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沉寂与微光
毁灭性的坍塌终于停止了。
第三货舱大半区域被扭曲的钢筋、碎裂的混凝土和厚重的灰尘所掩埋,如同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的灾难现场。
黎明的微光从顶部的巨大破洞和裂缝中艰难地透入,在弥漫的烟尘中形成一道道苍白的光柱,更显此地的死寂与破败。
通风管道内,胡敏凤咳出呛入的灰尘,心脏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悲痛而疯狂跳动。她不顾一切地想要爬回去,但管道前方已经被塌落的杂物堵塞了大半,根本无法通行。
“凡凡……叶凡!”她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废墟深处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细微断裂声。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将她淹没。在那样的坍塌下,血肉之躯如何能存活?叶凡最后抱住刑屠同归于尽的那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泪水混合着灰尘滑落,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张佳妮还处于半昏迷状态,外面的守卫可能随时会进来搜查。她必须活下去,至少……要把叶凡用命换来的信息和张佳妮带出去!
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用匕首艰难地清理着前方的堵塞物,拖着虚弱的身躯,拉着张佳妮,一点一点地向管道另一端挪动。每前进一寸,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
废墟深处,无尽的黑暗与重压之中。
叶凡的意识仿佛沉沦在冰冷的海底,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一片虚无和死寂。左肩蚀骨印的阴寒,全身骨骼碎裂的剧痛,都已经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这就是死亡吗?
不甘心……师父的仇……敏敏……道医传承……
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他仿佛感觉到,贴身收藏的那本《仙授秘方》下册,忽然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润而浩瀚的气息。
这股气息并非温暖,而是一种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玄奥的“道”韵。
同时,他丹田处那点原本因为重伤和耗尽而近乎熄灭的内力之光,在这股外来的“道”韵刺激下,竟然如同火星遇到了氧气,猛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本古书仿佛活了过来,书页上的文字不再是静止的符号,而是化作了无数流动的金色光点,涌入他即将沉寂的意识深处。
这些光点汇聚、重组,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虚影。那虚影身着古朴道袍,面容祥和,眼神深邃如同星空,静静地“看”着叶凡的意识。
是……幻觉吗?还是……长桑君祖师残留的神念?
叶凡已经无法思考,他的意识本能地靠近那个虚影,如同迷途的孩童寻求指引。
那虚影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抬起手指,指向叶凡意识中的某个方向。
叶凡“看”过去,只见那里浮现出《仙授秘方》下册中,他之前无法完全理解的、关于“神阙观想法”更深层次的奥义,以及“导引归元符”更加精妙的运用法门。
甚至还有一些之前被迷雾笼罩、关于“精气神”三宝合一、应对“外邪侵神”的零散记载。
这些知识并非强行灌输,而是如同清泉般流淌过他的意识,让他以一种超越语言的方式瞬间明悟了许多关窍。
尤其是“导引归元符”,他此刻才真正理解,此符的精髓不在于“排”,而在于“化”和“纳”!将外来异种能量引导、转化,甚至在一定条件下,化为己用!
只是他之前修为太低,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引导排出。
而此刻,在生死关头,在祖师神念(或幻觉)的指引下,在那股浩瀚“道”韵的支撑下,他对这道符箓的领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的意识本能地开始按照这更深奥的法门运转起来。
外界,废墟之下。
叶凡那被压在巨石下、几乎成为一滩烂泥的身体,早已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冰冷如同岩石。
但在他丹田最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内力之光,却开始以一种奇异而缓慢的节奏,重新闪烁起来。并且,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温润的白色,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边!
同时,他左肩上那个乌黑发亮、不断散发着阴寒煞气的“蚀骨印”,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那原本顽固的、试图侵蚀他最后生机的煞气,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被一股微弱却玄妙的吸力,一丝一丝地抽离出来,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汇向他的丹田!
“导引归元符”的真正威力,在生死之间,被激发了!
虽然这个过程缓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于磅礴的蚀骨印煞气来说如同杯水车薪,但这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
它意味着叶凡的身体并没有彻底死亡,而是在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下,开始了极其缓慢的自我修复和……对抗!
这已非寻常医术所能解释,而是触及了道医“夺天地造化,逆生死轮回”的至高领域的一丝皮毛!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货舱废墟边缘,一阵小心翼翼的挖掘声和交谈声打破了死寂。
“快!挖开这里!刑屠大人可能被埋在下面了!”
“小心点!别引起二次坍塌!”
“妈的,那小子真是个疯子!”
是“幽冥鬼手”的残余守卫,他们在确认外部安全后,终于敢进来搜寻了。
他们动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坍塌物,主要朝着刑屠最后消失的区域挖掘。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相对独立的坍塌区域下方,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板形成了一个狭小的三角空间。
空间里,浑身是血、被灰尘覆盖的叶凡,依旧无声无息。但他丹田处的微光,依旧在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星火。
而在他不远处,一堆碎石的缝隙里,半掩着一样东西——那是刑屠脸上掉落的、那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面具的一角已经碎裂,露出了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
挖掘声越来越近。
叶凡的生死,依旧悬于一线。
但希望的种子,已经在最深的绝望废墟之下,悄然埋藏。
…………
胡敏凤终于拖着张佳妮,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一个位于厂区边缘的排水口爬了出来。两人都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沾满污泥。
胡敏凤将昏迷的张佳妮拖到一处相对干燥的草丛里,自己也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决堤。她看着远处那片巨大的、如同坟墓般的货舱废墟,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叶凡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机会。
她挣扎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张佳妮的情况,只是虚弱和惊吓过度,暂无生命危险。然后,她拿出那个预付费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属于过去某个隐秘渠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是一个冰冷而警惕的声音:“谁?”
“蝴蝶。”胡敏凤报出了自己早已弃用的代号,声音沙哑而疲惫,“我需要帮助……和一份关于‘幽冥鬼手’,特别是‘鬼见愁’刑屠的所有情报。代价……随你开。”
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冷地回了三个字:“等消息。”
电话被挂断。
胡敏凤放下手机,望着天际渐渐亮起的曙光,眼神空洞而悲伤。
凡凡,无论你是生是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到底!
黎明的光芒,照亮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风暴,远未结束。
第二百二十五章 龟息与暗流
废墟下的世界,时间失去了意义。
叶凡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那点微弱的金色道韵之间浮沉。他不再感觉疼痛,不再感觉冰冷,甚至不再感觉自己的身体。
他仿佛变成了一缕纯粹的意识,依附在那本《仙授秘方》下册所化的浩瀚道韵之上,观摩、领悟着那些超越生死界限的玄奥。
“导引归元符”的深层奥义如同清泉流淌心间。他“看”到,那不仅仅是一道符,更是一种“法”,一种调和阴阳、转化能量的根本法则。
此刻,这法则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方式在他濒死的躯体内运行着。
左肩“蚀骨印”的阴寒煞气,不再是被动的抵抗对象,而是变成了被引导、被分解的“资粮”。
一丝丝精纯的阴煞之气被抽离,在“导引归元符”形成的微妙力场中,被剥离掉刑屠留下的狂暴意志和腐蚀特性,只剩下最本源的阴性能量,然后被丹田处那点带着金边的内力之光小心翼翼地吸纳、转化。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残余的煞气反扑,或者内力转化不及,都会导致彻底的形神俱灭。
但叶凡的意识在那种玄妙的悟道状态下,却保持着绝对的清明和精准,仿佛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修复一件濒临破碎的绝世珍品。
他的身体机能降到了最低点,呼吸早已停止,心跳微不可察,体温冰冷,与周围的碎石无异。这是一种近乎“龟息”的状态,是身体在极端创伤下的自我保护,也为他赢得了宝贵的、不被外界干扰的修复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
废墟之外,阳光几次升起又落下。
“幽冥鬼手”的守卫们几乎将刑屠消失的那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挖出了不少破碎的黑袍布片,甚至找到了几块带着青灰色、仿佛被冻僵的皮肉组织,但始终没有找到刑屠的尸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让他们惶恐不安,最终只能留下少数人继续看守这片废墟,大部分人撤走,向上级汇报这诡异的情况。
没有人注意到另一片相对平静的坍塌区下,还有一个微弱的生命正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搏斗。
……
江州市区,一家不起眼的私人诊所地下室。
胡敏凤脸色苍白地靠在简易病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张佳妮躺在另一张床上,依旧昏睡,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一位戴着口罩、沉默寡言的医生刚刚为她们处理完伤势。
“她身体上的伤问题不大,主要是惊吓过度,神经功能有些紊乱,需要时间静养。”医生对胡敏凤低声道,“倒是你,内脏有轻微震荡,肋骨骨裂,需要绝对卧床休息至少一周。”
胡敏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头柜上那个处于静音状态的预付费手机。
那天逃离废弃工厂后,她凭借过去的记忆和手段,找到了这个属于“过去”关系网的隐秘诊所。这里不问来历,只收钱办事,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但她的心,始终系在那片冰冷的废墟里。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对叶凡生还的渺茫希望和巨大悲痛的交织。
终于,在第三天的深夜,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包。
胡敏凤猛地坐起,不顾肋骨的疼痛,一把抓过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
信息包很大,里面是大量关于“幽冥鬼手”和“鬼见愁”刑屠的绝密资料,比她之前了解的还要详尽和恐怖!
资料显示,“幽冥鬼手”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极端隐秘教派,崇拜名为“幽都之主”的邪神,追求通过邪恶仪式和掠夺他人生命、修为来获得力量和长生。
组织结构严密,等级森严,行事诡秘狠辣,在全球各地都有活动痕迹,是各国安全部门高度警惕的对象。
而刑屠,确实是该组织内凶名赫赫的顶级杀手之一,代号“鬼见愁”,实力深不可测,尤其擅长“玄阴煞气”和“蚀骨印”等阴毒功夫,性情残暴。
资料中确实记载他于五年前在一次任务中失踪,普遍认为已死亡。他的重现,意味着“幽冥鬼手”很可能有重大的图谋。
更让胡敏凤心惊的是,资料末尾附上的一条最新情报:就在货舱坍塌事件发生后不久,江州市周边几个隐秘的黑市渠道,突然出现了高价悬赏,收购一切与“古医书”、“道家传承”相关的物品和信息,尤其是名为“钥匙”的线索。
发布悬赏的势力极其隐秘,但情报源高度怀疑与“幽冥鬼手”有关!
“钥匙……”胡敏凤喃喃自语,想起了那条神秘短信。刑屠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仙授秘方》,还有所谓的“钥匙”!这“钥匙”到底是什么?和道医传承又有什么关系?
情报的最后,是“蝰蛇”(那个联络人)冰冷的附加留言:“情报费用:五百万欧,或等价物。另,提醒‘蝴蝶’,你已被列入‘幽冥鬼手’二级清除名单,好自为之。”
五百万欧!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自己也被盯上了!
胡敏凤放下手机,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巨大的压力。敌人比想象的更庞大、更可怕。而叶凡……生死未卜。
但仅仅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悲伤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然和坚韧。
钱可以想办法,追杀可以应对。但叶凡的仇,必须报!这条路上获得的线索,绝不能断!
她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张佳妮。她是目前唯一的、亲眼见过刑屠并可能知道更多内情的人。必须让她尽快彻底清醒过来!
胡敏凤拔掉手臂上的针头,忍着疼痛下床,走到张佳妮床边。
她拿出叶凡之前留给她的、那张蕴含着叶凡一丝内力和“安神定魄”意念的符箓(叶凡练习时画的),轻轻贴在张佳妮的额头上。
虽然不如叶凡亲自施针效果显著,但希望能有点安抚作用。
然后,她拿出纸笔,开始梳理得到的情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等待叶凡消息的同时,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联系可能还在江州的、值得信任的旧关系?想办法搞到钱?还是冒险去探查关于“钥匙”的线索?
每一条路都布满荆棘,但她已别无选择。
……
废墟之下。
叶凡丹田处的内力之光,已经从那点微弱的金边,逐渐壮大成了一颗稳定的、散发着柔和金白双色光芒的小球。
那光芒温润而充满生机,与他之前纯粹的道元内力已然不同,似乎融合了一丝被净化后的阴性能量,变得更加中正平和,绵绵不绝。
左肩上的“蚀骨印”颜色淡化了将近三分之一,虽然依旧狰狞,但散发的煞气已经微弱了很多。
就在这时,他意识中那个由《仙授秘方》道韵形成的祖师虚影,开始缓缓变得模糊,最终化作点点金光,重新融入了他的意识深处。那浩瀚的道韵支持正在减弱。
叶凡的悟道状态即将结束。
他的意识开始从那种玄妙的高层次缓缓下沉,逐渐重新感知到了身体的存在——那是一种如同被万吨巨石压碎般的、无处不在的剧痛和麻木!
“哼……”一声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中逸出。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沉寂了数日的身体,终于开始苏醒。
而在他意识彻底回归的最后一刻,一段全新的、关于如何在这种“龟息假死”状态下,通过特殊呼吸法门和内力运转,最大限度降低消耗、加速修复的法诀,清晰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太初胎息诀》。
求生的大门,正在被他以顽强的意志和道医的玄妙,一寸一寸地撬开。
黎明的光芒,再次透过废墟的缝隙照入,恰好落在他微微颤动的手指上。
微光虽弱,却象征着生命不屈的顽强。
第二百二十六章 胎息初成与诊所危机
意识从浩瀚的道韵之海缓缓下沉,重新锚定于破碎的躯壳。首先恢复的是无边无际的剧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每一丝肌肉都被撕裂。
紧接着是窒息感,肺部被积压,无法扩张。左肩“蚀骨印”处传来的阴寒刺痛,如同毒蛇的獠牙,依旧在不断啃噬着他的生机。
然而,与之前濒死的绝望不同,叶凡此刻的心境异常清明。
《太初胎息诀》的法诀如同本能般在脑海中流淌。他不再试图去进行常规的、需要肺部扩张的呼吸,而是将意念完全沉入丹田处那团稳定旋转的金白双色内力光球。
意念引导之下,内力光球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深长、近乎停滞的节奏微微波动。一呼一吸,不再依赖于口鼻,而是直接源于丹田,源于生命最本源的“气海”!
这便是“胎息”!
如同母体中的胎儿,不藉外呼吸,自成天地循环。
随着胎息状态的进入,叶凡身体的新陈代谢降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对氧气的需求锐减,能量的消耗降至冰点。
那无处不在的剧痛似乎也变得遥远了一些,不再是无法忍受的折磨,而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
更为神奇的是,在这种近乎“假死”的状态下,“导引归元符”的运转效率似乎得到了提升。丹田内力光球旋转,产生一股绵长而坚韧的吸力,继续一丝一丝地抽离、净化、转化着“蚀骨印”的煞气。
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胜在持续不断,且不再对身体造成额外负担。
他就像一块被埋藏在严寒冻土下的种子,外表看似毫无生机,内部却在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力量。时间,成为了他最好的盟友。
废墟之上,白昼与黑夜交替。留下的几名“幽冥鬼手”守卫起初还尽职尽责地巡逻看守,但几天过去,废墟下毫无动静,加上刑屠大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诡异情况,让他们也渐渐松懈下来,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远远查看,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没有人会想到,在那万吨碎石之下,一场生命的奇迹正在悄然发生。
……
与此同时,市区那家隐秘诊所的地下室,气氛却越发紧张。
张佳妮在胡敏凤的精心照料和那张符箓的微弱安抚下,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但她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时而沉默麻木,时而会被一点声响吓得惊声尖叫,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关于那天的恐怖经历,她似乎产生了选择性失忆,只要稍一触及,就会情绪崩溃。
胡敏凤耐心耗尽,她知道时间不等人。在一个深夜,当张佳妮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胡敏凤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她,而是冷冷地打开灯,将一杯冰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张佳妮被激得一哆嗦,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
“看着我,张佳妮!”胡敏凤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哭喊和逃避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任何人。叶凡可能已经死了,为了救你!你想让他白死吗?!”
听到“叶凡”和“死”字,张佳妮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
“那个下巴有蜈蚣疤的恶魔还在逍遥法外!他杀了张主任,杀了雷主任,下一个可能就是你我,或者你的家人!”胡敏凤步步紧逼,“你想一辈子活在这种恐惧里,还是想报仇?!”
“报仇……”张佳妮喃喃自语,这个词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某种东西。恐惧依旧存在,但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恨意,开始如同野草般从废墟中生长出来。
“告诉我,那天在诊室,除了蜈蚣疤,你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任何细节!”胡敏凤抓住她的肩膀,目光如炬。
张佳妮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身体依旧在颤抖,但她开始努力回忆,断断续续地描述:
“他……他逼问师父……要一个……‘青铜匣’……说那是……打开……‘长生殿’的……钥匙……”
“师父说……没有……不知道……”
“他就……动手……”
“我还听到……他好像……接了个电话……说……‘冥河’……已经到位……‘祭品’……也准备好了……”
青铜匣?长生殿?钥匙?冥河?祭品?
这些零碎而诡异的词语,让胡敏凤眉头紧锁。这显然涉及到了“幽冥鬼手”更深层次的秘密!那个“青铜匣”很可能就是刑屠所说的“钥匙”!
“还有呢?关于那个青铜匣,师父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哪怕是一点传说或者线索?”胡敏凤急切地追问。
张佳妮努力回想,痛苦地摇着头:“没……没有……师父从来没提过……啊!”
她突然捂住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记忆再次变得混乱。
胡敏凤知道不能再逼了。她扶张佳妮躺下,给她喂了点水。能得到“青铜匣”和“长生殿”这些关键词,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她回到自己床边,立刻开始利用诊所里那台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旧电脑,连接上不稳定的卫星网络,尝试查询这些关键词。
同时,她也必须开始筹划那五百万欧元的“情报费”,以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待在诊所里固然安全,但也是坐以待毙。
然而,危机往往不期而至。
第四天傍晚,那名沉默寡言的医生下来送饭时,脸色异常凝重地对胡敏凤低声道:“外面风声很紧。
有几波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街区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人。诊所虽然隐蔽,但未必绝对安全。你们最好早做打算。”
胡敏凤的心猛地一沉。“幽冥鬼手”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是因为货舱坍塌事件,还是因为黑市悬赏暴露了线索?
诊所不再安全了!必须立刻转移!
但带着精神不稳的张佳妮,又能转移到哪里去?而且,叶凡那边……她始终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就在这时,她的预付费手机再次震动。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废墟东南角,夜。一人。”
没有署名。
胡敏凤盯着这条短信,心脏狂跳!
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还是“幽冥鬼手”的陷阱?或者是……叶凡?!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风险极大,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看了一眼窗外渐沉的夜色,又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张佳妮和面前忧心忡忡的医生。
必须做出决断。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快速写了一张纸条塞给医生,又拿出大部分现金放在桌上。
“如果我天亮前没回来,或者有陌生人强行闯入,立刻带着她从密道离开,按纸条上的地址去找人!这些钱是你的报酬和她们的路费!”
医生接过纸条和钱,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胡敏凤不再犹豫,换上深色衣服,检查了一下仅剩的武器(手枪子弹已不多),将叶凡画的那几张符箓贴身藏好,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诊所地下室,融入了都市的夜色之中。
目标——城西废弃工厂,第三货舱废墟东南角。
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去面对。
而此刻,废墟之下,处于深度胎息状态的叶凡,丹田处的内力光球又壮大了一圈,光芒更加凝实。“蚀骨印”的煞气已被化解了近半。他的手指,再次无意识地轻轻动了一下。
命运的齿轮,在黑暗与微光中,继续缓缓转动。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月下魅影
城西废弃工厂区在夜幕下更显鬼气森森。惨白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断壁残垣上,投下无数扭曲怪诞的阴影。
夜风穿过空洞的窗框和断裂的管道,发出呜咽般的低啸,仿佛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
胡敏凤如同一道真正的幽灵,在废墟间潜行。她没有走任何明显的路径,身体紧贴着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发出声响的地方,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动,眼睛如同夜视仪般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越是接近第三货舱的区域,她的心弦绷得越紧。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天前那场生死搏杀和惊天坍塌的惨烈气息。远处,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光亮,那是“幽冥鬼手”留守人员所在的帐篷。
她绕了一个大圈,避开可能的监视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货舱废墟的东南角。这里坍塌得相对不那么严重,但依旧堆满了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形成一个杂乱无章的斜坡。
短信只说“东南角,夜。一人。”,没有更具体的位置。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她只能选择一处相对隐蔽、视野开阔的制高点,潜伏下来,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月光下的废墟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偶尔不知名小动物窜过的窸窣声。胡敏凤的神经高度紧张,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手枪柄上,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不禁想起叶凡,想起他最后抱住刑屠冲向死亡的那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而窒息。如果今晚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月亮升到中天,清辉最盛之时,胡敏凤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在下方不远处,一堆碎石块的阴影里,仿佛水波荡漾般,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就像是直接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脚步声,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
他(或她)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似乎能吸收光线的深色斗篷里,连面部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完全看不清形貌。
是敌是友?!
胡敏凤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枪口微微抬起,瞄准了那个神秘人影的心脏位置。只要对方有任何敌意举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神秘人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锁定,但却没有任何紧张或敌对的表示。
他(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抬起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对着胡敏凤隐藏的方向,轻轻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并非为战斗而来。
然后,他(她)用手指,指向地面,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那是一个圆圈,中间点了一个点。
看到这个符号,胡敏凤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符号她认识!这是她多年前刚入行时,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国际中立情报组织“默示录”的联络手册上见过的安全识别符号!代表“中立”“信息交换”、“非敌对”!
“默示录”的人?他们怎么会插手这件事?又怎么会找到自己?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胡敏凤的警惕并未放松。“默示录”虽然标榜中立,但亦正亦邪,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绝不能轻易信任。
神秘人影见胡敏凤没有回应,也不着急,而是缓缓从斗篷下取出一个扁平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轻轻放在了脚边的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然后,他(她)向后退了几步,示意胡敏凤可以过来取。
做完这一切,神秘人影不再停留,身形如同融化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身后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胡敏凤没有立刻行动,她依旧潜伏在原地,仔细观察了周围近十分钟,确认再无异动后,才如同猎豹般敏捷地从藏身处跃下,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块石头旁。
她先是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那个金属盒子,确认没有机关陷阱后,才迅速将其捡起,然后毫不停留地原路返回,再次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直到远离货舱区域,才在一个相对安全的断墙后停下。
金属盒子很轻,表面冰凉,没有任何标识。她找到一道细微的缝隙,用匕首尖小心撬开。
盒子里面没有炸弹,也没有毒药,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个指甲盖大小、造型奇特的黑色U盘。
胡敏凤首先展开纸条。上面是用打印机打出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宋体字:
“叶凡未死,陷胎息,废墟下东南七米,混凝土三角区。勿妄动,惊敌则危。”
青铜匣乃‘长生殿’信物,钥分阴阳。阳钥即《仙授秘方》传承,阴钥在‘冥河’之手。合二为一,可启秘境。
“‘冥河’已潜入江州,目标:月圆之夜,卧龙湾,血祭开匣。”
“U盘内附‘幽冥鬼手’江州部分据点及‘冥河’疑似身份资料。小心内鬼。”
“代价:他日‘默示录’有所求,不得推辞。”
纸条上的信息如同惊雷,在胡敏凤脑海中炸响!
叶凡没死!只是陷入了某种“胎息”状态!这个消息让她瞬间热泪盈眶,巨大的喜悦冲垮了连日来的悲伤和绝望!但她立刻强行压下情绪,继续看下去。
青铜匣、阴阳钥、长生殿、冥河、血祭……这些词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阴谋!
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抢夺传承,而是要开启一个叫做“长生殿”的秘境?而开启的方式,竟然是血祭?
月圆之夜,卧龙湾……时间地点如此明确!这情报如果是真的,价值连城!
而最后那句“小心内鬼”,更是让她脊背发凉。难道“幽冥鬼手”的渗透,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至于“默示录”未来的要求,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胡敏凤迅速将纸条撕碎,吞入口中咽下。然后,她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眼神复杂。这里面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她将U盘小心收好,最后望了一眼货舱废墟东南角的方向。叶凡就在下面,还活着!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挖开碎石,但纸条上的警告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勿妄动,惊敌则危”,现在废墟周围还有守卫,一旦打草惊蛇,不仅救不了叶凡,反而可能害了他。
必须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确认U盘里的信息,制定周密的计划,在月圆之夜之前,救出叶凡,并阻止“冥河”的血祭阴谋!
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所有的激动和担忧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着她爱人生机的废墟,转身决绝地离去,身影迅速融入茫茫夜色。
在她离开后不久,货舱废墟东南角,那片寂静的碎石之下。
处于深度胎息状态的叶凡,丹田处的金白内力光球旋转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他那被压在碎石下、苍白冰冷的手指,再一次轻轻颤动了一下。这一次,指尖甚至微微弯曲,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生命气息,如同初春冻土下挣扎的嫩芽,终于冲破了死寂的禁锢,悄然散发出来。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见证着生命顽强不屈的奇迹,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二百二十八章 破茧与援手
废墟下的世界,时间以胎息的节奏缓慢流淌。
叶凡的意识如同沉睡的火山,表面沉寂,内部却涌动着磅礴的能量。《太初胎息诀》让他与外界隔绝,自成循环,而“导引归元符”则持续不断地化解着“蚀骨印”的煞气,将其转化为精纯的能量,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丹田处那团金白双色的内力光球,已经从一开始的微弱星火,壮大到了鸡蛋大小,光芒温润而稳定,旋转间散发出勃勃生机。
左肩上的“蚀骨印”颜色淡化了超过一半,乌黑消退,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淡淡粉色的皮肉,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阴寒蚀骨的邪气已然式微。
剧痛不再是无法忍受的折磨,而是变成了身体正在激烈修复的证明。碎裂的骨骼在浓郁生机的滋养下,开始自行对接、愈合,虽然过程缓慢,却坚定有力。
这一天,当内力光球运转到某个极致时,叶凡沉寂的意识深处,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某种屏障被打破了。
刹那间,他对《神阙观想法》的领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内视的范围不再局限于自身经脉,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身体周围扩散开去!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纯粹的精神感知,“看”到了压在身上的厚重混凝土板的轮廓,“看”到了缝隙间艰难生长的苔藓,“看”到了几只在他手臂旁爬过的、未知名的潮虫!
这种感知范围不大,仅有身周米许,但却是一个质的飞跃!意味着他的精神力,或者说“神”的力量,在生死考验和胎息修炼中得到了极大的锤炼和提升!
同时,一段关于如何将内力更加精妙地外放,形成短暂护体气场或者进行细微探查的法门,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中——这是《仙授秘方》下册中关于“神治”篇的入门基础!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隔空取物或者伤人于无形的境界,但此刻用来探查自身处境和外界情况,却是绰绰有余!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丝微弱的外放感知力,如同触角般向上延伸,穿透碎石的缝隙。
他“看”到了月光,感受到了夜风的流动,也“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守卫巡逻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自己果然还被埋在废墟下,但位置似乎相对独立,而且敌人并未放弃看守。
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光有感知力还不够!
他尝试活动手指。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的颤动,而是清晰的、有意识地弯曲了一下食指!
成功了!虽然依旧虚弱,但身体的控制权正在回归!
希望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更加专注地运转《太初胎息诀》和“导引归元符”,加速着身体的修复过程。破茧成蝶,只待时机。
……
与此同时,市区边缘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破旧网吧包厢里。
胡敏凤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坐在最角落的机器前。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黑色U盘解密后的内容。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里面的信息震惊得手心冒汗。
U盘里不仅有“幽冥鬼手”在江州的几个隐秘据点地址(包括一家看似普通的贸易公司、一个郊区的私人会所),还有关于“冥河”的零碎信息——
推测其可能伪装成一名成功的海外归国商人,近期频繁出入高端社交场合,但具体身份尚未完全确认,附有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最让她心惊的是,资料中提到“幽冥鬼手”在本地警务系统和政府部门可能存在的“内应”线索,虽然语焉不详,但指向性明确!
而关于月圆之夜卧龙湾的“血祭”计划,资料描述得更加详细:对方计划利用某种邪恶仪式,献祭特定命格之人,强行激发“阴钥”(青铜匣)的力量,尝试开启“长生殿”的入口。地点锁定在卧龙湾一个废弃的灯塔附近。
时间,就在四天之后!
情况万分紧急!
胡敏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单凭她一个人,想要对抗整个“幽冥鬼手”的阴谋,救出叶凡,阻止血祭,无异于痴人说梦。她需要帮手,值得信任且有能力帮手!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字,又迅速否定。过去的关系网太复杂,信任度难以保证,尤其是在“内鬼”可能存在的情况下。
最终,一个人的名字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杨伟!
那个叶凡老家的发小,现在的江州市城监局局长!他虽然有些官场习气,但对叶凡一家是真心实意的关照,而且手握实权,能够调动一些官方资源,最关键的是,他的背景相对干净,与这些隐秘势力牵扯的可能性极低!
风险在于,将杨伟卷入这件事,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胡敏凤不再犹豫,她清理掉电脑上的所有痕迹,拔出U盘,离开网吧。在一个僻静的公用电话亭,她拨通了杨伟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是之前叶凡还钱时她暗自记下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杨伟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
“杨局长,我是胡敏凤,叶凡的女朋友。”胡敏凤直接表明身份,语气急促而严肃,“叶凡出事了,性命攸关,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睡意瞬间消失,杨伟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叶凡?他怎么了?你在哪里?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很可能被监听。一小时后,城南废车场,最里面那辆蓝色报废大巴见。只能你一个人来,带上可靠的家伙,可能有危险。”胡敏凤说完,不等杨伟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场赌博。赌杨伟对叶凡的情谊,赌他的胆量和能力。
一小时后,城南废车场。
胡敏凤潜伏在一堆轮胎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月光下,一个穿着便装、戴着棒球帽的高大身影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废车场,手里提着一个长长的、用布包裹的物件。正是杨伟。
他果然来了,而且很守约,是一个人。
胡敏凤确认没有尾巴后,才从阴影中现身。
“胡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叶凡呢?”杨伟看到胡敏凤,立刻焦急地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忧。
胡敏凤言简意赅,将叶凡被“幽冥鬼手”追杀、师父遇害、叶凡为救人身受重伤被埋废墟、以及即将发生的血祭阴谋等关键信息(隐去了道医传承和U盘来源等核心秘密)告诉了杨伟。
杨伟听得脸色连连变幻,从震惊到愤怒,再到难以置信:“‘幽冥鬼手’?血祭?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叶凡现在怎么样?埋在哪儿?我立刻调工程队去挖!”
“不行!”胡敏凤立刻阻止,“对方有留守,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可能害了叶凡。他现在处于一种特殊的假死休眠状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悄无声息地把他救出来。”
她看着杨伟,眼神锐利:“杨局长,我知道这很危险,会让你卷入天大的麻烦。但我们现在需要官方层面的帮助,需要可靠的人手和资源。你……敢不敢?”
杨伟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几分钟后,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狠色:
“妈的!叶凡是我兄弟!他爹对我家有恩!这事我管定了!不就是一帮装神弄鬼的杂碎吗?老子就不信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能让他们翻了天!”
他扯开手中长条物件上的布,里面赫然是一把制式手枪和几个弹夹!“家伙我带了!说说你的计划!”
看到杨伟的态度,胡敏凤心中稍安。她快速地将自己的初步计划说了出来:由杨伟利用职权,以“排查废弃工厂安全隐患”的名义,调派一支绝对信得过的、由他老部下组成的小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清理外围的同时,秘密定位并挖掘叶凡所在的位置。
而胡敏凤则负责在外围警戒,应对可能出现的“幽冥鬼手”人员。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完成部署,明天白天就行动!”胡敏凤最后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杨伟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拿出加密电话开始联络心腹。
月光下,两个原本处于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叶凡,暂时结成了同盟。一场针对废墟的隐秘救援行动,即将展开。
而废墟之下,叶凡的指尖,已经能够艰难地做出握拳的动作了。他体内的内力,正如同奔涌的暗流,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黎明前的黑暗,似乎不再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