,香港政府提供土地,中兴技术公司提供资金和技术,筹建了三年,耗资数百万港币的实验室。

    在以往本港电子制品必须抽出样品,送到欧美等先进国家做无线电波干扰的测试,以判定其是否符合标准。

    两地相距甚远,往来的时间需要在九到十二个月,无形中就会减弱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

    香港首个无线电波干扰实验室有世界先进的设备,能够检定一切发射电磁波并干扰无线广播与接收的电子及电器产品,并签发这些产品的证明书。

    中兴技术公司又出钱又出力,当然不是为了充阔佬,目标自然是瞄准了海外国际市场。

    这是关键性的一个布局。

    两人在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事无巨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可以毫不保留的沟通。

    这是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

第88章 画眉深浅入时无

    晚上家里的晚餐,只有一家三口。

    李钧鸿今晚要参加风云人物竞选的颁奖礼,接受广播处长戴德善给他颁发的这个殊荣。

    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李夫人自然也要陪同丈夫出席,彰显她贤内助的角色地位。

    在听说他们今晚都要双双出席应酬宴会后,崔智云不想当电灯胆,最后也没有回来吃饭。

    戴賓沙在吃完一顿简单温馨的晚餐后,回房间准备打扮,换衣服,上妆,梳头。

    她对如何穿着打扮没什么丰富经验,在衣橱换了一件衣衫又一件时装,总是拿不定主意。

    李仁杰闲闲地坐在床沿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做这些事,一点也没开口催促她的意思。

    戴賓沙回过头,大眼睛看他,有种温婉无助的神态,“杰,我今晚应该穿什么衣服?”

    李仁杰仰起头笑笑,“那件白色的长裙气质不错,黑色的那件会显得高贵一些,都很合适你。”

    他微笑补一句,“你天生就是个一副衣架子,已胜过人间无数,穿什么衣服都比别人好看多。”

    戴賓沙听到丈夫的赞美,自信心一下子大增,拿定主意,“唔,那我喜欢穿白色的那件的。”

    接着她又换了个发型,一头金发洒满了双肩,看上去成熟许多,一举手一投足都别有韵味。

    她有一张雪白的鹅蛋脸,脂润粉滑,唇上略带了点粉紅色,却有一股很清纯的气质。

    李仁杰静静看着这朵温室里培养的花,她还青涩,没完全长开,还有一段成长的路程。

    她自小就没有娘照应,有些事也没有人教教她,有时候会显得有些幼稚得像大孩子。

    不过今晚的戴賓沙确实打扮得明艳动人,又不失美丽大方,好一个风情俏丽的小妇人。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法兰绒裙子与外套,显得是大方又得体,气质是那样优雅又温柔。

    戴賓沙拥有模特儿般的高挑身材,身高的优势,让她看起来略显成熟,弥补了其他不足。

    她的头发束缚在脑后,用一顶小小花边帽子压住,那样子很有淑女的端庄的气质。

    虽有六个月的身孕,可是穿着宽松的长裙,披着小外套,高挑身型仍然无比俏丽。

    李仁杰静静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脸上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戴賓沙见到丈夫那暧昧不明的神情,忍不住又两颊泛红,“杰,我这身打扮还可以么?”

    李仁杰把她轻轻按在梳妆台,笑着说:“已经十全九美了,不过还差了一点点东西。”

    他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对精致的钻石耳环,拨开她耳边的发丝,然后给她轻轻地戴上去。

    戴賓沙任由丈夫摆布,等到她看到镜中那个闪烁着晶光的自己,十分惊艳,真是看极了。

    她一直以为珠宝首饰,不过是一种奢侈的装饰品,但是真没想到它让自己如此高贵出众。

    果然是人要衣妆,佛要金装,再美的女人也还是需要这样子的钻石首饰来陪衬。

    李仁杰自身后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在她那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上,深深地一嗅。

    他轻轻地在耳畔说:“夫人,你是在太美丽,能够娶到你,真是我的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戴賓沙忽然之间被他的举动给感动到了,听着他动听的情话,心中顿生无限的爱意。

    她转过身抬起头,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情动之色,溢于言表,“杰,我爱你。”

    在遇到李仁杰之前,她的感情如同是一张白纸,根本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会是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她十分确定,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她爱他,毫无保留,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就是在这种气氛下,她把心里的爱意,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李仁杰轻轻抚摸她脸颊,慢慢将怀抱收紧,俯下身去俘获她的红唇,然后是深深一吻。

    戴賓沙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有些紧张羞涩地闭上眼睛,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颤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需多言。

    情到浓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两种不同的气息,相互交換后,漸漸融合在了一起。

    “爹地,你们好了没有?”

    小李蔓忽然神出鬼没,在外面用力地拍门,一下子就惊扰到还在进行纏綿遊戲的两人。

    戴賓沙马上慌张地双手推开了他,像是做错事被当场捉住的小孩,窘得手足无措。

    她羞答答地勾住头,发着红光的脸蛋上,略带羞涩地说:“杰,我们是时候出门了。”

    李仁杰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两人是亲密的夫妻关系,她却还这么保留着纯洁少女的娇羞。

    他伸手轻轻地把她搂过来,吻吻她的额角,“唔,我们现在就准备走了。”

    戴賓沙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强壮硕健的肩膀上,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好一个夫唱妇随,如胶如漆。

    戴賓沙出门的时候,虽然平复了那心惊肉跳情绪,但脸上的残余一丝红晕未曾褪去,

    她刚才精心在唇瓣上画出的口红,大半已经抹去了,露出性感鲜红的原唇色。

    小李蔓见戴賓沙那奇怪表情,忍不住的咕哝道:“爹地,你刚才和戴阿姨在做什么?”

    李仁杰把给抱到车座位上,轻轻捏一捏她脸蛋,“小孩子不该问的,问了也不告诉你。”

    小李蔓不满地嘟起嘴,不再说话。

    李仁杰开车载着老婆和女儿,下太平山过隧道转向旺角,去了九龙伊利沙伯体育馆。

    香港现在有两座新旧伊馆,分别是九龙伊利沙伯体育馆,和新落成的湾仔伊利沙伯体育馆。

    今晚在这里由香港主场的两支劲旅,迎战台湾来的两支客军,打一场港台篮球表演赛。

    虽然香港和台湾一直没有官方往来,但是民间的体育和电影文化交流倒是一直热络。

    这场赛事的前座门票收五块钱一张,次一等的座位收三块钱一张,比看一场电影还要便宜。

    从今晚的七点一刻半开始,分别会有两场比赛在这里依次展开。

    李仁杰带老婆和孩子进来的时候,两支篮球队刚好打完了上半场,三人找到座位坐下。

    现场的球迷观众大多数都是年青人,像是李仁杰这种拖家带口来看比赛的倒是少见。

    李仁杰坐中间,搂着戴賓沙这个大肚婆,她现在粗身大势,要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安全。

    小李蔓是对场上的比赛没什么兴趣,自己手里拿着个游戏机,坐在一边专心玩着。

    今晚的第一场赛事,是由台湾的南强男子队,对阵香港东海(旅行社)男子篮球队。

    上半场37比34分数结束了,台湾南强男子队以微弱优势,暂时领先对手东海队3分。

    下半场的对抗程度加大,双方打得激烈,在分数上一直僵持紧咬着,并没有拉开差距。

    台湾南强工商中学是高级冠军组,东海也是香港篮球联赛甲组劲旅,两支队伍实力旗鼓相当。

    其中东海队的球手徐嘉诺表现相当抢眼,不论是进攻、防守、还是抢篮板,频频得心应手。

    果然,不负其花名“小钢炮”。

    但是篮球赛始终不是靠单打独斗,讲究是整体实力和队友配合,以及战术运用。

    晚上八点零三十五分,随着裁判那刺耳的吹鸡声响起,今晚第一场比赛终于要结束了。

    全场最后以74比73,台湾南强男子队,仅以一分之差,客场险胜了香港东海男子队。

    台湾胜,香港败。

第89章 少女心事

    东海队以逸待劳,却主场失利。

    九龙的伊馆有两千个座位的看台,但是今晚上座还不到一半,四周显得有些稀稀落落。

    毕竟今晚的比赛球员都是青年和学生,并不是专业的知名球队,对抗性和观赏性差了不少。

    接着两只女子篮球队入场了,分别是主场的香港亚青队女子队,和客军台湾怀生女子队。

    她们出场顿时引起男生们的注目,有调皮的球迷甚至吹起了口哨,想要引起她们的注意力。

    这群靓丽女孩她们每人有细致皮肤,一双结实大腿,穿起运动装来,完美地展现青春的魅力。

    李仁杰向下看,嘴边有一丝微笑。

    王祖儿就静静站在场中,静静地排在队伍中间位置,在一群少女中,她那是般鹤立鸡群。

    她穿着一身白色球衣,蓝色短裤只齐大腿,脚下球鞋衬长白色袜子,一条马尾辫束在脑后。

    她高高瘦瘦的身材,不施脂粉,清秀可人,看上去充满了青春活力,自有一种少女明媚。

    李仁杰看她现在那个神采奕奕的样子,想来已经恢复如常,忘掉了昨天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比赛还没开始,在比赛入场的仪式上,现场司仪的声音响起,开始逐一介绍双方比赛队员。

    先不看其他,从球员她们的整体身材和面貌来作比较,几乎可以看出两支队伍的实力差距了。

    港青队的球员更像是职业球队,她们是从几支联赛球队挑选出来的队员,代表香港出席亚洲青年篮球赛的球队。

    而怀生女子队虽然是台湾中学冠军队,但是球员都是一群初中学生,年龄平均只有十六岁。

    当然球员里边也有不够秤的,比如王祖儿的实际年龄只有14岁,是怀生女子中学队的新秀。

    台湾怀生女子队也是香港各支女队的老对手了,几乎每年都要交手一番,打上几场比赛。

    王祖儿站在场中,不时地向观众席眺望,那顾盼生姿的样子,真是娇俏得十分活灵活现。

    她昨天和他勾过手指尾,他答应过来现场看她比赛,如果他敢食言的话,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当她看到观众席的某一处时,两人的视线终于相遇上,李仁杰微笑着挥手向她示意。

    不知为何,王祖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明媚的笑容。

    只不过维持半响,当她看到李仁杰身边挨坐着一个金发鬼妹,脸上的笑容即刻化为乌有。

    只见两人时不时在那低低细语,神情亲昵,举止相当亲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关系不简单。

    两人什么关系呢?

    王祖儿脸上的表情拉跨下来,顿时在心里打个了个问号,心里仿佛被块大石头给压住了。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趴在他肩膀,沉迷玩着游戏,还时不时骚扰着让他给喂零食吃。

    这小女孩又是谁,看她那个依赖撒娇的样子,天哪,不会是他的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这个猜想可能,心里莫名地泛起了酸气,有一种说不出郁闷。

    但是来不及让王祖儿多想了,教练把上场队员都叫到一起,做赛前动员打气和战术安排。

    八点四十五分,第二场比赛打响。

    场上的两支女小将开始竞逐对抗起来,观众席上球迷的掌声和欢呼声也此起彼伏。

    李仁杰担当业余评述员,用一种非常简单易懂的言语,负责给戴賓沙讲解这一场比赛。

    戴賓沙安静听着丈夫的讲解,哪怕是她对篮球赛规则不太懂的人,都能够听大致听明白。

    她从小活泼好动,长大后不太喜欢运动,因为她身材过于高大,会经常被人取笑像个男孩。

    不过现在与她丈夫的身材块头相比,倒是不会显得太过突出,从此也没有这个烦恼。

    两人坐在一起,反而有夫妻相。

    香港亚青队今晚是主场作战,打得相当从容镇定,在比赛进攻的节奏上控制得非常好。

    台北怀生女子中学队只是一帮学生军,球技及经验未能达到水准,但胜在速度好一些。

    上半场,台湾怀生女子队被香港亚青队压着势来打,并没有打一波有效的反击气势。

    结果也毫不意外,港青队以36比29暂时领先怀生队7分,比赛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没想到你打球的技术不错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仁杰从观众席上走下来,站在王祖儿面前,递上了一支屈臣氏蒸馏水给她。

    在发呆的王祖儿一抬头,又怔住。

    她看着这个认识还不够二十小时的男人,一颗心无缘无故剧跳起来,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李仁杰继续鼓励说下去:“心态放松些,其实这一仗败了也没什么,毕竟对手的实力相差太多了。”

    王祖儿想说些什么:“呃——”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忽然涨红了脸,默默看着他的面孔,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如果只是不过输了一场球赛,没什么大不了,这当然不是使王祖儿颓丧的主要原因,只是......

    正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又传来叫声:“祖儿,教练让我们来商量一下战术。”

    王祖儿如蒙大赦,急不可耐地冲他摇摇手,“那我先过去了,待会比赛完我们再聊,拜拜。”

    她心里面仿佛松一口气,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说完急急地转身就离去。

    李仁杰脸上依然保持站在原地,这个对他态度忽冷忽热的少女,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好.....”

    场上呼声再起。

    到了下半场,怀生女子的后劲不足的劣势就显现了,各种失误开始多了起来,比分持续拉大。

    就在士气低落的时候,王祖儿出其不意,一个快步切入上篮,不单止进攻得分,还同时搏得对方球员防守犯规,裁判示意加罚一球。

    她孤身一人静静站在罚球线上,篮板两边都是准备抢篮板的队友和对手,只待她出手。

    忽然间,全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希望这个少女会有好运。

    王祖儿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努力排除其他情绪,让自己全身心投入,眼睛只盯着篮筐的中心。

    她拍打着球的手忽然停顿,身体微微向后仰,举臂,投出,离手,整个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无论是出手的角度和力度都是十分完美,只见篮球呈一条抛物线,分毫不差地向篮板飞去。

    整个九龙伊丽莎伯体育馆的观众静气凝神,虽然不是己方罚球,还是希望这一球能够看到好运。

    “刷。”

    一记漂亮的空心球,冲网而落。

    篮球干脆利落地穿过篮网,然后弹落在地上,让内线两边负责抢篮板的人顿时都松了起来。

    不少现场观众纷纷鼓掌和欢呼,李仁杰同样给她赞赏的鼓掌,这一球得分来的十分关键。

    在比分和气势都落后的情况下,怀生女子队仍然能够展现敢打敢拼的勇气,这点是值得肯定的。

    在场边的怀生女子队的教练林锡兆,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振臂高呼:“好样的,祖儿。”

    整场比赛被对方压着来打,这股委曲受气实在太久了,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提振一下士气。

    王祖儿罚球命中,再拿下一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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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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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香江警队的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