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户籍
别野摸了摸顾娆头，好笑道，“是谁之前说自己铁石心肠，为人冷漠的？却连个素未谋面的外人都如此关心。”
顾娆表情尴尬了一瞬。
“有句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没少吃过这种亏，后来就学会铁石心肠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心肠的确比以前软了许多。
别野问道，“年少无知？”
面临随时掉马的风险，顾娆已经没以前那么敏感了。
淡然自若地扯谎道，“就是十一二岁，甚至更小的时候，竟然被人利用我的善良来做伤害我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戒备之心就强了，不敢轻信他人，也不敢再乱发善心。”
“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心理。”
“要是我一开始就表现得冷漠无情，他们也就不会来招惹我，但若是以为我软弱可欺，他们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
别野若有所思。
“你做的很对。”
“不管你的内心再柔软，都不应示在人前，让人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西红柿卖完了，酒楼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书院有高财通看着，我们也可以放心，正好这阵子空闲下来了。”
“你之前不是想到处游玩一下吗？”
“我们出去玩吧。”
顾娆愣住了。
她的确有过那个想法，但却没想过要真正实施起来，这里跟现代出现方便不一样，不但交通工具没那么方便，走的太远还要在衙门登记,每过一个关卡都要出示路引。
“会不会有点麻烦？”
她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我有户籍吗？”
虽然卖身契已经被她自己保管了,她算是个自由人，但身份在衙门那边，应该还是可以买卖的奴隶。
别野也想到了这一点。
“没有。”
眼底划过一道歉意。
“抱歉，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多，看来，这次我们是不得不再去县城一趟了，把你的户籍办理一下。”
顾娆有点担心。
“会不会不好办理？”
别野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把你的名字登记在我的户籍下就行了。”
顾娆点了点头。
“好吧。”
反正之前也没落户，却还是因为是别野的妻子，并没有人追究她的身世，再多等几天也问题不大。
“前几天因为我生病，把吴杰来看房子的事情耽搁了，现在我身子已经好全了，干脆今天就让他来看看房子吧。”
“要是没有别的问题，今天就可以把房子转租给他。”
租出去之后，他们也轻松些。
顾娆和别野组那套房子的时候，一次性租了三年，合约上写的很清楚,这三年房子任由他们支配，只要不损害房屋构造就行了，因此，他们是可以将其转租给别人的。
吴杰这几日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顾娆和别野改了主意，不将铺子租给他了，在家里寝食难安。
徐圆圆倒是看得很开。
“镇上那么多铺子，租不到他们的，还可以租别人的，你那么执着租他们的房子干什么？”
吴杰解释道，“我们在镇上没有一个熟人，自己去找铺子，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说不定还会被骗。”
“他们好歹跟岳父是熟人，不会坑咱们的。”
徐圆圆哼了一声。
“你怎么就这点儿出息？”
“别人办事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偏偏你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拖了这么长时间，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吴杰眉头皱了一下，却并没有跟徐圆圆争辩。
他已经二十来岁了，不是十几岁的冲动小伙子，再加上从小在家备受忽视，养成了沉默稳重的性子，不喜欢急功近利。
她之前也是支持的，只是，上次在见了顾娆和别野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
这几日说话也总是夹枪带棍。
如今口中的别人，不用猜又是别野。
“圆圆，今日铺子应该就能租下来了，你先别着急，我不会让你一直跟着我吃苦的。”
徐圆圆还是有些不高兴。
“你的爹娘不喜欢我，哥嫂还有弟弟妹妹都处处针对我，我在这个家待一天都是受罪，你最好早点带我搬出去！”
若是没有顾娆如今悠闲的生活的对比，她也不至于这么大逆不道，直接表现出自己不喜欢跟公婆住在一起的意愿，甚至连那些想法都不敢有。
毕竟从小见到的人，身边就没几个像顾娆一样过得如此舒适的。
她从小就听父母说，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帮衬的男人嫁不得。
嫁了人才发现，兄弟姐妹多的，勾心斗角也多，还不如那孤家寡人，没有兄弟姐妹，还没有父母的，嫁过去就直接当家做主。
要是当初嫁给别野的人是她该多好？
吴杰自知理亏。
他在这个家本来就跟透明一样的存在，父母本来就不重视他这个儿子，对他的妻子，甚至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太好。
她嫁给自己的确受苦了。
原本心里因为妻子惦记别的男人升起的一点不甘和气恼，也被对她的愧疚压了下去。
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一时想不通也实属正常，等日子久了，他们有了孩子，她的心迟早会在他和孩子身上。
走过去将徐圆圆抱住。
“圆圆，你再忍一忍，等镇上的铺子租好之后，我就跟你一起搬到镇上去住。”
徐圆圆有些担心。
“公公和婆婆会愿意让咱们搬走吗？”
“万一他们不让怎么办？”
“你一定要想办法，我真的不想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
吴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受委屈。”
“他们并不在乎我这个儿子，对于我的去留，应该也是不在意的，更何况，我们搬到镇上是为了做生意，只要每个月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有怨言，也不会对我们搬出去的事情施加阻挠。”
徐圆圆一把将吴杰推开，怒火中烧地瞪着他道，“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每个月都要给他们一笔钱？”
“咱们两个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做就给他们？”
吴杰不知道徐圆圆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却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我，都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不然会遭天打雷劈的，还会被全村的人唾弃。”
“给钱赡养父母不是应该的吗？”
“其他当儿子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第272章 好看！
徐圆圆当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且世人都是这么做的，但她还是不甘心，现在吴杰的钱都是她在管，以后做了生意，挣的钱也都是她的，凭什么把她的钱给对她并不好的公公和婆婆啊？
特别是婆婆,每次都趁吴杰不在的时候故意磋磨她，偏偏孝字压在头上，她不敢说一个不字。
吴杰最后一句话，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别人怎么做，你就要怎么做？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学，就不能跟别人不一样吗？”
“哪怕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也好啊！”
吴杰沉默了许久。
“圆圆,你是在那我跟他比较吗？”
徐圆圆表情一僵。
或许是自从嫁给吴杰之后，吴杰对她的千依百顺让她有了底气,亦或者是他知道吴杰缺爱,在这个家，除了自己这个妻子没有人在乎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我说你也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了。”
“对，我以前就是喜欢别大哥，若不是我娘狠心拆散我们，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从小就与众不同，我从小就喜欢他！”
吴杰眼底划过一道失望，却还是带着一丝希望。
“以前的我可以不计较。”
“那么现在呢？”
“你还喜欢他？”
他眼中的失望让徐圆圆心口一凉，有些难受，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并不是不在乎他，只是比起令她更惊艳，更喜欢的人，他显得太过普通了，对他的喜欢也显得微不足道。
好歹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的确还喜欢别野，却也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这辈子都跟别野没有未来，只能当吴杰的妻子。
女子出嫁从夫。
她在婆家一无所有，只能依靠吴杰，若他跟自己彻底闹翻，到最后吃亏难受的是她。
“你要是争点气，我也不会总是惦记着别人。”
吴杰，“……”
言外之意，就是还惦记着别人咯？
她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徐圆圆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是有些不中听，担心吴杰真的跟自己生气，从而跟自己生分，只能破天荒地哄他。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仍性，但我再任性，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还是懂的，从嫁给你的那一刻，我这辈子就只能跟你在一起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你变得更好。”
“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吴杰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
“别老板事业有成,长得有丰神俊朗，连老太太路过了都要多看他一眼，你忘不掉他实属正常。”
“都怪我无能，要是我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是处，而是再优秀一点，你就不会总惦记着别的男人了。”
“我会努力的，以后一定让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个人。”
徐圆圆懂得什么叫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扑到吴杰怀里，委屈地说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是被你的家人欺负，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家人，所以我刚才才情绪激动了些，不想把你辛辛苦苦挣的钱分他们一半。”
吴杰心软了软。
“该尽的孝道我不会少，但比起他们，我更在乎你，更在乎我们以后的家，你不用太担心，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挣了多少钱，等以后到镇上做生意，每个月给多给少你说了算。”
“我们的钱你来做主。”
徐圆圆总算满意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你若是反悔，就别想我给你生孩子！”
吴杰对天发誓。
“绝不反悔！”
吴杰从地里摘了一背篓的菜，又搭了一把蒜苗，一小包生姜，还宰了一只公鸡，准备了十个鸡蛋便要出发。
徐圆圆从屋里走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吴杰有些不放心，毕竟知道妻子对别野的心思之后，他就打算让妻子以后跟别野少见面。
今天听说顾老板病愈，便立即准备去探望顾老板，顺便把租房的事情彻底弄完，好早点搬到镇上做生意。
他并不想带妻子一起去。
“我一个男人出门谈生意，你一个女人跟着多少有些不方便，乖，在家里等我，我回来给你带胭脂。”
听到要送自己胭脂，徐圆圆还是高兴了一下。
“我都好久没去镇上了，正好这次你去办正事，只要你找个借口带我去，公婆就不会阻拦，你带我去好不好？”
吴杰有些犹豫。
“你真的只是为了去镇上玩？”
徐圆圆瞪他一眼。
“不然还能是什么？”
吴杰，“……”
当然是为了去见别野一面啊！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
徐圆圆生气地跺脚。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踏实能干，勤奋努力，对我也好，我就好好跟你过日子，不会再惦记别的男人了！”
吴杰大喜若望。
“此话当真？”
这些话她分明是第一次说！
兴许之前有那个意思，是他太笨没有琢磨明白，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这些话若是真的，他肯定要高兴个三天三夜。
徐圆圆假装转身回头拿东西，眼底却飞快地划过一道心虚，却有很快地将那道心虚压了下去。
她的确只能当他的妻子，可心却控制不住继续喜欢别野。
几日不见便甚是想念。
这次要是不抓住机会，还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才能跟他见上一面了。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吴杰心满意足。
“好，我带你一起去。”
徐圆圆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你等我一下。”
吴杰催促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刚才我已经跟牛车师傅越好了，他在村口等我们，你别耽搁太久了。”
徐圆圆连忙跑回卧房。
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新衣服，脸上也涂了一点脂粉，显得格外娇俏动人。
吴杰眼底划过一道惊艳。
“今日怎么上妆了？”
徐圆圆笑着道，“好不容易去一趟镇上，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逛街的时候心情才好。”
在吴杰面前转了一圈。
“我这样好看吗？”
吴杰的眼睛都要长在她身上了。
“好看！”
“我娘子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徐圆圆心中得意。
虽然知道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为了哄自己开心，光捡好听的话说，但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赞。
她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小家碧玉，在整个桃花村，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第273章 一切都变了
吴杰和徐圆圆一起来到镇上，先去了一趟小乖酒楼，到了之后才发现，顾娆和别野走不在。
徐圆圆问道，“他们不在酒楼里，不会乱了套吗？”
小冬笑着道，“怎么会乱套呢？现在酒楼的生意稳定,伙计有了，记账的也有了，就算老板和老板娘十天半个月不来也不会乱套。”
徐圆圆眼底划过一道羡慕。
“那他们岂不是坐在家里都能收钱？”
小冬也很羡慕，但也只是羡慕一下而已，他知道老板和老板娘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以及他们的努力。
他可没有那种本事。
“老板和老板娘还是偶尔要来酒楼里看一下的。”
这话让徐圆圆心里更不是滋味。
坐在家里就可以收钱，每天不用为了生活奔波,这样的日子,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扭头看了吴杰一眼。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一样？”
吴杰表情有点尴尬。
“我们都不生意还没有开始做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至少比现在好。”
徐圆圆瞪大双眼，气恼地说道，“你就这点追求吗？只比现在好一点？就不能让我享享福？”
吴杰只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徐圆圆眉头皱了皱，心里对他的不满又积攒了一点，但想到今天上午才吵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
“嗯。”
吴杰察觉到妻子的冷淡，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几句哄她一下，却又最笨地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惜她想要的都是他现在得不到的。
他当然可以给她空口保证,可那是对她的不尊重，他很珍惜她，不想像对待外人一样对待她。
徐圆圆问道,“我们找别大哥和顾姐姐有事，你能告诉我们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小冬心生警惕。
“你们连他们住的地方都不知道，我怎么确定你们是不是专程上门找麻烦的？”
“我不能告诉你们。”
徐圆圆气恼道，“我看上去像坏人吗？我跟别大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家也跟他关系很近，你这么对待我，等别大哥来了，我一定要跟他告状，让他罚你的工钱！”
小冬有些犹豫了。
这人叫老板为别大哥，称呼一听就很亲近，看样子好像是真的熟人，自己万一把她得罪了，惹老板不高兴了怎么办。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跟其他人打一声招呼，带你们过去。”
徐圆圆这才满意。
等小冬走后，吴杰才委婉道，“圆圆,你刚才的语气太强势了,万一被别老板和顾老板听到，肯定会对我们不满的。”
徐圆圆板着脸。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每次她刚高兴一点,他就要来扫自己的兴，这令徐圆圆很苦恼，为什么自己要嫁给他？
即便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至于嫁给一个爹娘不疼，兄弟不睦，性子还过于沉闷的男人。
吴杰正要说什么，余光却瞥到酒楼门口的两人。
神色变了变。
他是乌鸦嘴吗？怎么说不想发生什么，什么事情就越要发生啊！刚才妻子跟伙计的话，肯定被别老板和顾老板听到了。
徐圆圆见吴杰面色变了，还以为自己说的话他不爱听，跟自己生气了。
“我说的不对吗？”
别野的确将徐圆圆对小冬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走到徐圆圆面前替吴杰回答她的问题。
“你说的对，吴杰的确是在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刚才的样子的确很威风。”
徐圆圆没料到别野会出现，更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内心的难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别大哥，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带我们去找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别野神色冷凝。
“徐圆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一直对你很宽容，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人发号施令。”
“你用什么身份，让我扣我的伙计的工钱？”
“我跟你爹关系的确很好，但那是我跟他的关系，不是跟你，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份上。”
“你逾越了。”
吴杰也知道妻子做的不对，但他见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妻子说这么重的话，更何况，他知道妻子多喜欢别野，被喜欢的人说这么重的话，她心里肯定难受，于是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别老板，圆圆刚才的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别野剑眉微蹙。
“都成亲了，还小？”
吴杰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下才小声道，“我以后会管好她，不会让她再开这种玩笑。”
别野看了吴杰一眼，到底还是看在徐元的面子上，没有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
小冬在一旁，早就眼泪汪汪了，没想到老板这么维护他，竟然还把他当做自己人！
连熟人的面子都不给，也要维护他这个伙计！
可见真的很看重他！
老实说，在那个女人威胁他，要让老板扣他工钱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是不舒服的，却又不确定老板会不会真的听了那个女人的话。
现在终于安心了。
顾娆出来打圆场。
“我跟相公正要去找你们，趁早把租房子的事情敲定下来，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应该就是来确定这件事的，那我们就到二楼包厢去说吧，契约书我都已经拟定好了。”
吴杰感激地看了顾娆一眼。
“好。”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待吴杰和徐圆圆去看房子，双方签订租房契约的事情就处理完了。
若是换做以往，顾娆可能还要礼貌性地留他们吃饭。
但这次有徐圆圆在场，再加上刚才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便没有提起这茬，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
别野同样没有留他们吃饭的想法。
处理完这一切便带顾娆离开。
徐圆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神游其外，看着夫妻俩的背影，更是失魂落魄，别大哥是彻底厌弃她了吗？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她这么凶，也从来不会对她说那么重的话。
一切都变了。
吴杰原本想跟妻子分享一下刚租到房子的快乐，走近才看到妻子的苦瓜脸，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嘴里有些发苦。
这次他不想哄她了，让她自己慢慢想通吧。
第274章 天高皇帝远
顾娆和别野去了一趟码头，跟船夫约好，明日卯时的时候给他们留两个靠窗的位置，还给了订金。
从码头回来的路上，别野还在劝，“你不是晕船吗？咱们可以坐马车慢慢去，没必要坐船。”
顾娆抱着庆幸的心理。
“我又不是次次都晕船,有时候坐船晕，有时候坐船不晕，再说了，我们提前订了靠窗的位置，只要坐在窗户边，不闻到船舱里其他人制造出的奇怪的味道,我就不会晕船。”
别野,“……希望如此。”
“但我还是觉得，坐马车去会方便一点。”
顾娆不长记性,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上次坐船晕船的痛苦了。
“坐马车是方便，但租马车的钱，比坐船的钱贵很多，而且路程还要远很多，至少要耽搁将近半个时辰，没有那个必要。”
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别野默默地买了一些橘子。
他之前专门找吴大夫问过，大夫说橘子皮和生姜，都可以有效地缓解晕船的症状，还是都准备一点吧。
翌日，顾娆和别野坐船来到县城，先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一碗馄饨。
吃过之后才来到衙门。
守在他们门口的衙役认识他们，还热情地对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别老板，顾夫人,好久不见！”
“你们怎么又来了？”
“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可惜你们来晚了,大人……不，上一任县令已经卸任，你们见不到他了。”
顾娆嘴角一抽。
“我们又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衙役笑了一下。
“你们来衙门办事，若县令是认识的，肯定更方便一些啊。”左右看了一下，见没外人在，才小声道，“现在这个县令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顾娆听出点门道。
“比如说？”
衙役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道，“你们想要办事，把事情办好，没有这个可行不通。”
顾娆眉头皱了起来。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贪污？”
衙役连忙小声道，“我的姑奶奶，你小声一点，万一被县令大人的听到，你自己被折腾没什么，可别把我也连累了！”
“我是看在跟你们熟识的份上,想让你们等会儿办事顺利一些才跟你们说这些，你们可别害我啊！”
顾娆歉疚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口无遮拦，差点连累到你。”
衙役摆了摆手。
“还好没有人听见，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进去帮你们通报一下。”
顾娆说道，“我来办理一下户籍。”
衙役愣了愣。
“户籍？”
“你不是本县的人吗？”
顾娆不打算跟他深入交流这个问题，只是言简意赅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衙役以为她是远嫁过来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现在想把户籍转移到自己的丈夫名下。
其实稍微正式一些的家庭，在男女双方成亲的时候，就会把妻子的户籍从娘家转过来。
只有村野里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很多对夫妻只是在村里拜堂成亲，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有到衙门里登记。
这两人早就成亲了，却到现在才来登记。
虽然想不通，但这是别人事情，他也懒得管，对顾娆和别野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通报。”
顾娆塞给他十文钱。
“辛苦你了。”
衙役脸上顿时挂上笑容。
“客气什么！”
“下次再有什么事儿，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咱们都是熟人了，我肯定尽心尽力地帮你们！”
说完便进去了。
顾娆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
别野问道，“不高兴？”
顾娆点了点头。
“嗯。”
从前是苏南做县令的时候，衙门里的风气很好，这些衙役是不敢收贿赂的，因为苏南管理的很严格。
现在苏南一走，这里的风气也变了。
一个廉洁清正的县令，和一个贪污无能的县令，谁更受欢迎自然不必多说，往后东皇县的命运不知会变成怎么样。
她生活在东皇县，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别野按了按她的肩头。
“不要过于忧心。”
顾娆点了点头。
“幸好我们有钱，就算他贪一些，我们也给的起，若是没有钱，今日这事儿恐怕要难办了。”
衙役很快出来。
“你们可以进去了。”
顾娆和别野正要进去，衙役又凑过来小声提醒道，“记住我说的话，有钱什么事儿都好办。”
“你们自己懂事一点。”
顾娆点了点头。
尽管对新上任的贪官心生不喜，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民不与官斗，在不喜欢贪官，为了办事也不得不给钱。
果真如那个衙役所说。
顾娆和别野进去之后，负责登记户籍的人，并没有直接给他们办理户籍，问了一些基础信息之后，便跟他们说事情有点难办。
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负责登记的人愣是说顾娆是奴籍，想改为自由籍很难。
哪怕她已经把卖身契糊到那人脸上了，那人依旧东扯一点西扯一点，暗示他们快点给钱，一副不给钱不办事的态度。
顾娆，“……”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忍！
一开始给了十文钱。
登记之人脸色好了一点，将钱收入口袋之后，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穿着，随后啧啧两声道，“今天办不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顾娆深吸一口气，再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
“我不是已经给钱了吗？”
“变更户籍的事情，本来很简单，我从小读书，虞国的律法记得一清二楚，要我给你背一下吗？”
登记之人没想到还遇到一个懂法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
收这些贿赂是县令大人允许的，他收了之后，大部分都要给县令大人，自己只能留下一小部分。
这十文钱，他要分给县令七文，到他手上的只有三文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懂法又怎么样？
天高皇帝远，在东皇县，县令的话就是法，他们都得听县令的！
县令说不给办，那就是不给办！
“变更户籍是不难，但是，我们衙门的事儿多，每天要做什么，都是提前排好的，你们来的晚，排到后面一些很正常。”
“我总不好让你们插队吧？”
顾娆说道，“你现在不是很闲吗？”
登记之人不慌不忙。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要不是我心地好，你们可能今天都进不来衙门，也见不到我。”
“想要办事，要提前登记报名。”
第275章 病急乱投医
顾娆头一次这么后悔，当初苏南提出辞官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劝劝他，让他不要想不开弃文从武。
她当时是真不知道，一个好的县令对老百姓来说有多么重要！
更不知道，一个好的县令有多么难得！
现在摊上这么一个县令，有了对比,才知道苏南这个县令做的有多么好，可惜一切都晚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顾娆心知，自己跟一个登记的人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不给自己办，硬要拖着自己，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办法。
这次总不能白来一趟。
她也那么多时间跟他耗。
最后又掏出二十文。
登记之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对他们也露出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早点这么懂事，我也懒得跟你们废那么多唇舌了。”
“去外边儿等着吧，我这就给你们登记，等弄好了之后，你们过来签个字或者按个手印就好了。”
从衙门出来之后，顾娆的面色有些沉重。
别野牵着她的手，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并未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的手收了收。
顾娆侧头看他一眼。
“三十文并不多，但是，一想到给那种人，我心里就不舒服，还不如施舍给乞丐！”
别野安慰道，“你就当做是施舍给乞丐了。”
顾娆总算笑了下。
“嗯。”
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将事情处理完，但实际上，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是中午了。
别野说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吧。”
顾娆问道，“今晚不回去？”
她还以为来办完事就回去呢。
别野说道，“你不是还想看看小花吗？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吃过午饭之后，休息一下再去吧。”
“晚上坐船不安全，我今晚先在县城休息一天，明天好好玩一玩再回去吧。”
虽然天来客站一楼的环境并不好，第一次入住，顾娆和别野就遇到了很尴尬的事情，听到了很尴尬的声音。
但是，别的客栈也未必就比天来客栈好，并且，一分钱一分货，他们当时住在一楼，花的钱不多，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以前是因为要花钱的地方多，即便身上有一些积蓄,顾娆也不敢乱用,现在花钱比较多的地方，差不多都已经处理完了,身上也有了一点闲钱，她这次没有在这方面苦了自己。
爽快地拿钱订下二楼的房间。
他们来这里住了几次，还是女婿介绍来的，陆信跟他们也算熟识了，送了他们一盘桂花糕。
“你们这次怎么这么大方，舍得住二楼的房间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在老家发大财？”
别野说道，“之前把钱都攒着开酒楼了，现在酒楼开了起来，也挣到一些钱了，自然也就舍得花在自己身上了。”
陆信真心祝福。
“恭喜恭喜！”
顾娆打听道，“陆老板，你知道小花最近的状况吗？”
陆信愣了一下。
“你们来县城，不会是专门来找她的吧？”
关于女婿接手的案子，他还是蛮关心的，自然也知道老李头的孙女儿，只不过案子结束之后便没再关注了。
顾娆笑着道，“我跟相公打算四处游玩，特地来县城的衙门办理路引，顺便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只字不提自己改户籍的事情。
陆信问道，“你们拿到路引了吗？”不等他们回答，便继续道，“如今东皇县的县令换了，找衙门的人办事可不容易。”
“你们想把事情办好，一定要准备一点钱财。”
“幸好他们收钱就办事，咱们正好也都有点钱，为难的是那些没钱的，对咱们受到的影响不大。”
“就当花钱消灾吧。”
顾娆皱了皱眉。
“怕只怕他们不止贪财，以后还会更加道德沦丧地欺压百姓。”
别野说道，“路引已经拿到了。”
陆信叹了一口气。
“拿到就好。”
“哎。”
“自从换了县令，颠倒黑白的冤案就多了起来，我那女婿过于正直，这两个月不但没挣到钱，还为了帮别人得罪了衙门的人。”
“今后科举可怎么办啊！”
“当讼师挣钱，都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最重要的还是要考上功名，才能给我女儿好的生活。”
左手无奈地搭在右手手掌上。
“可是，现在他连官府的人都得罪了，万一他们在他科举成绩上做手脚，故意不录取他怎么办？”
“我劝他别做讼师了，他偏偏还要跟我倔！”
“他同情心泛滥没什么，可他又不是一个人，现在我女儿还怀有身孕，他怎么就不为妻子和孩子想一想？”
“你们跟他是熟人，恰好来了，不如去帮我劝劝他吧。”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也或者是顾娆和别野给他的印象很好，让他觉得靠谱，这种事求到了他们身上。
“我不白让你们替我干活儿，只要你们去说服他，不管成不成功，我都给你们一两银子当报酬。”
“若是成功了，我再给你们五……不，十两银子的报酬！”
为了宝贝女儿的未来，他也是舍得下血本了。
顾娆委婉地拒绝了。
“你是他的岳父都劝不动他，我们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就更劝不动了，我相信文先生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事情，旁人劝阻是没用的，要他自己想通。”
陆信神色复杂。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能理解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却不能放任他为了他自己的坚持让我的女儿跟着他一起吃苦。”
“我当初选择他当我女婿，就是看中他的才气和做人的品格，以为以他的本事，迟早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可现在……”
顾娆不予置评。
“舟车劳顿，我们先上去休息了。”
陆信走在前面，亲自带他们上楼。
顾娆没有去找文墨，文墨得知他们来了之后，倒是主动来找他们了，在楼下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他们下来。
走上前对他们拱了拱手。
“别老板，顾老板，好久不见。”
别野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
文墨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已经在阅山楼订了包厢方便跟我一起过去吃个便饭吗？”
顾娆看了别野一眼。
别野知道她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便对她道，“我们不是正好有事问他吗，下午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跟他过去一趟吧。”
第276章 夫妻同心
阅山楼，二楼包厢。
顾娆和别野先到，到了酒楼就被店小二领了上来，应该是文墨提前打好招呼的，等了一会儿文墨才回来。
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便走便笑着道，“这是我娘子前年亲自酿的桂花酿，只剩下这一壶了，平时都不舍得喝，今日你们来了，便拿出来招待你们，可不要嫌弃这酒不值钱。”
顾娆好笑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们就是那般肤浅的人？”
文墨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
“只是最近见到的势力肤浅之人太多，有些魔怔了。”
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打开酒壶，将三个杯子斟满酒。
“尝尝看。”
别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很好喝。”
文墨嘴角勾起。
“娘子自己不爱喝酒，却喜欢酿酒，她知道我爱喝酒，特意学了这个手艺，现在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酿的酒也越来越有韵味了。”
“今年的酒已经埋下了，明年你们再来的时候我请你们喝，到那时你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顾娆眉梢一挑。
“你不怕我们给你喝完了？”
文墨哈哈一笑。
“且不说我娘子酿的多，你们一次也喝不完，就算你们真的喝完了，也是一件好事，我娘子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喜欢她你酿造的酒，肯定也很高兴，自己少喝一些酒，换来娘子的高兴很值得。”
顾娆又喝了一口酒。
受到这个时代的影响，这个时代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很含蓄。
甚至还有一些男人，将宠爱妻子当做一件丢人的事情，觉得在家里当土皇帝才有面子，像文墨这样，总是将他的娘子挂在嘴边，心里眼里也都是他娘子，不在意外人目光的男人很少有。
万幸，她的丈夫不比文墨差。
不然她就要羡慕别人了。
三人边吃边叙旧。
文墨给顾娆和别野讲了很多他们离开县城之后，发生在县城的事情，好的有，但是没有坏的事情多。
越往下讲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少。
直到提了一句关于小花的事情。
顾娆问道，“小花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收养她的人找到了吗？”
文墨眼神复杂。
“找是找到了。”
顾娆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小花过得不好。
尽管心中早就有猜测，却在真正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原本就跟爷爷相依为命，现在连唯一的亲人都死了，今后要怎么办？
“她现在怎么样了？”
文墨继续道，“那家人一开始对小花挺好的，但是，我最近才得知，小花的养母怀孕了。”
“原本这是好事一桩。”
“但是，他们当初收养小花，是因为他们生不出孩子，现在有了孩子，就不想继续抚养小花了。”
“要不是我偶然看到他们想把小花卖给牙行，及时出面阻止了，并且告诉他们，贩卖人口是犯法的，若是发现小花不见了，就去衙门告他们，现在小花应该已经被卖了。”
至于卖到什么地方，不用想也知道。
顾娆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文墨喝了一口酒。
“我现在得罪了县令，已经自身难保了，恐怕等那对夫妻知道我的情况之后，还是会把小花买掉。”
有些自嘲。
“那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孩子是他们在养，他们不想养了是他们的自由。”
顾娆摇了摇头。
“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这种事本来就有点复杂，不是能用对错来论。
站在那对夫妻的角度，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不想继续抚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是情有可原。
文墨点了点头。
“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到底，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不可能因为同情她，就一时冲动收留她。”
他自己都还没有孩子，怎么抚养一个别人的孩子？
而且，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
每个人的精力和爱都是有限的，他想把所有的能给的全都给自己的孩子。
顾娆问道，“可以给她再找一户人家吗？”
文墨有些迟疑。
“哪有那么简单。”
“她若是个男孩儿，家里没有男孩儿的，说不定还真愿意收养她，可她是个女娃，又不能传宗接代，长大之后也要嫁人。”
顾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野的手在桌下握住顾娆的手，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顾娆愣了一下。
“当真？”
别野点了点头。
“夫妻同心。”
顾娆心口突然涨满了。
她的确有过一瞬间的冲动，想干脆自己抚养小花算了，以现在的经济实力，还有空间做后盾，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但是这种冲动，在想到别野的时候又压了下去。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总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还要为自己的伴侣着想，若做一切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完全忽视伴侣的感受，再好的感情都会被她糟蹋殆尽。
感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别野很喜欢孩子，从上次她给静静想名字的时候，他就总想着把好听的名字留给他们以后的孩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他们都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虽然见到过小花的爷爷，是个很慈祥很好相处的老头子，但毕竟连小花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的品性如何。
若性子好，以后当一家人。
若性子不好，还不知感恩，养出一个仇人，吃力不讨好怎么办？
领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顾娆冷静下来了。
“文先生，麻烦你继续给她找一找收养的人家，我先给你五两银子的辛苦费，等你给她找到了收养人家，我再给你五两银子当做报答。”
文墨有些讶异，却又很快就释然了。
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是会继续给她找的，不过，我最近的确很缺钱，若是忙着挣钱，就没那么多时间为了她的事情奔波了，这笔钱你们愿意出，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你们想见她一面吗？”
顾娆摇了摇头。
“不见了。”
原本是想见一见的，但既然没有收养小花的打算，就不要见面徒增伤感，也不要给小花自己会收养她的错觉。
文墨将那五两银子收好。
“你们不想见，那就不见了吧，等你们什么时候想见了，我再带你们去见她。”
吃过饭后。
顾娆出去买了一串糖葫芦，交给文墨，笑着道，“老李头死前说要给小花买一串糖葫芦，那串糖葫芦没有送到小花的手中，我就代替老李头给她买一串糖葫芦吧。”
第277章 我怕
文墨言归正传道，“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你们也知道了，岳父想让我辞去讼师这个活儿，安安分分地读书，他出钱供我读书，供我和妻子的衣食住行,可我不想活的那么窝囊。”
顾娆原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但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便也发表了一点自己的看法。
“你是有真才实学的，只要继续努力，今后未必不能博得一个好的前程，你岳父愿意栽培你,你若知道感恩的话，记在心里,今后找机会报答回去即可，不必跟他计较的这么清楚。”
“他关心他的女儿，担心女儿跟着你吃苦，也是人之常情。”
文墨点了点头。
“道理我都懂。”
“但身为一个文人，如果连骨气都没了，还读什么书？现在东皇县被新来的县令搞得乌烟瘴气，若连我也不当讼师了，那些被冤枉的人，该怎么替自己伸冤？”
“这两个月以来，我接受的案子，几乎都以失败告终，那些人拿不出钱，我也拿不出来。”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败诉之后，并未收雇佣之人的钱。
“再不挣钱，家里就真的开不了锅了。”
“我想一边当讼师,一边自己做点生意。”
“原本我还没什么头绪，今日得知你们来了,我便想问问，能不能跟你们合作，我出钱你们出菜谱，其他的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挣到的钱，我们四六分，我四你们六。”
“如何？”
顾娆有些惊讶。
“你当真要做生意？”
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商户不能科举，不能为官的规定，但商户的地位依旧是最低的，再有钱也依旧会被人看不起。
一般老百姓当然可以不在乎，但身为文人真的可以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眼光吗？
文墨点了点头。
“我首先是妻子的丈夫，其次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
“若连自己的妻子都养不起了，还清高地放着挣钱的机会不要，才更应该令人看不起吧。”
“商户怎么了？”
“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只要钱来的光明正大就不丢人。”
顾娆欣赏他的豁达。
“你说的合作，我可以答应，不过，既然是用的我们的菜谱,你开的酒楼,也只能跟我们的酒楼取一个名字。”
文墨直接应下。
“那是当然。”
他直接找店小二要来了纸笔，经过顾娆、别野和他自己的补充，没多久就将一份契约书写好。
签字画押之后。
顾娆相信文墨的人品，也没拖拖拉拉，直接菜谱，以及详细做法写的一清二楚。
“你若是还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到野猪镇找我，亦或者，让你的厨子来野猪镇跟我们的厨子学几天。”
文墨性子谨慎。
“我跟娘子早就商量过了，暂时开一个小食肆，两个人就忙得过来，不用花钱请别的厨子。”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也请不起厨子和伙计。”
“你们什么时候回野猪镇？”
顾娆说道，“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再回去。”
文墨又问，“什么时辰？”
顾娆说道，“明日辰时。”
文墨点了点头。
“那我明日辰时之前来客栈找你们。”
顾娆愣了一下。
“你来学？”
文墨笑着道，“我娘子怀有身孕，总不能让她大着肚子，一个人去野猪镇学厨艺吧？”
“我也不放心让她出远门。”
实际上东皇县距离也野猪镇并不远，但毕竟要坐船或者坐马车，有些颠簸，小心为上，待在家里最安全。
他也不忍心妻子大着肚子还要操劳。
顾娆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之前就看出来文墨是个宠爱妻子的人。
只是，毕竟有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的男人，受到的教育，以及身长环境的影响，再跟他的妻子相爱，也注重繁文缛节，注重文人的面子。
现在看来，只要足够相爱，就愿意为对付退让，愿意为了对方做一些‘不守规矩’的事情。
倒是她把人想的太片面了。
“好。”
文墨回家之后，把自己明日要离开家，去野猪镇学习厨艺的事情跟妻子说了一下。
陆芷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君子远庖厨，你要是去当厨子，被你的同窗知道了，还不都要笑话你？”
“会影响以后的仕途的。”
文墨上前两步，将陆芷的双手窝在自己的手中，郑重地说道，“娘子，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吃太久的苦的，我以前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这个承诺一定会兑现。”
“你现在身怀六甲，只需要在家中好好养胎，别的事情都不要想，挣钱养家的事情，是我身为丈夫应该做的。”
陆芷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撑起来呢？我可以学习做饭的，你不是夸赞我做的饭好吃吗？”
文墨笑着道，“你的厨艺已经很好了，不过，我这次去学的，是小乖酒楼的菜，他们酒楼开的大，生意也好，只要学会了里面的菜，以后我们开的酒楼生意也会好。”
“你大着肚子，不宜奔波，等我学会了之后，再回来教你好不好？”
陆芷撇了撇嘴。
“不好。”
“将那些菜学会，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吧？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中？”
文墨建议道，“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先回娘家住几天吧，等我回来之后，再亲自上门去接你。”
陆芷固执道，“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不会给你添乱子的。”
文墨摸了摸她的头，哄道，“你现在真的不方便，等生完孩子，想去哪里我都带着你，只是分开几天而已，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乖，在家等我回来。”
陆芷有些欲言又止。
文墨问道，“怎么了？”
陆芷叹了一口气。
“我这几日总是胸闷气短，睡觉还做噩梦，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总是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文墨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做噩梦啊，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芷依旧忧心忡忡。
“你不要当讼师了好不好？”
“我怕。”
文墨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道，“县令再昏庸，也不敢闹出人命，对我最大的威胁，无非就是端了我的科举之路。”
第279章 人死了
陆芷着急道，“我理解你的抱负，也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这么多，但是，你能不能多为我和孩子考虑一下？”
“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吧，没有你，那些事情也会有人别的做的。”
“民不与官斗，你斗不过他们的。”
这是她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语气求人，让文墨的心口抽疼了一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不要怕。”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跟孩子的。”
“之前是我不对，只想着自己的理想和包袱，忽略了你的感受，才让你如此担惊受怕。”
“我答应你，暂时不做讼师，等你生完孩子再做其他的事，这段时间，我好好挣钱养家。”
顾娆和别野刚回来，就发现小冬灰头土脸地蹲在宅子门口。
“小冬，你怎么在这里？”
小冬看到两人之后，双眼顿时亮了，跑到他们面前着急地说道，“老板、老板娘，你们快去酒楼看一看吧，有人在酒楼闹事，我们怎么赶都赶不走，刚才我上去阻止，还被那群人揍了一顿！”
捞起袖子给顾娆和别野看，指了指手臂上的几处淤青满脸委屈和忿忿不平。
“他们下手也太重了！”
“我的手到现在都还痛！”
别野面沉如水。
“你先去医馆找大夫看一下，要钱我们来出。”又对顾娆说道，“酒楼里现在情况混乱，你先在家等我。”
顾娆正要说自己跟他一起去，谁料他步子大，没多久就走远了，根本没打算等她一下！
文墨说道，“别老板是个沉稳的人，这件事他肯定能处理好，你过去还可能让他分心。”
顾娆，“……”
可她若是不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最后，顾娆还是决定，先在家里等一下，若是一个时辰之后，别野还没回来，自己就过去。
顾娆回家之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把文墨的房间收拾好了，对他道，“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跟我们说就可以了。”
文墨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顾娆笑着道，“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招待你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之前不知道你要来，没有提前准备，现在有点匆忙了，有些东西可能没有考虑得到，只能先委屈你住着了。”
文墨正要说什么，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板娘，出事了！”
顾娆心头一紧，连忙大步走出院子。
“出了什么事？”
余南脸色铁青。
“老板不小心一拳把人打死了！”
顾娆的身体瞬间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大脑才从宕机状态回过神来。
“真的死了？”
“你没看错？”
余南神色凝重。
“真的死了，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已经有人去报官了，现在该怎么办？”
顾娆来不及回答余南的问题，直接冲了出去。
来到小乖酒楼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群人对着别野指指点点，言语之中饱含恶意。
“他们家的饭菜做的不好吃，还不让别人说了？让他退钱他不退，直接跟人动起手。”
“现在好了，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他自己多大的块头，力气有多大他不知道吗？普通人根本背不起一拳。”
也有人心存疑虑。
“小乖酒楼的饭菜很好吃啊，刚才那个人就是故意找茬，估计是没钱花了，想讹诈别老板一笔吧。”
“没想成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他刚才是故意激怒别老板，也是他先动手，朝别老板砸东西的，别老板只是还手而已。”
“估计是想让别老板把他打伤，然后再趁机索要一笔赔偿吧？”
……
顾娆剥开人群，来到别野身边，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紧张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别野摇了摇头，而后看着妻子道，“他不是我打死的，我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顾娆重重点头。
“我相信你！”
别野面色好了些，握着妻子的手道，“我刚才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顾娆眉头皱起。
“没有伤口……”
“你打的是什么位置？”
别野问道，“你怀疑是我打死的？”
顾娆摇了摇头。
“我当然相信不是你。”
“但是，别人不相信。”
“我要先看一下，你打的是什么位置，再让验尸官检查一下他的伤处，应该能看出那不是致命伤。”
“你不要紧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实在不行……”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咱们还有空间呢，可以躲进去，大不了就在里面躲一辈子。”
别野薄唇微微抿起。
“我不想连累你。”
“一辈子不跟外界交流会寂寞的。”
顾娆眼神认真。
“若是一个人，自然会寂寞，但是，我有你啊，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每天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很满足。”
“实在不行，咱们生几个孩子，有孩子在，光是操心他们的事情就忙得晕头转向了，哪里有时间寂寞！”
别野嘴角勾了一下。
“嗯。”
文墨跟顾娆一起赶到了现场，出于职业习惯，在顾娆和别野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检查尸体了。
“人死了。”
顾娆说道，“我知道。”
文墨轻咳一声。
“不用紧张，此人面色发青，看上去并不是被打死的，反倒像是中毒而死。”
顾娆紧绷的心松懈片刻。
“你还懂医术？”
文墨摇了摇头。
“我哪里懂这些，只是接触过的案子多了，看得多了，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就了解了一些。”
“现在要紧的是，先找大夫来看看吧。”
“万一我的猜测没对呢？”
顾娆对余南说道，“你去回春堂，把吴大夫请来一下，快去快回。”
余南立即应下。
“我这就去！”
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吴大夫就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来了，在看到地上的尸体的时候，神色有些沉重。
身为大夫，最见不得有人枉死。
更何况地上的男子，看上去才二十来岁，正值青春年华，这么死了实在令人惋惜。
他正要上前查看。
一个女人突然扑到尸体上痛哭流涕，将整个尸体抱在了怀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相公，你死的好惨啊！”
“你死了我和孩子们可怎么活啊！”
第279章 漏洞百出
女子趴在死人身上，迟迟不让大夫去检查，周围的人见她是男人的妻子，知道她伤心到失去理智也情有可原。
纷纷安慰她。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早点查清楚你丈夫的死因吧。”
“杀人要偿命的，你的丈夫不会白死！”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
吴回春的眉头越皱越紧，虽然被女子挡住了去路，不让他靠近查看死去男子的状况，但他还是看出男子的不寻常。
“他的唇瓣发紫，面容痛苦，嘴角还有残留的白沫,袖子上也有白沫，身体蜷缩，双手捂着腹部。”
“别野打的是胸口,若致命伤是胸口，他应该捂的是胸口，而不是自己的腹部。”
“从症状特征初步判断，他应该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
“你一上来就阻止我靠近，是怕我看出什么端倪吗？”
罗氏气得面色铁青。
“你别以为自己是大夫，就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丈夫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让任何人打扰他！”
随即恶狠狠地看向别野。
“你这个杀人犯，一定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言罢便让人群中的自己人上来，帮自己一起把尸体抬走。
顾娆想要阻止，却不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别野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更没有资格去阻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官差来了，将整个小乖酒楼围住,随后给别野戴上枷锁,小乖酒楼也被贴上了封条。
一切都太过匆忙了。
顾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这件事发生的太过诡异，一条人命说没就没就罢了，那个人的妻子的表现也很不同寻常。
即便仇恨别野，怀疑他是杀人凶手，在听到大夫说那人是中毒而死的时候，身为妻子却没有一点怀疑，反倒是坚信别野就是杀人真凶，还很快就让人把尸体抬走，似乎早有预谋，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她很不懂，那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讹诈一笔钱吗？
若只是为了讹钱，用的着牺牲自己丈夫的性命？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和别野来的？
他们有什么仇怨吗？
顾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和别野除了刘桂花那一大家子人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仇人。
刘桂花还在狱中，别成才现在也过得落魄至极，没这么多钱花钱请人来给自己找麻烦。
那么，筹划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官差想押走别野,顾娆走上前主动伸出双手道,“我跟他是夫妻，是一体的,你们把我也带走吧。”
别野眸子一缩。
“娘子，别闹！”
顾娆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
他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万一他们找不到杀人真凶，她跟他待在一起，也好及时带他一起躲到空间里。
她现在没有丝毫头绪，只有跟他待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别野当然知道妻子的打算，却并不想那么多，那是最坏的打算，他也不想一直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
“你若也跟我一起进去了，谁来为我查明真相，洗刷冤屈？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
顾娆神色微怔。
随即意识到，自己带别野到空间里躲一辈子的决定，太过自私了，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别野安抚道，“乖，在外面等我。”
顾娆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你照顾好自己。”
别野转头看向文墨。
“文兄……”
他还没说完，文墨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保证道，“我会帮你照顾好你妻子的。”
别野这才放心，对文墨笑了笑。
文墨又道，“我也相信你不是杀人凶手，你好好保重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持住。”
此话有深意。
别野眸色一凝，也想到如今的县令贪财，若陷害自己的人有钱有势，恐怕县令很容易会被收买。
他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担心，很快又将心中杂乱的情绪掩盖下去。
“好。”
衙门的人离开之后，顾娆对吴回春说道，“吴大夫，麻烦你检查一下死者吃剩下的饭菜。”
吴回春点了点头。
他跟别野是忘年之交，这次别野出事，他对别野的关心仅次于顾娆，就算她不说他也是要检查的。
走到桌子前，取出一根银针，将每道菜都检查了一遍，表情轻松了一些。
“饭菜里没有毒。”
“他不是在你们这里中毒而死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只要让仵作检查出那人是中毒而死，而不是被打死的，别野就能洗刷冤屈，应该很快就能从监狱之中出来。”
顾娆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吧。”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那人的手段漏洞百出，让那人用中毒这么明显就能检查出来的死法栽赃嫁祸到相公身上，要么就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没有想这么多，要么就是有恃无恐，不怕被人查出来。”
文墨主动道，“我来当别老板的讼师吧。”
顾娆抱歉道，“原本是让你来学习厨艺，你也好早点将饭馆开起来，没想到却让你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抱歉。”
“现在家里发生这种事，我怕是没有时间顾上你了。”
文墨摆了摆手。
“晚一点就晚一点，大事要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事不宜迟，咱们也快些坐船去县城吧，看看衙门是如何审问这件事的，顺便也找找线索。”
顾娆点了点头。
“我们即刻动身。”
眼看两人转身就走，吴回春连忙挎着药箱跟在身后。
“我好歹能当个证人，证明那人是中毒而死，而不是被别野打死的，你们等等我，把我也带上啊！”
小乖酒楼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青城的耳朵里，他原本还有一堂课，在得知消息之后直接让别的夫子代替。
来到小乖酒楼的时候，门口没多少人了。
他随便拉来一个路人询问情况。
“小乖酒楼的老板娘呢？”
路人见顾青城一身书生打扮，留着山羊胡，看上去非常儒雅，对他便非常耐心和恭敬。
“小乖酒楼闹出了人命，老板被抓走了，老板娘好像紧跟着也坐船去县城了。”
顾青城面沉如水。
“别野打死人的事情，是真的？”
第280章 忏悔
路人神色唏嘘。
“我当时亲眼所见，当然是真的，我也没收任何人的钱，没必要跟你撒谎。”
“原本那人好好地，跟别老板起了争执之后，跟别老板打了起来，别老板一拳打到那人的胸口,那人紧接着就倒地不起没了呼吸，不是他打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
“他们还想狡辩，说那人是中毒死的！”
“吴大夫也说是中了砒霜之毒死的。”
“可是，若真的中了砒霜之毒，早就死了，还等的到来小乖酒楼吃饭，跟别老板打起来的时候再毒发？”
“总不能是他自己想不开,在跟别老板打架的时候服毒自尽吧？”
“吴大夫跟别老板关系好，镇上谁人不知道啊，我之前去回春堂看病的时候，还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
“所以，吴大夫肯定是在包庇别老板。”
“哎。”
“别老板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但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打起人来下死守。”
“他这么大的块头，打人肯定疼啊！”
“怎么就不收着点力气呢？”
“我以后都不敢来小乖酒楼吃饭了，小乖酒楼的饭菜是好吃，但也要有命吃啊！”
那人还在絮叨，没发现身前的人已经走了。
顾娆和文墨来到码头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有船只开往县城了,他们等不得,只好花高价包了一艘船。
他们来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文墨说道,“我先将你送到客栈吧。”
顾娆拒绝了。
“这里距离天来客栈并不远，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这里是大街上，总不可能遇到什么歹徒吧。”
文墨一想也是。
“可是，我答应了别兄要好好照顾你，反正已经这个时辰了，再晚点回去也没什么，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顾娆现在心情有些杂乱，对别的事情并不在意，便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将顾娆送到客栈安顿好后，文墨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在路上，遇到一个收摊很晚的胭脂铺。
他停下脚步。
商贩正在收摊，见有人来了，连忙停下动作，热情地说道，“这位客官，要不要买点胭脂送给心上人啊？”
文墨笑了笑。
“我已经成婚了。”
商贩便道,“那就买点胭脂送给自己的妻子呗,女人都是爱美的,你送这个给她,她一定高兴。”
文墨伸手按了按钱袋子。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挣到钱，甚至有时候还亏欠了，也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省吃俭用，更没有给妻子买什么礼物了。
“万一我买回去，她不喜欢怎么办？”
“实不相瞒，现在家里过得有些拮据，我买胭脂，可能会被她说是在浪费钱。”
商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想要的很，更何况，你送的不止是胭脂，还是一份心意。”
“她肯定会喜欢的。”
文墨被说服了，还是花钱买了一盒胭脂。
文墨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门紧闭，屋内也没有点灯，虽然有点诧异妻子今晚睡得这么早，却也没有多想。
直到伸手推开家门，发现房门并未从里面反锁，心口猛地一抽，意识到不对劲。
连忙冲了进去。
“娘子！”
没有人回应他，他连忙跑向卧房的方向，进去之后，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妻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文墨直接一阵天昏地暗，差点没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晕厥，扶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跌跌撞撞地来到妻子的身边。
“娘子，你醒醒啊！”
“是谁？”
“是谁！？”
无论文墨如何摇晃怀中的人，都没有人回应他哪怕一下，怀中冰凉的触感，也让他意识到，他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
文墨内心绝望又茫然。
他只是出去了一天的时间，是谁在这段时间里杀了他最爱的人？
是谁啊！？
突然想到什么。
连忙先轻柔地将妻子放下，转身点燃家里的油灯，在看到屋内混乱一片，妻子也衣衫不整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抱着自己的头痛哭失声。
“芷儿，我不该出去的，不该不带上你，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我错了。”
“你醒醒好不好？”
“为什么会怎样？”
他将妻子抱在怀中，将妻子凌乱的头发正理好，给妻子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妻子的致命伤是心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剪刀，妻子的手也握在剪刀上，不难猜出她是不堪受辱自杀的。
她还身怀六甲，是哪个禽兽如此狠心？
为什么当时他不在她身边？
若他没有出门，她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了！
文墨现在恨不得手刃仇人，跟仇人同归于尽，也自责到恨不得马上了解自己的性命，下去跟妻儿团聚，到妻子面前忏悔。
翌日。
顾娆来到文墨家中，发现房门开着，敲了一会儿的门，里面却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
难不成夫妻俩都出门了？
可是，他们出门怎么不关门呢？
突然。
顾娆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灵敏，一阵风吹来，从里面带来了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文先生？”
她的呼喊没有人回应。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去衙门，文墨应该不会到处乱跑，而起她特意来的早了些，文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门。
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走了进去，越往里面走，血腥味就越重，循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来到了卧房。
卧房的门大开着。
顾娆没有走进去，在外面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文墨，以及他怀中没有意识的陆芷。
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过了好一会会儿才缓过神来，嗓子里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样，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却是气音。
走到文墨面前蹲下。
“发生了什么？”
文墨眼珠动了一下，缓缓挪向顾娆，用干涩的嗓音问道，“她是不是被我害死的？”
顾娆摇了摇头。
“是坏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她急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以文墨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寻求答案。
“我去报官。”
文墨突然笑了，眼神却是极致的冷。
“报官？”
“官府现在还管这些事吗？她被人杀害，就是因为我得罪了当官的，他们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第281章 公务繁忙
顾娆知道文墨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在苏南还是县令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地直接破门行凶。
“我们暂时不要把情况想的那么糟糕，不报官，咱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还是去报官吧。”
文墨沉默了许久。
“嗯。”
顾娆心情沉重地从文墨家中走出来，在要去官府的路上,脚下一转，还是去了一趟天来酒楼。
陆信见到顾娆，还笑着上前打招呼。
“顾老板，你不是早上才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现在客栈里没多少人，他闲着闲着，又继续跟顾娆唠嗑，“我昨天跟你们说的话，你们靠了考虑的怎么样？”
“只要你们肯帮我劝一劝我那女婿，让他不要继续犯傻,不要继续跟官府斗，我就给你们二十两银子的报酬！”
顾娆的理智告诉她，最好将陆芷已经死去的消息，告诉眼前这个一心为女儿打算的男人，但她又不忍心让他知道真相，也怕他知道陆芷死后，将一切的错过怪罪到文墨身上。
一下子牵扯到两起命案，哪怕冷静如顾娆，也有些失去方寸，内心茫然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用我劝，他自己已经想通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陆信大喜过望。
“当真？”
顾娆点了点头。
“嗯。”
“他打算跟我们和做，自己开个小饭馆做点生意挣钱。”
陆信听完更高兴了。
“那就好！”
“我这颗紧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是我想左右他的人生,只是,现实就是如此,善良的人都没有好报。”
“他帮别人的时候掏心掏肺,到最后自己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别人还不一定感激他呢。”
连忙拿出二十两银子要给顾娆。
顾娆推辞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想通的，跟我没有关系，不必给我钱。”不等陆信反驳，连忙转身出去。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娆来到衙门，想让外面当差的官差帮自己通报一声，原本官差跟她算是熟人，之前对她的态度也还行。
但这次对她的态度却格外冷漠。
“我只是个小小的衙役而已，县令大人忙得很，没空跟你们这些小人物闲聊，我要是敢进去帮你带话，肯定要责怪我，你有什么冤屈，自己去击鼓鸣冤，等待县令大人受理你的案件吧。”
顾娆对他天翻地覆的态度变化并不意外，还是跟他道了一声谢,随后来到一旁的鼓架旁，双手拿起鼓槌击鼓。
不一会儿，就有官差进来将她带了进去。
她见到了新县令，是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在看到她之后，绿豆大的眼睛里发出令人反感的精光。
辛光辉坐下之后，老神在在地问道，“堂下何人，击鼓鸣冤所为何事？”
顾娆说道，“民女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一是我的相公鸣冤，他被人陷害杀人，如今被关在牢狱之中；二是镇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恰好是民女好友的妻子，希望官府派人将凶手缉拿归案。”
辛光辉啧啧两声。
“你一个妇道人家，事情还挺多，身上竟然沾染上两起命案，不会是被你克死的吧？”
顾娆错愕极了，这是一个正常县令能说出来的话？
来这里之前，她还抱有一丝期望，现在听到这个县令不着调的话之后，彻底对他失望了。
祈求这种县令还丈夫一个清白，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及时带别野离开，大不了就是给大家表演一个活人失踪术，而后永远也不出来，总好过让他一个人待在监狱之中，把性命交给一个不靠谱的县令。
辛光辉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戳到了痛楚，油腻的脸上露出一丝贪恋。
“你来的时间正好，我正要用午膳，你也没有用膳吧？我们一起用膳，你有什么冤屈慢慢跟我说，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了，别人嫌弃你，我不会嫌弃你，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从台上走下来，走到顾娆的面前，弯腰伸手去摸顾娆的脸。
顾娆一巴掌将他的手挥开，面沉如水地说道，“县令大人，请自重！”
辛光辉被拒绝之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表现地很兴奋。
“本来长得就很美了，这么一生气就更美了，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的时候都让人这么心动！”
顾娆被油腻到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起身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辛光辉脸色一变，对周围的衙役挥了挥手。
衙役懂事地将顾娆拦住。
“顾老板，衙门不是你自己的家，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顾娆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大胆。
“你们想干什么？”
辛光辉笑眯眯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放心，本官不会对你做什么都不会，只是想请你吃个饭罢了，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官吧？”
顾娆神色冷然。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辛光辉笑着道，“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恰好你来的是时候，赶上我吃饭的时候，就顺便跟你一起吃饭，你也好趁着时间把你的冤屈讲给本官听。”
“只要你是无辜的，本官一定不会让你蒙受冤屈！”
顾娆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清楚，他人多势众，若是执意留下自己，自己根本走不掉。
她还没跟别野汇合，不能冲动行事。
目前撕破脸，对她的影响并不好，她只能沉住气，跟眼前这个恶心的中年男人虚以委蛇。
“多谢县令大人体恤百姓，可是，民女来这里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一点都不饿，您还是自己吃吧，民女就不打扰你用膳了。”
刚往前走两步，又被衙役给拦住了。
衙役凶神恶煞地说道，“县令大人好心请你吃饭，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你可知道，击鼓之人都要受二十大板的杖刑？”
“县令大人怜惜你是个柔弱女子，方才没跟你计较，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真是白瞎了大人对你的仁慈！”
“我请你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公务繁忙，你这个案子前面，还有很多案子没处理，这才抽出吃饭的时间给你，让你跟我仔细说说关于案子的来龙去脉。”
“既然你如此不愿意，那就算了，等我把那些案子处理完，再来慢慢处理你这个案子吧。”
这几天牙疼引起感冒，少更一些
第282章 相认
县令口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顾娆心中既气愤又无奈，却也懒得跟他继续浪费口舌。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现在暂时屈服了，留下来陪他吃饭，这个狗官也不一定会好好审理别野的案子。
甚至威胁过一次，下次还会继续利用这件事来威胁她！
“告辞。”
这次离开的时候,没有人继续阻拦。
辛光辉眯着眼看着顾娆苗条的背影，眼底尽是势在必得的光，只要她丈夫在这里，她就还会再回来。
更何况，整个东皇县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他想得到县内的一个女人还不简单？
顾娆刚离开不久，县衙里又来了一个人。
辛光辉原本有些不耐烦，在得知此人的身份，是野猪镇秋水书院的院长,宁州太守的女婿之后，立刻转换了一副嘴脸。
“原来是顾院长啊，久仰大名！”
顾青城开门见山道，“你衙门里是不是关押了一个叫别野的人？”
辛光辉眼底划过一道惊讶。
怎么又是为了那个人而来？
原本他对这个人的映像并不深刻，接连两次都有人为了他的事情来找他，一个是令他心动的女人，一个是后台比他硬的太守大人的女婿，倒是令他不得不对这个人多一分关注。
“是，听说是打死了人，衙门里公事繁忙，还没来得及审理这个案子。”
顾青城皱着眉道，“可否行个方便，早点审理他的案子？”
“此人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为人正直,我相信他不会手下不知轻重误杀他人，且当时有大夫和旁人作证，死者面色青紫,致命伤明显不是被打的部位，而像是中毒。”
“请大人明察。”
辛光辉问道，“敢问，顾夫子跟犯人是什么关系？若是一般朋友，不至于特地为了他的事情来一趟吧？”
顾青城眸光微敛。
“这是在下的私事，不方便跟大人透露。”
辛光辉没揪着不放。
“行，既然顾院长都开口了，这个案子，我就提到前面来审理吧。”沉吟了片刻才道，“那就约到明日如何？”
顾青城拱了拱手。
“多谢。”
正在顾娆一筹莫展的时候，顾青城找到了她，并把衙门明天便会审理别野这个案子的事情告诉她。
顾娆先是高兴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当然认得此人是秋水书院的院长，是顾无非的父亲，只是，自己跟此人没什么交集。
他是怎么得知别野的事情，又是怎么恰好来到东皇县，又恰好得知衙门明日就会受理别野的案子的？
刚才自己在衙门里的时候,县令的意思，明显是想将这个案子拖延下去，以此来威胁她就范。
“顾院长怎会在东皇县？”
顾青城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见顾娆现在的日子过的不错，便不想再牵扯更多的是非，也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所以不打算与她相认。
可现在她孤立无援，若自己不坦露身份，她恐怕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我是你的亲叔叔。”
顾娆愣住了。
“叔叔？”
顾青城眼眶微热。
“嗯。”
顾娆翻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却发现她记得很多其他的亲戚，关系亲近的，关系不亲近的，都有一点印象，却从未听父母提起过还有叔叔，那么，这个叔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夫子，您是不是弄错了，认错人了？虽然咱们姓氏一样，但天下姓顾的人很多。”
“我以前住在京城，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叔叔。”
顾青城长话短说。
“我跟你父亲是亲兄弟，只不过二十年前，我们因为一些事情闹了矛盾，我一气之下便跟他分了家，一个人来到这小小的野猪镇，跟你父亲已经将近二十余年没联系了。”
“前阵子知道你们家里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如今大哥一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不能再抛下你不管。”
“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来找叔叔，叔叔一定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
顾娆还有点茫然。
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一个叔叔呢？这个叔叔还是秋水书院的院长，是顾无非的父亲。
顾青城看着眼前眼神迷茫的女子，看着她那张与她娘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麻痹自己，一直努力扮演好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却忘了自己该怎么活。
得知沈秋水死讯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得知她还有个女儿在世上，才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要帮她好好照顾她的女儿，让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
“娆儿，可以叫我一声叔叔吗？”
顾娆虽然还没弄清楚情况，也觉得突然多出一个叔叔有点突兀，却并不排斥多一个亲人，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之人动容的表情不似作假，看得出来真的很在乎她这个侄女。
“叔叔。”
顾青城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就热泪盈眶，伸手想要抱一抱眼前之人，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男女有别。
顾娆看着他的手伸起来又放下，猜到他原本想要做什么，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反倒安慰起他来。
“叔叔，人死不能复生，爹娘若是知道，你还这么关心他们，九泉之下肯定会很欣慰的。”
顾青城点了点头，收敛内心复杂的情绪。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要着急，只要别野真的没有失手杀人，我一定会让县令还给他一个清白。”
顾娆本来就孤立无援，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金大腿。
“那就麻烦叔叔了。”
“只不过，现在的县令是个昏庸无能的贪官，万一他收了别人的贿赂……”
顾青城为人正直，却也懂得人情世故，活在世上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
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若他只是收钱就能办事，倒还好，别人可以贿赂，我们也可以，比财力，那人说不定还比不过我。”
拍了拍顾娆的肩头。
“你放心吧，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保你丈夫的平安。”
顾娆感动极了。
“多谢叔叔！”
顾青城道，“你一直忧心你丈夫的事情，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走，叔叔带你去吃好的。”
顾娆没有拒绝。
“嗯。”
第283章 草率
在饭桌之上，顾娆又将发生在文墨身上的事情跟顾青城讲了一遍。
顾青城一巴掌拍在桌上，神色愤怒极了。
“岂有此理！”
“这还是县城之内，就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县令是如何治理东皇县的？”
顾娆说道，“县令贪财，从他接手东皇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不知生出了多少的冤案。”
“文墨心怀正义，每每都为受冤之人伸冤，县令恐怕早就烦了他，他也惹了一些人的不快，这次那人敢直接趁文墨不在家的时候入室行凶,恐怕是得了县令的首肯的。”
“他们应该是想给文墨一个警告,让他以后不要再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
顾青城陷入了沉思。
“文墨倒是个有骨气的书生，只可惜……”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
“若陆芷的死真的跟县令有关，这件事可能有点难办了。”
顾娆也知道难办，所以才会这么苦恼和纠结。
她虽然同情文墨和陆芷的遭遇，但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丈夫，若因为文墨鸣不平而得罪了县令，丈夫不就更难从牢狱之中脱身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顾青城说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县令有牵连，就只有比县令跟高的官员才能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顾娆问道，“更高的官员，宁州太守可以吗？”
东皇县便是在宁州的管辖之下的，所以，太守应该是能受理这件事的，一般人想找太守鸣冤，不是那么简单的，但若是有认识太守的人,便可以写信将这件事告知。
顾青城说道，“先静观其变吧，等你的事情处理好,再看看县令如何处理陆芷被杀的案子，若他处理的不公道，不找出凶手，我再给岳父写信，让他帮忙出面处理。”
“你不要着急，一切有叔叔在。”
翌日，顾娆一大早就来到衙门，别野的案子也开始受理了，在看到别野完好无损的时候，紧绷的心总算松了些。
作为被告人家属，她可以跟别野跪在一起。
连忙将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又问道，“你怎么样？牢房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别野笑了一下。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顾娆说道，“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个叔叔找到我，现在我也是有后台的人了,县令不敢拿你怎么样！”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疑惑。
“叔叔？”
顾娆点了点头。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顾无非的父亲，秋水书院的院长就是我的亲叔叔,难怪我见顾无非的时候，总有一种亲切感，原来他是我的堂弟。”
两人还想说什么。
高堂之上，辛光辉一拍惊堂木。
“肃静！”
顾娆握了握别野的手，对他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辛光辉象征性地问了问受害者家属，以及被告人，详细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野，你确实动手打了人？”
别野眉头微蹙。
“那人主动扑上来，草民只是自卫，打的时候，也并未用多大的力气，他却莫名其妙地倒地不起。”
吴回春作证道，“大人，草民钻研医术多年，不可能看错，那人的确是中毒而死，且好像中的还是砒霜之毒。”
“大人让仵作检查一番，便知草民的话句句属实。”
辛光辉往衙门门口看了一眼。
顾青城正站在外面，密切关注着里面的事态发展。
辛光辉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来人！”
“将死者抬上来，传仵作。”
衙役很快就将尸体台上来，仵作也很快就赶来了，带着很多专业工具，蹲在尸体旁一番检查。
大概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仵作终于检查完毕了。
“回禀大人，死者是受到重击而死，小的检查过了，他胸口有一大块淤青，致命伤应该就是胸口。”
此话一出，在外面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围观之人有一部分是特意从野猪镇赶来的，原本以吴大夫在野猪镇的声誉，吴大夫说那人是中毒而死，他们是有些相信的，现在仵作都说是被打死的，那么，说谎的肯定是吴大夫。
这些人唏嘘得很。
“吴大夫老糊涂啊，积累了几十年的声誉，现在因为包庇别老板而毁于一旦，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吴大夫了！”
“昨天他们说的跟真的似的，我都差点以为真的是中毒死的了。”
“别老板下手太狠了吧！”
……
外面的人叽叽喳喳，吴回春也被仵作的话弄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仵作的手都在发抖。
“你究竟是受到谁的指使？”
“如此睁眼说瞎，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仵作神色淡定。
“我说的句句属实。”
吴回春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想到昨日罗氏不让自己检查尸体的行为，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虽然看得出死者是中毒而死，却因没有检查过尸体而没有确凿的证据。
仵作继续自己的动作，将死者的衣襟打开，露出胸口的一块淤青，让众人观看。
“你们看，这便是他的致命伤。”
辛光辉面色沉下来，重重地拍下惊堂木，指着别野说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变故是顾娆没有料到的。
顾青城不是说，县令一定会还她丈夫一个清白吗？
县令怎会临时改变主意？
别野面无愧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昨日死者死后，他的妻子罗氏一直阻拦，不让我们查看尸体，形迹可疑，大人不妨仔细盘问她一番，兴许能得到一丝线索。”
“人很有可能是她毒死的。”
罗氏从被带上来到现在，就一直在哭哭啼啼，听到别野的话，哭的更伤心欲绝了。
“你这个畜生！”
“我丈夫是我的命啊，你把他杀害了，现如今还要把杀害他的罪名强加到2我身上！”
“他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半夜肯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辛光辉冷笑一声。
“证据都摆在眼前，致命伤就是胸口，你还想狡辩？来人，将罪犯别野压下去，秋后……不，三日后问斩！”
“退堂！”
“且慢！”
顾青城走了进来。
“大人，即便是重刑犯，也有翻案的机会，一般都是秋后问斩，此案疑点重重，你却仓促决定三日后问斩，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第284章 求人
辛光辉反问道，“都已经杀人了，还不是重刑犯，对顾院长来说，什么样的罪犯才算是重刑犯？”
顾青城一时语塞。
辛光辉道，“别野当街杀人，罪无可赦,本官没有判处他立即问斩，而是让他多活三天，都是对他的仁慈！”
顾青城反驳道，“人不是他杀的！”
“此案疑点重重，还望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
辛光辉一改之前对他的恭维。
“你亲眼所见，人不是他杀的？”
顾青城认真道,“有证人可以证明,死者是中毒而死,并非被人打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辛光辉直截了当地打断。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了仵作，让仵作说谎？仵作是本官的人，难不成本官还会包庇犯人？”
“休要再胡言乱语！”
“退堂！”
顾娆抓着别野的手，郑重保证道，“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野反倒过来安慰她。
“你也不要太着急。”
“照顾好自己。”
顾娆重重点头。
“嗯。”
对方人多势众，还是官府的人，她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衙役将别野押走。
从他们出来之后，顾青城对顾娆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蹊跷，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谋害别野的凶手。”
“你仔细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有背景的人？”
顾娆摇了摇头。
“我跟相公都不是喜欢惹是生非之人,除了跟别家有些恩怨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得罪过，更何况，以我们的身份，认识的应该也都是商人，若真得罪过什么人，应该是生意上的冲突，我们开酒楼抢了他们的生意吧。”
顾青城便道，“非常时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既然那些人给钱，我们也可以给钱，只要给的多，说不定就能将别野救出来。”
顾娆点了点头。
“我可以拿出全部的积蓄，只是，酒楼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两个朋友的商股在里面，想要卖掉,还要跟他们协商一下，给他们一些补偿。”
“不知多少钱才够。”
顾青城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
“这是两千两银子，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再帮你一起想办法。”
顾娆没有推辞。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虽然你是我的亲叔叔，但我也不能白收你的钱，这笔钱是我找你借的，等帮相公度过这次危机之后，我们再一起赚钱慢慢还给你。”
顾青城摸了摸顾娆的头。
“傻丫头，你是大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我理应替他照顾你，而且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哪有给自己亲生女儿银子还要让她还的？”
“你不要有压力，不管发生任何事，叔叔都会帮你的。”
顾娆心神动容。
“谢谢叔叔。”
顾青城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顾娆点了点头。
“好。”
两人来到县令的府邸，走正门的时候，门房帮忙通报之后，回来告诉他们，县令已经睡下了。
顾娆说道，“我们可以等他睡醒了再进去。”
门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们想在外面等人，自己站远一点，别站在门口挡着大门。”
如今已是深秋，秋风格外萧瑟。
顾娆和顾青城站在府邸旁的一颗大树下等候。
“叔叔，你先回客栈吧。”
顾青城皱着眉道，“你一个弱女子，穿的又少，在这里吹凉风别吹着凉了，你先回去，把钱给我，我来处理这件事。”
顾娆摇了摇头。
“不了。”
“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没有亲眼看到他安全，我就算回去也不能安心。”
顾青城脱下自己的外衣。
“你披在肩上。”
顾娆愣了一下。
“不行。”
“你本身穿的也单薄，我年轻人身体好，吹点风没什么，你……”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伤人，连忙改口道，“我里面穿了两件打底衣，只是看不出来而已，穿的比你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顾青城不等顾娆反应，直接将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不要逞强。”
顾娆不好再拒绝，只能接受顾青城的好意。
两人在门口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顾娆的腿都站软了。
顾青城面色也不好。
“今天不是休沐之日，他却在家睡懒觉，就是这么当县令的？还是说，他在故意躲着我们？”
顾娆猜测道，“昨日他对你还算恭敬，除了看在你是秋水书院的院长的面子上之外，应该还是忌惮你是宁州太守的女婿这个身份，为何今日突然就不忌惮了呢？”
“难道陷害我们之人，后台比太守还硬？”
顾青城说道，“你的猜测不无可能。”
顾娆秀眉微蹙。
“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
顾青城问道，“你有什么别的打算？”
顾娆神色坚定地说道，“既然县令不肯处理这件事，我就直接去找太守，我就不信，所有的官员都跟县令一样贪污腐败！”
顾青城思索片刻。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郡城，可能要经过一些周折才能见到太守，我带你去可以直接见到他。”
顾娆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
“好。”
两人星夜兼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郡城，没有丝毫耽搁，直接来到郡守府邸温家。
温允对这个女婿一直都不甚满意，对于他只身一人来拜访的事情表现的很是冷淡。
“怎么没跟暖暖一起来？”
顾青城早就习惯了岳父对自己冷淡的态度，神色淡然地说道，“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小婿有个侄女婿遭人陷害，蒙受冤屈，而如今的东皇县县令是贪污腐败之人，分明案件疑点重重，他却视而不见，很明显是被人收买了，我们没有办法，不得不来请岳父大人为小婿的侄女婿主持公道。”
温允冷笑一声，重重地将茶盏放到桌上。
“现在知道求人了？”
“若不是你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以你的才华，何至于困在一个小小的野猪县当一个院长？”
“如今连一个县令都对付不了！”
“瞧瞧你这出息！”
“当初要不是暖暖执意要嫁给你，本官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受苦！”
第285章 书信
顾青城低头不语。
人各有志。
他有他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做官？
他曾经立过誓言，今生不与大哥同朝为官。
如今，大哥已蒙冤而死。
他依旧不想去风云诡谲、乌烟瘴气的朝堂为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大哥是多么刚正不阿的人。
当初秋水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在他和大哥之间选择了大哥吧？
如此刚正不阿的人，又怎么可能因贪污之罪锒铛入狱？
这其中有多少阴谋，他暂时不得而知。
温允看见顾青城低头不说话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不通自己曾经那乖巧可爱,古灵精怪的女儿，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死板的人！
每次训话的时候，他都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想也知道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简直油盐不进！
“你小子在听我说话吗？”
顾青城点了点头。
“嗯。”
“岳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启程去东皇县解决我侄女婿的事情，总共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已经耽搁一天了，现在赶回去刚好，再拖延下去，我的侄女婿恐怕性命不保。”
温允，“……”
气死他算了！
“本官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本官准没好事！”
顾青城继续道，“岳父，人命关天……”
温允翻了个白眼。
“本官虽然是一州之守,管辖整个宁州,但东皇县的事情，一般是由县令自己处理,本官若贸然插手，恐怕会引起下面官员的不满。”
顾青城看穿他的威胁，沉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只要岳父肯帮忙，小婿今后听从岳父的安排。”
温允满意了。
这才看向顾娆，眼底划过一道讶然。
“这就是你的侄女？”
长得倒是挺标志的，不像是从野猪镇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以前也没听说过侄子有侄女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侄女？
难不成是远房亲戚？
仔细一看，跟他女婿眉宇之间，竟然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
温允突然眯起双眼。
“我提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什么侄女？也没听说过你有其他兄弟姐妹，这侄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语气逐渐危险。
顾青城皱起眉头。
“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等侄女婿的事情解决完，小婿一定给岳父一个满意的交代。”
“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温允正要答应。
管家突然一脸喜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爷，二小姐写信来了！”
温允苍老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欣慰又高兴的表情。
“快拿来，我看看。”
将信从管家手中拿过来之后，转而对顾青城和顾娆说道，“你们先坐下等一下，小女难得写一封家书回来,我先看看她写了什么。”
边说边拆开信封。
在看到信的内容的时候，表情微变，捏着信的手也逐渐收紧，片刻之后，又逐渐恢复正常。
眼底却有些犹豫。
顾青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温允的回复。
“岳父，信看完了吗？”
“看完就启程吧，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您不是想暖暖了吗？”
“正好这次去了东皇县，可以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她也很想你，时常跟小婿念叨你。”
温允突然捂住胸口，面色变得有点苍白。
管家大惊失色。
“老爷，你怎么了？”
温允又揉着头。
“老毛病犯了，胸闷气短。”
管家连忙道，“我这就去请大夫，老爷，您现在身子不适，还是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温允点了点头。
“好。”
顾青城愣了一下，没料到会有这番变故。
“岳父……”
不等他把话说完。
管家苦口婆心道，“姑爷，老爷年纪大了，本身身体就不好，不宜舟车劳顿，现在又旧疾复发，您再催着他赶路，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你那侄女婿的命重要，难道老爷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顾青城直觉事情不简单。
刚才岳父已经要答应了，怎么会在看到暖暖的信之后突然犯病？
“岳父，既然你本人不能亲自到场，可否书信一封，让县令推迟这个案子处理的时间？”
温允又沉默了。
顾青城心口一跳，问道，“你是收到暖暖的信，才突然改变主意，莫非，这件事跟她有关？”
温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怀疑跟你夫妻多年的妻子？”
“她当初为了嫁给你，连我这个父亲的话都不听，放着家世显赫的世家公子不嫁，偏要嫁给你一个一穷二白，无父无母的穷光蛋。”
“你竟然如此不珍惜她？”
“要不是因为你，她现在早就是侍郎夫人了，哪里用的着跟你在小小的野猪镇吃苦，回娘家还要在兄弟姐妹面前抬不起头！”
正是因为回娘家的时候，总是在兄弟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才这么多年鲜少回来。
因为这件事，她娘没少背地里哭。
原本这个女儿是嫡次女，他跟夫人从小就将之捧在手心里疼爱，那么多的儿女里面，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谁曾想这个小女儿嫁人之后，回娘家最少，陪在父母身边最少的。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还是不忍心责怪女儿，要怪就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婿，把他们宠着长大的女儿拐走了。
偏偏还不知珍惜！
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顾青城也知道自己理亏。
“对不起。”
“我刚才太着急了，而且，时间太巧合了，才一时之间魔怔了，还望岳父原谅。”
温允的气来得快消的也快。
更何况……
“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今日身子实在不爽利，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我给县令写一封信吧。”
顾青城猛地松了一口气。
“多谢岳父。”
温允重重哼了一声。
“你刚才说的话也要算话，以后不准再像现在这么窝囊，好好给我考科举，今后咱们翁婿两人一起入朝为官。”
顾青城点了点头。
“好，只要岳父肯帮忙，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这话让温允心里不舒服极了。
“我们当初那么劝你，你都固执己见，如今，为了你的侄女婿，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坚持？”
“你的心里究竟把我女儿放在什么位置？”
“她为了你受尽白眼，你却一直无动于衷，为了别人你就可以改变，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