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后的布置
“放箭!”
京兆之地,马超带着溃兵刚刚冲出重围尚且没有半日时间,休憩都还没有来得及,却再次遭到了贾逵的埋伏。
弓弩手组成的箭雨直接让那好不容易才留下一名性命的士卒再次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尤其是为了护住双腿几乎彻底烂掉的马抗,连那马超都再次受了重伤。
而以箭术闻名的庞德更是被刘宸重点招呼,虽然没有命中要害,却也被射落下马,一条腿被重重地压到了战马的尸体下面,动弹不得。
“呦呵,马超将军,好久不见啊!”
就这宛如贱入骨髓的声音,直接让马超怒火升腾,怒目的抬起头颅,一双赤红充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刘宸那策马而来的样子。
甚至于,怀中还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娃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刘宸...狗贼!”马超看到刘宸之后,直接爆发出来一声怒吼,直接就要冲杀上去将面前的这个家伙恨不得碎尸万段才好。
可他刚刚有所动作,刘宸就立刻往后一撤让人将自己再次保护起来,同时手指朝着那躺在地上的马玩。
“来人,给我继续射,将这个家伙废了!”
当马超刚刚冲过来,刘宸立刻就命令弓弩手再次将手中的弩箭瞄准了动弹不得的马抗。
吓得马超赶紧杀了回去,拦住那些飞驰而来的箭雨。
一群弓弩手,就这么威胁着马超不能动弹半分。
“刘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么你就赶紧杀了我,何苦这般凌辱我!”
眼看那些弓弩手引而不发的样子,明明可以轻松射杀自己,但是却无动于衷。
这种近乎于是对他戏耍的情况,简直让他忍不住想要生吞了面前那个一脸贱笑的家伙。
“凌辱....”刘宸再次轻笑着走了出来,“小子凌辱将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子就是非常好奇一件事情。
将军都被小子折腾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能像一个英雄一般,自尽呢!
将军的生母死在了你的面前,生父死在了你的面前。
连同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儿子也都死在了你的面前。
你全家老小啊,都死得干干净净。
对了,你还有一个弟弟马休被困在长安,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没有用处了。
等我回去之后,立刻就会将他大卸八块,扒皮抽筋挂在城门之上。
到时候将军在这世上也可以算是孤身一人了。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非要在这俗世之中沉沦挣扎呢,早死...早投胎啊!”
这话说得别说马超听不下去,就连刘宸身边的贾逵都感觉听得有些堵心了。
而此时的马超更是只剩下一声声的怒吼来喧泄心中的愤怒,一声声宛若野兽一般的嘶吼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野蛮起来。
看到这副模样的马超,刘宸却是没了继续玩耍下去的意思。
“你不想死,你还以为自己可以有报仇的机会。
马孟起,到现在为止你是不是仍然觉得你能杀了我,给你的妻儿老小复仇?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既然想要杀了我,想要证明你有报仇的能力,那只要你亲手将你身边的这两名大将杀了便可以离开。
我甚至还可以给你足够的钱帛支持你从头来过!”
“混账,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想要辱我不成!”
马超听到了刘宸这句话之后,没有立刻冲过去和他决一死战已经是很顾及护着的马抗了。
若非是如此,马超恐怕现在非要和刘宸你死我活的杀上一场不可。
“孟起将军,我可是未曾诓骗与你,刚刚的话你大可放心,我说到做...”
“先生小心!”
刘宸的话还没说完,那马超就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投掷了出去,若非是贾逵觉得刘宸这张嘴太欠了一些,一直小心谨慎盯着马超,及时出言提醒拉开了刘宸的话。
现在他恐怕就已经去找马家的人请罪去了。
“将军,你这么做可是让小子太伤心了。
若是小子说好话不管用的话,那就别怪小子做事难看了。”
“一拥而上,生擒!”
刘宸一声令下之后,数百兵马直接扑杀了上去,一群身心俱疲又身受重伤的家伙如何在这种群攻之中保全己身。
那马超还刚刚因为刘宸的激怒连自己的兵刃都给丢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超几人就被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庞德和马抗更是被托了起来,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刘宸...你有本事杀了我...”
“孟起将军想多了,竟然说放了你,肯定是要放了你的,这点诚信小子还是讲的。”刘宸一脸笑容的拍打着马超的肩膀,然后直接吩咐起来。
“将庞德和马抗两位将军救治一下啊,难不成你还要让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将军死了不成?
倾尽全力救下来两位将军!
然后给我挂在旗杆上,看看几天时间能够把他们给活活晒死!”
前半句让马超几人冷笑连连,后面那一句让他们恨不得生吃了这个家伙。
“刘宸,要杀就杀,何苦折磨我等!”
“折磨?这怎么能叫做折磨呢。
来人,给咱们马超将军把甲胄扒了,然后给他捆在战马上扔出去。
咱们马孟起将军不是一直自称自己是铜皮铁骨么,这一次看看能不能被折腾得皮开肉烂。”
刘宸的命令让不少人暗中搓起来了自己的牙花子。
甚至觉得刘宸这是真的疯魔了,马超到底是怎么惹怒了这位,竟然让他如此不遗余力的折磨他。
但不管众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刘宸既然下了命令就一定要行动。
军中医者第一时间被带了过来,倾尽全力给马抗庞德乃至于马超三人救治。
如果不配合,那就敲晕了再继续。
虽然刘宸准备充足,但马抗的双腿仍然是废了,这辈子他和战场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至于庞德更是受伤不轻,用医者的话来说。
“小将军双腿残废已经药石无救,身上受伤颇多,此生再难上阵杀敌。
庞德将军失血过多,气血亏败,如今就算是给他治好了,恐怕也会落下点什么毛病。
至于马超将军,哎....”
作为一个专业的医者,这一声无奈的“哎”就已经说明了许多。
在这年头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保住性命之后就给他们送出去。”
刘宸当真是说到做到的。
用了足足大半日的时间给他们包扎救命,之后更是不和关羽等人汇合转而带着马超等人朝着长安前进。
一路上可谓是精心照顾,劳心费力。
但等到他们的伤势稳定之后,就在那长安城下,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就再次被刘宸给拎了出来。
而长安城中同样得到了刘宸消息的张南也已经将那个在长安被软禁了许久的马休给拎到了城墙之上。
之间令旗挥舞,马休的脖子上被张南直接套上了绳索,然后一脚就给踹了下去。
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脖子一瞬间撕裂折断,这种死法倒是比其他人好上很多,最起码没有收到那么大的痛苦。
而庞德和马抗两人也在刘宸的一声招呼之中直接挂在了旗杆之上,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挂了起来,似乎真如刘宸所说那般。
“看一看这两个活生生的人,需要多久会被晒成一具干尸。”
至于马超,在他的怒吼声中,也被困在了战马身上,不过不是被捆在战马的上面,而是捆在了后面。
一马鞭抽向了那绑着马超的战马,一声嘶鸣之后,那雍凉之地上以勇武闻名天下的马超就如同一个破布麻袋一样被拖着远行。
那身上的衣物也在飞速地摩擦这种快速撕扯,连同皮肉也变得狰狞恐怖。
“去告诉王异,人已经给她送过去了,怎么救人,怎么让马超信她,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诺!”贾逵躬身领命便立刻离去。
而在这些事情做完后不久,那刘宸的身后方向也同样是尘土四散,关羽也在这个时候带着大军冲杀而来,前来长安与钟繇交接雍州事宜。
同时和刘宸商讨一下他行事的问题。
不过很明显,刘宸没打算和关羽商量。
眼看双方即将碰面,刘宸伸手将自己的亲卫找了过来,低声吩咐起来。
“我先入城,若是关羽将军找我,便说我身体不适。
若是....他觉得我行事太过残忍,想要将这两个家伙放下来也别拦着,省得真要是死了,日后我就不好办了。”
“诺!”
“还有,那女娃也给我看好了,等她睡醒之后便送入糜贞的马车之中一同进城。
万不可让长安的钟繇发现了她的存在。
至于大军,等贾逵回来之后继续驻扎城外,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离开军营半步。
有哪个敢不听劝阻的,一律杀了!”
“诺!”
安排好了诸多事情之后,刘宸再一次看向了那旗杆之上被吊着的两个倒霉蛋,无声的叹息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和钟繇的交锋算是短暂结束了。
下一步就该是让他收收利息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过潼关
“末将贾逵,乃是先生身边河东守将,今日奉命前来请玄德公立刻穿营而过。
夏侯惇已经同意放行,关将军也会在长安等候。”
刘备大营之中,这是贾逵和刘备的第一次相见。
不过现在两个人谁也顾不上打量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
“那夏侯惇如何肯放我等通行,看他之前的样子恐怕是想要接近闹事,让我等颜面尽失,逼迫我等动刀兵....”
“这些事情先生已经知晓,如今先生已经说服夏侯将军,时间不等人,还请玄德公立刻动身就是。
营中断然不会有所埋伏,而且夏侯惇让开了大营,我等严阵以待,便是有所埋伏也伤不得我等分毫。
而且玄德公既然知道夏侯惇是逼迫我等动手,也就不会为了一时之胜从而落下话柄。
还请玄德公立刻动身!”
贾逵见过刘宸此时的模样,也知道刘宸是怎么换来的夏侯惇改口。
他也怕若是刘备再犹豫下去,刘宸的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不过让贾逵惊喜并惊讶的是,当刘备拿过刘宸让贾逵带过来的玉珏之后,先是进入了一阵失神,然后便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大军开拔,穿营而过!”
甚至在动身之后,还将贾逵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宸...他还有什么吩咐,你大可说了就是。”
“先生说,让玄德公麾下的袁涣亲自执掌军纪,所有士卒但凡敢在这个过程中擅自行动者,许他先杀后报的权利。”
“好!”刘备仍然是点了点头,“去将曜卿找来,让他带着刀斧手亲自执掌军纪!”
“还有...”贾逵看着刘备也还算是好说话,这才敢继续说下去,“先生说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不能全怪益德将军。
但是益德将军毕竟是行事粗矿之人,为防万一......还是让益德将军跟在玄德公身边才是。”
贾逵毕竟不是刘宸,什么话敢说什么话不能说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算是不可能让这位玄德公将自家的重将给五花大绑了。
“嘿,这恐怕不是他的原话吧,那小子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刘备对刘宸还是很了解的,不过却也不至于枉费了贾逵的一番好意。
“放心,这件事情出现之后,益德就已经让我勒令卸甲了,这段时间一直有叔至看着他。
这一次也会让他跟在我等的身边,不会让他坏了事情的。”
看着贾奎已经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之后,刘备也带着整顿好的兵马正式穿营而过,沿途果然没有埋伏更加没有阻拦。
不过正是这个样子才让刘备心中更加的不安。
“贾逵将军...”刘备伸手将贾逵招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轻声说道,“那小子呢,既然他也来了为何没有和你一同出现?”
“玄德公放心,先生还有要事和夏侯将军商讨,是关于这三辅之地的事情。
因为害怕耽误太久,让玄德公麾下粮草不济,士气有损,这才让末将先行通报。
等我等前往长安之后,先生自然会和我等汇合的。”
贾逵听到这话之后倒也没有半点犹豫,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理由也早就已经想好了。
只不过这个理由,想要哄骗住刘备着实是有些....小觑了!
“是么?他是如何说服夏侯惇的?”刘备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闪烁,同时双眼也看是不断环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过他的语气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直保持着沉着和冷静。
贾逵一直保持着低头应诺的样子,并未发现刘备的变化,只能继续说道。
“这一点末将却是不知道的,当初末将一直在帐外等候,想来先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
那夏侯将军虽然暴躁了一些,却也是明白大义之人。
定然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一直为难玄德公。
先生也是恰逢其会了。”
“哦,那倒是不错。”刘备微微点头,与其之中还带着些许的轻松,“他这一次就只带了你一个人前来么?”
“....是!”贾逵想到了那些已经尸首分离的兄弟,那都是跟随他征战许久的袍泽,不过此时仍然没有在语气中出现波动,“先生听到消息之后,有些着急便未能多带兵马。”
“原来如此,那倒是辛苦你们了。”
刘备收回了那四处巡视的目光,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微微的笑容和大军一同离开。
刘备此行,连同兵马,辎重还有诸多家眷等等兵马可以绵延一里之远。
其中诸多车架更是十分臃肿。
在穿过大营之后,看着那洞开的潼关大门,刘备仍然是没有半分停留,一声令下就带着兵马直接穿城而过。
看着那两侧对着他们注视却不敢妄动的士卒,看着那小心翼翼的弓弩手还有严阵以待的张文远。
刘备脸色无喜无悲,就这么带着一脸的严肃穿过了潼关,看着那另一边同样洞开的城门。
他知道,只要踏过城门的那一刻,他就算是正式成为了大汉的雍州牧。
甚至可以算是成为了一方诸侯,那是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一件事情。
今天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面对这个城门,和未来的所有希望和兴奋,刘备停在了城门口,没有再往前踏出去一步。
“玄德公...”贾逵等人看到刘备这幅模样之后有些担心,更是有不少人看到队伍停下,不明所以地前来询问。
“让车架粮秣还有家眷们先行过去,益德和文长两人前去护卫粮草和家眷。
非某家亲令,不可妄动!”
“诺!”
“伯苗,你负责让兵马缓缓通过,某家亲自殿后!”
听到刘备说要亲自镇守后方的时候,便是那贾逵都有些惊了。
“玄德公,你还是先行过关....”
“无需如此,叔至跟着我,其他人先行通过。”刘备说完之后也看向了贾逵,“贾将军也一同跟在某家身边就是。”
“这....”
“无需多言,稍后我还有事!”
听到刘备都如此说了,便是贾逵也没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躬身应诺,然后满脸担心的跟在了刘备身后。
至于诸葛瑾与袁涣等人则是在大军的保护之下一同离开了潼关。
眼看大军已经离开,城外的夏侯惇也在众将的陪同之下进入了潼关之中。
远远看到那还在城门口傲然策于马上的刘备,不由得眉头大皱。
“那可是刘备?”
“正是!”
“为何还不肯离开?可还有他的兵马未曾通过?”
“刚刚文远将军来报,大军已经全部通行了,他....一直在那里等着,似乎...在等待将军?”
一旁的亲卫想着刘备是想要和夏侯惇告别,也算是全了他的面子。
可夏侯惇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背后的方向。
“将军,刘使君想要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详询...”此时张辽也策马而来,这句话更是让夏侯惇明白自己刚刚没多想。
“难不成那小子还真没撒谎?”
夏侯惇忍不住心中惊诧,不过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点头之后,一脸镇定之中还带着些许愤怒的走到了刘备面前。
“刘使君,既然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还不带着你的人前去长安赴任?
这雍州百姓经历了诸多苦难,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等待使君前去大展宏图的时候。
还请刘使君莫要误了正事!”
“.....”刘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夏侯惇,然后将手放到了剑柄之上。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便是夏侯惇都感觉到了一阵心悸,胯下的战马更是忍不住一声嘶鸣变得躁动起来。
“刘使君...”
“把人给我!”刘备平稳的语气打断了夏侯惇的怒吼,“我要带他回去!”
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夏侯惇的心里算是更加的确定了,刘宸似乎真没糊弄他。
不过真是因为知道如此,他才明白,这个时候可不是交人的好机会。
若只是一个谋士,那么今日的事儿倒还好说清。
可那小子真的是刘备的亲儿子....夏侯惇可不敢保证当刘备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成了那副样子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尤其是不知道刘备会不会相信,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刘使君莫要说这些,你麾下兵马将校不都在外面等待使君...”
“请夏侯将军,把人还给某家,多谢!”这一句话说完,刘备已经策马来到了夏侯惇的面前。
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夏侯惇的那一只独眼,两个人的气氛变得分外冷冽。
冷汗从周围士卒的额头滑落,陈到贾逵和张辽纵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已经各持兵刃来到了刘备和夏侯惇的身后。
潼关之外的袁涣第一时间压下去兵将的躁动,然后诸葛瑾带兵亲自上前做出威吓之意。
一时间,刚刚安静下来的潼关,再次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把人,给我!”
“.....抬上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个仇,我刘玄德记住了
当刘宸在此被抬出来的时候,便是早就已经有所准备的贾逵都感觉心抽了一下。
实在是有些太惨了。
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板被几个士卒抬了出来,刘宸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上面。
身上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和上药,可就是这种包扎让他看上去更加的恐怖。
脖子上仍然是血迹渗透而出,后背的鲜血斑斑也同样看得出来那是皮开肉绽。
裤子上全都是红褐色的血迹,说明这家伙之前流了多少血。
脸色苍白到有些吓人,毫无血色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死人。
若非是看到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话,恐怕众人都会以为这个家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刘备面无表情地跳下战马,然后一步一顿地走到了那刘宸面前,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死人,再也没有半点跳脱的家伙。
甚至他自己伸出了手,都不知道该碰哪里。
“这家伙先是在营外胡说八道想要逼迫我见他,然后本将便顺势将他骗入营中之后,将他的兵将全都擒拿。
杀了士卒,留下了...就是你身后的那个家伙。
本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深浅,然后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谁知道这是一个拧种,在这种情况下,他非但没有知难而退说点软话求饶,反倒是话里句句带刺不说,直接赖在我营中不走了。
负荆请罪跪在我军帐面前足足三天两夜,和本将军硬扛起来了。
本将也怕事情闹大了,便一时心软将他放了进来,想要挫挫他的锐气罢了。
谁知道这小子太过狠辣,直接夺了马玩的佩剑上来就给自己脖子来了一剑....”
夏侯惇说到了这里的时候赶紧将声音放低到只有他和刘备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地步继续说了下去。
“他还说自己是刘使君的嫡长子,也就是陆城侯世子.....若是死在了这里对孟德名声不利。
以此来逼迫我放开大营,恭恭敬敬送尔等离开,也要给足了尔等面子。
后面的事情刘使君想来也就知道了。
这面子本将军给了,这人本将军也给了,剩下的事情,若是刘使君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本将军自然也陪着就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侯惇也不再退缩,同样站在了刘备的面前,一身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任何人。
刘备未曾搭理身边的夏侯元让,只是看着那木板上只剩下不足半条命的刘宸,双眼半分也不曾离开。
“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刘备说出他这句话的时候,众人似乎才看到刘宸此时脸色虽然惨白到毫无血色,但是脸上似乎还有一阵阵的肿胀...
夏侯惇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眉头一挑,不过还是没有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他如今身上可有什么官职?”
“没有!”
“既然没有,那本将就没有打错!”
刘备微微伸出去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双眼如同死寂一样看了过去。
“你打得?”
“此人对本将军出言不逊,人可以放,但是赏了他两百个耳光算是给他嘴欠的一个教训!”
“两百个耳光.....这小子就让你打!”看着刘宸那彻底肿胀起来的双颊,刘备语气中慢慢出现了些许的怒火。
可夏侯惇却是低头凑到了刘备耳边,低声说道。
“既然他说自己是陆城侯世子,那他就得承担陆城侯世子的身份。
他若是一介草寇之流,他便是骂也就骂了,我等爱惜羽毛不会和他计较。
可若他将自己放在了陆城侯嫡长子的这个身份上,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陆城侯,也就是刘使君你!
他嘴欠,那就是刘使君你丢了脸面!
这顿打,他得挨着。”
“他身上还有伤....”
“伤若是好了,本将也报不了这个仇了!”夏侯惇毫无顾忌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看了刘备一样,“不过本将也很好奇,这家伙真的是....”
“啊,他说是,那便是吧。”
夏侯惇看到刘备并没有拒绝,甚至可以说是承认了这一层关系的时候,非但没有出现担心之色不说,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的感觉。
不过转瞬之间就落了下去。
“既然那小子没有骗我,那刘使君就将人带走是了,本将不便多送!”
夏侯惇说到做到,一声令下之后,那几名士卒立刻将抬着刘宸的木板给放了下去,就这么把刘宸扔到了刘备的脚下。
陈到和贾逵两人见状之后立刻就冲了上去想要将刘宸给搀扶起来,却被刘备阻止。
“他的伤都在后背不可轻动,我亲自背他回去!”
刘备说完之后便直接屈下身子,让陈到和贾逵将刘宸放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战马交给陈到一起带回。
刘备就这么背着昏迷不醒的刘宸一步一步走出了那守备森严的潼关城门。
之后是在离开城门的最后一步,刘备转过身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夏侯惇。
“今日这个仇,我刘玄德记下了!”
“那本将就在这里等着刘使君来找我报仇了!”
城外的众将或有认识刘宸此人,或者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字。
当看到刘宸这么一副模样被刘备带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也是心头惊诧,心中若有所思。
上万兵马分列两旁,目视着刘备带着他穿过了大军走到了最前面。
“启程,去长安!”一声大喝,大军再次开拔。
诸葛瑾已经腾出来了一架驴车,并且在上面铺好了被褥,也找来了军中医者,一行人帮助刘备将那昏迷不醒的刘宸给放了上去。
看着被小心翼翼看护着的刘宸,刘备等人这才再度上马,策马而行。
当刘宸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摇摇晃晃的感觉让自己知道这是在车架之上。
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漆黑的夜空,还有那漫天星辰在头顶闪烁。
同时刘宸也说出来了自己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这是哪个混账安排的,连个车厢都没有么,这要是下个雨我往哪儿跑?”
或许是听到了刘宸的自言自语,一直在旁边护卫的贾逵也赶紧凑了过来。
“先生醒了?这身子可是有哪里不适,是否需要末将把医者请来?”
还有些迷茫的刘宸看了看凑过来的贾逵,再看看四周的环境,然后便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
“那位玄德公将我从夏侯元让手中要过来了?”
“是!”贾逵微微点图,“玄德公在潼关公然向夏侯元让发难,然后和夏侯元让低声密谈了许久之后,便让夏侯元让将先生放了....”
“他是不是傻?”刘宸听完之后,心里半点感激都没有,反倒是上来就怼了一句,“我用他把我从谁手中要过来么?他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拦着点?”
“.....先生这般说是否有些太过于不近人情了,毕竟玄德公也是为了先生着想....先生受伤这般重,玄德公也是担心先生的身体...”
“担心什么?他还担心夏侯惇趁着没了旁人杀了我不成?他若是有这个勇气,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好端端穿过潼关的?”
刘宸此时当真是一脸的晦气,看着前面行进的那几个熟悉的背影,就感觉心中气儿不打一处来了。
“你们怎么也不琢磨琢磨,他夏侯元让闲的没事儿要我作甚?
是准备在旦日时候下锅炖汤喝还是想干么?
等我伤好了,自然也就回去了。这段时间还能看看潼关有什么可乘之机!
我都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一个鬼样子了,你们就这么把我弄出来了。
你们图个啥?
你们想干啥!”
“那先生之前可以告诉....罢了,是末将没有领悟先生的意思...”
贾逵说到一半就想到了当初情况紧急,两个人就在夏侯惇的眼皮子底下做了简单的几句交代之言。
刘宸也只是告诉他,莫要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那位玄德公,莫要让他担心。
当初贾逵还以为是刘宸不想事情再度闹大,未曾想到这位想要做个无赖之人耗在潼关。
“算了,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可知道那位玄德公和夏侯将军都说了什么?
那夏侯元让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就这么当众将人给了玄德公。
他莫不是又答应了什么条件不成?”
“这....末将并不清楚,只是见到两个人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了许久,然后夏侯元让便让人将先生抬了出来....”
听到贾逵将整个过程诉说了一遍之后,刘宸都感觉了一阵阵头疼起来。
“只希望他别在多说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就好,去将他请来,我有要事问他。”
刘宸说到最后都已经没力气和贾逵继续废话了,直接脑袋往下面一扎,就这么再次闭上了嘴巴。
贾逵看到刘宸这副模样,也算是知道他们好像又打乱了刘宸的算计,最后也只能低声应诺之后快速的飞奔而去。
当刘备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刘宸,那一直沉默严肃到了脸上也是直接换上了一副笑容。
“醒了....”
“小子见过玄德公!”刘宸直接强行起身行礼,打断了刘备的欣喜,“还想请教玄德公,之前玄德公和夏侯元让说了什么,才让他愿意放人!”
“.....”听到了刘宸这些话之后,刘备的心再次有些沉了下去,最后还是在嘴角上露出来了一丝笑容,“你是如何做的,老夫便是如何做得!”
“.....劳烦玄德公替小子撒了谎,小子感激不尽!
只是这件事情尚且有些后患,小子自会帮玄德公解决。”
“....你我非要这般说话不成么?”
“玄德公见谅,小子还有些身体不适,便不和玄德公多说什么了,还请玄德公见谅!”
刘宸没给刘备继续多说什么的机会,躬身下拜之后,便直接找到了贾逵。
“之前我有个护卫叫做薛州,这段时间一直跟在玄德公麾下,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我有要事安排!”
“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刘玄德的儿子们(上)
“主上,小人终于见到主上了,小人万幸啊!”
熟悉的呼喊,熟悉的谄媚,熟悉的阿谀奉承,许久不见的薛州仍然是那副刘宸熟悉的样子。
只不过熟悉的性格,却是一张颇有几分变化的脸。
当大军停下来之后,半倚靠在一棵枯树上的刘宸也见到了被贾逵带过来的薛州。
人未到,那谄媚的阿谀之话就已经冲过来了,听得刘宸也是会心一笑。
同样看着那明显沧桑之中带着不少皱纹的老脸,刘宸也是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薛州,你这是沧桑了不少啊!”
“小人许久未见到主上,每日思念主上之前对小人的教导,担心主上的安危,日思夜寐之下难免有所颓然苍老。
今日见到了主上....看到了主上这副模样,小人心中难受啊!”
薛州说完之后,直接“哇”的一声就痛哭了起来,一副小女儿姿态看得刘宸只感觉自己牙都要酸倒了。
“薛州,你这段日子杀人的本事不见长,但是这阿谀奉承,鬼话连篇的本事倒是不错!”
“主上,小人说的都是真心话啊!”薛州说着说着越发激动起来,似乎是自己将自己给感动了一般。
只不过这幅姿态在刘宸的面前是半点波动没引起。
见到刘宸一脸的平淡,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足足半晌,薛州那脸上的悲戚之色也在这一瞬间收敛了过去。
“主上,不知道将小人找来是有什么吩咐,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嗯,当真?”
“小人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薛州一脸的郑重,然后屁股用力蹭蹭蹭往后挪了足足半丈之远。
那动作之麻利,看得一旁贾逵眼皮子都跳起来了。
“过来!躲那么远我如何吩咐你做事?”
“诺!”薛州一声应诺之后,声音洪亮,但就是不动地方。
刘宸不往前走,薛州不肯近前来,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僵持了下去。
看得贾逵已经半张脸都忍不住的跳动了。
“咳咳咳咳....”身上有伤的刘宸最终还是没能一直坚持下去,一阵咳嗽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的眉头皱起,“梁道,你且先先去吧,你在这里站着,这个家伙不敢上前的。”
一句话让贾逵一愣,也让薛州脸上笑开了花。
等到一脸疑惑的贾逵离开之后,薛州这才一溜小跑的来到了刘宸面前,摆出来一副聆听教训的模样。
“薛州,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胆小怕事?”
“主上说笑了,跟在主上身边当一护卫,那必须要步履薄冰,小心翼翼方可始终。
小人不过是谨慎了些罢了,嘿嘿....”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谄媚的家伙,刘宸也懒得和他继续废话。
“你放心,我是什么性格你了解,只要你对我还有用处,别说你身上有点秘密,曾经也不过就是生出来点什么歪心思。
就算是你之前差点杀了我,我都会既往不咎。
我只看用处和能力,不看忠诚与否。
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将他办好,那就够了!”
“....小人明白,多谢主上!”薛州先是被刘宸这么直白的话语说的愣了一下,紧跟着便是轻笑一声表示明白,“不知道这一次主上想要让小人做些什么?”
“你手底下应该还有些人对吧。”
“有,都是跟着小人出生如此的袍泽兄弟...”
“行了行了,我没心情知道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刘宸一脸无奈的打断了他,“现在交代给你两件事情!
其一,玄德公有一个年幼的儿子,是他和甘夫人所生。
之前让我找机会送回了河东交给杜畿教导。
你稍后和贾逵亲自去一趟,将孩子给我完好无损的送过来,我要亲自教导!”
“.....主上,这事儿倒是简单,可小人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说,有屁就给我憋回去!”
“嘿嘿,主上说笑了...”薛州贱笑一声,还是没有把话憋回去,“这玄德公麾下也有不少大儒和能人,这教导孩子的事情....主上听说过误入歧途....”
“你是想说你家主上给人当先生容易误人子弟是么?”
“误人子弟...主上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日后咱们还得跟在玄德公麾下做事,主上若是真的将少君给教导出什么问题。
这总归是不好的!”
薛州的谏言很是中肯,不过看着刘宸默默抽出来的佩剑,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此生以来最情真意切的一段话。
“主上乃是人中龙凤,学究天人。
一身本事可比管仲乐毅,但凡少君能够学到主上些许皮毛,从此便可以横行天下!
有主上教导,真的是少君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刘宸一脸无奈的摇头,懒得搭理薛州这个无赖之辈了,“还有第二件事,你需要让一些可靠之人去做。”
“主上请说!”
“如今三辅雍凉之地可是有不少流民的,而玄德公如今也成为了大汉的雍州牧,而且还袭承了陆城侯的爵位。
这其中便有了一个机会。
你立刻让心腹在这三辅乃至雍凉之地散出消息去,就说如今的这位雍州牧到现在也没有给自己的陆城侯设立世子,也没有给自己定下一个正妻,是因为他怀念旧人。
当年皇叔在高唐县之时曾有一妻一子于世上。
后来高唐遭受兵祸,危急之时妻子和皇叔不幸走散,从此便没了消息。
皇叔心中感怀旧人,不忍就这么让二人从此消失于人间,便一直在暗中寻访。
并且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身边之人说过,若是能够找回当年的妻子,定然将侯府世子之位送给此人。
这陆城侯正室的位置也永远留给当年和皇叔共患乱的正妻!”
刘宸说完之后,一旁的薛州虽然不明白这事儿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紧跟着,这一次跟在薛州身边的众人便被他直接派遣了出去,美名其曰前去各地打探消息。
实则将刘宸交代给他的事情,一一散播到了这雍凉三辅之地中。
薛州手下之人本就是一群市井之辈,行军打仗他们没这个本事,但是这种散播流言收拢消息那可是轻松的很。
当刘备大军进入长安的地界之后,这消息就已经从各地传入长安,甚至传入了刘备的耳中。
不少人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刘备的家事,甚至只继承人而感到担忧,尚且不是很了解情况的众人一次次请求刘备出面解释此事。
可都被刘备直接拒绝,任凭这件事情发酵下去,这种态度更是让这件事情越演越烈。
甚至连坐镇长安的司隶校尉钟繇都听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看着手中的密信,再听着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语,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小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一声轻笑之后,钟繇伸手将那密信送到了火盆之中,看着密信慢慢化为了灰烬,钟繇最后也只能是叹息了一声。
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同时,作为大汉的雍州牧,刘备并不需要前去专门拜见钟繇这个司隶校尉,两人说到底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一个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的京师三独坐之一的司隶校尉,一个手握军政大权,雍州三辅实际的主人,也同样可以称之为一方诸侯的雍州牧。
这两个人最好的关系就是....谁也别搭理谁,大家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钟繇进入长安的时间更早,这长安内外兵马也已经全部替换成了他的人手,甚至为了迎接刘备大军,他还专门从夏侯惇手中调来了一批将校听用。
刘备看着钟繇的这个架势,也知道这老家伙是没想着把长安的兵权和守备之权和平过度给自己的。
所以他干脆以冯习之前的大营为起点,将自己的兵马就地驻扎到了城外。
将长安隐隐包围了起来。
然后他带着孙乾,诸葛瑾与袁涣三人在张飞和陈到两人的保护之下,直接领着百余亲卫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了长安城中。
然后找到合适的地方,将他的雍州牧府邸就这么立了起来!
“兵马于城外,府邸入长安,刘玄德还真是龙入大海,从此气魄使然了。
听说当年他和曹公在许都论天下英豪,曹公曾有言这天下英雄仅有他们二人矣。
那时候老夫还以为是曹公给他这个大汉皇叔的名头几分面子罢了,今日虽然未曾见到刘玄德本人。
但就这份儿做派,他倒也真担得起这英雄二字!”
司隶校尉府中,当钟繇知道了刘备竟然敢带着百余人便进入他所驻守的长安,还在自己不远处立下了属于他的府邸。
这一刻,便是老成持重的钟繇都被刘备的气魄所打动。
同时,钟繇心中也忍不住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英雄的确是个英雄,只可惜这英雄也会为了家事而发愁啊....哈哈....”
钟繇似乎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那一段时间之中,刘备在长安焦头烂额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刘玄德的儿子们(中)
夜色深沉,已经打扫干净并且立起牌匾的雍州牧邸也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批客人。
汉寿亭侯,大汉横野将军关羽。
雍州牧麾下,讨贼中郎将张飞。
雍州牧麾下,典学从事孙乾。
雍州牧麾下,雍州治中诸葛瑾。
雍州牧麾下,从事祭酒袁涣。
雍州牧麾下,议曹从事刘琰。
这都是跟随刘备日久,或者是可为刘备掏心挖肺之人,也可称之为绝对心腹之人。
当然,这些人中也同样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官职,那就是雍州牧麾下的最高属官,总理一州政务的别驾。
不但雍州牧没有,当年刘备在汝南担任豫州牧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设立过自己的别驾。
在座之人也都清楚,这个位置是刘备专门给那个小家伙留的。
对此,也没有人会有任何的意见。
毕竟关张二人本就和刘宸相熟,关系也极为特殊,一个知道刘宸身份,一个和刘宸又是很对脾气,所以自不会不管他。
而诸葛瑾更是出自他的麾下,袁涣当年陷在了吕布麾下,也是托了他的手段这才去了自己心仪之地。
至于孙乾和刘琰,这位置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而且两人能力如何暂且不说,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有自知之明。
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一笑置之,不会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今日这群人聚集在这里,一是为了庆祝他们的主公刘玄德正式落脚在了长安,也正式成为了大汉的雍州牧。
相较于当年富裕的徐州之地,这雍州虽然地处西北,而且问题颇多。
但经历了一次次坎坷之后,这个位置也让他们分外珍惜。
所以,他们要庆祝。
其二,就是关张等人想要刘备一个态度,关于如今在三辅雍凉乃至天下如今都在流传的那个流言。
“今日尔等齐聚于此,想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恭喜二字。
老夫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算起来老夫马上就到了不惑之年了。
这人上了年纪,很多事情就不不得不考虑了,如今的流言老夫听到了,甚至可以说老夫清楚这流言因何而起。
也如你们所想,这流言不是假的,而且这流言能够有如此风靡,有老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在!”
听到刘备终于承认了这件事情之后,众人的脸色一个个的全都变得十分精彩。
有淡然的,有惊喜的,也有沉思的。
总之却是没有一个脸上是有半分担忧之色的。
至于为什么?
自家主公有个好大儿,还是一个已经年长的好大儿,就算他们不知道刘备和刘宸之间的种种关系,也能够猜出来个大概。
就算是什么都猜不出来也没关系,一个好大儿只要天赋不是太差,教给他们轮番调教一番也不是不可用。
最起码,刘备只要有这么一个儿子,便可以稳定住他们的军心士气,让他们知道自家主公也是后继有人的。
就算到了最后这孩子实在是不堪大用,也可以将那位甘夫人的儿子教导出来。
然后合情合理的取而代之...
这手法,大家都熟练得很!
“既然主公对这流言听之任之,甚至是推波助澜,那么想来主公也已经知道当初丢失的公子如今在哪里了....”
刘琰虽然内政军务所有能力全盘告负,但禁不住这个家伙正经儿出身鲁国名门,这里面的算计也是门儿清。
听到刘备对那流言蜚语的态度就知道这事儿已经在他心中稳妥了。
看着刘琰那激动之中带着兴奋的眼神,刘备也没有瞒着他们,直接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老夫的确是早就找到了那个孩子,只是因为些许事情一直不能和他相认罢了。”
“那公子...”
“刘宸!”刘备第一次公开承认了刘宸与自己的关系,“老夫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就是刘宸。
想来你们也知道,老夫说的刘宸是何人了?”
刘备说完之后,关羽早就已经了然于胸,自然是没有半点变化。
诸葛瑾与袁涣两人虽然并不清楚,但是他们对刘宸十分熟悉,也知道刘宸这些年一直在背后为刘备出谋划策。
对双方的这种关系,也是有过些许的打探。
所以今日听到这句话,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罢了。
至于孙乾,他则是在微微一愣之后想到了之前刘备亲自将刘宸背出潼关的那一幕,眼眸低垂不再多说。
刘琰对刘宸并不清楚,只是从众人那里不断听到过这个名字,对此算不上什么感觉。
这里面最为惊讶的竟然是张飞。
“那小子真是当初大哥丢的那个孩子?大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就说当初听到这个小子名字的时候很是亲切,不枉我对他这般容忍,就是觉得他这个名字和咱们有干系,果然如此啊...哈哈...
这混小子变化竟然这般大,当初还是一个颇为圆润的小家伙,什么时候竟然这般清瘦了...
不对,他竟然敢数次辱骂我这个当叔父的,他好大的胆子!”
张飞的脑容量一次性接受这么劲爆的消息,这嘴里没完没了地说着让刘备关羽等人摇头不止的废话。
最后还是刘备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言语,同时看向了一旁那脸色慢慢变得严肃的袁涣和诸葛瑾两人。
“看两位先生的脸色,似乎是有什么想要说的?”
“主公见谅!”袁涣比诸葛瑾更加的直率一些,也不会多说什么废话,“我等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主公。”
“你说!”
“主公纵容流言四起,可是想要为刘宸造势,好让他过段时间认祖归宗,重新回到主公的膝下得到自己的身份....”
“自然,老夫今日将诸位找来,也正是有此意!”刘备毫不遮掩,但袁涣却是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刘备就是躬身下拜。
“那还请主公恕罪,涣认为此事不可!
主公可以认下公子,也可以让公子从此衣食无忧,但决然不可承认公子乃是主公嫡长子。
更不可让那位刘宸公子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袁涣的话一落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张飞和关羽甚至都已经拍案而起,一旁的诸葛瑾也赶紧死命拉扯着袁涣的衣袖,想要让他闭嘴。
但,袁涣的性格可是比张飞都要刚硬的,说出来的话他就没打算收回去过!
“袁涣,你放肆!”张飞的暴脾气如今可是压不住的,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直接就要冲上去和那袁涣厮杀一场。
但最终还是被刘备和关羽两人拉住,让他不得放肆。
“曜卿!”刘备看着一脸严肃的袁涣,并没有和关张一样发怒,“可否说明为什么?”
“这就是小人要问得第二个问题,那位公子这段时间在三辅之地做的事情,主公可是已经知晓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众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从曹孟德的眼皮子底下,换成了坐拥西北外加河东河内的雍州牧,这一切都是拖了刘宸在背后的操作。
所以如何会不知道他们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
可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所以他们才变得沉默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的确是心狠手辣,老夫自然是知道的。”
“那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位公子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比如能让天下人突然觉得,这些事并非时候他所为?”
“....无话可说,他也没有办法。”刘备仍然没有给刘宸找理由,“但正所谓子债父偿,当初是老夫对他不住,这自然是老夫替他赎罪...”
“那便是了!”袁涣直接摇了摇头,“大汉皇叔,陆城侯世子,雍州牧的嫡长子,怎么可以不顾脸面和名声,怎么可以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是主公将他的名声正了,那就说明日后主公的名声就彻底没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谁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那刘备的身上。
“高唐一战我等自顾不暇,宸儿和他母亲,还有云长的妻子胡氏以及长子...就是如今陈君膝下的弟子关平都不慎丢失了。
这么多年....其实这么多年老夫从来没想过寻找他们。
一是因为我等自顾不暇,这些年往来奔波,便是自己都自顾不暇,也真的是顾不上他们了。
其二也是因为,从来没觉得他们竟然还能从那种局面之中活下来。
这一点倒是老夫对不起这两个孩子了。
这乱世之中便是我等苟活已经十分无奈了,那个孩子...他若是想要走到这一步,有需要受到多少苦难。
他如今心狠手辣,说到底还是老夫当初没能保护好他,之后又放弃了他。
所以,若是老夫这一世之名能够换那孩子的日后畅途,老夫也无怨了!”
刘备说得情真意切,可是袁涣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淡淡的回了刘备一句话。
“主公麾下,有的不仅仅是一个儿子,主公如今也不仅仅是一人一家。
这些话,我等不希望再从主公这里听到哪怕一个字!”
与此同时,司隶校尉府的厅堂之中,重伤未愈的刘宸不顾医者的交代,再次将自己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面对着那一脸笑容的钟繇,他此时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话说那些想要给大汉雍州牧当儿子的家伙,都到了么?
我可是等着看好戏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刘玄德的儿子们(下)
司隶校尉府的厅堂之中,钟繇看着这个已经有了八分醉意的小子,也是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么多年了,像你这么有趣的小子,老夫当真是第一次见。”
“有趣?”刘宸听到这句话也是忍不住的坐了起来,“这边是钟公给小子的评价不成?
仅仅是有趣两字,还真是让小子....大失所望!”
“若是不说你有趣,难不成要说你一声...阴狠毒辣,手段卑劣不成么?”钟繇直接朝着刘宸就是一声冷笑,“老夫真的很想知道,你这小子脑子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
大好的前途啊,不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你竟然说舍弃就舍弃了。
甚至害怕那刘玄德有什么其他想法,直接将这事情给做绝了。
小子,你心是真的狠!”
钟繇说道这里的时候,当真是第一次从心坎里对这个小家伙发出来了赞叹之声。
“哈,多谢钟公的赞誉。
不过小子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小子可以看到那一场好戏?
小子,可是迫不及待了....”
“你就那么不想和自己的父亲相认么?亦或者说你就那么害怕和自己的父亲相认不成?
要知道老夫看那刘玄德可是对你很是不错,对这流言蜚语肆意纵容不说,甚至还主动暗地里推波助澜。
今晚他还将自己麾下的诸多属官心腹都叫到了刚刚收拾好的府邸之中。
很明显这就是为你做准备的。
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且一心为自己着想要的父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当真决定了要如此不成?”
钟繇看着刘宸,似乎想要劝说一下刘宸莫要冲动,不过他的那点小心思,却是瞒不过刘宸这头小狐狸的。
哪怕这头小狐狸,如今快要醉成死狗一样了。
“钟公是不死心,想要拿住小子的把柄吧...”刘宸轻笑一声,“一旦让小子真正成为了那陆城侯的世子,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就算是我有天大的借口也改变不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这么一个手段毒辣的儿子,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定然有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甚至,为了这件事情他会被天下名士口诛笔伐。
想要在雍凉之地立足不难,但是想要治理此地并且让百姓安居乐业,羌胡臣服却是很难。
除此之外,想要以此为根基,那还需要有天下有才之人前来投奔。
可这种事情就很看重名声的。
小子若是当众认了这个关系,让天下人知道了原来那位仁厚长者还有这么一个儿子,那小子就真的成了他最大的拖累。
让他舍弃不掉,还永远制约着他的手脚....
钟公,你不仁义啊!”
钟繇听着自己的心思被一一点破,倒也没有为此感到尴尬,反倒是轻抚自己的胡须。
“既然如此,你还敢拿这个身份去威胁夏侯元让,你那个时候怎么不怕了!”
“因为那个时候,小子当真是打算死在那里的。
小子活着认祖归宗是一个败类,可小子若是为了父亲死了,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我大汉以孝立国,一个为父而死的家伙,就算他有天大的罪过,也会在死者为大这四个字的衬托下,变得微不足道。
所以我才敢去拿命威胁夏侯惇,拿命去和你们赌一把。”
“老夫很好奇,你难不成就真不怕死?”
“死?”刘宸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怕死....钟公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在自己面前被人凌辱之后成为锅中之肉,成为别人的腹中食物是什么感觉么?
钟公知道被人当做诱饵打成重伤,放血扔到荒野之中,作为引出野兽时候的绝望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么?
钟公知道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肉被人活生生地割下来,然后当着自己的面儿被别人吃下肚子里是什么感觉么?
钟公知道被一群野狗撕咬却毫无办法的感觉么?
死....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早就应该死几百次了,每一次我都觉得,若是就这么死了。
或许当真是一件好事才是。
可不知道怎的,都这个样子了,我竟然还没有死!
我这张嘴欠我当然知道,我也想着这么欠的一张嘴,哪天被人杀了也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他们宁可折腾我也不肯一刀杀了我?
这人世间,还真是无趣得很!”
刘宸从平淡到激动,再从激动慢慢变成了平淡,最后归于了平静之中。
当钟繇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刘宸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让钟繇好一顿摇头。
“来人,将他送回自己的....”钟繇话说一半,突然想明白了这小子为何今日刚刚回到长安却不曾回府休息,而是来到他这里给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把他送到厢房中,你去他府上说一声,就说这小子和老夫相谈甚欢,老夫留他夜宿了。”
“诺!”
刘宸这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实,整个人在那噩梦之中不断的沉沦,拼命的挣扎,想要拜托那些可怕的事情,但是却死活都挣脱不出来。
他在睡梦之中一次次回忆着那些年自己颠沛流离的日子,回忆着自己一次次失去那些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
当他终于从睡梦之中惊醒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额头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那细密的冷汗,胸膛剧烈地起伏,双眼也没有了什么神采。
他就这么一副样子呆坐在了床榻之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扭过头才发现这天色仍然是漆黑的。
“呼!”一声长长地叹息,刘宸穿上鞋袜走下床榻,来到了那并未关上的窗边。
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偶尔还有阵阵寒风袭来,让刘宸也不自觉地抱起来自己的膀子。
夜色的寂静,时不时被寒风吹动的灯笼发出来的呼呼响动,让刘宸的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惊悸的感觉。
睡肯定是睡不得了,刘宸就这么近乎于呆滞地站在窗边,从月色正浓看到了那朝阳初升。
直到那暖融融的阳光再次照耀在了他的身上,才让他的神魂回到自己的身体。
“先生,我家使君有请!”
此时府邸之中的仆从也带着钟繇的命令前来相召。
厅堂之中,手持竹简的钟繇已经等候许久了,看到了刘宸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怎么,你这小子莫不是亏心事做得多了,在老夫的府邸之中睡不安稳?”
“.....”刘宸看着心情一片大好的钟繇,完全没有心情搭理他这个话茬,“这么早就将小子给招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这小子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么,今日的雍州牧府邸可是分外热闹...”钟繇将手中的竹简缓缓放下,“单单是一个早上,便有十七八个跑到雍州牧的府邸之外扬言自己是刘玄德丢失的儿子。
听闻最让人无奈的一个人,年纪比那刘玄德还大上两岁,气得那张飞差点没直接将那不要脸的老汉给扔出去。”
听到这些话之后,刘宸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乱世啊,什么狗屁道德气度都不如活着更加的重要。
给谁当儿子不是当呢,若是自己的爹是堂堂大汉的雍州牧,那这儿子当得可是很值的。
尤其是这位雍州牧还是天下闻名的一个忠厚之人,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只要将自己的身世说得凄凉苦难一些。
他也会送出些许粮秣钱帛过去,算是聊表安慰了。
这样一来,那本来只是动心的人,在这利之驱动之下,便也会前赴后继的冲过去给玄德公当儿子了。”
刘宸对于今日的这一切可是早就有所预料了。
甚至他敢这么干就是因为他摸准了刘备的性格不是一个会因为这件事情当中发怒的人。
俗话说得好啊,乱世先得杀圣母。
用刘宸的话来说就是,“刘备这明晃晃的一个特大号圣母,不管心里如何,只要在有人的情况之下,他就不会对百姓有半点狠话。
这种纯血统的大怨种,对于雍凉之地乃至于这乱世之中的百姓来说。
可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去他面前认个爹,哭几声,最起码就可以得到数日的口粮,甚至还能想办法定居下来。
这天大的好事儿谁会不愿意呢?”
不过这种怨种一样的行为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最起码在钟繇看来这一笔买卖很划算。
“刘备这一次虽然会丢掉不少粮秣辎重,甚至会闹上好长一段时间的笑话。
但是经此一事,这雍凉之地就会盛传他雍州牧刘玄德心怀百姓,仁厚待人。
日后对他行事,可谓是如虎添翼一般。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能有半点放松!”
钟繇说话的功夫还不断打量着面前的刘宸,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只不过这小子是不打算给他机会的。
“既然如此,那小子也该回去了,告辞!”
这句话一说完,刘宸直接躬身行礼扭头就走。
临走之前还十分熟络且不自觉地跑到了钟繇府邸的厨房,将钟繇今儿的早饭给直接装在食盒里面端走了。
临走还不忘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不愧是养生达人,这大早上的伙食就是好!”
当钟繇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灰暗的,看着已经过了时辰的饭点。
只能拍着桌案连声怒骂刘宸小子无礼,毫无所觉,混账一个....等等等等....
而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糕点往自己嘴里塞着的刘宸也饶了一个圈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分外忙碌的雍州牧府邸之外。
看着那焦头烂额的亲将陈到,刘宸一脸淡然地蹲到了他的身边,还伸手给他递上了一块精美的糕点。
“大早上的没吃饭吧,来尝尝?”
“.....”陈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刘宸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呆愣,紧跟着是浓浓的惊讶和满脸的惊喜。
“先生之前去哪里了,主公寻找了你一个早上,去府邸的人说先生昨夜在司隶校尉府邸赴宴未归家。
可去司隶校尉府邸的人又说先生已经离开了....”
“啊...刚刚趁着阳光正好,就在长安城里面转了一圈,不得不说那位司隶校尉治理地方的能力的确不错...”
陈到看着那仍然是满脸毫无变化的刘宸也是没工夫和他废话了,一把抓住了刘宸的手腕就往那府邸之中走去。
一路上还不断说着刘备此时的无奈等等。
只不过面对这些话,刘宸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在见到刘备之后,在他说话之前抢先说出来了自己的意思。
“消息我传的,人也是我找的,玄德公高唐丢掉的那个儿子当然还活着,只不过他和刘宸这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从中选一个老实本分的将这件事情结束吧,回头我会给玄德公找一个合适的正妻。
或者给甘氏寻找一个合适的出身,倒是都没有什么问题。
正妻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不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世子
刘宸的话说得分外清楚,拒绝的态度更是坚定地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缓解如今的局面。
本来已经想好了各种说辞的刘备,此时此刻也将自己准备好的所有言辞都憋了回去。
因为哪怕是一个字儿,现在都用不到了。
“宸儿....”
“哦,对了!”刘宸听到这句“宸儿”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还有一件事情希望玄德公能够知晓。
鉴于如今局势,小子决定将玄德公如今唯一的儿子刘荏暂时收入自己的门中教导。
当然,小子人微言轻,在这天下又没有半点声望,更加没有什么好名声。
所以也不需要什么师徒名分,这一点玄德公放心就是了。”
“.....为父是真的想要认回你的,当初的确是为父对你不住,这一次其实为父...”
“好了好了,玄德公就不要再继续感动自己了可好?”刘宸一脸的不耐烦,也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什么时间了,所以很多话说得也就直白了许多。
“愧疚也好,心痛也罢,亦或者是你只是觉得现在我颇有手段,想要用这个关系来拉拢一番顺带证明我们父慈子孝的局面。
这并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你心中到底还是怎么想的,因为真的没什么必要。
我不在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如同日后这雍凉之地百姓也不在乎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只需要让他们吃上饭,不要再饿死了,冬日里有一个容身的地方,有一身可以保暖的衣物不让他们活活冻死。
能够在羌氐等胡人出现的时候,出兵保护他们,不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家人被掳掠而去那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就算你的仁厚是装出来的,也请你装一辈子,这乱世的百姓真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了。”
刘宸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脸上充满了对自己刚刚那些话的嘲讽。
“抱歉,像我这样的人,是没资格说出刚刚那些话来的,实在是有些太可笑了。
还请玄德公和诸位见谅,小子实在是没办法对玄德公真心实意的喊出来一声爹。
毕竟小子现在就算是做梦也会梦到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活来下来,那种滋味小子真得是不太喜欢的。
当然小子也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玄德公,是朝廷,是桓灵二帝,是外戚宦官,是天道无情灾年连连,是野心之辈让这天下大乱。
但这些,小子都没办法去报复回来,唯一能够找到的,只有当年丢弃了我们母子兄弟的玄德公,只有那天下的其他各路诸侯。
所以这个仇,小子得找机会报了。
当初见到张...三叔他的时候,看着过得人五人六的三叔,小子心中若是没有气那才是真得胡说。
骂他几句,骂你们几句算是聊表安慰了,若是你们不愿意,我在夏侯惇那里抽了自己两百个耳光,掉了三颗后槽牙。
你们要是心中有气,回头我脸好了还给你们两百下就是了。
毕竟这个父,小子也是弑不了的,所以你我就当从来没有什么关系,不是最好的么?
至于什么陆城侯世子,大汉皇亲,乃至...未来的什么身份...
这种事情太遥远了,别说我不喜欢,就算是喜欢,我这种人也是和这种身份没缘分的。
其实我也挺难过的,你说我长得和你不像,勇武没你的风范,城府没得你的传承。
就连铜板你都没给我留下来一个,怎么就偏偏给了我这么一身臭脾气呢。
我怎么偏偏就有着这么一个没啥屁本事,却又总想着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心思。
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心思是怎么出来的?
难不成.....这就是血脉?
若真是如此,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刘宸之后也没有再给刘备叙旧劝说的机会,至于刘备这段时间在徐州,豫州乃至潼关,因为一次次自作主张而坏了他的计划的事情他也懒得说了。
这些话刘宸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徒增烦恼的麻烦事,刘宸现在已经懒得去做了。
当一切都说清楚之后,彻底打消了刘备那种压根就不该有的心思之后,刘宸也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当然,临走之前他作为刘备的临时“谋主”,拿走了刘备这段时间的指挥之权,主要就是应对这一次刘备找儿子的事情。
看着这一群歪瓜裂枣们,始作俑者刘宸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小子并不介意你们为了生计而做出一些认他人为父的事情,也非常可怜你们的遭遇。
但是烦请你们来这里之前稍微做些准备可好?”
刘宸走到众人面前,看着那一群形态各异的家伙,伸手指向了其中一个身高将近八尺,还带着浓重异族风采的威猛汉子。
“那个你,来来来你过来!
你给小子解释一下,玄德公是正经儿大汉皇叔,出身幽州涿郡。
妻子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却也是温文尔雅之人。
你告诉我你身上这浓重的羌胡风范是怎么来的?
还有你这个身高,玄德公身高不过七尺出头,你这都奔着八尺去了!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父母留给你的桎梏从而有了这个成绩?
你教教我如何?
你这样子是来自玄德公的还是...你这么干容易被人理解为挑拨玄德公家庭和睦!
来啊,给他些许钱粮然后送到军营之中,这么好的一个身板不当兵真是可惜了!
还有,堵住他的嘴别让他乱叫唤!”
“那个还有你!对就是你这个家伙。
格老子的,我早就看中你个瓜娃子了!
真以为我听不懂川蜀方言撒?
看你长途跋涉的也不容易,别人都是为了活命从三辅绕道子午谷去汉中。
你这是从川蜀一路反向走回来了?
这为了认个爹也挺不容易的了,我也不知道玄德公的儿子,怎么能说着一口流利的川蜀方言来!
糊弄谁呢!
去,领钱粮粟米,然后去军中斥候营报道!”
“还有那个长得满脸褶子的老人家也来一下!
走慢点,别摔着再断几根骨头。
老人家贵庚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三十九岁的玄德公找儿子,不是给自己找爹!
看老人家这岁数,人才啊!
稍后老人家去那边领些钱粮回家吧,若是还有家人便一同好生过日子。
若是没有了也没有关系,玄德公已经下了命令,日后三辅雍凉之地的孤寡老者,都会有朝廷委派的州牧郡守负责赡养。
会专门有人给你们负责生活所需的,你老回去之后多和同乡说一说。
玄德公来了,好日子就快到了!”
“那个小家伙,你别躲了!
你看看你这小身板,你自己看看你有十岁么?
若你是那丢失的孩子,那玄德公岂不是和妻子失踪两年了,你才出生?
这话传出去了,夫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你破衣烂衫的也是可怜,来了就不要乱跑了,稍后去跟着那边的兵士吃些饭菜。
然后听着玄德公给你们这些孩子安排就是。”
........
刘宸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要比陈到这个家伙更加的细心也明白分寸,尤其是在诸葛瑾和孙乾两个人也跟了出来协助之后。
那速度更是飞快。
干了数年人牙子的刘宸有一样别人没有的本事,那就是他虽然没有走遍天下,但是作为当年徐州最大的人牙子之一。
他能够听懂并且说出来这大汉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
从而能够轻松地分辨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出身哪里。
之后再摘掉年纪不符以及卡看上去过于粗鄙的,然后将那些看上去似乎是别有用心之人也一一拔除。
最后留下的便是刘宸的备选。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会很快结束,因为这件事情仍然在飞快的发酵,甚至从中原都开始有人进入长安来认亲了。
对于这种事情,刘宸那当真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一一甄别之后发放钱财让他们入得军中或者各回各家,带着雍州牧刘玄德仁厚爱人的名声去四处传扬。
同时,借助这件事情刘备的大军也不能继续坐吃山空。
关羽以及刘备新得的南阳邓芝与魏延二将,外加刘宸手中的冯习,张南和贾逵三这三人。
共计六名大将四路马从长安出发,开始了一场三辅剿匪记。
冯习张南仍然是在长安周围巡视,平定当初因为马超而引起的暴乱,与其说镇压,不如说是安抚流民。
另一边贾逵则是直接带兵朝着槐里而去,他要做的是找到大军随时可以进入扶风郡的机会。
同时打听那失踪了许久的马超现在到哪儿了。
关羽自领一路大军从长安开始直接再次杀回左冯翊。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要和夏侯惇分出来了一个高下长短,而是只打通了侧翼,也就是从长安到河东蒲州的道路。
让河内与河东两地的粮草兵马支持得以进入刘备麾下。
另一方主将魏延,副将邓芝则是从长安一路向北推进,不去攻城略地和钟繇交恶,但是围困了万年和周围基座城池坞堡,作为了日后进攻的桥头堡。
同时以蒲州为根基,关羽也正式准备进攻北地郡侧翼,两人的命令就是收回当年因为百年羌乱而丢失的雍州北地郡之地。
当然,也告诉北地郡的匈奴鲜卑等人,他们的大汉爹爹,再次回来了。
至于朔方郡、五原郡、上郡以及西河郡这些分不清是雍州还是并州的地方也在他们的目标之中。
只不过刘宸害怕现在刘备立足不稳,若是太过于刚硬容易步子太大扯到那不可言之物。
所以传令河东的侯成以购买战马的名义找到了匈奴左贤王刘豹,送上厚礼以打通双方的贸易之路,让他们暂时安心,不会和自己捣乱。
当这些做完之后,刘宸顺带还将成天无所事事的刘琰也给叫了过来。
两个都是十分洒脱之人,虽然之前未曾见过面,甚至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还发生了那件让大家都很尴尬的事情。
不过两个人倒是谁也没有在意。
刘宸直接给了他一个任务。
“你带点人走一趟子午谷,然后从汉中入川蜀,当年秦国名将甘茂后人因为躲避战乱将家族迁入了巴郡之中。
你去找到他们,现在巴郡甘氏一族已然没落了。
你去巴郡寻找甘氏,以大汉雍州牧使者的身份和他们商讨一个一下。
就说玄德公最为钟爱的一个小妾甘氏出身不好,但却深明大义,颇有礼数。
这么多年玄德公对正妻之位一直空悬就是因为甘氏的存在,所以....想要给她一个出身。
剩下的事情,想来就不用我们再多说什么了。”
刘宸的手法很古老,但是特别有用!
甚至于,就连巴郡甘氏和当年甘茂的那下蔡甘氏有没有关系都说不定,因为这两方之间的联系吧,还得从甘宁的重孙子说起....
嗯,不过如果有刘玄德这个雍州牧给他张目,加上刘宸在托托关系找找人脉,这个联系也就算是做实了。
而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之后,刘宸一直要等待的人,也终于来了。
“荏公子的车架已经到了长安三十里外...”
“那还等什么,将现在城中所有人都叫上,咱们去迎接未来的陆城侯世子!”
刘宸一阵大笑之后,竟然丝毫没有犹豫的亲自带人前去迎接。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刚刚才过了五岁生辰的刘荏这段时间本就属于颠沛流离,虽然有人在旁照顾,被送到河内之后更是有吕玲绮和诸多精心挑选的妇人们照顾她。
可是这仍然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够承受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当初刘宸见到这个“兄弟”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才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虽然能够理解,毕竟作为父亲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成才的心情很迫切。
他的手下虽然有你们几个却一个个自顾不暇,却没有一个可以专心教导孩子的先生。
但是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让他这么折腾,他倒是真不害怕这个孩子在半路上夭折了么?”
看着那仍然是一副怯生生模样的刘荏,刘宸的心中再次生出来一抹火气,朝着一旁的诸葛瑾就骂了过去。
说得诸葛瑾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主公也是没有办法,当初你能够给你那兄弟找到吕布,陈宫还有三君之一的陈君为先生。
还有诸如高顺等人教导他的兵法韬略。
这让主公很难不动心啊....”
“这不是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扔到千里之外的理由!”
“可正如先生自己所说,既然身在这个位置,那就必须要承担这个位置应尽的义务。
这个孩子是大汉雍州牧的儿子,是大汉皇叔的儿子,甚至可能是陆城侯的世子。
在这每天都会死人的乱世之中,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饿死,会饿死,会被山匪所杀。
他活下去的可能要比这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要更多。
那么,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必须也要比这天下九成九的人更加的辛苦,受更多的磨难才行。
若是不成才,这主公的一切,岂不是就化为了乌有?”
“.....”刘宸一声叹息结束了这段他并不满意的对话,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主动走到了那刘荏的身边,将他抱下了马车。
“莫要担心,若是害怕就拉着我的衣袖。”
这或许是刘宸这么多年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一个人说话,刘宸记得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的时候还是在徐州哄骗那个娘们的时候....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是有一只小手死死拉拽着刘宸的衣衫,跟在了刘宸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那长安城而去。
道路两旁,是无数的士卒和属官将校在注视着。
在这种时候,一个出身明确的孩子回到了刘备的身边,这不由得不让众人多想几分。
虽然刘荏的生母乃是妾室出身的甘氏,可这么多年刘备身边最为得宠的也同样是这个甘氏。
甚至被人们以夫人二字称呼,可见她的才华和性格十分的被认可。
所以刘荏注定是一个被所有人都重视的存在,哪怕这个孩子刚刚五岁...
长安城墙之上,钟繇也带着韦端等人也在注视着这一切。
“虽然刘玄德麾下重将都不在此处,刘备自己也没有出面相迎,但是以刘宸和诸葛瑾为首的众多属官校尉倒是把阵仗弄起来了。
听闻那袁涣和孙乾等人也在城中等候了,一路上会负责护送这孩子进入府邸之中,拜见那刘玄德。
元常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韦端的话语之后,钟繇都忍不住笑了,看着那带着孩子穿过人群的刘宸也是微微摇头。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子要给这小家伙造势了!”
“造势?在这种时候....那刘备这么大张旗鼓找儿子干什么!”
“刘备这么折腾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始作俑者到底想要干什么...”钟繇的手慢慢敲打着面前的城墙垛口,“以刘玄德如今的名望和地位,他要公然寻找自己丢失多年的儿子。
这可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会引来多少人参与其中想来休甫你也看到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儿,可是一次天大的机会。
这段时间刘备借助这件事情不断地将自己即将发布的政令传播到了各地。
剿灭寇匪,安抚流民,屯田分田,开仓放粮和赡养孤寡...
单单是借助这件事情,刘备就已经在雍凉之地收敛了好大的人心,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对那仁厚之人刘玄德心心念念了。
否则那什么魏延为何刚刚出现在万年县外,这就有人将城门打开了。
那县令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五花大绑扭送到了军中,然后被送到了长安?
再加上他不但这么说了,还真的这么做了!
如今万年县已经先后开设了四座善堂专门收养孤寡老人和那些因为战乱失去了家人的幼童。
同时各地粮草也被调拨了过去,开始救济百姓,开垦田地恢复农桑。
你看着吧,很快他刘玄德的名字就会彻底传遍这雍凉三辅之地,到了那个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他刘备的手段了!”
钟繇并没有吓唬韦端,而是真看明白了刘宸的手段。
一环套一环地走下去,甚至让钟繇都不确定当初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计策最重要的是要让我等对刘玄德寻子之事不横加阻拦,而如果做到这一步的话那就必须要真的认为这件事情是没办法的办法。
如果按照现在的局面,重新看待这件事情的话。
那小子故意在元让面前将自己弄得那般凄惨,然后迫不得已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同时刘玄德也会因为心疼这小子而顺势将他的身份认了下来,这就让老夫和元让两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那小子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加上他的性格狠辣。
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波及到刘玄德的基业和未来,他主动选择将这一潭死水搅浑。
让刘备满天下的去找儿子,从而让他可以抽身其中,彻底失去成为这陆城侯世子的可能。
环环相扣,便是老夫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看出来他的手段之后,刘玄德已经名满雍凉了....
这么一看,那小子当初和老夫说的什么怀揣必死之心,拼死相搏求那一线生机....这纯粹就是在糊弄老夫!”
钟繇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一个激动直接朝着那城墙垛口就是一巴掌。
那坚固的城墙触碰到钟繇那保养了许多年的老手爪子,让他的右手顿时红肿了起来,脸上也是一阵抽搐。
“元常冷静...”
“自从认识了那个小子之后,老夫就再也没有冷静下来过!”钟繇再次想到了那一夜刘宸将自己的珍藏美酒喝了一个底儿朝天的样子,脸色再度涨红。
“他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老夫面前诉苦,竟然还敢在老夫面前一顿哭诉...
真是好大的狗胆!”
韦端看着这么多年都未曾失态的钟繇,如今一阵阵的污言秽语从口中奔涌而出,心中也是惊骇连连。
“元常莫要如此,万一...万一那小子只是有些急智呢?
毕竟他年纪并不算大,竟然能够将元常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骇...骇...元常你为何这般看着我等?”
“老夫刚刚只是一时不察,什么时候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额...”
“还有!”钟繇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远方,若是刘宸才是在他身边,便能知道他这是看向了河东方向。
“他这绝对是早有预谋,而且这个算计恐怕在他将我等引入他的毂中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元常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高看他了..”
“高看?这绝对不是高看!”钟繇微微摇头,“你可知道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大的一个疏漏在何处?”
“这...”
“当初老夫不曾往这边想过,就是因为这条计策什么都好,但是却是一条死计!”
“死计?”
“这些年三辅是什么情况,想来休甫你也是看到的。
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农田大片荒芜,盗贼横行无忌!
这里的百姓能逃得早就逃了,逃不了的也都开始靠着吃人活着了。
各方势力算是此起彼伏没完没了,便是老夫得朝廷之助都要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够让这关中恢复些许元气。
而且这还需要曹公不断从淮泗迁徙百姓才行,要知道这一路迁徙,我等估算下来单单是在路上恐怕就要死掉不下三成之多。
当初马腾韩遂等人为何收到了老夫的信帛之后就罢兵休战了?
因为他们也真的是打不起了。
都已经没有百姓愿意耕种了,难不成他们还要让士卒都改吃人肉不成么?
在这种情况下爱,老夫对于三辅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饿死一大部分,迁徙一部分,招纳一部分,然后收回几乎全部的农田,让百姓全部改为屯田之制。
这样有着十税五甚至是十税七的农桑之税才能够勉强维持住日后的生存与大战。
至于那些人...本就是流民和迁徙之人,本就在这里没有田垄,自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
我等管教得严一些,倒也不是度不过这乱世的艰难去。
而我等如此这般,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手中没有足够的粮秣去救济百姓。
三辅雍凉遭受的战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十年八年了。
这两州之地数百万的百姓羌胡氐人,还有鲜卑匈奴,就算是挑挑拣拣也需要上百万人需要救济足足两年的时间。
这还是日后没有天灾的情况下才可以。
上百万张嘴,他刘玄德是有什么神仙法术么,竟然敢用这种办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到底就是拿钱粮换民心,用实打实的硬实力去抗这雍凉的各方势力。
这计策不是那小子多么聪明,而是我们都知道,但是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元常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那小子他做到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繇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你自己算一算这些日子从河东送到三辅的粮草...
他就算是把河东的所有百姓都做成肉脯,现在也该扛不住了。
可是河东仍然在源源不断的送粮食。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临时起意?”
“.....”韦端心中一阵算计,最后脸色也是陡然大变,“不可能!河东的杜畿的确是有本事,可他也不能在一年之内弄到这么多的粮食!”
“他弄不到,但是有个人能啊...”
“.....元常说得莫不是袁本初...”此时韦端已经开始心颤了。
“之前以为他孤身入三辅是颇有胆略,可如今这么一看...他分明就是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从而给他的另一支兵马打掩护罢了。”
“另一支兵马?他哪里还有什么兵马?”
“他当年能够从徐州杀出来可是有着两大臂膀的。
陷阵营高顺守着河内门户,那当年吕布麾下的谋主陈宫呢?
还有他那个灌注了所有心血的兄弟...陈君的弟子关平...他们又在何处?”
“.....这....”
“若是老夫猜得不错,这小子应该是让这些人打着救援公孙瓒以搏名声的幌子,去将那公孙家囫囵个都卖给了袁本初。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得到足够的粮草,支撑他在雍凉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用公孙家的辽东换自己的雍凉,这小子还真是慨他人之慷的典范!”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活畜生
长安城中,袁涣和孙乾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将那刘荏等人迎接了回去。
按照刘宸的要求,给足了刘荏面子,可以说得上是拿出来了他们所有的隆重之感。
而刘荏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却是更加的紧张了。
便是在他前面的刘宸都能够感觉到这种紧张和颤抖,尤其是刘宸握住刘荏小手的那一刻,那充满了汗液的手让刘宸的眉头都挑了起来。
“哎.....还是被吓着了!”
此时刘宸心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对于身后这个小家伙,心中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只能是更加用力地将他的手握紧,然后牵着他朝着前面走去。
雍州牧府邸之中,刘备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除了刘宸牵着刘荏,还有就是袁涣诸葛瑾和孙乾等有数的几人之外,其他众人在到了门前之后只能朝着刘荏一个躬身下拜。
将他送入府中,便不能前进了。
只不过众人齐声拜贺的时候,那本就一句话不肯多说的刘荏非但没有惊喜,反倒是被吓得猛然一个哆嗦。
甚至身子都不自觉地朝着刘宸身后躲了起来。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偷眼看着刘荏的人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甚至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已经生出来了一句话,“软弱无刚,如何堪大任!”
不过这一切刘荏并不清楚,而刘宸也不在意。
他只是轻轻的将刘荏拉了出来,然后当众抚着他的头顶轻声说道。
“去吧,你父亲在厅堂之中等你呢,这些人日后也是你的麾下,你大可不必害怕!”
当这些话被刘宸说出来的时候,这正在下拜的众人,齐刷刷的将头抬了起来,眼神之中的震惊和疑惑更是不加遮挡。
不过刘宸并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的欲望。
带着刘荏这个孩子,就这么朝着厅堂走去。
当刘荏踏入厅堂的那一刻,主位上的刘备也同时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
而看向刘荏的第一件事就是训斥。
“你都几岁了,难不成到现在还没有人教你如何什么叫做礼数么?
如今在这里没有通禀便直接进来,成何体统!”
刘备这句话是训斥的刘荏,同时还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让刘荏再次浑身一颤。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没有躲到刘宸的身后,或者说他不敢妄动。
只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看着这个样子的刘荏,那刘备就更加的愤怒不已了,尤其是当刘荏和刘宸站在一起的时候。
更是让他看出来了明显的差别。
“说话!”一声怒吼,刘备直接拍案而起,“难不成还要为父求着你说话不成么...”
“要不现在我把门关上,咱俩先打上一场让你出出气!”就在这个时候刘宸直接打断了刘备,然后一个跨步站在了刘荏的面前。
“什么...”
“我说要不现在我把门关上,让小子和玄德公战上一场!”刘宸也是忍不了了,“这是你刘玄德的儿子,不是什么猪狗玩物,你是不是只能在一个稚童面前耍威风了!
若是你心中有气儿,小子命硬得很,现在将兵刃拿来咱俩过两手可好!”
“为父....为父..”刚刚还因为刘荏不说话而怒气勃发的刘备,此时面对更加没有礼数的刘宸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为父只是在教导他...”
“你就是这么教的?”
“这...他也是为父的儿子,自然是要严加教导...”
“你要是不会教就别添乱!”刘宸看着面前的刘备也是半点好气儿都没有,一句话怼了回去之后转身将刘荏抱了起来,“这日后便孩子跟着我,你们少在这里多嘴多舌!”
刘宸说完之后便带着刘荏径直离开,在路过袁涣和诸葛瑾身边的时候再次停了下来。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两人,让向来胆大刚直的袁涣都有些心虚,至于一旁的诸葛瑾更是直接生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袁涣和我虽然也是熟悉,不过毕竟没在我手下待过。
子瑜你是出自某家门下的,这一点你可承认?”
刘宸幽幽的一句话更是让诸葛瑾的心头发虚,而当诸葛瑾看着刘宸一只胳膊抱着刘荏,另一只胳膊直接将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就更怂了。
“先生这是何意....”
“上面那家伙运气不好没有真正得到过家学教导我就不说什么了。
怎么琅琊诸葛家的家学也是对孩子非打即骂不可?”
刘宸一步一句,说完这句话也到了诸葛瑾的面前,然后朝着诸葛瑾就是一脚过去,直接将他踹翻在地,掀翻了身后的桌案木垫。
“先生...”
“别人打不得你,但是某家打得了!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是某家让人将你从徐州找来,给你找到了家人兄弟,也给你找到了如今的主公。
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对你如今的生活也十分满意。
你和我相交也算莫逆,也是出自我的门下,真要是轮起来我也是你的师长一类,打你也不算是折辱!
若是你如今再如此为求自保这般缄口不言,那就别怪某家下手无情了!
笼统麾下没几个人,心眼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多,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刘宸说完之后还直接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满脸都是对某些人的鄙夷之色。
尤其是他刚刚的最后一句话,看似在痛骂诸葛瑾,实则骂的是谁,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一个个脸上有些红润。
“这狗屁倒灶的州牧才当上有几天,屁股都还没坐稳呢,手底下能让我叫得出名字里的笼统不超过两掌之数。
女人没两个,儿子就一个的。
竟然还有了派系之事,一个个出身世家连个孩子都不知道教,什么玩意!”
看着刘宸骂骂咧咧的一脚将那房门踹开大步离去之后,众人这才敢长出一口气,至于他刚刚那句话,明显是冲着刘备说的。
但凡他和刘备关系不是那种不可言的,今儿恐怕这小子都出不去这个门。
可偏偏刘备对刘宸是丁点办法都没有,这些话或许才能够进入到他们的心中。
刘备也看着下面那一个陈郡袁氏,一个琅琊诸葛氏,还有一个郑公高徒出身的三人,也算是明白刘宸为何火气这么大了。
说到底,这三位都是因为刘荏出身不是嫡子,这才对刘荏放任,就连他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一直不曾对这孩子有过几分上心。
如今刘宸这是摆明了要让刘荏上位,甚至不惜连刘荏的生母都扶上去,那这些年他们对刘荏的漠视可就不太好了。
“咳咳...”刘备眼看气氛僵硬立刻一阵轻咳之后便笑了起来。
“哎,这孩子看似心硬,实则对兄弟还是颇为爱护,看不得这兄弟受苦的。
子瑜你莫要见怪....备替那孩子向子瑜赔罪了!”
说完刘备竟然直接站起身来朝着诸葛瑾走了过去,吓得那刚刚拍打完尘土的诸葛瑾立刻闪身退开。
“主公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在刘备躬身行礼之前,诸葛瑾就给他拦住,“刚刚先生说的并没有错。
某家和他人不同,反倒是与那薛州一般同样是出身自他的门下。
当年在徐州遭难是先生将某家找到,提拔于微末之间,给某家处理徐州政务的机会。
还帮助某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家人兄弟的踪迹,这才让某家得以心安。
之后更是亲自举荐将某家送至主公麾下。
可谓是一手将某家的仕途操持至今,所以某家说得直白些,的确是出自先生之手,甚至可以称之为门客。
因此某家犯错,先生却有资格出手教诲,这一点某家还是明白的。
再说....”
诸葛瑾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徐州的日子,当初他看不上刘备,刘宸为了自己的计划可是没少折腾他。
“再说相比较于当年在徐州的惩戒,如今可算是温和了许多。
看得出来先生的脾气,真的是收敛了不少!”
看着诸葛瑾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刘备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继续安抚了些许。
之后让孙乾无事多去刘宸府邸转转,帮助刘宸教导刘荏的学识和德行。
毕竟孙乾是郑玄高徒,能力如何暂且不说,这德行却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刘宸,带着孩子离开厅堂之后并未直接回归府邸,而是转头就朝着刘备的后宅大步走了过去。
就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看得府中护卫乃至刘备的亲卫陈到就是一阵搓牙花子。
“先生止步,此乃主公后宅....还望先生见谅...”
陈到倒也知道刘宸的身份,可毕竟刘备不在此地,就这么让刘宸闯到后宅去,这事儿怎么也交代不过去的。
“这是你主公的亲儿子,也是甘氏的亲儿子。
怎么现在儿子回家看老娘还得通报了!”
“.....先生见谅,末将已经派人去通知主公...”
“哦!”刘宸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在刘荏耳边轻语了一阵后便将刘荏放到了地上。
就在所有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刘宸突然大声朝着刘荏喊了一句,“阿荏,咬他!”
紧跟着一张小嘴直接朝着陈到的小腿就杀了过去,吓得陈到连连后退。
不想被咬,更不敢伤了小公子,一下子就将道路让了出来。
而刘宸则是接着这个空挡再次拉住了刘荏大跨步的朝着后宅而去。
“陈到,我俩进后宅看到什么最多就是失礼,你若是进后宅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就真的是愧对你家主公了。
在外面等着,让阿荏看看娘亲我等便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 真*活畜生
当刘宸带着刘荏进入后宅之后,还没等他们打听出来甘氏在哪里,刘荏的那位母亲就已经主动迎了出来。
就这动作,刘宸稍微掐算了一下时间就知道,外面盛传的刘备后宅甘氏当家的言语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掌控力,算是很强了!
恐怕陈到拦人的时候,甘氏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自己儿子要来了。
“妾身甘氏,拜见先生!”见到刘宸兄弟之后,甘氏先是朝着刘宸躬身行礼,然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侍女随从,“你们都退下吧,这里并无事吩咐!”
等到众人应诺一一远离之后,甘氏再次朝着刘宸行礼。
“奴甘氏,拜见少君,之前多谢少君在徐州数次援手之恩,当时不知少君身份,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少君宽宥!”
说完之后还拉着那个已经扑到她身边的刘荏拽了出来,同样摁着他朝刘宸行礼。
“阿荏,这是你大哥,还不拜见兄长!”
刘荏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句话给弄得一愣,嘴巴张开半天却是仍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宸见状也是赶紧拦住了甘氏的催促。
“算了,这孩子年纪太小就被他父亲折腾到了千里之外,这么长时间不在你们的身边,一个孩子没有心中不怕的。
如今他既然不愿说话那便莫要逼迫他就是了。
日后他会跟在我的身边,这些问题自然有我解决。”
“奴多谢少君!”甘氏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立刻再次躬身下拜,万分感谢的模样。
“夫人大可不用如此多礼!”刘宸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女人十分的和善,“小子已经让刘琰先生去巴郡一趟了。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可以带着巴郡甘家的文书和家谱抄本回来。
到时候夫人便是正经的巴蜀豪族甘家的嫡女了,祖上可以追溯到大秦名将甘茂。
那个时候夫人名望家世俱有,加上玄德公对夫人的宠爱,想来升入正室的时间就不远了。
等到夫人升为正室了,这阿荏便会是玄德公的嫡长子了!”
听到了刘宸的话语之后,那甘氏浮现出来惊喜之色,甚至想要朝着刘宸跪拜,以谢他这一次的大恩。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刘宸,她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
她的儿子日后就算是能够一帆风顺的活下去,甚至可以成为他父亲的继任者,可她仍然只能是一个卑贱的妾罢了。
不过如今这么以来,她的身份和地位乃至她孩子的一切都将迥然不同。
甘氏跟着刘备多年,是当年在小沛就跟在刘备身边的人,对于刘宸的手段无比清楚。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不在乎刘宸的手段是不是足够狠辣,也不在乎刘宸的名声到底有多么的恶劣。
她只知道,这个人是他夫君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关乎到她们母子的一切。
她也知道,这个人才是她夫君身边最大的依仗,将一个只有一座小城的刘玄德一手搀扶到了名满天下的大汉皇叔,雍州牧的位置。
只要刘宸开了口,那么日后她们母子便真的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所以甘氏想要对刘宸行大礼以示感谢,但是却被刘宸半路拦住。
“既然你知道我和玄德公的关系,你这一拜我还是受不起的,这孩子说到底也是我的弟弟。
当年我身上受到的罪过,就没必要让他也承受一次了。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做事也狠辣了些。
所以他跟着我恐怕会受些罪,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少君放心,这孩子没有别的好处,就是结实的很,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了,还请少君万万不可客气。
若是他敢顽皮不停少君教诲,奴会亲自收拾他!”
“嗯...你是一个聪明人,希望你日后永远保持着这份儿聪明。”刘宸朝着甘氏微微点头之后,便将刘荏再次带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让刘荏朝母亲行礼,准备离开。
甘氏自然是不敢阻拦的,只是看着渐行渐远的儿子,双眼痴痴看着罢了。
至于他们两个人刚刚离开了后宅,就看到赶过来的陈到和刘备等人。
同样是屏退了众人,刘备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是脸色沉闷,总感觉自己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自己今生这般多灾多难。
“你当真要让这个孩子去坐陆城侯的世子?你可知道这本是你的位置!”
“这是谁的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位置上的人配不配坐在这上面!”刘宸也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意思,将刘荏拉到了身边,脸色更是阴沉。
“看看这挺好的一个孩子,都让你们给祸害成什么了。
已经五岁了,可是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汉室宗亲的模样?
若是再让你们带着,这孩子的良师还没找到,恐怕这骨头就都没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刘备也是脸色不善,不过也知道这事儿他的确是没得说。
甚至在其他人面前,他或许可以说一声,“为了大汉社稷,他要顾国而忘家!”
可这话他要是敢在刘宸面前说出来,他都知道下一刻刘宸会用多么难听的话语骂回来...
“只不过你虽然爱护这兄弟,只是这孩子如今的情况...刚刚为父询问了一下,他已经很长时间不肯开口说话了。
若是他口中有隐疾的话,那这位置...”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刘宸直接啐了一口打断了刘宸的话语,“再说了,就算是日后他不说话了那又如何。
他只要看得明白,说不出来还写不出来么?
难不成堂堂大汉雍州牧麾下,一个个的连字都不认得?
若是有人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去说些什么废话,那就别怪小子心狠手辣了!”
刘宸说完之后直接带着刘荏绕了过去,朝着那府门之外径直离去。
门外的薛州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刘宸带着刘荏出现之后,一个字儿都没有多问,只是躬身跟在了刘宸的身后,鞍前马后的伺候起来。
“主上是要回府,还是去司隶校尉那里拜访一下钟使君?”
“咱们也不能总是去叨扰钟老儿,许久没有回府了,今日就回去看看吧。”
“诺!”薛州躬身应诺,然后眼睛眨巴了一阵之后再轻声说道,“小子之前听闻主上府中的人员众多。
担心主上会不再需要小人,所以在这长安城西找了一处小宅做家院。
不过如今看主上对小人还是如此器重,小人心中倍感愧疚。
愿意将那小宅送给主上,以备他用!”
薛州跟了刘宸也算是很久了,对于刘宸的很多习惯都非常的清楚,刚刚回来就表现出来了自己的用处。
为刘宸解决了一个极大的麻烦,这一点是让刘宸很是满意的。
“你这家伙有些进步。”
“跟在主上身边,自然不能故步自封,否则会让主上失望的!”
“哈哈哈...很好!很好!”刘宸一阵大笑之后,便将第二件事交代了出去,“我打算和那段家扯上些许的关系。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人明白!”薛州眼睛骨碌碌一阵打转,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小人常听闻镇远将军,北地太守段煨将军颇有威名,只可惜膝下无子嗣傍身。
仅有一女在膝下承欢,和主上的年纪相当,正是良配!
如今主上年纪也大了,也应该需要一个正室来帮助主上管理后宅家事了。
小人虽然不配为使,却也愿意为主上分忧!”
“嗯,你明白就好!”刘宸看着薛州已经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放下心来,“那女人毕竟是糜竺的妹妹。
你做事情的时候,也莫要太过于强硬了。
让她自己明白就好了。”
“小人明白!”
回转府邸的刘宸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带着小刘荏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让人在他的房间直接用屏风做了一个隔断。
找来一张床榻放在了另一边。
“从今日起,你便与我同吃同睡,本事我现在交不了你,但是你这胆子却是得大一些才好。”
对于刘宸的话,刘荏并不是很明白。
但是看着刘宸的眼睛,他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至于这宅院之中,今日也是份外的不安宁。
一阵阵喧哗之声从后宅传出,不断有打砸的声音传入刘宸的耳中,最为喜好安静的刘宸这一次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这么平静的等待着。
他知道,糜贞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现在她应该做什么。
当然,她就算是不明白也没关系,刘宸想要做的,她阻止不了。
刘宸就这么双目紧闭的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一副静心养性的模样等待着结果。
直到一个很轻的力道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他的膝盖,这才让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同样小心翼翼的小家伙。
虽然刘荏没有说话,不过刘宸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问我为何要赶走那个女人么?”
刘荏点头。
“若是我说,这女人会碍我的事,你可相信?”
刘荏摇头,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看到刘荏的这种眼神,饶是名声在外的刘宸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阵摇头之后伸手摸了摸刘荏的头顶。
“你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这双眼睛却是得了你父亲的传承。”
刘荏不懂,只是继续看着。
“将她赶出去的确不是为了她好,甚至可以说是对不起她。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别人有,我也有...
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后....”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一盏名贵的茶盏就这么被摔了个粉碎,那碎片甚至差点划破了薛州的腿。
此时就在这刘宸的后宅之中,几名女子正在对着薛州怒目而视,甚至其中一人更是激动无比的破口大骂,刚刚在薛州面前摔了东西的也同样如此。
这几个如此放肆的女人,都是当初跟在了糜贞身边的侍女随从。
而那个最为激动的,也就是糜贞的贴身侍女了。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糜家都因为豪赌刘备而破败了,糜贞带着她们虽然去了许都,但是却因为要长途跋涉踏上那寻夫之旅。
其中艰难不知道又有多少,糜贞心善不忍这些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受到这份儿磨难。
便让她继续留在许都,然后拜托刘备身边的大哥照料一二。
如今刘备带着大军进入三辅,这些侍女自然也就回到了自家姑娘的身边。
可这一回来,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对了。
作为糜贞的身边人,她们和糜贞的关系岂止是莫逆二字可以解释得清的,尤其是那贴身侍女更是从小和糜贞同吃同睡以培养忠心。
这些从小就跟在了糜贞身边的侍女,本就是对糜贞最为忠心,也是最为重要的,哪怕是她们之间身份有上下尊卑,这么多年的调教之下也是全心全意为了对方着想。
按照规矩,日后她们都会被糜贞安排未来,那贴身侍女则是注定要老死在糜贞的身边的。
她本以为自家姑娘拼尽了性命去寻找自己的夫婿已经够傻了,可最后竟然落得了这么一个惨淡结局。
二公子死在了战场不说,现在竟然那人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让人告诉自家姑娘,让她自己识趣一些赶紧离开这里!
“姓薛的,今日姑奶奶便将这条命扔了,你去问问那个负心汉子,当年他在徐州遭了难,命都快没有的时候,是谁不顾他一身血污救了他!
你去问问他,这些年我家姑娘是不是全心全意为了他,明里暗里帮了他多少!
他凭什么现在说出这种话来?
一次又一次地糊弄侮辱我家姑娘,他真当我糜家好欺负不成么?”
那侍女此时已经是不要命了,看着糜贞被刘宸生生糟蹋成这个样子,再想想昨日听到的那个消息。
就算是刘宸出现在这里,她都敢豁出性命一砚台砸死他算了!
“看在你也算是有些忠义的份儿上,刚刚的话薛某人就当做没看见算了。
可若是你还不知道悔改的话,那薛某人不介意让你领教一下某家的手段...”
“来啊,那你倒是来啊!”糜贞的贴身侍女更是小胸脯一挺,直接顶在了他的面前,“别人怕你薛州,我可不怕你!
你还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是了,谁也不是吓大的。
我全家老小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当年是姑娘和糜家救了我,今日若是让你们这么没完没了的欺负了她。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着凶狠都不知道怎么凶狠的侍女,薛州已经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一把将她拽开,然后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糜贞面前。
“糜姑娘,今日薛某来这里,就是想要给姑娘留下些许颜面。
现在的局势也已经明朗了,姑娘对于令兄的性格也是了解的。
如今糜家已经没有了,糜竺还能够跟在玄德公身边有如此地位,全是因为玄德公念旧罢了。
莫要说你大哥动不了我家主上,就算是你大哥现在能对我家主上做些什么....
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妹妹,放弃糜家的未来不成么?”
薛州也曾经在刘备麾下呆过很长的时间,对于糜竺的性格更是非常了解。
在薛州的眼中,糜竺不是不在乎那糜芳和糜贞。
而是在他的心中,糜家重于一切,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使命一样。
看着糜贞仍然不肯说话,薛州也只能将脸面撕破了。
“我家主上有几句话想告诉姑娘,若是姑娘听话,那就搬到那外面去,从此安分守己做个普通人。
日后虽然不敢说什么荣华富贵,却也保证衣食无忧,在这乱世之中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良善的结果了。
可若是姑娘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只能让姑娘看看他的手段了。
姑娘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难不成还要看着自己的另一哥哥还有侄儿也出事不成?
亦或者....姑娘身边的那侍女?”
听到了这些话,那一直低头不语的糜贞终于抬起来了头颅,不断眨着眼睛似乎不想让泪水落下来。
“他真的这么说?”
“姑娘知道的,我家主上向来说到做到!”薛州说完之后还默默看了糜贞的小腹一眼,“另外姑娘也请记住一句话,一定要听话!”
顺着薛州的目光,糜贞终于忍不住惨笑了起来。
“就算是说这种话,他都不肯亲自来一趟么?就这么不想见我?”
“姑娘多虑了,主上只是不想让段家娘子误会罢了!”
“段家娘子....”
“驻守弘农的北地太守,闅乡亭侯,镇远将军段煨将军膝下有一女段氏!
一直都是我家主上的心仪之人。
这段时间我家主上一直想要找机会和段氏拉上关系,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主上和姑娘还有什么不好的关系。
对主上不好,对段氏也不好!”
“段将军的女儿?他何时结识了这等人物...”
“哦..主上没结识过!”薛州一脸的平淡,“只是因为她姓段,是北地太守的女儿,又是段家的女儿罢了。”
“家世?”
“当然!”
“所以....”
“主上说,他早就告诉过姑娘了,他这辈子怎么会和一个商籍女子有什么关系?
姑娘出身商贾,本就是下贱之人,总是做些不切实际的梦的确是不好的。”
“薛州!”一声尖叫,那贴身侍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抄起一旁的铜盆就冲了过去,可还没等他手中铜盆落到薛州的脑袋上,一柄佩剑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想死可以,但你要知道后果!”
“有种你就杀了我,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既然不怕死,那就将她的主子先杀了再说!”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刘宸的声音,“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不怕死就能在我府中为所欲为?”
当刘宸出现的那一刻,薛州佩剑归鞘,众人也是不自觉的连连后退,就连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侍女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只有糜贞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肯出来吗?”
“看你不肯走,吵吵嚷嚷得让我睡不着觉,所以只能亲自解决了。”刘宸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薛州的身边。
看了一眼那颤颤巍巍的贴身侍女,然后冷淡的说了一句。
“刚刚说的话,你可以再说一遍!”
“我...”
强撑着的侍女,刚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紧跟着剑光乍现,刘宸在一阵惊呼之中抽出来了薛州腰间佩剑,然后反手将另一名一直不敢开口的侍女砍断了一条胳膊。
惨叫声从房间之中爆发,血腥味充斥着所有人的口鼻,让她们惊惧害怕。
“刚刚你说了一个字,所以我杀一个人!”刘宸说完这句话之后将佩剑再次插了回去,“去将这个女人扔出去,喂狗!”
这一句话让众人脸色大变,也让薛州一脸狞笑着将那惨叫着的女人拖了出去。
鲜血在地上拖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惨叫声在众人的耳边回响,她们想要惊呼但是看着刘宸那双眼睛,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出来。
便是刚刚叫的最为欢实的侍女也是一样。
因为刚刚刘宸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再敢放一个屁,我就再杀一个人,我会让这个房间之中的人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让她们被无穷无尽的折磨而死!”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她所有的嚣张气焰全都化为了乌有。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众人,刘宸也走到了糜贞的面前,最后竟然半跪在了糜贞的面前,将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之处。
似乎在仔细的聆听这里面动静。
糜贞不动,他也不动,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听了很久很久,然后露出来一个笑容,在糜贞耳边轻声诉说,宛若深渊中的恶鬼轻诉...
“记住,照顾好他,然后好好活着!”
说完之后,刘宸便直接站起身来,看都不再多看糜贞一样,转身大步离开。
外面,数条刘宸精心饲养的恶犬已经将那个倒霉的侍女撕咬的不成了样子,惨叫声也早就变得断断续续,一副随时都要终止的模样。
“主上...”
“今夜就安排夫人去别院。”
“诺!”
“还有,除了刚刚那个和你咋咋呼呼的侍女之外,剩下的那些人...”
“小人明白!”
“嗯,去吧!”刘宸摆了摆手,不过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再次停下指了指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给她个痛快吧!”
“诺!”
第一百九十二章
糜贞就在所有人的敢怒不敢言之中离开了刘宸的府邸,走得痛快,走得也干净。
她除了自己的贴身婢女之外,只带走了一个破旧的香囊,那是当初在徐州的时候刘宸给她缝的。
做工那叫一个粗糙,用料那叫一个简单,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布置的。
那时候,或许也是糜贞这辈子最喜欢也最不想回忆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糜贞在刘宸府中处理内务,安排仆从,可以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了。
哪怕是对待那些护卫下人,糜贞也是极好的,温婉大气不说,若是府中的人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也会尽全力帮助解决。
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了她的恩惠。
可如今却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众人这心中也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刘宸并不在乎别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最近他真的很忙,忙着继续作孽下去。
一边带着年幼的刘荏在这长安城中“作威作福”,短短十天的日子,他先后造访了以大汉司隶校尉钟繇为首的长安一十七名官员。
不管那些人愿意与否,带着刘荏和薛州,身后永远跟着百八十名身经百战的悍勇士卒,全部手持利刃横行霸道。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这人坏事做多了,害怕造天谴,所以出门就多带几个人罢了。”
只不过他这个说辞有多少人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谁看到这么一个架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也会被吓得双股颤抖,不知道这个疯子这是要干什么!
而刘宸也不和他们说什么废话,敲开宅门,然后带着刘荏就走了进去,紧跟着就是让刘荏在这府邸之中自由活动。
或去对方的书房之中阅读他们的奠基,或去庭院后宅之中和他们的子嗣玩耍。
只要不闹出什么人命来,刘宸都是不管不顾。
而刘宸则是拉着那宅院的主人在前面厅堂之中唠嗑,这一唠就是足足一个多时辰。
刘宸盘腿儿坐着,那主人被人摁在地上跪着的唠....
十天的时间,钟繇每天都要接到数不清的信帛要求钟繇制止刘宸的这种无理行径,可正被刘宸之前的那些动作弄得不敢妄动。
而且现在他全心在探查北方的动静,刘宸那袁绍破局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着实太大了。
如果真的让那小子和袁绍拉上了什么关系,鬼知道他会在日后大战的时候干出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来?
至于说刘备现在立足不稳,他敢不敢.....
半个月前钟繇还是相信他不敢冒险的,但如今...一个在兵微将寡,远征劳顿,立足不稳,身无寸土的情况下敢强开三方战场的人,他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面对这种请求,哪怕钟繇明知道自己麾下的这些属官受了委屈了,也只能不断安抚。
“那刘荏乃是雍州牧公子,行事又不像刘宸那般无礼,颇守礼数的一个孩子,就不要斤斤计较伤了自家颜面了!”
这话说出去,恐怕连钟繇自己都不相信的,但却也只能如此。
直到看着刘宸将事情闹得越来越难看了,这才再一次主动邀请刘宸带着孩子来自己府中转一转,顺带吃一顿便饭。
司隶校尉府邸之中,仍然是清雅肃然的气派,仍然是让刘宸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的布置。
只不过相比较于刘宸的随意,将他邀请过来的钟繇可不是那么的舒服了。
“小子,如今那刘玄德已经来到长安了,你不辅佐他去平定雍州的混乱,总是在这长安祸害老夫麾下的属官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还真要在这长安和老夫一争高下不说!”
“钟使君这一上来就是质问训斥,看来今日的这宴也不是什么好宴啊。”刘宸看着一脸阴沉的钟繇,半点惊慌都没有,直接拉着刘荏径直走进了那厅堂之中,宛如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般随意。
“对付你这般无礼的小子,老夫用不着和你委婉!”
“嗯...钟使君说得对!”刘宸连连点头,对这句话十分认可,“那钟使君还等什么呢?刀斧手何在?这缉拿小子的兵马何在?”
“你...”
“哦,钟使君不敢!”刘宸直接打断了钟繇的怒火,“因为钟使君看出来了小子和那河北的袁绍有了莫名的关系。
甚至终于发现了,当初跟在小子身边的那位陈宫将军还有小子的兄弟关平已经失踪了长达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所以钟使君哪怕现在恨不得将小子大卸八块,也不敢轻易出手了。
因为钟使君害怕啊,若是杀了小子彻底激怒了玄德公的话,那么袁绍恐怕会提前开战...
亦或者,钟使君真正担心的是,此时那幽州的乱局恐怕早就结束了,袁绍一直在....藏拙!”
钟繇看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双拳慢慢握紧,眼神之中那种想要将人碎尸万段的神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了,便是以他的涵养与温和,现在都忍不住抄起砚台拍死这个讨厌的小子。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和那袁本初当真有所联系了?”
“钟使君,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试探小子做什么?”刘宸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的狂傲不羁,“如果不是袁本初,这天下你找出来第二个能够拿出这么多粮草支撑我这个计划的人?
难不成钟使君觉得,小子有本事把黑山张燕连根拔起了不成?
还是觉得那杜伯侯与魏种能够做出来那将两郡之地的百姓都做成肉脯的事情?
到这个时候,就算是小子对天发誓,说小子和袁本初没有半点关系钟使君也是不信的吧。”
“对,若是你说和袁本初没关系,那老夫还真是不信的。”钟繇冷笑着点了点头,“想要在夹缝之中给刘玄德杀出来一条生路,你不得不左右逢源。
可是老夫真的很想知道,若是那刘玄德知道你靠着出卖他的恩人而换取他的未来,那会让他如何愤怒!”
“恩人?公孙瓒么?”
“当年刘玄德凄惨无比的时候,只有公孙瓒伸出了援手,甚至他如今所得到的一切,说一声和公孙瓒息息相关也是无可厚非。
当初公孙瓒擅杀刘虞犯下大错,加上刘玄德对于幽州也是鞭长莫及。
所以他漠视公孙瓒的败亡倒也是无可厚非。
可若是他敢在这种时候对公孙瓒落井下石,他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你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也不是那种能够说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蠢话之人。
所以老夫才想不到,你到底会如何做,能够做到两全其美...”
“做不到!”刘宸回答的干净利落,“小子是有些手段,但小子不是神,更不是什么上苍的亲儿子,也不能让天下万物万事随我心意!
小子就是一个最简单的普通人,所以钟使君不用这么担心。”
“.....所以你今日打算说些什么?”
“今日前来呢,主要是想要给我这可怜的弟弟找一个启蒙先生。
钟使君也知道这段时间小子带他没少祸害这长安的众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子的这个弟弟命苦啊,所以之前受到了些许的惊吓所以导致了如今这个怯懦的模样。”
“所以呢,你给他练习胆量的办法就是祸害老夫的属官?”
“嗯...常年游走在那些达官贵人的身边,能够坦然处之那也是一种能力嘛!”
“小子,有胆量和没脸没皮并不是一个意思!”
“....所以小子也发现了,这个办法似乎不太适合这个弟弟!”
“所以呢?”
“请钟使君给这小子当个启蒙先生啊!”刘宸咧嘴大笑,“钟使君好歹也是天下名士,又是颍川钟家之人不说,还常年在朝中做事。
给这孩子当个启蒙先生,当真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启蒙先生?”钟繇听到这几个字的生活一脸的震惊,“你让老夫给一个稚子幼童当启蒙先生?
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嗯....钟使君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启蒙先生么?没关系,小子对钟使君的才学还有有些信心的。”
“.....小子,你知道刚刚你在说什么么?”钟繇已经被这几句话气笑了,“老夫钟繇,来给这孩子当一个启蒙先生!
那他正式修行的生活,你是打算将荀彧沮授等人给他绑来当先生么?”
“这就不劳烦钟使君费心了,小子到时候自然会再给他想办法的。”
“......”钟繇一阵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看着刘宸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这么说了,老夫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不过老夫倒是想要问问你这个小子,你凭什么让老夫答应你这么一个无礼的要求?”
“嗯....袁绍的确是早就已经赢了!”
“....”
“公孙瓒再一个月之前已经战死了,辽东公孙家几乎彻底覆灭,袁绍以僭越之名攻打辽东。
公孙度被杀,公孙恭被斩首示众,公孙康侥幸带着些许残存族人逃亡不知所踪....”
“你的手笔?”
“自然!”刘宸连连点头,“用幽州辽东的消息和袁绍如今的部分秘密换取钟使君给这小家伙当个启蒙先生也不算亏吧。”
“你就真不怕毁了刘玄德的名声?”
“和玄德公有什么关系?”刘宸忍不住一声大笑,“先不说这事儿说小子做的,而且小子很清楚两件事情!
第一,公孙瓒是玄德公的恩人这不假,但是和小子没有半点关系,那公孙家和小子也没有关系!
第二,小子是真的去救援公孙瓒的,只不过很不幸的是公孙瓒实在是败局已定,我等也是回天乏力啊。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保住公孙瓒的子嗣,小子这才无奈之下除此下策.....”
“祸水东引?”钟繇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你是用公孙家给公孙瓒消灾解祸啊!”
“钟使君,聪慧!”
“小家伙过来!”钟繇径直走到了刘荏的面前不远处,将他招到了自己的身边,“跪下,拜师!”
第一百九十三章
看着朝着钟繇行了跪拜大礼的刘荏,一旁的刘宸满脸笑容,十分满意。
同时心中已经制定好了自己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钟繇和刘荏这段师徒关系流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他钟繇后继有人了...
嗯,他说到做到!
与此同时,钟繇在收下了刘荏这个弟子之后也没有只是做做样子。
“今日虽然我们这礼仪不怎么正式,你也没有真的开口叫老夫一声恩师,不过既然受了你的大礼参拜,老夫便不能对你不管不问。
今日老夫要对你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千万不要学这个家伙!”
钟繇说话间还白了那刘宸一眼,一副冷笑的模样。
看着刘荏那有些疑惑的眼神,钟繇的确是更加的明白如何教导孩子。
“这家伙和常人不同,他磨难过多,活着比死了更加让他痛苦,所以这家伙可以说无时无刻不想死了的更加干净。
做事情也是向来疯狂,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够活下去。
哪怕是现在心中给自己找到了目标,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想过后果,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
钟繇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娃娃,你得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区别。
他从一开始就放到了那个不得善终的地步,但是你,或者说他对于你的期盼是希望你能够接替你父亲的位置。
日后继承你父亲的一切,从而你不能和他一样。
你不但要有未来,还要带着这个天下更多的百姓找到属于天下的未来。”
钟繇说完之后,刘宸都在一旁鼓起掌来。
“钟使君豪放啊,这话小子听了都分外感动!”
“.....”
“回头小子一定把这话传出去,让曹孟德知道钟使君对弟子的敦敦教诲!”
“......”
“哎呀,阿荏啊,你一定要记住你先生今日对你的教导,日后若是能说话了一定要见到谁就和谁说上两句。
这可是你先生对你第一次教诲啊!”
“.....”钟繇看着一脸郑重点头的刘荏,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将那沉重的砚台拿在了手中掂了掂。
“钟使君...”
“你最好说一下现在幽州的袁本初是什么情况?若是你所说的公孙瓒战死许久,他在幽州又是在干什么!”
看了一眼那钟繇手中的砚台,刘宸十分自觉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事情嘛,的确是有些神奇....钟使君一直没想到的是,为何辽东的公孙家会被小子给这么算计了?”
“辽东...说实话那地方的确是很神奇...”钟繇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单单从舆图上来说,辽东绝对称得上是具有兵家必争之地的所有条件。
三面环山将辽东平原包围保护起来,辽东有丰富的水源,有优良的战马,除此之外更是有雄壮的敢战之士。
就这种地方,但从舆图上看的话,真的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只不过一年十二个月里面他那天寒地冻八个月!”刘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地方要不是实在没法住人,恐怕也不至于落入辽东公孙氏的手中。
而公孙瓒和袁本初厮杀了这么久,公孙家若是想要出手的话,都已经出手几百次了。
可是他们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不会因为你这个小子的想法而改变,哪怕是陈宫亲自去劝说公孙家也是同样的道理。
幽州乱不乱,和他们公孙家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想有什么关系!
所以老夫是真的想不到你能够用什么办法说通公孙家出手,然后还将他们引入陷阱之中...”
“嗯...”刘宸看着陷入牛角尖之中的钟繇,摆出来了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钟使君是不是忘记了这辽东公孙家出不来,但是袁本初可以进去啊!”
“胡闹,刚刚都说了,这辽东之地被大山环绕,山水之间可谓是易守难攻。
加上常年都是天寒地冻,他袁本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去攻略辽东之地?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不会节外生枝的,否则那公孙度也不敢这么放肆地去做那僭越之事!”
钟繇口中对公孙度并没有半点好话,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公孙度的确是...干得有些过分了。
“当年公孙度托了同乡徐荣的福气,被举荐给了董卓成为了辽东太守。
一个从玄菟郡的小官吏突然崛起的家伙,为了能够快速地站稳脚跟,他直接用了最为爆裂的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和性格。
先是报复了自己的同族公孙昭,将其在襄平闹市之中活活鞭挞至死。
郡中豪门望族如田韶等家,只因在平时的来往上对公孙度没有恩惠,就都被他找借口杀了个赶紧,就这被他如此诛灭的豪族有一百多家之多。
之后更是雄霸海东、威服外夷,让夫馀国王尉仇台更是主动成为辽东的附属,加上连番攻伐高句丽等地。
可以说得上是开疆拓土,一方豪强。
这种人怎么会主动掺和到幽州这种和自己没有关系的战事之中?
这么想当然是对的。
只不过钟使君是不是忘记了,公孙度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是却是挡不住麻烦主动找上去。
比如.....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想要让公孙瓒就这么死在袁本初手中的。”
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凭借钟繇的聪慧哪里还能猜不出来刘宸的手段?
他一手轻抚着刘荏的脖子与后背安抚着这个孩子还略微有些紧张的情绪,另一只手不断敲击着面前的桌案,若有所思地微眯双眼。
“你这小子还真是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钟使君过奖了。”
“这可不是过奖,便是老夫乃至曹公麾下的其他谋士都将目光看向了公孙瓒,也猜测了许多破局的办法。
但是我们都没有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他那个儿子的身上。
毕竟在我们看来,公孙续纵然孝心可嘉,但毕竟太过于年轻了些,凭借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扭转不了战局。
没想到你竟然会从公孙续这里破局...”
钟繇说着说着就看向了那正在淡然品茶的刘宸,微微摇头表示无奈。
“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陈宫和你那兄弟关平去幽州压根就不是去找公孙瓒的,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孙续吧!”
“嗯...钟使君猜对了!”刘宸连连点头,“那么一个小家伙不但能够从袁绍的重重包围之中杀出重围去太行求援。
还能带着几千骑兵急吼吼地冲杀回去救援亲爹。
就这!
他如果不是被袁本初利用了,那小子说什么都是不肯相信的。
不过既然袁本初敢于利用他,小子也就可以趁虚而入救他一下,从而获得他的信任。
这样以来,便可以借助公孙续和那辽东公孙家拉上关系了!”
“嗯...你说得对!
公孙瓒当年在公孙家并不受宠,所以这些年公孙瓒是公孙瓒,辽东公孙氏是公孙氏。
没人会觉得公孙氏愿意出手,但是在那种困境之中,陈宫那个老家伙很容易便能说服公孙续前往辽东求援。
哪怕是没有希望,他也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想法的。
而去了公孙家,一旦公孙家坚定的拒绝了他,,,,”
“失望的公孙续便会将迁怒于公孙氏,加上当年公孙家对他父亲的诸多无礼和苛待。
公孙续这个年轻人就会失了理智!”
刘宸说完便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封信帛递了过去。
“这是当初小子给袁本初送去的密信抄录,想来看了这个钟使君便能知道为什么小子能够从袁本初那里得到这么多的粮草了!”
这密信之中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只有三件事。
“其一,辽东虽然易守难攻,袁公如今对辽东动手的确并非是明智之选。
可大战来临之后,辽东身处幽州腹地,公孙度又是赌徒性子。
若是他心中有所意动,这终究是一个不稳定的地方。
其二,袁公出身袁家,四世三公乃是天下世家楷模,冀州世家与袁公交好却又相敬如宾。
如今天下纷争,世家之人多有想法,袁公纵然心有所属恐也无法擅自动手。
以免坏了袁氏之名望。
其三,小子有一箭三雕之计策献于袁公敬上。
一可断公孙瓒之羽翼,坏公孙瓒之民望,让其在易京之中看到幽州百信困苦,从而心生愧疚之意,败亡之日不会妄自焚毁粮草。
二可调出冀州世家之底蕴,让其壮大袁公之府库,从而使袁公麾下实力更足,百姓对袁公恩义更重。
三可在辽东埋伏暗桩,伺机打开幽州通往辽东之道路,让袁公可以派出精锐兵马轻骑疾驰突袭辽东。
一战定辽东,从而让后患彻底消失,还可以得到辽东多年库藏以及诸多避祸辽东的名士!”
这三件事情就是刘宸送给袁绍的话语,而具体操作也很简单。
先假意放出谣言让百姓动身前往袁绍大营,从而让袁绍“不得不”为了颜面和民心短暂地放弃攻打公孙瓒所驻守的易京。
然后给陈宫说服公孙续的机会,让他带着众人直接进入辽东,利用他公孙氏之子的身份不惹人注目地将这上千兵马带进去。
同时袁本初也会打出来安抚民意的幌子,让沮授在冀州大肆收拢粮草辎重,从各家再次拿走好大的一笔资源。
尤其是审配所在的审家,在审配的游说之下,拿出来的东西让袁绍这个世家子弟都感觉一阵子牙花子疼。
等到这一切的准备都做好之后,剩下的...就是解决公孙氏内部的问题了。
当然,刘宸为了让这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完成,也为了让袁绍放心。
他会点明想要让公孙瓒这个对他们家有大恩之人死在易京,绝对不能让公孙瓒活着离开幽州之地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公孙瓒全家老小,除了公孙续这个傻子之外,刘宸一定要让他们死得干干净净才行。
这样他和袁绍就是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袁绍也就可以将大量的粮草通过那个打着去找匈奴买马旗号的侯成,送到河内与河东之地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子当初派出去的兵马的确不多,公孙续被袁绍算计之后所能保住的兵马也不多。
但是这都不多的兵马却是最能够让公孙家放松警惕的。
任凭公孙家的那些人再如何谨慎,也不会认为在这辽东的土地上,这区区上千败军能够掀翻了他们的天!
所以,就算是他公孙度当真是一方豪杰,一世枭雄也不会对公孙续这么一个小辈有多么的忌惮和提防....”
刘宸将茶喝出来了酒的滋味,此时的他依靠在那厅堂的柱子上,一只腿盘膝,另一只腿则是翘在了面前的桌案上,还搭着自己的两条胳膊。
手中的茶碗微微晃动,神情之中十分的自豪,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一件杰作一样...
就这么端坐在他对面的钟繇见到刘宸这么一副模样,哪怕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小子最善于演戏,万万不可被他哄骗”。
可如今仍然是忍不住的长叹一声。
“人性最是复杂,你若是常年以人性为伍,日后恐怕就算是不遭天谴,也难以长寿...”
“钟使君,你这是在关心小子?”
“哼!”钟繇看着那没脸没皮的刘宸直接就是一声冷哼,“救你这祸害,早些死了才是对这天下最大的幸事!
.....只不过看你小子也是可怜人,说上一句罢了!”
“那小子倒是多谢钟使君的关心了,至于长寿...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哪怕是多活一天,或许都是一种痛苦。”
看着刘宸那张淡漠到连说这些话都没有半点悲伤之色的脸,钟繇只能是用叹息来表达自己如今的心情。
“之后呢,我想知道幽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使君不是都猜到了....好吧,小子不说废话了。
公孙续入了辽东之后在襄平公孙度的府邸之前跪了足足三日的时间。
但是直到他昏迷过去都没有见到公孙度哪怕一面,这其中他做了诸多保证,可公孙度也不是傻子。
他当然知道公孙续现在说什么都不过就是空口白牙的便宜话罢了。
所以一直不曾理会。
借助这个机会,陈宫则是在辽东散出消息,说袁绍再次整顿了兵马,开始了强攻易京,想要直接斩杀公孙瓒。
作为儿子的公孙续在辽东请不到救兵,又听到了自己父亲危在旦夕,心中急切之下便被陈宫诱惑了心事。
让他用出来了祸水东引的这个办法。
既然公孙家屡屡对他们父子不管不顾,甚至还多有苛待。
既然如此,那么公孙续便主动联系袁绍,帮助他打开前往辽东的道路,让他能够带着精锐突袭襄平等地。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便可以直接造成突袭之势。
同时因为有了辽东这个变局,加上幽州的混乱,那袁绍自然也是自顾不暇,这样在公孙续看来也就给了他父亲脱身的机会。”
“但是公孙瓒不会走!”钟繇看着刘宸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公孙续那个孩子看不出来。
但是你这小子绝对看得出来!
白马将军公孙瓒啊,这可是一个骄傲到了极致的人,他宁可死守易京都不肯退回辽东求助家族让人折辱。
他若是想要活命,他有的是办法活命。
可是他最后仍然是选择了一条死路。
因为公孙瓒知道他在幽州失去了民心,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你让公孙瓒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的性命千里奔波去了辽东找到那些他曾经最为痛恨的人主动受辱!
还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竟然出卖家族,变成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小子,杀人也就罢了,你这是要诛心啊,让公孙瓒死都不能安生!
你是多狠的心....”
刘宸并没有反驳,更加没有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出来,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话。
“公孙瓒对玄德公有大恩,我要在夹缝之中生存就一定要再和公孙瓒有所联系。
可不管是公孙瓒亦或者是公孙瓒的麾下还是儿子,只要他们来了玄德公的身边,那就一定会有当年的这份儿交情在。
自古都是钱债好还,人情难却!
公孙瓒对玄德公的帮助太大了,双方之间的关系又太好了。
玄德公不管不顾已经容易被人诟病了,若是真的再让公孙瓒父子来到了他的身边,日后让小子如何行事?
难不成公孙父子说一声他们要报仇,玄德公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现在就连那曹孟德都要和袁绍虚与委蛇,更何况是我等?
最起码这几年的时间里,我绝对不能和袁绍闹得太僵,所以绝对不能让姓公孙的带着仇恨来到玄德公的身边。
死人是最让我放心的,至于恩情....我给他公孙瓒留下一个种,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
“可是你小子也应该知道,如果你这么干了,那公孙续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最后选择战死以全颜面...”
“嗯,他会成为一个废人,这对于他,对于我,乃至对于玄德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公孙续下手之后,千余人从背后突袭了那辽东的关隘,打开了辽东和幽州之间的道路。
同时他更是亲自给袁绍找到了向导帮助他们行军....
袁绍以审配为主将,以颜良等大将为辅,加上他手中的上万乌丸突骑深入辽东,奇袭襄平攻破公孙家坞堡。
将公孙家上下,几乎算是屠杀一空。
公孙度被颜良斩杀,其家眷被屠戮殆尽,只有公孙康带着少量的族人和心腹朝着那高句丽的方向而去了。
在辽东大战进行的同时,公孙续也派人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公孙瓒,希望他能够抓住机会带着精锐兵马放弃易京,从而逃离出去。
他会在外面想办法接应....”
“公孙瓒没有走....不对,如果继续坚守易京,他应该还有几分希望...”
“当然,陈宫将信换了....以公孙续身受重伤为由哄骗了公孙瓒出来。
当初袁绍埋伏公孙父子,是陈宫带着人将他们救了出来,如今将他们欠下来的还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陈宫用一封信再次将公孙瓒引入了袁绍的包围之中,一战将他仅剩的兵马将校斩杀过半。
甚至还利用埋伏公孙瓒的事情引诱公孙续入毂,让他兵马折损相当严重。
这一战,公孙瓒没有突围出去,公孙续没有接应上自己的父亲。
回到了易京的公孙瓒知道大势已去,便将他全家老小都杀了个赶紧,然后一把火点燃了他的高楼,自焚了....”
“公孙续都看到了?”
“当然,亲眼看到那高楼火气,看着那狂傲的身影挥舞宝剑,最后....死在了火海之中。
易京告破,公孙瓒彻底成为了过去,他的一切也都变成了袁本初所有。
而公孙续因为自己的无能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一时间受不了这种打击,连连呕出鲜血昏迷了过去。
等到他清醒之后便开始了一言不发,似乎痴傻....”
立足辽东上百年的公孙家,威震幽州的白马将军,钟繇真不知道刘宸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那种极致的情况下设下这种毒计来。
“既然事情都平定了,那么袁本初还在幽州干什么呢?
辽东虽然刚刚被他攻下,的确是需要安抚镇守,需要解决各种问题。
但是这不需要他亲自坐镇,审配上马可统兵,下马可治民。
让他镇守辽东,安抚百姓最为合适不过。
再派遣些许将校就可以稳定局势,以袁本初的威望,辽东不是他的拖累。
所以,你是不是现在可以告诉老夫,袁本初在幽州到底在干什么?”
“......”刘宸这个时候似乎出现了些许的犹豫,不过他的这幅模样却是让钟繇领悟到了些许。
“仅仅凭借着一封信,还有一个公孙家外加双方的把柄...你不能让袁本初这么卖力的支持你。
除非,,,,你还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
“公孙续呆傻了...不对不对,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但是在公孙续这里你撒谎了。
你这小子是一个狠辣的人,怎么可能不将人利用到极致?
公孙瓒死了,但是公孙续没死,你一定会将他最后那点有用的东西榨干才是...”钟繇抚着自己的胡须,“名望!你看中了公孙瓒父子的名望!”
“他们在幽州有个屁的名望,百姓对他们都快要恨之入骨了...钟使君你莫要多想...”
刘宸一脸的笑容,只是在钟繇看来这小子的笑容有些尴尬,这让钟繇更加肯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他在幽州百姓那里没了名望,但是在乌桓那里却有!
同样刘玄德想要在雍凉立足就一定需要一直骑兵...雍凉的羌胡和鲜卑还有匈奴都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反复无常。
可幽州的乌桓却是久为汉室所用,虽然他们也经常叩边劫掠,不过我大汉出征也动辄就会从乌桓征兵。
你想要用公孙续这个白马少将军的名号在幽州塞外征召兵马。
同时陈宫在前搜刮乌桓骑兵,而袁绍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在他的身后降服各个部落。
这样他不但没有了所谓的外患。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得到一支最起码上万的骑兵....虽然是异族骑兵,不过稍加训练便可用在战场之上。
这些人,若是日后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那曹公可就真的危险了....”
钟繇说着日后他们的危险,看着刘宸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钟使君是不是想多了...”
“想多了?那为何你的兵马不去扶风,反倒是盯着北地郡不放?想来那陈公台已经在袁本初的默许之下,借道并州,然后绕到了北地郡的身后吧。
什么两路夹击北地郡,你分明就是已经将北地郡包围了。
甚至你主动让关云长将粮道放在了那夏侯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就是诱惑夏侯将军!
若是元让没有忍耐住劫持了你们的粮道,关羽和那魏延恐怕会第一时间夹击元让所在的冯翊郡吧!
而北地郡的匈奴和鲜卑见到冯翊开战,他们就会忍不住放松警惕。
到时候那藏在他们身后的陈公台一个突袭就可以打北地郡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了那个时候,不但北地郡得手,让你们有了进取之地,更是有可能连那冯翊郡都让你给拿了回去。
小子.....这算计够狠的啊!”
“看钟使君说的,到现在为止,那夏侯将军不是还没动手么?”
“嗯....”钟繇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反倒是更加的紧张起来,“你不是这种会看天命的人。
你既然布了这个局,那就一定会在冯翊郡动手。
就算是元让忍住了...你也有办法在冯翊郡出手!”
“嘿嘿...”
“是马超吧!”钟繇将最后的疏漏也补上了,“如果没有让元让冲动,那么你就会让马超出手。
你在马超那里也有布局!”
“钟使君厉害!”刘宸直接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将小子的所有算计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啊....钟使君想不想再和小子做一笔生意?
让你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面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听到刘宸刚刚那句话之后,钟繇顿时生出来了浓浓的忌惮。
“你这小子又想动什么歪脑筋,老夫可不想再上当了...”
“钟使君这话说的小子就很伤心了!”刘宸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悲伤之色,“当初小子在这三辅之中无依无靠之时。
钟使君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对小子百般凌....欺负!
那冯翊郡一十三县可是付出了小子多少努力,最后却全部落入了钟使君和夏侯将军的手中!
那一刻,小子这心里痛...”
“刘宸,就一个冯翊郡,你这是过不去了是么?”钟繇再一次将桌案上的砚台拿了起来,“你把冯翊郡送到老夫手中,换来的却是你后面的诸多计划。
咱们谁也别说被谁算计了,非要是论起来的话,你在老夫面前装可怜这么久,然后转手联合了袁本初这事儿怎么说?”
看着钟繇越来越不好骗了,刘宸也是无奈地努了努嘴,最后一阵轻咳之后继续说了起来。
“钟使君,那咱们还是继续聊一聊这生意场撒花姑娘的事情可好?”
“生意...你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小子现在和袁本初的关系也让钟使君知道了,若是让小子继续在这长安之中待着,尤其是在攻破了北地郡之后。
钟使君恐怕现在也不敢多么的相信小子了,对吧!”
“你的确是很让老夫为难....”钟繇也是点头承认,“现在老夫对你说的话不能不信,却有不敢相信....
若非是那刘玄德如今大势已成,加上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让老夫投鼠忌器的话。
恐怕老夫现在真的会忍不住让人杀了你以绝后患!”
“那小子真的是多谢钟使君的不杀之恩了。”刘宸一脸不在乎的朝着钟繇行了个礼,“不过钟使君既然不想对小子下杀手。
那么咱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先说说你的条件吧,老夫听着....不过老夫警告你这小子一句,现在你可是有质子在老夫的手中!”
说话间,钟繇还伸手在刘荏的身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一副掌控了人质的样子。
“....钟使君就会说笑...
小子想要和钟使君说的是,如果钟使君愿意,小子愿意将接下来的目光放在平定雍州的方向上。
至少三年的时间内,恐怕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顾忌这北方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钟使君是不是就放心很多了。”
“你打算全身心地平定雍州?”钟繇看着刘宸满脸都是信任,“不是老夫不信你,若是你继续西向的话,那么你手中的河东河内怎么办?
那两个地方可就在袁绍的眼皮子底下,加上冯翊郡还在元让手中,就算是你这一次借助马超的事情能够对冯翊郡出手。
河东与河内两郡都在你的掌控之外。
时间短还则罢了,若是时间长了恐怕你自己也不敢这么放松下去的。
若非是如此,你如何会让关羽带兵进入河东震慑?
现在你小子和老夫说你要西向?
你真以为你能哄得住老夫?”
钟繇一脸的不忿之色,最后还看向了一旁的刘荏,对他当场教导了起来。
“小家伙,你可要看清了你这个兄长的德行,日后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
待人以诚的前提是不要对任何人都失去了戒心,你可明白?
无论多么信任的人对你说了什么话,都要过过脑子!
尤其是一看就是对你满是好处的话,那九成九就是一个陷阱!”
这话是在教导刘荏,但是刘宸听着怎么都是在骂他...
“钟使君这说得倒是很直白...小子的确是担心河东与河内两地的问题。
所以在向西之前呢,还需要钟使君帮一个忙...”
“北地郡?”钟繇冷哼一声,“你爹....这孩子他父亲就是雍州牧,北地郡现在还是雍州治下的一个郡呢。
你家玄德公麾下又不是没有人,也不是没有任命郡守的权利..”
“需要保荐...”
“你朝中不是有卫家的人么?”
“主要,那是北地郡啊,现在的北地太守...”刘宸忍不住谄笑一声,“小子啊,想要和段北地结个亲事,然后请段煨将军回朝廷...”
“你让他回去他就回去?”
“钟使君这不是欺负小子么,段煨将军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刘宸一脸的贱笑,“就他现在的处境,他自己都发愁自己日后该怎么办?
原来南阳是老朋友张济外甥张绣的地方,还有荆州牧刘表对豫州虎视眈眈的。
他和张绣明里暗里的联合一下,或许还有坚持下去的底气。
可是你看看现在,张绣投降了曹公,豫州也还给了曹公,就连冯翊郡现在都在夏侯惇的手中握着!
就这么一个局面,他现在不听曹公...不听从朝廷的吩咐,难不成要让他在弘农等死不成?
还是他真觉得如今许都的那位陛下能够顾念他当年的救驾送粮的微末之功,让他在弘农终老此生?
嘿,钟使君可莫要让小人发笑了!”
钟繇看着一脸不屑的刘宸,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荏。
“看到没有,这就是这小子的可怕之处。
为了能够迎娶北地太守段煨的女儿,不惜抛弃发妻不说,还将阵仗闹得这么大,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不说。
最后竟然是要算计自己未来的岳丈....
这就是典型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和这种人打交道,便要有一百二十个小心才是!”
说完之后才继续看向了刘宸。
“你要让段煨弘农,自然也就不能继续担任北地郡守了...”钟繇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来,然后看向了刘宸...
“钟使君怎么了?难不成小子刚刚哪里说错了话?”
“说错话...你倒是没有说错!”钟繇摩挲着下巴,“只不过老夫刚刚想到,你这家伙莫不是想要让段煨当真去做一个北地太守吧。”
“钟使君这话...”
“看来老夫没有猜错!”钟繇冷哼一声,直接没好气儿的看着面前的刘宸,“自从中平四年凉州刺史耿鄙征调六郡官兵,讨伐盘踞在金城郡的凉州叛军的时候。
北地郡那各个匈奴部落就已经开始反叛了。
当初北地名将傅燮将军就是死在了那数千匈奴兵马的围剿之下,为保全名节而自刎当场。
之后北地便是名存实亡,甚至朝中不止一次想要将北地郡三县之地并入冯翊郡算了。
那段煨的北地郡守都对那地方不再过问了。
你让那刘玄德将目光放在北地郡本就不太对劲,如今你又怂恿老夫请命朝廷将那段煨送回朝中?
这就是逼迫他啊....可若是此时你帮助那刘玄德拿下来了北地郡之地。
然后再用北地郡换他的女儿,这便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他段煨的女婿,然后让段煨成为刘玄德的北地郡太守。
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任命,甚至段煨那是当年大汉太尉段颎的族中兄弟。
算起来和那段颎都是同一个辈分儿的存在,段颎这一脉已然是没落了,如今段煨若是投效了刘玄德...
哪怕只是在名义上为刘玄德说些好话,那么刘玄德的名望在这雍凉之地也是今非昔比的。
小子,你这家伙还真是半句真话都不给老夫啊!”
“....要不,小子先行告辞...”刘宸看着钟繇越来越难糊弄了,二话不说就打算撤,“那个刘荏这小家伙就先放在钟使君身边了。
到了晚上小人会让人前来接他...”
“站住!”就在刘宸即将一脚踏出厅堂大门的时候,钟繇再次开口将他叫停,“这件事情老夫可以帮你!
甚至可以让元让在冯翊郡让出来西北的那一方土地,保证刘玄德能够控制住河内与河东两个地方。
但是老夫有要求!”
“还请钟使君直说,小子这个人就是好商量!没底线的那种!”
“....你也不用糊弄老夫什么大军西向,从此不再过问北方战事,你和老夫都很清楚,日后若是曹公和袁本初大战的时候,你们是一定要出手的。
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想要让日后老夫找到你的时候,你再继续给老夫谈谈条件?
老夫不是傻子,那关云长既然这么被刘玄德所信任,那就让他留在河东镇守两郡之地也好。
日后一旦大战骤起,关云长和你必须加入并州战场,将那高干牵制住才行!”
“钟使君就真不怕小子和那袁本初....联手坑了曹公?”刘宸咧嘴一笑,没有反对却也没有同意下来,“毕竟小子和那曹孟德也是有血海深仇的...”
“血海深仇?若是老夫再向曹公给你求一个西域都护的位置...”
“从此曹公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日后为他养老送终也是毫无问题!”
“....你倒是真的实诚!”
“小子向来是个实诚人,只要有好处,什么血海深仇都是可以放一放的!”
“你这小子...罢了,再和你说下去容易被你活活气死!
老夫不怕你和袁绍真的有什么关系,老夫又不是傻子,若是曹公胜了袁绍,为了真正的掌控河北。
他最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可若是袁本初胜了,他吞没中原只需要片刻之间,这是双方实力的差距!
你这小子什么缺德事儿都会做,唯独不会给他人做嫁衣,所以现在你就算是把自己都送给袁本初也没关系。
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站在曹公这一边,从而为自己,也为了刘玄德争取更多的时间去稳定西北。
怎么样,老夫这个说法你可还满意?”
“钟使君说了,小子自然是满意的!”
“所以,老夫也想要你的一样东西。”
“哎,等等!”刘宸直接抬手打断钟繇,然后指了指跪坐在钟繇旁边的刘荏轻声说道,“这质子不都给钟使君了么,钟使君不能太贪心啊!”
“这小子?”
“对,真正的陆城侯世子,玄德公的嫡子,甚至也可以是...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