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遇
流苏脸色如霜,嫩白的僵硬伸直,额上凝聚出几滴冷汗,第一次,觉得离死亡如此的近。
四名黑衣人蒙面劲装,眼光冰冷,毫无温度,黑眸如空旷的黑洞,空洞得可怕,流苏好似看见死神拿着镰刀,向她砍来。
“为什么要杀我?”她拼命地让自己声带不要颤抖。
“去问阎王!”无温的话吐出,带着杀气的白光挥向她的脖颈,流苏下意识闭上眼睛。
要死了么?
这一刻竟然如此的平静,心中如宁静的湖水,无波无浪,安详宁和。
萧绝的脸闪过脑海之际,流苏唇边飘上清逸的笑,就这样死去,他也不会为她悲伤的吧,毕竟他都恨她至如此程度。
兵刃划破空气,一把飞镖打中黑衣人的手腕,哐啷一声,长剑落地,哀嚎响起,流苏倏尔睁开眼睛。
只见一位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冰冷地站在那里,他身材略粗壮,眼神内敛,那种憨厚的脸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是何人,敢管冰月宫之事?”黑衣人冷喝。
憨厚的中年人寒芒掠过,道:“你们是冰月宫的人?就凭这句话,你们就该死。”
长剑一挥而上,尖锐的剑气扫向四位黑衣人,冷喝,“快走!”
流苏一听,略一犹豫,往前面跑去。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流苏怕黑衣人追上来,尽挑偏僻的小路跑去,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映入她眼前的是一片清幽的竹林,淡淡的桃花香气从竹林中溢出,流苏不禁停下脚步。
翠竹碧绿,清风飘香,沁凉的空气减缓她心中的紧张,被追杀的恐惧,被这宁静的环境抚平。
青石小径,鹅卵之石,处处透出一种风雅来。
倏然,一首清扬的箫声响起,在此宁静雅致的环境中,此曲如仙乐,动人心弦。
箫声悠扬冷清,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宁静,还有孤独,悲伤,沧桑。
流苏静静地听着,心随着箫声而哀寂,这种遗世的味道在空气中渲染所有,好似能传染般。
她心中一动,随着箫声,沿着青石小径,慢慢地往竹林深处而去。
越来越浓的桃花香,馨香扑鼻,流苏心跳快了两拍,这首箫声引导着她的脚步,引导着她,一直往前走。
穿过竹林,是一座清雅的小楼,两层高,小巧玲珑,格局透着遗世的孤傲。流苏赞叹,若不是穿过竹林,她还不知道别有洞天。
流苏终于看见吹箫人了,三四颗桃花树,开得绚烂夺目,落英缤纷,花雨随风而起,在半空滚动,宛若一条流光溢彩的粉色绸缎,飘逸,灵秀……。
桃花树下,金色华贵的轮椅上坐着一位男子,漫天花雨落在他的青丝,雪衣上,显得落寞,苍凉。二十岁上下,白玉般的脸清冷如雪,墨玉般的眸子光华内敛,最惹人注目的是,男子眉宇间那一点红艳的朱砂。
娇似火,艳欲滴,宛若一道灵秀的风韵在朱砂中流溢,孤傲,清冷,凄绝。
一点朱砂,衬得沉静如水,落寞满衫的男子清贵绝尘,孤独凄艳。
一曲箫声,无双倾国,世间难寻,尽显其惊才绝艳。
流苏赞美,赞叹造物者的奇妙,世间竟然有此出色男子。
不良于行,冠绝天下!
太过于入迷,让流苏忘却了危机,一道冰冷的刀刃划破空气之际,箫声顿停,轮椅上的男子眸光一抬,凌厉逼人,清贵绝尘,手上的金线如小蛇般,疾飞向流苏身后,只听得一声惨叫。
金线穿透黑衣人举剑的手腕,挑断他的手筋。
流苏惊得连连后退,白衣清贵的男子面如寒霜,音色清冷,“敢在我的地方见血,不知死活!”
第57章 知音
黑衣人惨叫,软倒在地,捂着手腕,眼光愤恨扭曲,流苏微微退了一步,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白衣公子手心玩着卷着一圈金线,眼光如雪,瞥向流苏,疏离而有礼地问道:“姑娘如何进入此地?”
流苏不明他所问何意,诚实地回答:“穿过竹林就进来了。”
白衣公子眉心微微一拢,审判式的眼光在流苏身上凝聚,非常犀利,似要看穿她的灵魂。
却看到一双澄澈的眼光,心中的疑惑顿消,有此纯净眼波之人,应不会撒谎。
“公子!”刚刚救了流苏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跪地请罪,“公子请恕罪!”
白衣公子声音温润如风,淡淡道:“韩叔,清理!”
韩叔神色一凛,抬头看看流苏,憨厚的脸浮现一丝为难,少女神色宁静,清澈的眼波看得出她心底善良。难道连她也要……
流苏感觉不对劲了,淡淡而无情两字,清理,已是一种格杀令,心头顿紧。
“姑娘为何至此?”白衣公子疏离地问流苏。
“是,公子!”多年的默契,韩叔也明白他的意思,并无意要流苏的命,心中松了一口气,不顾黑衣人的哀嚎,把他拖出竹林。
流苏心头略定,也无意去探他隐私,对刚刚一幕,也聪明地闭口不谈,清雅一笑,走近白衣公子,文静地道:“受箫声所引,公子箫声,乃当世无双,闻者余音绕梁不绝。”
“你懂箫?”
流苏摇头,“管乐略有涉及,萧并不精通,然,大凡音乐各自相通,是人在表达感情的不同方式,如琴音,笛声,箫声,二胡,虽不懂,却能领略公子箫声中的孤寂。”
白衣公子眉间的朱砂越发凄绝如火,唇角略勾,溢出一丝遗世的嘲讽,看向流苏,音色沉静,“在你看来,我像是孤寂之人?”
白衣公子脸色沉静如水,落英缤纷,轻如柳絮般落在如稠般的墨发上,凄艳中添了少许孤单,和冰冷,如花锦绣,朱砂红艳,却掩不住满身落寞。
流苏心中微微一酸,明明如此落寞,却孤傲坚强得让人心疼,好似什么都压不弯他的背脊。
“高处不胜寒,公子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一阵花雨随风而起,在花雨中央的白衣公子沉静如水,眼睑半垂,安静如一座永恒的玉雕,白衣胜雪,公子如玉,竟赛过世间万千颜色,美得如一幅毫无修饰的天然水墨画。
第一次,流苏明白,什么叫,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明白,也许,从今天开始,她会喜欢桃花!
“好酒易寻,知音难觅,姑娘有一双很透彻的眼睛。”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繁华落尽,所有的美景,尽显眼前。
第58章 寂寞桃花
流苏心中莫名一痛,露出真心的笑容,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此般轻松笑过了。
“没有知音的箫声,很寂寞!”流苏笑看漫天桃花,“我觉得桃花更像公子的知音,有你的吹奏,它的伴舞。”
“桃花……”白衣公子伸出一手,粉色的花瓣落在洁白的手心,十分美,且和谐,流苏从未看过如此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洁白,骨骼纤细,灵秀逼人,比大家闺秀的手还要漂亮。但是,他的手,坚韧且有力,如握着横扫千军的力量,隐约的霸气从手心漫溢,给人一种深沉的压迫。
“你觉得桃花美吗?”白衣公子问道。
流苏一怔,美吗?她其实不太喜欢桃花,一直觉得桃花过于妖艳,过于招摇。能和桃花联系在一起的词,似乎都带着一种暧昧的贬义。她喜欢梨花的娇柔,喜欢菊花的清雅,喜欢梅花的孤静,唯独不喜桃花。
白衣公子似能看透她的心思般,手心一动,粉色的花瓣散在清风中,“其实,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人们都说桃花是最喜热闹的花,殊不知,喜欢热闹,却因为寂寞,因为寂寞,所以喜欢热闹。
而热闹,更衬得它的寂寞。
漫天粉红飞雪飘落,满树凄凉怒放,谁人欣赏,谁人欢乐,又是谁人在凄绝地吟唱。
流苏心中一窒,突然感觉白衣胜雪的公子身边溢出孤寂的气流,浓郁得令人哀伤。
“今日所见,我希望姑娘当作南柯一梦!”白衣公子温润如风的声音暗含着冰冷的警告。
流苏点点头,她不是多嘴之人,“公子请放心,不会有一字泄露出去!”
此时,韩叔回来,一身干净,“公子,清理干净了!”
白衣公子只是淡淡地点头,韩叔见状,对流苏道:“姑娘,请离开吧!”
流苏抿唇,如此秀丽的环境,清雅灵气,却有一种难言的孤傲和冰冷,恐怕,再难找到此等特别的住所了吧。
白衣公子半遮眼睑,把玩中手心的金线,并未有挽留的意思,流苏只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公子沉静如水,头并未抬起,淡然道:“萍水相逢,莫问名姓,南柯一梦,凡尘过隙,全忘了吧!”
流苏闻言,微微叹息,也不执意相询,转身洒脱离开!
待她离开,韩叔方道:“公子,刚刚那批黑衣人要杀那位姑娘,竟冒充冰月宫的人!”
“都清理了么?”
“是!”
“这些年冒充冰月宫的人不在少数,多半是招摇撞骗!韩叔,竹林的机关毁了么?为何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能轻易进入小楼?”白衣公子淡淡问道。
“老奴检查过了,并未变动,这位姑娘能进来,实在费解,公子,她会不会……”
白衣公子举手,淡淡道:“这事无需再提了,事情办得如何?”
“办妥了!”
白衣公子点头,推动轮椅,缓缓地进了小楼,韩叔紧随其后。
第59章 担忧
流苏沿着小道慢慢地走着,净挑着人烟罕见的街道走着,以她在城中的臭名,出现在百姓前面,只会自取其辱。
那位清贵绝尘的白衣公子是谁?
不良于行,清贵无暇,此般灵秀人物,她从未耳闻过。
不想了,他已告诫过她,当成南柯一梦,那她就当说真的做了一场梦吧,如此男子,也是梦中才会出现吧?
流苏淡淡一笑,舒了一口气,不禁想到这次的刺杀,那四名黑衣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她十分不解,流苏认识的人不多,唯一得罪过的人就是萧绝,可萧绝没必要杀她,他只想慢慢地折磨她,那谁会要她的命呢?
能请得起杀手的人,应该不简单,更何况是冰月宫的杀手。
冰月宫,最近几年崛起的神秘组织,势力渗透在京城各个角落,无人能得知,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冰月宫的阎罗令,是所有人都畏惧的一块令牌,在猎杀重要人士之时,冰月宫会提前三天发出阎罗令,夺其性命。市井有这样的传言,冰月宫的人想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过五更。
下手无情,鬼魅无踪。
今日之事实在是透着诡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会遭人刺杀。
流苏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回王府大门,门口一排军队正要出发,萧绝手下的一名手下正指挥着他们准备。有人眼尖看见流苏,喊了一声,“是王妃,王妃回来了!”
“属下孟林叩见王妃!”俊秀的将军下跪请安,流苏淡淡道:“孟将军不必多礼!”
孟林起身,见她平安无事,也放下心来,“王妃,你在巷口遇到刺杀,没事吧?王爷担心极了,亲自派带人去搜查了。”
“是吗?”流苏疲惫一笑,萧绝会担心她?也许吧!“我没事,你们别忙活了。”
待她进府,孟林方对一位士兵道:“快,去通知王爷,王妃回府了!”
敏儿、紫灵、如玉她们都等在中庭,见流苏回来,都奔了上去,敏儿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小姐,小姐你没事,太好了,担心死我了。”
“王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啊,太好了,谢天谢地,幸好没出什么事情,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如玉内疚地说道。
流苏知道她因带她出府而自责,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如玉,你别自责,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如玉自责得红起眼睛,“流苏……谢谢你……谢谢你没怪我!”
王府门前一阵骚动,一匹黑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奔跑,萧绝脸色如冰,在巷口看见三名黑衣人的死尸,却不见流苏的身影。心情焦虑担忧,突如其来的恐惧填满心中,萧绝惊骇地发现,他是如此地在意方流苏的生死。
当他听见属下报告王妃已经回府,安然无恙,提在嗓门的心重重落下。
然,看见她毫发无伤,依旧清雅地笑,却说不出一句关怀的话。
他的神色,冷如最坚硬的冰,眼神晦涩,一步一步走近她。
心被一只魔爪拽住,尚未得到解放,他的挣扎,他的反抗,越来越薄弱。
“参见王爷!”众人纷纷行礼,流苏淡淡福身,转而起来。
“这是这么回事,谁要杀你?”
流苏福身行礼,道,“妾身不知!”
第60章 悟彻
萧绝神色一冷,倏然抓过她手腕,往后院拖去!
“你做什么啊?”流苏挣扎,萧绝抓得越发紧了,回头朝想要追上来的敏儿和紫灵冷喝,“不许跟过来!”
王府后院,小湖旁,萧绝狠狠地甩开她的手,“你是怎么逃离他们的追杀的?”
“有人刚好经过,救了妾身。”流苏淡然地道,想起她面对城民的羞辱,眼里多了一层冷漠。
萧绝,她果真是不能对他有丝毫的遐想,一个男人,能如此残酷地对待一个女人,除了恨,还有什么呢?
他的心,随着柳雪瑶而死,谁也唤不回,又何必徒惹伤感。
“谁救你?”
“不知,人家施恩不图报,妾身也没有办法。”
冷漠平淡语气让萧绝怒火上升,厉喝:“你都得罪了些什么人?为什么人家恨得要派杀手要你的命?”
流苏神色一黯,笑容有些凄绝,“王爷,流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得罪谁?若说谁恨我,恐怕莫过于王爷。”
“胡扯!”萧绝冷哼……他恨她么?是啊,很恨,却没有要她命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派人杀你?”
“妾身没这样说!”流苏淡淡地回答,她明白,不可能是萧绝,却也想不通,是谁会要她命。
“本王恨你没错,却没有想过让你死!”
流苏凄然一笑,清澈的眼光变得悲哀,“妾身是否要感激王爷的不杀之恩呢?你不杀我,是为了更活生生地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对么?我今天算是领略到王爷你狠绝的手段,受教不少。”
“你在说什么?”萧绝俊美无匹的脸布满阴霾,拧眉,口气不悦。
他开始这么想没错,想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可现在……现在……
流苏惨笑道:“你装什么糊涂呢?你知道我今天被城民们围堵的滋味么?被骂成**,贱人,却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驳,只能忍受她们的指责。总算明白,言语伤人于无形,萧绝,若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垮我那就大错特错。我不是那么在乎别人怎么想我的人,他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什么人言可畏,我不怕!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是怎么想我,其它人,关我何事?不过不得不承认,你这招很厉害,若是寻常女人,恐怕已经羞愤得投湖自尽了吧?”
萧绝脸色沉沉的,磨牙,冷笑道:“洞房花烛你不是说,来恨你么?本王不是在听你的话,在恨你么?你有什么愤怒?”
“不错,王爷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我说过的话,那么你就继续吧!”流苏叹息,淡然道,眼光往旁边一瞥,连湖水都感觉如此的凉薄。
为何她,总是这么傻?
他们要这样彼此折磨,到何时?
自己当初的想法,似乎是太简单了些。
“我真恨不得扭断你的脖子!”萧绝脸色露出一瞬间的痛苦,眼光阴戾地锁在流苏的透彻的眼中,扭曲的俊脸似乎压抑着什么,倏然甩袖而去。
流苏淡然一笑,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为何她觉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孤寂,好像沉浮在浩瀚大海中的孤舟。又有些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对他,到底还存着什么想法,自己对一切事物并非太过执着,为何偏偏对萧绝如此偏执?
发生这么多,还能存有一线希望,又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间接害死他心爱女人的人。
他不信任她,而且鄙夷她,难道还不明白么?
是奢望吧?
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相信。
在地狱和人间游历徘徊!
错过光明,是否只能一生待在黑暗中。
第61章 怀疑
梧桐苑的茶花开得越来越迷人,流苏每天都仔细地照料着,把花瓣收集,制成花茶,或者磨成粉末,添在糕点中。日子过得充实而宁静,流苏感觉十分满足。
敏儿找过云烈,云烈说锦绣在凤城,他已经劝住她,也派人在凤城照顾着,让她不要担心。
知道锦绣的下落,流苏心中也安定了好多,九王的话虽然奇怪,却也不再往心里去,云烈是不会欺骗她的。
萧绝最近一个月都没有踏进梧桐苑,好似忘却了方流苏这个人,一直独宠林云儿,如玉眉宇间总有些淡淡的失落,流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拍拍她的手,什么也不多说。
爱上萧绝,注定落得一身悲伤,被萧绝爱上,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那个男人爱恨,都在两个极端。
如玉眼中的疲惫,是如此的明显,流苏只得暗暗叹息。
她过得比如玉轻松,并不会伤春悲秋,兴许是心里平静的原因,潜伏在深处的梦魔也不再重现。
抚弄花花草草,闲来和敏儿紫灵研究食谱,教紫灵下棋,教敏儿识字,安宁平和,不怨恨,不嫉妒,也不悲伤,风轻云淡。
“又输,敏儿你太笨了,王妃都让你半壁江山你也输得这么凄惨。”紫灵看着石桌上的一盘残棋,掩嘴咯咯地笑。
敏儿耍赖地把所有棋子都弄乱,嘟着嘴巴,不满地反抗,“你还笑我,你和王妃对弈,也不也一直输吗?”
紫灵用眼角瞅她,口气颇为不屑,“你跟着王妃那么长时间,还没有我学几天来得厉害,还好意思说!”
“臭紫灵,你敢消遣我,看我不打死你!”敏儿孩子心性比较重,一听就唰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紫灵扑去。
紫灵笑着躲闪,很聪明地利用流苏当挡箭牌,滑溜得和泥鳅一样,气得敏儿呱呱大叫。
流苏淡淡笑着,收拾好一桌的残棋,看着嬉闹的她们,摇摇头。
如玉眼光略带一点哀愁,看着唇角带笑的流苏,轻声问道:“流苏,你真的这般不在意么?”
流苏玩着手里的棋子,微微笑道:“如玉,如果你真的爱萧绝,你就努力地争取,倘若结果不是你要的,那就万事随缘吧。”
如玉轻咬下唇,语气有一些不甘,“我和云儿秀荷一起进府,长得也不比云儿差,为何王爷偏偏独宠云儿,却对我不冷不热?”
“云儿她比较幸运。”流苏淡淡地道,顺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如玉面前,“如玉你放宽心,日子就会过得舒服点。”
流苏想起柳雪瑶的脸,除了幸运,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如玉。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此般洒脱。”如玉忧伤地道,微微叹息,转而道:“对了,上次你被刺,事情查得如何?是谁干的?”
“谁做的已经不重要,我平安无事,王爷彻查也好,不查也罢,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追究。”
“王爷都没提过么?”
流苏摇摇头,他们一个月都没见过,怎么有机会提呢,不过听紫灵说,他还在查,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头绪。
如玉咬牙,犹豫片刻,放轻了声音,说道:“流苏,其实我早就怀疑一件事,只是找不到证据,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事?”
第62章 身孕
“就那天在街头,云儿在二楼刚刚提过你是萧王妃,我们立即就下楼,照理说,消息应该不会传得那么快,可我们下楼的时候,外面就聚集一推人,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一定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那个人……应该是云儿。”如玉轻声道。
笑闹中的紫灵和敏儿也听到,静了下来,敏儿一脸愤愤,“玉夫人,你是说,侧妃安排人羞辱小姐,趁机杀小姐?”
如玉还没答话,流苏就淡淡呵斥,“敏儿,无凭无据的事,即使心里怀疑也别出来,隔墙有耳,被人听见,我们反而会被污蔑。”
“是!”敏儿不甘不愿地应着,心里对侧妃的不满有多了一层,敢欺负她家小姐,就是她的仇人。
紫灵也拉着她的袖子,“是啊,王爷还在查,我们也多嘴,若不是,岂不被人反咬一口。”
“我也是怀疑,又没有证据,所以压在心里一个月没说,王爷是何人啊,一件简单的刺杀能查那么久,我实在不安,害怕王爷存心袒护才说的。”如玉懊恼着脸。
流苏一愣,是啊,以萧绝的能力,查一件刺杀案如此之久,是真的无证据,还是存心袒护?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云儿,只是自己已经平安无事,也懒得去追究,倒是没有想过是否萧绝有意隐瞒了。
“倘若真是如此,又能如何?”流苏宁静一笑,“人心都是长偏的,他要袒护,我也无奈,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追究了。”
敏儿撇嘴,她家小姐什么都要,就是那种什么都不计较的性子不好。
难道真的让她一辈子就在梧桐苑孤寂终老么?敏儿想想就心疼,她娇柔的小姐,为何这般命苦。
如玉见流苏无心计较,也就不说什么了,微微叹息,“如今云儿盛宠在身,府中见风使舵的下人都殷勤地往雪梅阁跑,显然已经把她当成女主人,流苏,好歹你也是正妻,若是她真的怀孕,诞下小王爷,你的地位也会不保了。”
流苏眼光一闪,抿唇道:“如玉,这府中,又有几个把我当成王妃呢?空有虚名而已,这位子,本也不是我想要的,她想要,拿去便是,我无所谓。”
“流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也许,云儿能让萧绝的心重新活过来也说不定,毕竟他现在如此地宠爱她,到那时,或许,他能好心点,放我自由。”流苏淡淡笑道,这王府,她迟早要离开,若是萧绝能自动放她离开,最好不过。
如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流苏的淡泊,真是很少见,王爷那么优秀,那么有魅力,她难道一点都不动心么?
流苏眉目如水,清秀文静,淡淡的药香让人感觉温暖舒服,有一种凝神静心的力量。
是药香的影响,还是人的力量,她都模糊了。
“玉夫人,玉夫人,有大事了……”如玉身边的侍女慌慌张张地奔进来,喘着气,“侧妃,侧妃……侧妃有孕了!”
第63章 炫耀
这个消息如惊雷般,在梧桐苑中闷响,流苏有片刻的恍神,很快却恢复了淡静。
如玉和紫灵她们倒是半晌没回过神来,如玉刚刚才说到有孕的事,消息马上就传来,这也太准时了些。
“你……你确定么?”
侍女点点头,“奴婢在厨房的时候听见雪梅阁的侍女在讨论的,说大夫早上已经确定了,正在给她熬药安胎。”
“流苏……”如玉神色更哀伤了些。
流苏神色宁静,一派淡然,“如玉,万事随缘,勉强不来,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如玉见她依旧如此冷清淡静,只得叹息,正在说话间,春桃就扶着林云儿走进梧桐苑,流苏和如玉对视一眼,都了解到一个讯息。
这么快就来炫耀了?
林云儿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尽显其娇柔之态,脸蛋荡漾着一层红润,眉开眼笑,眼角隐约带着一丝得意的炫耀。
一旁的春桃更是狗仗人势,简直是用头顶看人了。
“云儿拜见王妃!”林云儿柔柔弱弱地扶着自己的后腰,挺着肚子,笑得好生甜蜜。
流苏淡淡地瞥了她平坦的肚子一眼,不觉有点好笑,如此平坦,却摆出这种阵势,好似有七八月身子一般,即便是炫耀,也无需此般刻意吧?
“侧妃,您现在有孕在身,王爷都说了免去一切虚礼,可别出意外才好。”春桃扬高声音,声音藏不住的得意,眼角扫向流苏等人。
不就是怀孕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敏儿不屑地想着,是母鸡都会下蛋。
“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林云儿柔柔地笑道,纯真的脸有些腼腆。
主仆人一搭一唱,流苏静静地看着,等到她们的戏实在不知道怎么演下去,她才淡淡问道:“侧妃有了身子,该静心养胎才对,怎么来梧桐苑了呢?”
林云儿掩口一笑,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似里头就是一金蛋,脸颊有些羞涩道:“本来该静养的,可云儿觉得该去还愿,所以想来问问王妃姐姐。”
“还愿?”
“是啊,多亏了王爷月前陪云儿去相国寺祈愿,王妃不是说过,祈愿,心诚则灵么?想必菩萨是被王爷和云儿真情感动,麟儿方会降临。云儿想,既然菩萨如此眷顾,如今心愿得偿,定要去还愿,让菩萨知道云儿的诚心。”林云儿娇柔地说道,语气中把萧绝的宠爱显露无疑。
如玉脸色淡淡地蒙了一层冰,淡淡地瞥开眼光,不想去看她这副做作的脸。
流苏脸色一派淡然,点头道:“是该去还愿,此事王爷和你去便是,问我做什么?”
林云儿见流苏脸色不变,心底有些不悦,为何她会如此不动于衷,是装?还是真的不在意?
她不相信,一想起萧绝……她咬咬牙,萧绝是她的,不管如何,萧绝是她的,如今她又了孩子,无论如何她不会让流苏抢走他。
她会让她亲眼看看他们是如何恩爱,让她对萧绝彻底死心。
“王妃姐姐,相国寺的主持说,还愿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去比较好,菩萨会被我们的诚意感动,说不定王妃姐姐和如玉姐姐不久也能听到好消息,到时候王府就热闹了,你们说是不是?”林云儿柔柔地道,眼里藏不住的得意,还有恶意。
第64章 淡然
如玉被她气得脸色发白,又因为她有身子不好发作,而流苏,眉宇冷清如旧,脸色淡然,她的话,对她好似并无影响,她也无意和她争宠。
她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找不到诟病,可谁不知道,萧绝专宠于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如玉房里。而萧绝和她一直便是若即若离,恨她入骨,同房的第二天,还有一碗避孕药。她会怀上孩子?
林云儿的话,无疑就是在炫耀萧绝对她的宠爱,讽刺她们的失宠。
真是煞费苦心了。
流苏刚刚想要说话,敏儿早就忍不住了,欺负她家小姐,就是欺负她,“侧妃不就是怀孕了嘛,有什么好炫耀,好骄傲的。”
口气之间的不屑和鄙夷表露无疑,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此话一出,林云儿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旁的春桃怒瞪,大喝,“大胆,侧妃有了王爷的骨肉,你竟然辱骂她,这就是对王爷的不敬,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打二十!”
身后的侍女闻言便冲上来,流苏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淡淡地轻茗一口,冷清地扫向她们,“在我梧桐苑,谁敢动手动脚?”
不怒而威的气势从骨子里透出来,侍女们面面相觑,停下脚步,这位王妃弱柳扶风,淡静冷漠,几乎没什么脾气,然而,有时候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压迫人的力量,让人不敢不敬。
“云侧妃,王府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新规矩,一个奴才也可以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毫无规矩,还能指手画脚下命令?敏儿是我的大房丫头,比她的身份还要高一等,她是以什么身份在下命令?云侧妃,你身边的侍女好似缺管教呀。”流苏淡淡地看了春桃一眼,刚刚还狗仗人势的她不禁背脊生凉,肩膀缩了缩。
林云儿眼光怨毒,倏然一巴掌刮向春桃,怒喝:“大胆的奴才,敢在王妃面前不敬,还不快道歉!”
清晰的指痕印上她的脸颊,春桃委屈地捂着脸,呐呐,“侧妃……”
“道歉!”
流苏饮茶,淡淡的烟雾在她脸上蒙上一层薄纱,看不出喜怒,春桃不甘地跪地,“对不起,王妃,是春桃错了,春桃领罚,请王妃恕罪!”
“恕罪倒不敢,你是谁的奴婢,自然是谁管教,起来吧!”她淡淡地放下茶杯。
林云儿冷笑地看着敏儿,敏儿还挑衅地回她不逊的眼光,气得她大怒,却拼命地忍着,问道:“王妃,春桃无礼,云儿一会儿回去,自然会管教,那敏儿呢?她也出言不逊,王妃难道要纵容么?”
敏儿露出惶恐的表情,“侧妃您真会冤枉人,奴婢说您没什么好炫耀,没什么好骄傲,哪是出言不逊了?”
林云儿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哦,那敏儿你是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这样啊,母鸡都会下蛋,只要是女人,都会生孩子,有什么好炫耀,好骄傲的?难道奴婢说的不对吗?以前隔壁的王大妈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林大婶一连生了七个儿子,奴婢的姑妈老来还生了一对双胞胎表弟呢,人家说,女人年轻的时候生孩子很容易,老了生孩子很难得呢?可奴婢看她们也没有四处炫耀,表现得那么骄傲啊!所以奴婢才那么说的啊,侧妃,奴婢说得不对吗?哪里不对?”敏儿用很无辜,很清纯的眼光看着她,一根食指含在双唇间,很纯良地反问。
如玉扑哧一笑,咳了几声,用手绢挡着唇角。流苏唇角抽了抽,好像又渴了,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掩饰她的笑意,紫灵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云儿气得脸色发黑,沉得吓人,还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生生吃了一个哑巴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身后的那些侍女,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一院子的人,表情各异,扭曲得十分精彩。
谬论瞎掰成真理,让人无处反驳,连流苏都佩服敏儿的才思敏捷。
林云儿沉默了很久,很久,胸口不停地喘气,最后还是决定忍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让她们主仆好看。
“王妃姐姐,云儿说的还愿一事,不知道王妃意下如何?”
流苏还没回答,一道冷酷的声音,“去,所有人都去,明天动身!”
第65章 顺从
林云儿一见萧绝来了,脸色顿时一喜,一扫脸上的阴沉,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云儿,你有了身子,怎么不在雪梅阁静养,到处跑做什么?”萧绝不悦地隆起眉心,口气却掩不住的宠爱,怜惜地揽着她娇柔的身子,捧着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流苏,见她神情冷清,是平日一贯的模样,心口酸楚。
为何她就做不到她的洒脱呢?
是因为她爱萧绝,比她要深吗?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势必要承受揪心的痛苦么?
“今早不是说了还愿的事么?云儿过来问问王妃姐姐的意思。”林云儿温柔地回答,神情可人柔顺。
萧绝温柔地扶着她的发丝,云儿果真和雪儿一样,善良纯真,他很欣慰,心中对她的疼惜不禁又多了一分。
“这事本王说就好,不是让你乖乖地养胎么,怎么不听话,嗯?”萧绝温柔一勾她俏鼻,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林云儿一脸幸福地偎依进他胸膛里,萧绝抬起眸光,已是往常的寒冷,沉声道:“你们两都准备准备,明天上相国寺住三天,诚心还愿。”
如玉根本就想去,去看他们秀恩爱么?她怕她吃不下饭。
流苏一派淡然,福身道:“妾身遵命!”
如玉见流苏点头答应了,也只好点头,温顺地应是。
萧绝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眼光若无其事地扫过流苏,眸色一暗,似有些隐晦的怨怼。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淡漠,清冷疏离,一点也没有变化。
脸色还红润了些,不似一月前那么苍白,看来过得不错。
离开他,过得不错,哼!一想到这点,心中就堵了一口气,脸上却还是冰冷如霜,没有表现出来。
怜惜地拥着林云儿便走。
“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厨房一声便可,要好好地养好身子。”
“是,妾身会好好养好身子,给王爷生个大胖儿子。”
两人走远了,还听到萧绝温柔的嘱咐还有林云儿带着幸福的声音。
敏儿哼了一声,十分不满,日后真给她生个儿子,她家小姐的日子就难过了。
流苏坐了下来,吩咐道:“敏儿,紫灵,你们准备去吧!”
敏儿紫灵下去收拾了,而如玉叹了口气,也带着桃红下去收拾。
她走到小花圃边,舀起水,细细地灌溉她的小宝贝们,“有三天不能照顾你们了,可别太想我呀。”
也许,她该考虑着离开了吧?
萧绝有了云儿,也能弥补他心里的缺憾,他的恨会越来越淡,她的存在已经可有可无,在这里孤老终生,她还没来得及看够大好河山呢?
流苏淡淡地笑着,神色安详,如一朵雏菊,淡雅芳香。
第66章 若离1
第二天,萧绝便带着所有家眷,上相国寺还愿。
王爷门前停了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特别贵气华丽,十分宽敞,是供萧王出行的代步工具。
身后停着两辆略小点的马车,气派虽及不上前面,却也不失华丽。
萧绝温柔地扶着林云儿出门,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里的甜蜜,怎么也掩不住,脸颊红润,娇柔中透出少妇独有的风情,纯真又带着成熟,成熟却不失纯净,十分的迷人。
流苏和如玉向萧绝见礼后,便往后面的马车走,林云儿娇柔地出声唤住流苏,向流苏福身后,带着纯真的笑意道:“王妃姐姐,您是王府的女主人,云儿和如玉姐姐坐后面那辆马车,您和王爷坐前面才是,这是规矩。”
流苏微微一愣,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或许她真的会被她此刻诚恳的表情所动,只见她淡然一笑,疏离道:“云儿妹妹有身子,跟在王爷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我和如玉坐后面便是。”
让她和萧绝共处一室,她会很不自在,那么狭隘的空间,萧绝身上的强烈的压迫会让她窒息。她和他,除了仇恨,已没什么好说了,何必两看两相厌呢?平静的心,还是一直平静下去,走的时候,才能更加洒脱,不留悲喜。
且林云儿现在有孕在身,是萧绝的掌中宝,他又怎么会安心让自己的珍宝离开视线,却看一个自己恨绝的女人,换做她也是不愿意的呀,何必增添自己的难堪和烦恼。
林云儿笑拉着流苏的手,笑得温柔而大度,在萧绝面前表情的纯良淑德,“王妃姐姐说的是哪儿的话,云儿也不敢坏了规矩,而且才一月的身子,没什么大碍。”
说罢朝萧绝福身,“王爷,不要担心云儿,也别为了云儿坏了规矩,会让云儿难做人的,孩子还小,很乖的!”
说得还真是好听,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得合情合理,一副弱者的姿态,讨人欢心又得人心。而流苏一听就明白,云儿在说,王妃的位置,是她大度才让她坐着的。王爷宠爱的人是她云儿,她流苏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流苏心头冷笑,此女的演戏天分虽不及萧寒的登峰造极,却也日益精湛,虚伪得近似真诚了。
萧绝也没说什么,流苏的疏离和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的口气让他反骨顿生,她不愿意,他偏要,看她往哪儿逃?
柔情地抚顺林云儿的秀发,对她的识大度和善良很满意,宠爱之情又加了一分,温柔地嘱咐,“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随时告诉本王,知道么?”
“是,妾身遵命!”林云儿笑答着,在众人面前,柔柔地在萧绝脸颊印上甜蜜一吻,便带着春桃往后面走。
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萧绝也没多想,纯享受着美人小儿女的娇态,唇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看着林云儿坐进马车,他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看向流苏之时,已经恢复平常的冷酷,寒声讽刺道:“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本王抱你上车?”
事成定局,流苏也懒得去反驳,淡然地越过他,率先上了前面的马车。
萧绝看着她冷清的背影,眼光布满阴霾,她连看他都觉得嫌弃了么?哼!心中极为不舒服,有一种不甘心,还有酸酸的滋味。
流苏心里爱着别人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刺,时常冒出头来,刺痛心脏……为何此般的介意?也许,每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妻子爱着别人吧,这是男人们的自尊在作祟,无关爱情,怜惜。
他们可以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却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爱着别人,身体纯洁,心出轨,也是一种背叛。
所以,才会如此介意和愤怒吧,晦涩的种子已经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难以忽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第67章 若离2
后面的马车上,春桃放轻了声音,竖起拇指,“侧妃,高招!”
林云儿故作高雅地端坐着,笑容甜蜜,扶着她平坦的腹部,道:“我们不急于一时半会儿,让她得意两天也没什么,等我腹中的小王爷出生后,王妃的位子自然是我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方流苏还能清高到哪儿去?”
春桃点头,附和道:“侧妃英明,在王爷面前表现出贤良淑德的一面,也证明了您的优良品质,有容人之量,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合适地表现出柔弱的一面,王爷会对侧妃越来越疼爱的。”
林云儿点点头,这点她自然知道,也擅于利用她的优势,“对了,春桃,让你查问的事查得如何,那个雪儿是谁?”
春桃见她突然问起,有点支支唔唔,怕是伤了她心一般,不敢说,林云儿俏脸一寒,“说!”
“侧妃别动怒,您身子要紧,那个叫雪儿的构不成您的威胁,她已经死了。”春桃压低了声音。
林云儿震惊,“怎么回事?快点说!”
春桃只得把她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进府比较晚,萧绝又下令府中的侍女侍卫不许嚼舌根,这件事她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林云儿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如覆了一层厚厚的冰。
宽大的马车里头装饰得很舒适,极为气派,和房间简直无异。
宽敞的暖榻,一袭绛红的锦被,梨木桌子,堆着一桌公文,还有软垫,四桌挂着各色的流苏和琉璃,看起来很华美,精致。角落有两个香炉点着让人凝神静心的檀香,暖香袭人心自舒。
流苏坐在靠近窗口的软垫上,有意和萧绝保持距离,努力忽视狭小空间里强烈的男子气息,还有深沉的压迫。
萧绝自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沉着脸,没出声,抓起公文就认真批阅起来,只听见翻阅的纸张声音,沙沙,在车厢中,寂寞地响起,就像是秋天,在暮色中响起的钟声。
静谧,在沉寂中爆发……
流苏心头紧绷的弦微微松了松,唇角苦笑,想来,他是不想和她说话,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世间上有一种距离很揪心,明明近在咫尺,却相对无言。
流苏缓缓地看向窗外,心头轻松下来,很快沉迷在秀丽的风景中。
温静的眼神溢满对自然美景的欣赏和憧憬,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翱翔在秀丽的山水间。
赏垂柳,行扁舟,笑看人生,一世风流。
这才是她向来的生活,而非囚在王府角落,孤寂悲凉一生。
看着景色,短暂地放松自己享受清扬的风,芳香的自由味道,唇角都带上淡淡的笑容。
倏然,马车颠簸了下,本来倚着窗柩的流苏头狠狠地撞上梨木,痛得她轻呼一声,“啊……”
萧绝冷冷地抬起头来,寒声道:“过来!”
第69章 憧憬
相国寺位于城外南郊的祁山上,快马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萧王府一行人走了整整半天的路程,方到了相国寺。
流苏一路上故意躲避萧绝,躺在暖榻上,一直睡到目的地,相比于萧绝,她显得非常的安闲。
相国寺非常大,香火鼎盛,百姓们多半会上相国寺祈福,祈愿。
流苏如玉依命令陪着林云儿在大堂宝殿里还愿,流苏跪在香蒲上,香火缭绕,殿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安宁的味道。流苏微微仰起头,如来佛祖的金像如此的庄严,带着慈悲安详的笑,给祈福的人一种无言的信心,好似他能满足他们所有的愿望。
烟雾缭绕,金像在她眼前变得朦胧,流苏唇角勾起一丝淡然的笑,佛祖啊佛祖,你当真能满足人们的心愿么?
你可知,你带给他们的,只是希望破碎后的残酷……
倘若他真的如此灵验,世间为何还会那么多被命运作弄的人,有那么多愿望得不到满足的人,有那么多的,孽缘。
带着一辈子美好的愿望,盼望某一天会实现,而到临终之前方知,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是何等的残酷。
“王妃姐姐,你不祈愿么?”林云儿柔柔的声音响起。
“无愿,无求!”流苏一脸淡然,眸光如蒲柳坚韧。
有愿,莫求,人定胜天。
主持亲自带人安排萧王府众人的住所,给予他们一片安静的天地。
这三天,为了诚心还愿,每天都要沐浴,斋戒,每天清晨黄昏都要在上三炷香,诚心祈福。
趁着敏儿和紫灵收拾房间的空挡,流苏一人在相国寺中闲游。
已快黄昏,夕阳挥洒着最后的温暖,相国寺前庭有一颗平安树,已有几百年历史,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树枝,挂着无数祈福小香囊。
带着人们对愿望的渴慕。
生活是多磨难,对美好的向往,是如此的激烈。
有人的求平安,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富贵……
流苏站得远远的,带着淡静的笑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在挂着自己的香囊。
也许,是她的观念太悲观了,或许,带着美好的心愿,心里有了寄托,人生就会充实快乐很多。
她何尝不是有心愿呢?
只不过她更愿意把心愿赋予行动,而不是靠天。
淡淡地转身,她还是不习惯于如此热闹的场面,如此热闹,衬得她的形只影单。
“云空师兄,云空师兄,公子来了,快通知师傅!”穿着桃红袈裟的和尚声音飘过,已是不惑之年,本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出家人,一脸掩不住的兴奋。
“真的,安排住下了么?”另一人也是十分惊喜。
“是!雅房一直为公子准备空着,已经命人打扫了。”
“快,我们通知师傅,师傅一定会高兴极了!”两人急急忙忙而去。
流苏诧异地拧眉,是有什么大人物到了么?如此劳师动众,萧绝来的时候,主持出于对皇家的敬畏而亲自出迎。
而他们口中的公子,似乎得到主持方丈的敬重。
“小姐,小姐……”正在思索中,敏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流苏回过神来,“怎么啦,这么匆忙?”
“小姐,你去哪儿了?大家准备用膳,就等你一人,王爷发怒了呢!”敏儿一脸害怕地说道,她鬼灵精怪,唯独十分惧怕萧绝。
流苏微笑,带着敏儿,向膳厅而去。
第70章 晚膳
萧绝脸色阴寒,一见她回来,黑眸一沉,冷冷地问:“去哪儿了?”
她心头暗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在生什么气呢?
他的脾气,似乎都是针对着她。
如玉端坐着,脸色有些着急,暗自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柔顺点,林云儿在一盘,也是脸色担忧,然,她眼里却掩不住得意之色。
让他们共处一个下午,萧绝对她更冷峻,这结果,林云儿非常满意,眼光得意又有点狡猾。
“妾身在前庭随意走走,不想迷路了,王爷请息怒!”流苏不紧不慢地道。
“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吗?敢让本王等你用膳也就算了,云儿正怀着身子,饿着她怎么办?”萧绝不分青红皂白,把憋了一下午的气都洒在流苏身上,眼光冷峻近乎蛮不讲理。
流苏唇角一扯,原来是心疼她来迟饿着他的心头宝了,想必林云儿之前该无意喊过好几次饿了吧,怪不得萧绝如此生气。
流苏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带着歉意道:“王爷的训斥,妾身记下了,以后会注意时间。”
“王爷,王妃已经知道错了,云儿妹妹也饿了,吃饭了,下次都注意一些便是。”如玉柔柔的声音插入萧绝的怒气中,林云儿有点怨怒地瞪了如玉一眼,谁让她多事?
萧绝寒眸黑沉,掠过薄怒,“坐下吃饭!”
“是!”流苏淡淡地应着。
敏儿紫灵机灵地给流苏布食,流苏感激地朝如玉笑笑,感谢她为她解围,如玉回她一抹温暖的笑容,垂头吃饭。
饭桌上很清淡,都是素食,颜色鲜嫩自然,有木耳脆笋,淡炒白菜,豆腐羹……萧绝吃惯大鱼大肉,偶尔换点口味淡的食物也不错,相国寺的素食做得非常有水准,口感极佳。
“云儿,不合胃口么?”他见林云儿碗里堆了满满的食物,她却没怎么动,不禁柔声问道。
林云儿微笑,“是有点,王爷,云儿没事,也不是很饿!”
“这样怎么行?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饿,若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说一声,本王命人去做!”
“不用了,王爷,妾身是来还原的,哪还能这么折腾?”林云儿善解人意地道,见萧绝如此紧张宠爱,眼里溢满幸福。
“说什么话,谁规定还愿就不能折腾,别委屈了自己。”
林云儿甜蜜地笑着,见流苏安静地吃饭,脸色如常,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么?萧绝当着她的面,如此呵宠着另外的女人。
“嗯,妾身想吃什么,会告诉王爷的,不会饿着我们的宝贝!”她做作地摸着肚子,无意中炫耀,怀了孩子,也能光明正大地萧绝身边,霸占流苏的位子,还没生出来,就如此得势,若是真生了小王爷,流苏当王妃之位就该易主了。
萧绝点点头,抬眸,不经意瞅见对面的流苏吃得开心,根本就无视其它,眼光一沉,变得阴鸷,这个该死的女人!
敏儿和紫灵都受不住林云儿那副得意嚣张的模样,就王爷瞎了眼,认为她纯真善良。
第71章 故意
一顿饭,除了流苏,其它人都吃得郁闷不已,因为萧绝突然沉下的眼光,林云儿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的阴晴不定,还真是随时随地。
流苏口味淡,十分满意相国寺的素食,清清淡淡,口齿留香,因为煮用的水是山中的清泉,饭菜总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她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饭,敏儿和紫灵诧异不已。
“你今天胃口很好呀!”如玉淡淡笑道,她吃得食不知味,流苏却意犹未尽,鲜明的对比。
流苏点点头,浅笑道:“味道很独特,我喜欢!”
林云儿见她一点都不受她影响,反倒像是她一人在唱独角戏,对流苏的怨恨有深了一层。萧绝眼光阴鸷,独特?哪里独特,他怎么吃不出来?
“来人,听着,放厨房明天换一种菜式,吃腻了!”萧绝啪一声放下筷子,冷冷地扫了流苏一样,唰地站起来,离桌。
如闹脾气的孩子,林云儿也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狠狠地瞪了流苏一眼,很快随后而去。
流苏也不在意,她吃饱了,换菜式也好,可以尝尽寺中的素食,机会难得,一想到这,唇角便勾勒起来。
吃过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敏儿紫灵见天色尚早,都想去玩,两人得有一人留下伺候流苏,于是剪刀石头布决定,流苏淡淡一笑,“相国寺还有什么好玩的吗?连紫灵都跟着敏儿起哄。”
敏儿一听,笑得调皮可爱,道:“小姐,相国寺有个别名叫姻缘寺,寺中每天都会随意放5根红线,若是同时有一男一女同时牵着两头,走到彼此面前,那就是天注定的姻缘呢?好浪漫啊!”
流苏抿唇一笑,少女怀春皆憧憬,虽然她并不相信,也不好扫了她们的兴致,“都去吧,我不是孩子,会照顾自己的,说不定真的能有天定姻缘等着你们呢。”
紫灵腼腆一笑,她少出门,第一次出来,好奇在所难免,什么姻缘倒是不在意,山上的香客应该没剩多少了,哪会那么巧。
敏儿一听流苏同意了,高高兴兴地拉着紫灵一块儿出门去。
流苏在窗前坐了片刻,夕阳的红晕在她脸上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山上的空气,比府中似乎要芬芳三分。
她淡淡地笑着,站起来,吃得太饱,出去散散步,是个不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