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过氏宅”【下】
玉简提供的灵植类知识让杜布受益匪浅。
因为知识是最重要的。
就好像最初如果没有《阴阳洗髓经》的指引，自己就还是会在修士的门外徘徊。
现在，杜布自己在缺乏灵气的荒野观察。
灵植和普通的植物性质上有差别，但具体形态差异却不是很大。
这就好像一只鸟儿。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其情形也与巨大的驼鸟相似，可以触类旁通。
——
凭借凝液中阶修士的修为和已经翻倍的强大神识，杜布一天能记忆两千种。
经过两个多月来从“小鸟天堂”、经过马园县城、“南枝镇”和“南枝峰”的一路旅行和学习，杜布已经将整个的玉简里面的内容全都背了下来。
他甚至还花费了十五天时间进行巩固。
这可以帮助澄清一些记忆模糊的地方。
所有这些虽然累人，但收获很多。
而进展如此之快，当然是因为自己一方面是凝液修士，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神识因“一次两听”法术修炼的成功而成倍增强。
——
但难题也存在。
这就是要将之描绘出来。
描绘需要纸、笔和颜料等工具。
但在荒郊野外的，这些东西肯定没办法得到。
不过，自己还是可以因陋就简的。
杜布用长剑削出一个质地较软的光滑平台。
然后，他花找来了一块硬石头作为工具。
再然后，杜布就在光滑平台上进行雕刻式的描绘。
——
刚开始，自己以为，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自己能隔三差五地就描绘一两幅实物。
然后，凭借一分为二的能力，自己能描绘得更多、更快和更准确。
但当拿起硬石头，准确在光滑平台上进行雕刻式描绘时，杜布感觉自己傻眼了。
因为他遇到了描绘中最为简单、最为基础的几个问题。
首先，自己要描绘什么？
是灵植的根、茎、叶，还是花、果、实，抑或是整株灵植的全貌？
是成年的灵植，幼小的灵植，或是快要老去的灵植？
其次，自己要怎么样描绘？
一株灵植，它那么简单，它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那么，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我何以恰如其分地从一个点开始，逐次下笔，形成线条，勾勒轮廓，构建细节？
再次，我的眼睛往哪儿看？
我是正视、侧视、正仰视，还是正俯视、侧仰视、侧俯视？
从不同方位所看到的东西，肯定会很不相同。
最后，我要不要着色？
颜料调配的调配、画笔的使用，如此等等。
此外，即使以上这些我全部都会，那我要描写的是单一的图还是多面的图？是静态图还是动态图？
——
当把这些基础的问题有了一个大概的、清楚的想法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青苹果郡城。
这是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大城市。
而且，这附近有凝液修士和二阶灵峰。
其修炼资源更发达。
所以，自己应当能找到更大的成长机会。
当然，普通的凡人世界，自己仍未穷尽。
而引气修士的知识，自己同样未能全部明白。
而这些缺点，应当能到这样的地方补足。
——
另一方面，机会和危险总是相伴随。
这些大地方，能人异士众多。
自己的修为还不够看。
所以，自己要小心行事。
来到这郡城，自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杜腩”角色行事。
同样，自己也不敢展露修为。
更不敢放开神识，扫视整个青苹果郡城。
哪怕是五弟，也都要化身成其他鸟儿的样子。
自己与五弟、“小白”到了这城里。
自己住过旅馆、去过茶馆，听说过了很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乔氏牙行”和房屋租赁的事宜。
——
而想起这事儿，杜布还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半山村，听爸爸和二狗子、王麻子俩叔叔谈论关于修士的有无的问题。
其中，爸爸提到过本郡人士陈道明的惊才绝艳。
这位天才十一岁去参加赛罗皇朝的科举大赛，勇夺状元。
十二岁时，青苹果郡郡守给予高官厚禄，结果被拒绝。
陈道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老家摩托毫县，并且闭门一年，撰写出了《字类通解》这本旷世著作。
这个传闻与青苹果郡城就有一定的关联。
——
爸爸曾说，青苹果郡城茶馆盛行关于陈道明的传说。
一位名叫【吴无梅】的人在某茶馆里说，陈道明撰写《字类通解》所花费的时间不是一年，而是一个月。
但另一个名叫【毛有志】的兄弟说，陈道明只一天就写完了，因为他就当时亲自在边上替陈道明磨墨，而他的老婆则在一旁替陈道明赶蚊子、做米饭、洗衣服等。
吴无梅反唇相讥，两人争执不下。
结果毛有志很生气，对着吴无梅一声吼。
他一口气就将后者从茂盛头发被吹成了秃头。
据说，当时茶馆屋顶也被掀翻。
五片瓦片飞起，好半天才落下。
并且，其中每一片都造成了重大事故。
——
当时听到爸爸说这事儿的时候，杜布觉得匪夷所思。
同时，他又觉得很有趣。
现在看来，传言或许有夸大之处。
因为一口气将人吹成秃头以及将五片瓦片飞起、好半天才落下，这俩事儿都不是有先天大圆满修为的凡人武者所能具备的。
而只有修士——甚至只有引气高阶修士——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但引气高阶修士，却不会对陈道明这样的人感兴趣，哪怕他是大名鼎鼎的凡间大儒。
异想天开、天马行空、添油加醋、东拼西凑等，在那些说书人的嘴里，肯定是所在多有。
杜布到青苹果郡城，花费一天时间，参访了几十家茶馆，也没遇到和毛有志有关的人。
对此，杜布也就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己进城，可不是为了满足猎奇之心。
现在房子租下。
自己就是要多多修炼。
同时，也结合玉简，进行仔细的描绘乃至观察。
短期内的安排就是这样。
——
屋内已经安顿好了。
要出门准备笔墨纸砚了。
或者准备一些可以用于刻画的石头也行。
此外，这西北三十一区，自己也要出去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
给阿花和“小白”吃了午餐后，杜布顶着大下午的大太阳出门。
秋老虎发威，附近很炎热。
但杜布灵力微微逆向流动，就能浑身一片冰凉。
这是杜布琢磨出来的灵力运用的小窍门。
如果要加热，那就只要加速灵力的涌动即可。
此即“紫炎”之所以产生的由来。
可惜这种灵力逆转只有阿花和自己能用。
“小白”这只土狗，只能吐着舌头来散热。
——
行走在三十一区的大街小巷，杜布看到栉次鳞比、密密麻麻的低矮、破旧的房屋。
满眼所见，大部分房屋由木头搭建。
只有少部分是青砖黑瓦屋子。
还有少数是茅草屋。
像杜布所租住的“过氏宅”，是因为那过氏主人本身出身于这三十一区。
后来他发达了，就在城中央买了房屋。
为了光宗耀祖，他也在这三十一区建了一所上好的房子。
但他们基本上不过来居住。
于是，他们让这房子空着。
也只有自己这样不知底细的外地人，才会租住这样的房子。
——
原因无它，这儿环境太差。
那房子除了临近墓地，而且这附近基本上都是穷人居住。
街道弯弯曲曲，很是狭窄。
角落里经常堆放有邋遢。
上面散发恶臭。
苍蝇遍地，到处嗡嗡叫。
水沟从山上流下。
其颜色乌黑。
里面有不少虫子。
它同样散发出一片恶臭。
杜布看到有不少人在沟里洗涤粪桶。
而水沟里，还不时可以看到鸡鸭在找吃食。
一些家狗也在街上闲荡，甚或到沟里去找水喝。
这些狗看到“小白”大黑狗过来，看到其雄壮威武的样子，都害怕的东躲XZ、偷偷摸摸地在后面观望。
——
在这三十一区，杜布注意到，大部分家庭都是娃娃或老人在家。
经常可以看到老人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或是帮助做饭菜乃至喂猪。
沿途过来，就有好几户人家在住处边上建了猪圈。
这大夏天的，猪圈里臭气冲天。
也可以看到，是一些六七岁的哥哥姐姐带弟弟妹妹。
似乎大部分家庭都有三四个乃至更多的娃娃。
而青壮年劳动力基本上都不在家。
他们应当是出去赶工了。
走了四里多地，杜布看到了一些小店。
而这是这些居民聚集地最常见的生意。
“秋老虎”发威的下午，小店的客人稀少。
他们也没有杜布所需要的笔墨纸砚。
——
继续往前，朝着西北区三十一区外的方向行走。
地势变得更低。
杜布一行来到了一个名为“洗衣塘”的地方。
这儿有一个七八亩的水塘。
水塘里，水儿一片漆黑。
而水塘周边，则围满了一群衣着普通的中青年妇女。
也有部分少女、年长的女子或是半大的女娃娃。
这些人满脸黢黑，衣着粗糙，打着赤脚，卷起衣袖，露出结实有劲的手腕。
而她们身边，各自有一堆又一堆的脏衣服。
她们将这些脏衣服放到一个大木盆里。
倒上从附近井里用吊桶打上来的井水。
用一些皂角粉涂上并浸泡。
然后，她们放到石制的搓衣板上用力揉搓。
当揉搓干净后，她们就用清水漂洗干净，并交给附近的工头。
原来，这里的女人或家庭，不少都是以洗衣为业。
不过，这些人虽然看起来粗糙，干活也粗糙，但做事却是有说有笑的。
——
离开了“洗衣塘”，继续往外走。
地势变得稍高。
街道变得宽敞。
路边垃圾少些。
房子质量更好。
这是因为这儿已开始远离城市的犄角旮旯，而更接近于城市中心的方向。
杜布注意到，这儿附近开始出现一些酒肆、茶楼、谒舍、菜市、豆腐坊、酱油坊、牛羊马猪屠宰点等之类的场所。
临街有一家名叫“汪氏狗肉店”的小酒肆。
店里，还有四个小伙子在吃东西。
现在已经下午了，他们还吃得热火朝天。
而店门口则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狗笼子。
木笼子里有五只狗。
它们正吐着舌头散热。
而看到杜布一行过来，尤其是看到威风凛凛的“小白”，这五只狗先后呜呜、呜呜地叫唤起来。
“呜呜！”
“小白”发出了低沉的叫声。
——
听到“小白”的叫声，那五只狗都吓得没有吭声。
店里四个小伙子正在吃东西的小伙子朝“小白”打量了一下，然后眉开眼笑地继续喝酒吃狗肉。
杜布也停下了脚步。
因为刚才“小白”的叫声是朝自己杜布发出的。
“你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杜布用手语和“小白”说道。
“汪狗肉。”
对于“汪氏狗肉店”这个五个字，“小白”只认得其中三个。
对于一只仅仅接受了一年多手语教育的土狗来讲，这已经是很优秀的成绩了。
“你想干什么？”
杜布继续道。
“那五只狗可怜。”
“小白”道。
但它答非所问。
——
“你能干什么？”
杜布继续用手语道。
“我不知道。”
“小白”回答道。
它同时摇了摇狗脑袋。
“你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你才能干什么。”
杜布回应道。
听到杜布的话，“小白”低下了头。
它的狗眼有些迷惘。
刚才杜布的话，对于它来讲，似乎过于深奥。
——
“这位客官，您要吃狗肉么？”
见到杜布一行在店外徘徊，店老板出门来了。
狗笼子里的五只狗儿发出不安的骚动声。
出来的老板是一位精赤着上身、浑身冒汗、扎着乱七八糟的发髻的青壮年男子。
“呜呜！”
见到这位男子，“小白”发出了嘶吼声。
“噢？”
精赤青壮年男子朝“小白”打量了一眼，笑道，“我还第一次见到有狗对我凶的。”
——
第28章 做狗好难【上】
这位男子没有理睬“小白”，而是转身杜布，道，“这位老兄，我是这小店的老板，叫【汪掌柜】。
“我开这狗肉店已经十多年。
“我这狗肉生意十里八里的最有名了。
“郡城人讲究夏病冬治、冬病夏治、以及春病秋治。
“现在，正是吃猪肉、去春天沉疴的好时机。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只？
“老狗五两银子，小狗只要二两银子。”
汪掌柜还朝着那狗笼子指了指。
狗笼子里的五只狗儿再次发出不安的骚动声。
“多谢汪老板。”
杜布沙哑着声音道。
“你看我这样子，是吃得起一只狗的人么？
“即使现在有病，我恐怕还得来春或明年秋天再治。”
杜布摇了摇头，继续往前。
差不多快要离开了三十一区了，杜布才看到有笔墨纸砚店。
其存货较少。
杜布不得不多跑得更远一些，才找了几大麻袋，并返回“过氏宅”。
——
“过氏宅”边，一条臭臭的小溪流过。
小溪中有不少青石。
灵力注入双目。
色泽翠绿、茎细如丝的青苔在眼中逐渐变大。
它像毛发一样附着在青石上、石缝里。
青苔边上，长梭形或圆柱形且略带扁平的“灵眼虫藻”在青石边的小水洼中游荡。
当然，这小溪流没任何“十万灵植图解”所讲的痕迹，因为这里是绝灵之地。
眼前所见的“灵眼虫藻”要比书上所讲的小得多。
后者可有手指头那么大，而在这里却要将灵力注入肉眼才能观察。
也就是说，灵力注入眼中，让对象逐渐变大，细微处才能看得更清楚。
“灵眼虫藻”前端有小凹陷，那儿生出一条细长鞭毛。
鞭毛像动物摇尾巴一样摆动，“灵眼虫藻”借此在小水洼中缓慢游动。
“十万灵植图解”说，灵植并非不能移动，此言不虚。
将小水洼中带有灵眼虫藻的一点儿水捧在手心，回到“过氏宅”内。
进一步加大眼中的灵力注入，可看到细长鞭毛基部附近还有一个红色小点。
它里面甚至带有一丝又一丝的绿色的东西。
要想进一步看清楚其中细节，却是力有未逮。
将这一点儿水洒落到原来的小水洼。
这个小小的水洼甚至还显示出一片绿色。
再度凝神查看，可看到那是因灵眼虫藻聚集而形成的颜色。
水本无色。
当有其他的东西时，水就有了颜色。
——
小溪流里，还有一粒又一粒的“灵袍藻”。
它们通体绿色，身体卵球形。
其前端有两条一样长的鞭毛。
借助两条鞭毛的摆动，它得以在水里游动。
仔细查看，可看到灵袍藻近前端和灵眼虫藻一样，也有红色眼点一个。
小溪虽然肮脏，但也有些小虫或小鱼虾。
——
“灵眼虫藻”和“灵袍藻”，鱼虾们也吃。
但“蓝裸甲藻”是鱼们最喜欢的食物。
这类甲藻通体蓝色，而形状各有不同。
它们有的是球形，有的是椭圆形，还有的是卵形。
其背腹扁平，同样有帮助其游动的两条鞭毛。
不过，和“灵眼虫藻”、“灵袍藻”不一样，蓝裸甲藻没那个红色眼点。
而且，它还有两个环绕身周的横沟和由上至下的长长的纵沟。
结果，它的身子就好像穿戴了一件盔甲一样。
——
从溪流中央到对岸边，在那看起来干枯的泥巴里，其实也有黄褐色的“褐硅藻”。
它们包裹在胶质团中，彼此连接成链状、带状、丛状或放射状等各种样式。
“十万灵植图解”说，不同季节灵藻会出现不同的情形，不同地方的灵藻构成也不一样。
玉简还提及，海洋里有灵扁藻、灵盐藻、灵球藻等。
但大海，那好远啊。
现在眼前这些，眼下就已够自己查看了。
——
结合自己的观察，杜布凝神回想着“十万灵植图解”的一点一滴。
这玉简里提供的描绘，绝大部分是没有颜色的简单图案。
而实际的事物，与那玉简的记录有很大的差异。
所以，如果没有仔细的观察，那么，别人已经查看过的东西，对自己来讲完全是纸上谈兵，并无多大的指导价值。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杜布感叹。
另一方面，杜布也在想着，要如何将自己查看的过程、查看的方式和结果得以刻画。
自己或者是蹲着，或者是趴着，或者是腾空而起……
或者是看水里的，或者是看井里的，或者是看墙角的、土里的、泥缝里的……
自己或是低头查看，或者是仰视，或是俯视，或是正视，或是侧视……
自己看到了那些最简单的东西。
自己看到了这些最简单的东西中，却是有很多、很多不同的侧面。
要想把这些所有的侧面全部描绘出来，那既不可行，也不必要。
必须要在感觉难以开展的时候将事情简化，对过程进行妥协。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飘。”
我只要描绘出那个对象最简单、最基本的方面即可以了。
——
灵力逆转。
温度骤降。
透明的冰晶悬浮于空中。
杜布凝神再度查看着里面包裹着的“灵眼虫藻”。
梭形的体型、前端的小凹陷、深深浅浅的绿色、细长的鞭毛、鞭毛基部附近的红色小点……
正视之后，又是侧视、正仰视、正俯视、侧仰视、侧俯视。
一点一滴的情形，逐一印入脑海。
至于大大小小的“灵眼虫藻”，其在不同时节的体态等，有那么重要吗？
“它重要，但现在并不紧要。”
于是，再度正视。
之后，则又是侧视、正仰视、正俯视、侧仰视和侧俯视。
——
三番五次之后，杜布手里拿着画笔。
它在手里轻若无物。
但它在手里又重若千钧。
因为眼前有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这纸不大不小。
它就在那儿。
笔一下去，一点一滴的勾勒。
然后，那“灵眼虫藻”的正视图就要如同活物一样印在上面。
——
必须要留有空白。
大小需要适中。
而第一笔至关重要。
手里的画笔接触到了纸张。
“王八蛋，这纸的墨竟然会散开！”
杜布很无语。
“或许是墨汁过多。”
重来。
这画笔不行。
多沾几次墨，竟然有些粘。
换根笔。
于斯反复。
终于，画笔基本上能用顺手了。
一会儿后，一副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万次的黑白“灵眼虫藻”跃然纸上。
“我X！竟然神识使用过度！”
——
“灵眼虫藻”是第一幅的描绘。
并且，这是一幅成功的描绘。
杜布比较满意。
不枉自己花费了整整七天时间来准备第一次描绘。
当然，它是黑白的。
它没有着色。
着色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它重要，但现在并不紧要。”
将自己的处女作收拾好。
杜布准备休息。
在其身下，废弃材料堆成小山。
而用于描绘的绘纸，则不知换了多少张。
幸好自己弄了好几大麻袋。
——
而在书桌边，“小白”这只大黑狗，还是有些病恹恹的。
灵眼透视，这狗东西还好。
身体状况不错。
智力发育正常。
“脑深蓝”和“脑白金”要比前两年从家里抱出来时好不少。
当前胃口情况欠佳。
精神不够亢奋。
或许它有一些想不开或抑郁症前兆的表现。
至于具体的原因，肯定与七天前到那“汪氏狗肉店”的经历有关。
——
那狗笼子里的五只狗，先后被吃掉了。
自己稍稍张眼一看，就已经知道。
而“小白”这只黑狗，曾想要出去。
它想去那“汪氏狗肉店”。
它想将那狗笼子里的五只狗救出来。
“你能救得了天下所有的狗么？”
杜布用手语问道。
“我不能。”
“小白”摇了摇头。
——
“你觉得你能阻碍人类吃狗肉么？”
阿布再度问道。
“我不知道。”
“小白”再度摇了摇头。
“你觉得人类吃狗肉，与人类吃猪肉或牛肉什么的是完全不同的么？”
“我不知道。”
“小白”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想清楚，那这就是一个困扰，不是一个问题。”
阿布道。
“所以，作为我们杜家的狗，你是不能出门的。”
——
“事情怎么那么难啊！”
听到阿布的话，大黑猫“小白”不由得在心里大喊。
但它的话只是在心里喊。
所以，阿布不知道。
而且，即使“小白”喊了，也只会“汪汪”。
因为所有的狗都会“汪汪”，而且只能“汪汪”。
狗类的“汪汪”在不同时候有不同的意思。
但这些“汪汪”的意思，只有狗自己知道。
当然，现在“杜五花”会知道。
不过，“杜五花”知道没什么卵用。
只有阿布知道才有用。
遗憾的是，阿布并不知道。
自己又没有使用手语。
甚至可以说，即使他知道，眼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改观。
因为他完全就是一种放任的态度。
他还说，这是他对自己作为一只杜家的狗的基本要求。
——
“难道现在做狗也这么难了吗？”
“小白”心里很很困惑。
自己已经成长了许多。
特别是这一趟跟阿布出来后，自己变化很大。
阿布给给自己吃灵鱼、喝鹿乳。
他用灵力给自己洗体。
他帮助自己消化，防止自己腹泻。
现在的自己，体重已经超过三百斤，是一只强壮的大黑狗了。
除此之外，阿布还带着自己，有了很多新奇的体验。
他抱着自己来到高空。
从那天上往下看，下面的人啊、狗啊、牛啊都小得和蚂蚁一样。
至于猫啊、鸡鸭鹅啊什么的，这些东西小得更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自己的视力没那么好。
——
第28章 做狗好难【中】
从那天上往下看，下面的人啊、狗啊、牛啊都小得和蚂蚁一样。
至于猫啊、鸡鸭鹅啊什么的，这些东西小得更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自己的视力没那么好。
——
阿布还抱着自己，来到了摩托罗县城。
自己见到了阿揭、阿揭他婆娘方黄莺和他们的宝宝。
那宝宝还在牙牙学语。
对于小孩，自己作为一只狗，还是挺喜欢的。
其实，所有的小动物都值得喜欢。
而当它们长大，就没那么可爱了。
就如人，小孩还挺可爱。
但当小孩长大后，可能会欺负狗。
尤其是一些城里人和乡下人，还会吃狗肉。
“难道狗肉就这么好吃吗？！”
难道你们不会吃鸡肉、鸭肉、鹅肉鱼肉、虾肉牛肉、羊肉、马肉等什么的吗？
如果要列举菜单，这个菜单还可以更长。
例如，还有鹿肉、老虎肉什么的。
“难道你们人类硬要与狗肉过不去吗？”
——
可是，我只是一条狗。
虽然个子长得高大，但这只是和自己的以前相比。
这也是与自己的同类相比。
不同的狗体型差异很大，其差异大甚至可能比修士与凡人、大人与小孩抑或是狗崽子与成年大狗之间的差异还要大。
但与人类相比，自己就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狗。
人类可以双腿直立。
所以，他们站起来比我们狗类高多了。
他们甚至也可以看得更远。
但我们只会四条腿走路。
如果要我们直立，恐怕我们会得腰椎间盘突出。
——
当然，四条腿走路，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害处，反而可能有一些。
至少我们不会像人类一样有腰疼的问题。
此外，我们狗类也不存在所谓的“痔疮问题”。
你看你们人类，站起来走路。
走路的时候，你们还屁股一扭一扭的。
“扭屁股不是什么大本事！”
鸡鸭鹅、牛羊马等这些玩意儿，只要有屁股，就都会扭屁股。
但只有你们人类走路的时候，俩屁股相互不断地摩擦。
所以，我敢打包票，走路走久了，你们人类肯定菊花处是湿的！
并且，你们擦屁屁一定很难擦干净。
然后，你们就存在排泄问题了。
——
人类走路了。
于是，他们可以腾出双手。
这倒是人类的一个特殊优势。
既然腾出了双手，那肯定要用啊。
“它们又不是玩具！”
于是人类可以用双手使用各种东西，甚至还会种田。
人类手用多了，干的活也杂了。
然后，脑瓜子也发达了。
再加上他们站得直、望得远，还比较弱小，于是说话就多了。
在这世上，除了那些八哥、鹦鹉什么的，“小白”认为，就没有什么动物能比人类更爱说话的。
有的人类从早到晚说个不停，甚至可以称为“话痨”。
也不知道这种人有没有咽喉炎。
——
而人类虽然弱小，但同时却又很强大。
他们因为解放了双手，因为他们会说话，因为他们还发明了文字之类的东西，会积累经验，所以啊，像木棒、弓箭、菜刀、杀猪刀等之类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凭借这些东西，再加上人类还会一起干活，又比较聪明，所以他们就奴役那些野鸡、野鸭、野鹅、野牛、野猪、野羊、野马等什么的。
他们一代又一代人地对将这些野禽或野兽进行驯养。
然后，还美其名曰“家禽”和“家畜”。
——
他们给鸡鸭鹅喂食，让它们下蛋。
而不下蛋的鸡鸭等，他们则会宰杀了来吃。
甚至鸡骨头之类的东西，他们同样会吃。
这简直是“敲骨吸髓”，无所不用其极。
人类不仅对鸡鸭鹅利用到了极致，对牛羊马什么的同样没安好心。
他们让牛产奶或犁田。
他们骑马，或让马装东西。
如果牛不产奶，那这牛恐怕就会从奶牛变成肉牛。
而如果牛不耕田，人类则会用鞭子抽打。
那鞭子啪啪、啪啪地打在牛身上，哪怕是远远地看到或听到，都会让自己这狗类感觉到人类的可怕。
——
有人说，农家人不吃耕牛。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在整个半山村，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过来卖牛肉。
而附近也没有人看到养什么肉牛。
难道那些牛肉是地上长出来的？
或者，它们是天上掉下来的？！
或许，他们会一边吃一边说，“我自家的耕牛，不仅耕田耕得好，而且肉质鲜美，用来做火锅，那简直就是一绝！”
对于人类来讲，他们养育这些牛羊马什么的，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
“难道这些有想法的畜牲，就只配给你们人类做牛做马，到最后还进入你们那如同无底洞的大嘴巴和那弯弯绕绕的肠胃里面吗？！”
——
悲哀的是，在“小白”心里，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自己没亲眼目睹，但自己用狗爪子也能想到，如果有必要，人类连老虎、狮子也想驯养变成家畜呢！
可惜，这些野兽野性难驯。
它们爱吃肉，与同样好吃肉的人类存在食性冲突。
而牛马这些东西相对温驯，又是吃草的，相对容易养活。
与之相比，那山羊啥子的，就更加可悲。
因为山羊奶没有母牛多、味道好。
负重没有马儿厉害。
因此，它对人类的唯一作用就是被吃！
——
“小白”甚至还想到，如果天上的凤凰是吃素的，那人类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拿来驯养。
他们一定会先让这凤凰下蛋。
然后，他们自己就吃凤凰蛋。
如果这凤凰不下蛋了，他们就肯定会吃凤凰肉、做“香菇凤凰汤”！
天上的龙如果既不吃荤也不吃素，而是食云吐雾，那么人类同样会想方设法把这弄来耕田，或是用来当马骑！
再不听话，那人类肯定还会变着法子吃龙肉！
龙肉烧烤。
龙肉红烧。
糖醋龙脊骨……
——
这些人类真是既弱小，却又强大。
他们力不敌虎牛，却又磨刀霍霍。
他们心地善良，却又厚颜无耻。
他们知道节制，却又贪婪无比。
这天地怎么会有“人类”这种怪东西？！
在半山村，像王麻子、二狗子、村长老爷爷之流的人类经常自诩为“天地之灵”。
听到这话，“小白”就心里很反胃。
“我呸！”
——
当然，幸好自己生在杜家、养在杜家。
整个杜家，就只有那“豁牙”杜牧最好。
如果自己投胎投得好，幸而被杜十娘那女人生下来，一定一出生就立刻喊杜牧“爸爸”。
因为杜牧给自己一日三餐。
他从来没有鞭打过自己。
对自己恶言恶语的情形也没见过。
当然，他会让自己到固定的地方大小便。
他和王麻子、二狗子到后山去打猎时，也会要自己出去寻找猎物。
而自己找到后，只要在边上狂吠，引起注意就好。
然后，他们仨就将这些猎物擒获、杀死。
再然后，他们仨还会用大水锅烧水、除毛、开膛破肚和对野食分门别类。
这个时候，当然，守候在处理好的猎物身边的自己，也会得到一些赏赐。
杜牧在这一方面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而自己也会还兢兢业业。
因为当自己不尽心尽力的时候，会受到惩罚。
对此，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只有在自己不尽心尽力的时候，才会受到惩罚。”
——
对于杜家的其他人，除了杜牧和阿布，“小白”都没有好感。
在这个家里，最可恶的人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阿揭。
这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当然，阿揭对自己的妈妈“小旺”确实不错。
但他那是看在爸爸杜牧的面子上。
因为要打猎，还是要妈妈出场。
后来妈妈老了，就带自己去，教自己如何帮助杜牧狩猎。
杜牧对妈妈很好。
妈妈在这个家过得很安心。
它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因为不仅是杜牧，而且所有的杜家人对他都很好。
而看到妈妈身上那浓密的狗毛下面的累累伤痕，“小白”就明白了，妈妈为什么赢得了杜家人的喜爱。
而自己学得很快。
到后山去打猎，猎物比较容易发现。
而要追击猎物的时候，身手变得越来越好的杜牧，也总是很关心自己的安危，就如同他对妈妈那样。
所以，自己从来没受过伤。
这倒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
更值得庆幸的是，杜牧从来不吃狗肉。
阿揭就喜欢吃狗肉。
在结婚之前，阿揭已经是先天高手，并且是“半山村三大新杰出青年”之首。
由于有了这样的声望，所以他外出打牙祭的机会挺多。
“小白”能经常闻到阿揭身上浓浓的狗肉味道。
狗肉烧烤。
狗肉红烧。
糖醋狗脊骨。
狗肉清蒸。
狗肉乱炖。
狗肉火锅。
狗鞭汤。
青椒炒狗肉。
狗腊肉、狗腊肠或狗血灌肠……
——
从这长长的菜单就可以看出，这家伙吃了多少只狗！
他甚至还变着花样吃！
他甚至还公然说，“狗肾”最补。
他甚至还拿着没有吃完的狗肉回家，让其他的家里人吃。
尤其是阿开那小家伙，每次都要啃俩狗腿。
她说，“吃了狗腿子，俩脚有气力。”
这完全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作非为！
然而，爸爸杜牧竟然也不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出现。
在他眼里，爱吃狗肉是人类的一个良好习惯。
他自己年轻时也吃狗肉。
后来，因为妈妈“小旺”的关系，杜牧才改掉这个习惯，做到了坚决不吃。
他说，“如果我吃了，那是对‘小旺’的不尊重。”
“小白”认为，杜牧这人知错能改，倒是善莫大焉。
——
第28章 做狗好难【下】
杜牧和杜十娘辛苦劳动，生下来了一对双胞胎。
“小阿布”和“小阿花”。
这一点，“小白”亲耳听闻。
并且，自己还亲眼目睹。
对于这对双胞胎，刚生下来，以及在牙牙学语、蹒跚走路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自己经常和他俩一起玩。
自己是他们忠心耿耿的好伙伴。
他们走路，自己怕他们摔倒了。
他们到院子里玩，自己怕他们掉到小溪里。
他们去捉泥鳅，自己同样要跟着。
——
但这俩小朋友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好活泼。
他们甚至有一些多动症的倾向。
自己不止一次将他俩从小溪、泥坑里救出来。
虽然自己因此多次受到杜牧和杜十娘的奖励，但这样的奖励，自己并不想要。
“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狗。”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俩兄弟仍然如故。
他俩虽然只有三四岁，却经常过来看扯自己的毛、抓自己的耳朵、摸自己的脑袋，与自己一起摔跤，甚至还揪自己的尾巴！
“你们难道不知道，不能随便揪狗尾巴吗？！”
遗憾的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学会与人交流。
更遗憾的是，自己不能对这俩胆大包天的娃娃有什么龇牙咧嘴的样子。
如果吓哭了娃娃，杜十娘一定会将自己活活给揍死。
这可是有先例的。
——
双胞胎去村里玩。
“小白”照例跟到他俩后面，忠心耿耿地跟着。
但同时，“小白”心里也惴惴不安。
因为双胞胎去玩，实际上是要看狗打架。
据说以前阿布在的时候，村里以小孩之间的斗鹅为乐趣。
谁家的鹅打架最厉害，那就称为“威鹅”。
现在斗争升级，改为斗狗了。
谁家的狗打架最厉害，那就称为“狗霸王”。
双胞胎喜欢称王称霸。
因为他们的父亲、大哥和俩大姐都威风凛凛的。
所以，他们俩也想有自己威风的一面。
而自己就为此遍体鳞伤。
可怜的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打猎而受伤过。
现在却因为这小孩的玩意儿而流下了自己的第一滴血。
但却不是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
村长老爷爷家的狗很霸气。
它是村里名副其实的“狗霸王”。
“小白”自认为不是“狗霸王”的对手。
因为三次挑战，三次失败，而且每次都遍体鳞伤的。
而双胞胎胆大包天，竟然去逗村长老爷爷家的狗。
更准确地来讲，他俩去揪“狗霸王”的狗尾巴。
“老虎的屁股，你竟敢摸！”
当时自己大骇。
虽然就在身边，但自己当时来不及采取干预措施。
甚至，自己也没有及时采取预防措施。
那是自己粗心大意了。
——
村长老爷爷家的“狗霸王”，实在是嚣张得很。
结果，双胞胎哭着跑回家。
自己跟在后头。
到家后，杜十娘勃然大怒。
她训斥了自己一顿。
然后，她就出门了。
再然后，她就回来了，手上提着村长老爷爷家的狗。
那狗活蹦乱跳的。
但它眼里充满了惶恐。
——
院子里，杜十娘当场用棍子将那狗打死。
见到大仇得报，双胞胎眉开眼笑。
他们俩说要一起吃那狗嘴巴。
因为就是那狗嘴巴咬了他们。
当晚，杜家举行了“狗肉火锅”宴。
村长老爷爷被邀请过来。
阿揭自然不会缺席。
“小白”看到，这老东西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火锅宴上，杜十娘问，这狗肉火锅味道怎么样。
“味道顶呱呱！”
村长老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
村长老爷爷回去时，吃得意犹未尽。
“你家出火锅，我家出狗肉，更是绝配！”
村长老爷爷说道。
村长老爷爷还说，他还要养条小狗，养大后到杜家来一起吃火锅。
对于这些，“小白”自己都亲耳听闻了。
当然，它没有亲眼目睹。
这是因为它护卫不力，被杜十娘禁闭三天兼禁食三天。
在这三天里，“小白”就自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只衣食无忧、自由自在的狗。
“一天到晚，从年头到年尾，无论吃喝拉撒还是言行举止，自己都要仰人鼻息。”
——
村长老爷爷想到杜家来再度喝猪肉火锅宴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这是因为爸爸杜牧阻止了。
他说，孩子他妈没有控制自己的怒气，去德高望重的村长老爷爷家，将他家的狗弄来，还活活打死，这属于欺人太甚。
鉴于这次是双胞胎被咬，情有可原。
至于以后叫人过来家里吃狗肉火锅，那绝对不行。
阿揭也不允许往家里带狗肉。
但这件事情是因为双胞胎胡作非为而引起的。
所以，双胞胎照例要受惩罚。
本来应当和“小白”一个待遇，即禁闭三天兼禁食三天。
但鉴于赛罗皇朝的未成人保护律令，特意减轻处罚。
双胞胎被禁闭一天兼禁食一天。
所以，他俩那“要一起吃那狗嘴巴”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上面这些话，都被禁闭在狗笼子里的“小白”都听到了。
因为自己是条狗，听力还是不错的。
而杜牧的话，通情达理。
“小白”心里很是感激。
——
而在整个半山村，如果要说那最令人厌恶之人，则非“二狗子”这厮莫属。
这家伙虽然名字上带个“狗”字，却是比“狗”还不如。
他简直是“狗”里面的败类。
因为二狗子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就是狗肉。
每次二狗子看到村里的狗，就好像看到了一顿美味。
就连那尚未被杖毙的村长老爷爷的“狗霸王”，看到二狗子都会双腿打颤。
据自己所知，他自己每年春天都会养条狗。
到了冬天，他就把狗杀掉。
而二狗子杀狗的方式，也很残忍。
他会冲过去，抓住狗的俩腿，然后将狗用力往地上摔。
只要摔上不超过三次，这狗就会被摔死。
然后，他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那么多猪肉、牛肉、羊肉，还有别的肉和野味，都填不满你这张臭嘴！”
“小白”心里很愤怒。
——
二狗子这“狗中败类”经常到杜家来。
他是杜牧的真正“舔狗”。
每次他都会低头看自己。
他会往自己身上左瞅瞅右瞅瞅，似乎在打量自己身上哪块肉好吃。
这个时候，自己就会与其对视和怒吼。
遗憾的是，自己打不过二狗子。
再说，杜牧也不允许自己去咬那狗东西。
不过，更让“小白”心里愤怒的是，二狗子还会朝着妈妈“小旺”的身上瞅。
“牧歌，‘小旺’年纪已大，狗肉老、吃起来带劲。
“尤其是那俩狗腿子，给阿锅吃了，肯定以后跑得更快。
“你看，阿开吃了俩狗腿子，腿脚都很好使。”
二狗子不止一次这么说。
——
“你死了这条心吧。”
每当土包子唆使杀狗，杜牧就会断言拒绝。
而这个时候，妈妈已经越来越老。
她不止一次地往后山上跑。
并且，她是单独地、偷偷摸摸地往后山上跑。
自己好奇，并且放心不下。
于是，自己偷偷摸摸地跟着。
“小白”看到，妈妈在给自己挖坑。
她想临死之前，自己把自己埋了。
或许，她也是不想死到二狗子这样的人类嘴里吧？
对于妈妈是不是有这心事，“小白”并不知道。
但它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当然，反过来说，也不能打包票。
对此，“小白”自认为，人类之能进行口头交流，胜过包括狗类的动物一筹。
像自己妈妈的心事，自己只能猜，却不能说。
——
而当“小白”无助地和伤心地看着妈妈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时候，那个长着豁牙的可靠男人出现了。
这个人来到妈妈的身边。
他将妈妈抱起。
他将妈妈抱到了怀里。
他扫视了守候在回家的路上的“小白”一眼。
然后，“小白”就跟着杜牧及其怀里的妈妈一起回了家。
再然后，杜牧找了些郎中，给妈妈开了些药。
妈妈好了些，但后面又恶化了。
再后来又好了些。
最终，妈妈还是死了。
——
在这个过程中，杜牧寸步不离地守护着。
他哪儿都没去。
妈妈“小旺”死后，杜牧来到屋子边的一个小山包上。
他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将妈妈埋了进去。
杜牧还按照人类的礼仪，给妈妈做了个小棺材。
当然，堆起的小小坟茔也是少不了的。
埋葬之后，杜牧坐到了妈妈的坟茔前，并且带着“小白”和“小黑”。
“小黑”是妈妈生的第二胎中的一个。
它也是“小白”七个弟弟妹妹中的一个。
其他的小狗，杜牧都送人了。
当然，那些人必须是承诺不吃狗肉的家庭。
而杜牧一家子德高望重。
如果杜牧生气，恐怕知县时添饭都会过来赔罪。
所以别人的承诺，基本上可以相信。
——
在妈妈的坟前，杜牧嘀嘀咕咕地说起了话。
“小旺，你是我二儿子阿布的生日礼物。
“可是，你更是我豁牙的好伙伴。
“你很忠贞，从满月后就一直跟着我们这个曾经极度穷困、极度绝望的一家子，陪伴着我几个子女的成长，从来没有意外。
“你很英勇，多次与我在后山捕猎。
“即使有伤，也永不后退。
“直到现在。”
说着说着，杜牧流下了眼泪。
——
“‘小旺’，你和我们父子一起到摩托罗县城。
”到那儿，我才注意到，你是个伟大的妈妈。
“你生了‘小白’和‘小黑’他们。
“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子女的。
“现在你已经离我而去。
“但我会一起怀念你。
“我死后，我将与我家婆娘杜十娘合葬。
“我俩就葬在你的旁边。
“我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还能成为好伙伴。”
杜牧说完后，擦干眼泪，在妈妈的坟前淋酒。
不过，没有摆放食物。
这样会引来其他野兽的。
——
妈妈死后，“小白”心里空荡荡的。
它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前两年的冬天，篱笆墙的院子里，自己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生我的狗妈妈已去。
那个抱养自己的人已回。
他还带着那只野芦花鸡。
对于这只野芦花鸡，自己可是深有印象。
那时候自己刚刚半成年。
自己被阿布抱在怀里，和妈妈“小旺”一起，第一次回到了半山村。
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乡下。
这个老家贫穷而破败，远远不能与干净、繁华的摩托罗县城及其中的“老象鼻客栈”、“齐家府上”等相媲美。
——
在妈妈的带领下，自己来到了卧室。
自己看到了那个当时颧骨高耸、皮肤干涩、骨瘦如柴、双眼大得吓人的杜十娘。
而她身边，恰好站着那只野芦花鸡。
而这只野芦花鸡小小的，并且样子很丑。
它连漂亮的尾羽毛都掉落一两根。
可是，当阿布进来，泪流满面地抓住了妈妈后，一切情形就发生了变化。
杜十娘身体康复了。
那野芦花鸡掉落的尾羽毛开始长回来。
而它甚至开始打鸣。
妈妈和自己被吓得在地上打滚。
而当时卧室内的其他人，除了杜十娘外，全都目瞪口呆。
——
第29章 四种情形【上】
后来的一切，自己亲眼目睹、亲耳所闻。
这只野芦花鸡竟然被赐予了名字“五花”。
它还被杜十娘收养为干儿子，赐姓为“杜”。
从此之后，这只野鸡竟然翻身成凤凰，还坐上了座位，与杜家人一起同桌吃东西。
而自己和妈妈，则只能四肢着地，低下脑袋，继续趴在地上找食吃。
院子里的其他家禽和家畜，无论是长角水牛、弯角山羊或矮脚山马，抑或是那嫉妒心超级强大的“大白”等，都对杜五花毕恭毕敬。
妈妈和自己，同样对其很是谦恭。
杜五花看起来似乎实在不凡。
但其不凡在何处，自己的狗眼却看不出来。
而对这一切，杜五花安之若素。
它只是和它新认的二哥阿布呆在一起，形影不离。
不久之后，它甚至与阿布一起离开。
——
后来，通过倾听杜家人的闲言碎语，自己大致清楚了。
杜五花原来是阿布从后山抱来的。
当时它受伤了。
杜牧还想要将其炖鸡汤，给杜十娘补身子。
但阿布坚定地拒绝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阿布是杜五花的救命恩人。
因为阿布的到来，再加上杜十娘的助攻，这杜五花竟然荣升为了阿布的兄弟。
这野鸡真是时来运转，以至于野鸡变凤凰。
知道这些后，自己一直很羡慕。
知道这些后，自己一直很渴望。
知道这些后，自己一直渴望着与阿布一起离开。
因为从自己与阿布的相处以及阿布与杜五花的交往经历来看，他是一个与杜牧一样可靠的人类。
而且，阿布行走在外，天地肯定更加地广阔。
——
在等待了五年多后，阿布回来了。
现在的他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而陪伴着他的杜五花，则从一只漂亮的野芦花鸡变成一只小鸡。
“这兄弟俩发生了什么？”
“小白”渴望知道。
但自己暂时没能耐知道。
自己知道的是，现在的自己要成为一只舔狗，一只真正的舔狗。
所以，当时的自己就紧紧地舔着阿布，同时也不忘去舔杜五花。
更准确地来讲要以阿布为重点，以阿花为次重点。
如果说阿花舔三分，阿布则要舔七分。
——
自己要一直舔，不断地舔。
而且还要摇尾巴。
所以，当兄弟俩就和杜牧、杜十娘他们作一家人交流的时候，自己才能寸步不离地呆在他们俩身边。
可惜的是，父子相逢却不识。
而那对双胞胎兄弟更加搞笑，竟然叫自己的亲哥叫“老爷爷”。
这些都是插曲。
真正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阿布想念着自己。
阿布抱起了自己。
自己起飞了。
阿布得道，阿花和“小白”升天。
想一想，就觉得很美。
不过，有些丢人——不，丢狗——的是，自己竟然吓得尿出来了。
幸好阿布没有在意。
——
来到县城，自己见到了阿揭夫妇和他们的“阿专”。
相互见面，打招呼是必要的。
况且，当时的阿布也未阻拦自己。
后面，又到了自己曾经的出生地“肖氏谒舍”。
那儿的残垣断壁，已经不复旧日景象。
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在附近逡巡。
这只老狗垂垂老矣。
看样子其命不久矣。
而其眼圈有点白，和自己的眼圈白有些像。
“难道它是自己的老爸吗？”
自己不知道。
恐怕只有妈妈才知道。
但妈妈已经死了。
自己永远也不知道了。
——
到了“老象鼻客栈”，自己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自己两个兄弟的气味。
它俩被一个姓“郑”的舍长和一位姓“王”的排长分别收留。
它俩也被取了名字，分别叫做“小发”和“小财”。
似乎闻到了自己到来的气味，它们俩分别叫唤了起来。
遗憾的是，阿布在那儿呆的时间不长。
自己与亲兄弟分别了。
而它俩并不知道，妈妈“小旺”已经死了。
而自己也不知道其他的兄弟姐妹如何。
或许其中有的已经不在“狗世”了。
现在，大家都已经成年。
同时，大家也要各奔东西。
还不知道以后兄弟姐妹们有没有相见之日。
——
离开摩托罗县城后，阿布带着阿花和自己，来到那好高大的山峰。
然后，阿布降落到了海水浩荡、激流满布的“横绝海”。
那儿自己吓得瑟瑟发抖。
这海简直比在高空还可怕。
离开“横绝海”后，阿布一路行走。
大家来到了马园县城。
县城内，遇到了卖糍粑的连续。
他的糍粑味道寡淡。
不过，那糖糍粑我却比较喜欢。
阿布很重视我这条狗。
所以，他带着连续夫妇，来到了“小鸟天堂”。
在那一年时间里，自己吃过的糖糍粑真是不少。
而且，自己也没有吃腻。
——
此外，那儿自己与陈知鸟家的大狗结成了临时伴侣。
那只母狗长相端庄。
年纪较轻。
身体挺健壮。
所以，就是在那儿，自己告别了处男——哦，不，“处雄”——的日子。
从此，自己也是当爹的狗了。
她为自己一次生下了六胞胎。
那是六只健壮的、可爱的小奶狗儿。
它们挺招自己喜欢。
现在自己已经离开，希望它们以后都能找到好人家。
万幸的是，“小鸟天堂”的人不知狗肉。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肯定也不会让自己与那母狗有什么往来。
——
当然，这也是因为也就人类过于强大。
各类禽兽都要臣服于其胯下。
而我辈狗一家人，都无法实现家庭团聚、开枝散叶、代代相传的目标。
如果不做野狗，那么我们只能仰仗人类。
最终，我们被迫妻离子散。
子女不知其父，亦往往不知其母。
最终，我们的传承关系混乱得紧。
如果我们狗类也是万物之灵，凭借我们狗类强大的生育能力，每年能生上个六胞胎，那这个世界早就是由我们狗类统辖了。
——
离开半山村的这一段时间，是自己过得最开心、成长得最迅速的一段时间。
阿布教自己说话。
可是，我只是一条狗。
我只会“汪汪”和摇尾巴。
我的“汪汪”有很多意思。
我的“摇尾巴”也有很多意思。
但这些意思我说不出来。
而阿布也猜不到我要讲的意思。
这样，我们人狗交流陷入了困难。
但阿布就是阿布。
他想出了用手语交流的方式。
他还专门为我制作了“九九方格学习版”。
由此，我学会了认字。
我学会了用手语表达。
我还学会了用手语遣词和造句。
由此，阿布和我的交流顺畅起来。
“天才的杜布！”
人类真富有创造性！
——
可是，就是创造出了天才的、有爱心的阿布的人类，怎么会喜欢上吃狗肉呢？
这是我的同类。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和好伙伴。
人与狗的关系，应当是妈妈与杜牧之间的关系。
“只有付出，才会有收获。”
“只有敢于牺牲，才能赢得尊敬。”
这就是妈妈与杜牧之间的心灵契约。
虽然它们没有像别的人类契约一样形诸文字，但它却比任何的人类契约都牢固。
来到半山村后，自己逐渐承担了妈妈的职责。
自己与杜家的关系，也如同妈妈所示范的那样，敢于付出和牺牲。
可是，为什么很多的人类不懂得这一点，反而要吃狗肉呢？
难道只像杜牧父子这样不好吗？
——
夜幕降临。
夜色已深。
外面传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是外面有人过来。
听这声音，应当是四个人的。
我鼻子朝着天上闻了闻，闻到了熟悉的狗肉的味道。
此外，还有那四个人的味道。
这四个人，就是七八天前的下午在“汪氏狗肉店”吃狗肉并且吃得眉开眼笑的家伙。
他们这是偷狗来了？
“他们是想要将自己弄下肚？！”
——
我真是恨不得咬断他们的喉咙。
再喝光他们的血液。
再然后，将他们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咬掉。
最后，全部吞到我的狗嘴里。
可惜，虽然我感觉很愤怒，但暂时还没办法。
因为我感觉这四人还比较强。
他们显然是偷鸡摸狗的高手。
同时，一股让人——哦，不，狗也一样——晕晕沉沉的气味传过来。
我有些头昏脑胀。
我看到“过氏宅”的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然后，一个袋子套到了我身上。
“难道我真要进入他们四人的肚子里了吗？！”
但我不相信。
因为我有阿布。
我还有阿花。
这些都是可靠的同伴。
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但我相信，黑暗中会有光。
——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光。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阿布坐在堂屋靠神龛的位置上。
神龛上是他自己供自己上过香、烧过纸的遗像。
阿布的扶手椅对面，则是阿花。
他们俩兄弟端坐。
我则趴在地上。
我的周围，则有四个人。
这是昨夜遇到的那四个人。
他们分别叫【祁一虎】、【时二豹】、【舒三熊】和【耿四罴】。
他们四位是一起喝过鸡血、在桃花树下立下了“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誓言的结义兄弟。
“祁一虎”是他们中的老大。
昨夜那霸道无比的“迷魂烟”就是祁一虎的。
他们最大的爱好是偷鸡摸狗。
而那“迷魂烟”是他们偷鸡摸狗的必备手段。
这些都是阿布审问出来的。
因为他只要稍稍使劲，这几人连想叫也叫不出来。
——
第29章 四种情形【中】
“我在这儿一年。
“你们替我帮忙干活一年。
“住处你们在外厢房，不得进入堂屋以内入内。
“如果提前离开，那你们就会死。
“一年一百银两，一月结清一次。”
阿布说道。
说完，阿布还朝我看了一眼。
“我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阿布用手语问我的意思。
——
“这样挺好的。”
我回应道。
难道我还真能杀死并吃了这四人不成？
杜牧为了妈妈，从来不杀狗和吃狗肉。
为此，我为了杜牧和阿布，必须坚持不杀人和吃人肉。
昨夜的我只是出奇的愤怒。
而看到我和阿布用手语交流，祁一虎他们投过来诧异的眼神。
对于这些大惊小怪的家伙，阿布懒得吊他们。
既然如此，我更不会吊他们。
——
堂屋里，设置了一阶隐息阵。
书房内，阿布又在里面修炼和作画了。
他将纸张贴成两排。
两排之间的距离恰好维持在接近两手宽。
其身子腾空而起。
左右手各持一枝画笔。
画笔上沾上黑色墨汁。
然后，双手开始作画。
两枝画笔龙飞凤舞。
不久之后，左手那幅大功告成。
名为“灵眼虫藻”。
右手那幅名为“灵袍藻”的绘画也大功告成。
再然后，“蓝裸甲藻”及“褐硅藻”、“灵扁藻”及“灵球藻”等画作亦陆续绘成。
而堂屋内，阿布的描绘还在继续。
隔壁的书房中，阿花则在看书。
他们兄弟都有事情。
自己作为了一只狗，也应当读书识字，提升文化水平。
于是，我趴在地上，也打开了眼前的书本，开始学习。
书的封面写着《千字文》三个字。
至于像《幼学琼林》、《字类通解》和《赛罗皇朝史》这些书本，对于现在的我来讲还是太难了一些。
这些书本都是阿布在沿途的“南枝镇”买的。
当时他还买了一本《二十四孝》的连环画。
我看了看，觉得挺有趣。
不过，后来这连环画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
——
绘画结束后，杜布继续修炼。
然后，出门到墙角、水井、溪流乃至“过氏宅”附近的墓园、溪流上游和后山去作观察，然后再返回作画。
当然，每天对“小白”的灵食和灵力洗体仍然持续。
灵藻描绘已经作完。
之后就是“灵苔”。
附近的普通苔藓很多，虽然与灵苔有些差异，但同样可以帮助观察和描绘。
灵苔通常较小。
大的也只有几十厘米长。
而灵藻类最长者可达到近百米。
当然，与灵藻相似，灵苔形状简单，往往是扁平的叶状体。
它们通常喜欢阴湿的环境，但又不适宜在完全阴暗处生长。
因为它需要一定的散射光线或半阴环境。
所以，它在潮湿的溪壁、树干、土面、森林乃至沼泽都可以看到。
——
例如像“葫芦灵藓”，其身形矮小，根茎透明带浅绿。
叶子呈现出圆形或㮋圆形。
它们一丛丛生长近水的林地、林缘、溪壁、水井边等地。
“黑灵藓”与“葫芦灵藓”一样是一丛一丛地生长。
其根茎透明却带棕黑色，但它主要出现在高大灵山或寒冷地方的石头或岩面上。
据说其茎叶内含油滴。
“泥炭灵藓”生活在高大灵山的湿冷环境中。
其大小在巴掌至手掌之间。
其通体黄绿或黄白，枝条纤长，茎叶平展，亦呈绿色，能清热、明目、止痒，常用于云翳、皮肤病和虫叮瘙痒等。
但对后二者，由于生长环境的差异，杜布无法观察实物。
因此，他也只能根据书上的印象进行草拟。
但这完全是似是而非。
——
灵苔之后则是各种各样的灵蕨。
石缝中、树干上等地方都可以看到“松叶灵蕨”的身影。
配以山石，它甚至可以移为盆栽。
而泥地必须肥沃、湿润、疏松，透气良好，才能适合松叶灵蕨的生长。
但“松叶灵蕨”长得缓慢。
即使生长好的松叶灵蕨也要三年左右才可换盆移殖。
一米高的“松叶灵蕨”年龄达三十多年，比杜布的年龄还大。
有趣的是，它和灵苔一样没叶子，其根浅浅地扎根在土壤中。
其绿色、修长的茎杆向上分枝成三四次。
来到绿色枝干的尽头，其树干顶端部分有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淡黄色、半透明的果实。
将其根、茎和枝干分次放入口中品尝，味道有些辛辣，但总体上比较温和。
这是一味用于活血止血和筋骨损伤的好药材。
而在林缘、沟边和石上的阴湿处，还可以看到“金发灵藓”及“大叶灵藓”等的身影。
——
“蛇足石杉”只有一拃多长。
它有着自己梭形的叶子。
树干分枝清楚且简单，只有二叉。
其茎和松叶灵蕨一样是绿色的，只是前者要粗壮得多。
灵力注入双目，杜布同样可以看到“蛇足石杉”扎在地里的根须很多。
将其从松软的泥土中抽出来，轻轻抖动其上的泥土，可以和确实如此。
将其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蛇足石杉”药性平和，有点儿苦、辛辣、略带甜味的感觉。
它不仅可以用于修士肌肉操作和解毒，而且可以帮助凡人治疗重症肌无力。
杜布觉得，治疗妈妈的疾病，一定可以用到“蛇足石杉”这一珍贵灵植的成分。
只是稀里糊涂地，妈妈的病就被治好了。
——
“木贼问荆”是又一种常见的灵蕨。
其大小和形态与“松叶灵蕨”有相似之处，茎枝碧绿，形状奇特。
而与“蛇足石杉”不同，“木贼问荆”生命力强健，栽培较容易。
因为它相对更喜欢阳光，而且其根要深得多。
但在所有的灵蕨中，杜布最熟悉的却是“水龙骨蕨”。
因为小时候他就经常见到相应的凡植。
乡民们烧火、煮猪食多用这玩意儿。
它很好引燃，并且不像一些很硬的木材一样难砍。
后者可高达三尺，在土地中蔓延生长，叶柄又长又粗，基绿色的叶片则有类似于鸟儿的羽毛形状。
而大的可以达到二尺来长。
“水龙骨蕨”似乎除了烧火之外，没什么作用或害处。
或许它就是一种无用之木，所以才在山上长得那么茂盛吧。
——
“凤尾苏铁”则既像是一类特殊的灵蕨，又像是一种灵木。
因为它一方面茎杆粗大，高达七尺多。
另一方面，其茎杆上有很多的鳞片，显得较为粗糙。
至于其叶片，则呈现出羽状。
这些长可达六尺的叶片从来都长于其茎的顶部，下层的向下弯，上层的斜上伸展。
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凤尾苏铁”非常坚硬，加工困难，是制作长剑、大刀等灵器的必备材料，是一种名贵的灵木。
在有的修士眼中，“凤尾苏铁”又称为“百年十月”。
这是因为“凤尾苏铁”要百年才开一次花，而其开花必到十月才谢。
——
但在擅长丹药的修士眼中，其价值截然不同。
因为“凤尾苏铁”的种子和茎顶部髓心有毒。
虽然刚刚吃起来开始有些平淡，略一丝丝甜味，但过了六个时辰后，就会头晕、呕吐、无汗、失去知觉、呼吸困难、呼吸肌麻痹乃至死亡。
即使后面抢救回来，但也会逐渐导致中毒者的四肢、躯干、胸部和腹部肌肉逐渐无力、萎缩，行动越加困难，而身体脏腑腐烂，最终不治而亡。
年份越长，“凤尾苏铁”越是高大，材质越是坚硬。
与此同时，毒性越是隐蔽和剧烈，甚至可能对凝液和玉胎修士都带来致命伤害。
杜布曾在芗圆山和灵兽峰都见过这样的灵树种，却不知它有这般的威力。
妈妈据说就是因为误食了这类东西而最终导致身体的瘫痪。
遗憾的是，《十万灵植图解》玉简没对症之药的介绍。
杜布在西北部三十一区乃至整个郡城也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因为它生长在各类气候炎热之地。
——
灵蕨类之后则是灵木。
“鸭尾银杏”是一种高可达十多丈、胸径可三四人合抱的高大乔木。
青苹果郡城多有这种植物栽种。
其树皮灰褐粗糙，其间裂口很深。
但最好看是的“鸭尾银杏”的叶子。
它就像一把扇子，叶面是扇型，有长长的柄，光洁无毛。
秋天来临，“鸭尾银杏”淡绿的叶子变得通黄，染得周边美轮美奂。
灵眼透入，可以看到“鸭尾银杏”心材黄褐，结构细腻，富有光泽。
据说它还质地轻软、易于加工，并且不易开裂和反挠。
因此，它在制作家具或造房等方面使用颇广。
像三十一区不少房子就用了这种木材。
需要注意的是，“鸭尾银杏”的果子有毒。
当然，其毒性轻微，煮熟后可适当食用。
此外，其叶子也有毒，可以用于驱除“八角隐翅”、“八脚硬蜱”和“三角九香”等既让人恶心的害虫。
——
“死亡之心”叶片和普通的杉树差不多，高可达二十多丈，胸径可达六尺厘米。
它看起来似乎很是美观，但其叶汁经常被用于谋杀和自杀。
有人曾说过，一个有尊严的人或修士，在面临生死关头，应该选择“死亡之心”的毒汁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被俘虏或欺凌。
其实，“死亡之心”那滚圆、红彤、头部凹口中带有尖嘴的果实，更是可怕。
因为只要一至两枚果实就能致人死命，即使用它当作热茶来饮用来也会致命。
但“死亡之心”并非一无是处。
因为其木材结构细致，纹理均匀，硬度大，韧性强，防腐性能突出，所以也颇受喜爱。
其树皮还可以提取出有用的成分以治疗凡人绝症，亦是炼丹修士之有用之物。
并且年份越高，其作用同样越大。
杜布觉得，“死亡之心”和“凤尾苏铁”的毒效一快一慢，倒是可以搭配使用。
同样遗憾的是，“死亡之心”与“百年十月”一样，生长于炎热之地。
杜布没有发现实物。
——
第29章 四种情形【下】
八月初，“过氏宅”后山的丛林里。
杜布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附近低矮的灌木。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株匍匐在地的杂草“毛茛附乌”。
它叶片宽大如纸张，却是五角形的急尖形状，表面、背面和叶柄都有疏短柔毛。
它会开出一串串的紫色小花，成为怪异和美丽的混合。
“毛茛附乌”附近，还可以看到一株株纤细的、开满了一串串的紫色小花的“金雀紫藤”。
将其轻轻从泥土中抽出，将小片叶子放到口中品尝，略有甜味，但很快就引起恶心、呕吐、腹痛和腹泻等强烈感觉。
它与“毛茛附乌”一样，是伴生的毒草。
灵力运转，这些感觉逐渐消退，再然后将、花、皮和根一一品尝，杜布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看样子这玩意儿全身是毒啊。
——
青苹果郡城外，荒野处“红黄花芙”一片又一片，花开正艳。
它有着纤细的身姿，柔弱的茎干和艳丽绝伦的花朵。
其浓郁的香气将仲秋时节的蜜蜂和蝴蝶等都吸引过来。
甚至两只老鼠也过来啃食果实。
在这些老鼠附近，还有三只老鼠躺在地上。
它们瘦骨嶙峋，双眼迷离，浑身抽搐。
将其叶子和根分别放入口中，平平淡淡，没什么味道。
它只会给人或野兽带来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
但当将“红黄花芙”的果子放入嘴里咀嚼，立即感觉气味芬芳、味道清甜。
它甚至让人耳目清利，精神焕发，胸膈大开，兴致倍增。
这是因为，“红黄花芙”是一种容易引起极致快感和很令人上瘾的植物。
然而，其副作用不可小觑。
快乐与迷醉后不久，体力即会消竭，骨节会变得麻酥，双眸会有倦怠、困顿感。
这时，人畜或许都可能变得万念俱灰。
而与此同时，它又会让人觉得，似乎有种极乐之境在吸引着自己、不能自己。
难怪那三只老鼠如此凄惨了。
——
返回郡城和进入三十一区的途中，杜布一路想着丹道的事情。
对于丹道来讲，“毒”、“药”不分家。
毒即是药，药即是毒。
毒用好即非毒，致命之物用好即救命之药。
“红黄花芙”可帮助缓解疼痛。
“毛茛附乌”能治疗冒汗厥逆、脉搏微弱、肾脾阳衰、腹痛畏冷或瘫痪拘挛等。
相反，普通之物亦可成为剧毒。
极端情形下，吃饭或喝水也会导致有的人就会起泡、中毒乃至死亡。
一种叫“心叶羊藿”的矮小杂草有着心形的、毛茸茸的绿叶，以及十字形的细小四瓣白花，它在林下、沟边灌丛中或山坡阴湿处经常可见，却是是农家公山羊育种、征服母山羊的利器。
周边有这么平凡却可怕、有毒却有用的植物。
杜布深感这个世界的复杂、奇妙和不可思议。
而这些丹道的东西，却并非自己现在关注的重点。
——
进入“过氏宅”附近，杜布注意到，外厢房门口，大黑狗“小白”正与祁一虎、时二豹、舒三熊和耿四罴等结义四兄弟对峙。
“小白”龇牙咧嘴，露出凶相。
但祁一虎手持菜刀，对“小白”不屑一顾。
其身后，有一只成年的大白狗，被绳子牵着。
其身上还有伤痕。
看来这狗已经挨过棒子了。
时二豹、舒三熊和耿四罴仨人则各持大砍刀，护卫在祁一虎的周围。
这祁一虎有后天高段修为，时二豹等仨人则是后天中低段修为。
四人与强壮的“小白”对峙，可谓势均力敌。
而五弟杜五花化身的金刚鹦鹉，则在旁观。
——
“你这只傻狗，老子打狗、吃狗肉，关你什么事啊？！”
祁一虎吼道。
“汪汪！”
“小白”龇牙咧嘴，朝着结义四兄弟狂吠。
其叫声低沉，其架势凶猛。
但对方四人挥舞着菜刀和大砍刀。
这“四把刀”也不是吃素的。
“小白！”
杜布出来道。
现在的“小白”很多愤怒。
但它不会与人类沟通。
为此，只好自己代劳了。
——
听到杜布的呼唤，“小白”呜咽一声，来到杜布的脚边。
“你们想吃狗肉？”
杜布问道。
“见过杜东道。”
祁一虎等“四把刀”赶紧上前一步见礼。
但由于担心“小白”的进攻，他们仍然保持着寒热。
“我们从屠宰场买了条狗来，花了一两半银子。
“我们准备打狗，今晚吃狗肉。
“可是，你家的狗不准我们杀狗。”
祁一虎道。
——
“你觉得吃狗肉对吗？”
杜布问道。
“我花钱买的狗，把它打死，然后吃狗肉。
“这有什么不对了？”
祁一虎诧异道。
“你花钱买的猪，把它打死，然后吃猪肉。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是不是？
杜布道。
听到杜布的反问，祁一虎与时二豹、舒三熊、耿四罴等相互对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
“而且，不仅猫狗猪是这样，而且牛羊马、鸡鸭鹅等也是一样道理。”
——
“看起来，如果狗像人一样聪明，是不是那只狗花钱买的人，把人打死，然后吃人肉。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是不是？
杜布反问道。
“四把刀”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他们似乎在怀疑，这是什么怪问题？
“这、这、这怎么可能？！”
祁一虎哑然失笑。
但见杜布没有笑。
“这个世界，人才是老大。
“什么时候轮到猫狗猪、牛羊马、鸡鸭鹅等来当老大了？”
“四把刀”中比较矮小、聪明的耿四罴道。
——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会狗吃人？”
杜布不答反问。
听到杜布在缓声问话，“四把刀”面面相觑。
今天这狗肉恐怕是吃不成了。
而且，这“杜腩”东家的话还不得不回答。
“野狗吃死人，这情形很多。”
耿四罴道。
“野外落单的人，可能丧命虎狼之口，也可能落入野狗之口。
“野狗爱偷猎野鸡、野鸭等。
“如果是小孩子独身在野外，也可能被围攻致死或吃掉。”
时二豹道。
——
“我们村里有个独居老人，住得偏僻，养了四条狗。
“他很爱狗。
“但后来他瘫痪了。
“他没能力照顾那四条狗。
“那四条狗饿得不行，就将老人咬死，并且吃掉了他们脑瓜子、脏腑、身上和四肢。
“我们前去收尸，恶心得不行。
“然后，我们将那四条狗全部打死，并且都吃掉了。”
舒三熊讲起了他们老家的往事。
——
“那你们觉得什么时候狗吃人是对的？”
“什么时候狗吃人是不对的？”
“什么时候人吃狗是对的？”
“什么时候人吃狗是不对的？”
杜布接连抛出了四个问题。
他身上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听到这样的响声，“四把刀”脸色微变。
因为当日他们在杜布手下受苦，而当时后者身上就发出了这样的响声。
那让他们四人苦不堪言。
更准确地说，他们“四把刀”当时痛得哼都哼不出来。
——
“如果人无故逗弄狗，或者到别人家的院子或屋子里去偷盗东西，那么这狗可以把人咬死，”耿四罴一边思考，一边缓慢地说道，“但哪怕是这个时候，狗也不能把人吃掉。
“像三哥所说的那种狗咬死人的情形，也可以理解，但不能让人接受。
“至于吃了人，特别是吃了主人，更是不可以接受。
“这是因为，人是天地之灵。
“所以，人可以吃狗，但狗不可以吃人。
“如果狗要吃人，就等狗成为了天地之灵再说吧。
“总而言之，只要人是天地之灵，那么狗绝对不可以吃人。
“反之，如果狗是天地之灵，那么狗可以有较多的情形吃人。”
——
“你算是对前面两个问题进行了回答。”
杜布道。
“但是，还有两个问题。”
听到杜布的问话，“四把刀”面面相觑。
最后，视线还是集中在能说会道、脑瓜子灵泛的耿四罴身上。
“这个问题相对容易回答。
“如果这狗是我养育的，或者是我买的，这个时候这条狗就是我的。
“它是生还是死，完全凭借我的意愿。
“所以，只要我对这狗有所有权，那么这狗我就可以宰掉来吃，就好像我宰掉并吃了猫狗猪、牛羊马、鸡鸭鹅等一样。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
“这可以显得我有一片好心。”
——
第三个问题已经回答完毕。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耿四罴继续道。
“如果一条他人的狗，我不经允许弄来宰掉来吃，那么我吃狗是不对的。
“或者那条狗是忠心耿耿的看家狗，或者对家里人或对其他人有大功的狗，那么将它宰掉或吃掉，也是不对的。
“或者大家都反对吃狗，我吃狗会引起指责，那么我吃狗也不对。
“就如同有的地方大家都反对吃米饭，那么我吃米饭就不对一样。
“还有的地方大家都反对吃米饭、猪肉或牛肉，那么我吃米饭、猪肉或牛肉就不对。
“情形虽相似的。
“当然，也有人吃看家狗，或者吃对家里人或对其他人有大功的狗。
“对此，如果是闹饥荒，也还可以接受。
“但在平常，还是不好。”
——
“你回答得不错。”
杜布点了点头。
一颗石头突兀突出。
那系住被“四把刀”买来、用作狗肉晚餐的成年大白狗的缰绳被切断。
与此同时，二两银子飞到了“四把刀”中的老大祁一虎手里。
“这只狗你们不能吃。
“只要我们在这儿一天，你们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打狗或吃狗肉。”
杜布道。
“是！”
老大祁一虎道。
——
同时，祁一虎面露喜色。
因为他手里的银子可是有二两。
而这狗买来只花费了一两半。
如果眼前这位“杜东道”自己奈何不了，下次还要牵狗过来作势宰杀。
然后，对方有较大可能会再次购买。
如此利滚利，自己或许能发笔小财。
当然，这只能瞎想想。
更现实的是，有了二两银子，兄弟四人还是可以去“汪记狗肉店”吃一顿丰盛狗肉。
那简直比自己来做还好。
毕竟那汪老板的手艺，可是祖传的，滋补得很。
——
“汪！”
“小白”叫唤起来。
其声音低沉，既吓人，又吓狗。
那条被杜布放开的成年大白狗，在偷偷摸摸地观察了周围形势后，来到人群外面，左右打量一番。
然后，它撒开蹄子，就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小白”一声叫唤，威力无穷。
那成年大白狗被吓得僵硬在地。
它左右打量，一身瑟瑟发抖。
“小白”来到成年大白狗身边，在其身边转一圈后，跟随着杜布，进入了“过氏宅”。
那只成年大白狗乖乖地跟随进屋。
——
第30章 “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上】
“‘小白’，你对刚才那四个问题是怎么想的？”
杜布用手语问道。
那四个问题涉及人与狗之间的吃与被吃之间的正确与不正确的问题。
“我觉得那耿四罴说得有些道理。
“但在情感上，我却难以接受。”
“小白”道。
“对于事情，往往有四种情形。”
杜布继续解释。
“一是理解并且接受。
“二是理解但不接受。
“三是不理解但接受。
“四是不理解也不接受。
“你觉得哪一种比较好？”
杜布的问题很有些难。
“小白”摇晃着狗脑袋，不断思索。
“‘理解并且接受’的情形是最理想的，因为二者结合了。
“‘理解但不接受’同样可以，因为它体现很强的反对感。
“‘不理解但接受’是被迫的和愚蠢的情形，并不可取，只在无知的情形下才有用。
“至于‘不理解也不接受’则属于主动且盲目的情形，同样不可取。”
——
“你能这么想，我挺高兴。”
杜布道。
“而你的聪明，也出乎我的预料。
“那么，你觉得‘人吃狗’和‘狗吃人’是属于哪种情形？”
杜布提出了进一步的问题。
“阿布，你的问题好难回答啊！”
“小白”用手语表达出无奈的样子。
“是啊，”杜布点了点头，“如果我也处于像你现在的位置，心里肯定也觉得不好受，并且难以回答。
“但所谓成长，就是直接面对那些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嗯……”“小白”沉吟道，“我想，我作为狗类，站在狗的立场上来看，‘人吃狗’是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的，而‘狗吃人’在部分的情形可以理解并且能接受。”
用手语说完，“小白”似乎眼神变得坚定。
——
“小白”目光炯炯地看着杜布。
“你觉得‘人吃狗’和‘狗吃人’是属于哪种情形？”
“小白”向杜布提出了刚才他向自己提出的问题。
“‘人吃狗’和‘狗吃人’在部分的情形下，都可以理解并且能接受，其他的情形则不可以接受。
“因为‘小白’你和五花在身边，我就绝对不吃狗肉和鸡肉。
“如果‘小白’你和五花不在身边，我不吃狗肉，但会吃鸡肉。
“当然，鸡肉我也吃得不多。”
杜布回答道。
——
杜布回答完，伸手一招。
那只畏畏缩缩的成年大白狗被招到身前。
灵力涌出，那只身上的一些伤痕好转了很多。
再给敷上一些一阶灵药，那狗的伤势立刻就根本好转，与以前相比，没什么大碍了。
处理完成年大白狗，再给“小白”灵食和灵力洗体，然后杜布回到书房，继续与五弟一起修炼。
修炼结束后，天亮之前，杜布逐一描绘和温故“葫芦灵藓”、“黑灵藓”、“泥炭灵藓”、“松叶灵蕨”、“金发灵藓”、“大叶灵藓”、“蛇足石杉”、“木贼问荆”、“水龙骨蕨”、“鸭尾银杏”、“毛茛附乌”、“金雀紫藤”等的图像。
仍然遗憾的是“凤尾苏铁”、“死亡之心”在此地没有发现。
——
翌日下午，带着阿花和“小白”，还在它才招为小弟的成年大白狗，杜布来到了郡城外丛林和溪流遍布的荒野。
荒野内，“小白”不时停顿下来。
它用手语说一说它对某事的经历或感受。
“这儿空气清新。”
“灵鱼儿味道好。”
“‘红灵果’吃苦。”
“老伙计不爱吃叶，怪。”
“小白”与八九岁的小孩一样聪明。
它已经用手语能表达出更多和更复杂的意思。
对于昨日自己提出的复杂问题，它甚至也能有效地应对。
而且，它还没有这个年龄的小孩那样跳皮，反而像个孩童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并且善解人意。
——
行走于荒野中，杜布继续进行观察。
高大的“多脉青冈”、“几山木兰”和“聚伞粉椴”等树木层层叠叠。
“红肿绿荷”三三两两点缀其间。
将一片“红肿绿荷”剥出一小块皮，放到嘴里品尝，杜布脸上浮现出迷醉的表情。
看到杜布的表情，“小白”以为味道很好，从杜布手里也抠出一小片出来，放到嘴巴里品尝，结果一会儿就抓耳挠腮，吱吱叫唤起来。
“小白”的嘴巴肿得老高，其实这玩意儿的皮挺毒辣的。
杜布手掌灵力涌出，在“小白”脸上拂过。
半盏茶过后，“小白”好了很多。
不过，其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红肿绿荷”是修士用来与“草乌”共煮熬汁，涂抹箭头以猎杀一阶灵兽的毒物。
“你要小心，我也可能误导你。”
杜布道。
——
荒野中，最高大的是“绿鹅掌楸”。
它胸径粗大，高大挺拔，在郁郁苍苍、层层叠叠的林冠中牢牢占据着最上层。
现在正是绿鹅掌楸的花朵盛开的时节。
其花香馥郁。
花儿有内层和外层，外层三片，呈绿色，内轮六片、直立。
但其果子却小小的，没有什么可吃的，即使“小白”也只吃花、不吃果。
汲取了灵气后，“绿鹅掌楸”心材竟然呈现透亮的绿色。
它纹理明晰，结构纤细，质地轻软，易于加工，且甚少变形、开裂或虫蛀。
因此，它为那些木匠所喜爱。
——
而“绿鹅掌楸”枝干上，经常缠绕着“小买麻藤”。
后者手腕粗细、三四丈长、藤皮呈棕褐，它的藤、根和叶尝起来很挺苦
但“小买麻藤”却可用于熬汁服用，在虫蛇咬伤、滚热发烫、心脏收缩、气管痉挛、止喘镇咳等方面有显著的作用。
在“小买麻藤”的下面，是枯树的树叶和各类藻类与苔藓，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
——
其中就有叶子形状不断变化的“多苎叶蒟”（jǔ）。
其靠近根部的叶子往往是椭圆形或长圆形，但越接近顶端，它越是变长变尖，同样也开着小小的花儿，结满了小小的坚果。
将这坚果收集起来，磨成汁液再涂抹到“小白”那肿胀的舌头上，它立即就没有了那仍然残留的疼痛感。
但当它要吱吱发声时，却同样未能成功。
因为“多苎叶蒟”只能麻痹，而无法治疗。
——
离青苹果郡城二千多里的某处荒野，丛林茂密，古木参天。
杜布随意找了个山洞内，布下二阶隐息阵。
过去一个月，他大部分空闲时间都用于观察和描绘。
青苹果九城附近的花花草草，自己基本上都烂熟于心，并且已经描绘。
遗憾的是，自己所能观察、记录和描绘的只有七千多种。
其他的灵植或者难以找到，或者是所处的环境有异。
自己现在就没有到沙漠、荒漠、高山、海洋、极阴之地、火山等之类的特殊环境中去过。
但现在这七千多种，数量也够多了。
用它们来推论整整十万灵植的部分面貌，也已经足够。
于是，杜布就离开了只呆了一个月的郡城。
——
本来，杜布是想在那儿呆上一年多的时间的。
但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自己去郡城，毕竟是去增长阅历，而不是去享清福的。
至于那“四把刀”，则按照合约办事。
而那成年大白狗，则在中途离开。
杜布说自己没有精力照顾更多的犬只。
所以，“小白”要么与自己一起，要么与那成年大白狗一起。
面对杜布提出的“二选一”问题，“小白”没有犹豫。
它立刻地就跟来了。
至于那成年大白狗，它在荒野同样能找到自己的生活。
因为杜布他们的停留之地附近，就有一群野狗，而且数量也不少。
——
盘腿凝神一个时辰后，杜布起身。
他打开笔墨纸砚，信手挥洒。
寥寥几笔，山峰、河流、谷地、丘陵依次呈现。
再然后，云雾缭绕中，高大挺拔的“多脉青冈”、“几山木兰”和“聚伞粉椴”、“红肿绿荷”、“鸭尾银杏”和“绿鹅掌楸”成簇出现。
在这些树上，散落着“金雀紫藤”、“小买麻藤”、“多苎叶蒟”和“毛茛附乌”等灌木。
它们或是攀爬，或是独自生长于阴暗之中。
而在更下层，在那灌木丛下、石头上、泥土里、溪壁上、丘陵地带等处，“葫芦灵藓”、“黑灵藓”、“泥炭灵藓”、“松叶灵蕨”、“金发灵藓”、“大叶灵藓”、“蛇足石杉”、“木贼问荆”、“水龙骨蕨”遍布。
至于“灵眼虫藻”、“灵袍藻”、“蓝裸甲藻”及“褐硅藻”等，则更是细微和难见。
在描绘中，哪怕是使用“灵目术”，杜布也难以在一张小纸上刻画出如此细微的东西。
——
这一副画是杜布过去一个月的观察和描绘总结。
它上面密密麻麻、林林总总地刻画了六千多种灵植。
当然，这些灵植全部都是用普通的凡植来替代。
但杜布仔细比对过“牛厄智”内的松树、桑树、柏树喇叭花、芍药、牡丹、爬山虎乃至草鱼、鲢鱼、鲤鱼和鳙鱼等与普通凡物之间的差别。
最终，他发现这二者在形态上差别不大。
只是一个更为高大、更为坚韧或更为力量强横等。
所以，暂时用凡植来替代灵植进行观察与描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上好的、又长又宽的宣纸上，用于描绘的灵植数量还在不断增长。
六千五百、六千六百、六千七百……
六千八百八十七……
似乎不能再增添了。
再添加，就会显得画蛇添足。
所知道的，并不一定要全部表达出来。
此即所谓“要实写，但不全写”。
这是杜布在描绘中体悟出来的一点。
如果你要将一株灵植的全部内容都写进画里去，那这画肯定会和实物一样复杂。
所以，必须并且只能坚持“实写且不全写”原则。
——
第30章 “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中】
已经来到了第六千八百八十八种。
剩下的一些，完全没有必要添加上去。
整体的轮廓、具体的细节都已经具备并且与实物完全对应。
它们全部体现了自己所体悟的“实写且不全写”原则。
即将要收笔。
杜布将手中的毛笔伸出。
最后一笔就要轻轻划下。
突然，杜布停笔了。
那笔就那样停留在那儿。
它停留了好久好久。
阿花发现了端倪。
“小白”也发现了不对劲。
它想要叫唤。
但阿花止住了“小白”。
因为阿花确认，二哥进入了刹那明悟或思考的状态。
但它不确定的是，二哥会不会在两三个月内，实现第二次小圆满晋升，从而成为凝液中阶小圆满修士。
——
杜布确实陷入了刹那明悟的状态。
他正在苦苦思考一个问题。
我在纸上写一个东西。
可是，无论我怎么样写，都只能写一个侧面。
我不可能同时在一张纸上写上其正面、正侧面、下侧面、下面等？
杜布曾思考过，低头查看、仰视、俯视、正视或侧视能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自己曾以为，要想把这些所有的侧面全部描绘出来既不可行，也不必要。
必须要在感觉难以开展的时候将事情简化，对过程进行妥协。
因此，自己想到要“弱水三千，我只取一飘。”
自己只要描绘出那个对象最简单、最基本的方面即可以了。
——
但现在看起来，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因为对于初入门者来讲，它是可行且必要的。
但如果要钻研，却可以看到其中的不够。
因为自己不是在作普通人的描绘。
作为一名修士，应当有自己的特点、倾向、法术或神通。
而这样的法术、神通应当将凡人所以为的不可能化为可能，应当能实现凡人只能想象或难以想象的东西。
由此来看，凡人不可能同时在一张纸上写上其正面、正侧面、后面、后侧面等。
但修士可能且必要在一张纸上写上其正面、正侧面、后面、后侧面等东西。
哪怕要在纸上写只鸟儿，并且让这鸟儿飞起来，对于修士来讲应当、可能且必要做到。
——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具备几个条件。
一是神识足够强大，能凭空勾勒出那各种灵物。
它们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灵植、灵兽或灵料。
二是灵力足够强劲，能源源不断地输出，从而能审视和勾勒出正面、正侧面、后面、后侧面等物体的各个面以及其外在与内在的足够多的各种细节。
三是画笔足够强大，能承担输出并附着于其上的灵力与神识。
四是纸张足够强韧，从而能承载附着于其上的、包括物体各种细节的灵力与神识。
那么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
一想到这儿，杜布就激动得难以自抑。
神识输出，灵力涌动，画笔缓缓点上了眼前的宣纸。
但当杜布一尝试，就发现自己七成灵力涌出。
所有神识消耗一空。
眼前那普通的画笔熊熊燃烧。
再然后，那即将变为成品的宣纸画同样熊熊燃烧起来。
画笔眨眼间燃烧成了灰烬。
宣纸亦然。
这是杜布晕过去之前感受到的最后的一幕。
“汪汪！”
“小白”焦急地叫唤起来。
“不要担心。”
阿花道。
它来到杜布身边，鸡眼仔细查看。
“过上半个多月就没事了。”
——
叶龘二百又七年八月五日上午，“九合峰”。
青苹果郡乔家族长乔阳九在家族凝液长老乔藤兰的陪同下，离开了金剑宗给自家这些凝液世家族长兼长老代表安排的、供凝液高阶修士暂住的的“六合山”洞府。
洞府外风和日丽，花团锦簇。
在自家洞府的左右边，分别来自于粟米郡雷批仁族长和凝液高阶修士、大美女雷香理，以及来自于雷迷郡的相貌儒雅的怀岛重族长和凝液高阶修士、大美女怀岛爱。
这两家族长曾与乔阳九汇合于乔家灵峰“青苹果峰”，誓言与宗门齐进退、共存亡，并共襄捐助五十年积累之盛举。
——
在宗门凝液高阶修士、炼器门门主温远水二弟子尹万钧的陪同下，这三家共六人乘坐灵鹰，向只有玉胎修士才能居住的“七合山”上而去。
在路途中，其他五大凝液世家修士的族长和凝液高阶长老不断汇合。
而穿过守护的三阶阵法，来到“七合山”。
其精纯的三阶灵气，让来自二阶灵峰的各位凝液世家族长和长老们既赞叹，又隐隐不适。
因为其品阶之高，超过了凝液修士们的承受力。
不过，“七合山”仍然美丽、安静、祥和。
前两年所发生的“四大邪修”攻击宗门事件，似乎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
灵鹰并未在“七合山”上停留。
它继续朝着“八合山”的方向而去。
“八合山”的灵气应当浓郁不少、精纯不少。
但来到“八合山”后，情形却非如此。
坐在外务门门主陈远嫣驾驭的灵鹰上，华迪郡族长【任纪缕】和高阶凝液女修任纪香、三星郡【齐井天】和高阶凝液女修齐井空、味沃郡【沈奈水】和高阶凝液女修沈奈美等六位面面相觑、暗暗心惊。
对于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有所预料。
但亲眼目睹，则更是受到冲击。
——
其实，昨日八大凝液世家族长和长老，受到外务门门主陈远嫣的款待。
后者交待了会议日程和有关主要事项，并且约略介绍了宗门受损和修士伤亡情况。
宗门在“四大邪修”狙击占中损失高阶凝液修士三十多位，中低阶凝液修士接近二百。
代掌门兼执法堂堂主公孙梁木的首席大弟子“蒯万通”、二弟子“荆万国”、外务门“盖万方”、驭兽门“符万能”、炼器门门主温远水的首席大弟子“文万击”都被位居“四大邪修”之末的万里行所狙击，都已经彻底陨落。
引气修士数量也不少，有二百多位。
这些死伤者绝大部分死于赴“九合城””联络“汤皇”的途中。
而最开始派出的几批修士，都是凝液修士。
这几批损失最重，基本上全军覆没，几占了宗门既有凝液修士数量的三分之一。
——
飞鹰越飞越高。
前头，“八合山”断壁残垣的情形历历在目。
即使经过一年多的修葺，也还是难以掩盖其受损严重的痕迹。
而整个掌门大殿，则仍然维持着原来倾圮泰半的模样。
长达几百里的“八合山”，高大、巍峨、辉煌的掌门大殿，都遭受了严重的破坏。
在金剑宗驭兽门门主俞远菲的陪同下，坐在灵鹰上、来自昧祖郡的凝液世家族长【章杏疑】和和高阶凝液女修【章杏菜】，与来自艾迫郡的凝液世家陈家族长【陈泽复】和和高阶凝液女修【陈泽玛】，面面相觑。
双方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骇的神色。
昨日外务门门主陈远嫣有过通报。
她说，宗门“七合山”情况尚好，“八合山”受损严重。
但现场看到，更是触目惊心。
如果是自己那些二阶灵峰，肯定还不够“四大邪修”一个手指头大压的。
——
此时，粟米郡雷批仁族长和凝液高阶长老雷香理，雷迷郡怀岛重族长和凝液高阶长老怀岛爱、华迪郡族长任纪缕和凝液高阶长老任纪香、三星郡族长齐井天和凝液高阶长老齐井空、味沃郡族长沈奈水和凝液高阶长老沈奈美等也都到来。
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
“八合山”已经毁坏如此之重。
那“九合山”据说已经完全崩毁。
“真不知道那儿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些世家族长和长老转眼去看炼器门门主温远水二弟子尹万钧外务门门主陈远嫣和驭兽门门主俞远菲，结果发现这仨都神色悲戚。
这三位宗门接待带领八大世家族长和长老代表进入掌门大殿内，给金剑宗历代祖师爷上香，再然后继续向“九合山”徒步而去。
——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来到“九合山”上，八大世家族长和长老代表看到了更为惨淡的景象。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到处都是裸露的泥土、山石。
到处都是断裂、倒伏的树木与枯枝败叶。
连老金必换和董必明两位太上长、宗门仅存的高阶玉胎修士的洞府也都变得一堆渣土。
更过分的是，这里不仅没有了三阶上品的“断木”，而且也没有了三阶中下品“断木”存在的痕迹。
甚至连二阶乃至一阶“断木”存在的痕迹都已经不复存在！
因为这儿竟然变成了一个二阶下品的灵地！
而这些灵气，还是从“八合山”上渗入进来的！
换言之，如果没有那“八合山”灵气的渗入，这万年以来供养了不知多少位高阶玉胎的“九合山”，早就变成了绝灵之地！
——
宗门的三位接待脸上马远风、陈远嫣和俞远菲脸色悲怆、泪流满面。
因为他们仨也是头一次来到这“九合山”。
“九合山”损失之严重，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心情沉痛。
肃立和默哀半个时辰后，三位接待带着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兼代表，继续前行。
他们逐渐接近了“九合亭”。
亭上挂着“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的横幅。
这“九合亭”位于“九合山”的最高处。
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兼代表是第一次来。
三位接待同样是第一次来。
十九位来到“九合亭”处，纵目远眺，整个“九合峰”上千里的壮观景色收入眼底。
——
第30章 “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下】
远眺结束，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来到会务室。
会务室布置了二阶上品聚灵阵，帮助他们恢复灵力。
座位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圆桌形式。
同时，各位来者逐一到签到表上签名打卡。
然后，落座。
相互拱手和问候。
在拱手时，各位都露出左手戴着的墨玉手环。
这个墨玉手环是宗门特制的。
它用于监督各位高阶凝液长老有无出现突破到凝液九层、从而违反宗门禁律的情况。
——
问候之后，大家落座。
对于这样的圆桌安排，大家比较满意。
因为这样的安排显得平易近人、易于沟通和交流。
后面或许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对此，各位二百岁左右的高阶凝液长老们都心照不宣。
坐好后，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静代掌门公孙梁木和其他太上长老们的到来。
一盏茶功夫后，外务门门主陈远嫣高声叫道：“代掌门兼执法堂堂主公孙梁木驾到！”
“内务门太上长老牛远河驾到！”
“太上长老、长公主汤岛枫驾到！”
——
听到陈远嫣的高叫，乔阳九和乔藤兰等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齐齐起身，出门迎接。
只见半空中，三只巨大的三阶下品灵鹰从半空中徐徐飞来。
灵鹰上，代掌门公孙梁木身材高大、气势雄浑。
汤岛枫眼神幽黑、雍容大气、头戴三阶中品公主灵冠。
内务门门主牛无河则表情温和闲适、不显山露水。
至于掌门严远山、炼器门主温远水、汤皇汤水水，则并不与会。
这是因为，随着金董两位离休太上的离世，他们三位玉胎中阶修士已大致成为离休修士。
当然，现在的宗门内，汤皇汤水水还在坐镇，以防止邪修的来袭。
——
代掌门公孙梁木来到圆桌上方的中间位置坐下。
其左右两边分别是太上长老、长公主汤岛枫和内务门门主牛无河。
他们仨身高四米左右。
即使适当收回了玉胎威压，但仍给一众凝液以巨大的压迫感。
“对于各位世家族长及长老代表的到来，我代表宗门上下表示衷心的感谢。”
公孙梁木声音平缓、温润、清晰。
“不敢！”
“应该的！”
乔阳九和乔藤兰等十六位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齐齐起身，表示谦虚。
“宗门有难，我等未能及时到达并援助宗门，实在惭愧。”
华迪郡族长任纪缕道。
——
公孙梁木摆了摆手，让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齐齐坐下。
“大家能如期且平安地到达，我很高兴。”
公孙梁木继续道，“你们都已经知道，宗门受到邪修们的攻击，损失惨重。
“而你们誓言与宗门齐进退、共生死，对宗门忠心耿耿。
“现在，我代表宗门郑重承诺，你们不负宗门，宗门亦必不负你们！”
公孙梁木说话掷地有声。
会务室内，回音四起。
——
“我等誓与宗门齐进退、共生死！”
青苹果郡族长乔阳九赶紧站起身来，将手放在胸前，进行发誓。
乔藤兰同样。
这个活并不难。
毕竟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情。
刚才被华迪郡族长任纪缕率先表了决心和态度，抢了待机。
乔家作为援助宗门的倡议者，必须不甘人后。
而乔家率先站起，其他世家族长和代表同样紧紧跟随。
这个活并不难。
毕竟是有样学样的事情。
——
“这次召开‘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是我宗门万年以来的第二次，也是数千年以来的又一次。
“它是于重大危机关头所举行的第二次。
“所以，这次会议才称为‘大会’。
“这并非会议参与人数多，实因其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本次大会议程有三。”
公孙梁木再度摆手，让一众表达决心的凝液世家族长和代表齐齐坐下。
“一是各位宗门和世家代表，齐齐为死难于邪修攻击的宗门勇士致敬和默哀。
“二是商讨宗门‘八合山’重建事宜。
“三是商讨与邪修们的对战问题。”
公孙梁木继续道，
听到这，味沃郡族长沈奈水有些嘀咕。
因为这些事儿用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会议就可以解决。
甚至只要下面的世家出些人马、灵石和灵料等资源就能帮助解决。
如果是这样，那还要召开这劳什子意义重大、影响深远的第二次所谓“大会”啊？！
看样子，后面还是会一些重大的变化。
——
“首先，让我们为两位为了宗门大业牺牲的太上长老金必换、董必明默哀。”
代掌门说道。
他率先站起。
大家一起直立。
然后，大家再一起弯腰。
默哀中，粟米郡雷批仁族长想到，这金必换、董必明两位太上，以前都是董必明太上排在第一，现在他屈居第二。
这其中必有变故。
但我等不敢问。
其实，这也是雷迷郡怀岛重族长和凝液高阶长老怀岛爱等人心里共同的想法。
但代掌门不解释，我等同样不敢问。
——
六个时辰过去。
为太上长老金必换、董必明的默哀结束。
然后，是为宗门作出牺牲、或伤或亡的四百四十四名引气和凝液修士致敬与默哀。
“这实在是好多‘四’啊！”
三星郡凝液高阶长老齐井空叹道。
又六个时辰过去。
默哀环节结束。
时间来到次日。
然后，要进入正题和第二项议程了。
——
“关于商讨宗门‘八合山’重建，非常有必要。
“这是因为，‘八合山’是玉胎中阶修士修炼的洞府所在地。
“没有‘八合山’，我宗门的玉胎中阶修士将会绝迹。
“受伤的严远山掌门和炼器门门主温远水将伤势无法痊愈。
“另一方面，位居‘四大邪修’之首的成添堵已经达到玉胎六层圆满，比我宗门任何一位太上长老的修为都要高。
“所以，‘八合山’重建不仅非常有必要，而且还具有高度的紧迫性。”
代掌门公孙梁木环视了在座的各位世家族长和长老们一眼。
他们或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或许他们没有想到，‘四大邪修’竟然如此厉害吧？！”
其实，不要说他们，就是连公孙梁木自己，都没有料到。
对方玉胎修士竟然有四位！
而且，成添堵还达到了玉胎六层圆满！
“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
“既然有必要性和紧迫性，那么有没有可行性呢？”
代掌门公孙梁木继续道。
“我们初步计算了一下，对这次因邪修攻击而死亡的二百多名凝液修士，宗门一共要支付二百多万灵石，而伤残抚恤金、优待金、医疗康复补偿金等，则达到七百多万灵石，合计达到一千一百多万，是现有薪俸支出的两倍多。
“‘八合山’重建费用，初步估计是三千多万。
“二者合计达到四千九百多万灵石。
“这个数字相当于现有薪俸支出的十二倍多。
“至于‘九合山’的损失，即使有上亿灵石来估算，亦不为过。
“但宗门现在并不急着修缮‘九合山’。”
——
说到这儿，公孙梁木停顿了一下。
在对面，八位世家族长，特别是八位漂亮的女性长老代表，都面色凝重。
在大会召开过程中，有这么多美女点缀，也算是一项福利啊！
毕竟，大会氛围沉重。
如果有美女点缀，那大家肾上腺素就会加速分泌。
而大家都是高阶凝液修士或玉胎修士。
那肾上腺素分泌，可观得很！
尤其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长公主汤岛枫，美艳大气。
哪怕她眉头紧蹙，也是一种“我见犹怜”的可爱模样。
“简直让人心里砰砰跳啊！”
在公孙梁木心里，九朵金花中的每一朵，自己都爱。
但就数这朵是自己的最爱！
——
收敛住心神，公孙梁木继续分析与汇报。
“现在我宗门玉胎、凝液和引气修士总数六万多，每年薪俸三百五十多万灵石。”
用于维持“九合峰”运转的支出三百多万灵石。
用于维持各地灵植、灵兽、炼器、炼丹等的支出同样超过三百万灵石。
三项合计接近一千一百万稍弱。
另一方面，在产出上，收入上主要有阵法、符箓、炼器、灵矿、灵植、灵兽等，每年合计收入一千一百万块下品灵石稍强，基本上维持宗门的三大开支需要。
每年剩余不到百分之一。
经过上万年的开采，这些灵矿勉强维持当前的水平。
但它们已经从原来的富矿变成了贫矿。
“综合来看，我宗现在收支平衡，财务状况良好。
“而在节余中，我宗过去百年累计节余千万灵石。
“合计我宗三百年积累，加上损耗，目前价值合计二千九百多万灵石。
“如果计算上你们的捐献合计三百二十万灵石，合计达到三千三百万灵石。”
——
但这这离那合计四千九百多万灵石的支出目标，尚且差一千六百多万。
这是一个很大的缺口。
它超过宗门整整一年的产出。
它相当于宗门整整一百多年的积累。
而各个世家努力来凑，也凑不齐这笔灵石。
像乔家的经济条件在所有宗门里面已经算是比较宽裕的了。
在捐助了四十万后，还有八九十万的积累。
如果要将这笔积累拿出来，那乔家就会伤筋动骨。
但即使各个世家全都伤筋动骨，按照每家平均凑齐七十万灵石计算，满打满算也只有五百六十万灵石。
这个支出离那“一千六百多万”的目标，还是差了一千万出头。
——
一时之间，各位世家族长和凝液长老都在垂目凝神，手指头不断地动，快速地进行心算。
对于记忆力和运算力强大的各位世家族长和凝液长老来说，这样的心算当然既准确又快速，几乎每位心里都再次检验三遍，并且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如果要各个世家来凑齐，那肯定得卖出老本了。”
在这个答案之后，马上又有另外一个问题浮现在他们的心头。
“宗门会提出什么样的物品，来让自家进行伤筋动骨式的交换呢？”
想到这个问题，乔阳九摸了摸左手腕处的墨玉手镯，一时心头火热。
如果有那更诱人的交换，就是伤筋动骨也可以考虑。
而摸左手腕处的墨玉手镯的，不仅是乔阳九。
其他有好几位，也都摸了摸左手腕处的墨玉手镯。
他们抬起了头。
他们眼神热切地看着代掌门公孙梁木。
“作为屁股还没坐稳的代掌门，要想收买人心、稳定局势，这次肯定会有大动作！”
否则，这还叫劳什子“意义重大、影响深远的‘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啊？
干脆叫做“宗门-世家联欢会”算球！
——
第31章 代掌门的大招【上】
对于这些活了二百年、老奸巨滑的族长和长老们的想法，代掌门公孙梁木心里早有计较。
他停顿一下，先让各位心里有底。
然后，代掌门继续道，“现在宗门需要重建，提供的灵石等有限。
“对于宗门内人士，即使对于死亡及伤残抚恤金，宗门也准备首付两成、三十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予以等额现金支付。
“其中，获得补偿者的息钱收入，可以达到本金的九成。
“因此，这项措施得到了宗门修士及其亲属的一致拥护。
“此外，宗门还提供功法、阵法、符箓、灵器、灵石兑换、丹药出售等灵物租售服务，价格因物品的珍稀程度而定。”
说到这儿，代掌门再度停顿了一下，环视一圈后道，“这些面向本宗门内修士的待遇，你们凝液世家可以同样平价享受！”
听到这儿，乔阳九等眼睛一亮。
这个措施很诱惑人。
——
各世家家虽然有凝液修士的传承，但从品阶上来讲远远不如宗门。
因为各个凝液世家的传承，全部来自于宗门。
而宗门给各个世家的玉简及有关传承，却是有删减版的！
与宗门同阶修士相比较，各世家修士的水平只相当于宗门的八成。
对于修士们来讲，在对抗中，不要说八成，就是九成九都是巨大的差距。
就此，普通人不明白，但修士们完全清楚。
因为修士们打架，和凡人截然不同。
凡人打架，如果双方势均力敌、全力施为并且赤手空拳，那最多一盏茶功夫就结束了。
因为他们没什么持久的耐力。
——
修士则不然。
修士灵力输出，一般不能像凡人这么急速。
他们必须缓慢地输出。
而修士们的灵力储备不少。
所以，修士们打架，一打就没完没了。
高阶引气修士们打架，如果双方全力施为且势均力敌，打个一百二十个时辰并不稀罕。
这意味着这些修士可以连续十天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地相互干架。
如果是高阶凝液修士们，可以持续打三十三天没任何问题。
而且，后面他还可以再吹牛十天，然后再去休息和睡觉。
对于玉胎修士们来讲，持续打三百三十三天就与吃个饭一样容易。
其战斗力之持久，对于凡人们来讲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就是为什么修士是修士，而凡人只能做凡人。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
因此，假定我俩打架，功法等其他一切条件都相当，差距就会变得极其敏感。
一天内，你比我强百分之一。
十天累计下来，你就要比我强百分之十。
百天内相当于强一倍。
战斗三百天则强三倍。
然后，你就可以碾压我。
这就构成了碾压式优势。
而所谓“碾压式优势”，就是要超出对方的最大承受力。
而最大承受力一般维持在本身修为的三倍。
亦即，如果我的修为比你高三倍，那我一招就可以将你干趴下。
甚至你的内裤、牙齿或体毛都可以被我一拳头打飞并得粉碎。
——
对此，华迪郡族长任纪缕还记得挺清楚。
据自己的父亲说，祖父【任齐贤】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家族修士。
一身凝液八层修为，完全可以与凝液大圆满相媲美。
这是因为，自己的祖父任齐贤，最喜欢的就是打铁。
他抡起五百吨的灵铁锤，简直轻若无物。
他就用这灵铁锤打铁和炼器。
像灵铁筷子、灵铁碗、灵铁桌子、灵铁柜子、灵铁床、灵铁锄、灵铁锹、灵铁耙、灵铁灌水器等，都是他最爱打造的灵器。
当然，这样的东西好玩，但没什么用。
并且，打造得多了，他老人家容易亏本。
——
为此，他老人家就从打造生活和生产用具转向打造体修用具。
华迪郡任家，就是以炼器和体修而知名。
而体修在宗门以及分别位于华迪郡北部和南部的昧祖郡与艾迫郡也有一定的拥趸。
所以，这样的产品还是能适销对路的。
再后来，他老人家担任族长，责任重大。
于是，他老人家转而打造灵剑、灵刀、灵针乃至灵舟、飞艇等更复杂和收益更高的灵器。
家族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产值是他老人家以那把五百吨的灵铁锤为基础锻造的。
他老人家挥舞灵铁锤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下。
家族里没有人统计。
而祖父他老人家也没统计过。
——
但无论有没有统计，都避免不了祖父他老人家是一个喜欢炼器的体修这一事实。
由于使用了无数次的灵铁锤，所以他老人家胸大肌强壮。
八块腹肌简直比那灵铁锤更硬。
而其双手、双腿同样结实有力。
因为祖父的灵铁锤并不是单个的锤子，而是双锤子。
它们一般大小。
它们一样轻重。
祖父修炼的又是家族祖传体修功法《灵锤三十六诀》。
这样，他老人家浑身肌肉既结实又坚韧。
甚至连最微小和最微不可见的肌肉，祖父都能修炼到。
——
祖父他老人家修为已经达到极致。
这就是凝液八层圆满的威力！
当然，本来应当凝液九层圆满的。
但这不是有宗门禁律的限制么？
他老人家和自己一样，左手腕上有墨玉手环。
但祖父为人大气豁达。
他对于不能修炼到九层圆满不以为意。
但祖父也还是有一个想法，即要与人比试高低。
在这孤悬岛，在凝液层次，祖父要敢于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咱祖父，就是这么哄哄！”
——
当然，所有这些都排除了宗门。
因为宗门有更高明的传承。
任家祖传体修功法《灵锤三十六诀》，就是来自于宗门。
而且，它还是宗门的删减版。
但祖父惊才绝艳，自己对那些删减的东西进行补齐。
虽然这种“补齐”没有超过凝液八层，但他老人家相信，即使自己是凝液八层圆满，也丝毫不比宗门内凝液九层圆满的体修修为要低。
于是，祖父跃跃欲试，想要找宗门内人士比拼。
——
然而，“视宗门如视我父”是孤悬岛宗门-世家秩序的基石。
所以，祖父想要挑谁对搞存在技术性的难题。
但祖父为人豁达，交流广阔。
他尤其与当今炼器门门主相交莫逆。
二人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这是因为，二人皆喜欢打铁兼炼器。
而且，二人还同时为体修。
——
此外，二人还有一个特殊的缘分。
那就是二人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甚至还可以说，二人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
两人为“谁为兄、谁为弟”争执不休。
温远水说，我是宗门的。
“视宗门如视我父”是孤悬岛宗门-世家秩序的基石，甚至可以说是第一基石。
因此，“我不仅要为兄，而且可为你父。”
——
“我呸！”
祖父他老人家心直口快，藏不住话。
“你要想做我爹，那就再与我妈给我生个弟弟出来！”
祖父的话当然没有得逞。
不然，任家的脸面都没地方搁。
祖父说，华迪郡位于宗门的东方。
而太阳是先从东方出，然后再来到西方。
所以，按照方位来看，自己应当是兄长，并且是名副其实的兄长。
——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比拼一场，确定谁为兄、谁为弟。
而这也是祖父的小伎俩。
有了比拼的借口，那宗门也不好说什么。
但他老人家事先申明，无论输赢，温门主不得在自己面前自称为“爹”。
不仅开玩笑不行，而且在背后说也不行。
“咱们虽然是世家，居于宗门之下，服从宗门管理，但宗门可不能这样欺负人，是不是？”
对此，温门主——说错了，当时他还是温远水，一位凝液九层大圆满的体修修士——表示同意，并且发下大道誓言。
这“大道誓言”虽然在孤悬岛没什么鸟用，但毕竟较正式。
于是，祖父开始进攻。
对仗正式揭开序幕。
——
两人来到了方圆千里无人的荒漠。
他们不断地对抗。
开始是拳头对拳头。
然后是灵铁锤对灵铁锤。
并且，各自的灵铁锤都是五百吨。
双方势均力敌，就如同其出生时辰一样。
至于具体过程，则不值得细谈什么。
一句话，“势均力敌”。
——
这是他们打了第一天的情形。
温远水还是强一丝。
“最多就强那么百分之一。”
祖父回忆说。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
因为温远水毕竟是凝液九层大圆满。
比祖父要高上一个层次。
再说，祖父修炼的是《灵锤三十六诀》。
而那温远水修炼的同样是《灵锤三十六诀》。
而自家的功法就来自于宗门。
虽然祖父惊才绝艳，进行补齐，但在效果上，不是要比宗门正版要差上一丝。
——
不过，即使差一一丝，祖父仍然和温远水斗了个旗鼓相当。
第二天，差了百分之二。
第三天，差了百分之三。
如此类推。
到了第三十三天，祖父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比温远水差百分之三十三。
但即使差这么多，温远水仍然无法打败祖父。
因为温远水离那超出三倍的碾压式优势还相差甚远。
而祖父哪怕修为层次低、修炼功法差，但凭借自己的坚韧和惊才绝艳，还是能时不时地进行防守反击。
——
最后，俩人气喘吁吁、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因为双方都耗尽了九成灵力。
最后一成灵力要留下来，以支撑身体。
否则，体修那比一般修士更强壮的体重，可能会导致自身骨骼碎裂，脏腑受损，进而导致大规模的和无法压制的内出血。
那样，就一命呜呼了。
喘息过来后，温远水说他赢了。
“我呸！”
祖父再次表示蔑视。
最后，两人决定采用最简单、最活力的办法来定输赢。
——
第31章 代掌门的大招【中】
最后，两人决定采用最简单、最活力的办法来定输赢。
——
“咱们抛铜钱吧。”
躺在地上，温远水建议道。
“正面朝上为赢家。
“我照顾你，好兄弟，你先来。”
温远水对祖父一直很是尊敬。
“不了，”祖父他老人家道，“我们要来就来个剪刀、锤子、布。”
双方决定来一个三十三次比拼。
以多少定输赢。
前面三十三把，双方势均力敌，就如同他们的生日时辰、他们的修为、以及他们的灵铁锤的重量一样。
但最后一把，却是祖父赢了。
祖父出的是“锤子”。
——
“哈哈，你赢了个锤子！”
见祖父赢了，温远水放声大笑。
“赢个锤子，也比输了要好，‘温老弟’。”
祖父不以为意。
从此之后，双方还一直比拼。
这样的比拼每年都会发生一次。
有时是“温老弟”来找“任大哥”，
有时是“任大哥”去找“温老弟”。
双方仍然势均力敌。
直到十年后。
比拼却是不再继续。
——
因为从此之后，“温老弟”变成了“温师叔”。
这是因为温远水晋升为了玉胎修士。
而对于修为比自己高一阶的人，必须高称一辈。
对方修为提升，祖父也与对方往来少了一些。
毕竟，差距实在太大。
晋升玉胎的温远水，一个手指头就将祖父的灵铁锤变成了“灵铁勺”。
当然，即使差距大，哪怕来往少，但隔三差五地，双方还是有往来。
现在祖父已经仙逝近百年。
而温远水门主还年富力强。
——
祖父要临终了。
温门主仍然过来。
他没有自称“温师叔”，而是自称“温老弟”。
可见，温门主这个人，还是挺念旧情的。
就是到现在，任家发展仍得温门主照顾良多。
而这也是祖父留下的荫功。
祖父临终前还说，自己之所以在比拼中势均力敌，却无法克服，是因为宗门传承的《灵锤三十六诀》比经过自家修改的版本更为高端。
那是一本可以通往比玉胎层次更高的大道的修炼功法。
——
现在，宗门遇到了大难。
为解决大难，宗门放低身段。
它于“九合峰”，“九合山”，“九合内”内主持召开了“第二次宗门-世家大会”。
代掌门兼执法堂堂主公孙梁木说，“只要给灵石，功法什么的都可以买到！”
“甚至是三阶功法、三阶符箓、三阶丹药等也行。”
“如果没灵石，那就一切免谈！”
听到代掌门的话，华迪郡族长任纪缕震惊得站了起来。
见到族长站了起来，凝液高阶长老任纪香凝液高阶长老任纪香也站了起来。
“咱要紧跟，并且要跟紧，是不是？！”
见任家族长和长老代表站了起来，三星郡族长齐井天和长老代表齐井空、味沃郡族长沈奈水和长老代表沈奈美等也站了起来。
乔家族长乔阳九和家族凝液长老乔藤兰，粟米郡雷批仁族长和长老代表雷香理，以及来自于雷迷郡的怀岛重族长和长老代表怀岛爱，同样不甘人后。
“代掌门，您说的可当真？！”
八位族长和八位长老代表都激动莫名、异口同声。
一时之间，连这二阶上品隐息阵兼聚灵阵都有些不稳固。
幸好太上长老、长公主汤岛枫玉手一挥，隐息阵兼聚灵阵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
“切！看把你们震惊的！”
代掌门兼执法堂堂主公孙梁木作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用手往下按压。
这是自己早就想过了的。
这些世家族长和长老们的反应，自己早就有预料。
而一切的方案，则已经与严掌门等其他五位玉胎商讨并确定过。
当时自己的方案还引起其他人的疑虑。
但现在是危机关头，不能采取常规措施。
如果还是要想稳妥干活，肯定会贻误良机，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
——
“代掌门，既然三阶的功法、灵器等等可以购买，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手上的墨玉手镯可以去除了？”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问道。
他脸上一副期盼的样子。
“以前的律令还是有效的。”
代掌门公孙梁木摇了摇头。
“所有引气世家修士，一律不得晋升到引气九层。”
“所有凝液世家修士，一律不得晋升到凝液九层。”
听到这番话，大家都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
“但如果给灵石，可以取掉墨玉手环。”
公孙梁木轻声补充道。
“啥子？！”
大家又一起震惊了。
——
“竟然只要有灵石，啥事都不是事？！”
八位族长和八位长老代表都激动莫名、异口同声。
再然后，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大家冷静下来。
“代掌门，请问这里是一个什么章程？”
雷迷郡族长怀岛重问道。
“凝液八层修士，一万九千二百灵石一位。”
公孙梁木道。
“啥子，这么贵？！！”
不少族长和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
——
宗门凝液八层修士每年薪俸为八百灵石。
世家物质条件差一些，要打八折，只有六百四十灵石。
代掌门要价一万九千二百灵石，相当于自家家族所给薪俸的三十倍。
哪怕是族长，要拿也这么多灵石出来，也是很困难。
但如果运用家族的老底，问题还不是很大的。
对于自家来讲，大不了以后多干活、多找外快就是。
此外，会议还在开展。
现在代掌门已经连续放出了两个大招。
每个大招都将自家震惊得不像样子。
后面的大招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
“代掌门，请问那附庸世家和引气世家修士要解除墨玉手环，又是一个什么章程？”
乔家族长乔阳九问道。
他自认为还是挺关心下面的世家的。
“一律按照三十倍薪俸计算，”公孙梁木道，“对于这些交易，宗门一律收取六成的交易费，以用于这次重建。”
听到这话，各位世家族长和凝液长老立马垂目凝神，手指头不断地动，快速进行心算。
对于记忆力和运算力强大的各位世家族长和凝液长老来说，这样的心算当然既准确又快速，几乎每位心里都再次检验三遍，并且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要解除玉镯，附庸一阶下品和中品引气世家的价格分别为四百八十、一千二百灵石。
至于附庸二阶下品和中品引气世家，则分别要付出四千八百、一万二千灵石。
如果是引气八层，要付出的代价则为一千九百二十灵石。
对此，大部分附庸世家和引气世家修士如果砸锅卖铁，还是承担得起的。
至于“宗门收取六成的交易费”，这根本不是问题。
到时候，自己加价就是！
附庸世家和引气世家修士砸锅卖铁，同样是承担得起的。
——
不过，这样的交易，对于宗门的“一千六百多万”窟窿来讲应当意义不是很大。
八大凝液世家内，像乔家实力还错不错，共有六位凝液八层。
大家全部缴纳，只要不到十六万灵石。
即使有人较快晋升，那或许二十万也足够。
即使其他世家和自家差不多，合计顶天也只有一百六十万。
这仅占那“一千六百多万”差额的十分之一。
在凝液附庸方面，乔家有三大凝液附庸世家，“北枝峰”蒋家有两位凝液五层。
“东枝峰”宋家有一位位凝液二层。
而而同为二阶下品灵峰的“南枝峰”孔家最弱，连一位凝液二层都没有。
这样，凝液附庸交易费只有二万八千八，其中宗门占一万七千二百八十，剩余的一万出头为乔家所得。
——
另一方面，遗憾的是，乔家有只有八大引气修士世家。
因为西部四县的引气世家被邪修们毁坏掉了。
整个八大世家里，自家的引气世家数量属于最小行列。
实力最弱的木儿比林农就只有两位引气八层。
实力最强的罗儿比罗家则有十六位。
大部分只有八到十位。
但即使这样，理论上解除那墨玉手环的理论收益也不少。
宗门能收到八万多灵石。
自家也能收到五万五千多。
像凝液八层数量最多的华迪郡任家，四家凝液附庸齐全，十二家引气修士同样齐全。
他们在这一块肯定收益最多。
“真是羡慕死人了！”
合计来讲，宗门在交易费收取上，即使算上那些引气世家寥寥无几的附庸，宗门最多一个凝液世家最多收取十二万出头。
如果能达到一百万灵石，那宗门肯定无比满意。
——
在引气世家解除那墨玉手环的交易，理论上乔家能收到五万五千多。
这将有力减轻现有六位凝液长老的费用负担。
当然，这点负担完全不至于对家族带来伤筋动骨的伤害。
实际上，乔家还有压箱底的灵石九十多万。
即使八家全部拿出来，并且大家实力都差不多，那么也只有七百多万。
“一千六百多万”的窟窿，还是有大半填补不了。
——
不过，即使这样，代掌门也已经放出大招了。
那么，后面的大招肯定更加让人激动。
“代掌门，来吧！”
乔阳九内心在呐喊。
他左右顾盼，发现其他七大世家的族长和美女代表都双眼发亮。
自家的乔藤兰，也将视线集中在代掌门身上。
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公孙梁木。
至于那太上长老、内务门门主牛远河，现在他完全只是点缀。
而长公主汤岛枫，她现在完全就是“花瓶”。
“不好意思，长公主！
“我只能实话实说！”
乔阳九一边嘀咕，一边看着代掌门。
——
第31章 代掌门的大招【下】
“大家是不是希望宗门给予更多的交易机会？”
代掌门笑了笑，温和地说道。
“嗯！”
十六位世家族长和美女长老一致同意。
“我宗门将开放位于‘六合山’的二阶极品洞府，供各位世家内修炼到凝液大圆满的族长或长老晋升玉胎修士使用。”
代掌门道。
“啊？！”
十六位世家族长和美女长老再度惊呼。
好几位美女长老震惊得拍了拍高耸的胸脯。
公孙梁木看得眉开眼笑。
内务门门主牛远河看得眼笑眉开。
长公主汤岛枫则微微蹙眉。
——
平静半晌后，大家平静下来。
“代、代、代掌门，请问您这里是什么章程？”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激动地问道。
齐井天是三星郡齐家数千年来最年轻的族长。
现在他只有七十多岁。
原以为自己就这样碌碌无为。
哪知天地大变，邪修进攻，宗门竟然提供了这样的宝贵机会！
“天兴我齐家！”
齐井天很是激动。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自己都要争取那个机会。
自己将来一定要克勤克俭、努力修行，争取成为八大世家中位居第一的“玉胎世家”。
——
“我们宗门的二阶极品洞府数量有限，资源耗费无数。
“未来百年，我们只能开放三个二阶极品洞府。
“现在是宗门重建，急需资源的时候。
“所以，收费肯定不低。”
代掌门公孙梁木道。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其他十六位都在等着话语的继续。
“要想争取进入二阶极品洞府，必须事先缴纳六十万灵石。
“否则，其世家所有历代子弟，都不得进入宗门之内。
“如果其有不经允许进入玉胎，那么其会在晋升时有一个半个时辰的晋升虚弱期。
“如果对此人进行攻杀，那么宗门不加以追究。
“现在，你们就可以出价了。”
——
“我同意！”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第一个回答。
他恨不得立刻就晋升凝液九层大圆满修士。
然后进入那二阶极品洞府修炼。
最后，出来时，自己就已经是玉胎了。
“想一想就挺美。”
齐井天嘀咕道。
“我不是要你同意，要你出价。”
公孙梁木提醒道。
“出价高者具有优先选择未来三十年最好洞府的权利，除非已经被占据。”
提到提醒，齐井天表示了感谢后，立刻给出了报价。
“五……不，六十万！”
——
“八十万！”
粟米郡雷批仁族长马上提升了报价。
他们粟米郡雷家有灵矿，积累并不少。
而且，自家也有一些天才子弟，妖孽程度或许比齐井天差一点儿。
但资质不够，灵石来凑。
好多世家惊才绝艳的子弟，其实都是死在了“穷”这个字上。
“九十万！”
乔旭九道。
虽然没有粟米郡雷家那样的灵矿和积累丰厚，家里也没有那么积蓄，但自家砸锅卖铁也要秀一把，不然会以为自家没那个实力，被人看扁了。
——
乔家的这个价格吓坏了在场的雷迷郡怀岛重族长和味沃郡族长沈奈水等。
即使是他们砸锅卖铁，也挤不出这么多灵石来。
与他们有同感的还包括昧祖郡章家族长章杏疑和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
但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九十八万！”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再次加价。
“我出一百二十八万。”
华迪郡任家族长任纪缕出价了。
未来三十年最好洞府最终拍出了三个价格：一百二十八万、九十八万和九十万。
——
未来三十年最好洞府最终拍出了三百一十六万的高价。
次好的洞府累计获得了二百七十六万的报价。
最差的二阶极品洞府则只比底价高一些，总共报价一百一十多万。
它们被经济实力最差的雷迷郡怀家和味沃郡沈家拍得。
这比代掌门的底价高。
如果自己只报底价，那就是不给代掌门面子。
那就是不给代宗门面子。
既然不给对方面子，那自己以后肯定没面子。
说不定自家被灭了也不一定。
——
当然，即使这样，二阶极品洞府也要比自家的二阶上品洞要好。
因为各凝液世家的灵峰最多只能供修炼到凝液八层。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其二阶上品“断木”就是这个水平。
交易结束，它要求首次支付六成，半年内完成缴付。
剩余四成可以分三十年缴清。
当然，息钱还是要计算的。
并且，息钱要比欠款本金还多。
对此，大部分选择了十五年和二十年的还款期限。
就此，宗门在未来半年内，可以获得四百多万灵石。
——
未来二十年，宗门至少能获得九百万灵石。
加上那些解除墨玉手环的提成，宗门至少能收益达到一千万。
这样，宗门那“一千六百多万”的窟窿，就大半都填补上了。
对此，公孙掌门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欠款还是有。
即使变小的窟窿，也还是有窟窿。
它还是必须要填补的。
要填补这个窟窿，各个凝液和引气世家肯定得伤筋动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视宗门如视我父”这个宗门-世家的第一基石，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父亲”有难，必须八个“儿子”作一番“八方支援”。
即使是在凡人中，不还是有“父债子还”的说法么？
咱们是修士啊。
“难道咱们修士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吗？！”
——
“好，第二项议程顺利结束。”
公孙梁木道。
时间到现在，只是过去了六个时辰。
它和一次默哀的时间一样多。
从效率上来讲，它比乔家家族长老大会快多了。
这和俗界的情形类似，重要的会不长，长的会不重要。
之所以如此相似，是因为修士毕竟不是畜牲，还是属于人类。
只要是人类，那肯定就有相似之处。
“你们要不要来个茶歇？”
代掌门好心地问道。
“不用了！”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道。
他恨不得现在会议就结束。
自己凑齐灵石，然后来到这二阶极品洞府修炼一番。
——
“我建议还是休息一下。”
华迪郡族长任纪缕建议道。
代掌门既然好心地问道了，肯定他老人家还是想这样的。
拒绝了他老人家，肯定会被他老人家以为自己不懂得他的心。
其实，自己不懂或是有什么误会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被他以为自己与其不是一条心，那未来的日子就难过了。
“休息！”
“休息！”
“休息！”
不少人附和任纪缕的建议。
现在任家财大气粗，已经有了一些世家拥趸。
特别是来自本郡北边的昧祖郡章家族长章杏疑和来自本郡南边的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附和最快。
——
“哎哟，长公主，已经有十八年没有见面了哟！”
乔藤兰率先走了上去，来到汤岛枫身边。
见到汤岛枫，她有一些放不开。
如果大家是同辈修士，那她想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的。
可是长公主是玉胎三层、个子高达的四米多的巨人女修。
虽然自己也是身高三米多的巨人女修，但对方是大巨人，自己只是小巨人。
“哎呀，藤兰，好久不见！”
汤岛枫很热情。
她将乔藤兰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紧紧地搂了一下。
然后，长公主放开了。
长公主又一一搂过了粟米郡的雷香理、雷迷郡的怀岛爱、华迪郡的任纪香、三星郡的齐井空等几位大美女兼凝液高阶长老。
至于味沃郡的沈奈美、昧祖郡的章杏菜、以及艾迫郡的陈泽玛，她同样没有放过。
——
“这十八年来，你们都好吗？”
长公主关切的眼神从八位凝液修士的身上扫过。
“挺好！”
“挺好！”
“挺好！”
……
八位高阶修士兼大美女纷纷回答。
长公主的关切让她们如沐春风。
一时之间，会务室内莺莺燕语，引得公孙梁木、牛远河及齐井天等一众男性瞩目。
——
玉胎修士才有的法眼，透视过了每位女性凝液高阶修士的身体。
“不错，真是不错，”长公主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道，“过去十几年你们都很努力，竟然基本上都修炼到了凝液八层圆满。”
“不成玉胎，就成土灰。”
汤岛枫鼓励道，“现在宗门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要紧紧抓住。
“早日找宗门兑换功法，修炼到凝液大圆满。
“再然后，一鼓作气，晋升到玉胎修士。
“以后你们如果想要晋升，我可以免费给予一次答疑哦。”
“多谢长公主！”
“多谢长公主！”
“多谢长公主！”……
八位高阶修士兼大美女纷纷回应，神情振奋。
——
刚才长公主说“免费给予一次答疑”，意思是说如果要更多答疑，那就需要付费。
如果有其他求助，那肯定是公平交易。
或许有一些优惠，但折扣肯定不高。
对此，所有九位女性修士都心知肚明。
因为公平交易是修士界得以正常运转的基本准则。
所以，八位凝液女性修士都暗自打气。
“一定要向长公主学习！”
“一定要向长公主看齐！”
——
女性修士在抱团。
男性修士自然也会抱团。
大家聚拢在代掌门公孙梁木身边。
首先是祝贺其荣升代掌门。
其次是预祝这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
再次就是祝愿代掌门带领广大宗门和世家修士们为天地立心，为兆民立命，为先贤继道学，开启万世太平事业。
再然后，经济实力最差的雷迷郡怀家族长“怀岛重”和味沃郡沈家族长“沈奈水”纷纷向代掌门、牛太上以及其他几家抛去交好的神情。
但自己的努力都没有什么意义。
大家只是随意地和礼貌地应付。
他俩心里不是滋味。
——
现在宗门-世家规则大变。
以后世家之间，不再如万年以前那样平平安安的了。
相互之间竞争会激烈许多。
有的会上升。
有的则会下降。
甚至有可能会被除名。
怀岛重和沈奈水相互对视一眼。
各自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两家实力最差，以后前景堪忧啊。
你看，华迪郡族长任纪缕、三星郡族长齐井天和青苹果郡族长乔阳九，已经处于八位族长的中心，正与公孙掌门相谈甚欢。
“咱家则是属于垫底啊。”
——
“对了，代掌门，这次宗门重建，由谁负责啊？”
华迪郡族长任纪缕问道。
对此，宗门早有安排，但并没有向这些世家族长通气。
因为这是宗门内部事务。
“难道‘父亲’做什么，还要向‘儿子’汇报么？”
当然，现在世家都参与进来了。
所以，他们也有知道的权利。
“这次宗门重建，由我负全责，具体事宜分别由阵法门门主章远姹、外务门门主陈远嫣、驭兽门门主俞远菲、以及炼器门门主温师兄的二弟子尹万钧等四位共同负责。”
——
对于尹万钧，乔阳九、雷批仁和雷香理还是第一次与尹万钧见面。
他们仨还从来不知道宗门有这号人物。
其他五位族长也是如此。
但见尹万钧这人身强体壮、灵力凝炼无比，一看就是一位修炼有成的体修。
不知道其脾气性格怎么样。
“有什么兴趣爱好？”
这些都是要了解清楚的。
而现在他参与到了宗门重建重任中来。
看来此人也是有几把刷子。
特别地，其身后的那把“大刷子”还是三阶中品，扎实得紧。
因为其师傅、炼器门门主温远水，可是赫赫有名的玉胎修士。
——
第32章 “个人建议奖”【上】
“我相信，在代掌门的英明领导下，宗门重建任务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适时拍起了马屁。
刚才代掌门提出要休息。
结果自己心急，竟然忤逆了代掌门的意思。
齐井天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当然，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细节。
自家对宗门和对代掌门可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您看那竞标，咱可都是豁出了老本了！”
齐井天给自己打气。
“请问与‘与邪修们的对战问题’是怎么一个章程？”
齐井天问道。
他试图在位高权重、威严深重的代掌门面前保持一个好印象。
“马上就开始。”
公孙梁木回应道。
——
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的凝液世家族长和赏心悦目的代表，代掌门智珠在握、沉稳如狗。
在一众凝液修士面前，现在的自己，完全有这个逼格。
“关于与‘与邪修们的对战’，我们要明确立场、战略和战术问题。”
公孙梁木道。
“首要的问题，就是我金剑宗与四大邪修势不两立！”
代掌门的话掷地有声、杀气深重。
众位凝液世家族长和宗门代表心中一凛。
“对，势不两立！”
齐井天吞了下口水，大声回应道。
“对，势不两立！”
其他族长和代表纷纷回应。
甚至两牛门主和长公主也附和了自己。
齐井天觉得，自己这次做对了捧眼。
“你看，公孙掌门都已经投过来欣赏的眼神了！”
齐井天的小心脏砰砰跳。
“虽然自己的心脏远远大于凡人，甚至可以和普通的大象相媲美，但与掌门相比，那是远远不如，百分之百地不如。”
——
“与邪修势不两立，是基本的立场问题。”
公孙梁木语气冰冷、脸色森然。
“如有发现，必须严惩不贷！”
听到公孙梁木的话，众人心中寒冷如冰、如坐针毡。
“难道代掌门又要放大招而且是放冷招了吗？”
乔阳九心道。
他想到青苹果乔家一直忠心耿耿为宗门、兢兢业业保凡人。
境内确实有邪修，并且那方家已公然活跃于摩托罗县。
但不独是青苹果乔家是这样。
其他几个郡县都或多或少有邪修活跃。
——
在地势偏僻的南部两郡雷迷郡和艾迫郡，以及北部两郡味沃郡和昧祖郡。
这四个郡县已经各有一半的地盘被“四大邪修”占据。
其中，千百尺、上官下坡和万里行分别占据了艾迫郡、味沃郡和昧祖郡各自一半的县域。
他们就差没有攻占那郡城了。
至于成添堵，实力最为强大、势头最为迅猛。
因为他不仅占据了青苹果郡的西部四县，而且还占据了雷迷郡的半壁江山。
粟米和三星也各有两个县域被邪修们占据。
在这孤悬岛八郡之中，只有华迪郡全部是宗门的天下。
任家没有让一个县域落入邪修的手中。
——
在孤悬岛，宗门-世家秩序早已遭受“四大邪修”的严重蚕食。
在偏远的郡县，邪修们早就可以与宗门-世家势力分庭抗礼。
在青苹果郡县，邪修方家虎视眈眈。
灭掉乔家，对于方添堵来讲完全是“一根手指头”的事情。
因此，为了捍卫乔家，自家必须与宗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抱紧宗门的大腿。
已经故去的太上长老董必明，对于乔家曾多有照顾。
现在他老人家已经仙去。
乔家曾经依仗的又一个“大腿”、掌门严远山闭关疗伤。
自家在宗门内暂时没有了强有力的依靠。
“代掌门为了立威，会对乔家下手吗？”
——
可是乔家从来不与邪修们往来。
当然，对于邪修们的攻击，乔家除了自卫，从来不曾采取主动。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难道我弱小的乔家，还能与那强大的成添堵和方家对阵不成？”
探查和剿灭邪修，引气和凝液世家确实都有责任。
但如果被探查了，那么负责进一步探查和剿灭邪修的责任，却是在宗门。
更准确地说，是宗门执法堂。
自身执法不力，对于邪修们防范不周，让邪修们攻入宗门核心腹地。
就此，难道宗门执法堂不应当承担第一位的责任吗？
“难道代掌门心里就没有点逼格吗？！”
当然，对于这样的事情，自己只在心里想一想就好。
——
对于宗门和代掌门，乔家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和尊重。
即使现在局势已经大变，乔家也从来不曾想背叛宗门。
再说，即使乔家想要背叛，哪儿有背叛的机会？
因为对那“四大邪修”，自己只闻其名、不见其影。
即使他们上千年前攻占青苹果郡的西部四县，他们也是蒙面，并且不妄开杀戒。
如果说有一些勾连，那就是近一年乔布斯与方炉涧合作，炒作了那所谓的“天才邪修杜布”事件。
对此，代掌门不是已经批复，说了“知道了”三个字吗？
难道他不是已经默许了吗？
这乔布斯接受自己的建议，还为宗门捐赠了一千三百多灵石。
对于一位刚刚晋升的凝液修士来讲，这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了。
况且，宗门也接受了他的捐赠。
——
与邪修们有适当的往来，其实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
哪怕是双方打架或对战，也还有沟通双方的战争使者。
在有的郡县，自己还听说，有凝液世家在与邪修们合作开矿呢！
即使在青苹果乔家的四部四县，皇朝还是对西部四县的凡人进行着管治。
汤皇对此心安理得。
宗门对此安之若素。
而邪修们也从来不加以干预。
难道双方玉胎修士之间，就没有什么默契吗？
再者，邪修们攻入了“九合峰”大本营。
他们对“八合山”——或许还有“九合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如果说宗门内的太上长老中没有内奸，打死自己也不愿相信！
所以，自家才会允许乔布斯与方炉涧炒作“天才邪修杜布事件”。
——
现在，“天才邪修杜布事件”已经偃旗息鼓。
其影响范围主要局限于青苹果郡县。
当然，也有周边两个郡县有一些影响。
但这些影响没什么大不了的。
完全是可控的和极其有限的。
所以，自家的处境应当很好。
虽然现在天下大变，也即将大变，但现在的乔家总体上讲处境尚好，在“危机”中还是机会大于威胁。
所以，乔阳九有些心安理得。
于是，低头、垂目的乔阳九，准备继续倾听公孙掌门后续的话语。
当然，现在的代掌门脸色阴沉、语气冰冷。
自己只希望他不要出杀招。
那样事情就难办了。
——
“陈族长，你们陈家是不是与那千百尺在合作开那‘边士虚矿’？”
公孙梁木问道。
听到代掌门的问话，乔阳九抬头，望向了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
对于所谓的“虚矿”，他不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儿。
这种“虚矿”要由先天武者或修士躺着，双眼紧紧盯着“虚玉板”，不断地看、不断地瞧、不断地心算。
当出现了白色亮点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挖到了“虚灵石”。
一块“虚灵石”相当于十块灵石。
只要记下这一块“虚灵石”，就能换到对应的实际的灵石。
就此，“四大邪修”声称，无论是谁，只要有“虚灵石”，那么他就能换得多少灵石。
而参与挖矿的人，报酬同样不低。
无论修为高低，一年所能获得的报酬比世家薪俸要高上至少一倍。
因此，不少世家修士对于“四大邪修”招来的橄榄枝趋之若鹜。
但对于其中的门道究竟是什么，乔阳九并不清楚。
邪修之所以是邪修，就是想法很奇怪。
——
而听到代掌门的问话，乔阳九注意到，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脸色稍稍变化。
其女性代表陈泽玛同样脸有忧色。
“代、代、代掌门，”陈泽复哆嗦了两下，继续道，“那千百尺派出高徒，拿着三阶灵符过来，威逼我陈家，并且报仇不低，我也难以完全禁止……”
“陈族长，”公孙梁木打断了陈泽复的辩解，道，“我问的是你们陈家是不是与那千百尺在合作开那‘边士虚矿’？”
听到代掌门的再度澄清，陈泽复道，“是，代掌门！”
“嗯！”
代掌门不置可否。
“沈族长，你们沈家是不是与那上官下坡在合作开那‘莱特虚矿’？”
公孙梁木的视线转身了味沃郡族长沈奈水。
陈泽玛和陈泽复稍稍松了口气。
而沈家女性代表沈奈美则脸上忧色浮现。
“是，代掌门！”
沈奈水族长回答很干脆。
毕竟刚才可是有了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的前车之鉴。
——
“章族长，你们沈家是不是与那万里行在合作开那‘无限虚矿’？”
“怀族长，你们沈家是不是与那成添堵在合作开那‘比特虚矿’？”
公孙梁木分别问向了昧祖郡章家族长章杏疑和雷迷郡怀家怀岛重族长。
而他也得到了很是干脆的肯定回答。
结果，在场的其他四大世家族长和代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这“四大邪修”竟然与四大凝液世家在合作开矿！
哪怕开的是劳什子自己搞不懂名堂的“虚矿”，但这种合作本身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勾结！
如果这样下去，恐怕其他四大世家都不得不与四大邪修们合作了。
如果放任其发展，那宗门的秩序还在哪里？
而现在它们已经发展起来了，为什么宗门不予以禁止？
包括乔阳九在内，其他四大凝液世家族长都心有疑惑。
这样的疑惑只有代掌门能予以回答。
当然，至于代掌门愿不愿意回答，他们心里没有底。
“难道‘儿子’还能强迫‘老子’回答问题？！”
——
第32章 “个人建议奖”【中】
【比特无限和莱特，】
【再加边士共四个。】
【武者进去钱袋满，】
【修士灵石填沟壑。】
公孙当场吟了一首顺口溜。
乔阳九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首顺口溜将四大灵石合起来，似乎在强调他会其给人以“一夜暴富”的机会。
“怀族长，你们怀家与成添堵合作开矿。
“这首名为‘虚矿欢歌’的顺口溜是什么意思？
“你替大家解释一下吧。”
代掌门面色朝向雷迷郡怀家怀岛重族长，吩咐道。
——
“代掌门，各位同修，”怀岛重族长走向向代掌门、各位玉胎太上、以及其他同修礼敬一番后，继续道，“这首‘虚矿欢歌’讲的是做那虚矿开矿的生意，回报很高。
“根据现有的情形来看，做那虚矿的人，至少要是先天武者大圆满的修为。
“至于修士，则要引气四重以上。
“修为越高，挖到虚矿的能力越强。
“而其回报，则是家族薪俸的其三倍。”
听到这，乔阳九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本以为回报只有一倍。
结果，竟然高达三倍！
如果真有这么高的回报，在没有其他事情干扰的情况下，不要说别人挖矿了，即使自己都想去。
而这族长的位置，就让别人去坐吧。
——
“怀族长，”华迪郡族长任纪缕疑惑道，“我听说这挖矿就是躺到床上，双眼紧紧盯着‘虚玉板’，不断地看、不断地瞧、不断地心算，而当出现了白色亮点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挖到了‘虚灵石’。
“可是，为什么那‘虚玉板’出现了亮点，就是属于挖到矿了？
“那个‘虚灵石’真有这么大的用？！”
华迪郡族长任纪缕对这“四大虚矿”的理解和乔阳九族长差不多。
“那‘虚玉板’有什么诀窍或奥秘没？”
乔阳九提出了进一步的问题。
他还顺势看上了代掌门。
公孙梁木也在等待着怀岛重族长的回答。
“或许代掌门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吧？！”
乔阳九不太肯定地猜测道。
——
“对于这种情况，我没有亲身参与，所以不是很清楚。”
怀岛重族长脸色凝重地说道。
然后，他又苦笑道，“当然，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我让一些喜欢挣灵石并且算术比较好的家族家族修士去尝试。
“他们上手比较快。
“三个多月后，就能挖到‘虚灵石’了。
“而其回报，确实如同大家所猜测的那样，确实比较高。
“不少的家族修士乐此不疲。
“但挖矿时间久了，他们会双目通红、迎风流泪，肉体和神识损耗都比较严重。
“休息过来后，即使其身体会恢复，修为也会有所下降。
“所以，这些家族修士挣的都是如同凡人一样的‘苦力钱’。
“不过，也有一个特殊的情况，就是这些参与过项目的修士，神识会比以同阶的强大。
“但我觉得这样做得不偿失。
“因为修为下降了，神识强大也没用。
“为此，我想向宗门报告。
“但成添堵手迫使我们，不得主动向宗门报告。”
——
“那这个虚玉板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三星郡族长齐井天追问道。
“对此，我也不太清楚。”
怀岛重族长道。
“那你能不能带出一块虚玉板出来？”
齐井天继续追问道。
“不行。”
怀岛重族长摇了摇头。
“我曾经尝试过，带一块出来，也让宗门能了解这个事情。
“但只要离开成添堵所指定的矿场，那么这块虚玉板就废掉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东西。”
——
“你们觉得，那‘虚灵石’有什么用吗？”
乔阳九族长关切地问道。
他将视线转身了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味沃郡族长沈奈水和昧祖郡章家族长章杏疑。
“对此，我不知道。”
艾迫郡陈家族长陈泽复。
其他三位族长也摇了摇头。
——
“难道是邪修们好心，特意帮助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提升神识，开发那‘脑深蓝’和‘脑白金’？”
粟米郡雷批仁族长猜测道。
“脑深蓝”和“脑白金”反映的是大脑的深度和活跃度。
大脑越有深度和活跃度，那么“脑深蓝”越深、“脑白金”越亮。
人类的“脑深蓝”和“脑白金”远强于各类禽兽。
这就是为叙人类才是万物之灵。
而修士的“脑深蓝”和“脑白金”就远强于凡人。
所以，二者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与凡人脱离关系。
甚至修士与凡人之间，如果跨越了两个修为层次，甚至不能相互结合。
即使相互结合，也无法生育出下一代。
从这个意义上讲，跨越了两个修为层次的凡人或修士之间，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
——
“如果邪修们就这么好心，那么我们宗门-世家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粟米郡雷批仁族长的猜测，华迪郡族长任纪缕拒绝了这个猜测。
“那‘脑深蓝’和‘脑白金’开发，只是挖矿的副产品，”任纪缕继续道，“要点仍然在于‘虚灵石’自身。
“我们知道，灵石可以用于修炼。
“难道‘虚灵石’能用于修炼？
“如果不能，那么有什么其他用途？
“如果能，那么其具体用途又是什么？”
华迪郡任族长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这些问题也是需要得以解答的核心问题、关键问题之一。
但对于这一系列问题，雷迷郡怀岛重族长、艾迫郡陈泽复族长、味沃郡沈奈水族长和昧祖郡章杏疑族长都摇了摇头。
——
看到他们四位都摇了摇头，任纪缕、齐井天、乔阳九和雷批仁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这东西他们只勉强听过。
这一次才听得比较详细。
但即使听过，也还是没有见过的。
“这些邪修在玩些什么啊，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得不到答案的任纪缕、齐井天、乔阳九和雷批仁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身了代掌门。
他们的视线也扫过了其他两位玉胎。
但其他两位玉胎都视而不见。
——
“我没见过这虚玉板。
“对于那‘虚灵石’有什么用，我也不清楚。
沉吟中，代掌门公孙梁木继续道，“但我清楚的是，我们必须坚定‘势不两立’的立场。
“就现在的情形而言，凡是只要邪修想要的，我们就要拒绝。
“凡是邪修们反对的，我们就要大胆尝试。
“对此，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公孙梁木向一众族长和女性代表扫视一番。
八位族长和八位长老都齐齐摇头。
“代掌门，我们不敢有什么意见啊。”
“代掌门，你吩咐就好。”
“只要是代掌门说的，我们一定赞同和拥护……”
不少族长和长老心道。
——
“对于‘四大虚矿’，现在‘四大邪修’动用人力之广，使用资源之多，实在令人咋舌。
“或许这次用于宗门重建的钱，还赶不上他们用于‘四大虚矿’。
“所以，‘四大邪修’所图是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
“但无论知道与否，我们可以断定的是，‘四大邪修’所图甚深。
“如果‘四大邪修’图谋得逞，那肯定会实力大增。
“为此，宗门就会面临一系列的、更大的和更复杂的危险。
“到时候，不要说你们，或是宗门中低阶修士，就是我公孙某人的脑袋还在不在，恐怕都是一个问题。”
代掌门公孙梁木继续道，“所以，我们必须坚定‘势不两立’的根本立场，以及‘凡是所需要、我必反对’和‘凡是反对、我必需要’这两大基本原则。
“你们要牢牢记住并且坚守住这‘一个根本立场’和‘两大基本原则’。
“现在，我着令你们四大世家，返回后立即停止与‘四大邪修’的合作。
“那些修士所挣灵石，必须用作罚款，上缴宗门。
“你们四大世家监察不力，每家予以十万灵石的罚款。
“你们再与执法堂修士合作，将那些‘虚灵石’和‘虚玉板’等有关事情交待清楚。
“如果再有合作，剔除宗门的世家资格！”
公孙掌门说话严厉，惩罚越来越严重。
“是，代掌门！”
八位族长和八位女性代表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其中所涉及的威胁越来越厉害了。
——
“阳九，你们乔家有没有什么违反‘一个根本立场’和‘两大基本原则’的情形啊？”
代掌门公孙梁木问道。
“这枪口还是朝着自己了啊！”
乔阳九心里嘀咕。
“禀报代掌门，我乔家确实有违反的情况。”
乔家族长很干脆地承认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乔阳九继续保持干脆的态度，三言两语将乔布斯与那方炉涧合作炒作“天才邪修杜布事件”说了出来，并请求宗门和代掌门的惩罚。
“你们确实违背了，不过，此事我事先知晓，因此属于打擦边球的行为。
“当然，你们也有贡献。
“至少让我们知道，经过了前年那场大战之后，‘四大邪修’暂时不会与宗门有什么大的冲突。
“所以，你们有过，但属于小过。
“你们缴纳三万罚款吧。”
公孙梁木道。
“是！”
乔阳九大声回应道。
然而，其话音刚落，公孙梁木再度冷哼：“除此之外，不得再与邪修们有什么瓜葛，因为你们中很多人即将搬来宗门！”
“是！”
乔阳九再度大声回应，心中凛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