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个男人，她嫁定了！
宋引舟脑海里闪过夏至桥站在路边之时的神情。
当时的她神情冷淡，怀里抱着似乎是装着吃食的包袱，眼圈还有点红，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了她那个未婚夫和那个女子的事儿。
还有，当时他们都在车上，窗外是急掠而过的景色，如果没有敏锐的观察力，是不会第一时间猜出来出了车祸的。
小桥是和自己一起出声的。
那么聪明的小桥啊，还有疼爱她的家人。
一个背叛了她的未婚夫，她应该能处理好。
宋引舟客气的告辞，钱院长将他送了出去，看他上了车，看车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往医院里走。
却原来，救周领导的是他和夏至桥吗？
可是，最后宋引舟和他说，夏至桥是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丝毫没有避讳。
为什么呢？
这也不像是宋家小公子的风格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钱院长皱着眉头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而此时，带着些许雾气的夜色如潮水一般的席卷了整个墨县。
五月的天气很明媚，可夜晚依然带着一丝丝凉气。
夏家吃完了晚饭，也打开了电灯。
洗漱完的小萱累得很了，钻进被窝睡得沉沉的。
夏至桥看着神情担忧的夏浩北，“小哥，你去温习功课吧，我没事的。”
夏小哥和夏至桥是龙凤胎，长得并不一样，但是仔细看，眉眼还是有点相像的。
但夏小哥比夏至桥高半个头。
对于妹妹的婚事，夏小哥一直不是很满意，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和他一起复读，也就是今年一起参加高考。
也许是双胞胎的原因，一起考试的两个人，虽然没在一个考场，可是夏至桥急性肠胃炎的时候，他也没能继续考试。
要不然，学霸的夏小哥现在正好读大一。
“小桥，赵老师现在都没有放弃你，她说，只要你同意，其他的她来想办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站在一旁的夏瑾和陆彤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包括屋子里的夏大哥，都在看着夏至桥。
家里三个上班拿工资的，夏大哥属于知青回城，是去年回来的，虽然现在还是临时工，但是夏大哥能干肯吃苦，熬一熬，转正也是有希望的。
要知道，现在可还是有很多知青都找不到工作的。
别看只是一个墨县，知青也是有几万人的。
就算是夏爸爸那份工资要分一半给夏家老太太，但是，供三个孩子读书还是可以的。
如今读大学不但包分配还给补贴。
咬咬牙，应该没问题。
可是，夏至桥就是不想读了。
谁说都不听。
这丫头执拗起来，夏瑾也是无可奈何。
夏至桥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她笑了，但却摇摇头，“小哥，我真不想回学校了，你告诉赵老师，说我谢谢她的好意，等改天有时间，我去看她。”
夏至桥对于自己的人生有另外的规划，而且，结束了快穿世界的任务，她现在想过自由散漫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可以多陪陪家人。
不等夏小哥发表意见，夏至桥道，“小哥，你去复习功课吧，我和爸妈还有大哥说点事。”
室内一片沉寂。
半晌之后，夏瑾道，“小北，你去学习吧。”
夏小哥失望的回了东厢房。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李鹏成依然没有来。
算计着时间，如果李鹏成知道消息请假回县城，就算是骑自行车，此时也该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李鹏成不可能还在单位稳坐。
的确，李鹏成已经到了县城了。
不过到的时候，天色也昏暗起来，他知道曲丽荷家住在哪里。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他还是选择了先去曲家。
曲丽荷好哄，但是曲副厂长可不行。
万一惹恼了，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亏大发了那简直。
曲家在城东，距离他下车的地方倒是不远，李鹏成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看着眼前这片灯火通明的干部大院。
眼底里还是闪过一丝艳羡。
这里和他家住的筒子楼不一样，这里都是二层小洋楼，独门独院，还有暖气和自来水。
屋子里都有浴室。
不用去工人澡堂子就能在家里洗澡。
并不是都是处级干部，也有科级局级的。
李鹏成眼底晦暗难辨，所以啊，爬上去真的能享受到很多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
他进了大院，来到了曲家的大门前，轻咳了一声，略带忐忑不安的李鹏成开始敲门。
万万没想到，只不过第二声，大门就被打开了。
门里站着笑容得意的曲丽荷。
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娇柔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会先来看我的。”
李鹏成愣了一下。
但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马上就迈过了曲家的大门槛。
晕黄的灯光下，一双桃花眼令人目眩神迷，他的声音也磁性动听，“小荷，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样的李鹏成在曲丽荷眼底里，比电影明星还要迷人。
心底里悸动不已，如果不是爸妈就在屋子里，她真想扑进这个俊秀的男子怀里。
好看的男子也有，她不是没遇到过。
可是集容貌和才华与一身的她还真没有遇到过。
尤其是李鹏成还是个远近闻名的笔杆子。
他在报纸上还发表过诗歌和散文。
单位的材料几乎都是他在整理。
就连孙厂长对他都很是喜爱。
要不然也不能提他做科员。
她曲丽荷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放眼看来，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况且，李家也不是农村的，虽然李伯父是小组长，但人家可是酒厂的老干部，老师傅，手下徒弟一大堆，酒厂的职工可比造纸厂的职工吃香多了。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还有一点点犹豫。
那么，今晚之后，她再也不会迟疑了。
这个男人，她嫁定了！
夏至桥，你这个小贱人，没了李鹏成，你这辈子只能嫁给傻子盲流种地的，你这辈子就看着我和李鹏成恩恩爱爱的吧。
曲家的大门被面上荡漾着情意，心里满是幻想夏至桥凄惨生活的曲丽荷给关上了。
第17章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回来
一九八零的墨县大约也就一百多家有电视。
还是那种黑白的十四英寸的电视。
墨县也没有电视台。
有电视机的人家要安装天线，大部分都是铝合金的那种简易的自制的，很多人家还用铝制的盖帘或者铝条剪裁了之后做室外天线的。
当然了，夏家没有电视机。
不过却有一台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不是买的，是夏瑾自己组装的。
能收到很多频道的广播。
如今正是刘老师每天一回的评书，好听到每天有无数人等在收音机前，只为能听到那一声：上回书说到……
最难过的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最最最难过的是不小心错过了收听时间，那是会哭出来的。
夏至桥记得收听时间，到点了就将收音机打开，刘老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夏家的客厅响起来。
正好是晚上八点整。
刘老师说书时声音高亢嘹亮，带着铿锵起伏的声韵美感，很能第一时间抓住人们的注意力。
可夏瑾和陆彤却觉得坐卧不安心绪难宁。
但见女儿听得津津有味，好似心情还不错，就不敢提起李鹏成惹晦气。
听完评书，夏至桥慢悠悠的去洗漱，夏家有个专门的洗漱室，分为男女，是夏瑾设计的。
材料都是因地制宜没花一分钱，可是却好用的很。
可惜没有自来水，所以，只能人工冲洗。
但是下水做得好，所以洗漱室没有任何异味。
等夏至桥收拾完了，已经是九点多种了。
朝外面看，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家都关灯睡觉了。
夏至桥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爸妈大哥，你们别等了，李鹏成应该去曲家了，今晚他不会来咱家的，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陆彤气的不停的深呼吸，她干脆的道，“小南，你去关大门，就是来了也别给开门。”
夏大哥点头，起身去关门了。
夏至桥还是有点矫情的抱了抱妈妈，甚至还抱了抱夏瑾，这才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进了她和小萱的房间。
陆彤和夏瑾看着夏至桥将门关上，在客厅站了好一会，才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夏至桥哪里有困意。
不过是不想让父母傻等下去而已。
她和妹妹的卧室不小，墙壁刷着白灰，地面铺着青石砖。
毕竟是江北地带，冬天还是很冷的。所以，夏家的卧室都盘了暖炕，然后走的是地火龙。
说起地火龙，那还是早年间王爷府的人弄出来的。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这地火龙是一种烟道，就在地面下，类似于后世的地暖管道，如今只要做饭的时候，热气就会顺着烟道窜出去。
然后炕面还有一部分的地面都是暖和的。
当然了，这也需要大量的煤炭。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夏至桥轻轻的捏了捏小萱的脸蛋，然后看她皱着小鼻子，不由得嘴角带了笑意，台灯有些亮，夏至桥轻手轻脚的上了暖炕，躺下去之后，将台灯关上。
她关了灯，父母才能安心的睡觉。
果然，她听到了父母离开客厅的声音，不大一会，感觉整个夏家都暗了下来。
如今也不过才一九八零年，那些舞厅录像厅等娱乐场所墨县还一家都没有。
不说夏家了，整个城西区都黑了下来。
夏至桥在黑暗中躺了一会，随后，慢慢的坐起来，静默了几十秒，才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空荡荡的，没有了系统机械的电子音，也没有了随身空间，稍微还是有一些不习惯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回来。
尽管心底里曾经无数次的期盼过。
因为悔恨和痛苦的事情太多，命运对她和夏家太不公平，她多么的渴望重新来过。
只不过，一直没能实现。
还是最后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系统突然发布的完成任务奖励选择。
一个是去往系统所在的高纬度世界。
另一个是自定义。
也就是说，随便她怎么选。
她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回到最初的世界……
如今，终于实现了，那些金手指都没了，她也甘之如饴。
况且，她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学霸都不知道当了多少次。
哪怕在某一个世界仅仅只有几个月，可积累起来，也让她受益匪浅。
黑暗之中，只有妹妹轻微的鼾声，让人心底里无比的妥帖。
然后，等沉寂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外面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到了一只猫跳过屋檐的声音。
墨县的夜晚很安静。
为了节省电力，路灯也早就关了。
四周黑漆漆的。
夏至桥身体疲惫，可是精神却亢奋无比。
她想，明天李鹏成该是会来了。
没有了刘主任宿舍的事件，即便是她，也有点好奇李鹏成这回如何选择。
夏至桥咬了咬嘴唇，突然有些口渴了，晚上的时候，牛肉酱有点咸，那是因为从前的她想着李鹏成不可能一顿吃完，万一坏了怎么办，所以，稍微味道重了一些。
单单的就是牛肉酱，并不适合做过水面条的浇头。
夏至桥还是起身，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来到了院子。
大哥和二哥住在东厢房。
在古人讲究的风水上说，东面地势略高，住的都是家中的儿子，而西面略低，一般是家中的女儿。
等女儿出嫁之后，西厢房也可以当做客房。
这房子是王爷府其中的一处，也做了很多的改动，但是地基却是没有动过，只是南面的更低一些的下人房单独隔出来分了出去。
吉祥胡同里，夏家的房子是最好的。
而夏家也不可能让两个女儿住西厢房。
夏至桥和夏青萱住在主屋的东面卧室。
有暖炕，有地火龙，坐北朝南，采光非常好。
从这里可以看出，夏家人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而且，夏家两个哥哥也自觉，都特别的疼爱两个妹妹。
而如今，西厢房改成了灶房和洗漱室。
去西厢房路过父母住的西面房间，此时，早就关了灯，而夏至桥以为陆彤和夏瑾早就休息了，她走路还将声音放的很轻。
可就在路过他们窗户前的时候，夏至桥蓦然的顿住了脚步。
随即，就本能反应一般的隐在了更黑的黑暗里。
陆彤和夏瑾在说话……
第18章 真相？
他们说话的声音自然放的很轻，可夏至桥如今五感与普通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她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夏瑾说，“……李家的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只要小桥同意退婚，无论李鹏成说什么都不要搭理。”
陆彤，“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已经将订婚那天产生的费用还有订婚彩礼都整理好了，李鹏成给小桥买的东西也还是还给他，我明天早晨让小桥整理整理，既然断了，就断的干干净净，不给李家留一点话柄。”
“老太太那里没准会搞些事情，我们小心点。”这是夏瑾的声音。
他说起自己母亲的时候，没有迟疑也没有遮掩。
夏瑾的声音又再次的压低了，不是什么亲密话，是让夏至桥也震惊的话，“我的同学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本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小桥那里出了事，我就没来得及。”
陆彤略带急迫的道，“他怎么说？”
“老爷子祖籍果然在江南的梁州，是一个叫银华村的地方，村里的几个老人说起夏满仓还有印象，夏家是从哪里来的没人知道，不过当时夏家老人去世，只留下了夏满仓一个儿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后来夏满仓娶了逃难来的孤女刘翠花，夏满仓其实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老大和老二是男孩，据说是双胞胎，老三和老四是女孩，我应该就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我出生在1936年，六年后，也就是1942年，双胞胎其中一个夭折，然后不到七天，夏满仓就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女离开了银华村，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夏至桥双手微微的攥在了一起，不过神色却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这是她在心底里早就怀疑过的东西。
可是，却苦于有些事情不好想明白，比如，父亲和祖父很像，一看就是亲父子的那种。
任谁说夏瑾不是夏满仓的儿子，都没有人会相信。
陆彤，“可你和老爷子长得那么像，这又该怎么解释？”
夏瑾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也想不明白。”
说到这里，夏瑾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幽幽的道，“……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可以一会慈祥一会狠毒，为什么刚刚给你一块糖，可转眼就脸色狰狞的给你一巴掌，也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对你笑，可下一刻，却能一脚将你踢开，好像我哭得越惨，他们就越开心的样子……可是啊，我到现在其实也没弄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扭曲矛盾的心理……”
陆彤声音轻轻的，带着哽咽和心疼，“既然我们都调查出这么多了，那么，距离真相并不远了，不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们再也不会这么折磨你了，你还有我，还有四个孩子……”
夏至桥踏着轻轻的步伐去了西厢房。
自然不会开灯，但是却也能看得大概。
喝了半杯水之后，也没停留，再次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软软的被褥上，夏至桥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却原来，爸爸早就有所怀疑了。
甚至还暗地里托同学悄悄的调查。
爸爸夏瑾虽然不是天才，可是却也非常聪明。
虽然有一对变态又恶毒的父母，可是夏瑾还是遇到过几个贵人。
墨县不同于其他地方，也算是华夏古城之一了。
这里出过状元，曾经还出过一个探花郎尚了公主。
所以，一直以来学堂很多。
八岁起就干活养家的夏瑾自然去不了学堂。
但是家里的弟弟却可以。
他每天要背着弟弟送他去学堂，晚上还要接回来。
每次一刻钟的功夫，他都能偷偷的学东西。
学堂的夫子是个好人，知道了夏家的情况，也没有去说什么，尽自己所能去抽时间教夏瑾。
而八岁的夏家长子，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新华夏成立了，夏瑾十三岁，那时候他赚的钱已经可以养一大家子了。
新天下新气象。
城里开始进行了扫盲活动，大家都以为夏瑾大字不识，可是他却脱颖而出，十四岁的夏瑾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二个贵人，扫盲工作小组的组长徐老师，在徐老师的干预下，几个月后，夏瑾进了初中随后高中，十八岁的时候考上了京城大学，但是，夏满仓和刘翠花以死相逼，不允许他去京城读书，夏瑾不得不选择了本省的农校。
即便如此，夏瑾也是墨县第一个大学生。
毕业后，他本可以留在省城，可是，夏满仓一封信又将他分回了墨县。
夏瑾去了农业局。
二十四岁那年，夏满仓逼着他娶妻。
是一个死了两个丈夫的寡妇。
据说，那两个丈夫死的都不明不白的。
但是没有证据。
夏瑾当时已经和陆彤偷偷的相爱了。
在当时一个领导的干预下，夏瑾和陆彤领了结婚证。
事已至此，夏满仓和刘翠花只得认了。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甘心。
夏瑾成了家，工作也很努力，当时主管农业的领导特别欣赏他，想将他调到身边做秘书，可是，却被夏满仓给举报了。
夏满仓不但举报了自己的儿子夏瑾，还举报了当时几位欣赏和照顾夏瑾的领导。
虽然举报内容胡编乱造，可是还是对夏瑾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有这样一对爱举报的父母，夏瑾逐渐的被排斥和疏远。
后来，老领导力排众议提夏瑾做科长，主管农机水电这一块，其实很多人都是欣赏和同情夏瑾的，觉得这样才华横溢的夏瑾遇到这样一对偏心不讲理的父母，真的太倒霉了。
然后，不甘寂寞的夏满仓和刘翠花又出动了。
这一次，他们得逞了。
那个曾经介绍给夏瑾的寡妇张七娘抱着一个孩子去了墨县镇府大院，那是一个不满一个月的女婴。
她说，这个孩子不知道是夏瑾还是老领导的。
希望他们两个给点钱养孩子。
她一个寡妇实在养不起的。
自然而然的，夏满仓和刘翠花就在她的左右，连哭带骂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时候正赶上下班，还赶上省里的整改工作组。
这个工作组还是主抓思想和作风建设的。
第19章 一路到底
紧接着，老领导的对手推波助澜。
嫉妒夏瑾的人，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几乎一眨眼，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县城。
那时候，哪里有什么亲子鉴定。
当时的情况是，没有证据证明老领导和夏瑾曾经欺负过张七娘。
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老领导和夏瑾没有欺负过张七娘。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真的。
要不然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怎么敢去诬陷领导？
弄不好，夏瑾也不干净。
毕竟，那个寡妇长得的确风流。
而且，两个人还差点结婚。
那时候，夏瑾不到三十岁。
老领导五十多岁，是真的将夏瑾当成后辈提拔的。
哪怕最后查清楚了，可是真相好像都不重要了。
大家更乐意自己认为的。
所以，因为影响太坏，夏瑾一路到底，成了单位的勤杂工。
还是后来这事儿淡去了，很多人回过味来，夏瑾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但也仅限于门卫室的收发员。
简单的说，就是看大门的。
要知道，夏瑾可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啊。
而老领导，不得不无奈的离开了工作岗位，与夏瑾再也没有联系过。
而夏满仓夫妇两个，尽管他们家条件很好，可也每个月都要从夏瑾拿走一半的工资作为养老钱。
一直到现在！
上辈子夏满仓和刘翠花在她家都家破人亡之后，先是落井下石，说她水性杨花不检点，后又夺走了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将她和母亲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就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个人了。
恨吗？
肯定是恨的。
包括那时百病缠身的陆彤，都恨极了落井下石的那两个老东西。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一直到她死了，那两个老东西还都活的好好的呢。
不但过的好好的，还越来越有钱。
夏至桥呼出了憋在心口里的一口郁气。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什么样的内幕，让这两个老东西这么祸害夏瑾一家呢？
目前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夏至桥嘴角带着冷意，黑暗的夜里，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寒光。
夏满仓，刘翠花，且都等着吧！
夏至桥翻了个身，以为自己还会继续想东想西，可是，不大一会，她就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多好啊，她挚爱的家人都在呢。
一颗心是无比的安稳！
翌日的清晨，第一缕曙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整个世界渐渐的变得清亮起来。
安静的墨县小城也开始了喧嚣的一天。
夏至桥起来的时候，大哥已经买回来了油条和豆浆。
夏青萱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碗豆浆，背上了书包拿起了油条，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还说，“妈，我找安安去了。”
等陆彤看过去，人也早就跑的没影了。
夏瑾早就上班去了，他是门卫，有的时候还要上夜班，即使是白班，也是早出晚归。
夏小哥背着书包，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想起了什么，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看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转圈的妹妹小桥。
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夏大哥催促道，“你上你的学，家里有我呢。”
夏至桥正好晃到了夏小哥的面前，“小哥，你可别迟到了，别忘了替我谢谢赵老师。”
夏小哥点点头。
而这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刘四婶，她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门口的夏小哥，“你在还不上学呢？”
然后也不管其他，径直的走进来，拉过陆彤就往屋子里去。
夏小哥去上学了。
夏至桥觉得大哥留在家里也没啥意义。
可是大哥特意请了一上午假，就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是她一个人可以应付，可家里人都在的感觉，也是好幸福的。
突然，屋子里传来了陆彤的咒骂声，“这个混蛋!”
随后，刘四婶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你们就该快刀斩乱麻，也不用啥证据不证据的，别说才是订婚而已，就是结婚还有离婚的，现在恋爱自由，婚姻更是自由，趁早甩了他才是正理。”
得，这肯定是刘主任和刘老四说了什么。
刘四婶路过夏至桥的时候，还拍了拍她，说话爽利，“小桥，别难过，等四婶给你介绍个好的。”
夏至桥顿时笑的眉眼弯弯，“四婶，那我可等着啦。”
刘四婶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这才对嘛，死了张屠户，咱也不吃带毛猪。”
陆彤无奈的嗔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这么比喻的，你快去上班吧……”
刘四婶心情不错的离开了夏家的院子。
陆彤也请了一上午假，夏至桥却是不想去上班了。
她是临时工，考试的时候就算是考了第一也用处不大。
转正希望渺茫，临时工还给分到了食堂。
而那个考了第六名的却进了机关。
夏至桥在食堂做的是最苦最脏的活。
不是她害怕吃苦遭罪，是她百技在身，很没必要去受不必要的罪而已。
所以，机械厂的这份工作可有可无。
不过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还是请了假。
她觉得，可能不大一会，爸爸也会回来。
然后又进了屋子，听陆彤说起了刚才刘四婶跟她说的话，当时不是怕他们听，是担心邻居马奶奶听墙根。
那老太太听墙根还喜欢断章取义，人品一般，但也不是个坏人，就是嘴巴不好而已。
可刘四婶喜爱夏至桥，所以，一向粗心大意的她就带了几分小心。
其实刘主任也不可能说什么，但是，却可以确定，夏至桥说的那几件事是真的。
还有，李鹏成昨天早早就回了县城。
可恨他们还傻等着。
人家根本就没上门。
夏大哥气的脸色铁青，可也强忍着。
他说，“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就别问为什么了，亲事退了，一拍两散，今天就都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陆彤脸色阴沉，“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夏至桥，“小桥，李鹏成的东西咱不能要，手表什么的，都还给他好不好。”
夏至桥浑不在意，“你们别小心翼翼的，我对李鹏成也没有舍不得的，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等他来了，给他就是。”
第20章 遍体生寒
陆彤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去整理东西，夏大哥搬了一把小凳子，就坐在了门口。
他等李鹏成过来。
夏至桥利落的收拾好了碗筷，洗了手，家里有擦手的嘎啦油，虽然油性大，可也很好用。
就用蚌壳装着，很是原生态。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风也很轻柔，夏至桥拿着小竹篓，来到了樱桃树下。
上面的樱桃红艳艳的，如今正是樱桃红了的时候。
一个个的小樱桃，就好像一个个的红宝石镶嵌在绿荫中。
这是早期的樱桃，好吃是好吃，不过酸得很。
夏至桥准备摘一盆给妹妹做樱桃罐头吃。
而此时，李鹏成和杜梅骑着自行车也到了吉祥胡同。
李鹏成虽然面色纠结，可是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昨晚他在曲家吃的饭。
虽然厂长夫人脸色不好看，可是却也很客气。
有些话不用明说，点到即止，但是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和小桥是要退婚的。
只不过，无缘无故的，总要找个理由和借口。
他和母亲商量好了。
找借口挑事端，闹大，然后借机退婚，最好将昨天夏至桥打人撒泼的事儿宣扬出去，反正曲丽荷说了，她爸和钱院长是朋友，想开什么样的诊断书就开什么样的诊断书，最好将夏至桥抓进去待几天，那样的话，这亲事退的也轻松不惹人诟病。
李鹏成不确定夏至桥到底打没打曲丽荷。
可如今这样的节骨眼，他要是敢脚踩两条船，曲副厂长是不会饶了他的。
毕竟，昨天，虽然是被逼着，可也是半推半就的表了态。
他不敢反悔。
以为家里人是阻力，没想到父亲喝的醉醺醺一问三不管，倒是母亲犹豫了半天，但是最后也选择支持自己。
这样，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想，小桥啊，别怪我，这是你的问题，你不该去和曲丽荷吵架，你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曲丽荷丢脸，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去看我的……
只能说，我们无缘。
怀揣着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里，李鹏成和杜梅站在了夏家的大门前。
夏大哥脸色阴冷，缓缓的打开了半开的大门，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二位请进！”
李鹏成和杜梅对视了一眼，杜梅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角，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连阿姨都不喊了。
李鹏成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一定要理直气壮。
所以，李鹏成率先迈步进了院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樱桃树下的夏至桥。
他准备先发制人，早就酝酿好的指责的话语却在夏至桥回头的一刹那，硬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里。
他恍如被雷击的愣在了原地。
清晨的阳光落在夏至桥来不及收回的笑脸上。
明媚如光，皎皎如月。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夏至桥。
黑色的长发略微卷曲，用手帕随意的扎起来，一半散落在肩头，有风吹过，和她的裙角一起轻轻的扬起，带着丝丝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没见过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恍如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但此时，更好似一副倾城画卷。
李鹏成的视野被割裂了。
看不到高墙黛瓦，听不到胡同里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快速的褪去，只有站在樱桃树下那个柔美如画的女孩。
明明认识很久了。
却陌生的好似第一次见到。
好像有一记重锤重重的锤在了他的心窝。
也好像梦里曾经有过这样的画面。
他将她弃若敝履，可当永远失去她的时候，他撕心裂肺悔恨终身。
李鹏成仿佛梦魇了一般朝前走了一步，不知道何时，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他好像梦游一般的喃喃道，“小桥，你回来了……”
夏至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冰冷淡漠的目光看着本想兴师问罪却忽然成了这幅奇怪样子的李鹏成。
上辈子，李鹏成自然是娶了曲丽荷。
十年后，造纸厂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他也下了岗。
当时，他已经是厂长了。
按理说，他可以去别的单位，毕竟还有不少国营单位效益很是不错。
依照他的能力，做个副厂长或者主任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哪里都没去，据说整日里酗酒，整整一年一事无成跟个废物一样。
曲丽荷干脆利落的和他离了婚。
他们有一个儿子，归了李鹏成。
然后在他们离婚一年后，李鹏成找到了她的家，那时候，她和母亲在一家农场艰难的度日。
她们没别的本事，全靠编织草席维持生活。
李鹏成来了。
跪在夏瑾的遗像前痛哭失声。
他跟她说，他错了，他以为和曲丽荷会幸福，可是，他一直也忘不了她，他和曲丽荷在一起很痛苦，如今终于解脱了，余生他来照顾她和她的家人。
那时候，不单单是她和母亲，还有大舅家的表弟和小姨家的表妹，那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了，一般人家的日子过的都可以，可她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当时无数个念头升腾而起。
可最后，她只有厌憎和恶心。
就如此时此刻的她，也还是这样的感觉。
夏至桥脸上早就没了笑容，冷漠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李鹏成。
随后，她将小竹篓放在了西厢房的窗台上。
而这时候，陆彤也忙从屋子里出来，恰在此时，大门打开，夏瑾满头大汗的走进来。
杜梅本就心虚不已，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没有了回头路，要不然可就是鸡飞蛋打血本无归了。
她上前一步，推了一把傻乎乎的有点奇怪的儿子，声音急促的道，“阿成，你不是要问小桥点事吗，你怎么不问了？”
李鹏成似乎还在恍惚之中，没有丝毫准备，就被杜梅给推了一把，所以，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倒在地。
杜梅吓了一跳，忙又伸手一把拉住。
李鹏成终于回过神来，可即便回过神来，刚才的异常也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更别说，刚才小桥扫过来的那一眼。
恍如冬夜里吹过来的风，让人瞬间遍体生寒！
第21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此时，李鹏成再看夏至桥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没来由的，满腹的话语硬生生的都憋在了喉咙里。
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反倒是一副理亏的样子。
杜梅是真的急了。
昨晚儿子回家就和她说了，说曲丽荷对他锲而不舍的追求，说送出去的玉坠，说在曲家如何被款待，如何被逼着表了态……
只要他和夏至桥解除婚约，曲副厂长就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毕竟，那曲丽荷是非儿子不嫁的。
杜梅当然得意，这是她的骄傲，证明儿子有能力。
至于曲副厂长和他的夫人心里如何想，那其实并不重要。
嫁女儿和娶儿媳妇是不一样的。
为了以后女儿日子好过，曲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儿子。
他们李家也有点人脉和底子，在加上曲副厂长这个助力，儿子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虽然有些对不起夏家，可是事到临头也没办法不是？
要怪只能怪夏至桥，没事干嘛去惹曲丽荷呢？
杜梅张嘴就来，“小桥啊，昨天的事情你做的太过分了，阿成的同事好心好意带你去宿舍等阿成，可你倒好，不由分说张嘴就骂抬手就打，闹得整个厂子人都出来看热闹，你说说，你这样做是不是诚心要毁了阿成的前途，小桥啊，就算是你现在有了别的心思，可阿成还是你的未婚夫，你总要为他考虑考虑，咱们现在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看不上阿成了，你好好说，我们也同意退婚，可是，你不能去造纸厂闹事让阿成没法做人，我们家供出个干部也不容易啊，阿姨平日里对你多好，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夏至桥站在原地，有些惊奇的看着杜梅。
瞧瞧，瞧瞧，这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了。
呵呵，还真说准了呢。
她就是要毁了他和曲丽荷呀！
陆彤和夏瑾脸色顿时大变，怒火瞬间将两个人席卷，夏大哥一声咆哮，“放你家的臭狗屁，你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不知道？我妹妹什么都没做，是你的儿子还有那个女人合起伙来欺负人！”
夏瑾攥了攥手，声音平静的道，“小南，不要说脏话！”
随后，他就要上前质问。
他不能由着杜梅在这里指鹿为马混淆黑白。
没想到陆彤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了杜梅的衣领，陆彤的眼睛都红了，气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杜梅啊杜梅，我们算得上是做了十多年的同事和好姐妹，小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那是什么样的孩子，你该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能千求万求的求了我的女儿给你家，我信你会将我的小桥也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也信阿成能善待我的女儿，给她幸福的将来，可是，你不能为了攀高枝娶厂长家的千金，就这样诬蔑我的女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说这样的话，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陆彤是真生气了。
生气的同时，是彻头彻尾的失望和心寒。
人性啊，真的是太经不起考验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杜梅真的是太没良心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夏至桥伸出手，悄悄的拉了一下夏瑾，夏瑾看过来，夏至桥对他摇了摇头。
夏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后面退了一步，然后，又扫了一眼握着拳头的大儿子。
女儿的意思他明白了。
这时候，他不能上前。
陆彤就可以。
毕竟，杜梅的丈夫老李，可是没来呢。
陆彤是真的伤心又难过，没有想到，杜梅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这样质问的杜梅脸色涨红，可是她不能承认，于是很是委屈的道，“陆彤，你在说什么？什么厂长家的千金？你可不要乱说话，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可担待不起。”
陆彤可不怕她这个，“杜梅，人在做，天在看，你敢拿你的几个儿女发誓，没有这事儿吗？”
杜梅脸色扭曲恼羞成怒，“陆彤，你不要咄咄逼人。”
李鹏成上前一步，他是担心陆阿姨打人，却被一旁的夏大哥一把扯住，夏大哥声音冷冷的，“长辈们在说话，你想干什么？”
李鹏成吓了一跳。
他是长得好看，可也有些单薄，是这个时代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文弱的样子。
夏大哥高大俊朗，和他是两个类型。
要是打架，他是打不过下过乡如今还做着装卸工的夏浩南的。
杜梅心底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是，嘴上却不依不饶，“陆彤，你啥意思，你想动手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母女都这样，我也没话说了。”
恰在此时，墙头传来马奶奶的声音，“你们两个亲家干啥呢，买卖不成仁义在，咱结亲可不是为了结仇对吧，到底出啥事了，你们能说说吗？”
这道声音响起来，院子里的人都不由得仰头看着墙头。
那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趴在墙头上看热闹呢。
这正是隔壁的马奶奶。
她这是踩着椅子上去的。
白墙并不高，也就一米多的样子。
别人没来得及说话，夏至桥却柔声的开口，“马奶奶，您可慢点，想看热闹咱大大方方的进院子看，没准还可以给主持个公道呢，对吧，您还是下来，慢点的，我将大门打开，好不好？”
马奶奶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可是，随后昏花的老眼亮了起来，她来了精神头，从椅子上下来，几步就来到了大门外，嘴里竟然夸张的，“哎呦，老姐姐，你也在呢。”
打开大门的夏至桥，就看到了斜对门的叶奶奶。
那就都进来吧。
夏至桥的举动还是打破了院子里莫名的气氛，杜梅鼓起的勇气都卸掉了不少。
夏至桥神色平静的看着杜梅，陆彤也已经松开了手，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是真想给杜梅几个大嘴巴的。
夏至桥说话了，声音不疾不徐，“杜阿姨，你嘴里的那个李鹏成的同事，是个女同志，她叫曲丽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的夏至桥继续道，“说起来，我昨天去看李鹏成，给他带了那么多好吃的，这个马奶奶也是看到的对吧？”
第22章 机会只有一次
马奶奶点头，“是的是的，这丫头熬的牛肉酱香的我的小孙子哇哇直哭，这丫头心眼好，还给端了一小碟，不过，多一点都不给，说是要带给李鹏成的呢。”
夏至桥神情带着困惑声音带着低落，看似还弱弱的，可其实并不给杜梅还有李鹏成插嘴的机会。
“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那个曲丽荷据说是曲副厂长的千金，她对我说的那些扎心窝子的话，我也不愿意重复，她和李鹏成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当时只有我和曲丽荷两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讲证据的……不过，曲丽荷说，李家的家传玉坠在她手里，说是李鹏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是，上个月李鹏成说，这是准备给我的生日礼物，刚才杜阿姨说的对，都八十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们不过是未婚关系，大家都是自由的，可是，李鹏成毕竟和我交往，在关系存续期间，他不应该给其他未婚的姑娘送礼物，这很容易引起误会。”
马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桥说的对，就算是没结婚，那也不能乱送未婚姑娘礼物，别说，还是什么玉坠，这也太轻浮和不知深浅了。”
杜梅气的说道，“老太太，你不知道咋回事别跟着掺和行吗？”
“那老杜你倒是说说，你今天带你儿子来干啥来了？”
“我……是来问问小桥，为什么要打人？”杜梅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小桥说了，她没动手，那个姓曲的肯定是撒谎，要是小桥打人了，那造纸厂不还有保卫科吗，怎么可能让小桥回来，不早将她抓起来了，你长脑子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
马奶奶觉得这热闹可不能白看，她昨天还是听了一嘴的。
也差不多有谱了。
这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杜梅气的没话说。
这事儿本来就是借口，老太太说的对，真要是夏至桥动手了，就算是曲丽荷放过她，那个曲副厂长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啊。
打人本来就是违法的吗。
夏至桥隐晦的勾了勾嘴角，有些话，他们夏家人说出来不好，但是经由别人的嘴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李鹏成，看似很专注，可是眼底好似淬了冰茬子，但是，声音却温温软软的，好像很是疑惑，“李鹏成，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呢？”
李鹏成呆呆的看着这样的夏至桥，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
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夏至桥。
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是啊，他今天来要做什么呢？
退婚，站在道德制高点退婚。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最好机会。
杜梅想起刚才说的玉坠，忙急声的道，“小桥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哪有什么玉坠，你鹏成哥是与你开玩笑的。”
夏至桥轻笑出声，看了一眼李鹏成，“喔，原来你是在开玩笑呢。”
李鹏成的脸顿时涨红起来。
他不敢去看夏至桥讥讽的似笑非笑的样子。
可是，又忍不住一眼眼的看她。
夏瑾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冷笑了一声，道，“李鹏成，你母亲说得对，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想要退婚，可以，将退婚的理由说清楚，只要合理，我做主，马上解除你和夏至桥的婚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杜梅和李鹏成都没吭声。
夏瑾继续道，“李鹏成，我要提醒你，退婚的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说真话，但是，想要将污名扣在我女儿的身上，我夏瑾是不可能答应的。”
夏瑾威严起来，整个院子马上安静下来。
这些人只怕都忘记了。
假如没有夏满仓和刘翠花的拖累，现在的夏瑾可不会仅仅做一个收发员的。
夏瑾神情冷厉，一字一句，“李鹏成，叫你的父亲来！”
李鹏成虽然一肚子心眼，可毕竟还年轻，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杜梅。
杜梅没想到场面不受自己控制。
她以为夏至桥会哭哭啼啼吵吵闹闹，那样的话，她可以借机搞事，可惜的是，夏至桥不吵不闹乖乖巧巧，没看马老太太和叶老太太都站在了她那一边吗？
这婚本来就是要退的。
可是，这个退法对他们李家的影响可不好。
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曲家。
她咬了咬牙，问夏瑾，“老夏，我读书少，文化不高，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什么叫退婚的机会只有一次？”
夏瑾的怒气早就压了下去，他很平静的道，“杜同志，稍后你可以问问你的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问李鹏成，虽然神情平静，可是声音却冰冷至极，“怎么，不想退婚？”
“我……”李鹏成结结巴巴的站在原地，不可能不退婚，不退婚，曲丽荷那边怎么交代？
难道让他去和曲副厂长说，这婚我退不了，对不起……
也许曲副厂长也不是很希望他做他的女婿，可是曲丽荷态度坚决，昨晚她悄声的告诉他，她已经和她的父母说了，不嫁他，她就去自杀。
曲家只有一个女儿。
最后曲家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只能妥协。
所以，他并不担心曲家会怎么样，相反，心底里说不出来的愉悦。
因为，有一个这样家世的姑娘疯狂的爱着他。
可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
闹不好，会出大事的。
况且，今天来，本来就是要退婚的。
他看着站在那里的夏至桥。
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诗词，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样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小桥，不能做他的媳妇了。
心底里蓦然泛起了苦涩，这一刻，李鹏成心底里真的有了悔意。
他不该去招惹曲丽荷的。
他看着神情冷厉的夏伯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平日里，夏伯父都是温润如玉那种的。
他不止一次羡慕过夏家兄妹有这样的父亲，毕竟，他的父亲爱喝酒爱打人，脾气很是不好。
最重要的是，夏伯父说，退婚的机会只有一次？
这话不是开玩笑。
这是威胁！
第23章 退婚
李鹏成看着夏家人，尤其是夏伯父那双睿智的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心口一跳，其实，他们都知道了啊。
曲丽荷，你个蠢妇！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所以，夏伯父这是笃定他退婚迫在眉睫，笃定他不敢拖延时间，也笃定他这是和曲家达成了共识？
李鹏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他有勇气说不退婚我会和小桥结婚吗？
一想到曲丽荷，他顿时没了勇气。
昨天晚上，曲家大门后的阴影里，他已经和曲丽荷亲嘴了。
曲丽荷已经给他下命令了，今天必须将婚退了，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
否则，她要他好看！
李鹏成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往出走。
杜梅急了，一把拉住儿子，“你干啥去？”
李鹏成喃喃道，“妈，我去找我爸。”
说完，也没说让杜梅和他一起走，自己径直的出了夏家的院子。
夏瑾失望极了。
没想到，李鹏成竟然是这样的人。
自私自利，没有一点担当。
陆彤冷哼一声，“杜梅，你别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来清点一下……”
杜梅再没有刚来时候的气焰，她有些打怵，也有些愤怒和嫉恨，夏家人看着好相处，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可其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可真是看错他们了。
也太低估他们了。
在她的心里，这一家子其实可好欺负了，她以前看他们都是带着怜悯的。
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夏家老太太骑在脖子上**？
可其实，哪里有一个简单的。
她不得不跟着杜梅进了屋子。
东西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杜梅脸色不好，却也一样样的看过去。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这些东西拿回去也好，就算是不给曲丽荷，也可以给自己的女儿。
她低着头，不说话，可是手下的动作没有停。
客厅里沉闷的很，气氛也冷冰冰的，两个人也知道，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东西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都好好的放在那里，包括李鹏成用攒了好几个月工资又四处寻摸手表票买的手表，还是梅花牌的，那可是很难买到的。
不过，夏至桥好像从来没戴过。
就那么的放在手表盒子里。
其他还有几块布料和彩礼钱。
这时候，也就差不多这些了。
至于当时拿的糕点糖果，她没敢提，因为，夏家也回了礼，给了他们李家不少吃的，甚至还有十斤大米。
真要论起来，夏家给的比他们李家给的多。
杜梅自然是提都不敢提的。
陆彤将东西给放到一起，就要交给杜梅，而杜梅也本能的伸手过来接，却没有想到，扑了一个空。
陆彤脸上带着讥讽和鄙夷，“不行，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万一你不承认，我去哪儿说理去？”
杜梅脸色涨红，渐渐的成了茄子色，在马奶奶好奇的目光下，她咬着牙，“陆彤，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等你家老李来了一起给，免得你翻脸不认账！”
“你！”杜梅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想看到陆彤，论起翻脸来，你陆彤好到哪里去呢？
她气呼呼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而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老李和李鹏成来了。
倒是来的挺快。
老李五大三粗的，眉头也皱的死紧，他整个人也都阴沉沉的。
陆彤忙将夏至桥拉到自己的身后。
可夏瑾却对着老李点了点头，客气的道，“李大哥。”
老李也跟着点点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两个老太太，这两人讪笑了几下，马奶奶拉着叶奶奶的胳膊就走，到了门口就说，“老李啊，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动手听到没？”
老李没搭理她们。
他看着站在那里的夏瑾，惭愧的道，“兄弟，我没教好孩子，对不起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一脚踹在了李鹏成的后背上，一下子将他踹倒在地，呵斥道，“你这个混账，说，为什么要退婚？”
杜梅嗷的一声大叫，随后扑上去，怒骂道，“姓李的，你疯了，你为什么踢阿成？”
老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杜梅，本想骂她，可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父亲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就是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这个蠢妇，他还得给她留点颜面。
她们这两个蠢货，真当夏瑾是泥人吗？
还想将脏水泼到夏至桥身上，夏瑾真要较起真来，你个兔崽子能顶得住？
夏瑾是个聪明人，也知道有些事没证据不好揪着不放，所以，他今天就是要教训李鹏成，让他灰头土脸的退婚。
于是，老李一巴掌拍在李鹏成的后背上，“你个混账，你不是要退婚吗，理由呢？”
夏瑾站在那里，没有阻拦可是眉间也满是阴鸷之色。
这个大老李心眼真多。
李鹏成站在那里，低着头，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惹恼了夏伯父，这个婚没准真就退不成了。
“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我……我……不想和小桥共度一生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这话说完之后，夏大哥气的脸色铁青。
眼底里闪过狠意，混账东西，等着被套麻袋吧。
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姓夏！
夏瑾和陆彤都看向夏至桥。
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孩子想明白了，也死心了，所以，情绪很稳定，神情还变得很轻松。
而这个理由，不过仅仅是个理由而已。
夏瑾也知道，他没证据证明李鹏成和曲丽荷真的如何如何了。
况且，就算是两个人好了，那也不违法，他们没辙，这是良心债，就看对方是不是一个人了。
明显的，李鹏成不是人！
幸好啊，发现的早，及时止损啊！
夏瑾心里很是庆幸。
于是，夏至桥和李鹏成终于解除了婚约。
杜梅抱着一堆东西脸色阴沉的走向门口。
李鹏成走在最后。
昨天没见到小桥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和曲丽荷的新鲜刺激让他很是兴奋。
可是，当见到夏至桥之后，当终于退婚成功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24章 庆祝！
李鹏成想再看一眼夏至桥。
可是，却不敢回头。
却没有想到，夏至桥清脆婉转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来，“李鹏成，你等下！”
李鹏成顿时站住了。
蓦然的转过头去，甚至有点惊喜的看着夏至桥。
小桥也不舍得他，小桥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却听到夏至桥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钢笔还给我。”
李鹏成脸色涨红，低下头去看别在衣服上的钢笔。
几息之后，他将钢笔拿下来，这是小桥给人抄书赚的钱买的钢笔，还是英雄牌的。
他还在迟疑，却被夏大哥一把夺过来。
气急败坏的杜梅拉着神情恍惚的儿子疾步的朝前走。
再也不敢回头。
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是过程却完全不是自己和儿子商量的那样。
该死的老头子，胳膊肘往外拐，等回家的，她一定饶不了他。
杜梅的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人都走了，院子里的夏家人都看着夏至桥。
夏至桥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开心。
她拿着小竹篓，继续摘樱桃，一边摘一边说，“我一会要做樱桃罐头，对了，爸妈大哥，为了庆祝我及时止损没有跳进火坑里，咱们中午吃肉呗。”
陆彤虽然心情不好受，可看女儿真不是强颜欢笑，就也慢慢的开心起来，瞪了一眼夏至桥，嗔骂道，“昨天刚吃完牛肉酱，今天还想吃肉，没有！”
夏瑾却笑了，说，“难得我家小桥要吃肉，小南，你去买一斤肉去。”
夏大哥虽然憋闷，可是事已至此，拉着脸子好像多舍不得那个混账一样的，对，就该买肉庆祝一下。
他管陆彤要肉票和钱。
大哥的工资那是如数上交的。
而陆彤嘴里说着不给，但却还是去屋子里拿了一斤肉票和钱，叮嘱道，“别买瘦的，要肥的，越肥越好，我们中午包饺子吃。”
夏大哥点头应下，骑上了自行车去了附近的副食品商店。
夏家后面有一小块菜园子，种着寻常的蔬菜，陆彤去后院扒白菜。
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家里人都爱吃。
夏至桥摘樱桃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就摘了半篓，家里的冰糖不多，估计今天都得给嚯嚯了。
樱桃罐头最是好做，但即便如此，哪怕家家都有几棵樱桃树，可也很少有人舍得拿冰糖给孩子做罐头吃。
不过每年陆彤却都是会做一次解解馋。
陆彤抱着白菜问道，“小桥，你会做罐头吗，要不然别做了……”
就那么点冰糖了，没了要三个月之后才能买一点。
说不心疼是假的。
现在过日子虽然没有前些年难，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妈，你放心吧，我会的。”说着话的功夫，夏至桥已经将洗好的樱桃放在了盆里，上面撒上了冰糖，然后放在厨房的铁锅里开始烧火蒸。
时间用不了多久，不过没有风扇，厨房也是很热的。
如今做饭用的都是木材，劈好的一段段的，从烧柴站买回来，即便是用，也是能省则省。
烧起来之后，上面就放些煤块。
距离墨县不远有一座煤矿，如今煤炭自然也是供应的。
还没到自由买卖的时候。
夏瑾进来，说，“你出去吧，这里热，我看着火就行。”停顿了一下，又道，“小桥，去将书房的那本前进杂志拿来。”
这是想一边看书一边看着火。
夏至桥站起来，刚要走，夏瑾还是开了口，“小桥，人的一生就好像再走一条路，有的时候是泥泞的小路，很是难走，不但泥泞，还有各种阻碍，但是，只要不放弃，走着走着，你就会看到前面是宽阔的大马路，你还小，路且长着呢……”
夏至桥自然猛劲的点头，神情俏皮又带着轻松，“爸，你说的道理我懂，这点事我还不至于放不下，我的路不但长，也宽着呢……”
都能调皮的将话题延伸了，夏瑾放心了。
夏至桥给他取来了前进杂志，随便的翻了翻，也随便的问夏瑾，“爸，咱们墨县还没进行家庭联产承包试点吗？”
夏瑾接过来杂志，却很认真的道，“上面也许有他们的考量，毕竟，就那么几个个例，我们本就是农业县城，土地面积在全省排第一，如果出了茬子，对农民是没法交代的。”
夏至桥其实也是随便问问，可此时却也很认真，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就在这个月末，上面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农村改革势在必行。
但如今，别说一个墨县了，就是省城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至桥知道，哪怕爸爸现在只是一个收发员，但是爸爸可没有自暴自弃，这些年的沉淀，爸爸底蕴深厚着呢。
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而且，墨县虽然隶属于C城，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距离京城很近，就现在的大客车差不多当天就到了。
夏至桥道，“爸，你觉得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可行吗？”
夏瑾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女儿，要知道，这孩子可从来没问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却没有盘问缘由，而是认真的道，“从现阶段来讲，它可以改变旧的耕作方式，还可以最大限度的解放和利用农村的剩余劳力，最明显的自然是积极性，不再干好干坏一个样，该是真正的多劳多得……”
“爸，那你觉得能实行下去吗？”
夏瑾没有马上回答，但是，却指了指杂志上的一个消息，“这次会议之后，该是有明确的方向了。”
夏至桥瞄了一眼杂志，爸爸真是敏锐，他指的正是月末的那次会议。
不等夏至桥继续问呢，夏瑾却不想和女儿聊这个话题了，他赶她，“这里不用你，帮你妈剥葱去。”
好吧，这个必须她做。
因为陆彤每次一剥葱，眼泪就哗哗的流。
夏瑾不想让女儿被热到，但也不想妻子被葱味给呛哭，两者选择，自然是小桥剥葱最合适。
大哥买了一块大肥肉。
住在胡同里边的向阳哥在副食商店上班，属于已经接班的那种，是正式工人，他与大哥关系好，一起长大一起下乡，还一起回城，每次去买肉，大哥都能买到肥肉。
肥肥的，就带一点点瘦肉的那种。
这是七八十年代最明显的特征。
第25章 有风吹来
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爱吃肥肉，就算不直接吃，但肥肉还可以炼油，一斤肥肉炼一碗荤油，可以吃半个月呢。
陆彤割了一块准备炼油，剩下的做肉馅。
夏大哥咣当哐当剁肉，夏瑾掐着时间，等樱桃熟了拿出来，陆彤洗好白菜放在一边又开始和面，她一边和面一边和夏瑾说话，而夏至桥蹲在樱桃树下剥大葱。
灶房里的陆彤担忧的看着窗外树下的小桥。
夏瑾眉头蹙了蹙，小声的提醒道，“你不要过于紧张，这样反倒让孩子心里难过，而且，我看小桥可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反倒是你，下午上班遇到杜梅，就当陌生人吧。”
这么一说，陆彤果然好了许多，不过却冷笑连连，“那个势利眼，跟她儿子一个德行，幸好分了，要不然我的小桥得受多少委屈？”
夏瑾一般不爱阴阳怪气说话，但此时却冷声道，“他们李家，也未必会欢天喜地……”
毕竟，刚开始气势汹汹的样子，是要搞事的。
结果，灰溜溜的滚蛋了。
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那肯定会憋屈的。
夏瑾说的没错，李家的气氛的确有些压抑。
李鹏成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
杜梅在数落老李胳膊肘往外拐。
被老李几句话给呛回去，可杜梅想起陆彤翻脸无情的样子，心里火气蹭蹭的涨，老李骂了她几句，也是真发火了，杜梅不敢和他硬来，只能闭了嘴。
老李随后瞪了一眼李鹏成，呵斥道，“看看你个鬼样子，舍不得这个放不下那个的，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还傻愣着干什么，曲家不是等你的消息吗，还不去通知一下，别弄到最后，你他娘的鸡飞蛋打啥都捞不着……”
李鹏成猛然回神，对呀，曲丽荷还再等消息呢，她可是说了，最好上午办成，下午他们两个一起坐单位的吉普车回去上班。
还跟他畅想了那么多的未来。
李鹏成终于打起了精神，整理了好自己。
杜梅心情好受了一点，嘴角还带了一点笑意。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个世上不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吗？
可夏家太过分了，好合好散多好，非得闹得这么僵。
好像老死不相往来一般，尤其是小桥那个死丫头，枉费她对她那么好，竟然还让邻居家的两个老东西来看热闹。
她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
尤其是那两个老东西说的话可气死人了。
想起了什么，杜梅的眼神闪了闪，她对老李说道，“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我去买点肉，炒几个菜，你也正好喝点酒解解乏，这些日子你都累瘦了。”
这话老李爱听，主动说他在家蒸米饭。
杜梅临走前却又提醒道，“夏家拿来的大米别用了，留着过年吃，你就用籼米和小米吧。”
夏家拿来的大米那是特级的，有钱都买不到。
还是因为夏大舅所在的小队主要负责特级大米种植，否则，还真是吃不着。
这以后，肯定是没了。
而这杜梅做什么去了呢？
她去找夏家老太太去了。
谁都知道，夏家老太太是个神经病，看不得大儿子家日子过得好。
只不过，现在不好折腾罢了。
自然而然，这个方式失灵了。
所以，这一年多，夏家老太太老实了许多。
可是，杜梅却觉得，作为夏至桥的亲祖母，老人家可是有权利掺和孙女的婚事的。
她得先下手。
杜梅找到了在外面乘凉的夏老太太刘翠花。
夏满囤家住在墨县的城北，家里有五间大瓦房，是夏瑾出钱给盖的，夏满囤已经退休了，和刘翠花在家里给二儿子看孩子，平日里没什么正经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毕竟人家刘翠花可是有夏瑾的一半工资呢。
虽然只有一半，可对于一个老太太来讲，那就是每月的固定收入。
在刘翠花的心里，只要夏瑾活着，她就有钱花。
今天刘翠花因为小孙子偷了邻居的鸡蛋，和邻居吵了起来，
刘翠花在大儿子那里百战百胜，可是老夏家的邻居可不是省油的老太太。
此时此刻，没占到便宜的刘翠花看到夏至桥未来女婿的老娘杜梅过来，马上就沉下了脸子，在她的印象之中，这就是蛇鼠一窝，就那个死丫头就该一辈子嫁不出去，怎么还能有李鹏成那样的未婚夫？
刘翠花觉得李鹏成和杜梅瞎了眼。
找谁都不该找夏至桥那个死丫头。
她扭过身子，不想搭理杜梅。
却没想到杜梅站在她的旁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太太，您的大儿媳妇肯定没和你说吧？”
刘翠花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看杜梅，没好气的道，“说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拐弯抹角的……”
“小桥和我儿子退婚了，我没那个福气做小桥的婆婆了。”
刘翠花的长相和她的为人没啥区别，都说相由心生，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时，刻薄蛮横的脸上满是震惊，不大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啥玩意，你家儿子和夏至桥退婚了？为啥？”
杜梅叹息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却道，“按理说，您是夏家的长辈，这事儿夏瑾和陆彤就该告诉你们一声，可他们……”
说完之后，杜梅准备走了。
却被刘翠花一把给拦住了，眼神不善的看着杜梅，冷笑道，“你个尖梭子，玩心眼玩到我的身上了，啥意思，想拿我当枪使，给你去夏瑾家出气去吗？”
杜梅自然极力否认，“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就是来知会您一声，做不成亲家，您也是老太太不是，好了，我得回去给老李做饭去了……”
杜梅自然不可能留话柄给刘翠花。
似是而非的，老太太愿意借题发挥是她的事儿，就算是不去，她杜梅也没啥损失。
不过按照她的分析，八成的可能老太太会去夏瑾家。
没准还会掺和夏至桥的婚事。
就老太太那么损，能给夏至桥找什么好亲事？
指不定会将夏至桥卖了呢。
杜梅撇嘴冷笑。
第26章 阴云遮月
不过，杜梅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夏瑾的父亲夏满仓拿着一张报纸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从胡同口跑过来。
没错，就是跑过来的。
路过杜梅的时候，没有停留，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杜梅好奇的停下脚步。
然后就看到夏满仓拉起站在门口的刘翠花就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子。
杜梅只看到夏满仓指着报纸的某个地方，随后就关上了大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梅的心里抓心挠肝的。
她想上前偷听，可是，大门突然被打开，刘翠花死死的瞪着杜梅，“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太太虽然看着厉害，可是，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但是那双眼却满是阴毒。
杜梅吓了一大跳，尴尬的扯扯嘴角，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像转过胡同了，还能感觉到那双阴毒的视线。
杜梅没敢停留，步伐都有些慌张。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一边走，心里一边想，难怪大家都叫她老刁婆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那眼神就跟毒蛇一般。
但是，好奇再次涌上心头。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呢？
那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夏满仓手里还有报纸，报纸说什么了吗？
要打仗了？
不会吧！！！
杜梅觉得不可能，但是却也加快了步伐。
夏满仓的院子里，夏满仓拉着关好大门的刘翠花进了屋子。
屋子的门再次关上之后，刘翠花呆滞了一瞬，一把抢过了夏满仓手里的报纸，站在窗前仔仔细细的看着。
她没看报道，她看的是报纸上的那张照片。
虽然不是很大，还是黑白的，可也很清晰。
背景是一片田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老人站在田埂上。
但是，他不是农民。
旁边几位才是。
这人是省城新上任的领导。
上面有他的名字——夏伯虞。
他是去农村调研去的。
刘翠花眼泪就下来了，声音带着颤抖，“金宝他爹，这人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人。”
虽然跨过几十年，可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影子。
更别说，连姓氏都一样。
夏满仓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翠花，如果就是他，你说……咱家金宝……现在啥样了？”
刘翠花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能害怕被人听到，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我的金宝啊，我的好大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呢，你可想死娘了……”
夏满仓看了一眼窗外，倒也没阻止，不过脸色也不好，他说，“你别嚎了，如果不是你当初偏心眼不给那谁……吃饱，咱家的金宝怎么可能离开咱们？”
这话本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可是，刘翠花却突然扑了上去，一把的抓住夏满仓，咬牙切齿的，“夏满仓，你啥意思，当初咱们穷的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不能眼看着我们的大儿子饿死吧，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夏家的香火……”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在敲门，“奶奶，开门啊……”
这是夏家老二夏峰的小儿子夏伟涛。
竟然到了放学时间。
夏满仓忙抢过了报纸，转身塞进了抽屉里上了锁，抹了一把脸，对刘翠花说，“我出去打听一下这人的情况，你在家等着，对了，给我将那瓶酒拿着，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如果是往日，刘翠花肯定不会同意，今天却格外的痛快，不但将柜门打开，还拿出一包糕点，嘱咐道，“实在不行，多去几家打听打听，不过，你得注意，别被人怀疑什么……”
夏满仓倒是不在意，“怀疑什么，放心吧，没人会往那方面想的。”
说完，拎起了放在网兜里的东西，打开了房门，快步的出了院子，然后打开上了栓的大门，外面的夏伟涛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捅蚂蚁，如果是往日，夏满仓肯定会对最疼爱的孙子亲亲抱抱一会，此时却没有了心情，他路过夏伟涛的身边都没有停留……
夏伟涛今年十一岁，还在上小学。
他站起来看了一下爷爷的背影，随后背着书包就往院子里冲，看到刘翠花从屋子里出来，大声的喊道，“奶奶，奶奶，我饿了……”
刘翠花心里正难受和憋闷呢。
听到小孙子的喊声，冲着大门外看了好几眼，没好气的道，“别喊了，你妈马上就回来了。”
“奶奶，我要吃鸡蛋糕。”
刘翠花刚要进屋拿，可突然想到，鸡蛋糕被老头子拿走了，她突然就愤怒的要命，她九死一生生下的长子如今生死不知，找了这么多年啊，如今才刚刚有点眉目，可是，依然情况不明。
甚至，她都不敢去设想到底如何。
只能心急火燎的等着老头子回来。
而那个夏瑾呢，却好好的活到现在。
她捶着胸口，不公平啊不公平，刘翠花的眼底满是恨意，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夏瑾还这么逍遥呢。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我的儿子分别这么多年？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刘翠花的神情渐渐变得扭曲，拉起了小孙子的手，“走，奶奶带你去你大伯家吃饭去。”
今天不闹个天翻地覆心里畅快，她是不会回来的。
对了，还有那个总是对她摆脸色的夏至桥，连声奶奶都不肯叫，虽然一点都不稀罕，反而每次听都很生气，可是，不愿听是一回事，不愿意喊奶奶，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是退婚了吗？
退的真好啊，李鹏成那样的年轻人，那个贱丫头是配不上的。
那个贱丫头，就只能配鳏夫盲流老头子，她可是她的奶奶呢，这以后，她一定要给她这个便宜孙女寻摸一个好亲事。
且都等着吧。
刘翠花拉着夏伟涛出了门，正好遇到急匆匆回家的夏老二的媳妇韩芹。
韩芹面色蜡黄，人也很瘦，与白胖的夏老太太正好相反。
而且，她看到老太太，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眼底里闪过厌憎，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慌忙的解释道，“娘，我今天加班了，我们那个小组都刚回来，我这就做饭去……”
第27章 山雨欲来
韩芹以为刘翠花又会和往日那样骂骂咧咧的，甚至还可能抬手给她一巴掌，可是，今日的刘翠花虽然看着令人恐慌，但是却没有对她发火，这个老太太还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手，对她说道，“你赶紧做饭，小涛饿了。”
说完，急匆匆的朝西面的方向走。
那个方向啊，不是大哥夏瑾家的方向吗？
她要去干什么？
韩芹咬着牙，看着步履矫健的婆婆，心底里想，这个世界其实一点都不公平啊，为什么这样恶毒的人却还活的这么好呢？
……
陆彤探出脑袋，喊道，“小桥，饺子都煮好了，你干嘛呢？”
夏至桥正在外面的水池子洗手，她看了一眼自家大门的方向，以她的分析，杜梅那人九成的可能会去夏家老太太那里上眼药。
那个老太太本就喜欢没事找事。
哪怕明知道来了就是给杜梅当枪使，但是夏老太太依然会来。
因为她夏至桥和李鹏成退婚了。
李鹏成的父亲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那人发起火来可不管你年老还是年少，所以，她当初和李鹏成订婚了，哪怕夏老太太嫉恨的要命，也不敢去触李父的霉头。
但如今却不同了。
那个老太太肯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没准已经想好了给她寻摸一个什么样的亲事了。
按照脚程，这其实也差不多该到了。
如果是以往，夏至桥绝对烦她烦的要命。
不过今天，夏至桥却希望那个老太太早点过来。
夏至桥甩了甩手，嘴里答应着，快步的进了西厢房。
与此同时的墨县人民医院。
平日里养气功夫很是不错的曲副厂长阴沉着脸色离开了医院。
钱院长站在大门口拧着眉头也不大高兴。
其实他和老曲关系还真是不错。
当年也算是共患难了。
这么些年来，说句实话，老曲还真没怎么来麻烦他。
这一次为了女儿来找他，也算是破了例了。
可是，他不能破例。
别说宋引舟提前来找他了，就算是没找他，这样的假病历假诊断，他也是不能乱开的。
夏瑾他也是认识的。
那人的心肠其实不够狠，如果够狠，他家的老太太是嚣张不起来的。
可是，如果真的够狠，夏瑾的路也不好走。
虽说不是古代的以孝治国，可是，在如今的法律上，儿女都有赡养照顾父母的义务。
只能说，他太倒霉。
所以，想要开假诊断让夏至桥进拘留所，那也得罪了夏瑾。
他向来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人生理念。
那么，这个假诊断万万不能开的。
说起来，年轻姑娘的恩恩怨怨，长辈们就不要掺和了。
他刚才就是这么劝老曲的。
谁想到，老曲不高兴了。
还拿他的女儿作比喻。
开什么玩笑，他的女儿能和老曲的那个女儿比吗？
他的女儿可是高材生，是京大的大学生啊。
别说墨县了，满省城也没几个的。
所以，老曲那样不讲理，他也没办法。
况且，他们医生再厉害，也要看报告说话的。
为了给老曲面子，连夜加急出来的各项报告，证明曲丽荷同志身体很健康，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至于说心口窝疼，但是又没有查出问题来，那么，这个就要长期观察了。
想着这些事的功夫，有点恼怒还有点尴尬的老曲已经走远了。
钱院长也无奈的叹口气，随后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钱院长站在电话机前，琢磨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将电话单独打给宋引舟吧。
至于电话内容，就是告诉宋引舟，果然有人要弄假诊断陷害夏至桥。
在他这里，肯定是坚持原则，而且，墨县的医院他也敢保证。
但是，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
虽然钱院长不是很想告诉宋引舟，但是，也担心被宋引舟知道实情。
到那时，可就难堪了。
打定主意，钱院长还是将电话打到了基地。
当然了，是要转告正在忙碌的宋引舟，让他抽空给他回个电话。
……
当夏家人的饺子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的大门被咚咚咚的敲起来。
随着敲门声还有夏家老太太的咒骂声，“夏瑾，你个遭瘟的病痨鬼，黑心肠的狗东西，你给我开门，你丧良心啊，你全家躲在屋子里吃饺子，却让你的亲娘吃糠咽菜，你会被雷劈的，夏瑾，你个病痨鬼，你不得**……”
夏瑾握着筷子的手蓦然攥紧。
陆彤气的脸色铁青。
夏小哥紧紧咬着牙，夏大哥眼底里闪过一抹戾气。
夏青萱腾地站起来，动作利索的将装着饺子的盘子摞起来，抱起来就准备往北屋跑。
嘴里还说道，“给狗吃都不给那个老太太吃，她太坏了，比小人书里的地主婆子还坏！”
夏至桥一把拉住妹妹，将几个盘子接过来放回到桌子上，低声道，“……我去开门，给她拿一副碗筷，小哥，你将酒拿来，小萱，去找安安玩，到点了就去上学……”
这时候，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最后是连敲带踹的。
下一刻，如果不开门，这大门肯定会被踹坏的。
夏至桥的速度很快，她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出了西厢房。
西厢房做了灶房，但是也有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小饭厅，一张圆桌，可以坐七八个人的样子。
夏至桥安排的很快，她的声音沉稳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魔力。
奇异的，暴躁的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但是大家都看着夏瑾。
夏瑾放下筷子，脸色平静下来，说道，“去给她拿一副碗筷。”顿了顿，接着道，“还有酒。”
夏家老太太是个爱喝酒的。
酒量很是不错。
一般的男人都喝不过她。
而此时的夏至桥打开了大门，笑的眉眼弯弯，声音也甜美可人，她一把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的夏老太太拉进了院子。
随手关上大门，不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夏至桥很是亲热的高声说道，“奶奶，你可来了，咱家包了饺子，正准备给你和爷爷送去，可是，再怎么也没有刚煮出来的好吃呢，走，赶紧进屋吃饺子去，我爸还给你准备了好酒呢……”
夏至桥不止强行的将人拉进了院子，还强行的拉进了西厢房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
第28章 就要揭晓的真相
一直到夏老太太的嘴里被塞了一个饺子喂了一口酒……
刘翠花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
但即便反应过来，脑子里也是嗡嗡的。
不大的眼睛瞪得老大，抬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夏至桥。
这个死丫头，叫她奶奶，还那么亲热？
臭不要脸，谁是她奶奶？
打不死你个贱货！
刘翠花就要张嘴骂人，可是，为什么视线有点模糊，好像看不清楚这个死丫头长得什么样子了。
“奶奶，老话说得好，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今天的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放了不少肥肉，可香了，您可要多吃点……”
随着夏至桥话音落地，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之下，夏家老太太开始咀嚼起来。
没错，就是开始吃了。
只不过不是自己吃，而是夏至桥喂她。
一个饺子一口酒。
夏青萱都看呆了。
饶是夏瑾也没有想到是这个场面。
他的表情都是错愕的。
陆彤站起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大门外刘四婶喊，“陆彤，陆彤，你们没事吧？”
马老太太也没好意思爬墙头，她站在刘四婶的旁边，也喊道，“你个夏老太太，你有病吧你，哪里有骂自己儿子是痨病鬼的……”
夏至桥一直盯着刘翠花，头也不抬的说道，“妈妈，你告诉他们，我奶奶正在吃饺子喝小酒呢。”
陆彤嘴里喔了一声，人也走了出去。
打开了大门，看到面露担心的左邻右舍，心底里划过一抹暖流，“没事，老太太正吃饺子喝小酒呢，你们也忙去吧，劳你们惦记了。”
刘四婶倒也没有往院子里走，“那我回去吃饭了。”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道，“这个老东西，鼻子这么好使呢，夏家难得吃顿饺子，她也能凑上来……”
而马老太太说，“你调的饺子馅那是一绝，我小孙子吃的头都不抬，你家的老太太肯定也是，要不然早骂上了。”
陆彤能说什么，只能苦笑。
这个年代虽然大都贫穷，不过，邻里关系一般处的都挺好的。
谁家吃点好的，也会给邻居送一点尝尝。
就比如对门刘四婶给端了一碗，左邻马老太太右邻叶老太太也分别端了一碗。
不像现在，有这个心，有的时候也没这个胆。
食物啊，吃到嘴里的东西，万一吃坏了肚子什么的，那赔偿可能都是无底洞了。
马老太太又劝道，“陆彤啊，你也忍忍吧，不管怎么说，那是夏瑾的亲娘，真要闹得僵，你们也捞不到好处……”
陆彤点点头，有些担心西厢房的情况，就道，“马大娘，我知道，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马老太太回院子了，陆彤急匆匆的回了西厢房。
这一会的功夫，半盘子饺子都吃进了夏家老太太的肚子里。
然后，从老太太进院子一直到现在，她的这张嘴都没来得及骂人。
陆彤有些懵。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还是夏瑾反应快，“都赶紧吃饭。”
于是，大家都坐下来吃饺子。
此时的夏至桥眼睛依然盯着刘翠花，等刘翠花将嘴里的饺子咽进去，夏至桥慢悠悠的说道，“你吃饱了吧。”
刘翠花缓缓的点头。
眼睛就有些迷离的样子。
夏至桥这才抬起头对其他人说，“老太太这是吃饱喝足困倦了，我下午不上班，我来照顾她，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
说着，夏至桥扶起了刘翠花，就出了西厢房。
等人都走了，夏大哥呼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脑袋，喃喃道，“这是咋回事，我都糊涂了……”
随后就有些担心的站在门口，看着北屋的方向。
夏瑾也走了出来，想了想，还是进了北屋。
走进客厅的时候，就愣住了。
刘翠花躺在沙发上，他的女儿小桥坐在旁边，看到他进来，还对他笑了笑，还悄声的道，“老太太睡着了，爸爸，你和我妈上班去吧。”
夏瑾担忧的道，“小桥，你一个人在家不行的。”
“没事，还有隔壁的马奶奶呢。”说到这里，夏至桥停顿了一下，“老太太最喜欢骂的是你，你上班走了，她也就消停了。”
夏瑾看了下时间，的确不能拖了。
想了想，女儿小桥说的有道理。
老太太的确如此。
她是恨他的，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种恨。
掩去了眸子里的异色，夏瑾说，“如果她醒了要骂人，你赶紧离开，去你马奶奶家，别和她计较。”
老太太骂人狠，脏的臭的什么都敢说。
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她爱咋地咋地，等下班了再说。
夏至桥点点头。
随后其他人也过来，都被夏至桥打发走了。
此时，夏家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胡同也如此。
夏至桥站起来，走到了院子里，大门是半开的，门外马奶奶坐在板凳上正在缠线团，看到夏至桥出来，忙关心的问道，“小桥，你奶奶还睡呢？”
“嗯，应该是有点喝多了，这时候睡得可香了，马奶奶，您去休息吧，我家这里没事……”
马奶奶也有点累，况且外面这时候热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院子，的确很安静，就放心的回家了。
不过走之前还嘱咐夏至桥，如果老太太醒了闹事，千万别理她，来她家呆着，等夏瑾他们回来就好。
总不能，将房子点着了就是。
夏至桥一一答应下来，等再度返回客厅的时候，刘翠花依然在沉睡。
夏至桥关好了屋门和窗户。
她坐在了刘翠花的旁边，眸光突然变得极其的幽深，似乎暗夜里深不可测的大海，她扬起了右手，“啪！”一个清脆的响指在空气中打响。
某个世界里，夏至桥是一位催眠师，因为她的精神力强大，所以，她的催眠能力自然也是极其的强大。
哪怕回归了最初的世界，但是那些深刻在灵魂上的精神之力也不可能消失。
从刘翠花被夏至桥强行的拉进院子按在椅子上，这种催眠就已经开始了。
于是，随着这声响指，夏至桥幽幽的令人心悸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刘翠花，夏瑾是你的亲儿子吗？”
第29章 这是真相吗？
沉睡的刘翠花眼睛依然紧闭，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的异常起来。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会狰狞，一会扭曲，神色也是在说和不说之间挣扎。
整个人也变得不安起来。
夏至桥神色平静的看着刘翠花。
这人是有大秘密的。
就是常年的隐藏，让她不能那么痛快的说出来罢了。
夏至桥眉头挑了挑，想了想，换了个称呼问道，“刘翠花，夏瑾那个痨病鬼是你的亲儿子吗？”
刘翠花的表情一下子僵直住了。
不过是几息，她咬牙切齿的，好像是嘶吼一般的喊道，“那个痨病鬼不是我亲儿子，他不是，他不是……”
果然如此！
夏至桥继续慢悠悠的问道，“喔，那痨病鬼的亲爹亲娘是谁啊？”
“痨病鬼的亲爹……姓夏啊……大官，打仗的……报纸……金宝他爹去打听去了，不知道人是哪儿的……”
金宝？
夏至桥蓦然的想起来一件事，那还是她几岁的时候，刘翠花和夏满仓来家里闹过之后，两个人一起离开，当时几岁的她对于这个所谓的爷爷奶奶没有什么好感。
更多的是厌憎。
于是，她偷偷的跟上去，准备朝两个人扔石子。
那是胡同的一个转角处。
却听到刘翠花哭着喊金宝金宝……
金宝，是谁呢？
肯定不是夏瑾也肯定不是夏家老二。
于是，夏至桥话锋一转，口气也变得奇怪起来，还带着幽幽的叹息一般，“可怜的金宝，他在哪里呢？”
“我的金宝啊，你在哪里呢？”刘翠花闭着眼睛也跟着哭喊起来。
“你这个当娘的太狠心了，为什么不养自己的亲儿子，反而养别人家的儿子呢？”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刘翠花面目表情再次的扭曲起来，声音都带着恨意，“那时候打仗啊……大官和他的太太将他们的儿子寄养在我家里……银元……粮食……那个痨病鬼……跟我儿子金宝抢吃的……我就揍他，不给他吃饭，我就是想饿死他……痨病鬼，所有的好东西都我大儿子的……”
说到这里，刘翠花不说了，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半晌，她都不说话。
夏至桥看了看窗外，外面虽然很安静，可是万一有突发状况呢，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用幽幽的好像带着某种奇异节奏的声音继续道，“刘翠花呀，你可真糊涂，你是金宝的亲娘，怎么舍得让金宝离开你呢？”
“不，不是我糊涂……”刘翠花神情狰狞，声音满是恨意，“是那个贱人，她说……我虐待……**的儿子……那个痨病鬼……要死了，就剩一口气了，她就拿我的儿子去顶包，还威胁我……”
夏至桥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贱人？
夏瑾送到夏满仓家寄养正是一九三六年，父亲六岁之前的记忆几乎都是没有的。
不过，一般小孩也不大记得六岁之前的事情。
但是，父亲却记得他生了一场大病。
“那个贱人是痨病鬼的亲娘吗？”夏至桥继续问道。
“不是，好像是痨病鬼……亲娘的属下……我看呢，那个贱人就没安好心，可怜我的金宝，就那么的被带走了，我还得亲口告诉他，我不是他的亲娘啊……呜呜……”刘翠花哭了出来。
鼻涕眼泪的，看着很恶心。
夏至桥拎起她的胳膊，用刘翠花的衣服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随后，夏至桥不耐的道，“不许哭了。”
奇异的，刘翠花顿时止住了哭声。
“那个贱人叫什么名字？”
刘翠花摇头，“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她的嘴角……有一个小黑痣……”
夏至桥待刘翠花平复了一下之后，就又接着问了起来。
刘翠花在催眠的作用下，将知道的都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等刘翠花再也说不出什么之后，夏至桥站了起来，眉头蹙了蹙，开始飞速的整理得知的信息。
大致可以拼凑出来——
三六年，刚出生不久的夏瑾被他的父母送到了一户老乡家里寄养，临走之前，留了不少的银元和粮食。
当时，刘翠花也刚生了她的大儿子，再加上也姓夏。
同姓氏的，如果追根溯源，差不多也能有点联系的。
那时候的夏满仓肯定在某一方面表现的不错，于是，就取得了夏瑾父母的信任。
以为这是老实忠厚可以托付的一家人，可是他们信错了人。
第一年和第二年还好。
可是，第三年开始，刘翠花觉得夏瑾的亲生父母再也不会回来的，于是，就开始虐待夏瑾。
当时对外的说辞说是生的双棒，也就是她刘翠花的儿子。
自然不好太明显的弄死。
所以，三岁的小夏瑾开始了天天挨打不给饭吃的日子。
等到三年后，夏瑾的父母回来接儿子了。
可是，那时候，小夏瑾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六岁的孩子瘦的跟火柴棍一样，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是夏瑾母亲的属下去接的孩子。
那个刘翠花嘴里的贱人，威胁刘翠花，让她将健康的金宝给她带走，留下了奄奄一息生死不知的小夏瑾。
然后，这一别，就是几十年。
刘翠花到现在都不知道夏瑾的亲生父母是谁。
夏至桥呼出了一口气，面带厌憎的看着似乎伤心的刘翠花。
这个恶毒的老东西。
如果不是她虐待夏瑾虐待到马上要死掉，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和亲生父母分开？
虽然，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不得不说，爸爸的生命力可真的顽强！
还有，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贱人是谁？
她比刘翠花还恶毒，怎么会干出那么残忍冷酷的事情来？
她就那么带着冒牌货一走了之。
都没回头看一眼小夏瑾。
那可是她领导的亲儿子啊！
她将孩子当成什么了？
一个货物，一个玩意，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夏至桥想，哪怕是没气了，死掉了，夏瑾的亲生父母也不会愿意用别人家的儿子代替自己的儿子的。
那个贱人……的确很贱！
第30章 调走了
夏至桥目光阴鸷的扫视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刘翠花。
抬起大长腿踢了一下。
力气不大，可也不小。
不过刘翠花的身体只是晃动了一下，人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夏至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这个响指，屋子里好像有些什么被禁锢住的东西开始缓缓的流动起来。
刘翠花睁开了眼睛。
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沙发上。
夏至桥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的道，“老太太，醒啦就回家吧。”
刘翠花翻身坐起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夏至桥，脑子里是空白的，思维是停滞的。
可是，动作却很利落。
夏至桥将门打开，刘翠花一步一步的朝院子里走。
夏至桥一直走在她的前面，此时，打开了关着的大门，刘翠花迈过了门槛，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突然转身去看夏至桥。
而此时，夏至桥已经也走出了大门外，她用锁头将大门锁好，看刘翠花面沉似水，夏至桥笑了，软和和的问道，“奶奶，您不回家吗？”
后几个字拉的有点长。
就显得有些奇怪的样子。
只不过没人发现罢了。
可没有想到，刘翠花却跟着点头，说道，“我这就回。”
说完这句话，人也随即转身，不再去看夏至桥，而是快步的朝着胡同口的地方走去。
而夏至桥也跟着走出了胡同，不过去的却是城南的方向。
农业局就在城南。
刘翠花嘴里提到的……报纸领导姓夏不确定去打听了的……那些话语很好分析。
时隔多年，他们是发现了当年那个大官吧？
墨县的报纸都是当天的。
但也许是昨天的。
爸爸就在收发室，而且，这事儿要马上告诉他。
不能耽误。
去农业局的公交车过来了，夏至桥买票上车。
车子启动，朝着农业局的方向缓缓的驶去。
与此同时，夏瑾也从局里领导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面色虽然平静，可是，脚步却和以往不同。
那是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和轻松。
秘书和他走在一起，低声的道，“夏大哥，你这回终于拨开阴云见太阳了，我真为你高兴。”
夏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恳切的道，“小袁，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是大哥你有真本事，注定不会被埋没的。”袁秘书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你家老太太的……”
夏瑾道，“她的那一套不大好用了，不过我会注意的。”
“那我帮你收拾下东西，夏大哥，这回我要是想你了，可就要去机关看你去了。”
说着话的功夫，也走出了办公室大楼。
而此时的局长办公室，县里的周领导将手里的文件合上，叹息了一声，“就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刘翠花，硬生生的将这样的人才埋没在收发室，唉……”
老孙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当年的老领导关照，夏瑾差点就被开除……但是，话又说回来，夏瑾能遇到您这样的领导，是他的运气到了，这些年他可没颓丧，整个墨县农业的大数据都在他的脑袋里装着呢，有他做您的助手，咱们墨县的家庭联产承包肯定能顺利的推广下去，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那个刘翠花，在县里也是名声响亮呢……”
周领导不在意的挥挥手，“心底无私天地宽，我们堂堂正正做人，不怕那些个跳梁小丑……”
老孙忙跟着点头，“是的，毕竟现在都进入八十年代了。”
周领导站起来，“我现在就带夏瑾同志回县里，你们简单的交接一下就可以，我下午有个会议，正好也需要夏瑾同志参加……”
周领导下来就是为了家庭联产承包来的。
主抓的也是这个。
如今春耕早就开始了，如果再耽误下去，那就要明年了。
墨县可等不到明年的。
老孙忙跟着周领导一起出来，有袁秘书在，交接的很快，大约二十几分钟，周领导和夏瑾骑着自行车就离开了农业局。
这里距离机关并不远，所以，周领导并没有坐小汽车。
况且，周领导也是一个艰苦朴素惯了的人。
要不然也不能坐江二叔的拖拉机了。
他是幸运的，检查了一番没事之后，今天上午就上班来了。
毕竟，事情太多了，他是不敢休养的。
至于夏瑾的资料，他早就掌握了的，这一次亲自来农业局，就是来要人的。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同事羡慕的道，“这天上飘来一堆云，你真不知道哪朵云彩下有雨啊，老夏可真是交了大运了。”
另一个同事道，“厚积薄发，老夏可以大展宏图了。”
还有人酸溜溜的道，“好事是好事，可别再像前些年那样，刘翠花伙同外人害自己的儿子，周领导是好人，可别连累了人家呢……”
“你们不要乱讲话，刘翠花现在可不知道，能瞒一时是一时，等稳定下来再说呗。”
“况且周领导那人手腕可不一般，也不会偏听偏信，老太太没准踢到铁板上了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夏至桥也到了农业局。
然后才知道爸爸夏瑾被周领导亲自调到他身边去了。
成了周领导的助手。
周领导，那是自己和——宋引舟救下来的两个人之一。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到了工作岗位。
农业局的收发室换了人，是沈大叔，他看到夏至桥笑的很是慈祥，又招呼夏至桥吃糖，又招呼夏至桥喝茶，然后听说夏至桥要看报纸，就将报纸一股脑的给夏至桥找来。
夏至桥随意的翻了翻，就看到了今天的省报。
那个面容冷峻的老人？
和爸爸夏瑾似乎并没有相似的地方。
夏至桥拿着报纸的手攥了攥，也没喝水，笑呵呵的放下报纸，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和沈大叔说道，“大叔，我好多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沈大叔也为夏瑾高兴，不过却也没有说别的。
夏至桥再次上了公交车，虽然这是好事，可是，夏至桥心里却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