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激烈点】
陈诺拖着孙校花脱离了人群,别人没在意,倒是罗青跟了上来。
等操场上人散的差不多了,陈诺才终于没有再抱着孙可可。
少女一挣脱了陈诺的手,就一路狂奔跑向自己的父亲,拦腰一把抱住了,就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怎么了呀,爸爸!”
女孩嚎啕大哭。
老孙,孙胜利,这个此刻脊梁骨似乎都被压的有些弯曲了的中年人,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柔声道:“没事,没事的,爸爸会处理好的,很快就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很快,很快……”
说着,老孙松开了女儿的手,就要走。
“爸,你去哪儿?”
“爸爸回家,回家……回家处理点事情。”
陈诺和罗青已经跟上来了,陈诺低声道:“老孙,让可可跟你回家吧。”
老孙一愣。
“她现在回教室,今天在学校里没法待!”陈诺沉声道。
老孙似乎有些反应迟钝,此刻才悟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拉着自己的女儿朝着校门外走去。
“罗青,能帮我两个忙么。”
罗青点头:“嗯,你说!”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刚才来催债的人,是什么来头。”陈诺淡淡道:“就算是催高利贷,也没这么闹事儿的。江宁这边做这行当的,你爸爸的那群手下应该熟,帮我打听一下,是哪家做的,成么?”
罗青想了想:“不难,我一会儿给葫芦哥打个电话问问,应该能问到。”顿了顿,他有些关切的看着陈诺:“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想要帮老孙,可怎么帮?”
陈诺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我……我帮他还钱呀。”
罗青虽然人善,但总不是傻子,一看陈诺没打算说实话,想了想,也就不追问了。
“嗯,好,那第二个忙呢?”
陈诺摇头:“帮我跟老师请假,我有事先回去了。”
“请假?呃……什么理由呢?”
“就说我逃课了。”
“…………”
陈诺拍了拍罗青的肩膀,龇牙一笑:“打听到了事情,发个短信给我。”
说着,这个少年就这么转身走了。
他转身过来之后,眼睛里,有团火!
罗青的效率很快。
只用了半个小时,一条短信就发送到了陈诺的手机里。
陈诺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脱掉了校服,换了件黑色皮夹克,牛仔裤,运动鞋,皮手套。拿起了一个平日里放在衣柜最里面的背包,单手拎着,下楼。
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飞驰而去。
·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一条僻静的街旁,一栋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商务楼,是那种老式的建筑,楼的后面还有生锈的铁楼梯。
陈诺把车停好,还对着摩托车上的倒视镜照了照自己,扶正了一下头盔。
这老式的商务楼,自然不可能有电梯的。
甚至这台阶都是开放式的。
沿着台阶一路走到了三楼,就看见面前墙壁上挂着块铜色的招牌:XX财务公司。
嗯,是地方了。
陈诺在走廊上往里迈步。
第一个房间,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没人。第二个房间,窗户看了一眼,堆杂物的。
第三个房间的时候,陈诺在窗户外停了一下,他看见了窗户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打牌。
房间挺大,还有个大功率的取暖器摆在那儿。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还有人在边上沙发抽烟看电视。
嗯,上午学校那几个都在。还多了两三个陌生面孔。
陈诺继续往前走,把这一层的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这才转身又回来。
刚接近有人的那个房间,房门就被推开了,上午在学校里见过的其中一个汉子推门出来,看见走廊上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头盔的人,先是一愣,习惯性恶声恶气的喝道:“干什么的!”
陈诺缓缓走近:“找人。”
这人上下打量陈诺:“找什么人?”
这时候陈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隔着头盔和反光的镜片,陈诺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仔细打量确认了一下,嗯,没认错,是他。
“找你。”
“……什么?”
轰!
陈诺抬起一脚揣在这人的腹部,这个汉子身子腾空往后飞出,如炮弹一般砸进了门里!
这汉子直接飞进了房间里,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轰的一声,就掉在桌子上,顿时桌上的扑克牌,烟盒烟灰缸还有玻璃杯啤酒瓶什么的,四处乱飞!
房间里的几个人一愣之后,全部跳了起来。
陈诺站在门口。
“有刀的拿刀,有枪的拿枪……算了,估计你们也没有枪的。”陈诺的声音隔着头盔缓缓传进房间里:“帮个忙,反抗的尽量激烈点,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们反抗的越激烈,我心里这火才能出痛快点。”
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家伙瞪眼就扑上来,人才迈步,就被陈诺一把掐住了脖子!身子顿时就酱在半空,然后整个人仿佛就被抡起来一样,重重砸在了门口靠墙的一个文件柜上!
轰的一声,铁皮的文件柜直接被砸的凹了进去,彻底变形。而这个人的半个身子也死死的嵌在了裤子里面。
陈诺随手提起地上的一个暖水壶来拧开瓶盖子,半瓶子开水甩手就全泼在了那人的身上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疯狂惨叫,拼命挣扎,但是身子卡在了柜子里,却偏偏动弹不得!身子如一条垂死的鱼一样直抽抽。
一连串的惨叫声里,陈诺面向屋内剩下的众人,缓缓摇头。
“不够激烈,你们加把劲。”
短暂了一秒钟沉默,屋内的人乱哄哄的纷纷翻箱倒柜抄起家伙来。斜切尖的钢管,匕首,还有人拿出了一把两尺长的尖刀来。
“嗯,有点意思了。”
五分钟后。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十多平米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的手臂或者腿脚部位,都呈现出了奇怪的扭曲角度。还有地上满是碎玻璃渣……其中一个仰面躺在那儿,大部分玻璃渣倒都渣在了他的脸上和手上。
陈诺站在屋子当中。
当啷。
他手里一截带血的链条扔在了地上。
弯腰把上午学校里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抓住头发,就从地上直接拖到了墙边,又拖了把折叠椅放下,自己坐好。
“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头。”陈诺问道。
“我,我,我……”
“我知道你不是老大。”陈诺摇头:“现在,我问你问题,你仔细听好了,每个问题,你最好都认真回答。我这个人呢,特别讨厌别人撒谎骗人。有人骗我,我就会很生气。听懂了么?”
这人已经虚弱不堪:“听,听懂……啊!!!!!!”
他原本虚弱的声音,到了后来忽然化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陈诺已经抓起他的左手,捏住小拇指,咔的一声,直接掰断!
“刚才是第一个问题,你回答的我不满意,声音太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人大声惨叫。
“嗯,很好,现在声音大多了。”陈诺满意点头:“现在,我继续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崔,崔大鹏!!!!”
“年纪?”
“二十九!!”
“犯过事儿没?”
崔大鹏略一犹豫……
咔嚓!!
左手无名指掰断!
“啊啊啊啊啊啊!犯过犯过!犯过!!!!我坐过三年牢!!!!”
“什么罪?”
“伤,伤人!伤人!!!!”
陈诺满意点头:“很好,你看,我们已经开始建立了初步的了解了。那么,我继续问了啊。”
崔大鹏的惨叫变成了哼哼。
“你们这儿有保险箱么?”
“有!有!!有!!!!!”
陈诺点点头,把身后的双肩背包拿了下来,扔在地上,拉开了拉链。
里面空的。
“用钱装满它。”陈诺淡淡道:“装不满,我就用你身上的零碎来凑。”
崔大鹏身子哆嗦。
一半是疼!
一半是止不住的心中的那股子往外冒的寒气!
这位,太狠了!
钱终究是装满了一个双肩包。
陈诺单手拎起来掂量来一下。然后甩到背后背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客户资料还有契约,在哪儿。”
“大哥你饶了我!绕了我吧!!!那个不能碰!!!老板会弄死我的!!”崔大鹏尿裤子了。
陈诺隔着头盔的反光玻璃看着这个家伙,也不说话,直接弯腰就去拉他的左手。
崔大鹏尖叫一声,拼命挣扎:“我说我说!我说!!文件柜第二个抽屉里!!”
陈诺走过去,拉开抽屉,就看见七八个厚厚的牛皮纸包塞满了抽屉。
随便打开一个,里面厚厚一叠都是各种“客户资料”。
借款人契约,身份证复印件,工作证,还有一些抵押的车本,房本的复印件之类的。
陈诺飞快的翻看,在第二个牛皮袋里找到了老孙的。
他来不及看,直接卷了起来塞进自己上衣拉链里。
转过身,走到了墙角拿起一个刚才打斗之中掉在地上的脸盆,放在了房间中央。
七八个牛皮袋全部丢在了火盆里。
陈诺转身从地上摸起来一个打火机。
还是ZIPPO的。
打着了火,就丢进火盆。
很快,资料燃烧起来,火光之中,一张张纸头化为灰烬。
陈诺坐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你,你这样做,给自己不留后路么。”
地上一个汉子忽然抬头,声音哆哆嗦嗦:“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陈诺摇头:“不知道。”
“我们老板是肖国华!”这个家伙咬牙:“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
陈诺扭头冲着这人:“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
“……”
“……”
房间里还清醒的几个人看着陈诺。
黑色摩托车头盔,反光镜片,皮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手上都戴了手套。
谁他妈能认出你是谁啊!!
陈诺哼了一声,挨个搜身,搜出了四台手机,直接开窗户就扔了出去。
然后整了一下身后的背包,拉起地上的铁链子,转身出门。
门合上,陈诺直接用铁链子把门把手拴上,转身下了楼。
陈诺刚下楼,里面就有人拼命撞门。
然而随着一阵轰鸣,楼下的摩托车已经扬长而去……
【可以求一下推荐票和月票了吧?嗯,晚上还有。】
第二十九章 【团建】
“甲方:XX财务咨询公司”
“乙方:孙胜利(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
“兹有借款人孙胜利(乙方)向甲方申请借贷款项RMB150000.00(大写)元整……”
“借款利息……”
“借款期限……”
陈诺把摩托车停在了几条街外的一家超市门口,掏出怀里的契约飞快扫了一眼。
嗯,下面的借款日期,是开学后的第二天。
倒是难怪,开学后就总觉得老孙有些不太对,整个人都有些焦虑,还有些精神萎靡。一开始陈诺还以为老孙是因为家里和老婆吵架闹的情绪不高。
现在看来,原来是被高利贷闹的。
陈诺叹了口气。
老孙惹上的事儿不简单啊。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家庭伦理戏码。
怎么就掺和进来个高利贷。
上午学校里那一闹,对方简直是要把老孙直接逼死,这手段太狠了。
社会性死亡啊。
多大仇?图什么?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肖国华从一家叫蓝蛙的KTV里走了出来。
大约是脑子里想着心事儿,门口的几步台阶,险些没踩稳。幸好身边一个经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肖总?您小心。”
肖国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经理,点了点头。
此刻的肖国华心里跟长了草是的一团乱。
今天自己的财物公司被人抢了,八九个汉子,其中也有几个,是跟了自己多年,能打能拼的狠角色。见过血也蹲过大牢。
结果愣让人家单枪匹马闯进来,一个人就把公司里所有人都撂倒了。没了十几万的现金,倒不算大事。可包括崔大鹏他们几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尤其是,财务公司的客户资料也让人当场一把火给烧了。
这就麻烦了。
这财务公司,是肖国华用来放高利贷的幌子,那些借款合同,倒是不打紧,反正做高利贷的,合同就是个屁——本身也不受法律保护。
有肖国华肖老板的恶名镇着,谁敢赖他的账?
可问题是,公司让人一锅直接端了,连客户合同都叫人一把火烧了。这摆明的就是把肖国华的面子狠狠摔地上用脚踩了!
谁他妈这么大胆?
在这片地面上,自己最近也没结什么死仇啊。这就是不留余地的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罗大铲子?不会,那家伙忙着做土方生意,手根本就没伸到自己的行当里来。
小棉花?也不能够,那家伙做的是白面生意。
福大庆?不像啊,那家伙刚从牢里出来才一年,正在和人抢地盘收保护费呢。成天眼睛就盯着那新开的几个商贸大市场。
最关键的是,对方多大能耐?
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把自己守家的人全干趴下了,而且连对方一根毛都没弄掉。
这他妈哪儿冒出来的这么邪乎的煞神?
太几把猛了吧。
白天得到消息的时候,肖国华正在自己的一个情妇家里吃饭。那个情妇去年刚给自己生了带把儿的,正得宠着。中午黏黏糊糊的伺候着自己,想让自己给她买台车。
然后接到电话后,肖国华火急火燎的就冲了出来。
一个下午,把手下的人手全撒出去打听消息了。
到底他妈谁动我?
肖国华今年四十岁整,本地大佬之一。放印子钱这个行当,他在本地算是头一号人物了。
这行就是吃沾血馒头的,能做到如今的气候,肖国华手下自然是也养了不少彪悍的爪牙。
这两年生意渐渐拓宽了做,出了放印子钱之外,肖国华还开了家茶舍,弄了个车行。
按照陈诺所知道的上辈子的历史轨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肖国华明年就会把手伸进汽车销售行业。几年后,他就能鼓捣出两家4S店来。然后再加上汽配生意的暴利,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了,他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是放印子钱出身的,后来在P2P的大潮里,肖国华眼看那个来钱块,就伙同了几个人也做了一个类似的东西……然后死在了暴雷大潮里,本来想卷款跑的,没跑掉,锒铛入狱。
现在的肖国华,还没有几年后那么风光。
但几千万身家现在还是有的。
晚上把几个骨干都召集了在KTV里商量,一群人盘了半天也没盘出点眉目。
最后只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事儿恐怕是过江龙干的,不知道哪路神仙过路,短了财,就盯着自己干了一票。
实在没有结论,也就只好当是这样了。
而且根据崔大鹏他们几个说,那个煞星,听说话声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点本地口音都听不出来。
这也算是一个侧面的注脚。恐怕还真就是个过路悍匪。
可怎么他妈就老子倒霉了呢!
你他妈去抢罗大铲去啊!!
心烦意乱,肖国华晚上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此刻走出KTV,手下各路骨干都散去,大家还得继续去打探消息。
台阶下,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肖国华过去拉门钻了进去,坐在后排上,有点喝多了,精神不太足,坐好了就闭上眼睛养神,丢了一句:“老魏,回家!”
奥迪缓缓行驶。
闭着眼睛眯了大约十几分钟,肖国华睁开眼睛,随意扫了一眼车窗外,陌生的街道让他先皱了一下眉。
然后一个激灵,肖国华酒醒了!
先伸手摸了摸扔在车后排的自己的包,肖国华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摸出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
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肖国华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散了散烟气儿。
“兄弟,来一根?”肖国华在烟盒底一弹,把冒出的烟头递到前面驾驶座旁
“开着车呢,待会儿。“开车的陈诺摇头。
肖国华稳稳的坐在后面,继续抽烟,眼看汽车又拐弯过一个弯,已经快开出城了。
“兄弟,哪条道上的?”肖国华的语气很平和:“是短了财路了,还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说着,肖国华从自己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牛皮纸包,故意打开了封口,露出里面厚厚一扎钱,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别嫌少,哥哥身上就带了这么多,就当是交个朋友,江湖救急了。”肖国华不动声色的说着,一面悄悄从前排的倒视镜里打量。
陈诺戴了个帽子,脸上还有个口罩。穿着黑色的皮衣,皮手套。
“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你说说,我听听。哥哥在本地还算有点实力。要是哪儿差了事儿,你言语一声。”肖国华沉声道:“太极端的事儿,咱犯不上,你说呢?”
陈诺笑了:“肖老板讲话就是上道。”
肖国华听到这里,反而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心里还存在一丝丝的指望——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为了谋财来的。没准是个流窜抢劫的。
但对方一声“肖老板”,那就不是图财了。
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兄弟,不至于的。”肖国华依然维持着镇定,试图推心置腹:“若是少了,你说个数,哥哥能给你凑就给你凑出来。办法么,总是人想出来的。”
“不错,倒是有几分江湖大佬气度了。”陈诺点了点头:“难怪你能混出头。”
车开始减速,然后缓缓又绕进一条窄路里。
土疙瘩的路有点颠簸。
肖国华看了看窗外,已经快开到方山了——在2001年,这里还是一片荒郊野外。
肖国华吞了口吐沫,手摸进怀里,已经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我劝你呢,就别打电话了。”陈诺稳稳的开车,头也没回:“这地方偏,你的人就算能找到,至少也得有一个小时吧。”
说着,陈诺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小时的时间,够我挖个坑把你埋了。”
“不至于,不至于的,兄弟。多大仇啊,哪有过不去的。”肖国华挤出一个微笑,但手还是缩回来了。
“那,我就斗胆,和肖老板说说?”陈诺拉起了手刹,然后扭过身来看了一眼肖国华:“肖老板,给根烟抽。”
肖国华赶紧把烟递了过去。
陈诺直接把倒视镜一翻,肖国华就再也没法从镜子里看到陈诺的脸。
肖国华倒也鸡贼,知道不能看……看了万一对方就要灭口了。肖国华规规矩矩的坐好,一点偷看的意思都没有。
陈诺拉开口罩,点了根烟,把车窗也放下一条缝来,抽了几口。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一前一后,坐在那儿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陈诺把烟头从窗户缝里弹了出去。
“兄弟,想明白了?有什么话,你说说看,老哥我看看接不接得下。”
肖国华这会儿心里反而踏实了几分。
对方抽烟没动手,那应该是没想要自己的命。
“肖老板,最近生意繁忙。”陈诺笑了笑:“听说您在殷巷那儿还养了个小的,去年给你又舔了个儿子。”
肖国华心里一抽抽,但面上依然维持着镇定,笑道:“瞎忙而已。”
“累的话,放个假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最近就别操心了。休息几天,陪陪女人,逗逗儿子,挺好的。”
“……”
肖国华听出味道了,毫不犹豫,点了一下头:“你说的是个道理。一个春节我都没休息,确实最近累的不行。成啊,我就放几天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不去弄了。踏踏实实在家陪陪儿子……兄弟,你说,休息一个月够么。”
陈诺摆摆手:“肖老板日进斗金,一个月的话损失太大了,不至于。”
沉吟了一下,陈诺缓缓道:“两个星期吧。我听说东南亚现在挺暖和的。”
“行!”肖国华点头:“我明天就让人订机票,带家里的一起,去泰国玩一趟。”
“行吧,那就聊到这儿。”陈诺笑了笑,在驾驶座上按了个按钮。
咔吧一声,原本锁死的车门就解开了。
“我就不送您回家了,您自个儿叫辆车来接吧。”
肖国华哈哈一笑:“不劳烦兄弟了!我这车你拿去开就是。”
说着,肖国华拉门下了车。
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小腿有点发软,但毕竟是江湖多年,肖国华用力一掐自己大腿,疼痛感冒上来,顿时就站直了。
汽车发动,一溜烟离开。
肖国华站在路边,确定汽车远去了,才长长出了口气。
一种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的滋味,从心里疯狂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摸香烟,才想起下车的时候没拿。
正喘气儿呢,忽然就扭头看见,路边……大约十步之外。
山坡子下,一个坑!明显是新挖出来不久的,看大小深浅,埋个人,刚刚好!
一把铁锹,就插在坑边上!
肖国华顿时就觉得全身冒寒气,再也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瞬间,汗全出来了!!
刚才……老子要是说话里,哪一句没上道的话,这个坑就是为我预备的了!
喘了半天气,肖国华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来,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四,是我!家里撒出去的人,都叫回来,白天的事儿,别打听了!嗯……我他妈让你把人叫回来,就叫回来!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就这么办!!……什么唧唧歪歪的!老子认了!对!不找了!今天这事儿,我吞了!!”肖国华狠狠道:“别废话!对了,找辆车来接我,我在方山……对,方山!路边上站在呢!嗯……我他妈哪儿知道我在哪儿!!找啊!找你不会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国华松了口气:“还有……给我订机票!去泰国!新马泰十日游!老子请客!让兄弟们都去!家里的一个不留,全走!什嘛??生意?停几天,死不了人!!所有事儿都给我停了!!全去泰国!旅游!!妈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啊对!团建!!团建你听不懂吗!!”
挂了电话,肖国华坐在小路边上,眼神又忍不住飘过去看了看那个坑。
这会儿,才感觉到魂终于回到自己的身子里了。
妈的……哪儿来的这一路煞星!
【邦邦邦~】
第三十章 【心死】
刘打工人哼着曲儿,把一堆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超市收银员看了一眼,拿起扫码枪一个个瞄。片刻后,抬起眼皮看了刘打工人一眼:“还有吗?”
刘打工人眼神扫了扫柜台上摆香烟的橱窗:“来条金陵。”
“红的?”
刘打工人想了想,很有气势的一摆手:“金的!来一条。”
平日里刘打工人自然不会这么奢侈,不过嘛……今儿出门逛超市前,忽然想起了还有一张超市购物卡没用。
要换平时,刘打工人也就抽抽红金陵这种烟了,金的是抽不起的,价钱贵一倍呢。不过今天吗,奢侈一把,就当是陈诺那个小子赞助了。
刘打工人是掐着数字买的,一张超市购物卡,刚刚好用光。
“加上烟,一共五百零六块。你是现金还是刷卡?”
刘打工人把一张500面值的购物卡拍在了柜台上:“用这个,用这个。”
收银员没说话,拿起卡来在刷机上拉了一下,然后在收银电脑前敲敲打打了一下,重新抬起眼皮:“额度不够。”
“嗯,我知道,差六块对吧,我付现金。”
刘打工人美滋滋的掏出十块钱来。
收银员没收,看着刘打工人:“差五百零四块两毛。”
“啥?”
刘打工人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卧槽!这个购物卡里有多少钱?”
收银员扫了一眼屏幕:“余额一块八毛。”
“…………”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吗?!
陈诺你做个人吧!
刘打工人心态崩了!
金陵烟又换回了红的,再把买的一堆东西摘出来了小半,刘打工人咬着牙付完了钱,灰头土脸出了超市。
心里正运着气,忽然就看见了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孙?”
刘打工人正要打招呼,喊一声,却发现老孙有点失魂落魄的。想起了上午在学校的那档子事,犹豫了一下,没喊第二声。
眼睁睁看着老孙进了街边的一个装修颇为豪华的酒店。
咦?这大晚上的,老孙怎么跑去酒店了……
卧槽?
难道是……开房?
一时间,刘打工人心中顿时生出了八卦之火。
老孙啊,看着浓眉大眼的,瞧不出来嘛。
鬼使神差的,刘打工人下意识的朝着酒店方向迈步过去。
假日酒店,是区里去年引进的项目,有外资背景。算是全区目前最高档的一家酒店了。
老孙走进酒店大堂,和服务员询问了一下,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中餐厅。
刘打工人站在大堂门口,亲眼看见老孙顺着楼梯上去,想了想,摇摇头。
这老孙,不知道干什么呢……害,我也是吃饱了撑的,管别家事儿干什么。
迈步就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顺着大堂侧面的灯光,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陈……”
再仔细一看,可人又没了。仔细又看了几眼,哪有人在?
刘打工人纠结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心里气那个小子,看错人了?
老孙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一个包间门外,服务眼打开门,客客气气的请老孙进去。
老孙走进门,身后的服务员已经退了出去,把房门也合上了。
宽敞的包间里,装修的富丽堂皇。
一张摆满了各色菜肴的大圆桌前,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儿,面前放着一盅佛跳墙。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勺子,正细细的品味着,抬头看了一眼老孙,放下勺子,笑了笑:“胜利,来了?坐吧。”
老孙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对面:“姚蔚山,这么晚的约我来,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人,姚蔚山,看着老孙,笑容不减,轻轻的转了下桌上的圆盘:“尝尝这澳龙刺身,新鲜的。”
老孙没动,看了一眼被转到自己面前的澳龙刺身,然后抬起眼皮继续盯着姚蔚山。
“老孙,胜利啊。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姚蔚山摸出一盒黄鹤楼来,抽出一支点上,又抽出一支,扔给了老孙。
老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点上了。
“……十几年了吧,自从你出国之后。”老孙吸了口烟,语气很复杂:“我是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其实去年下半年就回来了……杨晓艺没告诉你么。”姚蔚山笑了笑:“我回来投资一个项目,刚好和杨晓艺的单位有些来往。”
老孙抬头盯着姚蔚山,目光里带着点火:“刚好?那还真是巧了!“
“行行行,几十年的交情,没必要说那些个虚套的话。“姚蔚山点头:“我承认,我是故意把项目放在本地。然后和晓艺碰了面。”
“所以,圈套也是你设下的?”老孙惨笑:“你设了局,让晓艺一头栽了进去?”
姚蔚山轻轻弹了下烟灰:“你这么说,可就是诛心之语了。我只是指点了晓艺坐了点金融上的投资,让她赚了点小钱而已。”
“然后呢?”
“然后,她很有兴趣,我就帮她开了一个M国的账户用来投资啊。”姚蔚山摇头:“我也没想到,她会胆子那么大,一下往里投了那么多。老孙,期货市场诡谲难测。晓艺是真的欠考虑了!”
老孙颤声道:“是她胆子大,还是你故意设了局!”
顿了顿,老孙咬牙道:“她不懂期货,你带她赚了一笔,给她吃了甜头,还一手一脚的帮她开了户,让她自己去做?那是期货!!M国的期货市场!!”
姚蔚山不说话。
“然后呢,她越陷越深,最后平仓之前,发现自己扛不住了,又找你求救。”老孙沉声道:“你呢。你是怎么‘救‘她的?你用投项目的合资公司的账户,让她支走了几十万!姚蔚山!你做的好局啊!!一个备用金的名义,她就能支出几十万!你这个老总不签字,她能拿到钱吗??现在,财务上她是支款人,备用金是她签字拿走的!
然后呢?她刚把钱弄去平了期货的亏空……
一过完年,忽然你们公司就要盘查账目?
哪家公司是过完年之后忽然还要盘账的???
你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把她往死里坑吗?!!”
姚蔚山依然不说话。
“晓艺的性子是冒进了些,但也没大胆到自己就能做出这么混账糊涂的事!”老孙咬牙:“要不是你当初根她说,你有内幕消息,是稳赢的事情,她敢一下子就把钱都砸进去吗?她……她是信你。“
姚蔚山忽然把烟掐灭了,冷冷看着老孙:“孙胜利,没证据的话,就不必说了。”
顿了顿,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那你觉得,她为什么那么信我?”
这下轮到老孙不说话了,他死死咬着牙关。
“若是十几年前,她就跟着我出国,如今也就没有这么复杂的事情了。“姚蔚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两个中年男人都沉默了会儿。
老孙沉声道:“既然当年都那样了……你如今为什么又要回来!”
姚蔚山缓缓叹了口气:“金陵……有我割舍不下的人啊。”
啪!!!
老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拍案而起,指着姚蔚山厉声喝道:“姚蔚山!你不要无耻!晓艺现在是我老婆!!”
姚蔚山镇定的看着老孙,缓缓道:“你觉得,我说的是晓艺么?“
“…………“
老孙愣了一下,几秒钟后,仿佛思索了什么,他陡然脸色大变!
指着姚蔚山,老孙颤声道:“你,你……你说,你说什么……我,我不懂你说什么!”
说着老孙一屁股坐了下去。
姚蔚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者一般的笑容,缓缓道:“你看,老孙啊。当年我就说你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你脑子很好使的,就是做人上,总有一股子傻气,拘泥不化。
其实,你已经懂了。不是么?
或者说……其实,这些年来,你自己心中可能已经早就想到了,只是,你自己从来不敢去深想,不敢往深了去琢磨,对不对?”
“你,你别说了,别说了……”老孙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软弱和哀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不说?”
姚蔚山笑了:“怎么能不说呢?老孙啊!我等了这么久,等来了今晚的这个局面,我怎么可能不说呢?你,逃不过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前年吧,我在M国的时候,一个国内的朋友,给我发一张照片,我一看,就再也放不下了。嗯,放不下啊!”姚蔚山自嘲一笑:“什么叫血浓于水?告诉你吧,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从你手里抢走晓艺??哈!!早十几年前我就明白一个道理,男人若要成事,就不必把女人看得太重!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家,我在M国,我会缺女人么?”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不成啊。老孙,我不回来不成呀!”姚蔚山苦笑,仿佛叹了口气:“我前些年生了场病,病好了之后呢,医生说我……那儿,生不了啦。嗯,医学上叫什么来着,叫病理性精子畸形。
如今,我那玩意儿,能用。但是,却生不娃了。”
“可,可可,可可是我女儿!”老孙试图言语上反抗。
“你女儿?”姚蔚山冷笑:“老孙,看看你自己吧,再看看可可。哪点像你?”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再看看我这张脸!”
顿了顿,姚蔚山缓缓道:“当初我一拿到可可的照片,我就知道,这他妈是我的种!这是我姚蔚山的种!错不了!”
这话,一字一字,如同锤子一般,狠狠砸进了老孙的心窝子了!
一下一下,狠狠的砸了进去!
把这个中年男人十多年来,小心翼翼在内心深处,维持的一个虚幻的泡泡,如同玻璃一般,砸碎了!
“不会的,不会的……可可是我女儿才对。”老孙失魂落魄。
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样的闪过一个个画面。
结婚时候,满棚宾客,喜气洋洋的一对新人……
婚后两人平淡幸福的生活,自己在书房里看书,妻子给自己亲手泡的茶……
温馨的家中妻子杨晓艺微微隆起小腹的时候,自己兴奋的趴在她肚子上听……
产房里,护士把裹着床单的孩子抱给自己看时候,自己无措又激动的样子……
孩子生下来得了黄疸,自己抱着孩子晒太阳,一边哼歌一边逗她笑……
可可上小学,自己给她系上红领巾,让她坐在后座上,送她去学校……
可可在楼下和同学跳皮筋,自己推着车下班回来,孩子开心的笑着跑来扑进自己怀里……
一个个如同五彩泡泡一样的画面,仿佛在眼前闪过……
姚蔚山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把她们母女当命一样。晓艺闯了大祸,眼看公司就要平账了,她慌了,跟你说,你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家里的钱早就空了,你四处求告,把你老孙十几年为人与善的脸面,全豁出去了,求来了十几万。可是,不够呀!卖房子,也来不及,你只能找了高利贷,借了十五万。就这么凑了三十万出来。
可是这又如何呢?还是差了点数。
老孙,你昨晚在路边堵我,想把那点钱先给我,想让我在公司里把这个事情按下去……可是,你觉得,我会吗?”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可可!”姚蔚山冷冷道:“我要你女儿……不,应该说,我要我的女儿!!”
“不可能!”老孙眼睛红了,咬着牙:“你死了那条心。可可是我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死心么?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做个亲子鉴定?”姚蔚山笑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的鬼话!!!”
老孙如同一只掉进了陷阱里的野兽,无力的咆哮。
姚蔚山摇头,伸出手,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冷笑:“行,那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什么时间?”
“今晚,我不但约了你,也约了晓艺啊!我们三人,把事儿说清楚呗。”
老孙一愣。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推开了,杨晓艺走了进来,一看见老孙,顿时一呆,脸色当场就白了:“老,老孙?”
“都来了,都来了好啊!人就到齐了。”
姚蔚山站了起来,上去一把抓住了似乎想往后退的杨晓艺的手臂,拉着她到了桌前,笑道:“来来来,你告诉老孙,可可到底是谁女儿?”
杨晓艺如被雷击,瞬间眼睛瞪圆了,惊恐的看着姚蔚山,满眼怨毒:“你,你……你……”
“我什么我?“姚蔚山笑道:”我已经和老孙说了!只是他还不信!要不,你亲口告诉他?”
杨晓艺本能的要往后闪,往后退,她甚至想扭头转身逃出这个房间。但是手臂被姚蔚山死死的抓住。
她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姚蔚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蔚山哈哈大笑,拉着杨晓艺不放手。
“……你放开她。”老孙忽然开口了。
姚蔚山皱眉:“嗯?”
“我说!你放开我老婆!!!”
老孙忽然跳了起来,如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打开姚蔚山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妻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老孙扬起手来,一个耳光打在了姚蔚山的脸上,把对方打了个趔趄。
姚蔚山吃了一个耳光,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后隐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阴沉着声音:“好,这一巴掌,就当是你为我养了可可十几年,我不和你计较。”
老孙已经不理他了。
扭头,看着已经面色惨白的妻子。
仿佛想问什么。
但是此情此景,似乎……也不必再多问了。
老孙退了几步,坐会了椅子上。
他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又摸了摸裤兜,最后摸出个皱皱巴巴的烟盒来,抽出一支烟,手指哆嗦着,给自己点上。
第一口,老孙呛得咳嗽了几声。
然后,他的语气就如同死一般的平静。
说的很慢,很慢,很慢……
“可可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号。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嗯,我一直以为是不足月。现在想起来,原来是我一直被骗着的。
她小时候总生病,黄檀好了,就开始吐奶,消化不良。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感冒。下雪天啊,我就一趟趟的抱着她跑医院。
那个时候,我总想着,毕竟是生的时候不足月,早产了么,身子虚点,那就好好养,给她补回来。
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孩子。
前些年流行什么壮骨粉,说是孩子补钙好,我就一桶桶往家里买。我抽的烟,从八块一包变成了三块一包。
可可八岁的时候,我们上她外婆家过年,一屋子亲戚的孩子,就她穿的衣服最便宜。那时候,我穷啊,工作的编制才到手,也没存下钱来。
但我还是想着,女孩儿嘛,要富养才对,我咬着牙把预备了给领导送礼的钱拿出来,给女儿买了两身过年的新衣服。
为这,我调职称比别人慢了足足两年。
房改的时候,我们拿不出那笔买房的钱。
我连着两年,暑假都出去带补习班去……晓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我是教师,是老师!老师该在课堂上全心全意的教学生。
那种课上不讲,补习班里讲的做法……我做不出来。
我干了两年,夏天我几次差点中暑。
攒够了钱,买下了房改房,就想着,让你们母女能有一个踏实的家。咱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不会总悬着。
可可学习不好,她其实不是学习的料。中考考的一塌糊涂。
本来她的分数,是只能去上中专的。我豁出一张脸去,求人办了学籍。
在我们学校,给了她一个名额。
我这辈子,没徇私过。可就这件事情,我还是做了。
为这,我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说我老孙一辈子假正经,对人装样,一遇到自家的事情,就走后门徇私……我认了!
可可,她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里,老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一般:“晓艺,你告诉我……可可,她是我女儿,对不对?她就是我女儿,对不对?”
“…………”
杨晓艺,面色苍白,她身子颤抖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近乎绝望的中年男人,仿佛背都被压弯了的中年男人。
片刻后,噗通一声!
杨晓艺,跪在了面前地上。
安静了良久。
“……唉……”
老孙长长的叹了口气。
仿佛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死了。
【别急,还有一章,往后翻】
第三十一章 【求个公道】
【怕你们等的急,也是一个连贯的情节,所以一口气把今天的第二章也放出来了。】
“老孙,我对不起你。”杨晓艺咬了咬嘴唇,咬牙道:“当初嫁你的时候,我就怀上了!……而……而他,他又出国走了,丢下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然后……”
“然后刚好,我又一直喜欢你,你就接受了我。”老孙惨笑。
他凝视着自己的妻子:“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说,我愿意照顾你。你问我,敢娶你嘛?我说,敢。”
“老孙,你是好丈夫,是好父亲,是我对不起你!”杨晓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老孙盯着自己的妻子,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把自己的妻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扭头看姚蔚山,脸色很悲凉:“好了,你要的局面,你看到了,姚蔚山。可可我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说着,他试图拉着妻子走。
“等等。”
姚蔚山冷冷道:“公司盘账,最迟日期就在下周。今晚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准备看着你妻子坐牢么?几十万呢!你上哪凑去?”
老孙站住了!
他艰难的转过身来,盯着姚蔚山。
“我去借!”
老孙咬牙:“我今晚就去找我的亲戚朋友。一家家上门,我去求,去磕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蔚山笑了,眼睛里藏着锋芒:“借?就凭今天白天,学校里的那一出好戏!老孙……你觉得,还有人敢借你钱么?高利贷都追到学校里去了!谁还敢借你钱?”
“……“
老孙身子一晃,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姚蔚山。
“是,是你?!!你!!姚蔚山!你好毒!!”
姚蔚山哈哈大笑!
“做生意,总要认识一些城狐社鼠的角色。你别诬陷我,没证据的事儿,可不能乱说!”姚蔚山狞笑着,缓缓的摸出一张银行卡,轻轻的拍在了桌上。
他的声音如同魔鬼一样。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足足一百万。可以解决你现在所有的困境,所有的问题!你妻子挪用亏空的公款,可以还掉!亲自朋友借的钱,可以还掉!还有高利贷,也可以一笔还掉!就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一点手尾都不会留下!
想一想,认真的想一想,老孙,别意气用事!
难道你想看着你妻子坐牢么?晓艺她才多大年纪?这么就一辈子毁掉了!
你想看着那帮高利贷的人,隔三岔五的去你学校里闹事么?
对了,这个学校里,你若是觉得待不下去了,这笔钱,还了所有的亏空和欠债,还能剩下很多!
还能剩下几十万,不少了。
老孙,你还能用剩下的钱,去做个生意,以后都不用在学习里教书了。
啊,你喜欢教书,我差点忘记了。
那就拿剩下的钱,去打点关系,然后,调去别的学校好了。
调的远远的,没人知道高利贷闹事的事情,去一个新的环境,你还好好的当你的老师。
这样,不好么?
再说了,可可跟着我,又有什么不好的?
我有钱,比你有钱多了!
我带她回M国,给她办M国身份!我可以给她优越富裕的生活!最好的!
住大房子,锦衣玉食!
我还能给她上名校!
这辈子,她都可以换个活法!
这些,难道对孩子不好么?”
说着,姚蔚山弯腰,从桌子下提起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
啪嗒一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来,放在桌上。
“这里有三份文件。一个是亲子关系鉴定的证明书,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还有一份,是抚养权转移的同意书。
老孙,你签个字,杨晓艺也签个字。
一切,就结束了!
所有的麻烦,这些事儿,就如同噩梦一样,就结束了,醒了!
签个字,拿了这一百万,结束一切麻烦,去开始新生活。
不好么?”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看着面色惨败的老孙夫妻两人,姚蔚山仿佛胜利者一般的笑了。
他居然合上了公文包。
“我知道,老孙,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子,你的脾气,当场你是转不过这个弯子的,也抹不开这个脸!没问题,我了解你,我也给你点余地。”
说着,他一摆手,语气带着足足的嘲弄味道:“今晚你们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提议……你嘛,性子倔,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兴许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努力,再去借一圈钱什么的。
没事儿!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给你三天!
三天内,你来找我,我的条件还是这样!
一手签文件,一手拿钱!
怎么样,我够给你面子了吧。”
姚蔚山觉得自己今晚无比兴奋!
看着那个失魂落魄,仿佛脊梁骨都被抽去了的中年人,带着妻子离开。
他兴奋的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用力解开了自己衬衫上最顶部的纽扣,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姚蔚山回到了自己在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
进门之后,他得意的大笑了三声。
这种得意畅快的心情,比他四年前,赢得了生意上一个巨大的成功,并设局成功的把竞争对手逼得破产跳楼,还要高兴!
比他在对手跳楼后,他把那个和自己作对了多年的对手的女儿,硬生生的,一步步用钱,砸到了自己的床上,更来的畅快!
姚蔚山直接进了洗手间里,脱掉衣服洗澡,热水冲在身子上,那种心中胜利者的姿态,而引发的热血,始终都压不下去,越发的燥热。
他甚至想着,等会要不要打个电话,把自己前些天在城里勾搭上的那个艺术团的女孩子叫来。记得她伺候自己,伺候的相当不错。
嗯,可行。
至于孙胜利……
真当自己会放过他么?
幼稚!笑话!
自己这些年,早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
只要孩子给自己带走了,带回M国去了,回头腾出手来,自然不能给自己留个隐患。
总要再想个法子,彻彻底底的踩死他才行。
姚蔚山得意的想着。
就在他穿上了睡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的时候,忽然,他站住了!
装修的非常考究的豪华套房,客厅的灯没开,光线很阴暗。
沙发上,一个人影坐在那儿。
姚蔚山心中一惊,豁然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人?!“
说着,他就转身要去房间里。
“找这个?”
沙发上,陈诺缓缓往前探了探身,一张脸从阴影里露了出来。
一个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被他扔在了地上。
姚蔚山眼色一变,顿时就扯开嗓子:“来人……”
声音戛然而止!
面前沙发上的少年,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姚蔚山。
姚蔚山闭上了嘴巴。
“这位兄弟……”姚蔚山用力吞了口吐沫:“求财?求财的话,可以商量的!”
“不,不求财。”陈诺缓缓站了起来,平视着姚蔚山:
“求一个公道。”
【看了一遍,想表达的味道基本出来了,还算满意。
求票,求月票,推荐票,嗯,有打赏的也可以。】
第三十二章 【不该的】
姚蔚山眼色一变,扭头就朝着门口跑去,陈诺也不追,静静的看着姚蔚山。
姚蔚山几乎跑到了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可是忽然之间,全身一僵!
他就觉得自己的肺部里的气儿,疯狂的往外被抽了出去,这种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他做了一个吐气的动作!
手指尖几乎就差那么半厘米就要摸到门把手了。
但是这半厘米,却如同天堑一般,怎么都伸不过去!
全身肌肉僵硬,仿佛自己的意识怎么都无法再调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陈诺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搀扶着姚蔚山,把他这么重新拉回到了客厅,甚至把他放在了客厅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陈诺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蔚山顿时就觉得自己身子能动了!
已经几乎要把气儿抽空的肺,又能呼吸了。
他疯狂的喘气,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疯狂的感受着氧气重新进入肺部的那一丝甜美。
然后,就是惊恐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你你,你这是什么……是什么妖术?法术?魔法??”
陈诺没回答。
他也重新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老孙走运。若是我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啊……恐怕呢,你所图谋的一切,就真的实现了。”陈诺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酒瓶,拧开瓶盖子,又拿过玻璃杯,倒上了慢慢一大杯,推到姚蔚山的面前。
“来,喝一杯,压压惊。”
姚蔚山看着陈诺,陈诺冷冷的看着杯子。
姚蔚山咬牙,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辛辣的威士忌入喉,一条火线顺着喉咙而下。
“喝完。”陈诺冷冷道。
姚蔚山看了陈诺一眼,不明究竟。
但在陈诺冷冷的眼神下,他心中一紧,终于咬了咬牙,把一大杯威士忌,喝光了。
足足有三两的样子。
陈诺点点头:“现在,我们聊聊老孙。”
“你……你为老孙来的?”姚蔚山呆住了。
眼前这个人,神秘莫测,而且刚才那一手本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老孙?老孙!!
那个窝囊废一样的老孙!那个如同路边野草一样,自己可以随便践踏的老孙?!
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怎么会?
“其实,我呢,一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坏人的。”陈诺看着姚蔚山,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你呢……今晚啊,我听到了也看到了很多。嗯,你这样的坏人呢,在我遇到的人里,不算最坏的,你甚至排不到前面去。但是呢……真够恶心的,真心话,挺恶心的。
说实话,我看你这人,应该是挺聪明,也挺有本事的。
出国十几年,也混出了一番事业。
想来呢,智商,情商,都是挺高的,手段也够用。你这样的人啊,不管放在哪里,都总是能出头的。有本事,确实有本事的。
但是啊……你真的不该欺负老孙这种老实人啊。
真的不该。”
陈诺就这么慢悠悠的语气,丝毫不见愤怒,也丝毫不见恼火。
仿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别人的事情。
“不该啊。
这个世道,就不该是这样的。
老孙是什么人?他就是个普通人呀,再普通不过了。
你去马路上晃一圈,似他这样的人,随便一抓,一大把。
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华,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更没什么特别大的野心。
他啊,他们啊,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路边的草。
也不想占多少地方,就想着吧,自己的小日子,小家庭,小世界,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活下去。
嗯,活下去就好了。
像老孙这样的人呀,一辈子,没害过谁,没争过什么利益,没抢过谁的好处——这么说吧,他甚至可能会有点怂,真的怂的那种。
若是有人欺负欺负他,只要别太过分,像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半也就忍了。
默默的忍了。
是不生气么?
不能够啊!
当然也是气的啊,被人欺负了,谁不气呢?
受了委屈,谁心里都会不顺啊。
可是呢,这样的人往往就忍了。
为啥?
要活啊!
要活下去啊!
自行车丢了,都不敢去黑车市场找,找着了又如何?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个月赚几百块钱工资的,跟那些个人拼得起吗?
何况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
老人老了,身体不好,看病要钱。
老婆跟你算着家里的柴米油盐,要钱。
孩子大了,要上学要找前途,也得要钱。
所以,怎么拼啊,遇到了受气的事儿,忍吧,忍吧。
大家伙儿不都是这么活着的么。
凑凑合合的,对付着,活着呀。
但是……”
陈诺说到这里,一指姚蔚山。
“但是,你们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呀。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用辩解什么。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来的。
但,总要给老孙这样的人,留条活路吧?
真把这样的老实人,往死里坑,往死里逼么?
这个世道,就真的容不下老孙这样的人,活着么?
他想维护的东西,过分么?
不过分呀,就是一份稳稳当当的,普普通通的工作。
就是一个小小的,平平无奇的家庭。
老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女儿轻松快乐的成长。
用他那个不宽阔的肩膀,那一丁点的力气,扛着一个家里男人的责任。
就这么一点子的要求。
就这么一点子活法。
过分么?
碍着谁了么?
今天你们的话,我其实全听见了。
这老实人,活的多艰难啊?
比如你和杨晓艺的事儿,他当初真的没察觉孩子不对么?
人就算再傻,也傻不到那个份上啊。
他是老实人,老实人,不过是装傻罢了。
凑凑合合,对付着,活着啊。
求一个小家庭。
十八年吧?嗯,有十八年了。
老孙娶了她当老婆,对她好了十八年。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肯定是知道的。但哪又怎么办?
老实人的命啊,忍了呀。
人家不是傻,而是装傻啊。
不装能怎么办?
为了日子要过,就得装傻呀。
老实人,总会这么想: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就都忍了吧,只要今后能好好的过,今后能平平安安的,顺顺当当的把日子过下去。
那从前的事儿呢,就……
吞了!
吞了呀!
和着血,和着心里的那口子苦水,就这么吞了呗。
吞下去,吞在肚子里,藏着,藏好了,埋深了。
然后一年年,一岁岁的,用柴米油盐,用生活的烟火气,给它裹好了,裹住了,一点点的,消化着。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老孙家,看着他对老婆的那个样子,唉……
进门就给拿拖鞋。
坐下来就去倒热水,还小心翼翼的把水兑凉些,生怕温度不合嘴。
这么小心翼翼的,让着,宠着,图个什么?
不就图个日子踏踏实实,小夫妻恩恩爱爱的。
不就图个将来,以后,日子能顺顺利利的过下去么。
老实人多难啊。
草一样的命,蚂蚁一样的身板儿,我知道,在你这样的人眼里,一钱不值,你伸伸脚,就能给他踩死,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可是……
不该的。
不该的呀。
老实人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真的,不该!!
你要对付他,他就得被你坑的身败名裂。
你要算计他,他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锒铛入狱。
你要抢他女儿,他就要看着自己苦守了十八年的小日子,灰飞烟灭?
这会把个老实人,逼死的。
懂么?
他这样的人,不起眼,你欺负欺负他,只要不大的事儿,他为了活,都能弯腰下去抱头挨捶的。
但那份子工作,那个小家,是他的命啊!
你拿走了,他就活不成的。
而且,他是好人呀。
又老实,心又善的好人呀。
这么一个人,不该被像你这样的人,逼成活不下去的结果。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像你这样的人,死一万个都不嫌少。
像老孙这样的好人,没了一个,都嫌多!”
说到这里,陈诺仿佛有点气上头了,指着姚蔚山。
“有句话,我真的想对你这样的人说,就是……
他妈的,老实人上辈子挖你祖坟了是怎么的?!”
姚蔚山眼角一抽。
他深吸了口气:“兄弟……可以谈,可以谈的!你放过我,我给你钱!一百万,两百外?不够,你说个数!只要我拿得出!”
眼看陈诺不言语。
姚蔚山立刻继续道:“我收手!我直接收手!孩子我不抢了!老孙我也再不敢去招惹他了!我以后退避三舍……不不,我立刻回M国!以后我这辈子都不去招惹了老孙一家,你看行不行?”
陈诺笑了。
他冷笑着,眯着眼,就这么瞧着姚蔚山。
“你这话,我呢……不信!”
陈诺盯着姚蔚山的眼睛:“你这人呢,是坏人啊!若是放过了,你出门就会报警,而且……坏人都是记仇的。你吃了个亏,只会死死记在心里,死死记住,一有机会,你就是要咬回来的。
出了这个门,你就想办法找我,对付我。
你会想更恶毒的办法,用更大的手段,更大的力量,调集更多的资源,来报复我,报复老孙。
虽然我不怕那些,但是老孙不行啊。
他一根草一样的命,蚂蚁一样的身板,他扛不住那些个。”
“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我一定不敢再招惹他的!!”姚蔚山尖叫。
“没用的。”陈诺摇头,指着自己:“我不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坏人……我太了解你这样的人想法的……因为,我原来,也是坏人来的。”
“你……你要杀我?”
姚蔚山荒唐的瞪着陈诺:“你要杀我?!“
陈诺平静的看着对方。
“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钱的!”姚蔚山尖叫道:“你怎么可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有多大的生意,多大的产业,多大的势力吗?!!就为了一个孙胜利?
就为了一个一个月赚几百块的孙胜利?!
你要杀我?!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的!
我是有钱人!
我是大人物!
我还有M国的护照!
杀了我,有多严重的后果你知道不知道!
有多严重的麻烦,你懂不懂?!
就为了一个孙胜利?!”
姚蔚山战战兢兢:“放过我!我回M国去,一辈子不会回来,我发誓!我真的发誓!”
说着,他眼睛一亮:“我,我证明给你看!!”
他手忙脚乱爬到地上去,抓起地上的手机。
陈诺没阻拦。他相信姚蔚山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当他的面打电话报警或者求救。
果然。
姚蔚山拨通了一个号码。
“赵经理,是我!公司的盘账立刻取消!对!对……不盘了!我说的!不盘了!!税务财务那边,你都通知一下!这是我的决定,就这么执行!不需要你多问!”
扔掉手机,姚蔚山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盯着陈诺:“你看,我做到了!我放过了孙胜利一家了!你不能杀我了,你没有道理再杀我了!
放过我!我绝不报复你,绝不报复孙胜利!
我真的回M国,我明天就回去!”
陈诺静静的看着姚蔚山歇斯底里的样子。
那惊恐的眼神,那几乎荒唐的表情——在他的理念里,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逻辑:怎么会有人,为了孙胜利那种草根一样的人,为一个蚂蚁一样的命,来杀自己?
值得么?!
自己,是大人物啊!
是跺跺脚,就能引发多大能量的大人物啊!
陈诺静静的瞧着姚蔚山,然后……
打了一个响指!
姚蔚山忽然身子一颤,横着倒在了地上。
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慢慢的生出一股温热的感觉,温热的,甚至还有点舒服。
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僵,越来越没力气。
他并不知道的是,随着陈诺的那个响指,他的后脑勺的里面,某一根血管,爆了!
热血不受控制的冲出血管,灌了出来……
陈诺静静的坐在远处,看着姚蔚山如同条鱼般,在地上抽搐,挣扎。
甚至最后口水都流了出来,口歪眼歇。
“你……怎么……会……杀我……我……有很多……钱……钱……钱的……”
越来越多的口水顺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姚蔚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渐渐的,他的眼睛也闭上了。
陈诺又坐了会儿,然后起身。
“你被发现的时候,都会认为你是脑溢血。你洗了热水澡,然后出来刚才又喝了那么一大杯烈酒,嗯,脑溢血的诱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推导出来。
成功人士么,压力大,亚健康。有个脑梗啊,脑溢血之类的隐藏病患,也不会太离奇。
就算是做彻底的检查,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
你身上,内外,都没伤,没任何挣扎,搏斗,厮打的痕迹。房间里干干净净。
你会抽搐,会肌肉僵硬,会肢体不协调,甚至死前还会大小便失禁。
一切都符合脑溢血的症状。
甚至尸检,也会发现你的脑子里的血管,是自己爆掉的。
一切,都会非常自然,非常正常。“
说着,陈诺低下头,凑到姚蔚山的耳边。
“奈何桥上,喝孟婆汤的时候,记住一句话。”陈诺笑了笑:“下辈子,别欺负老实人。”
“……”
姚蔚山,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陈诺转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拉开了阳台的门。
走到了阳台上,又把门关上,门里的把手,自动的合上,然后自动的反锁了起来来。
陈诺的身子轻飘飘跃起,站在了阳台边缘,然后顺着楼的边缘,滑了下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快速坠落,但是速度,却从最开始的快速,慢慢的减速。
到距地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样子,身子仿佛已经轻飘飘的了。
落地后,陈诺看了看四周,确定了没人看到,他戴上了皮衣的帽子,双手插着裤兜,从酒店后面的院子的绕开,消失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虽然被骂了,但从文字上来说,我坚持认为我这几章写的让我自己很满意。网文的全称,不等于:网络爽文。
小说确实要有爽点,但并不意味着,小说的内容只有爽,而没有别的。
我被骂的挺惨,但我坚持认为,我这几章,是好文字,是我能写出来的,尽了自己最大能力的好文字。
不改,不后悔。
我是写文的,不是写A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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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所有的读者都是只喜欢从头爽到尾的无脑爽文的人。】
第三十三章 【仁义我磊哥】
用钥匙开了门,陈诺回到家中。
打开了客厅的灯,换了拖鞋。又嫌着房间里不够亮,把客厅厨房和阳台的灯都打开了,这才觉得透亮了些。
在沙发上坐着抽了根烟,陈诺才起身去厨房里,炉子上烧了水。然后就是淘米,在电饭锅上煮了饭。又在炉子上架了蒸锅,里面把前一天吃剩的菜放了进去。
站在厨房里发了会儿呆,看着厨房的窗户外,对面楼上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点子孤寂的味道。
抹过身去了客厅,把电视打开,随便挑了个台,找了个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声音开大了。
厨房里的蒸锅开始嗤嗤的冒着气儿,电视里的角色说着家长里短的对白,房间里灯光一片透亮。
心里的那一点孤寂,此刻才慢慢散了去。
就在陈诺点上第二根烟的时候,电话响了。
接通后,那头传来孙可可抽泣的声音,陈诺心知肚明,静静的听着姑娘在哭,等姑娘哭了会儿,低声说了句:“陈诺,我爸妈又吵架了。”
“你在哪儿?”
“在家。”
“嗯,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先把炉火关了,看着蒸锅里的菜,找出个保温桶来装了,把煮好的米饭也装了。
黑色皮衣什么的换掉,重新换上了校服外套。陈诺提着保温桶出门了。
开门的时候,孙校花明显眼睛是肿的。一看见陈诺,就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老孙和杨晓艺都不在家。
按照孙校花的说法,两口子晚上回家后,躲在房间里吵连一家,然后杨晓艺哭着跑了,老孙发了会儿火,终究还是换了衣服出门去追。临走之前让女儿在家里别乱跑。
“没吃饭吧?”
陈诺进了厨房,拿出碗碟把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打开,饭菜分别盛了出来。
想了想,又用炉子烧了锅水,开了后打了个鸡蛋花进去,滴了几滴油花,洒了一点子盐——这就算是个蛋花汤了。
端到了桌上,硬拉着魂不守舍的孙可可过来坐下,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吃!”
孙校花看着陈诺,犹豫了一下:“我爸,是欠了很多钱么?”
陈诺摇头:“大人的事儿,你别多问,你爸爸能处理好的。”
孙校花低头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开始默默的吧嗒吧嗒掉眼泪,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陈诺,可怜兮兮的问道:“我爸妈,是要离婚了么?”
“不会的。”陈诺摇头。
这点他倒是挺肯定给的。
老孙要是会离婚……那十八年前,就不会和杨晓艺结婚了。
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儿。
这其中,无非就是一个心字头上一把刀。
若是姚蔚山回来后,杨晓艺又和他有什么苟且的话,那自然是过不下去了。
可现在看来,杨晓艺错就错在中了圈套,亏空了钱。
但和姚蔚山回来后,并没有什么苟且。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种女人真的是怎么个下场都活该……
但陈诺记得,晚上在包间里,老孙在姚蔚山挑明了一切后,拉拉扯扯杨晓艺的时候,老孙还拍案而起,把自己的妻子拉到身后去护着,还给了姚蔚山一个耳光。
这态度,就很明显了。
十八年前,老孙能不顾有孩子,还娶了她。
那十八年后,就不会了这个事儿而离婚。
卑微是卑微了些。
但这个事儿,陈诺不想去过多评价。
安慰了孙可可会儿,连哄带骗让女孩多少对付着吃了点东西,又拽着她坐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可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诺想了想,直接走进了姑娘的闺房里。
这个年代,女孩家的闺房和后世的颇有不同。没什么粉色系的东西,桌子上也不会摆满了化妆品护肤品。
简简单单的花格子床单,棕色的木质衣柜。
陈诺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拽了床毛毯出来,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乱飘,不去看衣柜格子里放的女孩儿家的贴身的小衣服。
走回客厅,把毛毯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孙可可身上,捏了捏小手,确定了不凉。
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些,陈诺能嗅到身边女孩身上淡淡的一股子香气——许是雪花膏的味道。又能听见女孩甜甜的呼吸声。
他忽然间想起了上辈子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有那么一段,张无忌睡觉时候听见小昭在身边做女工的感受。
嗯,平静喜乐。
就是这四个字了。
琢磨着,琢磨着,也就有了些困意。
眼看孙可可睡熟了,陈诺起身出门离开,轻轻把房门关上。
下了楼,就看见了老孙两口子在路边。
杨晓艺痛哭流涕,对着老孙低声说着些什么。
几次杨晓艺欲跪下,老孙都死死拽住了。
终于,两个中年男女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地方,老孙长叹了口气,把自己老婆搂在了怀里。
杨晓艺哭的更大声了。
陈诺就远远的看着,直到老孙最后拽着自己的老婆重新回家上楼,他才用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开始在楼下四处寻找。
找到了一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辨认了一下。
嗯,是老孙的。
那就没错了,就是它了。
陈诺也懒得开锁,直接把车一扛,就这么扛走了。
第二天,陈诺照例是逃课的。
早早起来,坐着进市的公交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堂子街。
在罗氏生煎,美美的造了一笼生煎包,又喝了碗加了辣油的馄饨。
眼看着路对面的一个写着“大磊车行”的铺子拉开了卷帘门,陈诺才站了起来,付钱走出了包子铺。
磊哥依然光着头,只是身边的人却少了些,就跟了一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后生,是个生面孔。
拉开了卷帘门,那个后生把铺子里的一些二手车一个个搬出来,就排在了路边,又推了几辆电动车出来,放在另一侧。
随后又拿了个写着“高价收购二手车”的牌子竖在那儿。
磊哥全程坐着,就靠在一张竹椅上抽烟,一手端着个保温杯。
陈诺直接走进了店铺的时候,磊哥瞪眼一看,险些没吓死。
陈诺也没说话,进了店铺,身后那个后生不认识他,跟着就上来:“这位,看车啊?要什么样的?”
陈诺依然不理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就走到了柜台上,拿起摆在柜台上的一包玉溪,自己抽了一根点上,又顺手拿起遥控器,把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打开了,调到了早间新闻的频道。
看了一眼,眼看放在边上的一把竹椅看着还顺眼,就搬了过来,放在了电视机正面的位置——就这么歪了进去,靠着,抽着烟。
那个后生愣住了!
卧槽!
这他妈谁啊?!!
这么一小屁孩?进了自家店铺,还他妈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后生努着过去,喝道:“小子!哪儿他妈来的鸡崽子!你他妈乱摸乱搬的什么啊!!”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陈诺。
一边的磊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眼看自己的伙计的爪子就要挨上陈诺了,磊哥虎吼一声,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蹿起来了。
上得跟前,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自己伙计的大腿上。
别问,问就是义愤填膺!
“你他妈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再一转脸,冲着陈诺,脸上就满是笑容:“大哥,大哥欸!您来了!今天看上了点啥,缺了什么,您随便拿!”
陈诺笑了笑:“今天不缺东西,我就借你地方,等个人。”
磊哥亲手泡了茶,说是龙井。又打发伙计去路边超市买了包软中华回来。
陈诺抽着烟喝着茶,也不言语,就这么慢悠悠的看着电视。
上午十点来钟的时候,陈诺就看见了老孙同志的身影,远远的从堂子街的另外一头走着过来了。
嗯,能不来么,自行车丢了呀。
老孙在路边一家家的车行溜达着,偶尔还打听一下价格,问着看着,就走到了“大磊车行”门前了。
正看着摆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呢。
陈诺已经嗖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抓起放在柜台上的一张白抹布就挂在了肩膀上,又把袖子也卷了起来,大步就走了出来。
“老孙!”
老孙回头:“……陈诺?”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你不又没上课?!”
陈诺一把将还有些蒙蔽的秃头磊哥拽了过来,笑道:“我这不是打工攒学费呢么。这是老板磊哥,热情大方仗义疏财,为人真诚善良。我跟他这打工,还能学点修车的本事。”
老孙看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光头。
磊哥用眼神看陈诺:???
陈诺眼神:!!!
磊哥立刻扭头冲老孙笑:“是!他是在我这儿打工呢!”
老孙的态度客气了许多,想着,就要从口袋里摸香烟。
磊哥那是什么人,那是在牢里能把一个大哥舔的明明白白的主儿,眉眼通挑!
一看这架势,赶紧抢先掏出中华烟敬了过去。
“我这个学生,在您这里打工,麻烦您了。”老孙正色道:“他为人是调皮了些,但性子不坏,心也善良,您好好教他。若是不听话,尽管批评!”
“…………”
磊哥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槽点太多,我从哪句开始吐?在线等!
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破绽,陪着笑:“老兄你这是来看车?”
老孙脸色有些古怪:“昨晚车丢了,这几天出门没车不方便,来淘辆便宜的。”
“有有有!”
老孙有些惭愧:“不用好的,便宜点,能代步就行。”
一边陈诺已经直接把放在店铺里左侧的一排品相最好的车里,挑了一辆推了出来——顺脚还把地上的一个【售价二百八】的牌子给踢角落里去了。
“老孙你看看这辆怎么样?老板大酬宾,八十。”
磊哥:“……嘶!!”
老孙一惊,上前看了一眼。
品相确实好,这个样子的车,头前几家问了,怎么也得二百左右。
八十?
扭头看光头磊哥。
磊哥脸上的笑纹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什么八十!您是这位小同学的老师,五十!五十出了!!”
老孙在磊哥热情洋溢的接待下,两边推让了几个回合后,掏了五十块钱。磊哥还亲手拿出气筒给把车轮的气打足了。
老孙有点感慨。
这人真不错啊……看着样子挺凶悍的,但人不可貌相。
正准备说两句客套话再走。
旁边陈诺忽然又开口了。
“磊哥,上午您不是还要去财务公司查查账么?”
啥财务公司?磊哥一愣。
大哥,您这不带临时改剧本的啊!
我戏不好,跟不上节奏啊!
陈诺笑着对老孙,半解释半炫耀的语气:“磊哥还开了个财务公司,往外做小额借贷的生意,他做人仁义,讲规矩的很,所以生意做的可不小!”
一听见小额借贷……老孙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下意识又看向了磊哥。
磊哥看陈诺眼神:我还做放贷?
陈诺眼神:你做!
磊哥扭头就冲老孙大笑:“做做做!嗨!都是大家伙抬爱,同行的衬托!我这人,就是讲个仁义!做买卖,他不讲仁义,他还算人嘛!”
老孙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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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这回是真懂了】
老孙动心是动心,但毕竟还有顾虑。
之前学校那一场闹剧,让老孙对这些借贷的人有了顾忌。
但顾忌归顾忌,缺钱确实明摆着的。若不能给杨晓艺填了亏空的口子,单位一旦平账,几十万的亏空,就是挪用公款的罪名。
这个时候,顾忌,顾不上了。
老孙犹豫着,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和磊哥交换了一个电话,顶着一肚子心事,推着五十块钱买的自行车,走了。
陈诺望着老孙离去,磊哥在一旁陪着小心:“大哥,您看我刚才的表现,没毛病吧?”
陈诺笑了,看着这个家伙:“磊哥,我觉得吧,你这样人,以后活该要发财的。”
说着,一指店铺里通往后面的小门:“进去聊聊。”
顺手,陈诺把早上来的时候,背着的双肩包提了起来,拎着,当先就大步走进了小门。
里屋是个走廊,通着两三间房。一间办公室,用来平日里收车算账用的。一间则是磊哥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一张小床,摆了个电视机。
陈诺看了一眼,直接就进了办公室那间,往桌子后唯一的椅子上一坐,指着还在门口犹豫的吴大磊:“进来说话。”
磊哥:好么,这你家还是我家啊。
脸上自然不敢露出分毫的,陪着笑脸,总算还激灵,先在别的屋子里拽了把椅子才进来,摆在了桌子前,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
“大哥,您吩咐。”
陈诺直接把双肩包放在了桌上,拉开拉链。
一刀刀的钞票就露了出来。
磊哥心里有些含糊,哆哆嗦嗦道:“大哥,我就是个弄黑车的,这么多钱……杀人的买卖,我可不敢干呀!”
“没让你做那种事。”陈诺缓缓道:“刚才走的那位孙老师。想法子把钱借给他!二十万!”
吴大磊眼珠转了转,自以为懂了,一拍大腿:“明白了!您这是要下套?弄他家房子?”
忍不住就打量眼前这位小爷,看着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好狠的心啊!
这才多大啊,就学着道上的买卖,下套放贷,谋人家家产房子了?
忒狠了!
陈诺眼看吴大磊想岔了,直接起身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想什么呢!不谋房子!就把钱想法子借给他!”
“哈?”磊哥有点懵逼。
“合同么,还是要签的,不然他怕是不信。但条款写的松些,利息写低点,嗯就按照行业最低的利息算。还款日期,分期还,写个十年八年的,你随意。”陈诺一边思量着一边说道:“反正呢,条款要吸引人,让他愿意从你这儿把钱借走。”
吴大磊还是没明白:“大哥……这么借贷的,我头一回听说啊!这是借贷呢,还是开善堂呢?”
陈诺看着吴大磊,缓缓道:“我这么说吧,我这位老师呢,遇着难事儿了,差一笔钱才能过关。可我又不方便出面直接把钱给他……”
“哦哦哦哦!!”吴大磊这才通透了:“明白了!您早说啊!您这么一讲,我就懂了呀。”
“懂了?”
“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
陈诺满意点头:“总之这钱是要借出去给他的,二十万。若是借不出去,我就找你算账。”
“您这话说的!真像您讲的,他遇着难事儿了缺钱,我这儿又把借钱的口子开的那么松,没有借不出去的!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吴大磊拉开背包又看了看钱:“大哥,这钱,数字不对啊,多了呀。看着不止二十万啊。”
“这儿,三十万。”陈诺淡淡道:“多出十万来,其中六万算是还了前几天从你这里拿的,还有那台摩托车。再富裕的,就当是之前你手下几个人的医药费了。”
吴大磊小心翼翼:“那……也多了啊,医药费花不了那么多。”
陈诺看一眼面前这位磊哥,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笑了笑:“再多出来了,你拿着,去治治你头发吧,年纪轻轻的就秃了,别耽误,趁早治治,还能长出来。”
“…………”
吴大磊热泪盈眶!
陪这位小爷演这场戏,能把之前亏空的连本带利都捞回来不算,还能赚一大笔……虽然挺感动。
但这话,怎么听的就这么别扭呢。
又和吴大磊一起商量了些办事儿的细节,就这么着,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了。
吴大磊正要招呼吃午饭的事儿,就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嘎吱一下把自行车停在了铺子门口,抬头看了看招牌:大磊车行。没错,是这儿了。
姑娘下车,蹦蹦跳跳就跑进了铺子里。
吴大磊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两眼。
这妮子长的,五官要多秀气有多秀气,尤其那双桃花眼,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那身段儿……啧啧啧……
正看着,就看见这个姑娘眼睛已经落在了那位小爷身上,眸子里顿时就闪过一丝甜蜜的笑意,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陈诺!”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爸说你在这里打工,我还不信呢。你又逃课!”孙可可抓着陈诺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陈诺有些无奈,看了看吴大磊:“呃……这是孙老师的女儿。”
吴大磊赶紧收回了刚才肆无忌惮打量人家姑娘的眼神。
不过心里却若有所思……
哦!这下,真懂了!!
不谋人家房子。
这特么谋人家女儿呢!
午饭是磊哥请吃的。
“七家湾”的牛肉锅贴,陈诺指定去的桥头老店那家,要的就是一个地道的味儿。
磊哥让家里的小伙计骑车去买回来的,又在对面罗氏生煎店里买了几碗馄饨送过来。
牛肉锅贴是刚出锅不久的,表皮金黄,牛肉馅鲜嫩,咬下去还带着汤汁儿。
配上一碗馄饨,孙校花吃的眉开眼笑。
饭后,陈诺又把磊哥拉到一旁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孙校花走了。
看着陈诺骑着自行车,带着孙校花坐在后座上离去。
磊哥捧着馄饨碗站在门口目送,心中感慨。
这么个小美人,难怪这位小爷肯出二十万了。
这模样,这身段,换我有二十万,我也给了啊。
一边的小伙计忍不住道:“老板,今天这人到底谁啊?你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
“你懂个屁。”磊哥瞪眼过去,然后闭眼想了想:“这是遇着真大腿了,得抱住了!你不懂,当年老子在里面蹲着的时候,就是靠着这双眼睛毒,看准了人,跟对了人,出来才有了这个铺子这个生意!我这双眼睛啊,看人贼准!你就看吧,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老子今后就能顺风飞起来!”
想了想,掏出手机来,找了号码拨通了。
“六子啊,我,磊啊!光头磊!
嗨!这不是,有个事儿找你打听打听么。
你不是在个财务公司做放贷的买卖么,我就想问问,一般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啊不不,我不缺钱,我不借钱。
我就想打听打听,一般的流程是怎么个做法……
对对……
嗯,你说,我听着。”
按住了话筒,对一旁的小伙计:“傻了啊?拿个纸笔来啊!!没个机灵劲!”
区里某个负责招商的办公室里。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那儿看文件。
秘书走了进来。
“主任,那个南高丽的公司投资的项目申请书送过来了。您过目一下。”
说着,一叠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趁着领导翻看资料,秘书又给领导的茶杯里续了水。
“条件很不错啊。”主任看了会儿点头:“这算是今年的重点项目了,投资额和条件都相当好了。这个季度的招商任务,做好了这一个项目,就算是完成一小半了。嗯,有几条一定要注意好了。”
秘书赶紧拿起小本本记录:“主任,您说。”
“第一,对外商的具体资质一定要请银行方面坐好核验,投资款必须是实到,那种画饼圈地的事儿,可别又让人忽悠了去。
第二,外事工作要好好对接,你们在对接外商的时候,要做到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第三,我们也要尊重对方的一些条件,除了投资项目本身之外,有什么其他的生活上的条件,你们做招商的,也要尽量去做好服务工作。”
秘书记录完毕放下了笔,迟疑了一下,道:“主任,倒是真有个条件,是外商提出来的,生活上的。”
酝酿了一下,秘书继续道:“外商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他们董事会的一位老板的孩子,要来我们这儿念书,所以要求我们给解决入学问题。嗯,年纪应该是读中学。”
主任不以为意,淡淡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啊。不是有很多先例么。人家投资这么多钱来开厂,还能解决很多就业问题,上学的事情给解决一下,理所应当的。你和教育局联系一下,区里最好的学校,把资料提供给外商,让他们自己选择一下,你坐好对接工作。”
秘书神色古怪:“人家已经挑好了一所学校了,指定就要进这家。”
“哦?哪家啊?是金陵附中分校,还是万家湖中学?”主任说的这两家,都是本区里最好的两所中学。全市都是排得上号的。
“……人家说了,要去八中。”
“……八中?”主任愣了一下,显然对八中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八中……去年的升学率全市排第几?”
“……倒数第三。”
“…………”
【邦邦邦!】
第三十五章 【还是年轻】
老孙暂时休了病假。
说是病假,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避开学校最近那些口舌是非的余地。
原本学校里也是商量要不要给老孙一个处分的。按理说,身为教导主任,外面借债的债主都跑来学校挂横幅了,造成这种影响,是要给个处分的。
那位方副校长就是如此主张。
但八中的老校长却一力把老孙保了下来。
考虑到改制在即,于是别人也就没有再争了。
争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反正一旦改制后,大家都是打工人。
不过休假倒带来了一个好处。
就在第三天,警方找到了老孙夫妻,录了口供。
姚蔚山的死,在第二天下午被发现。毕竟是有外商的身份,在本地又有投资的合作项目。这样的人死了,自然警方是要承担不少压力的。
虽然在初步的尸检后,得出的结论是偶发性脑溢血——其实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上上下下不少人还是松了口气的。
至少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人家自己病死的,那么相关的方方面面,也就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警方根据流程一番排查,酒店方面得到的资料很快就显示,姚蔚山死前最后一晚,在酒店的中餐厅里最后见的人就是老孙夫妻两口子。
口供很简单,没有做太多的追问。大概就是警方的办事人员找老孙夫妻核实了一下当晚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姚蔚山当时表现出来的健康状况是否有异常。
至于见面的内容,警方虽然问了。
但是老孙却并没有细说,只说是老同学叙旧。
老孙虽然老实善良,但又不是傻子。自家的家丑也不会轻易往外说的。
这个事情里,唯一可能泄露点疑点的,就是姚蔚山准备好的拿几份让老孙夫妻签字的东西。
可惜那几份东西,陈诺当晚就带走了。
所以,姚蔚山和老孙夫妻两人的恩怨的根子,暂时得到了保密。
一切看上去太正常了。
因为姚蔚山的身份特殊,警方抽调了市局最优秀的法医,最后复核尸检,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偶发性脑溢血。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搏斗或者他人伤害的痕迹,尸体没有任何内伤外伤。
从现场看来,死者死前洗了澡,又喝了不少酒。
没人把疑点怀疑到老孙两口子这种普通人身上。
唯一震撼的,就是老孙夫妻两口子自己了!
姚蔚山……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一系列的手段,几乎把老孙夫妻两人逼到了绝境,必胜的局。
结果,这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脑溢血,就这么自己死了!
连老孙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无法描述的荒诞之极的感觉。
三天后,吴大磊打电话给陈诺。
二十万,借出去了。
磊哥办事还是靠谱的。
想来,老孙得知了姚蔚山的死讯后,在最初的震惊和荒诞之余,也颇有一股:恶人自有天收的感觉。
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先想办法把钱凑齐,把杨晓艺亏空的公款的账平上。
这事儿,看似就这么抹过去了。
陈诺回到了学校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又变回了上学期在雪天摔伤的那位吴老师。
老孙在学校里暂时病假消失,一时间沸沸扬扬,总是要被人谈论几天的。
而老孙的空位,而让陈诺意想不到的一个副作用,凸显出来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外班的男生大步走进教室,把一封信放在了孙可可的桌上,然后扬起一张自以为帅气的笑脸,扭头就走。
临走之前,还仿佛示威一般的瞪了坐在窗户边最后一排的陈诺一眼。
陈诺叹了口气。
坐在前面的罗青回头忍着笑:“这一上午,第四个了吧?”
陈诺没说话。
孙可可涨红了一张脸,用力咬着牙,把桌上的那封信,看都没看,就直接走后排扔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了一个当教导主的父亲,这么一个保护神的存在,以孙可可的颜值,在这帮青春期的少年中,实在是太有杀伤力和吸引力了。
更何况谣言四起,陈诺甚至听那些学生传:老孙已经被停职甚至开除了。
陈诺并没有打算过多的插手这种事情,只把这些事儿当成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放学的时候,情况就越演越烈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正在跟一群女生在操场上打排球的孙可可,正跑开了去捡球,就被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拦住了去路。
几个高三的毕业班的男生,簇拥的其中一个看上去个头还挺高的。挡在了孙可可的身前。
当中那个男的,看孙可可的眼神颇有点肆无忌惮的样子。
“孙可可,找你说点事儿,咱们到旁边说一下吧。”
孙可可冷冷道:“不去。”
说着,扭头要走,那个男生直接伸手就给拦住了。
身后几个同伴还在起哄的大笑。
孙可可抬头:“你干嘛?”
“就说几句话,没什么吧?这么不给面子?”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认识你。”
孙可可低头欲绕开,又被男生拦住了。
男生有点流里流气的样子——其实倒未必是真的流氓,只是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大概是脑残的港片黑帮片看多了,总以为摆出这种姿态来很帅。
其实很傻。
“别这么拽呀。你爸都不在学校了。”男生脸上带着故意挤出来的很嚣张的笑容:“你跟我认识一下,我在学校里罩着你!怎么样?我叫张林生,你可以打听打听我。”
“你干嘛!!”孙可可急了。
“不干嘛,就是觉得你可爱,想认你做妹妹,你喊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你。”
张林生依然在讲着自以为很吊但其实很脑残的,这个年代的撩妹台词。
高中的体育课男女生是分开的。
一开始陈诺没看到这里的情况,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孙可可尖叫一声:“你们干嘛!!”
正在列队绕着操场跑步的陈诺,立刻脱离队列跑了过去,身边罗青丝毫没犹豫,也跟了上去。
没等陈诺到跟前,带女生的体育老师已经发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体育老师直接就吹了哨子,大步过去,瞪眼就冲那几个男生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哪个班的!”
几个男生轰然一笑,赶紧跑开了,还有的一边跑一边继续起哄大笑。
其中那个张林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陈诺走到了孙可可身边安慰。
忍不住就低声骂了一句:“牛逼什么啊!看老子怎么搞定她!”
正还想说几句显得自己牛逼的话来摆个谱,忽然就发现陈诺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仿佛还对自己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
“放学的时候别走啊,我要堵那个叫陈诺的小子。”张林生咬了咬牙,心里泛酸。
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都是荷尔蒙过剩喜欢闹事的,加上是非观也有点歪,而且八中原本校风就一般,听了这话,都轰然大笑应了。
于是,放学后,张林生带着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男生出了校门,准备骑车离开,然后找条小路去堵陈诺。
这种年纪的二逼少年,总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显得自己牛逼不凡。
结果……
“卧槽!我自行车呢?!”
张林生在校门口找了一圈,愤怒的叫道。
一群人帮着找,乱哄哄的,却浑然没发现,陈诺已经插着都,吹着口哨,慢悠悠溜达着出校门回家去了。
这位张林生同学晚上回家后,先是因为丢了车被家里父母骂了几句。
然后毕竟为了孩子着想,第二天先让他把自家父亲的自行车骑着上学。
早上在学校门口遇到陈诺的时候,张林生直接就上去挑衅。
“小子!昨天你走运,我有事儿没功夫找你!今天放学你别想走啊!”
“好嘞!”陈诺愉快的点了头。
然后,下午四点半,张林生带了出了校园。
几分钟后。
“卧槽?我车呢?怎么又没了?!”
据不完全统计,短短三天时间,八中门口丢失自行车人次共计七例。
有高三一班的张林生同学,
高三四班的刘同学。
高二一班的吴同学。
高二五班的甘同学……
等。
共同特征:男性。
以及:都用实质性的行动骚扰过孙可可同学。
在姚蔚山死后的第五天。
金陵路口国际机场。
国际航班抵达出口的地方,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夹克的白种中年人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出口处一个接机的司机,带着一个女翻译赶紧迎了上去。
司机接过了行李箱,女翻译引着白种中年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上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后,女翻译客客气气的问道:“安德森先生,我们先送您回酒店……”
“不,我不需要休息。”安德森摘下墨镜:“请带我先去本地的警局吧。我想尽快看到了关于姚的案卷。总部公司那里需要尽快得到官方的正式消息。”
【邦邦邦!
你看这票,它又大又圆,你看这头,它又脆又响……】
第三十六章 【掘金人】
警局里,安德森出事了自己的证件,以及M国总公司的授权等一系列的文件后,拿到了可以披露的关于姚蔚山死因的结案资料。
安德森戴上了一幅眼镜,直接翻到了法医鉴定的结论那一页,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他又翻回到了警方的结案推论的那一页。
看完后,安德森看上去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高级打工人,很礼貌的和警方负责接洽的人员握手道谢。
一边的翻译把安德森的客套话翻译完毕之后,又传达了警方接洽人员的一些官方言辞。
出了警局,翻译问道:“安德森先生。现在是回酒店么?中方的代表晚上设宴请您在……”
“不,我想去公司看一下。总部除了需要对姚的死做官方结论外,还需要对姚在这里的投资项目公司的工作情况做一些简单的清理,所以请送我去公司。至于晚上的宴请,请帮我婉拒吧。”
安德森的语气很温和。
来到了公司,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办公室里,安德森拿到了姚蔚山在公司的助理整理出来的姚蔚山生前这几个月的工作资料和事项。
安德森看的非常仔细,直接翻到了晚上八点,才离开。
离开前,他还很客气并礼貌的高度赞扬了公司工作人员对资料整理的细致和周全。
总而言之,投资公司里的人,对于这位从总部派来的专员,虽然对于他拒绝了宴请,有点觉得对方不太懂国内的文化礼仪,除此之外,倒觉得这人挺好打交道的。
安德森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了。
他依然住在了姚蔚山生前住的那家酒店。
当然,姚蔚山使用过的那个房间暂时封闭了。
为了表示尊重,投资公司给这位总部的专员开了一间和姚蔚山同级的豪华套房。
房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礼貌的感谢了司机和翻译的工作,安德森回到了酒店房间里。
他关上门的瞬间,脸上客气的笑容,切换成了冷峻的表情。
放下了自己的包,脱掉了外衣。
安德森开始一个个房间,每个角落的搜查。
以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仔细的检查了房间一遍,确定了没有任何窃听和窥视的仪器存在。
他甚至摸出自己的眼镜盒,从里面的夹层里凑出了一张薄薄的黑色镜片来,然后对着房间四周仔细的看了一圈,确定了没有红外或者夜视的隐蔽探头。
然后他开始在房间里的客厅做了一些奇怪的测量。
很显然,在看过了警方的案卷卷宗后,他先找到了房间内姚蔚山被发现死亡时候尸体的位置。
然后又在洗手间里看了看。
从洗手间,到客厅,他走了两遍,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最后,他走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前。
皱眉看了看玻璃门的门锁,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大门。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思。
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卫星电话,安德森想了一下,拨通号码。
“是我,我已经抵达,初步的卷宗已经看过。”安德森的语气很平静。
电话那头:“你的判断呢?”
“十六号掘金人的死因,目前初步判断为正常偶然性死亡。卷宗上一切正常。夜晚沐浴后过量饮酒导致的脑溢血。从掘金人生前对项目的运作,没有发现有什么引发敌意的行为,他的投资和项目,也并没有做出可能引来敌意的举动,公司的项目进度我也检查完了。”
“既然是正常的,那就快速了结吧。不过是一个为我们在外围赚钱的掘金人,我们不需要把精力浪费在上面。”
“可是……”安德森犹豫了一下:“恰恰是因为太正常了,找不到一丝的可疑。可能是我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在看死正常的字面之下,隐藏着一种让我非常不舒服的敌意。”
“……敌意?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你的第六感?“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不满。
“是的,我申请做进一步的调查。“
“我们不希望节外生枝。你需要判断的是,掘金人的死亡是否正常。我们的项目是否引发了第三方的敌意。如果两者都没有问题的话,按照流程,你就可以回来了。”
“……就当是我自己的一点第六感吧,我需要两份资料……放心,我知道我在作什么,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我不会大动干戈引发什么乱子,更不会给总部带去任何的麻烦。”
“希望你真的知道!我们对于这个古老国度的生意开发才刚刚开始,十六号掘金人是我们派去的第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我不希望你用一个第六感的理由,做出出格的举动,而引发外人对我们组织的关注。你记住,我们是应该隐藏在深渊里的!”电话那头的语气,警告的味道很明显。
“好的,我很清楚。现在我需要两份资料。第一,我需要掘金人生前半年在这里的信用卡消费账单。第二,我需要掘金人生前使用手机的通话清单。”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好吧,但调查就到此为止了,这是我能允许你做的最大程度的举动了!做完你想做的,然后立刻回来吧。”
顿了一下,电话那头缓缓道:“南高丽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四号掘金人死亡被列入了重点调查,那里更需要你去提供一些帮助。”
“所以这真是一个不愉快的年份,不是么?总部对于东亚生意的开发,看来并不顺利。”安德森似乎开了一个玩笑。
“不需要太过悲观,这些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只是一些外围帮我们赚钱的掘金人罢了。”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点:“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有出格的举动!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引来CIA对我们的关注。”
安德森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当晚,他的电脑邮箱里收到了两份加密的邮件。
安德森坐在笔记本前,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笔,在面前的一张纸上飞快的画画写写。
他先是列出了姚蔚山生前使用的电话,通话记录号码里的一些自己觉得值得关注的名单。
然后,又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里,找出了几条自己觉得需要去关注的项目。
尤其是信用卡消费的项目里,被安德森列出来的几条里,其中之一,赫然是一个……梵克雅宝珠宝的购物记录。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打通了卫星电话。
“我可能发现了一点疑点。”
“……说。”
“第一,姚在生前,帮一个叫杨晓艺的女人做了一些期货生意,并帮她开M国的期货交易账户。第二,他的手机联系人里,这个女人和他的联系比较频繁。第三,姚死亡当晚最后见到的人里就有这个女人。第四姚在生前的信用卡消费里,有几条针对异性的消费,其中包括了购买珠宝,而我又看到了这个叫杨晓艺的女人的照片——她长的很漂亮,而且有丈夫。”
“sowhat?这只能证明我们的掘金人可能是个好色的家伙,他在为组织赚钱的时候,顺便在当地找了一个女伴,这并不奇怪。你以为我们没有关注到这点么?你想表达什么呢?桃色仇杀?不,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能力无声无息的杀掉我们的掘金人。”电话那头失笑道:“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没有发现,你就回来吧。南高丽哪里更需要你!”
次日,上午的时候,孙可可就一直咳嗽。
第二节课没上完,陈诺过去摸了摸孙校花的额头,确定了她在发烧。
也不管女孩的挣扎,直接拉着她去了班长那儿丢了句话:“她生病了,我送她回家休息。”
“我,我只是昨晚着凉了,家里的暖气片坏掉了。”孙可可可怜兮兮的看着陈诺。
陈诺不管她怎么说,拉着她,搀扶着就离开了学校。
索性住的不远,陪着她回到了家中。
路上得知老孙这两天白天都不在家,跑出去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陈诺却知道,是去帮借贷手续的事儿了。
至于杨晓艺,则还是要上班。
上了楼,孙校花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陈诺扶着身子绵软的女孩走进房里。
孙校花有些气喘,却还是红着脸试探着喊了一声:“爸?妈?”
家里没人应答,孙校花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看向陈诺的目光,越发有些局促。
而陈诺一进门,忽然之间,低着的头,眸子里眼神中划过一丝寒芒!!
他不动声色的把孙校花扶着先坐在了沙发上,身子拦在了孙校花身前,扭头,眯着眼睛看向里屋的方向……
家里……
……有人!!
孙家里屋的主卧室的门关着。
薄薄的门板内,安德森静静的站在门后,戴着手套的手指间,夹着一枚细长的钢针,目光森然。
【嗯,从这章开始,一些世界观和世界背景慢慢展开。】
第三十七章 【不开心了呀】
孙家的房子不大,那种建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式单元楼。这种老式的房子有个特点,就是客厅很小。格局规整——一点面积都不带浪费的。
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平日里老孙两口子住主卧,小房间则是孙校花的闺房。
陈诺把孙校花放在沙发上休息,自己站在了客厅通往卧室的走道口子那儿,略一思量,大声道:“你们家药箱在哪儿?”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家里背着药箱的,体温计,以及一些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什么的。
毕竟平时谁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老百姓得个小病都自己先扛着,自己吃点药,弄不过去了才去医院。医院也远,而且这个年代,药店也没有开的大街小巷都是。
不像二十年后,很少有人在家里备这些了。一个美团送药,直接就送家里来——还能送TT呢。
孙校花晕晕乎乎,她确实是发烧了,刚才路上走着还行,这会儿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靠,却反而有些不清醒,含含糊糊低声道:“在我爸妈房间里,就在梳妆台下面的竹篓子里。”
陈诺嗯了一声,没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故意松松垮垮的走了过去,拉开了主卧的门把手。
他开门的动作很大,直接推开门就走进去。
进门也没东张西望,直奔梳妆台而去。
安德森的身形如同一条游鱼一样,脚步轻如狸猫,无声无息的从房门后滑了出来,就落在陈诺的身后。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个鬼魂一样没有分量,看着脚步是沾着地面的,但一看身影移动却仿佛是飘着的感觉。
陈诺在屋子里走动,从门口晃到放在卧室里那张双人床侧面的梳妆台的时候,安德森的身形,非常诡异的游走,始终保持在陈诺的背后——这是一个视觉上绝对的死角。
而且,无声无息。
安德森在静静的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看着年纪不大,穿着蓝白相间的外套,走路的时候肌肉松弛,而且耷拉着拖鞋。
此刻这个少年就背对着自己,蹲在梳妆台前翻东西。
从身形上看,肩膀的肌肉是松弛的——没有任何戒备感觉。
安德森只用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普通人。
陈诺故意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对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姿态,甚至连肌肉也都是放松的,看着就仿佛真的是一个毫无察觉正在一心翻东西的普通少年。
而实际上,就在他眼前,是梳妆台抽屉的铜把手。
把手上的漆已经磨光了,铜底上,陈诺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后,一个白种男人正在紧紧盯着自己。姿态如同一只捕猎状态的猫科动物。
尤其是对方指间夹着的一枚钢针。
陈诺眼神一凝。
这是个高手。
而且……外国人?这就不是普通蟊贼了……
陈诺翻出了药箱子,然后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安德森已经飞速的后退,身子贴在了墙壁上,然后他整个人仿佛违背了物理规律一样,身子贴着墙壁……
就如同蜘蛛一样后退,然后爬上了墙壁,最后身子吸在了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
陈诺故意从他下面走过,没有抬头,甚至他的后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就暴露在安德森手指间的钢针下。
出了主卧,陈诺随手把房门也带上,回到了客厅。
假装拿起暖水壶,茶杯,倒水。打开药箱找出了感冒药,又亲手喂孙校花吃了两粒。扶着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从头到尾,陈诺的眼睛其实都紧紧盯着主卧的房门。
几分钟后,他的眉头稍微松了松。
人走了。
陈诺想了想,伸手在已经迷迷糊糊的孙校花的后脖子上某个位置轻轻按了一下。
孙校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陈诺则重新走进主卧。
看了一眼,人确实走了。
陈诺皱了皱眉,走到阳台上,扫了一眼,发现了左侧的铝合金窗有一丝缝隙。
伸手轻轻的打开窗户,手里收着劲儿,窗户无声无息的拉开,陈诺身子一跃就上了窗台,双手往外摸到顶沿,身子就如同一只狸猫般灵巧的滑了上去。
老孙家在五楼,上去,就是楼顶了。
楼顶空空荡荡无人,陈诺落地的时候目光已经扫过一遍了。
楼顶平日里也没人上来,地上的隔热水泥板有不少都已经破败烂掉了,还有一些则是乱七八奥摆放的空调外机,还有太阳能热水器的装备。
陈诺飞速的绕着楼顶的边缘跑了一圈,最后在左侧看到了楼下,大约十多米外,一个身影正在不慌不慢的离开。
戴着帽子,双手插着裤兜。
衣服的颜色和自己刚才在铜把手上看到的一样。
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栋宿舍都光秃秃的矗着,周围没有什么住宅楼,远处则是一个工厂。
陈诺直接侧身翻了出去,双手轻扶挂在楼体外侧的排水管,身子直接顺着就滑了下去,整个过程不到十几秒。
落地后,陈诺飞快的把校服脱了下来,在手里一窝,随手扔在了楼下的灌木丛中,然后飞快的跟了出去。
安德森步行的速度很快,虽然低着头,但其实并没有放松警惕,在几个路口的时候,借着等红灯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身后。
确定了安全,安德森才放心的换了个方向,朝着酒店就去,在到酒店之前,他甚至还停下,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
半个小时后,安德森走进了酒店大堂。
站在远处的一个路灯下的陈诺,看着安德森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店里,尤其是安德森进门的瞬间,他准确的看到了在落地玻璃墙上倒影出来的安德森的脸孔。
陈诺的双眼眯了一下。
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后,陈诺扭头离开。
孙校花从沉沉的甜睡之中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人呢?
试着喊了一声:“陈诺?”
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少年脸上带着可爱又无害的笑容:“醒了?”
脑袋缩了回去,片刻后,陈诺端着一碗白粥走出来,轻轻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转身又进了厨房,拿了个小碗出来放在了白粥旁。
小碗里是一叠切成了丝儿的榨菜,洗过去了皮的,只切了菜心儿。旁边还挑了一小堆肉松。
不顾少女愣神儿的样子,陈诺直接伸出爪子,在孙可可的额头上摸了下。
“嗯,不发烧了。感觉怎么样?”
女孩的脸上带着娇羞,侧头让开了陈诺的手,低声道:“还行,就是没力气。”
“饿的。”陈诺把碗往前推了推:“把这个吃了,这都下午三点多了,你午饭都没吃,当然没力气。”
少女望着陈诺,有些怔怔的出神,然后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开始泛红,就像涂了胭脂似的,赶紧低头拿筷子,捧起碗来就乖乖的吃了起来。
饭后陈诺又扶着她进了房间去床上躺着,然后又把个清洗消毒过的体温计晃了晃。
“张嘴,啊……”
女孩害羞的笑了笑,陈诺让她把体温计含着:“三分钟后拿出来。”
转身出了卧室。
孙校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房门没关,能听见陈诺在客厅里收拾碗筷,和随后传来的厨房里洗碗的水声。
脸上又开始泛红了。
嗯……平日里,爸妈在家,好像也是这么过日子的呢……
女孩娇羞的身子缩成一团。
陈诺洗好了碗筷,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时间,从女孩嘴巴里拿出体温计瞧了瞧。
“三十七度不到,嗯,不发烧了。应该就是个小感冒。”
说着,陈诺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窗帘并不是那种隔光的材料,只是让房间的光线变的暗了几分。
“能睡就再睡会,生病了就要多睡觉,睡觉最养人了。”
窗帘拉上的瞬间,女孩又有些羞不可抑,仿佛想到了什么,拉起被子把半张脸蒙住了,只露出了眼睛。
但下一个瞬间,被子就被陈诺拉下来了。
“睡觉别蒙着脸,不怕把自己闷出毛病么?”
说着,陈诺就转身要出房门
“你……你是要走了么?”孙可可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声。
“……”陈诺回头,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犹豫了一下:“我先不走,等你睡着了,我就在客厅看电视,你有事就叫我。”
孙可可松了口气,看着陈诺走出了卧室,然后客厅了电视机打开,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女孩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发了会儿呆。
终究还是生病体弱,渐渐的,眼皮沉重下来,慢慢合上,不多会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孙校花发现房间里已经黑漆漆。显然已经是天黑了。
自己卧室的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但是隔着房门,能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老孙和杨晓艺说话的声音。
孙校花起身,甚至来不及穿拖鞋,就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老孙和妻子正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看见女儿跑了出来。
“可可。醒了?”老孙开口。
孙校花没言语,目光在家里打了个转,没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失落。
“陈诺呢?”
老孙一听,眼角先抽了抽,吐了口气,才道:“他下午就走了,你妈下班回来,他就走了。”
杨晓艺一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光着脚,过来就赶人:“怎么下来下地不穿鞋?你还生病呢,赶紧去床上躺着去。”
孙校花撇了撇嘴,回到卧室里,身子往床上一倒。
……哎,不开心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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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要不……埋了他?】
陈诺站在阳台上。
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见酒店的豪华套房内,安德森正坐在电脑前。
房间里有面镜子,上面贴了十几张纸条,形成了一个树形图。
顶部是姚蔚山的名字。
而下面几条线,串着的纸条上,分别是姚蔚山生前社交关系的一些人名。
其中,老孙和杨晓艺夫妻的名字就在其中。
安德森操作了会儿电脑,起身走到树形图旁,手里拿着马克笔,犹豫了一下,把老孙和杨晓艺的纸条上画了个叉。
——已经有四五个纸条,都画上叉了。
“难道,真的是意外么……”
安德森自言自语。
他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眼神扫过阳台和窗户。
阳台上,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十几分钟后,酒店南边的一条巷子口,一家面馆里,陈诺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坐了下来。
“一碗红烧拉面。加肉,加个荷包蛋。”
交代完后,陈诺顺手从桌上摆着的小碗里拿出几颗蒜瓣剥开,去皮。
动作轻柔和细致。
只是少年的嘴角微微弯曲,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嗯,确实有些古怪。
陈诺心中叹气。
深渊。
这是一个名词,同时也是地下世界的一个组织。
规模不算大,但也算颇有点历史和名气——当然,这种所谓的名气,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存在的。
按照上辈子的人生,深渊这个组织,和自己算半个同行。
聚集了一些妖魔鬼怪,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任务。嗯,也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奇人异士。
总的来说……不算什么硬茬。
但这么看来,自己算是无意中招惹了些因果。
现在看来,那个姚蔚山……身份就不单纯了。
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出国后混出名堂,然后衣锦还乡来装逼的家伙。
而是……
嗯,是了,深渊这个组织里,有一个角色叫做:掘金人。
专门负责行走在俗世之中,为组织赚钱的。张罗一些社会关系网和经营一些资源。
类似于白手套。
没办法,异能人士,也要恰饭的嘛。
至于陈诺怎么会认出是深渊这个组织。
很简单,他是看到了安德森,认出来的。
至于他怎么会认得安德森。
更简单。
因为从时间线上来看,在三年后,也就是大约2004年的样子。
包括安德森在内的,深渊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将会在一场碰撞对抗之中,全军覆没。而包括安德森在内的,深渊组织的几个成员,一战之中全员团灭。深渊的大本营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这个存在了超过五十年的地下世界颇有名气的组织,就此成为历史。
而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也就此打响了在地下世界的名气。
阎罗。
拉面端上来了。
面不错,毛细。几块红烧牛肉有些柴,但味道很正。
丢了两瓣剥好的蒜瓣放在面碗里,陈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嗯……要不……埋了他?
……
…………
……………………哎,不妥!
陈诺摇头。
把这个来查姚蔚山死因的家伙埋了,不难。
陈诺记得这个人,勉强算个高手,但也就一般,而深渊这个组织里,厉害的角色没几个,最厉害的当然是他们的首领。嗯,外号叫什么“船长”。
嗯,是个人物,被自己弄死的时候,脖子上绕了几圈电线,挂在了楼顶,临死哼都没哼一声。
是条汉子。
不过陈诺并不因此而生出什么钦佩。
上辈子,自己初出茅庐的一个混迹地下世界的萌新,接了个委托任务,任务的内容和这个叫【深渊】的组织有些合作部分。
然后,任务完成,这个【深渊】组织则扣了任务的成果不想给自己。
人家是成名组织,大概是看自己是个无名无辈的小萌新……踩了就踩了。
于是,被初来乍到的还是萌新的陈·阎罗·诺杀上门去,直接推塔爆了水晶。
想对自己玩黑吃黑那种勾当——黑吃黑,那是人干的事儿嘛!
呸,下贱!
堂子街铺子里的磊哥打了个喷嚏。
在芭提雅海滩喝椰子的肖老板打了个喷嚏。
沉在海底的河……好吧,他打不了喷嚏了。
埋是可以埋的,但没必要。
一个深渊,陈诺不放在眼里。但问题是,老孙一家子扛不住。
埋了这个调查员,那就等于是摆明车马的告诉了深渊:来吧!姚蔚山的死有问题!
那接下来老孙一家面临的麻烦更多。
除非自己能再去把深渊这个组织一巴掌拍灭掉。
可陈诺不想那么做。
没必要不是。
其实,更深的一层意思,埋在陈阎罗的心中。
就是……
这辈子,他想换个活法了。
重新踏入地下世界,阎罗大人王者归来重整河山,然后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过一辈子……
陈诺腻了。
当个咸鱼,挺好。
谁都别来惹我就行。
这辈子,长远看来怎么个活法儿。这个问题,陈诺到目前为止还没琢磨明白。
但短期看来,他只想这么很咸鱼的过日子。
嗯,一边把上辈子的几个遗憾弥补掉。一边同时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
他实在是有点迷恋这种平平淡淡的烟火气。
目前看来,陈诺对自己的规划就是这样的。
想着想着,吃着吃着,把碗里最后一口面吸溜吸溜消灭掉,放下碗筷,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陈诺走出了面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日酒店的大楼。
现在看来,这个调查员没查出什么。
老孙一家的名字,已经被他划掉了。
那就……
算你命大。
孙校花看着陈诺,眸子里仿佛带着一丝水光。
陈诺额头上带着些许汗珠,略微带着点喘。
啪啪啪。
篮球在手里运了几下,随手甩给了过来接应的罗青,陈诺一路小跑去了底线。
罗青把球传了过来,陈诺接球直接挑起一个干拔三分。
唰!
空心入篮。
周围传来一阵叫好,其中还有几个女生的尖叫。
陈诺双手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和走过来的罗青击了下掌,然后目送对手下不忿的下场。
三对三的半场对抗结束。
这是放学后的篮球场上,一个多小时,有陈诺这个投(挂)篮(逼)无敌的家伙存在,直接干翻了所有上来挑战的对手。
罗青和另外一个不配有名字的工具人队友:卧槽,一不小心人生巅峰了?
可惜了,八中这种烂学校也不存在什么篮球校队——事实上国内的绝大部分的中学,除了少见的一些有体育传统的名校,其他基本都没有正经的篮球或者足球校队。
有高考这个大神的存在,什么篮球梦都一边凉快去。
去特么的篮球梦。
否则的话,以陈诺今天的这场表演,恐怕就要引来什么校队的教练的关注,震惊天赋,顺势拉拢进麾下,参加全国大赛……然后就顺理成章把故事转入竞技分类去了……
教练,我想打篮球?
tui!刷题备战高考去!
孙可可看着陈诺走下场,眼睛原本满是小星星。
但是很快,就看见同年级的几个女生已经迎了上去,还有一个女生大着胆子,把一瓶纯净水递向了陈诺……
Tui!小妖精!!
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而陈诺,开始在学校里变得异性缘好了起来。
没办法,这辈子,顶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简单的一个字形容:帅。
重生之前的原生有点内向,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性格孤僻,而且性子还有点古怪,不太讨喜,存在感也很差。
但是陈诺重生后,从上个学期末,到这个学期开始的这些日子,在旁人的眼里,陈诺仿佛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着似乎还是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几件事情,却让他在学校里渐渐有了话题。
敢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
平日里又肆无忌惮的逃课。
敢和老师搭着肩膀一口一个老孙。
以及,走路的时候,双手插着裤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以及,今天下午在操场上打篮球,居然大杀四方!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
那种看似懒洋洋的,却又有一股子混不吝的范儿。
关键是,还并不张扬轻浮。
——当然了,主要还是脸长的好。
甭管这些名气也好,气质也罢。若是顶着个吴孟达的脸,哪怕他投篮美如画,那也绝不会有小姑娘愿意给他送纯净水。
看着迎过来的三个女生,当中一个脸红红的递来一瓶矿泉水,陈诺先是愣了一下,接过来。
女孩们嘻嘻哈哈笑了几声,中间的女孩有些挂不住脸,但却依然迎着陈诺的眼神:“我是四班的杜晓燕。我们去年还是同班,后来文理分班了。”
陈诺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三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跑开了,只是临走之前,这个杜晓燕还故意朝着孙可可毫不掩饰的看了一眼……
害,女孩之间的战争。
孙校花脸上挂着一百个不乐意,原本想走向陈诺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看着陈诺自己主动走到了面前来。
只是眼神还盯着陈诺手里的那瓶乐百氏纯净水。
陈诺笑了笑,随手把瓶子扔给了不远处的罗青。
孙校花脸上虽然表情不变,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一丝笑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来。
“我爸说过,就算天气暖了,运动完也不能喝凉水。年纪轻轻的不懂,将来老了得了胃病就后悔。”
说着,拧开了盖子递到陈诺面前。
陈诺看着杯子里水面上飘着的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陈阎罗心态有点不稳:我这辈子才十七岁,就提前进入到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生活了?
“保温杯是你爸的?”
“……嗯。”
“枸杞也是?”
“嗯。”
“……你从家里拿这些出来,你爸不知道吧?”
孙校花脸红了。
“不喝拉倒!”
正要收回杯子,陈诺却直接一仰头,三口两口喝光了,连泡着的枸杞都进了嘴咀嚼几下吞下去。
孙校花眉开眼笑,正要说点什么……
“陈诺!!!”
嚯!透着就一股子叫嚣挑衅的断喝!
陈诺和孙校花一回头。
几个年轻人缓缓走来。
当中一个,正是前段时间连丢俩自行车的张林生同学。
嗯,一行人大概五六个。
有的脱了校服甩在手里。有的故意把校服拉链拉一半,然后衣服领子竖着。有的则把校服脱了,担在肩膀上。有的手里拿着一根自行车链条锁。有的带着一根棍子,故意横在脖子后,双手搭在上面。
共同点:几个少年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若是此刻能有个BGM,那就更应景了:叱诧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呸!
中二!!
学校办公室二楼的教研室的房间里。
那位来镀金的校长助理方先生在。
教育公司的学校代表刘打工人在。
学校高二年级组长兼高二六班班主任吴老师在。
以及,一位穿着夹克衫的教育局的工作人员。
再以及,一位穿着黑西装看着像高级打工人,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
更加以及……站在那儿一个倩影:中长的黑发,带着一根蓝色发箍,身材高挑。容颜清丽,只是眼神四处飘荡,明显有些不耐烦和魂不守舍。
虽然已经是春季,但是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可女孩却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百褶裙,露出一双白生生又笔直的大长腿,过膝袜下穿着黑色皮鞋。
唯一有些维和的,就是上半身,已经穿上了一件崭新,但明显就不合身,又有些肥大的蓝白色运动外套——八中的校服。
方校长正和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说着什么。
女孩的眼神已经飘到了窗户外。
忽然之间,女孩仿佛在楼下操场上看到了什么,陡然一声尖叫。
“啊!!!”
正在和教育局同志做交接的方副校长吓了一跳。
屋子里的几个中年老年男人也都吓了一跳。
而这个大长腿少女,已经满脸兴奋,不管不顾一溜烟就掉头跑了出去。
原本房间里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汉子,一个很仓促的鞠躬后,赶紧追着跟了出去。
房间里诸位愣了一秒钟,方校长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陈诺!今天这顿揍你是躲不过!就算是耶稣来也不行!我说的!”
张林生挑着下巴昂着头,看着面前的陈·阎罗·诺。
身后几个同伴也都故意做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摩拳擦掌。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啊~~~~~~~~~~~~~~~~”
一连串的【啊】还带着颤抖的尾音儿。
一个高挑的身影连蹦带跳就狂奔而来!
直接冲进人群,一头就撞进了陈诺的怀里,拦腰死死抱住!!
“欧巴~~~~~”女孩抬起俏脸,眼睛里满是小星星,用南高丽语激动的叫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关二哥保佑!!”
啪嗒!
陈诺手里的保温杯掉地上了。
啪嗒!
张林生手里的链条锁掉地上了。
啪嗒!
罗青手里的篮球掉地上了。
啪嗒!
孙校花手里的保温杯盖子掉地上了。
孙校花心理活动:(我……这是……被绿了??)
【喏!修罗场!打钱!】
第三十九章 【破】
陈诺被长腿萤火虫妹子抱住的瞬间愣了个神儿。
卧槽,这大长腿哪儿冒出来的?!!
我当初事了拂衣去,不留声与名的逼格就这么崩掉了?
一秒钟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
孙校花的脸色已经刷白了。
怀里的长腿萤火虫已经快要把脑袋埋到自己怀里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
修!罗!场?
……好吧,其实主要不是为了妹子们的复杂关系。
陈诺清清白白,又没馋人家身子,坦坦荡荡做人……怕……啥?
怕的是……自己和萤火虫妹子的关系,太过特殊见不得光。
一秒钟的功夫,陈诺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十八个念头:怎么破?
眼神落在萤火虫妹子身上。
要不……我就说:“妹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有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你觉得妹子信不信?
要不……我对孙校花大喊一声救命,再叫非礼?
不行,有点侮辱人的智商?
目光落在了面前几个山寨铜锣湾的家伙身上,中间那个张林生……
好嘞,就你了。
兄弟,委屈一下。
就在这么漫长的一秒钟内,陈诺完成了心理建设。
瞬间,陈诺一抖身子,一股子暗中的力道,先把箍着自己腰的萤火虫弹开,然后飞快抬起手来指着张林生,满脸义愤填膺大喝:“高年级了不起啊!高年级就能欺负人啊!高年级就能混黑色会啊!黑色会我就怕你啊!”
话音未落,陈诺已经大步流星朝着张林生冲过去了。
张林生傻了!
卧槽?同学你都卡在这种局面里了……
……这咋还能有我的戏份呐???
陈诺冲到了张林生面前,然后弯腰,双手一举,起身……
走你!
众目睽睽之下,周围诸人,就看见陈诺同学,把张林生同学抱了起来,如同扛一袋大米一样,往肩膀上一担!
然后……
就这么扛着张林山,奔着校门,撒丫子就跑!
众人:“…………”
大家还没缓过神儿来,陈诺已经扛着张林生跑出二十米去了!!
卧槽?!!
大家全傻了。
这特么什么操作??
萤火虫妹子最先有了反应,尖叫一声,迈腿就追。
孙校花原本还愣住了,一看这个妹子追上去了,不知道怎么的,也就跑着撵了过去。
其他几个人,尤其是山寨铜锣湾那几位……
“不是……他刚才是不是把我们老大扛走了?”
“……我看着也是啊。”
“这是怎么……”
剩下一个还清醒,骂道:“傻了你们!追啊!!他把咱们老大绑走了!!”
呼啦一下,几个全追上去了。
罗青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卧槽……还能这么玩的?
俩女争一男,然后这个男的,扛起另外一个男的,跑了?
还带这么玩的?
方校长以及诸位领导这会儿才从二楼跑下来,忽然就看见面前:
一个精神小伙,扛着另一个精神小伙,大步流星直奔校外狂奔而去。
然后,不等诸位领导反应过来,一个长腿妹子如麋鹿般迈着大步,在领导们面前狂奔而过。
再一愣。
刷!又跑过一个妹子!
再一愣……不行,这回不能愣了!
后面几个歪瓜裂枣的小子,穿着八中校服,手里提着棍子铁链子什么的,一路呼啸着,嘴里喊打喊杀的,追了上来。
把个方校长一看,顿时魂儿都吓的从身子里飘出来了,两眼冒金星!!
身边就是教育局的主任!还有国际友人外商代表!
这帮混蛋,这是要我的命啊!
脑子就剩下四个大字:仕!途!药!丸!
方校长当时暴怒之下,拦路站住,大吼一声:“要死啊!!干什么!!”
几个老师和领导都呼啦冲了上去拦住了几个山寨铜锣湾。
那位萤火虫妹子的跟班中年男人最生猛,上去就抓住了一个,直接一个抱摔就按在了地上。
“统统放下武器!!”
方校长气得直打哆嗦。
李颖婉跑出校门往东边小路,拐过两个弯,就看不见陈诺了。
长腿妹子顿时呆住,正焦急中,身后一只手勾了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后面一拉……
半分钟后,孙校花喘着气追了过来,眼看路面上再不见前面人的踪影,孙校花双眼泛红,大喊了几声:“陈诺!陈诺!!”
然后就朝着下一个路口继续跑了下去。
李颖婉先是挣扎了两下,然后看见了那张自己熟悉的脸孔,顿时眉开眼笑,双手就要抱过去。
陈诺伸手按在她的额头把她推开到安全距离,任凭这个小妞的一双爪子上下哗啦。
“别动!”陈诺面色严肃。
“欧巴……”
“别欧巴了,你给我惹麻烦了!”陈诺叹了口气:“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孙校花追出来两条街,看着街上人群,却唯独不见自己想寻找的身影,体力也耗尽,终于站在原地喘气,双手撑着膝盖。
一时间,忽然心中茫然。
接着就是悲从心起,哇的一声,就哭流出来。
街头彷徨了会儿,四顾还是寻不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终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就原地蹲了下去。
也不知道心中悲伤什么,就是觉得,难受,心塞。
他居然被一个女孩抱住了。
那个女孩居然那么好看,腿还那么长。
那个女孩还那么腻腻歪歪的叫他欧巴,说什么听不懂,但欧巴这个词儿,姑娘是听的真真切切。
俩人认识么?什么关系?到哪个地步了?拉过手没有?
孙校花蹲在原地,哭的更伤心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忽然有人按住了孙校花的肩膀,然后一张纸巾就塞了过来。
孙校花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站在自己身边。
“你哭什么呢?”
孙校花撇着嘴继续哭:“她,她为什么那么抱你啊?”
陈诺没回答。
江湖法则第一条:当你被姑娘的问题逼到墙角的时候,别选择回答。
这时候你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跳出小巷思维懂不懂?
跳出圈圈,反问。
陈诺笑了,反问:“你就为这个哭?”
孙校花蹲在那儿,仰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陈诺:“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嗯,这个可以回答,也没法否认。陈诺点头:“算是认识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又不好回答了。
接着反问:“你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嘛?”
孙校花傻乎乎的回答:“没有啊,我就追着你们跑的……你当时跑什么啊?”
陈诺拍了拍孙校花的脑袋,仿佛看傻子一样:“傻啊,那个张林生带人堵我,人家六七个,我就一个人,我不跑留着挨揍么?”
孙校花愣了一下:“那……那你干嘛扛着那个张,张林生,一起跑啊?”
“擒贼先擒王,我先把他抓了跑,他的同伴就不敢太大胆,投鼠忌器,你懂不懂?”
“…………”孙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绕进去了?
不对!那个女孩!
孙姑娘伸手攥住了陈诺的衣角:“那个女孩呢?她不是追着你跑出来了嘛?还跑在我前面呢。”
“我没见到啊,她跑出来了么?”陈诺摊开手,一脸茫然。
孙姑娘被绕糊涂了,终于跺脚:“不行,你和那个女孩什么关系啊!”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喊。
“陈诺!哎哟,可可!可算找到你们了。”
刘打工人一路小跑过来,脑门子上全是汗:“你们在这儿呢!没事儿吧??快跟我回学校去!方校长都快急疯了!”
刘打工人又看陈诺:“刚才你不是扛了一个吗?人呢?”
陈诺继续摊手:“不知道啊,放下了,人自己就没了。”
刘打工人没好气的瞪了陈诺一眼:“走,赶紧回去!”
孙校花张了张嘴,没说话,委委屈屈的站起来跟着走了。
孙姑娘毕竟年轻,好忽悠……其实这会儿,看刘打工人的姿态就能判断出,从头到尾没打听另外一个女孩。
就说明,人肯定已经回去了。
一路走回校园去。
刚进校园,就看见校门口墙根那儿,山寨铜锣湾诸位,排成一溜,双手抱头蹲在那儿。
方校长义正辞严在那儿训斥:“你们这样很危险啊!你们这是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啊!!学生就喊打喊杀的!走上社会还不拿刀拿枪?!”
眼看陈诺和孙校花被领了回来。
孙校花还好,方校长对她语气还稍微客气点,看向陈诺的时候,方校长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又是他!
上回在延边……
算了,过往已经压下去的事儿不方便再提。
“刚才怎么回事?”
“他们人多,我就跑……”陈诺拿出刚才忽悠孙校花的说辞。
方校长:“……那你扛走的那个呢?”
“跑了。”
“哪去了?”
“那你要问他自己了啊。大概是跑回家了吧。”
方校长气的哆嗦:“跑回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跑回家躲起来?!”
陈诺脸色坦然:“那跑回学校来找骂,不是更傻么。”
“……”方校长愣了一下:“打电话!打电话通知家长!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嘛!”
接下来的事儿就和陈诺没关系了。
毕竟,名义上他是受害者。
“方校长,我可以回家了吗?”陈诺看方校长在气头上,故意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想着回家了?!”
陈诺故意顶撞:“他们几个合伙欺负我,我哪儿犯错了?跑还有问题了?照着您的意思,我留着挨几棍子,才是好学生了?”
“那他们为什么合起伙来欺负你?”
陈诺:“坏人欺负好人,需要理由吗?”
这语气就是找架吵了,本来完全可以好好说的,陈诺故意一句句硬邦邦的顶回去。
方校长气坏了。旧仇新恨,加上今天在教育局领导和外商面前丢了脸。就又吼了几声。
陈诺也故意发作脾气:“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你是校长,不追问坏人,反而追着我说?我刚才跑岔气了,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不行吗?”
方校长更怒气,旁边的一个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过去拉了拉方校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老方恢复了几分理智,看着陈诺,运了运气,摆手:“走走走!你回去吧!”
陈诺故意做出少年人的怒气,扭头就走!
旁边孙校花都看傻了!
眼看陈诺出了校门离去……
这就走了?
我的问题一个还没问明白呢……
姑娘委屈的想哭。
稍晚一点的时候,陈诺出现在了酒店的一个套房门口,直接敲开了门。
门里露出李颖婉的俏脸,然后惊喜欢呼一声,把他拉进了房门。
“坐好了,我有话和你说,你仔细听好了。”陈诺抚着额头,把女孩按回到了座位上:“我只能待一小会,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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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别装】
【这是原定今晚七点的章节,我有点不舒服要先睡觉了。这两天起点容易出BUG,不敢设定定时发布,所以先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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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从酒店里刚出来,陈诺就接到了老孙的电话。
说起来,老孙打这个电话的心情是非常腻歪的。
可没办法啊,自己家的小白菜,回到家里就哭哭啼啼的。
老孙耐着性子仔细问了好几遍才把下午放学时候的过往问明白了。
要说老孙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
陈诺那个小子,若单纯就是自己的学生,老孙还挺喜欢他的,也愿意真心的关心着孩子。
但牵扯上自家的宝贝小白菜……
老孙就觉得,像陈诺这种小猪崽子,就该像种萝卜一样给栽到地里去!
可问题是,自家的闺女,对这个小子的心思,这些日子来,就算是瞎子都看出来了。那个好感是明明白白的摆着的。
老孙一直拦着防着,就只当是青春期孩子萌发对异性的好感。
严防死守个一年,高考一结束,女儿上大学去,天各一方,这事儿就抹过去了。
可今天女儿回来哭哭啼啼,一脸悲切,仿佛遭人抛弃了一样。
老孙就气的差点出了高血压。
这个陈诺,难不成还是个小渣男?
仔细问明白了,老孙先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自己担心的那档子事儿。
接下来,就一个电话,把陈诺召唤到了家里来。
陈诺进门就看见孙姑娘在那儿默默无言的板着脸。
老孙到是看着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很随和的招呼一声:“来了,进来坐。”
陈诺笑眯眯进屋,换了拖鞋,陪老孙坐在沙发山。
老孙还给倒了杯水。
老孙毕竟是成年人,哪里是憨憨的孙校花能比的。先悠悠然然的过问了一下陈诺最近的学习状况,又叮嘱了几句,打工也不能总逃学,课程不能丢下。
再嘱咐了几句,在学校里要注意和同学团结,不要招惹是非。
末尾再谴责了几句现在学校里一些学生的不良风气。
说完了一通话后,老孙才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下午到底怎么回事?张林山那几个人为什么上门找你麻烦?”
陈诺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得,老孙没话说了……原来根子在自己女儿身上。陈诺等于当了挡箭牌。
这就没法责怪陈诺了,反而还得感谢他才对。
“那……下午那个南高丽的转校生,你在哪儿认识的?”
听听,这就是水平。
没问你认不认识。
直接就问你,在哪儿认识的。
直接就把问题定了性子,然后一针就扎到了细节上了。
幸好陈诺已经把事儿抹平了。
听老孙问到这里,陈诺面色很古怪:“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前两天晚上,我在磊哥店里学修车了。这个女孩刚好在附近逛,车就坏了。我就给她修了一下。”
老孙皱眉:“她一个外国女孩,年纪又不大,一个人逛街呢?”
“当然不是了,还跟着了一个大人。”陈诺道:“但语言不太顺,话都说不明白。”
“嗯,然后呢?”
“然后,哦,我看着人家是外国人,我就跟磊哥说了一句,没收她钱。”
老孙似笑非笑:“免了个修车的钱,最多十块八块的吧。至于那个小女孩今天到学校来,对你……嗯,对你那么热情?”
陈诺嘻嘻哈哈一笑:“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帅吧。”
“别嬉皮笑脸的。”老孙皱眉:“说实话。”
陈诺故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跟她随便聊了几句,都是驴头不对马嘴的瞎聊,十句有八句都听不懂。哦。她说,她说我长得像元斌,就一口一个欧巴的喊着我了。”
听听,这就是不要脸的话了。
陈诺又笑眯眯道:“好像南高丽的女孩都那样,见着明星就声嘶力竭的,看见帅哥就像见着偶像一样……你得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对颜值这个东西的那种誓死追求的劲儿啊。不然哪来这么多整容的啊。”
老孙琢磨了一下颜值这个奇怪的词儿,若有所思。
陈诺的话,在一边写作业同时支着耳朵偷听的孙校花,其实没听太明白。
不过老孙却是听懂了。
嗯,语言不通,十句有八句都听不懂——听不懂,还能聊出像元斌来?
那就是没少聊啊!
懂了!
年轻的小子,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起劲的聊呗。
总得来说,不算什么过分离奇的事儿。
年轻人么,看见美女,谁不喜欢多说几句套套近乎。
倒也未见的是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少年男孩的正常反应,瞧见出色的异性被吸引了呗。
甚至于,老孙心里还有一丝不太好明说的念头。
嗯,爱聊,聊去啊!
刚好,使劲聊去!聊出啥火花了……刚好就别祸害我家小白菜了呀。
“哦,前天那个事儿,磊哥当时也在的。您要不信,您问他就知道了。”陈诺苦笑道:“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诺故作轻松的说完了这些。
至于老孙会去问磊哥,那才怪。
这种事儿,不值当还专门去问一嘴的,问了就显得很事儿了。
再何况,就算真的问了又如何?
就磊哥那演戏的天分。
就磊哥那儒雅随和的人性。
别说让他认下这件事,就算让他冲长腿妹妹喊阿姨,磊哥都绝不带含糊的。
聊完了,天色不早。
老孙没留饭的意思……看着样子,大概是想等陈诺走了,好好和自己的女儿谈谈心。
于是陈诺起身告辞。
“爸,我送他下楼。”孙校花忽然站了起来。
刚才全程,孙校花就在一旁不远的餐桌上写作业,其实全程耳朵都支棱着听着。
此刻忽然站起来要送陈诺。
老孙先是一皱眉,却一下看见了女儿眼神里,那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执拗的目光。
老孙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也许,让他们俩说清楚了,更好呢。
陈诺也微微的有一丝意外,但没说什么。
两个少年男女分别换了鞋出门。
下楼的时候,陈诺没吭声,孙校花也没有。
走到了楼下,还没出单元门楼洞,孙校花忽然站住了,借着楼洞里的黑暗,原本跟在陈诺身边的,一下就靠近轮里半步,拦腰紧紧就抱住了陈诺。
陈诺没动。
楼洞里黑漆漆,静悄悄的。
姑娘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就这么贴在陈诺的胸前。陈诺甚至能感受到女孩的心跳。
陈诺沉吟了一下:“你……”
却听见,孙可可在黑暗中,脑袋就歪在了陈诺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幽怨,更有些许柔情,和掩不住的女孩儿家的委屈。
“……我都还没像下午她那样抱过你呢……”
“…………”
几秒钟后,姑娘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陈诺却依然看清了孙可可满是红晕的俏脸。
女孩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溜烟,逃跑似的上楼去了。
陈诺却反而不走了。
站在原地,黑暗中,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思量了片刻,叹了口气。
心思有些复杂。
对孙可可的感情,其实真没到那种想法。
真没到。
若是只看色相,男人对漂亮女孩馋身子的本能,自然有。
可馋身子,也不能馋孙可可……就冲着和老孙的关系,也不能祸祸人家女儿。
再更深的心思和情……就真的没到那一分程度!
活了两辈子,心肠刚硬的阎罗,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女孩就倾心呢。
还差了些。
那么刚才为啥没推开呢?
废话!
一个花季年华,相貌如花似玉,身子香香软软,同时又摆明了对你倾心的姑娘贴着抱了上来。
几个男人能拍着胸脯说,推开!
别装!
何况……嗯,刚才贴在一起的感觉……胖点,确实好啊。
晚上,张林山同学从一个巷子里的垃圾桶旁醒来。
没有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走出巷子,张同学晃晃悠悠……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学校方向已经一片漆黑。
可今天下午……那叫什么事儿啊?
带着一脑袋疑问,张林山决定先回家。
往家的方向才走了几步,迎面就看见了自己爹妈一路寻找着过来了。
刚喊了一声“爸。”
张父几步赶上来,一个大嘴巴就扇在他脸上!
“混账,你还知道回来!死哪儿去了!你又闯祸了!校长都找到家里来了!”
张同学傻了。
这个……
我要说我下午被一个男的扛走了,而且扛着扛着我就睡着了,刚才才醒过来……
老头子能信么?
第二天,上午学校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吴老师,带着已经换上了全身崭新八中校服的长腿妹妹走进了教室。
精致的脸孔,加上那高挑妖娆的身段,一头中长直的黑发。
全班男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颖婉脸上绷着,虽然看见了陈诺,已经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但是硬是没笑出来。
吴老师介绍:“这位是来自南高丽的李颖婉同学,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会在我们学校借读,暂时编入我们班。”
全场沉默三秒钟。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班男生忽然集体欢呼喝彩起来!
看着这群男孩如牲口般撒欢……女生们则顿时心思酸溜溜了起来。
呵,男人!
李颖婉等大家安静了下来,站到了中央,鞠躬。
用半生不熟的话语说出了那句自己练了很久的话。
“大家好,我是李颖婉,很高兴来到这里!”
吴老师目光在班上转了一圈,凡是被他看到的男生都刻意挺起了胸膛。
可惜,最后目光落在了陈诺身边的空位。
“李颖婉同学,就坐到最后排陈诺旁边那个空位上吧。”
全班男生一片叹息。
孙可可的眼皮跳了几下。
姑娘心一横,深深吸了口气。
“老师!”
孙可可直接站了起来。
“嗯?可可,怎么了?”
孙可可用力咬了咬嘴唇,却抬起头直视过去:“新来的同学是外国人,可能华语不够好,坐在最后怕她更听不清讲课。而且,最后一排,也看不清黑板。”
“嘶……”
这下,全班不少男女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孙校花,实力护食啊!
罗青回头对陈诺低声道:“看着,暗战现在就开始了……”
顿了顿,罗青又补了一句:“兄弟,你回头要好好谢谢我。”
说完,罗清直接就站了起来。
“老师!让她坐我的位置吧,我往后挪一排,我和陈诺坐一块。”
吴老师正为场面尴尬而为难着……他教书教了半辈子了,这点年轻少男少女之间的事儿,哪里有看不明白的?
何况,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儿,操场上不少学生都看见了的。
早传到他耳朵里了。
可后来发生的有些离奇呀。
这个南高丽女孩抱了陈诺,而陈诺却抱着一个男生跑掉了?
什么剧情?
算了,吴老师暂时压下八卦之火。
当下就点了头:“就这么办了!”
罗青起身,拿着自己的书包坐到了陈诺身边,空出了自己的位置。
吴老师拍了拍李颖婉的肩膀,指着空出来的位置,说了两句。
李颖婉脸色不变,扭头对吴老师鞠了躬,然后背着单肩书包就快步走过去。
看得出,长腿妹子很开心……能坐到陈诺前面,很近了呀。
当然,因为语言关还没过,所以其实刚才关于座位选择的一番暗战。
长腿妹子其实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幸好没听明白。
原来罗青的同桌,正是本班的一位男生班长。
原本班里是男女混坐,这位和罗青凑在了一起,其实心中一直颇有遗憾的。
但也没办法,班里女生比男生少。
可没想到,天降如此大礼包。这位看着又明艳又高挑的南高丽妹子,就成了自己的同桌了?
这人生巅峰,来的未免太刺激了吧?
李颖婉妹子坐下,翻书包,拿出自己的书本文具。
班长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同学,我叫……”
“嘘!!”
李颖婉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妹子拿出自己的文具盒。
上面贴了很大的贴纸。
嗯,一般的妹子么,这个年代的,要么贴个周董,要么贴个谢霆锋。偶尔遇到两个贴古天乐的也不奇怪。
至于南高丽的……神话组合还没彻底过气,贴的也不少。
但长腿妹子的文具盒上的贴纸……
班长一眼看过去,呆住了。
一身绿袍,面如重枣,眉如卧蚕,美髯飘飘。
一手拢须,一手持刀!
刀是什么样的刀?
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冷艳锯!
卧了个大槽!
班长傻了呀!
这南高丽妹子,什么品位?
还没完!
妹子郑重摆好,然后坐直了,双手拍在胸前。
啪啪啪!
用力拍了三下,然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一脸虔诚!
班长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这位外国美女小同桌。
然后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后面的两个兄弟。
那眼神的意思:你们看见没?!
罗青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尊重外国友人的宗6教6信6仰!”
旁边的陈诺已经抚住额头了……
【那个,该投票投票,该打赏打赏……邦邦邦。
还有人说这本书是什么老的套路,什么兵王流……我压根就没看过几本兵王书。
再说了,且不讲什么兵不兵王。
套路无所谓新还是旧。
大家读者其实讨厌的不是套路,读者讨厌的是差劲的作者,把故事里的套路,写的稀烂恶臭。所以大家其实并不讨厌套路,讨厌的是烂文。
没有烂套路,只有烂作者。
只要写出对的味道,套路其实无所谓新或者老。
这是我的创作理念。
谢谢您们支持看到这里。也请继续看下去。】
第四十一章 【拯救陈阎罗】
嘀嘀嘀……
随着一阵警铃,船上的绞盘迅速转动,链条缓缓的收回。
早晨的海面上,这条捕捞船这么孤零零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海浪轻轻的晃动着船身。
有潜水员从水面上浮起,对着船上操作的人员挥手做了几个手势。
打捞作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站在甲板上的安德森,冷静的抽着烟。早上清冷的海风还有些刺骨,但是安德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终于,打捞物浮出了水面,甲板上一阵哗然。作业的工人纷纷围拢了过去。
安德森却退后了几步,他冷冷的投去一个眼神,随机收回,却转身走向了船头。
站在船头,安德森拿出了卫星电话,用力把手里的烟头扔进大海。
“四号掘金人的尸骸已经找到了。”安德森的语气很轻松:“下次能不能不要派我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打捞作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随便派个人就可以的嘛?
……嗯嗯,我知道,我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会尽快把调查结果发送回去的。
……好了,现在看来,我们的四号掘金人死的可有点凄惨,难道我们不做点什么嘛?
不不,报仇这种说法就不必了。不过是一个掘金人而已。
但我认为采取一些行动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要释放一个讯号,随便动我们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挂掉电话后,安德森摇头。
回头看了看船尾的情况,一些打捞工人看见了被打捞上来的……
嗯,有人已经忍不住在呕吐了。
“呵,凡人。”安德森撇撇嘴,从怀里拿出了墨镜戴上。
张林生觉得自己完了。
原本身为八中高三年级的扛把子(自以为的),张林生觉得自己叱诧江湖的生涯如旭日东升般开始。
上学是没心思上学的,反正他也考不上大学。今年在街面上也偶尔跟着一些小混混厮混,还参加了几次打群架的勾当。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摇旗呐喊,但遇到打顺风仗的时候,也会上去踹两脚。
然后这些资历,就成为了他在学校里吹嘘的本钱。
嗯,好吧,这个年代,受前两年传来的那几部脑残黑帮电影的影响,几乎每个烂学校里都会有这么一群中毒的二货少年,模仿电影里的小团体。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浩南哥,几个山鸡哥。
其他几个角色,什么大天二,蕉皮,这种角色是没人抢的。
原本呢,身为高三年级的【浩南哥】,张林生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牌面的。也能纠集起几个兄弟,然后在学校里抢个低年级学生的零花钱——当然,以他自己的想法,这怎么能教抢零花钱呢!
明明就是收保护费呀!可是黑道拉风少年的正经本职嘛!
当然了,除了收保护费之外,平时在学校里,帮团体里哪个兄弟出头打个架,或者是打篮球的时候抢占个场地什么的。
张林生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威风的。
然而今天早上,他觉得这一切的威风,正在摇摇欲坠!
他感觉到一个上午,身边的同学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就连小团体里的二号人物,那个山鸡,也对自己不如往日那么尊重了。
江湖地位摇摇欲坠啊!!
想起来也是悲愤。
昨天自己带着兄弟去摆画面,原本要好好的威风一下的。
结果……自己被人抱走了?
抱……走……了……
你能想象嘛??
电影里的浩南哥,跟乌鸦大佬,两人对线开片!
结果还没开打,乌鸦一把上去,把浩南哥抱着跑掉了……
那浩南哥还用混嘛?
还用做人嘛?!
上午为了一点小事,还和山鸡发生了点口角。
这个逼嘴巴也是贱的很,指着张林生就说:“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和人去打架,结果架没打成,被个男人抱走了……”
张林生当时血就冲到脑门了!
要不是身边几个兄弟拉开,当场八中的浩南哥就要和山鸡哥来一场铜锣湾内战!
不行!绝对不行!
为了挽救摇摇欲坠的江湖地位,张林生想了一个上午,唯一解决的办法,还是要去找那个叫陈诺的小子!
要狠狠教训他一下!而且必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到他跪地求饶!
这才能挽回自己的威严!
陈诺也有点头疼。
长腿妹妹的出现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也没想到这个丫头那么执着,就凭着记忆画图,把自己校服上的江宁八中这几个字复原了出来,然后就能千里迢迢的找过来。
然后还直接转学了!
要是换了别人给自己闹了如此大的麻烦……阎罗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长腿妹妹不同啊!
这是上辈子把命都交给了自己,跟着自己刀尖上跳舞,生死相随的萤火虫。
这是这辈子自己亲手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的李颖婉。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埋了吧!
昨晚在酒店里简单的一番交谈后,陈诺给长腿妹妹定了几个规则。
首先呢,绝对不允许透露当初在汉城自己救她一家的事情。——这点李颖婉表示很清楚。她把陈诺当成超级英雄了。
然后小丫头沉浸在了一种【我是超级英雄身边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伙伴】这种激动兴奋的情绪之中。
其次,陈诺和李颖婉对了一下词,编造了一下两人认识的幌子。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啊!
这丫头打死都不肯走的!
总不能真的埋了吧!!
头疼!
而且……陈诺很清楚李颖婉的性格。
这个丫头,性格极其执着,甚至是有点偏执!
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只是放大了她性格的这种特质。
但骨子里本质上,她本来就是那种容易偏激的性子。
认准的事情,这个丫头是很难轻易放弃的。
还是那句话……
总不能真的埋了呀!!
一个上午的时间,陈诺都在躲避。
上课的时候还好,课间的时候,李颖婉欢快的就如同一只燕子,在陈诺面前用自己笨拙的华语叽叽喳喳——陈诺交代过她了,不许暴露自己会南高丽语,而自己也不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用南高丽语和她交谈。
小姑娘记住了这点,所以尽量和陈诺说华语——偶尔逼急了不小心冒出两句母语,陈诺就故意当听不懂。
忍了两节课后,一到中午放学,陈诺直接就跑去了食堂。
打了一份没有肉丝的榨菜肉丝汤,一碗没有香肠的香肠蛋炒饭——好吧,其实连鸡蛋都很少的。
陈诺才吃了一口,就看见孙校花走了过来,气哼哼的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
哎,这个也不能埋。
陈阎罗忧郁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人家姑娘昨晚才抱了自己,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那女孩儿家的小柔情小委屈绵绵小情意……
孙校花虽然板着脸,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特别生气。上午她一直在观察陈诺和那个高丽来的小蚱蜢的互动。
对,就是小蚱蜢!
哼,没事腿长那么长,可不就是个蚱蜢吗!
孙校花发现了,李颖婉虽然一直主动和陈诺说话,但陈诺很被动的样子,甚至有些躲避。
所以,气归气,但主要气的是那个李颖婉。
啪!
一个纸袋子扔在了桌上。里面躺着两个圆滚滚胖乎乎雪白白的包子。
“吃吧,三鲜笋丁馅儿的。”孙校花低声道:“食堂的东西少吃,我听我爸说,他们弄的米饭,连米都不淘的。”
陈诺笑了笑,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孙校花眼睛里藏着笑意,随后几个同伴女生过来,把孙校花叫去了邻桌坐下吃饭去了。毕竟国内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是比较害羞的,也不太敢大庭广众的中午就和男生坐在一起吃饭。
但……李颖婉敢呀!
陈诺第一个包子才吃完,李颖婉带着一阵香风就跑过来了,直接就坐在了陈诺的身边。
“欧巴!你在吃什么好吃的!”南高丽女孩儿那种特有的带着一惊一乍的那种说话语气。
“……包子。”
“欧巴,我也要吃!”
说着,小脸凑了上来,一对杏核眼眯成两个月牙,小嘴张开:“啊……”
唰!!
陈阎罗瞬间感应到身边一束冰冷的眼神射了过来,孙校花坐在邻桌上,双手用力捏紧了筷子!
看着面前张开小嘴的长腿妹子,感受着身边孙校花投来的眼神……
陈阎罗汗珠子出来了!
真的,上辈子哪怕是和地下世界的另一个顶级大佬“巫师”单挑的时候,陈诺都没流过冷汗!
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这俩妹子。
还是那句话……总不能都埋了吧!
“欧巴,就一口嘛,不要这么小气。”李颖婉有些撒娇的语气,双手用力搓着:“拜托!”
然后继续张开小嘴,小脸甚至更凑近了一些:“啊……”
啪!旁边孙校花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断掉了。
陈阎罗内心:怎么破……
“陈!!!诺!!!”
一声断喝从食堂门口传来!!
瞬间,食堂里一大半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张林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大步走来!
陈阎罗长出了一口气。
“陈诺!今天你跑不掉,我……”
张林生故意大声撂着狠话,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让这位八中浩南哥心中越发激动!
翻盘就在今天了!
没人发现陈诺手里的筷子轻轻抖了一下,一小片滑溜溜的炒鸡蛋无声无息的弹落在了地上。
张林生越走越快:“……我是不会放过……哎呀卧槽!”
脚下忽然一滑!张林生的身子顿时不稳!
因为走的太急,步子迈的太大,这一下,前脚往前,后脚往后……
所有人都听见了“兹拉”一声!
裤子拉线了!
浩南哥以一个标准劈叉动作,pia在了食堂滑溜溜的地板上!
周围人:咝…………
张林生哀嚎:“卧槽~~”
后面这个槽字,已经声音打颤了。
张林生pia在地上,就觉得胯下传来剧烈的撕裂感,疼的全身都虚了。
陈诺已经站了起来!
张林生pia在地上,抬头看着陈诺……卧槽,不详的预感!
陈诺低头看张林生。
两人瞬间完成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换。
张林生:……不,不要……
陈诺:不,你要!
“张同学!你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别怕,我送你去医务室!”
陈诺弯腰,双手直接不理张林生虚弱的推阻,一手抄后脖子,一手抄膝弯,
走你!
周围众同学再次:咝…………
如果说昨天下午在操场上的那个抱走,还不够劲爆的话……毕竟那是把人家如扛大米一样扛着跑的。
而此刻这个标准的【公!主!抱!】……嗯……
陈诺同学昂首挺胸,用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张林生,大步流星跑出了食堂,穿过了操场……
走过教学楼……
又走过教学楼……
沿途无数学生投来目光,指指点点……
张林生已经放弃抵抗了。
他躺在陈诺的臂弯上,心中就一个念头:
自己叱诧风云的江湖生涯,结束了……
八中……再无浩南哥!
【我,修罗场2.0,打钱!】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