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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怡芊芊     早安,老公大人txt下载     早安,老公大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许荣荣手术

    “好吧。”陈浩然说,“我会跟警察局联系拿到尸检报告之类的,有进展再联系你。对了,你回司令部处理‘组织’的事情,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暂时还不需要。”战熠阳突然想起來,“对了,调查这个人的时候,往他和‘组织’有沒有联系那个方向去查。我怀疑是‘组织’派过來的人。‘组织’的人要入境,他们可能知道军委让我负责清缴他们了。对许荣荣和天宁下手,可能是给我的警告。”

    “这群人真是……”陈浩然恨恨且斗志昂扬地说,“交给我,有进展再跟你报告。”

    “嗯。”

    战熠阳挂了电话,看着前路的目光变得冷沉沉的,透出一股冷厉的肃杀……

    无论那名杀手是谁派來的,无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他还活着,任何人都别想动他身边的人。

    接下來的几天日子,表面上还算平静。

    闵世言和战熠阳的调查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所以沒有掀起任何的波澜,纪凡逸安排人去帮许荣荣打理着咖啡厅,许荣荣就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操心,日子也还算悠闲。

    至于她差点死在了杀手枪下的事情,她并沒有忘记,那个恐怖的画面甚至会在午夜被她梦回,让她从噩梦中惊醒过來,可是她又能马上就清醒地意识到,她是在战家,战熠阳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很安全。

    就凭着这股不太实际的安全感,她撑住了。

    很快地,许荣荣手术的日子逼近了。

    因为要离开战家,手术前天,晚饭的时候,许荣荣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战家的人。

    听完后,战司令和梁淑娴都有些吃惊,问许荣荣怎么不早说,许荣荣只是笑笑:“不是什么大手术,不碍事的。”

    虽然许荣荣这么说了,但是该安排的,战司令还是给许荣荣安排妥当了。

    第一个给许荣荣安排的,就是警卫兵,这个许荣荣沒有拒绝,她也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情会再重演,有几个警卫兵,多多少少可以得到一点安全感。

    第二天,就是许荣荣手术的日子。

    吃早餐的时候,梁淑娴和许荣荣说:“荣荣,今天我会去医院陪着你。别害怕。”

    许荣荣笑了笑,“嗯。”

    战爷爷也说,“荣荣,爷爷年 纪大了,不能去医院陪着你。”说着老人家看向战熠阳,“熠阳,你去吧。你在那边,要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也能及时处理。”

    沒人想到战爷爷会突然要求战熠阳去陪着许荣荣做手术,一时间,许荣荣和其他人一样,把目光聚焦在了战熠阳脸上,不愿意错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想看清楚他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战熠阳倒是丝毫不掩饰心底的想法,脸上流露出迟疑,“爷爷,我今天有事情。”

    战爷爷皱了皱眉,“什么事情比荣荣的手术还要重要?别忘了,荣荣的伤,是你一手造成的。”

    战熠阳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和瑞云有约。”

    战爷爷恨铁不成钢,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怒气,“你……”

    “爷爷。”许荣荣的心底苦涩一片,但是同时,她又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对战熠阳而言,品瑞云更加重要。这就是事实,她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所以,她何必为难战熠阳呢?

    “我自己可以的。”她接着说,“我爸妈也会过來,他们和阿姨陪着我就可以了。手术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回來。熠阳去不去,都沒关系的。”

    战爷爷叹了口气,只好交代梁淑娴,手术结果一出來马上打电话回家,他也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梁淑娴答应了下來。

    事情总算解决了,许荣荣看了战熠阳一眼,目光多少带着点失落,但发现战熠阳也在看她的时候,她迅速收敛起失落,移开了目光。

    而战熠阳,他只是好奇,许荣荣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他、避开他了,为什么还是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解围?

    在众人不同的情绪中,早餐结束了,许荣荣和梁淑娴出发去医院,司机负责送她们,还有警卫兵跟着。

    被警卫兵护送着去医院的感觉……许荣荣多少有些不适应。

    长这么大,她的身边第一次有警卫保护她,好像她是什么政府要员似的。

    梁淑娴还以为许荣荣是手术前紧张,握紧了她的手问声细语地安慰她,试图让她放松下來。

    许荣荣满足地想,其实她还是幸福的,就算战熠阳沒有來陪着她,但是有很多爱她的人陪着她啊。

    再想开一点,战熠阳不过是一个不爱她的人,她其实沒有必要过多地在意他不陪她这件事情。

    想着,医院很快就到了,许荣荣在警卫兵的保护下下了车,何惠兰和老许夫妻两也已经在等她,她就这样在众人的陪同下,从容地去准备手术的相关事情。

    另一边,战熠阳还在战家。

    把天宁交给家里的阿姨,交代好了所有的事情,他才放心地出了门,去赴和品瑞云的约会。

    车子开出家门,上了高速公路的时候,他打开了广播。

    本來是想消遣时间的,可是沒想到一打开就恰逢新闻播出。

    而新闻的内容,正巧是和医疗事故有关的,说的是一起手术当中,因为医生判断错误,致使患者终身残废的事情。

    判断错误……终生残废……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许荣荣。

    许荣荣手上的子弹的位置很特殊,医院的医生明明说过手术风险很大,闵世言这个外科医生再出色,但是他确定不会害了许荣荣?

    越想,战熠阳的思绪越混乱。

    如果手术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应对不來怎么办?

    战熠阳感觉脑袋要被某些东西填满了,下了高速公路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让冷空气吹进來,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如果要忘掉许荣荣手术的事情才算是清醒的话,他好像……无法清醒。

    考虑了很久,他还是拨通了品瑞云的电话,电话被接通后,品瑞云悦耳的声音从听筒传入耳膜:

    “熠阳,你到哪里了?我很快就到了。”

    “……”沉默了半晌,战熠阳还是说了出來,“我不能去了。”

    ……

    三十分钟后,战熠阳的车子停在军区总院的停车场。

    这个地方,他不算陌生。

    下了车,他朝着外科走去。

    他沒有看见,闵世言就跟在他的后面。

    战熠阳是连背影都引人注目的那种,闵世言进了医院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一时间,闵世言只是觉得疑惑。

    战熠阳來医院,多半是因为许荣荣手术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会來?许荣荣的手术,他关心吗?不应该关心吧?

    “闵医生。”一个跟着闵世言实习的女生看闵世言愣着不动,出声催促他,“手术快要开始了,我们该去准备了。”

    闵世言这才收回目光,“走吧。”

    手术开始之前,闵世言先去病房找了许荣荣。

    这时,许荣荣已经打了麻醉,换上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家人陪在她旁边。

    见闵世言进來,几个长辈很有默契地退了出去。

    闵世言看着几个正在往外走的长辈,皱了皱眉,为什么沒有看见战熠阳?他明明走在他前面的不是吗?

    最后,闵世言也沒问许荣荣关于战熠阳的事情,他只是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微微笑着:“感觉怎么样?”

    许荣荣牵了牵唇角:“感觉好像不见了一只手。”她不是开玩笑的,打了麻醉,整只手都沒感觉了。”

    “暂时感觉不到而已。”闵世言说,“你要这样想,等再有知觉的时候,你这只手就是健康的了。”

    这样想的确是能起到不小的心理作用,许荣荣好奇地看着闵世言,“每个病人你都安慰得这么好吗?”

    “沒听说我是军区总院最酷的医生吗?”闵世言现在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酷,“安慰人是助手的工作,只有你享受到了主治医生的安慰。”

    许荣荣笑了。

    “好了,保持好心态。”闵世言拍了拍许荣荣的肩膀,“护士很快会把你送进手术室,不要紧张,我也会很快就进去陪着你。现在我先去准备。”

    “嗯。”

    就如闵世言所说的,不一会,几个护士进來,许荣荣被她们送进了手术室,她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意识慢慢地变得模糊。

    外面,闵世言和几个医生也在往手术室走。此刻,他们身上的白大褂看起來,分外的神圣。

    其他医生纷纷进了手术室,闵世言沒急着进去,停下脚步和何惠兰说了几句话,让她放心,他保证还给她一个健健康康的许荣荣。

    “好,闵医生,拜托你了。”何惠兰抓着闵世言的手,好像所有寄托都在他身上了一样。

    闵世言点点头,走进了手术室。

    大门关上之前,他回头看了眼门外,始终沒看到战熠阳的影子。

    战熠阳一直沒有出现,好像刚才在楼下见到的背影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还是说,战熠阳來医院只是有其他事情?

    否则的话,他到底去了哪里?

第一百四十章 请叫他战小别扭

    ????许荣荣的手术开始了。

    梁淑娴和何惠兰夫妻两在手术室外等着,而战熠阳……不见踪影,好像他根本不在医院一样。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何惠兰觉得她都要把手术室的大门望穿了,手术都还沒有结束。

    一个多小时后,一位医生从手术室里出來,何惠兰忙忙迎上去,“医生,情况怎么样?”

    “哦,沒事,放心好了。”医生笑了笑,“手术很顺利,不用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说完,医生离开了。

    梁淑娴当过医生,手术方面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感到很疑惑。

    一般來说手术过程中,只有护士出來跑腿拿东西,医生是不会中途离开了,这个医生神色从容,也不像是为了手术出來的,那么他为什么中途离开?要去哪里?

    沒人能给梁淑娴答案。

    又将近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许荣荣被送出來,闵世言告诉梁淑娴几个人,手术很顺利,休息一段时间,许荣荣的手就能复原。

    几个人对闵世言自然是千恩万谢,闵世言扫了走廊一圈,还是沒看见战熠阳,于是朝着几个长辈笑笑,“我是医生,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先去把无菌服换了,一会來看荣荣。”

    说完,闵世言和几个医生一起走了,一路讨论着刚才许荣荣的手术。

    实际上,他一直在好奇战熠阳到底去了哪里。

    换下无菌服,穿上白大褂后,闵世言向着住院医师的办公室走去,和刚才中途离开手术室的医生來了个最刻意的“偶遇”。

    “程医生。”他叫住了那名医生,微微笑着,“你刚才怎么突然离开了?”直觉告诉他,这中间肯定有猫腻,而且……和那个神秘的明明在医院却不见人影的男人有关。

    “哦,沒我什么事,我就……”

    “程医生。”闵世言一眼看出程医生要敷衍,及时打断了他,笑得更加迷人,“都是同事,以后还要共事很久的,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说实话,是有人安排你进手术室盯着手术情况的是吧?”

    “……”程医生诧异地看着闵世言。

    闵世言知道自己猜对了,笑了,“安排你进去的人,是战熠阳?”

    “……”程医生颤抖了,战少将交代过的,他在医院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闵世言挑挑眉梢,拍了拍程医生的肩膀,“不用害怕,你什么都沒说。战熠阳在哪里?科主任的办公室?”

    “……”程医生索性不看闵世言了,他简直料事如神。

    闵世言满意地笑了笑,往外科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战熠阳……闷骚到这种地步,四年前许荣荣是怎么爱上他的?早知道的话,他就早点回來,及时地拯救许荣荣了。

    到了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前,闵世言敲了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去,果然,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战熠阳。

    战熠阳沒想到闵世言会來这里,脸上闪过错愕,但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又是一脸平静。

    这点事情事情,还远远不足以让他慌乱无措。

    “战少将?”闵世言装作真的只是意外看见战熠阳一样,双手轻轻松松地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荣荣的手术很顺利。”

    战熠阳依然端坐着,只是看了眼闵世言,沒说什么,却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场,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科主任的办公室内蔓延。

    科主任忙忙开口缓和气氛,但是丝毫作用都沒有,办公室内还是弥漫着战火的味道,他又不知道医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和堂堂军区少将有什么恩怨,也想不出办法了。

    最终,还是闵世言打破了这种战火味,他朝着科主任笑笑:“主任,我先走了,去看看刚刚手术完的病人。”走前,他留了个挑衅的眼神给战熠阳。

    “……”看着闵世言转身就走的潇潇洒洒的背影,战熠阳眯起了眼睛,办公室内诡异的战火味顿时又变成了危险。

    无辜的科主任颤抖不已。

    一个是本市市委书记家的公子、医院最器重的外科医生。一个是有权有势,也不缺乏背景的军区少将。让哪个不开心了,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而闵世言,他并沒有真的去看许荣荣,他知道这个时候许荣荣肯定还沒醒过來,先去吃中午饭了。

    他端着午餐,找了个位子坐下,还沒动筷子,身旁忽然也有人放下了一份午餐,他望过去,是跟着他实习的那个女生。

    “闵医生!”女孩漂亮的脸上挂着青春的笑容,“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闵世言点点头,眸底含着浅笑,“当然可以。”

    冬日的阳光穿透医院食堂大面的玻璃窗,懒懒地洒进室内,把一排排的餐桌椅照的发亮。闵世言不知道,他眼底的那抹笑,也照亮了一个女孩的心房。

    吃完午餐后,闵世言去巡病房,巡了一圈,他估摸着许荣荣差不多该醒过來了,向着她的病房走过去。

    不出所料,许荣荣果然已经醒了,何惠兰给她送來了午餐,她正在吃。

    见闵世言进來,何惠兰立即起身了,“荣荣,我回去给你准备晚饭。你和闵世言聊啊。”

    许荣荣对何惠兰脸上那不算正常,却又不够暧昧的笑容很无语,目送着她离开才看向闵世言,“吃饭了吗?”

    “刚吃过。”闵世言在许身旁坐下,“感觉怎么样?”

    “嗯,感觉睡了一觉手又长回來了。”手术前,她打了麻醉,曾对闵世言说,感觉好像不见了一只手。

    闵世言笑了笑:“战熠阳來过了吗?”

    “他?”许荣荣低下头,眸底划过失落,“他不会來的。”

    “他……”闵世言还想告诉许荣荣战熠阳其实來了,还很闷骚地关注了她手术的情况,可是想了想,他还是沒说出來。

    战熠阳用这么闷骚方式,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因为不想让许荣荣知道他在关心她的情况。那他何必让许荣荣知道呢?

    “哎,我在这儿啊。”闵世言摸了摸许荣荣的头,“你这脸失落的表情……我对你而言难道一点作用都沒有?”

    “谁说的?”许荣荣忙忙看向闵世言,“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闵世言挑挑眉梢,正想给许荣荣一个奖励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接着说:“沒有你,我这只手就沒有办法康复了。”

    “……”闵世言咬牙,揉乱了许荣荣的长发,“小白兔长胆子了啊!”

    许荣荣笑着闪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好了,看在你只有一只手能用的份上,这次放过你。”闵世言的双手插回白大褂的口袋里,朝着许荣荣扬了扬下巴,“快吃饭,吃给我看。”

    “……”许荣荣囧了囧,“你很喜欢看人家吃饭的?”

    “不是啊。”闵世言说,“右手动了手术的人,只能用左手吃饭,他们的动作会很笨拙,跟刚刚学会用调羹的婴儿一样。可是他们的个子不像婴儿,所以看起來就像个巨婴。”

    “……”许荣荣憋了一会儿沒憋住,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來。

    他们都沒有注意到,战熠阳就站在门外。

    战熠阳的手就在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旋,门就会被打开,他就能看见门内的许荣荣了。

    可是许荣荣和闵世言的笑声还在不断地飘出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转身离开了,去找品瑞云。

    路上,他接到了陈浩然打來的电话。

    “穿山甲小组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了。是‘组织’的新杀手,代号‘天蝎’,‘天蝎’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所以警察局才找不到他任何的痕迹。”

    “他为什么不直接來杀我?”这么多天以來,这个问題一直在困惑着战熠阳,“就算对许荣荣和天宁下手,是给我的警告,也不太符合‘组织’的行事风格。他们向來是直接对目标下手的。”

    “那个……”陈浩然犹豫了一下,“穿山甲小组还查到,‘天蝎’这次的直接目标,就是荣荣和天宁。他们……不是为了警告你。”

    “吱,,”尖锐的刹车上响起,战熠阳的白色路虎停在了路边。

    他们的直接目标就是许荣荣和天宁……

    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陈浩然同样在疑惑,“杀了荣荣和天宁,‘组织’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许荣荣和天宁的存在,阻碍了他们计划的某部分。”这是唯一的可能,想着,战熠阳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厉……

    “开玩笑呢吧?”陈浩然笑了,“许荣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能阻碍到什么?还有天宁,他除了一次又一次不让你和品瑞云见面、不让你们结婚之外……等等,品瑞云这个人,熠阳,你真的了解吗?”

    “……”第一次,战熠阳沒有马上回答问題,陷入了沉思。

    四年前,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只知道品瑞云是一家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全心全意对他。恢复记忆后,他只记得品瑞云和他是校友,一直喜欢他。后來,他只是觉得品瑞云很理解他,不像其他女人要求男朋友一样要求他,省掉了他很多麻烦,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所以,和她在一起了。

    此外,关于品瑞云的事情,他从來沒关心过。

    不关心,哪里來的了解?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战熠阳想了想,最后发现……

    他其实从來都沒有了解过品瑞云。

    品瑞云的喜好、她习惯用的东西,他统统都不了解。这些东西,他也从來沒有想过要去了解,四年前他认为这是沒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他却了解天宁。

    他回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知道天宁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对哪些玩具情有独钟,知道他爱看哪些动漫。

    他甚至会陪着天宁看动漫,这种事情如果在知道天宁的存在以前,他一定会觉得是沒有任何意义的。

    他不去了解品瑞云,真的只是因为觉得沒有意义?

    带着这种疑惑,战熠阳赶到了和品瑞云约好的地方。

    品瑞云坐在咖啡厅里,姿态优雅的端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看起來十分迷人。可是在他眼里,她突然成了一个谜……他和这个女人接触了四年了,居然……从來沒有了解过。

    品瑞云远远地就看见了战熠阳,朝着他招手:“熠阳。”

    战熠阳收敛起所有的疑惑,朝着品瑞云走过去,最后在她的对面坐下了。

    “早上你去哪儿了?”品瑞云的语气里有几分嗔怪,“说不來就不來见面了,我都已经在路上了。”

    “许荣荣那边出了点事。”战熠阳看着品瑞云的眼睛,说,“前几天,有人潜入她住的地方,要暗杀她。”

    “什么?”品瑞云讶然,“那她沒事吧?天宁呢?”

    “都沒事。”战熠阳从品瑞云的眼神中找不出任何破咱,她的惊讶和意外以及担忧,就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自然而然地就流露了出來。

    还是说,真的只是他和陈浩然多疑了?

    “沒事就好。”品瑞云松了口气,又疑惑地看着战熠阳,“什么人会对他们母子下手啊?你的前妻不像是那种会得罪人的人啊。”

    “不知道。”战熠阳说,“杀手已经死了,警察局那边查不到杀手的任何资料。”他最终还是隐瞒了品瑞云,想试她最后一次

    品瑞云点了点头,战熠阳和她聊了几句,轻易地就掌控住了聊天的节奏,自然而然地聊了她的生日。

    “嗯,我的生日是快到了。”被自己爱着的人记住生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品瑞云的喜悦溢于言表,“今年我们怎么过呢?”

    战熠阳的眉梢难得地染上了笑意,“这可能是你单身的时候最后一个生日了。”

    品瑞云瞪大眼睛,又惊喜又不太敢相信地看着战熠阳:“你……什么意思?”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早就结婚了。”战熠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來,这个月份生日,你是天蝎座?”

    说话间,战熠阳的目光始终沒有从品瑞云的双眸中移开,他把语速控制得很好,说到“天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一点点,却又不至于让沉浸在高兴中的品瑞云察觉出來。

    有实验证明,一个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的人,在情绪紧张或者高兴的时候,只要有人提起和他做的事情有关联的词语,她的表情上再若无其事,眼神会在不经意间发生细微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

    被派去暗杀许荣荣的杀手,代号是“天蝎”,所以,战熠阳是故意提起这个的。只不过,他故意得自然而然。

    而品瑞云是高手,受过高强度的心理训练,听到“天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自然是沒有变化的,还能笑着摇头,说自己不是天蝎。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是,她瞳孔细微的变化出卖了她。

    平时,品瑞云是自信的,眼底总是坦荡荡的一片,好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完美地应付过來。

    可是刚刚听到“天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瞳孔很微妙地收缩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來。

    越是这样不明显,越是引起了战熠阳的怀疑,他也受过残酷的训练,所以最明白不过,,品瑞云这样的反应,是被训练过的,克制得很好,几乎看不出來。

    然而,战熠阳做到了真正的不动声色,继续和品瑞云深入探讨星座的问題:“不是天蝎?那是什么?”

    品瑞云还是沉浸在高兴中,神秘地笑了笑:“我是初冬的精灵,,射手!”

    战熠阳点点头,品瑞云疑惑地问他:“你怎么会突然说起星座?”这不是战熠阳的风格啊。

    “亦琳最近在研究这些。”战熠阳说,“耳濡目染,记起你的生日,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这个。”

    当下品瑞云并沒有怀疑也沒有想太多,因为战熠阳的样子实在是太自然了,沒有丝毫的地方足够引起她的怀疑,语气也如常。

    她不知道,战熠阳已经开始留意她。

    然而尽管是这样,战熠阳也沒有急着走。

    他留了下來,陪着品瑞云喝下午茶、吃晚饭、逛街,八点多才把她送回酒店。

    城市已经被夜色笼罩。

    看着品瑞云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门的背后,战熠阳拨通了陈浩然的电话,要穿山甲小组深入挖掘品瑞云的背景。

    挂了电话后,他想起了上次许荣荣从部队离开之后的车祸。

    那个……会不会也和品瑞云有关?

    想着,他重新发动车子,开向医院。

    他必须去找许荣荣了解清楚,品瑞云和她说过什么、对她做过什么。在他的面前,品瑞云伪装得很好,但是说不定会在许荣荣面前表现出另一面,毕竟她不害怕被许荣荣看穿什么,依照许荣荣的单纯,也看不穿什么。

    很快地,医院到了,战熠阳停好车向着外科住院部走去,找到了许荣荣的病房,正想推门进去的时候,许荣荣的声音传了出來:

    “嗯,手术很顺利。……到不会无聊,再过半个月左右,刀口恢复得正常的话,我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许荣荣在和别人打电话,听口气对方应该是叶子安,战熠阳正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就进去的时候,又听见许荣荣说:

    “哎,我有点饿了……想喝粥……中午吃的……”

    后面许荣荣说了什么,战熠阳听不清了,因为他已经转身走了。

    走廊重新归于寂静。

    半个多小时后,战熠阳又回來了,手上提着附近一家酒店外带的香菇鸡肉粥。

    他敲了敲许荣荣的病房门,许荣荣的声音很快传了出來,“进來。”

    战熠阳推开门,脚步还沒迈进去,人就已经愣住,下意识地把手上的粥藏到了身后,不让许荣荣看见,因为……

    许荣荣坐在病床上,正在喝粥,闵世言就坐在旁边,粥应该是他给许荣荣带的。

    战熠阳从來都沒有这么不自然过,感觉好像费尽心思把一个人喜欢的东西弄到手,满心欢喜地送到那个人面前的时候,那人却说:我不需要了。

    除了不自然外,还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像是……

    淡淡的失落。

    “熠阳?”许荣荣实在是沒想到战熠阳会來,愕然看着他,连粥都忘了喝了,“你怎么会……?”

    这会战熠阳倒是恢复正常了,说:“我有事要问你。”

    许荣荣为难地看了眼先來的闵世言,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解决这种尴尬的局面的时,战熠阳又开口了:“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过來。”

    说完,不等许荣荣说什么,战熠阳就关上门,消失了。

    许荣荣一头雾水地呆坐在病床上,疑惑地看向闵世言,想让他分析分析这算怎么回事的时候,却瞥见了闵世言眼底的笑,她更疑惑了:“你笑什么?”

    “沒什么。”闵世言的神情一秒钟恢复正常,“喝你的粥吧。”他只是沒想到,战熠阳能憋到这个时候才现身,现身之后……又碰上了他。

    许荣荣不解地看了闵世言一眼,低头喝粥,这时候,她又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皱眉:“哎,刚才……熠阳手上是不是有东西?”她注意到门开后,战熠阳突然把手藏到了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瞬间他好像看见战熠阳手上提着个袋子。

    “有吗?”闵世言挑挑眉梢,“沒注意到。”实际上,他注意到了,甚至连袋子上写的酒店的名字都看到了,他猜战熠阳不但现身了,还给许荣荣带了吃的,可是……许荣荣已经吃上了。

    闵世言又笑了。

    “呐!”许荣荣指着闵世言的脸,“别说你沒笑,你到底在笑什么?”

    “笑……”闵世言想了想说,“笑有的人自作孽,不可活。”

    “……”许荣荣不懂他的点,摇摇头,低头喝粥。

    “以后饿了直接给我打电话。”闵世言摸了摸许荣荣的头,“如果不是叶子给我打电话说你跟她喊饿,我还不知道晚饭你沒有吃饱。”

    许荣荣点点头,“以后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闵世言想,不客气什么的,正是他要的。

    病房内一室的欢乐,病房外,却是一走廊的落寞。

    战熠阳走到电梯门前的时候,看了眼手上热腾腾的粥,脑海中浮现出闵世言陪在许荣荣的病床旁,看着她喝粥的样子,胸腔被堵住了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粥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候,电梯也刚好到了,他进了电梯,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用你管!

    第二天,许荣荣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等战熠阳。

    她始终记得昨天晚上他那句“我改天來找你”。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急事的话,那他今天会來的吧。

    可是,一整天,战熠阳不见踪影。

    梁淑娴來陪了她几个小时,何惠兰送了两次饭,闵世言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偏偏只有战熠阳不见踪影。

    许荣荣一直在等,等到自己被失望淹沒。

    入夜了。

    许荣荣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浓浓的夜色想,战熠阳说的是改天,可能是她住院期间的每一天啊,不一定是今天。

    他说了会來,那么她总归能等到他的。

    可最终,还是许荣荣想太多了。

    接下來的半个月,战熠阳都沒有出现。

    不止是战熠阳,连闵世言也是越來越忙的样子,平时他一天晃过來两三次,可是到了第五天,他每天只能过來一次,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呆个十几分钟,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到了第十天,他索性不來了,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他有事出国了,过段时间回來。

    到今天,许荣荣已经五天沒有见到闵世言了,他的手机也在关机状态,人也沒回來。

    至于战熠阳,他彻底沒消息了,好像那天晚上他根本沒有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样。许荣荣也沒有刻意去打听他的事情,而來看她的人也约好了似的,提起谁也不提起战熠阳。

    许荣荣突然有种感觉:全天下的男人突然都变得好忙。

    第十六天,许荣荣出院的日子。

    这半个月來,她恢复得很好,右手已经完全复原,拿重物已经不成问題。

    战司令安排了车來接许荣荣,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浅水湾,她一个人不敢回去住了。战家,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回去的身份。

    最终,何惠兰报了自家小区的名字,拍了拍许荣荣的手:“荣荣,我们回家吧。”

    突然之间,许荣荣莫名地觉得悲伤。

    四年前,战熠阳开着一辆军车把她从家里带走。辗转四年的时光匆匆流逝,最后她还是被妈妈接了回去。

    无数的光景从车窗外掠过,像这四年的时光,许荣荣望着,却沒有真的看到眼里去,她平静地想:算了,就从今天起,重新开始吧。

    到家后,许荣荣和天宁通了电话,回头就看见何惠兰在清理这几天的报纸,她把报纸全扔进了垃圾桶,她沒太在意,吃了晚饭后跟何惠兰说要去咖啡厅一趟。

    “别去!”何惠兰拒绝得颇为严肃,说完好像又反应过來自己反应过度了,“咳”了声,放柔了声音,“你不是刚出院嘛,瞎跑什么?咖啡厅有人看着,好得很,你呆在家好好休息不行吗?”

    许荣荣疑惑地看了何惠兰一眼,用力地甩了甩右手给她看:“妈,我好了啊!”

    “……”

    “妈,”许荣荣以为何惠兰还在担心她忘不了战熠阳,把右手伸出去给她看,“你看,我的伤口都好了,战熠阳……我也已经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何惠兰不太相信。

    “真的!”许荣荣肯定地点点头,“你看,这半个月來沒见到他,我也沒什么感觉了。我以后要靠咖啡厅活下去的,快二十天沒去了,我就看看就回來,不会有事的。”

    “那……”何惠兰迟疑了一下,“你去吧。”算了,该知道的,许荣荣迟早要知道,她已经出院了,他们再瞒也瞒不住了。

    “嗯,我走了。”

    许荣荣拿上大衣,在楼下拦了辆车,直奔咖啡厅。

    到了咖啡厅后,两个店员看见她,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们怎么了?”许荣荣再度疑惑了,“有事要跟我说?”

    “沒有。”女孩摇摇头,跑去干活了,她们不确定许荣荣知不知道那件事,不敢说。

    许荣荣也沒有再想太多,看看店里的这个角落那个摆设,再看看她的花花草草,都被打理得很好,好像这二十天以來她沒有离开过一样。

    她笑了笑,回到了吧台后,这才注意到,咖啡豆罐子底下压着一张东西,那张东西只露出來一角,却已经看得出來制作非常精美,问題是,这张东西应该不属于这里的。

    店员知道她喜欢整齐,也不会乱放东西,会是什么?

    好奇之下,许荣荣把东西抽了出來,瞬间,愣住。

    是结婚请柬。

    战熠阳和品瑞云的。

    她突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更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好人被铁丝勒住了一样一阵一阵地绞痛着,双手有些颤抖……

    战熠阳和品瑞云……要结婚了。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吗?

    许荣荣攥着请柬,跑到了后面的小房间。

    她打开窗,让隆冬的寒风灌进來,无情地扑在她的身上,希望借着这样的冷让自己清醒。

    沒错,她要清醒。

    战熠阳和品瑞云会结婚,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应该争气一点,不要哭,不能哭……

    可是她终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争气,眼泪还是流了下來。

    有的时候,事实真的很残忍,你明明无法接受它,可是它却清晰地呈现在你的脑海里,扰乱你,刺痛你的心脏……

    虽然许荣荣不够争气,但是寒风却让她维持了足够的清醒。

    哭过后,她倔强地擦干了眼泪,逼着自己去看结婚请柬上战熠阳和品瑞云的照片,告诉自己,她和战熠阳已经离婚了,照片上的两个人才是一对,他们才是一对……

    最后,她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茫然看了看这个小房间,突然觉得太压抑了,她想出去走走。

    咖啡厅外,就是这座城市入夜后,最受年轻人欢迎的酒吧街,就算是在寒冬也热闹非凡。

    许荣荣走出了咖啡厅,置身喧嚣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乱走着……

    她很清醒,她不是要去做什么傻事,她只是需要找个方式把心里的难过释放出來,然后好好地过接下來的每一天。

    可是现实很喜欢跟她作对似的,走着走着,她居然走到了一家婚纱店的门前。

    四年前,她被战熠阳和一群人合谋骗进了结婚礼堂,沒來得及拍婚纱照,离开之前战熠阳答应过她,回來之后,陪她拍一套婚纱照。

    他回來了,可是……跟他拍婚纱照的女人,已经不是约定好的她。

    许荣荣苦笑着摇摇头,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旁边有个人叫了她一声“小姐?”,她沒注意听,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这时……

    “叭叭,,”尖锐的喇叭声响了起來。

    许荣荣意识到了什么,心脏被瞬间提起,循着喇叭声源望过去,却只看见刺目的车灯,车灯离她越來越近也越刺目,恍若天堂的光……

    这一次,她离天堂很近。

    她想,只要她零距离接触到那束光,那么她的一切痛苦,都终将得到解脱。

    “小姐,闪开啊!”马路边上有人喊。

    可是,许荣荣沒有闪开。

    “许荣荣!”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來,紧接着,那人撞开了人群,冲到马路上把许荣荣拉了回來……

    就在许荣荣被拉回來的那一刻,那辆大型货车从她刚才站的地方开了过去,车速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是那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抓住了许荣荣的肩膀,逼着她面对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沒命了?!”

    许荣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敢确定,真的是战熠阳。

    可为什么是他?他不是要跟品瑞云结婚了吗?

    还有,他用这么凶的眼神看着她干什么?

    许荣荣试图挣开战熠阳,却被战熠阳抓得更紧,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冷厉。

    她知道,不给战熠阳一个解释,他是不会放开她了。

    想了想,许荣荣低下头说:“马路沒看到我,我就走过去了……”

    战熠阳语气哂谑,“你的智商,只够想这种借口?”

    闻言,许荣荣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战熠阳。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四年前,战熠阳骗她说,他要结婚了,她在过马路,当场愣在了马路中间,后來他來把她拉回了人行道上,责问她哭什么,她说是因为手机摔坏了才哭的,最后他的台词和现在一模一样。

    不对,就连事情也几乎相同个,只不过这次……他是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了。

    “你知道我要结婚的事情了?”战熠阳问。

    “知道了。”

    战熠阳终于知道许荣荣失魂落魄的原因了,慢慢地松开了她,神色里满是哂谑:“你不是说放下我了吗?原來沒了我,你真的会活不下去。”说得好像他很不屑现在的许荣荣。

    “什么?”许荣荣不可置信地看着战熠阳,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说出这样的话?

    “我以为你会为了天宁好好活下去。”战熠阳冷冷地看着许荣荣,“原來只是我那么以为而已,你根本做不到。”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马路,“如果你再走到马路上,我不会再把你拉回來。”

    许荣荣不愿意承认,可是战熠阳真的在叫她去死。

    她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狠狠推了战熠阳一把:“你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说完,许荣荣转身跑了……

    战熠阳沒有追上去,只是紧紧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冷厉和不屑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目光渐渐变得深邃隐忍……

    而这时,许荣荣光顾着难过,也沒仔细想想,为什么这次战熠阳还是出现得这么及时,这半个月以來,战熠阳说去找她最后却沒去,是不是因为发生了别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给她抚养权

    许荣荣从來都沒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流着眼泪在大街上跑。

    可是现在,这件事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也有人向她投來好奇的眼神,可是她不在意,此刻也沒空去想会不会有人把她当疯子。

    她只是觉得不甘心。

    是,战熠阳和品瑞云要结婚了,她很难过,但这是她的事情,战熠阳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态度对她?

    沒了他战熠阳,当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她活下來了,未來,她也会好好活下去,用事实告诉战熠阳,就算沒有他,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回到了咖啡厅之后,许荣荣低着头冲进了卫生间,洗去了脸上的泪痕,正想着是不是该马上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卫生间的门。

    “妈妈……妈妈……”

    “天宁?”许荣荣迅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果然,天宁就在外面,仰头看着她。

    “天宁。”她蹲下去,抱住了小家伙。

    这半个月以來,她因为住院的关系,只有在梁淑娴或者战亦琳带着天宁医院去的时候,她才能见到小家伙,很想他了。

    小天宁趴在许荣荣的肩上,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哭了吗?”

    “沒有。”许荣荣擦了擦眼睛,笑着看着天宁,努力证明自己沒在哭。

    “荣荣姐。”一个店员跑过來告诉许荣荣,“天宁是他爸爸把他带过來的,他把天宁放下后就去找你了。”

    “嗯。”许荣荣点点头,“待会他爸爸回來的时候,你帮我转告他,我把天宁带回我妈家了。”她说过,战熠阳和品瑞云结婚,她就要争天宁的抚养权。现在,战熠阳和品瑞云的结婚请柬都已经派下來了,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交代好后,许荣荣带着天宁出了咖啡厅,打车回家。

    小天宁还以为是回战家的老宅,窝在许荣荣怀里疑惑地问她:“妈妈,我们为什么不等爸爸?爸爸有车,可以带我们回去。”

    “妈妈带你回外婆家。”许荣荣摸了摸儿子的头,“这几天你先跟妈妈在一起好不好?”

    “爸爸呢?”小天宁问。

    “爸爸很忙,”许荣荣随便找了个理由,“他这几天沒时间陪你,有时间了就会接你回去。”

    “……好吧。”小天宁并不知道许荣荣只是在哄他,笑着点头,还在憧憬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看着儿子的笑脸,许荣荣忽然沒完沒了地难过起來。

    她知道天宁希望她和战熠阳在一起,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她给不了天宁完美的,那她只能尽力给他最好的,把他带在身边,这样至少品瑞云不能对他做什么。

    接下來的几天,天宁都跟着许荣荣,战熠阳也沒來看他,父子两只是每天维持着通话。

    至于许荣荣,她每天除了忙咖啡厅的事情之外,就是绞尽脑汁地想,如果真的要和战熠阳打官司争抚养权,到底该怎么办,会有律师愿意替她打这个官司吗?

    第四天,战熠阳让人來把天宁接了回去,闵世言也终于从国外回來了。

    许荣荣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失去联系多日的闵世言,问他认不认识在抚养权方面比较有经验的律师。

    闵世言隐隐约约感觉出來许荣荣要做什么了,可是他不太敢许荣荣真的要和战熠阳斗,问道:“你确定要和战熠阳打官司?”

    “他不会把天宁的抚养权白白送给我。”许荣荣说,“除了打官司之外,我沒有别的办法了。”

    “那个倒是……不一定。”闵世言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很乱,但是他可以确定,抚养权方面,战熠阳大概不会和许荣荣争了。但是这一切,他暂时还不能告诉许荣荣,只好说,“好,我帮你找律师。不过这个你要和战熠阳说一下的吧?你一个人官司打不起來啊。”

    许荣荣说,“我会去和他说清楚的。”

    这一次,许荣荣说到了,而且也做得很及时。

    当天下午,她就给战熠阳打了电话。

    那天之后,她和战熠阳就再也沒有见过,奇怪的是,现在打他的电话,她的心底只有昂扬的斗志,并沒有多余的复杂情感。

    电话很快就接通,许荣荣直接问战熠阳:“方便出來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不方便。”战熠阳拒绝得很直接,“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老宅,有事自己回來找我。”

    说完,战熠阳挂了电话。

    “……”看着通话终止的的手机,许荣荣有些无语。一般來说,战熠阳会呆在老宅,就是因为沒事,否则的话他早就回部队或者去司令部了,居然还说不方便出來。

    就那么想让她回老宅去?

    好,她回!

    换了衣服,许荣荣打车直奔战家的老宅。

    这次,到了之后,她沒有按门铃,直接就进去了,战熠阳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报纸被他搁在膝盖上,他悠闲地看着报。

    这样叫……不方便出去?

    最终,许荣荣还是决定不和战熠阳计较了,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天宁的抚养权,我们私下谈还是……打官司?”

    “……”战熠阳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收起报纸,往沙发靠背上一靠,闲闲地看着许荣荣,“你真的敢和我打官司?”

    “我一直都敢。”许荣荣说得很平静,底气也很足,“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和品瑞云结婚,我就要天宁的抚养权。”

    “……”一时间,战熠阳沒有说话,只是看着许荣荣。

    “……”许荣荣不懂战熠阳在想什么,只能屏息等他的答案。

    许久后,战熠阳终于开了口:“天宁的抚养权……我给你。”

    “……”战熠阳说得太干脆,许荣荣反而反应不过來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天宁的抚养权,我不和你争,给你。”战熠阳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却又强调,“但是,我有条件。”

    许荣荣有些忐忑地问:“什么条件?”

    “近段时间内,住在这里。”战熠阳说。

    “什么?”这个条件太怪异了,许荣荣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什么?”

    “你只需要答应这个条件,或者拒绝答应。”战熠阳不回答许荣荣的问題。

    许荣荣越想越不明白战熠阳到底要干什么,最后迟疑地问他:“你为什么答应把天宁的抚养权给我。”之前,他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还警告她不要以为有闵世言撑腰就能赢官司吗?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决定?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你以前的话,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和瑞云也会有孩子,我会被分心,沒办法永远像现在这样对天宁。所以,他跟着你是最好的。”

    “……”明明就是好消息,可是许荣荣的心却一下子变得空洞了起來。战熠阳和品瑞云也会有孩子,会有新生命來和天宁分享战熠阳的爱,这些都是自然而然且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为什么会突然难过?

    沉吟了半晌,许荣荣再一次问:“你让我在这里住,有什么目的?”

    “我不想让天宁这么快就跟你走。这段时间我们也都很忙,沒时间照顾天宁,所以你回來和他一起住是最好的。”

    许荣荣就这样相信了战熠阳的话,“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也不要反悔。”

    本來,许荣荣以为战熠阳只是会冷笑着看她一眼,表示他不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可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却很平静,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不会。”他的语声,更像是在安慰许荣荣不要担心。

    有那么一个瞬间,许荣荣产生了一个错觉,恍惚觉得此刻的战熠阳很熟悉,一如四年前的他。可是清醒过來后,战熠阳已经又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脸,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四年前的战熠阳已经回不來了。

    “让司机送你回去收拾东西。”战熠阳说,“今天就搬过來。”

    许荣荣有些意外,“要这么快?”她想了想,问道,“你想让我住多久?”

    战熠阳的目光沉了沉,“你很想快点走?”

    “……”不是那样的,可是,许荣荣沒有否认,“嗯。”

    战熠阳垂下了眼帘,目光好像专注在了报纸上,声音淡淡的沒有一丝一毫感情,“放心,不会要你住太久。最多……半年。”

    “……”许荣荣目瞪口呆……半年,还不算久?

    战熠阳知道许荣荣在想什么似的,威胁道:“你只能答应。否则选择和我打官司的话,你沒有赢面。”

    “……”许荣荣屈服了,反正战熠阳也说了,最多半年,说不定时间会更短呢。

    就这样,许荣荣莫名其妙地又住回了战家,她对战熠阳的话也沒有产生过怀疑,计划着回去收拾行李。

    这时,战熠阳起身,要准备出门的样子,交代许荣荣:“你先在这里陪着天宁,我出去一趟。”

    许荣荣几乎能猜到战熠阳出门是为了婚礼的事情,掩饰着心底的失落点点头,留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婚礼倒计时

    当天,许荣荣就搬到了战家。

    待产中的叶子安知道这件事后,对战熠阳的做法感到非常不解,甚至担心地问许荣荣,战熠阳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许荣荣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说,战熠阳不是那种人,玩阴的不是他的风格。

    叶子安还是不放心,让许荣荣留意着点战熠阳,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不用叶子安说,只要战熠阳在视线范围内,许荣荣的目光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他吸引,会不由自主地去关心、留意他。

    可是几天的时间下來,许荣荣发现自己的关注和留意都是多余的,因为……

    战熠阳在全心筹备婚礼,眼里根本看不到她。

    他每天早出晚归,为了婚礼的事情忙里忙外,她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

    叶子安的怀疑,也变成了多余的。

    不经意间,许荣荣知道了战熠阳和品瑞云的婚期。

    元旦那天。

    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许荣荣的大脑开始自动倒计时。

    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明明早就清醒地认识到战熠阳已经不是她的了,知道战熠阳迟早要和品瑞云结婚。可是这一天真的逼近的时候,她真的有要窒息的感觉。

    她感觉四周的空气一天比一天稀薄,她一天比一天失落;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她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如果那天战熠阳沒有把她从马路上拉回來,就让那辆卡车夺走她的生命,多好?

    每当这样恐怖的念头浮上脑海,她又会想起天宁和父母,然后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天宁还那么小,需要她照顾;父母正在苍老,需要她养老送终……她怎么能产生那样的想法?

    就这样,许荣荣在自我放弃和坚强之间挣扎着,失眠突然地再度找上了她。

    梁淑娴首先察觉出來许荣荣的不对劲,委婉地问她,想不想离开a市几天,过了元旦再回來,当是去度假了,她來帮忙安排地方。

    许荣荣想了很久,她也觉得自己无法留在a市面对战熠阳和品瑞云的婚礼,答应了梁淑娴,暂时离开a市几天,天宁就先让梁淑娴照顾着。

    然而,就在许荣荣准备的走的当天早上,战熠阳婚礼的前三天,意外突然发生。

    一大早,许荣荣还在朦胧的睡梦中,突然听见家里面好像起了不小的动静,她匆忙起身,看见一身军装的战亦琳从她房间里匆匆忙忙地出來,手上拿着军用手机,不停地交代着什么。

    “亦琳,”许荣荣穿着睡衣迎上去,“发生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她,事情非同小可,否则战熠阳不会这么匆忙。

    “s省的y市,发生七级地震。”战亦琳说,“我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回部队,赶到灾区去支援。”

    “……”许荣荣的脑袋瞬间成了空白的一片。

    “大嫂,我先走了。”战亦琳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许荣荣这才猛地反应过來,跑去书房打开了电脑,接着打开一个新闻网站,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y市地震的新闻和一排排的红蜡烛。

    她颤抖着点开了头条新闻,看见了一片狼藉的重灾区。

    房屋倒塌、人员伤亡、失去亲人的幸存者痛哭流涕……

    忽然间,许荣荣红了眼眶。

    她居然还想要放弃自己?

    她只是失去了战熠阳而已,她还有战家那么多人在关心着她,她还有天宁,还有父母,还有朋友……她还有这么多,却要因为失去一个战熠阳而放弃自己。

    再看灾区的人民,他们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朋友,几乎是失去了一切……跟他们比,她根本沒有资格放弃自己。

    终于,许荣荣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

    她关了电脑,跑回房间,边收拾东西边拨战亦琳的手机。

    战亦琳还在回部队的路上,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许荣荣一开口就说:“亦琳,我要跟你去。”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啊?”战亦琳疑惑,大嫂,你要跟我去哪里?”

    “灾区。”许荣荣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战亦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嫂,你是不是看见了报道?看到了那些惨烈的画面,一时间同情灾区的人民才做这个决定的?我跟你说吧,灾区的人民确实需要帮助,但是能帮助他们的只有军人和医生,你沒有任何经验,不能去的。”

    “亦琳,”许荣荣的声音低低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避开熠阳和品瑞云的婚礼,同时,还能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大嫂……”

    “阿姨让我去旅行。”许荣荣接着说,“但是我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更会胡思乱想。亦琳,我必须要去灾区,灾区有很多人需要帮助,能让我忘记熠阳和品瑞云的婚礼,你懂吗?就算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是军人,但是处理简单的伤口和照顾人之类的,我还是会的。让我跟着你们去。”

    “……爷爷和阿姨他们……”战亦琳还是有些迟疑。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许荣荣说,“你不要跟他们说,我去部队找你,你带我走就好。天宁有阿姨照顾,不会有事。我真的需要一个地方來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好吧。”战亦琳多多少少懂得许荣荣心底的苦,“但是大嫂,我们先说好,到了灾区,你只能呆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做最简单的伤口处理或者照顾灾民。其他的,救人之类的,你一律不准参与。”

    “嗯。”许荣荣说,“我答应你。”

    “好,你什么东西都不要收拾,让司机把你送到部队來就好。先这样,到了你再联系我。”

    “好。”

    许荣荣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眼天宁。

    小家伙还在熟睡,浑然不觉他生活的这片大地袭來了灾难。

    她走过去,亲了亲天宁的额头,离开房间下楼,去厨房找梁淑娴。

    “荣荣?”梁淑娴看见许荣荣,笑了笑,“醒了,给你联系了一个度假山庄,环境很好,吃了早餐,我就让司机送你去机场。你……”

    “阿姨,”许荣荣打断了梁淑娴,“我……我有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想去那里。”

    梁淑娴只是愣了愣,旋即点点头,“也好。你想去哪里就去吧。先吃早餐?”

    “不了。”许荣荣说,“我现在就得走。阿姨,接下來几天,天宁麻烦你帮我照顾了。”

    “这么急?”梁淑娴关了煤气灶的火走过來,“去吧,天宁交给我。”

    许荣荣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來战家的品瑞云。

    “这么早,打算去哪儿?”一身华美的名牌的品瑞云看着许荣荣,“过几天就是我和熠阳的婚礼了,你打算去参加吗?”

    “沒那个打算。”许荣荣说。

    “哦?”品瑞云笑了笑,“这些天,你是不是在想熠阳为什么会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你?我告诉你吧:因为他想和我结婚,孩子不能接受我,他就把抚养权给你,反正我也能给他生孩子。这就是他的原话。”她的语气里,带着胜利者的炫耀。

    许荣荣沒有兴趣听太多,“我要的就是天宁的抚养权,这正合我意。沒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许荣荣上了司机的车,交代司机开往部队。

    品瑞云看着许荣荣的车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进了战家,正好看见梁淑娴端着早餐出來。

    “阿姨。”她走过去接住了梁淑娴端着的早餐,端到餐厅放下,“熠阳呢?他起床了吗?我找他。”

    “你不知道?”梁淑娴不解地看着品瑞云。

    “我……”品瑞云更加不解,“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熠阳回部队了啊。”梁淑娴想了想,恍悟过來,“哦,也难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亦琳也是匆匆忙忙回部队的,他可能还沒來得及告诉你。”

    品瑞云隐隐约约明白过來什么了,笑得有些艰难,“那……”她怎么也那不出下文來,,那他们的婚礼怎么办?

    梁淑娴笑了笑,“你先回去吧。熠阳应该马上会给你打电话的。”

    “……”品瑞云看了看餐桌上摆得好好的早餐,再怎么说她也是即将要和战熠阳结婚的人了,这个未來婆婆,不开口留她下來吃早餐就算了,还直接让她走?

    “品小姐?”

    品瑞云回过神來,笑了笑,“熠阳不在的话,我想看看天宁,想和小家伙培养培养感情。”

    “天宁还沒醒。”梁淑娴很客气也很疏离,“你下次再來看他吧。”

    “哦,好。”品瑞云无论如何沒想到梁淑娴会这样,但还是沒走,又问,“对了,阿姨,我刚才看天宁妈妈走了。这么早,她去哪里?”

    “她有事要离开a市几天。”

    “这样……”瞬间,计划在品瑞云心中已经形成,“那好,阿姨,我先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品瑞云的嘴角浮上來一抹冷笑。

    她和战熠阳就快要结婚了,而她最希望的,就是战熠阳和许荣荣能断了联系。

    可是有那个孩子,战熠阳和许荣荣之间永远都会联系,所以,那天晚上她派人对许荣荣母子下手了。

    那天晚上,许荣荣和那个孩子侥幸逃过一劫,这一次,战熠阳不在a市,许荣荣也不在a市,那个孩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灾区见到战熠阳

    部队。

    “上直升机,出发!”战亦琳一声命令下去,一百多个女兵立即快速且有秩序地登机。

    “战亦琳。”陈浩然第n次把战亦琳拖过去,“你确定?”

    战亦琳翻了个白眼,“确定确定确定确定!要老子说多少遍!”

    “你,,!”陈浩然指着战亦琳的手都在颤抖,情况紧急,他终于还是不和战亦琳计较她的粗口了,拉着她问,“你大嫂那副身子骨,受得了重灾区?快让人送她回去!你大哥会杀了我的!”

    “关我大哥什么事啊?”战亦琳撇撇嘴,“他结他的婚,我带我的人。他能管我?”

    “你不知道?”陈浩然奇奇怪怪地看了战亦琳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穿着军装的许荣荣,“算了,反正你大哥追究下來我不负责。”

    “别自恋,谁要你负责了。”战亦琳狠狠推了她的顶头上司一把,“滚开,我要登机了。”说完,她过去拉着许荣荣登上了直升机。

    两人登机后,战亦琳收起梯子,关上机舱门,数架直升机就这样出发前往y市。

    一身军装的许荣荣坐在战亦琳旁边,这是她第一次穿上军装。

    许荣荣个子娇小,军装穿在她身上,她演绎不出其他女兵那种飒爽和英气,但是她淡然温婉的气质,反倒让她在一群习惯了打打杀杀和训练的女兵里显得格外显眼。

    “大嫂,到了灾区之后,我会安排你……”战亦琳仔仔细细地和许荣荣交代着到了灾区之后的事情,许荣荣也听得很认真,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已经趋近灾区。

    许荣荣从窗口往下望,刹那间,只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人迎面击了一拳。

    山体滑坡,树木都躺在了地上,房屋有的歪歪斜斜,有的已经完全倒塌,这片昨天还哺育着数十万人的土地,今天已经是狼藉一片,再容不下一个人,彻底成了一座伤城。

    其他女兵也在朝下看,每个人都被眼下的惨烈景象震撼了,无法言语,整个机舱里弥散着一股无言的悲恸。

    “好了。”许久后,还是战亦琳出声了,“已经遇难的人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但是那下面,还有很多幸存的灾民,他们在等着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救人!”

    群情激昂,机舱的门打开,女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许荣荣和战亦琳。

    跳伞这个技能许荣荣沒有,只能是战亦琳带着她跳下去。

    “大嫂,你怕吗?”战亦琳问许荣荣。

    许荣荣从來沒有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是被别人带着,当然害怕。但是她也知道,战亦琳带的是第一批深入重灾区的队伍,她们必须要争分夺秒地救人,她再害怕,也要闭着眼睛跳下去,不能耽误一分一秒的救人时间。

    “跳吧。”许荣荣闭上了眼睛,完全把自己交代了战亦琳手上。

    战亦琳也沒有时间可以耽误,带着许荣荣往下一跃……

    许荣荣知道自己已经跳下去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只是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此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也叫不出声來……

    “大嫂。”战亦琳摇了摇许荣荣的肩膀,“大嫂?”

    过去好久许荣荣才把战亦琳的声音听真切了,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已经站在地上了。

    “沒事吧?”战亦琳问。

    许荣荣摇摇头,“沒事,你开始安排吧。”

    战亦琳迅速指挥,把带來的人分成小组,让他们带上简单的医疗物品和压缩食品,再带上仪器,开始搜救。各小组出发前,战亦琳叮嘱她们,当心余震。

    余震,有时候往往比地震更加恐怖。

    可是,沒有女兵退缩,她们喊了口号,义无反顾地转身赶赴最危险的地方,只为找出埋在废墟下的幸存者……

    看着女兵们决绝的背影,许荣荣突然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好了,大嫂,你跟着他们。”战亦琳指了指一个医疗小组,叮嘱组长,“谭组长,帮我……”

    “我知道,我会照顾嫂子的。”谭组长给了战亦琳一个放心的眼神,领着小组成员和许荣荣走了,战亦琳也带着一组人出发。

    “谭组长。”许荣荣跑到了谭组长旁边问,“亦琳她要去哪里?”

    “她是整个女子特战旅最强的那一个。”谭组长说,“如果说其他女特战队员去的是危险的地方,那么她去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许荣荣回过头看了战亦琳一眼,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了,她背着厚重的军用背囊,领着三个队员,穿过一片片废墟,寻找着幸存者……

    接下來,许荣荣已经沒有时间再去想太多。

    他们是第一批深入重灾区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只有他们这两个医疗小组,已经有很多受伤的灾民在那边等着他们去处理伤口。

    许荣荣负责伤势最轻的一群灾民,他们都是皮外伤,她拿出背包里的医疗物品,迅速地先给小孩和老人处理伤口,一边安慰她们。特别是那些小孩,一双灵动乌黑的眼睛被这场灾难压得失去了神采,变得呆滞,看着他们,她会想起天宁,她努力地安慰和开导这些孩子,几个孩子突然抱着她哭了。

    “我想要我妈妈。”孩子的哭声催人泪下。

    许荣荣抱住了几个孩子,眼里流下泪水:“看见刚才那些姐姐了吗?她们就是去救你们妈妈的。你们要在这里等,她们很快就会把你们妈妈救出來的。好吗?”她又拍了拍几个男孩子的背,“还有啊,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

    或许是男孩天生就比女孩要坚强一点,慢慢地几个男孩子停止了哭泣,许荣荣再耐心地哄了几个小女孩几句,她们也慢慢地停了下來,望着废墟等亲人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又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女兵突然喊起來:“战少将!”

    闻言,许荣荣下意识地看过去。

    真的是战熠阳,不止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陆陆续续地从直升机上迅速跳下來,他们第一时间排好队,战熠阳指挥分组,又一组一组的士兵深入灾区救人。

    自始至终,许荣荣都愣愣地看着战熠阳。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几天后就要结婚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儿?

    她來这儿,就是为了在这几天避开战熠阳的,可为什么还要让她碰见他?

    或许是许荣荣的目光太炙热,战熠阳察觉到了什么,往她的方向看來,她迅速低下头。

    她不想让战熠阳知道她在这儿。

    “好了,你们乖一点。”许荣荣看了一眼已经被她处理好伤口的孩子,“还有别人也受伤了,阿姨要去帮他们处理伤口。你们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哭,等你们妈妈。”

    说完,许荣荣拿上医药包,去帮老人处理伤口。

    她以为她穿着军装,混在一群女兵里,战熠阳不会发现她,但就在她帮一个老人缠好纱布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了起來:

    “你,把头抬起來。”

    许荣荣吓了一跳,缓缓地抬起头,直视战熠阳。

    “真的是你。”战熠阳眯起了眼睛,一股怒火攻上了心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灾区?谁带你來的!”

    “我自己要來的。”许荣荣又动手开始帮另一个老人处理伤口,现在,还是这个比较重要。

    “你为什么要來?”战熠阳恨不得把许荣荣拎起來丢回a市,她來就算了,还直奔重灾区,不知道这里随时有可能发生余震,她随时会沒命吗?

    “我能帮到灾区的灾民。”许荣荣拿出药粉均匀地洒在老人的伤口上,接着熟练地包扎,“你不是來救人的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起來!”战熠阳沒听到许荣荣的话一样,“你能帮到这里什么?其他部队已经调人过來,医生也在陆续赶到,你不是专业的,我让人送你回a市。”

    “我不走。”许荣荣看了眼战熠阳,“现在这里还用得到我。”她接着处理下一个老人的伤口,一副就算是战熠阳拉也拉不走她的表情。

    战熠阳自己也有任务在身,沒有太多的时间和许荣荣纠缠,知道自己不能把许荣荣叫回去了,扫了四周一眼:“谁是组长?”

    谭组长立马站起來:“报告……”

    “谁让你起來了!”战熠阳打断了谭组长,“继续处理伤口。”

    “是!”

    谭组长立马蹲回去给一个重伤的青年缝合伤口,战熠阳走到她旁边,交代道,“看好许荣荣,不要让她乱跑。我回來的时候,要看她和现在一样。否则,追究你的责任。”

    “是!”这次,谭组长头也不抬,仍然缝合着伤口,只是应得很有力。

    战熠阳重新走回许荣荣身旁,“我不管你为什么要來这里,但是你记住,天宁在家等你。”

    说完,战熠阳带着一个小组的人走了。

    过去半晌,许荣荣处理完了老人的伤口,这才抬头看战熠阳。

    他高大的背影,比任何人都要决绝,好像要和这场灾难战斗到底。

    这个时候,许荣荣才反应过來,战亦琳是女子特战旅里最强的,去的是最危险的地方,那么战熠阳呢?他去的地方,不是要比战亦琳去的更加危险?

    他会不会出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许荣荣遭遇余震

    接下來,许荣荣根本沒有时间去考虑战熠阳会不会受伤的事情。

    不断地有受伤的人被送出來,而且轻伤的越來越少,许荣荣已经无法帮他们处理伤口,谭组长安排她照顾和安慰那些孩子,谭组长说,她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有哄孩子的经验,又曾经当过幼师,加上她比女兵们都要细心温柔,这个任务最适合她不过。

    许荣荣也把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好。她安慰孩子要在这里耐心地等他们的家人过來,不要哭,也确实陆陆续续有家长來接走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有很多小孩,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却始终等不到自己的家人。

    她只能安慰这些孩子,他们的家人还在路上。

    其实,许荣荣心里明白,这些可怜的孩子,多半是再也等不到他们的家人了。

    就这样,一整天过去了。

    这一整天,许荣荣也沒再见过战熠阳和战亦琳兄妹两,更无从得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否安全。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个士兵跑來告诉许荣荣,帐篷搭好了,让她领着孩子们过去。

    许荣荣点点头,领着孩子们进入了帐篷,给他们铺床,准备泡面。

    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医疗小组那边,过來个人,我们有人受伤了。”是战熠阳的部下。

    一听说有人受伤了许荣荣就慌了,生怕是战熠阳,提起医药箱跑出了帐篷。

    略略靠近了战熠阳的部队驻扎的地方,许荣荣就发现受伤的人不是战熠阳了,但是很巧,是四年前的相亲大会上,她第一眼看中的旅长。后來,她去战熠阳的部队时,这个陈旅长还帮过她一次。

    四年前,陈旅长因为皮肤白和天生的娃娃脸,看起來就像一个俊秀的少年。可是被四年的时光打磨了一遍,他也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男人了。

    许荣荣走过去,放下医药箱,“哪儿受伤了?”

    “哦,脚被……”说着,陈旅长猛地发现是许荣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是你?”

    许荣荣笑着点点头,“是我。怎么样,脚上的伤严重吗?”

    “哦,不严重,被石头砸到了而已。”陈旅长说,“当时我们身上沒有医疗物品才跑回來的。”

    “不严重的话,我应该可以帮你处理。”许荣荣让陈旅长脱去了鞋子,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确实不严重,熟练地处理起來,“休息一个晚上吧,明天消了肿之后就能好了。”

    “好。”陈旅长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还好吗?”他是指战熠阳和许荣荣离婚的事情。

    “我?”许荣荣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很好啊。”

    陈旅长自己知道和许荣荣不是很熟悉,也不方便问太多,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都不知道,战熠阳也已经回來了,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搜救了一天,战熠阳身上的作训服已经沾上了灾区的泥土,脸上也有几分倦色,但是他沒有去休息,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许荣荣和陈旅长。

    他不是沒见过许荣荣给人处理伤口,神色都是认真严肃的,为什么在这个陈旅长面前笑成这样?他怎么从來沒有听说过她和陈旅长是认识的?

    隐隐约约的,战熠阳心底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但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又无法形容。

    “干嘛?”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战熠阳的肩膀,“吃醋了啊?”

    战熠阳听声音就知道是战亦琳,“手拿开!”

    “嘁。”战亦琳抱着手,十分冷艳地“哼”了一声,“告诉你吧,四年前的相亲大会上,大嫂从來沒看上过你,她看中的就是陈旅长。是你一直盯着大嫂看,首长断定你喜欢大嫂,然后下令谁也不准选大嫂,最后你也谁都沒选,你们才被默认配对的。实际上什么默认配对啊,大嫂根本是你强抢过來的!啧啧,你看,现在大嫂对陈旅长多好啊……”

    “……”战熠阳不相信自己会做出那种事,更不想再听战亦琳说下去了,瞪了战亦琳一眼,“你不是回來休息的?”

    “你不也是回來休息的?”战亦琳二话不说瞪回去,“不也还是站在这里吗?”

    “……”战熠阳采用了“你不走我走”的方法,看了周围一眼,注意到了一座桥,桥的对面应该是村子的北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沒有人烟,而这座桥很神奇沒有在震中倒塌,只是受了一定的损伤,他走过去了,这样才可以完全清净。

    另一边,许荣荣已经处理好了陈旅长的伤口。

    “谢谢。”陈旅长感激地看着许荣荣,“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战少将也受伤了?”

    “什么?”许荣荣匆匆忙忙扫了四周一圈,沒看到战熠阳,忙忙问陈旅长,“他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

    “你不要太担心。”陈旅长说,“他只是救人的时候手上被玻璃割了一道口子,当时他只是随便用东西包住了伤口,沒做过其他处理。”

    战熠阳一直都是这样,从來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许荣荣又看了四周一圈,正好看见战亦琳从一个帐篷里出來,正朝着她走过來,她迎上去问:“亦琳,你大哥呢?”

    “他?”战亦琳笑了笑,朝着桥对面扬了扬下巴,“躲到那边去了。”

    许荣荣也不去考虑战亦琳为什么要用“躲”这个字眼了,提着医药箱就跑过去了。

    桥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许荣荣踩在上面都觉得它摇摇欲坠,但是为了战熠阳,她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跑过去了。

    过了桥,许荣荣看见的只有一片倒塌的房屋,根本沒有战熠阳的踪影,加上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这里又沒有人烟,她难免有些害怕,只能放声喊战熠阳的名字:“熠阳?”

    “……”沒有回应。

    接下來许荣荣又喊了好几声,依然沒有反应,她又往废墟里面走,试图找到战熠阳。

    “熠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声音突然在许荣荣的身后响了起來,她吓了一大跳,向后看,果然是战熠阳,又松了口气。

    战熠阳盯着许荣荣,“你找我?”

    许荣荣指了指战熠阳手上缠着的布条,“他们说,你手上有伤。”

    “陈旅长说的?”战熠阳的双眸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更加阴沉。

    “呃,是,你怎么知道的?”许荣荣还是茫茫然的表情。

    “……我的伤不严重。”战熠阳的声音又冷又硬,“不要浪费医疗物资,你马上回去。”

    “不行。”许荣荣坚定地拒绝了,“这里是灾区,你还要去救人,伤口随时有可能碰到别的东西,感染了怎么办?”

    “感染了也是我的事情,你回去!”

    “你让我处理了你的伤口我就回去。”许荣荣还在倔强着。

    “……”

    趁着战熠阳无话可说,许荣荣把他的手拉了过來,迅速了解开了缠在他手上的纱布,终于看到了他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还说不严重?

    被玻璃划伤的,长长的一道口子,虽然沒到需要缝合的程度,但是伤口也不浅,还有血不断地流出來……

    许荣荣的心底像被蛰了一下似的疼起來,手都在颤抖,“你……你坐好,我帮你处理。”

    战熠阳一动不动,许荣荣只能把他按在了一块石头上,把照明灯给他,“照着你的伤口。”

    “……”战熠阳沒有应声,但是好歹配合了许荣荣。

    许荣荣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给战熠阳清理起了伤口,动作和神情一样细致认真……

    战熠阳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许荣荣的脸上,部分的灯光也打在她的脸上,让他可以把她看得很清楚。

    刚才她能说说笑笑地帮她曾经一眼看中的陈旅长处理伤口,为什么到了他这儿,是一脸严肃?

    “你不应该來这里。”战熠阳突然说,“其他部队已经赶到了,我们的人手很足够。明天如果有送重伤员回a市的车,你跟着回去。”

    “再说吧。”许荣荣给战熠阳的伤口上药,“我不想这么快回去。”至少,等他的婚期过去了再说。

    “……”

    “你呢?”许荣荣抬起头看着战熠阳,“你不是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战熠阳突然眯起了眼睛,“你一直沒回答我为什么來这里。是为了避开我的婚礼?”

    许荣荣的目光闪躲了两下后,她低下了头,“好了,你的伤口处理好了,明天我再去找你给你换药。我先走了,那些孩子还在等着我。”

    她提起医药箱,几乎是逃走一般疾步离开,连战熠阳手上的照明灯都沒拿。

    战熠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许荣荣的背影,随后,许荣荣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战熠阳陷入了沉思……

    “轰,,”

    “啊,,”

    不到一分钟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响起,战熠阳第一时间反应过來,是余震。

    那声尖叫……

    是许荣荣发出來的。

    许荣荣!!!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困

    几乎连一毫秒的犹豫都沒有,战熠阳往许荣荣的方向跑了过去。

    废墟里潜在的危险无数,任何一步不小心都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困境,可是战熠阳健步如飞,完全沒有考虑到任何后果。

    现在,他只想在第一时间找到许荣荣,就算她遭遇了余震,他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把她救回來。

    许荣荣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沒來得及告诉她。

    拐过了刚才许荣荣拐弯的地方,战熠阳看见了许荣荣。

    她紧紧抱着自己,受惊的小兽一样蹲在一片废墟上缩成了一团,医药箱掉落在她身旁,里面的医疗物品散了一地。

    幸好,她沒有遭遇余震。

    余震是在桥的对面发生的,靠近桥的地方,刚才虽然摇摇欲坠但至少还能让人通过的桥,此刻也已经坍塌了。望过去,还能看见无数的废墟在往下倒,像一座山正在坍塌,场面惨烈骇人,看起來就像是世界末日在自己面前真实上演了。

    许荣荣只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她人沒事。

    战熠阳不由得松了口气,走到许荣荣旁边,把手伸向她:“起來吧。”

    闻声,许荣荣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战熠阳。

    又是这个男人,她遭遇危险的时候、陷入恐惧的时候,不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出现在她身边的,都是他。

    尽管,再过三天,他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起來。”战熠阳又重复了一遍,“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许荣荣点了点头,动手收拾掉落在地上的医疗物品,战熠阳为了可以快点离开,只能帮着她收拾,收拾好后他提了起來,很自然地拉起许荣荣的手,往后退,回到刚才许荣荣找到他的地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笼罩在一片废墟上,寂静无止境地蔓延,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格外诡谲。

    许荣荣一想到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她和战熠阳两个人就觉得别扭,问战熠阳,“桥塌了,我们怎么回到对面去?”

    “沒有路了。”战熠阳说,“那条河把村子隔成了南北两边,村民想到另一边完全要靠那座桥,现在桥塌了,我们也沒路了。”

    “那怎么办?”许荣荣看了看天,天黑了啊,难道他们在这里过夜?

    “等人來救。”战熠阳说得很轻松,完全沒有任何担心的样子,说完就闲闲地坐了下去。

    “……”许荣荣很急,走到战熠阳旁边,焦灼地看着他,“你想想办法啊,你肯定有办法的。”

    战熠阳看了许荣荣一眼,“我想不出方法。”

    “……”许荣荣郁闷了,战熠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的啊。哎,也不算消极,至少她沒见过消极的人是一脸这么闲适的安然享受的。

    就在这时,战熠阳的对讲机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不一会,一道急急的男声响了起來,“战军长,你和嫂子怎么样?”

    战熠阳拔出对讲机,回了句:“沒事。”

    “我们马上想办法营救!战军长,你……”

    “只有这个地方发生了余震?”战熠阳打断了部下问。

    “不是,还有好几个地方。我们……”

    “你们先去救人。”部下还想和战熠阳商量营救他和许荣荣的方法,战熠阳却再一次把他的话打断了,“我这里很安全,你们的搜救工作完了再想办法解决我这里。”

    “呃,战军长……”

    “还有废话?”战熠阳的语气里已经有警告。

    “沒有!我们马上展开搜救工作!”

    战熠阳把对讲机重新插回了腰间,这才注意到许荣荣一直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他也看向许荣荣,“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让人过來救我们?”

    “不是。”许荣荣也找了块地方坐下,正好背对着战熠阳的侧身,她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皓月,“我知道有很多人比我们更加需要部队的人去营救。我只是不明白……”

    许荣荣的声音戛然而止,战熠阳看了眼她的背影,“不明白什么?”

    “你说得沒有错。”许荣荣接着说,“我來这里是为了要避开你和品瑞云的婚礼、避开你。我不明我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到你,还弄成了现在这样……”难道真的是命运在戏弄她?

    “……”

    这一次,战熠阳久久的沒有说话。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跟许荣荣说,想告诉她把天宁的抚养权给她的真正原因,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和品瑞云举行婚礼……可是,他现在不能说出口。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但幸好沒有尴尬。

    片刻后,一阵冷风吹了过來,许荣荣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这个问題他们都沒有想到,y市的冬天虽然不冷,只需要穿长袖就可以,但是入夜了,特别是这样把自己暴露在沒有任何遮拦的地方,感觉还是很冷的,而且随着夜深,温度会越來越低。

    战熠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來救他们,站了起來,“起來,跟我走。”

    许荣荣疑惑地看向战熠阳,“去哪里?”

    “找地方。”

    战熠阳要找一个确定不会有余震发生,且就算周边有余震发生也不会波及到它,又能搭起一个简单的棚子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一片这样的废墟里,这样的地方当然不好找,两个人在周围看了一圈,都沒有合适的地方。

    许荣荣怕今天晚上被冻感冒了,找得格外认真,照明灯照的都是远方,沒怎么注意脚下,被几根还黏着水泥的钢筋绊了一下,摔在了废墟上,痛得下意识地出了声:“啊……”

    闻声,战熠阳循声回头看向许荣荣,皱了皱眉,走过去把她牵起來,看了看她的手,轻微的擦伤,幸好沒到需要上药的程度,又看了眼她的脚,问:“有沒有伤到脚?”

    许荣荣摇了摇头,“沒有。继续找吧。”说着她就要挣开战熠阳的手,可是……

    战熠阳握得很紧,她根本挣不开,只能疑惑地看向战熠阳……

    “你跟着我。”战熠阳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牵着许荣荣又开始找地方了。

    被他这样牵着,许荣荣哪里还有心思找地方,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战熠阳牵着她的手上,几乎要把他的手背都看穿了。

    战熠阳为什么牵着她能牵得这么自然而然?

    她的心跳为什么还会失控?为什么她还是会想很多?

    为什么……她还会这么贪恋被战熠阳牵着的时候,那份安心的感觉?

    ……

    实际上,战熠阳也不自然。

    只是他的演技已经是影帝级别,加上夜色掩饰了他的脸上的不自在,所以给了许荣荣一种他自然而然的错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怕许荣荣再冒冒失失伤到自己,让她跟着他的脚步就好,沒必要牵着她。

    可是牵起她的手,她要挣开的时候,他竟然不愿意放手。

    这段时间,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许荣荣离他越來越远,不愿放手,是怕她离得更远?还是别的原因?

    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个地方怎么样?”

    许荣荣突然出声了,指着不远处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问战熠阳。

    战熠阳这才回过神來,扫了四周一圈,沒有比许荣荣指的那个地方更为合适的了,点点头:“就那里。”他带着许荣荣走了过去。

    “接下來呢?”许荣荣问。

    “找几根比较长的木棍。”战熠阳还在打量着地方,想着找多长的木棍才能把临时的帐篷打起來。

    许荣荣“嗯”了声,“我去找找。”

    说完,她把手从战熠阳的手心里抽了出來,走远了。

    战熠阳的脑袋突然停止了转动一样,看着空荡荡的手,再看了看许荣荣走远的背影,心脏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失落击中了。

    很快地,许荣荣拿着两根长长的木棍回來了,递给战熠阳:“这样的可以吗?”

    战熠阳这才醒过神來,点点头把许荣荣的木棍接过來:“可以。”

    许荣荣还要去找,被战熠阳拉住了,他说:“你呆在这儿,我去。”

    说完战熠阳就走了,许荣荣只能目送着他走远。

    在这方面,战熠阳有丰富的经验,加上因为地震,有很多树倒了下來,他沒去多久就扛回了足够的木材。

    接下來,战熠阳熟练地搭帐篷,这个许荣荣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在战熠阳有需要的时候帮他扶着几根木材,让他把棚顶绑结实了。

    期间,战熠阳的对讲机又响了起來,是他的部下。

    不知道为什么,许荣荣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战熠阳的部下突然说,找到方法把他们救出去了,他们可以走了……

    今天晚上,也许是他和战熠阳最后一个独处的夜晚,她不想就这么失去。

    “战军长,又有好几个地方发生余震,我们赶着去救援。你那边还好吗?”

    “我这边沒有情况。”战熠阳说,“你先指挥救援工作,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

    战熠阳收好对讲机,看向许荣荣,“我们可能要到明天才能离开了。”

    “……哦。”许荣荣努力掩饰着心底的欣喜,太可耻了。

    战熠阳倒是沒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搭他的帐篷。

    许荣荣一直站在一旁,拿着照明灯给战熠阳照明,脑袋里不断地在想:

    今天晚上,真的只有她和战熠阳两个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小心吻了战熠阳

    战熠阳搭帐篷很熟练,很快就搭好了,许荣荣在旁边打量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半晌后,许荣荣恍悟过來,这个帐篷只有一个架子,根本起不了遮风挡雨的作用,缺了点东西遮着。

    可是,在这么一片废墟里,他们能找到东西來做遮挡吗?

    战熠阳又固定了几个地方,这才问许荣荣:“你才你在找木材的时候,有沒有在哪里见过比较大块的布?”

    许荣荣摇了摇头,“连小块的碎布都沒有见过。”她想了想,“我们去找找?”

    现在也只能是他们去找了,毕竟他们需要的布不会长了腿來主动献身。

    战熠阳拿了一把备用的照明灯,带着许荣荣出发去找了。

    夜色茫茫,气氛安静,时不时有风吹过去,呼呼作响,许荣荣跟在战熠阳的身后,小身板被无边的夜色吞沒了,可是她却丝毫都不觉得害怕。

    或者说,只要战熠阳就在身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害怕。

    战熠阳找得很认真,同时,他也分出了不少心思留意着身后的许荣荣,害怕有意外情况发生。

    结果找了一圈下來,沒有意外情况发生,倒是他要找的东西一直沒有出现。

    许荣荣也沒有任何发现,她手上的照明灯照來照去,照到的都是废墟一片。

    这时,许荣荣突然感觉脚上有异样,用照明灯照了照,结果照到一直硕大的老鼠趴在她的军靴上,她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觉得魂魄都吓散了。

    “啊,,”几乎是下意识的,许荣荣扔了手电筒,跳过去抱住了战熠阳。

    战熠阳一直在留意许荣荣,反应也很快,一下子抱住了许荣荣,问她:“怎么了?”

    许荣荣惊魂未定,头埋在战熠阳的胸口不敢动,用手指了指地面:“老鼠,有老鼠在我鞋子上……”

    战熠阳看了眼许荣荣的双脚,正用力地夹在他的腿上,老鼠就算沒有跑也已经被她夹死了。

    “老鼠已经……跑了。”战熠阳说。

    许荣荣这才冷静下來,看了看战熠阳,愣了……

    她距离战熠阳怎么那么……近?

    再仔细一看,囧了。

    她紧紧抱着战熠阳就算了,双腿还用了死劲夹着他,最重要的是……战熠阳的手居然也圈在她的腰上。他不是应该把她扔开吗?

    各种不自然从许荣荣的心底闪过,她“咳”了声,挣扎要下來,战熠阳也放开了她。

    着地后,许荣荣踉跄了两下才站稳,她立马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她极其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

    战熠阳沒说什么,只是把手伸向了许荣荣。

    这次,许荣荣彻底反应不过來了,愣愣地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只能解释:“你不是害怕?”

    许荣荣的手蠢蠢欲动,她差点就把自己交到了战熠阳手上,可是最后,她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跟着你就好。走吧。”

    战熠阳一语不发地收回手,迈步向前走了。

    许荣荣站在原地,看着战熠阳的背影,天人交战。

    战熠阳主动要牵她,她很开心,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可正因为这样,正因为她那么贪恋战熠阳带來的安全感,而过了今天晚上,战熠阳也许再也不能牵她的手了,所以……何必呢?

    接下來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沒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找着东西。

    还算幸运,最后战熠阳找到了一床床单,拿回去遮在棚子上,刚好可以把小棚子的四面都遮住。

    大功告成,战熠阳示意许荣荣进去。

    许荣荣弯身钻进去,里面虽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但是至少可以遮风了,就是……很小,最多只能容下三个人。

    随后进來的战熠阳看懂了许荣荣的疑惑似的,说:“太大沒用,也会很冷。”

    许荣荣不懂这个,找了个地方坐下,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把可能漏风的地方掖好。

    战熠阳一直在想,到了夜深的时候冷的话,该怎么取暖。

    想着,他腰间的对讲机再度响起,部下跟他报告:“军区总院的医疗团队赶到了。”

    “嗯。”战熠阳说,“让陈副军长安排他们展开工作。”

    “是。哦,战军长,他们的队长是很有名的那个外科医生,闵世言。他跟我打听了你是不是也在这里。”

    闵世言?打听他?为什么?

    战熠阳皱了皱眉,“知道了。”

    收回对讲机的时候,战熠阳才发现许荣荣在看着他,很认真地盯着,他都要被这样的许荣荣吓到,问她:“有事?”

    “你的部下刚才说,世言來这里了?”许荣荣的眼底一片明媚的欣喜,好像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似的。

    “……”战熠阳的神色僵了一下,“嗯。”

    “真的?”笑意爬上许荣荣的眉梢,“怎么会这么巧?”

    战熠阳把许荣荣现在这种态度理解成了兴奋,不爽了。

    早上,他刚刚跳伞着陆,许荣荣看见他的时候,立马低下了头,恨不得当做沒有看见他。刚才又跟他说,來这里是为了避开他的。

    可是换了闵世言,态度差别就这么大?

    闵世言來了而已,除了他还有无数的医疗团队赶到了,许荣荣有什么好高兴的?

    战熠阳越想越不爽,神色也渐渐地有了异常,许荣荣察觉到了,问他:“你怎么了?”

    “沒事。”战熠阳的语气有些冷硬,说着他坐了下去。

    “……”

    许荣荣接不下去了,气氛就这样陷入了一种算不上是尴尬,却让人非常不自然的沉默。

    慢慢地,随着温度越來越低,许荣荣也感觉到了冷,她从坐着到自己抱紧自己,最后还是感觉浑身都是冰凉的,缩在那儿,有些发抖。

    战熠阳很快注意到了许荣荣的异常,问她:“冷?”

    许荣荣点了点头。

    战熠阳想了想,起身要出去,许荣荣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冷吗?我出去找东西生火。”

    “我跟你一起去。”让许荣荣一个人呆在这小棚子里,她沒那个胆子。

    战熠阳沒反对,“走吧。”

    生火无非就是用木头,战熠阳很快找够了木头,许荣荣也找够了可以把火生起來的树叶。

    回到棚内,战熠阳掀开了顺着风向的那一面遮布,很快就把火生了起來,烟雾被风带走,棚内倒也不会呛人。

    许荣荣躲在角落的地方,看着战熠阳忙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感觉好像真的暖和了很多。

    “现在怎么样?”战熠阳边添加木材边问许荣荣。

    许荣荣点了点头,“好多了。”

    战熠阳打量着许荣荣,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她抱着自己,明显还很冷。他再去摸了摸许荣荣的手,像刚从冰箱里拿出來的冰棍。

    这样叫好多了?

    战熠阳皱了皱眉,坐到了许荣荣旁边,对她说:“过來。”

    他生硬的语气里半带着命令,许荣荣有点疑惑又有点犹豫,看着战熠阳,迟迟沒有向他那边靠过去。

    她想不明白战熠阳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战熠阳一直都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见许荣荣不动,皱了皱眉,伸手就蛮横地把她拉了过來……

    许荣荣猝不及防,一下子摔进了战熠阳怀里,头撞在他的胸口上,她觉得自己被都撞晕到产生幻觉了。

    否则,战熠阳怎么会这样抱着她?

    久久的,许荣荣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证明了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而现实是战熠阳根本沒有抱着她。

    战熠阳也有些愣怔。

    他同样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把许荣荣拉过來搂住了。

    这样的动作,他也从來沒有想象过自己可以做得这么流畅且自然而然,好像在这之前曾经做过无数遍似的。

    如果许荣荣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绝对说不出一个答案。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窘境,战熠阳先发制人了……

    许荣荣只是感觉到战熠阳有动作,可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半晌后还是决定抬起头去看看,结果看见战熠阳在……

    脱衣服!

    瞬间,许荣荣的脸泛起了一片红。

    战熠阳他脱衣服是要……要干什么?

    最终,战熠阳把衣服披了许荣荣的背上,切断了她所有的想入非非,许荣荣也终于出声了:“你不冷吗?”

    “火已经生起來了,我不冷。”战熠阳说,“你穿好,别乱动。”

    许荣荣沒有乱动,只是调整好了坐姿,靠着战熠阳。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冷了。或者说,她根本沒心思去想自己冷不冷的事情了。

    两个人面前的火堆还在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许荣荣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通红一片。

    “回去之后,你怎么和品瑞云解释?”许荣荣想,战熠阳和她这个前妻就这样一起过了一夜,品瑞云终归是要介意的吧?

    “我们有发生什么?”战熠阳不答反问。

    他的问題太赤果果了,许荣荣的脸更加红了,“沒,沒啊。”

    “那还要解释什么?”

    许荣荣仔细想了想,战熠阳说得好像有道理,是沒什么好解释的,可是……又有哪里不对劲。

    她抬起头,想和战熠阳说清楚,可沒想到在同一时间,战熠阳把头骗了过來,她的唇毫无预兆地……贴上了战熠阳的嘴角。

    看起來就像她吻了战熠阳……

    瞬间,许荣荣的脑袋空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暧昧的夜

    战熠阳同样反应不过來。

    他的身体感受着许荣荣双唇的温度,鼻端充斥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又有一些凌乱的、碎片一样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掠过去。

    他再度看见了比现在更加年轻的许荣荣,那时候她身上还有着尚未褪去的稚气,俏生生地在他面前笑着,踮起脚尖吻他的双唇,他笑着把她拥入怀,扣着她的头深深地吻……

    这样的画面,在他们身上好像上演过不止一次。

    还有很多很多的记忆碎片,仿佛呼之欲出,所以战熠阳沒有推开许荣荣,他想记起更多,把那些碎片拼凑成一件完整的事情,看看四年前他和许荣荣,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如胶似漆。

    可这时,许荣荣反应过來了。

    这一刻,许荣荣的脑海中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完蛋了,这回战熠阳有得和品瑞云解释了。

    清醒后,她立马试图推开战熠阳……

    來这里会碰到战熠阳,已经偏离她预想的轨道了,她不想再让事情偏到她拉也拉不回來的地步。

    可是战熠阳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在她推开他的时候,他却把她搂紧了……

    就像四年前那样。

    战熠阳一手扣住了许荣荣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微微偏过头找到了她的唇瓣,衔住吮吸起來……

    同时,更多的记忆碎片呼啸着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他牵着许荣荣的画面……

    他抱着许荣荣的画面……

    他看着许荣荣为他忙碌的画面……

    画面一帧一帧,就是无法拼凑成一件完整的事情,战熠阳也更加用力地去吻许荣荣,企图想起來更多。

    许荣荣却已经流泪了。

    她只是不小心吻上战熠阳的,她明明已经可以清醒地把他推开,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她?

    还有不到三天的时候他就要和品瑞云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吻她?

    趁着还算清醒,还有理智,许荣荣再度试图把战熠阳推开……

    战熠阳的手却先一步横过她的腰,把她箍住了,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动。”

    “……”许荣荣愣了愣,随即,眼泪更加汹涌。

    这次,她不是为了战熠阳的乱來流泪,而是……突然感觉战熠阳还是四年前的他,连在这种时候的声音都沒有丝毫变化。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已经破碎。难过的,也只有她一个人。怀念四年前的战熠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慢慢地,许荣荣按在战熠阳的肩膀上的双手滑了下來,她忘了反抗。

    或者说,熟悉的战熠阳让她心甘情愿地不再去反抗。

    战熠阳的动作也越來越挑战许荣荣的道德底线,他把许荣荣搂得更紧,两个人的身躯紧紧相贴,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在许荣荣的唇上汲取够了她的芬芳之后,战熠阳松开了她的双唇,炙热的吻蔓延到了她的轮廓、颈项上……

    两个人面前的小火堆越烧越旺,“噼噼啪啪”的声音还在继续,棚内的温度越來越高,两个人也越來越热。

    慢慢地,许荣荣整个人都靠到了战熠阳怀里,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的吻。

    得到回应,战熠阳的动作越來越失控。

    他的手不再箍着许荣荣,反而是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慢慢地游走到了她的纤腰上,不轻不重地抚摩着,好像随时有可能从她的衣摆处探进去,真实地触摸到她的身体。

    许荣荣能感觉到战熠阳的呼吸变得越來越粗重,如数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一如四年前。

    战熠阳的身体内也确实有渴望在叫嚣,记忆碎片什么的,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许荣荣。

    而许荣荣的不反抗,更是滋长了战熠阳体内的渴望。

    他的双手游走在许荣荣身上,炙热的吻也來到了她的胸口,牙齿咬住她外套的拉链往下拉,又解开了她胸前的几颗扣子……

    许荣荣的丰满若隐若现,白生生的呈现了一半在战熠阳的面前,战熠阳的眼底的火更加炙热了,他毫不犹豫地占领了这片地方……

    “嗯……”

    战熠阳吻得太用力,许荣荣不由得出了声,同时,她也用最后的理智再度了开始一番天人交战。

    她想战熠阳、怀念战熠阳沒错。

    可是……

    她和战熠阳已经离婚了,他们之间已经沒有了那层亲密的夫妻关系。

    最重要的是,战熠阳再过几天就要和品瑞云结婚了。

    她不可以和战熠阳做那种事。

    猛地,许荣荣清醒了过來,毫无预兆地推开了战熠阳……

    这次战熠阳猝不及防,被许荣荣推开了,他沒摔下去,倒是许荣荣从他怀里摔下去。

    许荣荣的外套半褪着挂在身上,里面的衬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白皙的丰满上有几枚吻痕,不是一般般的狼狈。现在又摔在了地上,更加狼狈了。

    她匆匆忙忙拉拢了外套,遮住了胸口,含着雾水的眼睛无法看向战熠阳,只是偏向了另一边,“你出去,冷静了再回來。”

    战熠阳的唇翕动了两下,像是有话要说,许荣荣却抢先开口了:“出去!”

    沒有办法,战熠阳只能离开了帐篷。

    帐篷外,冷风阵阵,战熠阳确实被吹得清醒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眼透出火光的帐篷,迈步走远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战熠阳在一堆废墟前停了下來。

    夜已经深,除了孩子和搜救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经歇下了,整个灾区显得更加寂静。

    可就算在这种沒有丝毫干扰的情况下,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记起更多的东西,那么后來呢?后來他已经无法再记起什么,却还是无法放开许荣荣,脑海中甚至闪过最可耻的念头。

    这么多年,他不是沒有被诱惑过,每次他都做到了无动于衷,这次……他为什么无法再做到?

    还是说,四年前他和许荣荣的感情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

    战熠阳再一次试图把记起來的记忆碎片拼凑起來,可是,画面都是零零碎碎的,彼此之间沒有任何关联,他根本拼凑不起來。同时,又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可他就是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比眼睁睁看着追捕多年的毒贩从自己眼前溜走,还要难受。

    吹了许久的冷风,战熠阳终于完全冷静下去了,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可以见到帐篷的范围,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去了。

    无路如何,在灾区,他不能离许荣荣太远。

    靠近了帐篷,里面的火光已经变弱了,除了柴火的“噼啪”声,也再沒有其他声音,许荣荣应该是睡着了。

    战熠阳掀开门帘,果然,许荣荣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早已陷入熟睡。

    他弯下身进去,刚在另一个角落坐下,熟睡中的许荣荣突然动了动,他的外套从她身上滑了下來。

    犹豫了一下,战熠阳还是过去把外套捡起來,重新盖到了许荣荣身上,他甚至不敢多看许荣荣一眼,又迅速回到另一个角落,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时候战熠阳已经搜救了一天,晚上忙着找木材搭帐篷,基本上沒停歇过,早就累了,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小火堆的光越來越热,“啪啪”声也逐渐消失了,天色渐变渐亮。

    第二天,许荣荣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整个帐篷一圈,沒有看见战熠阳,棚内只有一堆柴灰,战熠阳的外套也仍然在她身上。

    看着战熠阳的外套,许荣荣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该怎么处理?

    以后,她和战熠阳免不了还有交集,就算天宁的抚养权已经是她的了。

    今天不把事情处理好,难道要以后见一次尴尬一次?

    想着,许荣荣走出了帐篷,看见战熠阳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拿着对讲机不知道在讲什么,她走了过去。

    另一边,战熠阳结束了对讲,刚把对讲机收好,想回帐篷看许荣荣醒了沒有,可刚一转身就看见许荣荣就站在身后,愣了一下,瞬间,各种不自然从他的脸上掠过……

    “昨天的事情,”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许荣荣看着战熠阳,说:“忘了吧。当那件事沒有发生过。”反正后來,也沒发生什么。“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是我不注意在先,我不想让它影响到以后我们的生活。”

    “……什么?”战熠阳一时间不太明白,正想问清楚,却被许荣荣打断了,她问:“什么时候能回到对面去?”

    “……”战熠阳大概知道许荣荣选择遗忘这件事的用意了,他再纠缠也沒必要,指了指不远处一条横过大河的路,“路铺过來了,过去就是对面。”

    许荣荣把手上的外套递给战熠阳,“走吧。”

    战熠阳才接过外套,许荣荣就一语不发地走了,战熠阳看着她的背影,只能跟上去。

    路上,许荣荣突然想起战熠阳的伤口,叮嘱他:“回去你记得让人给你换药。”

    战熠阳只是“嗯”了一声,许荣荣知道他肯定不会去换,回到了对面后,特意叮嘱了他一个部下,让他安排人给战熠阳换药,然后她回到了医疗小组。

    接下來,战熠阳会怎么样,会不会去换药,和她沒关系了。

第一百五十章 战熠阳故意的

    许荣荣回到了医疗小组后,依然负责照顾小孩子的工作,注意到有几个孩子被接走了,但是又有几个新的孩子被送了进來,也还有孩子伸长脖子在等待。

    她走过去,试图跟新來的孩子讲几句话,但是这次的灾难不但给孩子的家庭造成了创伤,同样也在孩子的心底刻下了伤痕,几个孩子基本上不愿意开口。

    许荣荣庆幸的,是她在当幼师的时候积累下了不少的经验,对小孩子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一些认识和研究,她也不刻意去让那些孩子开口,只是坐到他们旁边,陪着他们,低声地和她们说话,适当地给他们安慰和鼓励,暗示他们只要等,他们一定会有幸存亲人來接他们回家的。

    慢慢地,几个孩子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无神转变成了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很相信她的话的样子。

    许荣荣笑了笑,像摸天宁一样摸了摸这些孩子的头,指了指帐篷内的其他孩子,说:“他们跟你你们一样,都在等着自己的亲人來接。你们都要坚强,好吗?”

    几个孩子点点头,许荣荣唇角的笑意就愈加温柔。

    她沒注意到,闵世言一直在帐篷的门口看着她。

    闵世言昨天带着军区总院的志愿医疗团队赶到灾区,听说这个地方是战熠阳的部队负责,昨天跟人打听了战熠阳,却意外得知许荣荣也來了,再深入打听的时候,更加意外地得知,,昨天,许荣荣和战熠阳被困在了江的对面,他想见也见不到她。

    今天,一从手术台上下來,他就來找许荣荣了,看见她在安慰几个孩子,也就沒有打扰,他喜欢静静地看着她浅笑的样子,就像看见了她柔软的心底。

    很快就有孩子注意到了闵世言,指着门口喊:“医生叔叔!”

    许荣荣下意识地向着帐篷门口看过去,看看见闵世言,有些意外地朝着他笑了笑,“进來啊。”

    闵世言走进了帐篷,挨着许荣荣坐下,接着就把头倒像了许荣荣的肩膀,声音有些倦,“别动,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手术,沒合过眼睛,让我歇一会儿就好。”

    “……”许荣荣沒有动,只是微微偏过头,看着闵世言。

    刚才有些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现在她看清楚了,闵世言的神色很倦,下眼睑上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明显的彻夜未眠。

    他肯定很累吧?做了一夜的手术,不比那些搜救了一天的士兵轻松。

    一群孩子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一个两个安静了下來,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许荣荣和闵世言,看得许荣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闵世言好像也察觉到了似的,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许荣荣问他:“你干嘛不去睡觉啊?待会还有手术吧?”

    “只能休息两个小时。”闵世言看了看手表,“现在只剩下不到90分钟了。”

    “那你还不快去睡!”许荣荣推了推闵世言,“不然你待会怎么做手术啊?”

    “唔,我想來看看你,看到了却遭到你驱赶。”闵世言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太伤自尊了。”

    “少來了。”许荣荣才不管闵世言可怜兮兮的受伤表情,“快回你们医生的休息帐篷去。”

    “你陪我回去?”闵世言微微笑着看着许荣荣,深邃的双眸像小孩一样绽出期待的亮光,整个人像一个大孩子。

    “你又不是受了心理创伤,需要我安慰的孩子。”

    “又伤自尊了。”闵世言叹着气站起來,“在你的心目中我果然还不如这些孩子。”

    许荣荣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笑着推了推他:“快回去睡你的。顶多……下午我去找你,一起吃晚饭。”

    “这还差不多。”闵世言此行终于圆满,他揉了揉许荣荣的头发,离开了帐篷。

    许荣荣摇摇头……真的是个大孩子。

    感叹完,许荣荣又全心照顾那些孩子了。

    一晃,时间就到了中午。

    搜救现场。

    “军长,你的手……”战熠阳的一个部下为难地看着他,并且第四次提醒他,“又出血了,去包扎一下吧。”

    这位部下就是早上被许荣荣叮嘱过,要安排人给战熠阳换药的部下。 可是他从早上提醒到现在,战熠阳不但沒去换药,安排了人过來他也不配合,还指挥并且参与到了搜救行动里,搬那些坍塌的墙垣的时候,他用力过大,伤口又裂开了,血不断地渗出來,他依然不去处理。

    就好像,他存心在虐自己似的。

    可是他干什么要这样虐自己?

    “不碍事。”战熠阳甚至看都不看手上的伤口一眼,“我自己有分寸,回到你的小组!”

    战熠阳是命令的语气,部下沒有办法,只能回归了小组,投入搜救行动中。

    战熠阳也全心救人,好像手上那个不停地渗出血的伤口根本不存在一样。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很快地,夜幕降临了。

    战熠阳带着人在这一片搜救了整整一天,救出了不少人,但也有很多人等不到他们的救援,生命就已经结束,士兵们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对不幸罹难的人说声一路走好。

    七点多,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时候,搜救工作结束,战熠阳下令让士兵回去吃东西和好好休息,明天凌晨要去另一片地方。

    士兵们抬着从废墟中救出來的人往回走,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战熠阳手上缠着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红了,被许荣荣嘱咐过的士兵“啧”了声:“算了,回去之后,我们去找嫂子吧。或许她能有办法呢。”

    回到了他们驻扎的地方,士兵马上跑去找许荣荣了。

    此时,许荣荣正好打算去找闵世言的,闵世言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休息了,她答应过他去找他,要和他一起吃晚饭來着,可是刚出帐篷就碰上了行色匆匆地跑來的士兵。

    “嫂子!”

    “怎么了?”许荣荣生怕是战熠阳出什么事了,忙问,“出了什么事?”

    “战军长,他……”士兵一路跑來很累,说着就开始喘气,停顿了下來。

    许荣荣急了,“他怎么了?”无论如何,她始终都不希望战熠阳出事。

    “他不肯换药。”士兵终于喘过气來了,“早上我让人去给他换药,可是他理都不理人家。中午搜救的时候,他要搬东西,伤口又裂开了,流了不少血,纱布都浸成红色了,到现在都沒处理。”

    许荣荣心疼地皱眉,“他为什么不肯处理?”

    “我们不知道啊。”士兵一脸为难,“所以我才來找你了。嫂子,你去劝劝战军长吧。”

    许荣荣忘了要去找闵世言的事情了,跟着士兵过去了战熠阳的驻扎地,到了他的帐篷门前时,她回头交代士兵:“去给我拿点消毒水和纱布过來,还有药。”

    “好!”士兵跑去给许荣荣拿东西了。

    许荣荣这才掀开了帐篷的门,她也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沒用了。早上明明说了,接下來战熠阳的伤口变成什么样,都不关她的事情了,可是听到他不肯处理伤口,她还是过來了。

    战熠阳在和上级报告搜救的情况,报告完转过身就看见了许荣荣,愣怔了一下。

    她还是來了。

    沒错,他一直不处理伤口,放任着鲜血流出來,为的就是……让许荣荣过來。

    早上,和许荣荣分开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出來,许荣荣那是打定了以后在灾区都避开她的表情。

    可是,他不想看见许荣荣躲着他。然而他如果不做点什么,许荣荣躲他是躲定了。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方法,而最后,许荣荣來了,他赌赢了。

    这一刻,战熠阳意外地发现他的心底是欣喜的。

    可是他的面上什么情绪都沒有,旁人甚至看不出來他是故意在虐自己,更别提他心底的欣喜了,他甚至能装得很像地问:

    “你怎么会來?”说得好像他真的不知道许荣荣为什么而來一样。

    许荣荣就这样被战熠阳骗了过去,“你为什么不处理手上的伤口?”

    “不严重。”战熠阳依然说得自然而然,“沒必要。”

    “……”许荣荣看了眼战熠阳被血浸红的纱布,这叫……不严重?沒必要处理?他当自己是超人啊?

    这时,士兵提着医药箱进來交给了许荣荣,“嫂子,东西给你送过來了。”

    “谢谢。”许荣荣把医药箱接过來,走到了战熠阳旁边,“坐下來吧,我帮你换药。”

    “……”战熠阳只是看着许荣荣,沒有动静。

    许荣荣疑惑,“你想自己來?”说着她就要放下医药箱让战熠阳自己來。

    “我不会。”战熠阳迅速坐了下來,手伸出去给许荣荣。

    许荣荣在桌子的另一边的折叠椅上坐下,拆开了战熠阳手上的纱布,看见了他皮开肉绽的伤口,心底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带着这样的伤口搜救了一天?

    带着那种微妙的心疼,许荣荣处理起了战熠阳的伤口。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闵世言已经结束了下午的手术,沒看见她去找他,直接找到了她的帐篷去,却也沒看见她。

    “许荣荣去哪儿了?”闵世言拦住一个女兵问。

    “哦,听一个兵说,她去给战军长处理伤口了。”

    “哦,谢谢。”

    闵世言的脸上浮出掩饰不住的失落。

    许荣荣还是跑去找战熠阳了吗?忘了说要去找他的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军长的脸沉了

    闵世言带着那种难言的失落走到了战熠阳的部队驻扎的地方,很快打听到了战熠阳的帐篷,但是他沒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知道,许荣荣就在里面。

    这时,他看见有个女孩子,像是战熠阳的妹妹,她走到了战熠阳的帐篷门前,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大概是看见了里面的情景,沒有进去,又走了。

    闵世言也看见了,许荣荣正低着头给战熠阳处理伤口,战熠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荣荣或许沒有发觉,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战熠阳的目光炙热的。

    过去好久,闵世言才转身离开。

    许荣荣浑然不觉闵世言來过了,还在帮战熠阳处理着伤口。

    帐篷内。

    这次,许荣荣处理伤口处理得很小心,就算知道战熠阳不怕痛,但她还是害怕弄痛了战熠阳。

    许荣荣不知道,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她的侧脸看起來就越是温柔。

    战熠阳的目光胶着在了许荣荣的脸上一样无法移开,他隐隐约约觉得,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一段关于许荣荣的记忆呼之欲出,但记忆就是冲不破大脑中的某一层桎梏,无法被唤醒。

    明明已经记起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却无法完全记起的感觉……很难受。

    他想全都记起來。

    许荣荣再小心翼翼,战熠阳的伤口终归只是个小伤口,她很快就处理好了,给他包扎好,抬起头來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她,愣了愣。

    战熠阳也很迟才反应过來,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收回手。

    许荣荣倒是沒什么不自然,反正又不是她盯着战熠阳看被发现了,收拾好了消毒水和纱布,“我走了。”她看了看手表,皱眉,“糟糕,忘了时间了。”说着,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战熠阳看着匆匆忙忙的许荣荣,问,“你约了人?”

    “嗯。”许荣荣头也不抬地说,“我答应了世言要去找他的。我先走了。”

    “……”闵世言?

    一时间,战熠阳的脑子被闵世言三个字挤满了,他又想起了昨天许荣荣听说闵世言來了的时候,脸上兴奋的表情,心里面忽然不舒服,在许荣荣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叫住了她:“等一下。”

    许荣荣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战熠阳:“还有事吗?”她想了想,“哦,你手上的伤口,我明天再过來给你换药。你什么时候会在?”

    “午饭过后,两点多的时候过來。”战熠阳沉吟了半晌,“你……晚饭吃了?”

    许荣荣摇摇头,“沒。”

    战熠阳的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沒说出口,许荣荣见他不说话,于是开口:“我去找世言了。我和他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

    这次,许荣荣是真的走了,战熠阳看着空荡荡的帐篷门口,有些发愣。

    片刻后,战熠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两盒泡面,暗自庆幸他沒开口让许荣荣留下來吃。否则,他自己都不会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更何况,许荣荣已经约了闵世言了。

    另一边,许荣荣已经离开了战熠阳的驻扎地,向着军区总院志愿医疗团队驻扎的地方走去,到了之后,却被告知,闵世言的休息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正在给受伤的灾民进行手术,她不能去见他了。

    许荣荣看着帐篷,问护士:“闵医生的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护士说,“看晚上会不会有灾民送过來。许小姐,你要找闵医生的话,还是明天再过來吧。今天他的手术,至少要进行到凌晨两点。我会告诉他你來过了的,或者让他明天去找你。”

    “谢谢。”许荣荣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医疗小组。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有些愧对闵世言的,说好了和他一起吃晚饭却失约了,他一个人……吃了吗?应该不会等她吧?

    回到了帐篷后,许荣荣和孩子们一起吃泡面,完了给孩子们擦了脸和手,照顾着孩子们睡下后,她也熄了灯,躺下了。

    朦胧的灯光中,她突然记起了昨天晚上,恍惚感觉战熠阳炙热的气息就在她的颈边,烫着她的肌肤,她甚至还能听见他粗重有力的呼吸……

    哎,她在想什么!

    许荣荣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不断地警告自己:清醒清醒清醒!

    就这样,许荣荣在挣扎中睡了过去,第二天起來的时候,她陪着孩子们吃了早餐,即刻去找闵世言了,护士却告诉她,闵世言一直沒从手术室出來。

    “他从昨天晚上一直手术到现在?”许荣荣瞪大眼睛,“白天的时候他已经进行了一天的手术了,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护士也很无奈,“我们都劝过闵医生,但他就是不肯从手术台上下來,我们也沒有办法。”

    许荣荣担心地看着被当成手术室用的帐篷,有进去把闵世言拉出來强制他休息的冲动。但最终,她还是沒有做这种可能会伤害到闵世言和病人的事情,回了医疗小组,去陪着那些孩子。

    又有孩子被送过來,许荣荣也暂时忘了闵世言的事情,一直忙到了中午,中午吃了泡面后,看了看时间,快两点了,她提上医药箱去战熠阳的部队驻扎地。

    她到的时候,战熠阳正好带着部下回來休息。

    参与搜救的士兵真的很累,一回來就躺在了脏乱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看见许荣荣,还是一个两个地叫“嫂子”。

    许荣荣朝着他们笑了笑,进了战熠阳的帐篷。

    看见许荣荣,战熠阳已经沒有废话了,直接坐下去,把手放到了桌面上,许荣荣也很自然地走过去,开始拆他手上的纱布,看了看情况,说:“今天沒有出血了,还好。”

    战熠阳今天沒有像昨天一样刻意用这只手去搬东西,当然不会出血,他看了许荣荣一眼:“听说你昨天沒有见到闵世言?”

    “嗯。”许荣荣给战熠阳清洗着伤口,“我到的时候,他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人在手术室里了。”

    “……”战熠阳很卑鄙地勾起了唇角。

    这时,许荣荣才反应过來,猛地抬起头來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收敛了唇角卑鄙的笑意,严肃地看着许荣荣:“有事?”

    “你怎么知道的?”许荣荣疑惑地看着战熠阳,“军区总院的志愿医疗队驻扎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你又看不见,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沒见到世言的。”而且,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战熠阳开始逃避问題,“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叫闵世言闵医生?”

    “后來我们熟悉了啊。”许荣荣才不会让战熠阳糊弄过去,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沒有见到他的。”

    战熠阳逃避不下去了,只能说:“……部下议论,偶然听见的。”他脸上有明显的不自然。

    许荣荣却沒大在意战熠阳的不自然,低头继续给他处理伤口:“你真的变了,以前这些八卦,你不会有兴趣的。”

    “……”战熠阳沒有再说话。

    实际上,他沒有变。

    就算到了今天,这类型的八卦他还是沒有兴趣,他的部下也不会去议论这些事情。

    之所以知道许荣荣昨天沒有见到闵世言,是因为昨天许荣荣离开后,他也离开了帐篷,“无意间”走到了军区总院的志愿医疗队驻扎的地方附近,看见许荣荣回來了。

    他明明记得许荣荣说要去和闵世言一起吃晚饭的,怎么会那么快就回去?

    所以他猜,许荣荣因为某些原因,沒有见到闵世言。

    今天一问,果然。

    就算不愿意承认,但战熠阳心底的那点窃喜,却是真真实实的。

    许荣荣给战熠阳的伤口消了毒之后,接着给他上药,提醒道:“可能会有点痛。”

    那点痛战熠阳是完全不在意的,告诉许荣荣:“中午我给阿姨打电话了。”

    “天宁怎么样?”许荣荣问。

    “很听话。”

    “那就好。”许荣荣细心地给战熠阳的伤口上撒上药粉,“不要碰水,不要用力拿东西扯到伤口,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战熠阳“嗯”了一声,这时,他的一个部下突然进來了,他不悦地皱起眉,正想问部下进來干什么的时候,部下忽然对许荣荣说,“嫂子,外面有个说是军区总院的志愿医疗队的,闵医生手下的实习生,要找你。”

    许荣荣还沒來得及说话,那女孩就闯进來了,“许小姐。”

    “怎么了?”许荣荣站起來,“发生了什么事?”

    “闵医生……”实习的女孩气喘吁吁,“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手术沒有停过,也沒有吃东西,快要倒下了,我们劝他都不听。你去看看他吧,我带你进手术室。只有你能劝住他了。”

    “他还在手术?”许荣荣放下药,“不要命了?”说完,她说都不和战熠阳说一声,跟着实习的女孩跑出了战熠阳的帐篷。

    帐篷内,只剩下战熠阳和他的部下。

    部下看着战熠阳处理到一半的伤口,犹豫地开口:“军长,要不我叫个人进來,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嫂子处理了一半就因为另一个男人跑了……很尴尬啊。

    战熠阳沉下脸,“出去。”

    “是!”部下哆嗦着退出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來,他是不是该晚点再告诉嫂子闵世言的实习生找她的?至少……等到军长的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啊!

    军长大人把脸沉下來的样子太可怕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熠阳的失落

    战熠阳看了看桌面上许荣荣留下來的医药箱,再看了看自己处理到一半的伤口,还是不太愿意接受已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许荣荣为了闵世言,真的就这样抛下了他,走了。

    心底慢慢地滋生出來一股烦躁,战熠阳皱了皱眉,随手扯了点纱布缠在伤口上,起身离开了帐篷。

    人在紧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选择保护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或物。许荣荣抛下他,去找闵世言,仅仅只能说明在许荣荣的心目中,闵世言比他重要而已。

    就算是这样,这个结果也是他造就的,当初是他要和许荣荣离婚。

    那现在,他不舒服个什么劲?

    战熠阳很想知道答案,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走着走着,就“不经意”间又走近了军区总院的志愿者医疗队的驻扎地,又是怎么回事?

    远远地,战熠阳望着蓝色的帐篷,正好看见许荣荣和闵世言手下的实习生跑进了一个帐篷,接着他就看不见她了。

    许荣荣进的帐篷,正好是闵世言的临时手术室。

    她穿着无菌服,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闵世言,因为怕影响到他正在进行的手术。

    昨天见到闵世言的时候,他下眼睑的那层青色还很浅,可是今天已经很深了,他的脸色也已经很差,疲倦已经布满了他的双眼,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进行手术。

    进來前,实习生告诉许荣荣,这个手术快要结束了,马上又会有新的病人送进來,趁着那个空当,她一定要把闵世言拉出去,否则这样下去,闵世言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耗不起。

    许荣荣谨记着实习生的话。

    而闵世言专注在手术上,也沒注意到身旁多了个人。

    很快地这一台手术结束了,闵世言沙哑着声音吩咐:“擦汗。把下个病人送进來。”

    就是这个时候,许荣荣拉住了闵世言的手:“你该去休息了。”

    闵世言第一时间听出來许荣荣的声音,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会……?”

    “下个病人交给别的医生。”许荣荣拉着闵世言就往外走,“你跟我回去休息。”

    此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劝过闵世言回去休息,可是他沒有听,然而许荣荣拉着他,他却沒有反抗,乖乖地被许荣荣拉走了。

    一出帐篷,闵世言就眼尖地看见了远处的战熠阳,再看了看许荣荣,她一心想着把他拉走,倒是沒注意到。

    这样正好!

    闵世言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紧接着,他的头歪在了许荣荣的肩膀上,抱怨道:“累死了。”说着,他的双手甚至揽住了许荣荣的腰。他确信,这个姿势从远处看,肯定非常亲密暧昧,但实际上,他的手基本上沒有碰到许荣荣的腰,只是虚虚地圈住了而已。

    “谁让你不眠不休的。”许荣荣把闵世言拖回了帐篷,开了瓶矿泉水让他喝几口,指了指一旁的地铺,“快睡一觉。……哎,你干嘛?”

    “紧张什么?”闵世言反手拉住了许荣荣的手,躺倒了地铺上,“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

    “……”许荣荣云里雾里的,为什么要让她陪着他到睡着?

    “在这种地方我一个人睡不着。”闵世言随口扯了个借口。“看在我发扬了白衣天使的精神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陪我一会,到我睡着就好了。”他的声音里已经有无限的倦意,明显快要说不下去了。

    “睡吧。”许荣荣沒有拒绝,“我会等你睡着再回去。”闵世言帮过她那么多,她不至于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闵世言。

    “嗯……”闵世言终于满意了,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许荣荣的手,慢慢地就陷入了熟睡。

    许荣荣就坐在旁边,看着闵世言的脸,哎……这个人,怎么能那么对自己?比战熠阳还狠?

    她认识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自虐的倾向?

    不一会,闵世言的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了,许荣荣看了看时间,距离他躺下去居然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吧?

    许荣荣摇了摇头,替闵世言拉了拉被子,想松开他的手离开,可是手却被他攥得很紧,她又怕他的睡眠还不够深,动作太大会把他吵醒,只能暂时先陪着他。

    再过一会,确定闵世言到了雷打不动的程度了,她再走也不迟。

    反正不差这几分钟。

    倒是帐篷外不远处,有个人一直盯着许荣荣进入帐篷的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许荣荣还是沒有出來。

    战熠阳把每一分钟都算得清清楚楚,目光一直沒有从帐篷门口移开过。

    他也才知道,原來,许荣荣……比他想象中还要在意闵世言。

    闵世言彻夜未眠,进去这么久早就该睡着了,如果不是很在意,她沒必要陪着这么久不出來。

    还是说……在闵世言醒过來之前,她不打算出來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依然等不到许荣荣出來,战熠阳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熄灭。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驻扎地。

    他的步速很快,挺拔的身躯沒多久消失了。

    几分钟后,许荣荣从闵世言的帐篷里出來了,松了口气……

    闵世言……哎,平时风度翩翩的,沒想到睡着了却霸道得反常,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她辛辛苦苦掰了好久才得以解脱

    从军区总院的志愿医疗队往东边看去,隐约可以看见战熠阳的部队驻扎地的几顶帐篷。

    许荣荣一出了闵世言的帐篷,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才想起了战熠阳手上的伤。

    刚才离开得那么匆忙,战熠阳肯定叫别人帮他包扎了吧?

    那么,沒她什么事了,她该回医疗小组了。

    就这样,许荣荣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闵世言正在睡一个这辈子以來最满足的觉。

    而战熠阳,在另一处指挥着搜救活动。

    抗震救灾是在和死神抢时间,他对部下只有两个要求:快、准!

    快一步,准一点,被埋在废墟下的人存活的几率就又会大一点,世界上就能少一个不完整的家庭。

    然而,战熠阳并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指挥工作上了。

    他还在想着许荣荣还会不会來找他。

    昨天她说了今天会來给他的伤口换药,所以今天才來了。可是今天她走得匆忙,什么都沒说,明天……

    慢慢地,战熠阳开始想,如果明天许荣荣沒來找他,那么他该想个什么什么方法?

    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个后,战熠阳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匆匆忙忙随便加入了一个小组,投身到搜救行动中去。

    这样,他才不会继续胡思乱想。

    其实,许荣荣也在纠结同样的问題。

    许荣荣坐在帐篷里抱着膝盖,想,今天什么都沒说,明天……还要去找战熠阳吗?

    他身边的能人那么多,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懂得处理伤口换药,她……沒必要去了吧?再说,见到他,她的心绪会被扰乱,还是交给别人去吧,她早点抽身出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再者,明天……是他的婚礼,他应该不在灾区了吧?

    还是不去的好,否则见不到他,又会难过。

    就这样,许荣荣决定明天不去找战熠阳了。

    做了决定后,许荣荣就全心全意照顾和开导孩子,下午的时候,睡醒了的闵世言來找他了,手上拿着两盒泡面,还提着一个小袋子,他睡了一觉,气色好多了,又恢复了以往那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忙吗?”闵世言晃了晃手中的方便面盒子,“不忙的话,一起吃晚饭?”说着他用口型跟许荣荣比了一句:“顺便帮你改善伙食。”

    这里属于重灾区,一日三餐都是方便面,别说闵世言从來沒试过这种滋味,许荣荣吃得都有些腻了,马上意识到闵世言手上的袋子里藏着好东西,笑了笑,提着一壶热水离开了帐篷,和闵世言爬到了一堆废墟上坐下。

    正值日落,残阳洒在残垣断壁上,给重灾区着上了一抹悲凉的色彩。许荣荣看着这番光景,心里面有种说不出來的难过。

    这场灾难,她数不清毁了多少人,和毁了多少家庭。

    闵世言早就饿了,沒心情悲春伤秋,把袋子交给许荣荣,他负责用许荣荣带來的热开水泡面,泡好后,他递给了许荣荣一盒面,问她:“怎么了?”

    许荣荣摇摇头,又听见闵世言问,“我一直沒机会问你,你不是军人也不是医生,目前也沒志愿者团队进重灾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咳。”许荣荣打开了闵世言的袋子,“沙爹牛肉干啊?你哪里來的这么好的东西?”

    “你來这里是为了躲战熠阳?”闵世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荣荣,就是不让她转移话題。

    “……”沉默了半晌,许荣荣软下了肩膀,“我承认,我來这里是为了躲他和他的婚礼。”

    “但是你沒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对吗?”闵世言把许荣荣的话接了下去。

    许荣荣点了点头,声音里有些失落,“但是……明天应该就见不到了吧?明天就是他的婚礼了,他该回去了。”

    “……”闵世言看着许荣荣,沒说话,只是想:她还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强吻她

    吃完了泡面,闵世言的休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回去前,许荣荣还特地叮嘱他:“该休息的时候就去休息,别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闵世言笑得十分无谓,“说不定……我因为这么感人的举动早就上头条了。”实际上,他只是无法停下來,因为一停下來就会想许荣荣还喜欢着战熠阳……

    “……”

    “好了,回去。”闵世言看了看时间,“时间快要到了。”

    许荣荣起身跟着闵世言离开,很快回到了帐篷,闵世言继续往前走,回医疗队驻扎的地方。

    进帐篷之前,许荣荣回头看了眼身后披着残阳的废墟,沒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处处都刻着深刻的伤痕,还有无数的余震在发生,残忍地夺走灾民和搜救士兵的生命……

    这座城,真的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伤城。

    “嫂子!”

    许荣荣刚想进帐篷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往后一看,是昨天跑來告诉她战熠阳不肯换药的士兵。

    “有事吗?”她问。

    “哦,亦琳中校给战军长送了点吃的,军长问你要不要过去和他一起吃晚饭。”士兵憨笑着说。

    许荣荣只是笑了笑,“我吃过了。不过去了。”

    连士兵的脸上都浮出失望,想起他刚才看见闵世言从这儿走回去了,试探性地问:“嫂子,你是和闵医生一起吃的吗?”

    “嗯。”许荣荣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來什么,“哦,对了,替我带句话给你们军长:祝他新婚快乐。明天他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好……好吧。嫂子,那我回去了。”

    说完,士兵跑回了部队的驻扎地,喊了声“报告”后,进了战熠阳的帐篷。

    战熠阳闭着眼睛坐在帆布折叠椅上养神,听见部下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沒看见许荣荣,皱眉:“许荣荣呢?”

    “报告军长……”苦逼的小兵犹豫迟疑地说,“嫂子说,她和闵医生一起吃过了,就不过來吃了。”

    战熠阳:“……”又是闵世言?

    “军长,嫂子还说……”接下來这句话,小兵更加犹豫了。

    战熠阳眯起眼睛,“她还说了什么?”

    “说,呃,她祝你新婚快乐。明天你的婚礼,她就不参加了。”小兵边说边哆嗦。

    战熠阳的神色果然变得冷厉,“谁告诉她我明天结婚的!”

    “……军长,这个……应该是你跟他说的吧?”部队里沒人知道战熠阳和新任妻子的婚期,毕竟他这次的婚礼不像上次和许荣荣的那么轰动,让整个部队都在热血沸腾地讨论。

    战熠阳的脸更加黑了,“出去!”

    “是!”小兵哆嗦着退出了帐篷。

    战熠阳看了眼桌子上战亦琳送过的两罐牛肉,扫过來扔进了抽屉里。

    他明天婚礼?祝他新婚快乐?

    她见过明天要举行婚礼了,今天还呆在部队救灾的新郎?

    笨死了!

    不行,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让许荣荣知道他沒有举行婚礼。

    天色渐暗,星月的影迹渐渐地在天空中浮现出來,入夜了。

    许荣荣的帐篷。

    她重复着每天睡前都要做的工作,,给孩子们擦脸、洗手。

    不是什么麻烦的工作,她很有耐心地做着,趁机和每个孩子都聊两句,发现哪个孩子沉默内向了,隔天就要和他仔细聊聊。

    有些孩子已经失去了亲人,她不能让他们把心也关上。

    忙完后,看着每一个孩子都睡下了,许荣荣也才躺下去。

    慢慢地,整个帐篷的孩子都陷入了熟睡。

    只有许荣荣睡不着。

    明天,就是战熠阳和品瑞云的婚礼了。

    战熠阳要彻底……属于品瑞云了。以后,就算她多看他一眼,都要避嫌。

    这些都是早就知道的,可为什么现在想起來……还是很难过?

    是真的很难过,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困难,她不得不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让自己好受一点。

    战熠阳……战熠阳……

    她心心念念的人,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这算不算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之一?

    在眼泪滴落之前,许荣荣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感觉眼角有些湿,但是她沒有多加理会,逼着自己入睡。

    睡着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什么伤,什么痛,都会败给睡梦。

    后來,许荣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时间缓慢却毫不留恋地往前走,渐渐地,星月的影迹越來越淡,东方出现了曙光。

    整个灾区都被唤醒。

    许荣荣醒过來的时候,眼睛涩涩的发痛,昨天睡前哭了导致的。

    她看了眼外面,太阳却依旧升起,一切沒有任何改变。

    是啊,战熠阳的婚礼,也不过就是一场婚礼而已。战熠阳本來就不是她的了,举行了婚礼,他只是属于另一个女人了,对她而言,有区别吗?

    根本沒有啊。

    那她哭什么?

    迎着朝阳,许荣荣扬了扬唇角,告诉自己什么都沒发生,接着她起床了。

    刷过牙洗了脸,许荣荣回帐篷的时候,看见战熠阳的士兵又跑过來了。

    哎,他又來干什么?

    “嫂子。”士兵喘着气和许荣荣说,“战军长让你过去他的帐篷一趟。”

    许荣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们军长让我过去?”她迟疑了一下,问,“他还在部队?”今天不是元旦吗?不应该是战熠阳的婚礼吗?她记错日子了?

    “是的。”士兵说,“嫂子,你快过去吧。”否则,遭殃的是他们啊,军长一大早起來脸色就不怎么好啊!

    许荣荣愣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很快就过去。”

    走前,许荣荣去河边借着河水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看见沒肿起來才放心地去了战熠阳的部队驻扎地。

    到了战熠阳的帐篷门前,她小心地掀开门帘,看见战熠阳就坐在里面,拿着军用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讲什么。

    战熠阳很快就注意到了许荣荣,让她进來,把手机递给了她。

    许荣荣茫茫然接过來,心中疑惑:该结婚的人不去婚礼现场,叫她來接什么电话?

    “妈妈!”

    手机听筒里传來天宁活力四射的声音,许荣荣整个人瞬间像被唤醒了一样,声音里满是惊喜:“天宁。”

    接下來许荣荣就什么都忘了,什么战熠阳和品瑞云的婚礼,什么伤心难过,统统都忘了。她第一次离开天宁这么多天,第一次这么多天连天宁的声音都听不到,现在,对她而言,天宁就是一切,沒什么比天宁更重要。

    天宁比许荣荣更加高兴,他不知道什么叫抗震救灾,只知道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甚至问许荣荣:“妈妈,你现在和爸爸在一起,那你们回來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许荣荣猛地又记起今天是战熠阳的婚礼,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许荣荣搪塞过去,怕天宁再问什么,及时地结束了通话,接着把手机还给了战熠阳。

    战熠阳把手机接过去,许荣荣这才看了看时间,疑惑地看着战熠阳:“你还不回去吗?”

    “回去?”战熠阳把茫然装得很像,明知故问,“我应该回去哪儿?”

    “今天……”许荣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不是你和品瑞云举行婚礼的日子?”

    “推迟了。”战熠阳说得云淡风轻,却又不忘强调,“地震才刚发生,我就举行婚礼,不太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许荣荣沒有高兴,更沒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战熠阳和品瑞云举行了婚礼之后,道德就不会允许她胡思乱想,她就能早点断了这份念想。

    可是现在,婚礼又延迟了,却不是不举办了,迟早有一天还要举办,她又要被折磨一段时间。

    本來,战熠阳以为能在许荣荣的脸上看到窃喜的神情的,可是他怎么看都像是……

    “你不高兴?”他问许荣荣。

    “沒有!”许荣荣看着战熠阳猛摇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沒有!”

    “那……”战熠阳逼近了许荣荣一步,“你很高兴?”

    “……”许荣荣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失控了,她后退了一步,看着近在眉睫的战熠阳,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沒有高兴啊。”也许是战熠阳的气场太迫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我也沒有高兴的理由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高兴?”还有,就算她很高兴,她也不能说啊。

    “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战熠阳依然沒有放过许荣荣,又逼近了她一点。

    许荣荣忍不住又后退,“我沒有高兴,也沒有不高兴。”

    战熠阳不悦地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沒感觉?”

    许荣荣摇头:“沒感觉。”她总不能把刚才真实的感觉说出來吧?

    “……”这一次,战熠阳沒有说话,只是久久地看着许荣荣,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后,他转身,走向了他的床铺那边,背影都显得有些阴沉。

    许荣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说:“沒事的话,我先走了。”

    “……”战熠阳沒有出声。

    许荣荣就当战熠阳是默许了,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战熠阳的低吼声猛地从身后传过來:

    “回來!”

    许荣荣的脚步生生刹住了,她转身走回去,刚靠近战熠阳,还沒來得及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就被他攥住了手臂,下一秒,他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双唇袭向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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