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诱之以利
江小荞磨蹭了半天才给江小谷签完字，检查了作业有八百遍，就差把江小谷看哭了。都不知道自家大姐今天为什么把她的作业当成了间谍接头文件。
外面刘雪梅已经再喊吃饭。
终于解放了！
江小谷欢呼一声，立刻冲出去。
“开饭了！开饭了！我今天都要饿死了，我们下午跑了八百米呢！我现在需要营养！”这孩子像个小大人呢。
更多没有说出口的是，终于可以从大姐那一顶探照灯底下解脱。
江小荞笑着摇头出门，结果饭桌前唯一剩下的位子！就只有肖战旁边的那一个。
她嘴角都要笑歪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故意的不是。问题是谁能故意这么做？抬起头，胡大娘，李大爷，刘雪梅三个人一脸的坦荡笑容。
走过去，刚想推一把坐在隔着空位的江小米和她换个位子。
可是肖战站起身，给江小荞拉开凳子，“坐吧！”一句话彻底绝了江小荞的后路。
李大爷指了指，“坐吧！还愣着干什么！”
胡大娘也笑着说：“是啊！看看人家肖战这叫什么，好像叫做什么绅士风度吧！老头子你可要学学！”
李大爷哼了一声。
江小荞那个嘴角歪到了一边。奶奶还懂绅士风度呢，太新潮了。
只好蜗牛爬坐到凳子上。
肖战从善如流的坐到江小荞身边，还给江小荞夹了一筷子有粗有细的土豆丝。
“这个土豆丝怎么爷爷的爷爷，孙子的孙子啊！”胡大娘拿筷子指着土豆丝问。
刘雪梅看了一眼肖战，肖战嘿嘿笑了笑。
这会儿终于知道不好意思。
“奶奶，这是我干的，粗的爷爷是我切的，细的孙子都是婶子切的。让你们见笑了！”
胡大娘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放到嘴里，使劲儿嚼了嚼，点点头，“还行，挺好吃的！”
一家子都乐了。
江小荞也乐不可支。
肖战的腿不小心碰到了江小荞的腿，两个人都是闪电般避开。
肖战是害怕被江小荞误会自己登徒子，江小荞是怕给了肖战错误信号。一顿饭江小荞吃的食不知味，身边坐着一座大佛，吃的下去啊！
吃完饭，江小荞要去收拾碗筷，被刘雪梅抢走了。
肖战告辞要走，江小荞心中一喜。
快走吧！这样的尴尬气氛她自己都觉得难受。
胡大娘推了推江小荞，“大妞，去送送肖战！”
江小荞眼睛瞪圆了，指了指肖战，“他有车，还用我送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再说了她都对肖战避之不及呢，还会送上门去。
胡大娘把她推出门，“送下楼！”
江小荞看着大门无情的对她关上。
肖战拿着车钥匙，“走吧，别躲了，一整个下午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在躲我！我们谈谈吧，说开了总比这样彼此别扭好啊！”
这一个下午，江小荞那一副像是看见鬼一样躲着他的样子，他还能不明白江小荞想干什么。
江小荞一想，也对。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还不如干脆一点呢。一想通，反倒没有那么抵触。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肖战为她打开车门，江小荞在他的身高压制之下，忽然敏锐的感觉到肖战身上的那种雄性荷尔蒙。
以前没想法，只是当做单纯的朋友，江小荞似乎忽略掉了肖战身上的很多东西，当然肖战的养眼绝对江小荞不能否认。
这个男人就是一道风景。
不过重生以来，江小荞自问自己也不差。这具身体，可是容貌出众。再加上她这后天的气质，怎么也是妥妥的一位气质美女吧！这一点江小荞还是比较满意，女孩子无论到了那一个年龄对于自己的容貌都是在意的。还好，这个江小荞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当然以前的江小荞是美，可是美得没有特色，仅仅会让人眼前一亮，然后就会被江小荞的木讷还有怯懦给掩盖，变得让人乏味，说白了就是一个摆设，花瓶的料子，还不是那种招人喜欢的花瓶。
而现在的江小荞是一种有气质的美，那种随处可见的自信，开朗，还有由内到外散发的优良的教养带出来的气质上的优雅和严谨，这都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现在的她似乎因为肖战的改变，内心也别扭起来，要知道谈恋爱对于她真的是一个陌生的课题。
坐进车里，肖战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
“去哪里？”江小荞看着肖战，她不是送人的。
这个时候，肖战这位肖部长似乎又恢复成了一身正气的武装部部长。脸庞都像是刀削般的冷峻。
回望她。
“找个地方谈谈，你总不希望在你家门口被来来回回的邻居观望吧，再说你要是和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相信你就是想解释也来不及的，到时候你就不想做我的未婚妻，恐怕也没办法。”肖战绝对是陈述事实。
江小荞叹气，这个年代注定了很多事情你不想要，可是也许还不能。
“你倒是挺好心的，问题是即使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因为感激你的体贴就以身相许啊！”
江小荞不解。
肖战有时候还真的不一样。
“江小荞，我哪里让你看不顺眼？或者说你看不上我哪一点？”江小荞的抵触，肖战绝对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奇怪了一下午，自己要说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到了江小荞这里就是狗屎一样的嫌弃。
江小荞皱眉。
这个问题还真的问找了。
“肖战，你还真的没什么缺点，可是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相处的方式也很平和，你和我之间似乎也没有擦出什么火花，我想都没想过有一天和朋友变成夫妻，想想心里都会别扭，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做夫妻！”
江小荞实事求是，她绝对相信肖战不是一个接受不了别人的说真心话。
肖战想想，“既然我没什么缺点，你看你也说了一直把我当朋友，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我又不是着急的要立马把你娶回家，我们可以慢慢来，也许相处的时间久了，你会觉得我是不错的一个结婚对象呢！”这根本不是问题。
“你不明白！这不是相处不相处的问题，是心态问题。”江小荞解释。
肖战乐了，“现在不是恋爱自由，我相信我的诚意你总会看到的，别急着下结论，我们先从朋友做起，而且你想想有我这样一个未婚夫在，起码省了你家里人的很多麻烦不是？”
诱之以利。
第151章 你和我还能这样走下去
对啊！肖战这个挡箭牌还是比较好用的。起码江老太太今天就被肖战给堵回去。问题是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义啊。这只能叫做利用。感情怎么可以用来这样用，这是不负责任的耍流氓。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冲动，有个免费的庇护干嘛不要啊。不要白不要。对自己完全是有利无害。
江小荞矛盾了。
她其实一向不是矛盾的人！也不没有选择困难。可是这一次还是犹豫。只能说是人性中光辉的那一面战胜了黑暗里的私心。江小荞郁闷的想她怎么圣母玛利亚起来，所有的规则其实都是一样的，被人利用和利用别人，自己矫情什么。
“你其实不明白，我不答应你还有很大的原因是我的家里人，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一堆烂摊子。我们家不仅仅是我妈我妹妹们需要我得照顾，还有我爸我奶奶那里还时不时的骚扰，今天你看到的还只是仅仅是一个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数不清的麻烦在后面，你想要和我结婚，意味着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会上身！”这才是江小荞最担心的。
她现在的家庭太复杂，估计就是找谁都不会合适。谁家愿意摊上这么一家亲戚，这个亲戚还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人家的血脉亲戚是永远都别想隔断的。
肖战停下车，江小荞才发现这里到了一处湖泊，旁边是树林，环境安静偏僻，倒是一个很适合谈话的地方。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肖战对于自己的粗心有些内疚，他看到了一切，可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成为阻碍他和江小荞的阻力。
认真的视线盯在江小荞的脸上，这个女孩坚强优秀的让人无法放弃，也让他从心里心疼，这样的年纪身上负担的是平常女孩子没有的负担。
这个家恐怕是因为江小荞才能这样撑到现在，要不然按照他认识的刘雪梅的性格，能够独立的养活一个家，简直不可想象。
刘雪梅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
江小荞点点头，也不回避，肖战的目光让她有些耳朵根子热。
可是她也不是矫情的女人，既然两个人已经谈的这么深入，那么肖战对她有想法，那么这些肯定是必然的，要不然光凭几句话，就让肖战死心，连她自己都觉得无稽之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心思，你的不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拒绝不了一个男人。
“你看，我的状况这么复杂，我不可能因为结婚了就不管我妈和我妹妹们，我的三个妹妹还小，在她们没有能力独当一面以前，我这个大姐当仁不让的要照顾她们，我想要让她们上大学，有一份正经的工作！生活的都很幸福，而我妈，有自己的生活，我才能放心，你想你如果娶了我，就意味着娶了我们一家子，我不准备早早结婚，就是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况且，你也看到了，我爸我奶奶那样的样子，我要结婚，恐怕他们会狮子大开口的要彩礼，当然他们不一定会得逞，可是光是这些人来来回回的闹腾，甚至到你家里，和你的家里人闹腾，以我奶奶的那样撒泼模样，你确定你的家里人成受得了，对我难道会没有想法？
你看看这些都是问题！即使结婚以后！这些都是没办法避免的问题，纠缠，本身我的家就是个大麻烦，因为这样，即使你现在对我很有好感，可以觉得这些都没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可是天长日久，这不是一点一滴的消失，这些都会慢慢磨灭掉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后剩下的可能只有厌恶，到那个时候家里人的耳边唠叨，加上不断的被人恶心，你和我还能这样走下去？
你的家庭和我的家庭不一样，你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出身优良的军人，甚至干部家庭，他们恐怕想要你找一个的是门当户对都差不多家庭的孩子，只要彼此之间摩擦也少，隔阂也不多，相处起来会很融洽，你别急着反驳我，你回去之后仔细想想就好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江小荞理智的非常可怕，不是因为害怕而退却，是因为江小荞还没能力改变更多的自身，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的想法是一步步把家里人带出县城，远离江老太太江在山这些极品，这样的日子太累，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一切还都不成熟。
省城是江小荞最想去的首选，当然如果可以到其他大的城市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条件不成熟。
这可不是自己的那个二十世纪，现在的城市生活，光是三个妹妹上学就是很大一笔钱。
不要说还需要房子和生活，一旦她离开这里，工作恐怕也会没了。
难不成自己和刘雪梅一起卖小菜啊。
生活的成本高很多。
所以江小荞从来也不谈这个话题。
肖战沉默了，他不是退却，而是江小荞说的没错，自己的家里人恐怕面对江老太太和江在山就会对江小荞有怨言，在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一切之前，那么说什么给江小荞稳定的生活都是空谈。
江小荞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声音亲切，“我们回去吧，肖战，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让我们做朋友吧！这样彼此都会很舒服，何必非要弄得你和我自己别扭！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肖战看着江小荞，这样的坚强矛盾的女人带着强烈的神秘力量吸引着他。
伸出手臂，“让我抱一下吧！”
江小荞看着肖战的黯然的神情，伸出手靠进肖战怀里，抱紧肖战。
这是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皂角的模糊清爽。
结实的手臂仅仅环抱着她，带给她力量和安心。
急促的心跳声音从江小荞紧贴的胸膛传出来，吸引着她的心跳一起共鸣。
也许这一个拥抱是她和肖战唯一会有的共同记忆，是青春萌动的美好回忆。
江小荞知道自己理智，可是内心深处也不是自己表现的那样无动于衷，作为一个女孩，她也有着对于未来的憧憬和爱情的向往，肖战如果抛开一切地其他因素不说，光是他本身来说！是一个有个人魅力的男人，足以引起她对他的关注和重视。
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人选。
可惜了！
江小荞松开肖战，推开他。
笑着说：“回去吧！”
肖战摸了摸江小荞的头发，黑色的发丝乌亮顺滑得让人心疼。
微笑着点点头。
“好！回去吧！”
发动车子。
第152章 这都是什么人
江在海和冯小玉一起回来吃口饭，歇一歇，医院里江虎守在江龙身边，江龙情况非常不好，清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数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医生一再的检查之后都是摇头。
医生已经通知江在海，江龙这个样子，必须尽快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冯小玉和江在海和医生商量的结果就是下个礼拜天一手术，这需要大概一千块钱的钱，还不包括后续治疗的费用。
两口子都要急疯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冯小玉嘴角都起了大泡，眼底都是红血丝，黑眼圈严重的像是熊猫。江在海胡子拉碴，嘴角倒是没有起泡，可是谁能知道江在海满嘴的口疮啊，疼的厉害，嗓子眼儿都和磨了砂纸一样的粗厉。心里和着了火一样的难受。
江虎看着父母一夜之间就变得憔悴到这个程度，也明白弟弟的事情严重了！第一次江虎意识到自己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起很多的责任，默默地把父母劝回家休息，自己守在江龙身边。
看着昏睡得江龙，江虎心里那个复杂。
家里现在的情况，二叔连影子都不见，奶奶今天也没人了，看样子自己弟弟需要的手术费还不知道在哪里，父母的样子肯定倾家荡产也会治弟弟江龙，可是倾家荡产也要他们家有家产可以倾家荡产啊。
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够给江龙治病啊。
至少要有一千块钱。
可是江虎知道自家肯定拿不出来那么多，靠爷爷奶奶，自从二叔娶了吕素美之后，爷爷奶奶已经被掏空了，父母成天唠叨的不就是二叔为了娶吕素美花了一千块钱的彩礼钱呢。
家里早就空架子了，现在还要一千块钱怎么来，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江家拿不出来。
奶奶肯定想要救江龙，毕竟江龙是孙子，重男轻女的奶奶不会像对江小荞她们一样见死不救，可是没钱怎么救。
江虎第一次对自己的游手好闲感到愤慨，为什么那时候他和江龙不去找个临时工什么的干，起码每个月也有点收入，哪怕就是大手大脚，最后总能留下一点吧，何至于这么大的人兜里比脸都干净。
他已经想好了，等晚上爸妈来了，他就去找工作，别的干不了，可是搬砖扛水泥总能干得了吧。
一个大小伙子还挣不来钱，他都觉得丢人。为了弟弟江龙，他也要改变自己。
而且最让他不舒服的是，前几天听二叔说的，江小荞都有工作了，连那个平日里总是被奶奶欺负的刘雪梅都能凭自己的本事在菜市场卖菜，自己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而且现在家里需要钱，要是能挣来钱，他什么都能干。难道他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
江在海和冯小玉回到江在山的宿舍，一点都感觉不到饿，只一门心思想着找到老太太解决江龙做手术的问题，没钱医生也不给做啊。
一进门，江老太太正坐在炕上点钱，身边地下站着一脸委屈的吕素美。
冯小玉捅了捅江在海，冲江老太太手里的钱呶了呶嘴。
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
这可是儿子的救命钱啊。
江老太太手里的钱刚数完，指着吕素美打骂。
“你的挨刀鬼，这是多少钱，这才三百块钱，这够干什么，不是说的一千吗？你只是想要逼死老二啊。老二，老二，你看看你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媳妇，枉平日里对她千好万好，等你一出事，你媳妇连钱也舍不得给你拿出来！这是要你的命啊！”指着吕素美的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吕素美还一肚子委屈呢。
“妈，您也别光是骂我，您自己不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是你家江在山，他跑到我妈家里问我爸妈借走了五百块钱，我爸妈那还有钱再拿出来，那还不是他自己作的，谁家过日子能有那么多钱，我爸妈只有这三百，您要是嫌弃少，那我还回去好了！小丫还没奶粉钱呢，孩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她哪里知道江在山那个王八蛋居然跑到自己父母家打着自己的名义借走了两百块钱，这不就是诈骗。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现在江在山人不在！说什么都白搭。就算是去报警，警察来了也会判定为私人纠纷，毕竟都是一家子，江在山娶了吕素美，这是不争得事实，难道人家警察会管你们这样的家务事。
吕素美和父母一商量！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是人家媳妇，不能不管，于情于理都没有撒手不管的事情，江老太太能不要脸，可是吕家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能不要脸，吕素美的弟弟还没结婚呢。
名声没了谁家姑娘敢嫁过来。所以父母拿出了三百块钱，也算是对江家仁至义尽。
吕素美还委屈的不行呢。
江老太太一把就把拿钱的手收回来，“三百就三百吧，明天你去厂里预支一个月工资吧，多少都能凑一点，我明天回去家里，和你爸商量一下，怎么办，钱还差的远呢。”
三天，人家可是说的是三天。她的老二还在人家手里呢，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呢。
说完话，江老太太一回头才看见站在门口的江在海两口子。冯小玉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就从江老太太手里把三百块钱给抢走了。
江老太太几乎也就是一晃神，手里就空了。
立刻杀猪一样叫起来。
“冯小玉！你要干什么？这可是你小叔子的救命钱，你要死啊！给我！给我拿回来！听到没有！”江老太太根本没想到冯小玉会这么大胆，上来就是抢钱，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她心里有数，这可是要救江在山的，不能被冯小玉抢走。
冯小玉已经一把就把钱揣在兜里，捂住了口袋，两步就退到了江在海身后，推了一把江在海。
“你去说！”
江在海立刻上前一步挡住了这会儿跳下床，张牙舞爪要去抓冯小玉的江老太太，抱住江老太太的腰。
“妈，妈！您听我说，听我说！”
江在海毕竟力气大，江老太太绝对拗不过儿子！被江在海死死的抱着挪不了步子。
气的双手在江在海背上死命的拍打了两下。
一屁股坐在床上。
指着江在海，“你说！你说，你给我说！我看看你能说出个花儿来！”
自己儿子是两口子作战，江老太太武力上肯定不行，只能动嘴。
吕素美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巴撇撇，这都是什么人啊！
第153章 黑暗里的明灯
江在海扑通一下給江老太太跪下。
伸手一把拉住冯小玉！冯小玉也扑通跪下。
两个人并排！直挺挺的，齐刷刷的跪在江老太太面前，这样子把吕素美和江老太太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啦？
“妈，江龙星期一要做手术，要一千块钱，我们两口子的工资您还不清楚，这么多年您要生活费，我们交给您，您要什么我们都拿，这些年我们两口子手里基本就没钱，江龙做手术，我们拿不出钱，您要是不救江龙，江龙就剩下死路一条，妈，您要眼睁睁看着您的孙子死去，还是说您忍心要江龙去死啊！老二拿不出钱，人家最多也不过就是打他一顿，那些人就是为了要钱，还能真得要他的命！您想想是不是这样。江在山死了，那些人到哪里去要钱。
可是江龙不一样，不拿钱，医生就不会给做手术，不做手术，江龙就要死，立马死，这孩子今天一天都没怎么醒过来过，眼看着就不好了，妈，您救救江龙吧！”
江在海已经是哭的撕心裂肺，抱着江老太太的腿鼻涕眼泪的流个没完，完全没了往日里那个一家顶梁柱的沉稳和老成，哭的江老太太心烦意乱，眼泪也流下来。
“我的大龙啊！这是老天爷做了什么虐啊，我的孙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他才二十，我的孙子啊！”这一刻江老太太绝对是一个心疼孙子的奶奶，少了刻薄和恶毒，满心满眼都是对孙子的忧虑和悲伤。
江在海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开始打嗝儿。
冯小玉握紧口袋，说成什么她都不会把钱还给江老太太，这是她儿子救命的钱。
那个江在山就去死吧。
要不是江在山，自己儿子能好好的躺在医院了！现在刚刚把自己侄子打伤住院，转头就能又去惹事，欠高利贷，江在山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啊。
按照江老太太对江在山的偏心程度，那还不是没有江龙的活头了，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唯一的能力就是护着自己的儿子！
哭了半天，终于眼泪没有了，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一时激动，反正眼泪流完了，所有人都恢复了理智。
江老太太是真的发愁了，这到处都要钱。江龙要钱，江在山也要钱。这两个不救谁都不行。
可是哪里来钱啊。
“老大，你去给老三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必须回来，他要是不回来，你就告诉他，她妈要死了，让他带钱回来奔丧！我明天回家去，和你爸商量，亲戚朋友都借一遍，实在不行卖房子，老二那里不能不救，要不然，那些人可不好惹，是真的会要老二的命的。你不知道，我见过那些人，所以别多说了，都按我安排的做。”谁都不能不救。
江老太太下了决定，江在海点头答应。
江老太太心里恨毒了刘雪梅和江小荞，明明两个人手里有钱就是死活不拿出来，这是要看着他们江家倒霉，这就是一窝的白眼狼和没良心，也不想想凭什么人家要管你们。
当天下午江老太太和江在海一起就回了家。
冯小玉睡了一觉，吃了些吃的，就又赶去医院接江虎的班儿。
江龙现在身边离不开人。
江虎看着冯小玉来了，交代清楚江龙的事情才走。
出了医院的大门，江虎双手插在兜里，先找了一个理发店，把自己那三七分的二流子发型给剪了，理了一个利落的小平头，出去要找工作，没个人样儿，恐怕没人愿意搭理他。
兜里一共只有一块钱，理发就花了一毛五！这钱还是他和江龙平日里问奶奶要的零花钱。现在江龙已经躺在那里不能动弹。
江虎扬起头，咬牙，挺起胸膛，大步走出去，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那边有个工地，正在盖房子，不知道是给哪里盖的，看样子是几层的楼房，有不少工人在里面忙活。
这里应该会要人吧。
走到工地门口，就被看门的一个大爷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
“大爷，咱这里要人吧！我是想找个工作的，什么活儿都行，脏点累点都不怕，我家里弟弟生病住院要钱！”这一次是江虎最真诚的一次，想要打动别人，不是用自己的吊儿郎当！是认真的想要用自己的真诚。
看门大爷看看江虎，小伙子挺精神，身板看着不错挺结实，摇摇头叹气：“孩子，现在这里不缺人，你来晚了，这里昨天刚在县城东边的散工招了一批人，现在人满不缺人。”
知道江虎是为了弟弟找工作，可惜帮不上忙。
江虎急了，拉住大爷哀求：“大爷，大爷，求求您，我弟弟看病需要很多钱，我实在没办法，您就跟领导说一下，我什么都能干，真的什么都能干，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能干！大爷！”
大爷看着江虎那副都要急死了样子，心里明白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为了弟弟能这么拼命的孩子不多啊。
叹口气，拍了拍江虎的肩膀，指了指前面的拐弯路口，“孩子去哪边吧，哪里是机械厂招装卸工，听说是计件的，就是累点，你要是能行，去哪里吧，应该是个出路。”
江虎一听眼睛亮起来，装卸工！行，只要有工资就行。
冲着大爷就是用力的鞠躬，嘴里念念叨叨：“大爷，谢谢您，谢谢你！”
这辈子他都会记住这位大爷对自己的这种帮助，虽然也许在所有人眼中微不足道，可是在频临绝境的时候，这一点点的帮助就是给了江虎黑暗中的一点明灯。
足以让江虎灰暗绝望中生出勇气和希望。
江虎转身抹去眼角的一抹泪痕，大步离去。
大爷笑笑，叹口气。这孩子真是难得啊。世道艰难，谁都会遇到窄的时候，希望这孩子能走出去。
江虎走着走着拼命的跑起来，一直跑过街角，一直加快了脚步，拼命的跑啊跑啊，终于看到了汽车机械厂的字样终于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气，额头上都是汗水，胸口剧烈的鼓动。
走到机械厂的门卫处问：“你好，咱们这里找装卸工，要到哪里报名？”
保卫看着江虎一脸的忠厚的样子，指了指后面，“绕道后面，那里有个小门，走进去就是后面的仓库，你去问吧！一问一个准儿！”
江虎拼命点头，连声道谢，走向后门。
第154章 我不怕苦
江虎来到后门，这里门卫一听他是来做装卸工的，倒是登记都没有做，就放他进去。
他走进去就看到了仓库，车库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的大卡车，有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在上上下下的装货，在卡车旁边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穿着工作服的人在拿着一张表在做登记，每个人搬完一次货，就会到他这里画个勾。
看来这个就是管事的。
江虎急忙走过去，擦了擦手，掏出兜里的香烟，递给眼镜一根。
“师傅您好！抽根烟吧！”
这是平日里江虎看着江在海就是这样和他的领导这样递烟的。然后掏出打火机給眼镜点烟。
眼镜看了一眼江虎，接过香烟，心里衡量着，这个应该也是一个想要来工作的吧。
有求于人都是一个姿态，卑微的讨好着别人。
就着江虎的手点着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你叫什么？是不是来找工作的？”这都不需要质疑，他常年和这些人打交道，一看一个准儿。
江虎笑笑，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凑到眼镜跟前！点上。
“我叫江虎，您看，我家里弟弟生病了，在住院，医生说需要做手术，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您看我也就只剩下这一身力气，给我个机会吧，我不想我弟弟没个希望，那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师傅给我个机会吧！”不是江虎想要打同情牌。
可是同情心总是会有人会有，只要能有一个挣钱的机会，江龙就能有机会活下里。家里现在已经够乱的。
二叔不光是把弟弟打伤，现在还欠了五千块钱的高利贷，奶奶虽然对自己和江龙不错，可是二叔也是奶奶最疼爱的孩子，这种需要抉择的时候，江虎不知道奶奶心里的天平到底会偏到那一面。
这个时候自己不想办法，谁能想办法。他爸已经跟着奶奶回去镇上和爷爷商量，还有三叔明天也应该回来吧。
卖房子！
家里的房子平房是公房，卖不了，楼房倒是可以卖，可是卖了之后爷爷奶奶还有他们一家都住到哪里去。平房就是再挤，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再说那个房子也只能卖给厂里的职工，价钱肯定上不去，最多也就是一千块钱的样子，够给江龙做手术，可是江龙还有后续治疗的费用，到时候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呢。
不要说万一奶奶还要救江在山，这些钱还不够给江在山塞牙缝的。
那个三叔，江虎根本就不抱希望，每回家都没给过家里多少钱，这一次还指望三叔大出血，怎么可能。再说了三婶韩梅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别看着笑眯眯的样子和气，可是主意正着呢，那一次三叔不都是听三婶的，指东不敢往西，三婶会同意拿钱出来才怪。他算是看出来，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如指望自己实在。
靠人不如靠自己。只要自己不怕辛苦，自己还年轻有的是力气挣钱，父母弟弟妹妹都能依靠上自己，要不然真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镜姓李，李德成，是这里专门负责装卸的组长，年龄不大，可大小也是个小头头，心肠却是个软的。
眼镜看看江虎，审视的意味明显，“师傅，我行的，我不怕苦！”江虎看见李德成对自己有一丝松口，赶紧求情，他也知道自己的体格看着壮实，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没干过活儿的。
点点头，“好吧，你试试，我们这里是按计件的，搬一箱零件是五分钱，中午管一顿午饭，挣多挣少就是看自己的，你要是真需要钱，可以试一试，我们这里可是有人一天挣十块钱呢，一个月可是有三百块呢，不过这活儿可是累，就怕你扛不住！”李德成看着也是想要帮一把江虎。
谁家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就看这个小伙子是诚心实意的想要找工作，李德成就觉得也不至于多差，人家挣十块钱，你挣不了，还挣不了五块钱，要不三块钱，总比没有来钱的地方强。
实际上这里不要磨洋工的，可是李德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才给江虎开了方便之门。
江虎一听，惊呼：“一天十块钱！这么多？”他被吓着了，没想到一个装卸工会挣这么多钱，简直就是满地捡钱啊。
李德成点头，指了指那边的一个正在扛箱子的男人，四十多岁，但是身体结实，胳膊上的结实肌肉都要比江虎的大腿都粗，看着很有力气，和其他正在笑着打哈哈，还能一只手扛着箱子。
“那个叫廖师傅，他可是咱这里的大拿，每个月工资他可是数第一的。”
江虎急忙问：“那我试试吧！我行！我一定行！”心里没有说出的话是，不行也得行。为了弟弟他是拼了，也是为了自己。
李德成给江虎做了的登记，安排给江虎一个号牌，是十六号，每次从库房搬货要给里面的管理员出示，才能搬走，然后出来在这里登记，也就是画个勾，每天晚上库管和李德成最后对账，数字对的上就结账。
是按天结算工资的。
这也正和江虎的意思。
当下江虎就去跟着人家领了工作服，帆布的工作服，是耐脏的深蓝色，是旧的，有人穿过，上面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出汗湿透，再晾干，布料都是硬邦邦的，不要说那味道，江虎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想想那一个箱子五分钱，咬牙穿上，号牌带着一条绳子，可以系在手腕上。
江虎跟着人们走进仓库里，人来人往的，不同的人扛起箱子。这里满满的都是摞的高高的箱子，数量很多。
江虎来到箱子跟前，有人打招呼，“哎，新来了一个啊！”
江虎点点头，算是和人家打招呼。不少人点头算是打招呼，没人停下来，都是忙着继续扛起箱子就走。
江虎跟着队伍排队走到箱子跟前，弯腰扛起一个箱子。看着箱子不大，一举，江虎才知道分量不轻，他几乎是举了双手用尽了力气，才终于把箱子扛到基肩膀上，箱子落在肩膀上的一瞬间，江虎差一点腿一软，把箱子扔下。
这辈子他虽然不是多么享福，可是这样的体力活儿他真得没干过。
看着周围的人们，男人们一个个轻松自如的把箱子抗上去，转身就走，步子轻松，似乎肩膀上抗的不是箱子，扛的是棉花。
江虎扛着箱子迈步跟上，走起来似乎好多了，除了肩膀火辣辣的疼，还有肩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之外，比一开始好很多。
第155章 随便出去转转就能找到一份工作
一个下午下来，到仓库门口的那几盏一百瓦的灯泡亮起来很久之后，人们才算是住手，一个个坐在水泥台阶上，拿着毛巾擦汗，李德成已经到仓库里和人家库管对账，等一下会发钱。
江虎几乎要瘫在地上，后背靠着一根柱子才免去立马就能倒下的后果。
一只手扯起工作服的一个衣襟擦了擦额头和脸上，脖子里的汗，后背都湿透了，这会儿他才感觉肩膀疼，刚才干的已经麻木。
掀开衣服，肩膀上已经磨破了皮，红肿的伤口上一层皮没有之后，露出的是猩红的嫩肉和鲜血淋漓的创面。
一只大手伸到他面前。
“给，擦擦这个药膏，晚上回去在敷上这个药粉，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好很多，回去让家里人给缝个厚的棉垫子，正好把整个肩膀背部都能盖住的，像我们这样的，能保护肩膀，要照你这样的干，两天半，肩膀就完了！”
江虎抬头，看到是那个今天李德成指给他看过的装卸工里的大拿廖师傅，这会儿正一屁股坐在江虎旁边，手里被人家塞进来一管药膏。
心里一热，素不相识的人忽然对你展现友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江虎很容易被感动。
“谢谢！”江虎拧开药膏，给伤口抹上药膏，一股清凉的感觉驱走了火辣辣的感觉，让他顿时感觉舒服多了，疼痛都减弱了几分，这一次江虎是真的更加感激。
看了看药膏外面的字，想回去自己准备一管，因为用的久，外面的字早就磨没了，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只好把药膏塞回廖师傅手里。
廖师傅塞到兜里，“外面有个药店，你去看看，这种叫创伤膏，八毛一管。”人家光是看看江虎的动作，就看出了江虎的意图。
“廖师傅，真的谢谢您！”
“客气什么！你是新来的，也没人教给你，我看着你的姿势和动作就知道你要受伤，现在只是肩膀上破了泡，明天早上起来，你恐怕腰背都要疼的厉害，小子！干这个活儿可不是一把傻力气能解决的事情，明天你来了，就跟到我后面，怎么说我在这一行可是干了十来年，别的不说，窍门还有一点点，算是我指点你吧。”廖师傅撂下话，就走到李德成跟前去领钱。
李德成已经整理完账目。
江虎张了张嘴，廖师傅已经走远了，感谢的话硬是没说出来。
那一句谢谢似乎变得太轻，承载不起这一份恩情。
李德成喊：“16号江虎，来领钱！”
江虎一下子蹦起来，窜到了李德成面前。
李德成抬头看看江虎，一巴掌拍在江虎的伤口上，差一点没让江虎跳起来，他咬牙忍着，不动声色的把肩膀移开，眼眶里有水光闪亮，这要是平时的江虎还不跳起来拍死李德成，可是现在他内心的火气早就没有，只有一心惦记着那个本子上的数字。
“加油啊！你第一天干，又是半天，只有一块二，也算是不错了！”
他绝对是鼓励江虎，也为自己的目光准确感到自豪，这小子还真的连一天三块都挣不来。
不过再看看吧，毕竟这家伙是为了家里生病的弟弟。
江虎接过一块二，在本子上签字按手印。
走出机械厂的大门，江虎脚步沉重，可是心里是欢喜的。
这才是第一天，还是半天，自己还不懂这里面的窍门，等自己慢慢熟悉，应该就是一天可以做到三块钱，甚至更多，一个月就能差不多有一百块钱。
那么江龙后续的药钱就能跟得上。
就算是那一千块钱的手术费，也只要十个月就能解决，起码自己父亲回去借到的钱有办法还，一家子还有出路。
江虎突然就有了信心，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挺直腰背，江虎去了路口出的药店，要了一管创伤膏。
大步向医院走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去把冯小玉替换回家。
到了医院，冯小玉看见江虎皱了皱眉，满身的汗味，让冯小玉心里窝火。
这孩子，自己弟弟在这里昏迷不醒，他可倒好，还有心思在外面疯跑，这又是到哪里去野了。
冯小玉忽然就是一肚子的怨气。两个儿子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小儿子好好的就成了这样，不死不活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这才一个礼拜，这孩子已经瘦了整整一圈，醒过来的时候也没说了两句话。
本来以为大儿子终于改邪归正，整日里不是帮忙守着弟弟，就是给他们送饭送菜，谁知道，他爸前脚刚走，后脚这孩子就原形毕露，一整个下午都没人影子，回来看看这样子，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都要玩的不成样子。
冯小玉心里能不火。
“虎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弟弟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出去胡混，我怎么就生了你们两个倒霉鬼啊！”冯小玉总算顾及着这是医院里人多，给儿子留了脸面，声音不大的数落着江虎。
江虎看一眼病床上的江龙，还在睡着，嘴唇都是青紫的，看起来苍白的像是鬼一样，完全让人看不出来江龙生龙活虎时候的样子。
“妈，我没出去玩，您放心，我不是出去惹祸去了，我有分寸的，肯定不让家里操心。”江虎打了盆温水，拿着毛巾给江龙擦身上，动作很慢，但是细致温和。
冯小玉有气撒不出来。可是又能说什么，自己的儿子，还能说什么。
江虎给江龙收拾完，催着冯小玉回去。
“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着江龙，您回去休息，对啦，妈，给我做一个肩膀大小的棉垫子吧，我看着二婶那里有不少棉布，棉花也有，我有用！”
冯小玉答应一声。
拿着饭盒东西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感觉不对。
拉了江虎出门，悄悄问：“虎子，你要这棉垫子干什么？你老实跟妈说！”
江虎笑了，“妈，我找了个工作，是临时工，明天要用，以后我就去上班了，总能挣一点钱！妈，以后咱家还有我呢！天塌不下来。儿子长大了，我会照顾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的。”
冯小玉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的都能装下一个鸡蛋。
“工作？什么工作？”
她不相信，县城工作这么好找啊。
随便出去转转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啊。
第156章 还有选择余地啊
第二天，一大早冯小玉就来到医院，给江虎拿了棉垫子。
昨晚是冯小玉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吕素美不在家里，冯小玉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她昨天问了半天，江虎也没有说清楚找了个什么工作！就是含含糊糊的说是个临时工，干一天算一天。她心疼儿子的懂事，也就不问了，要是去干活儿，总比在外面闲逛强。
把棉垫子给了江虎，江虎狼吞虎咽的吃了冯小玉拿来的饭菜，拿着棉垫子就走人。
身上腰和背都疼的厉害，他才明白廖师傅没有吓唬他，人家可是经验老道，让他不佩服不行。
到了机械厂后门，门卫已经认识他，这次不用登记，江虎直接就进去。
早上八点，可是已经有人在干活儿。
李德成懒洋洋的坐在桌子后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江虎过去打个招呼，拿着自己的号牌去换衣服。换了工作服，把棉垫子披在肩膀上，来到仓库里。
这个时候人没有昨天多，但是江虎一眼就看到了廖师傅，一个人正坐在箱子上抽烟，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
走过去坐到廖师傅旁边。
“廖师傅，您好！来这么早！”
廖师傅看了一眼江虎，笑笑：“小子，你来的也很早！”
看看江虎坐下的时候，手扶腰的动作，一副明了的样子。
“腰疼吧！”把手里的香烟掐了，拿布鞋底子捻灭，“走吧，跟我去干活儿，学学怎么干！”
江虎连忙站起身，因为着急，起身速度太快，哎哟一声，感觉腰要断了一样的疼。
廖师傅斜睨江虎，“晚上自己回去擦点红花油，第二天起来就好好点，学着点吧！”
大步走到箱子跟前，弯腰伸手，“看着！一只手托底，一只手在上面，两只手悠着点儿，借力打力扛起来，对，弯腰曲腿，力气不需要多少，看着腰这里要这么使力，对，你看箱子是不是轻松得很就被扛起来，上了肩膀就换成单手，跟我走！”
廖师傅几乎是给江虎做了一个完整的示范，江虎紧跟着廖师傅，一举一动就这么跟着学，居然发现这一次扛箱子比起昨天似乎箱子都轻了很多，要背明明很疼！可是跟着廖师傅这一路下来，居然没有感觉那么疼痛。
尤其是肩膀，昨天就是两个肩膀被磨得生疼，今天棉垫子垫在底下，虽然箱子的分量没减少，可是起码不疼，这让江虎明白自己昨天什么都不懂，光凭着初出茅庐的勇气，把自己当骡子使，实际上是出力不出工。
心里一下子升起勇气。
廖师傅在前面走，虎虎生风，步伐稳定，身子连摆动都是非常有规律的一前一后，箱子稳稳的在肩膀上，没有任何的移动，也不像他费着力气还要靠脖子帮着忙，箱子才能在肩膀上呆着。
廖师傅走到车跟前，身子稍微一弯，双手还是一前一后，箱子就被轻巧的落下来，搁在车上。
扭过身子看着江虎，吃力的脖子都要歪到一边去的样子，上去帮着他把箱子一正，把江虎的手臂往上一托，稳稳的五指把着箱子的边沿，指点他，“这样，箱子就不会滑动，这样就不需要多少力气，只要稳住，自己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借力借力懂吗？”
江虎立刻脖子被解放出来，走到车跟前。
廖师傅在江虎身后继续说：“现在手这样，另外一只手上来，对！就是这个位置！就这样，对一只手稍微往上托举，一只手借力，肩膀也借力顶一下，对，好样的，就是这样，看看箱子搁下了吧！”
江虎看着整整齐齐摞在车帮子上的箱子，大嘴一裂，呵呵笑起来。
廖师傅看着江虎那个傻样子，踢了一脚江虎，“还不走！傻看什么！看着又不能吃饱饭！赶紧干活去！”
江虎揉了揉屁股，“师傅，是！”
连跑带颠的奔着库房去。
库管看着这小子那个龙飞凤舞的样子，摇摇头，低头继续在自己的小本上写写画画。
又是一个新来的，也就是新人才会这样一蹦一窜的，老人老早就磨成了老油子，哪里还能有这样的心气。
一天，江虎都是在廖师傅的提点下，进度明显比起昨天进步的很快，速度数量都在猛的增长，有人还酸溜溜的打趣，廖师傅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廖师傅没说话，江虎也没说话。
晚上结账，江虎站在李德成的跟前，在小本子上签字按手印。
然后从李德成手里接过工资，手指学着自己老妈冯小玉的样子，在嘴里蘸着唾沫，一张一张毛票的数着。
李德成看着江虎的样子，已经有了老工人的模样！这小子学的还真快。
“小子，你行啊！这才第二天，你就能挣三块八了，主要是再过几天，你还不五块八块的挣，行，也是我没看错你，没给我丢脸，也不枉费我在领导跟前给你说好话！好好干啊！”这话就有些虚，一个装卸工还有什么说好话说不好话的。不过这也是李德成想要个人情。
江虎也识相，赶紧掏出兜里的香烟，李德成只点上一根，江虎把剩下的一盒子都塞到了李德成兜里，按住他的手说：“可别和我推来推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钱，这就是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是个心意，等我一个月下来，我请你喝酒。”
毕竟李德成是管着他的顶头上司，大小是个官儿呢。
李德成也笑了，这小子还真的有眼色。
“行，那我就等你的那顿酒啊！”
江虎跟着廖师傅走出机械厂，廖师傅看了一眼江虎，“小子，你会来事，有眼色，怎么就来这里干这个！”
江虎摇摇头，叹口气，“没办法，家里需要钱！我又没学历，也没本事，只能找个活儿，攒一点是一点！”
“都不容易啊！好好干！你要是肯干！一个月也能有一两百块钱呢亲！”
廖师傅点点头，安慰江虎。
“我也知道，放心，师傅我肯定好好干！我缺钱着呢！”
江虎保证，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还有选择余地啊。
第157章 指望不上我们
江老太太和江在海坐了六个小时汽车终于到家了。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进了家门。
江老爷子正在阳台上浇花，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对着屋子喊。
“红红，去看看谁来了！”
“爷爷，能有谁来啊！肯定是我爸妈！”
江红趿拉着拖鞋，从屋子里走出来，顶着鸡窝出现。
看来还没起床。
江老太太一拉开大门就对上江红那一头鸡窝，立刻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这都几点了，你还睡觉，你有没有一点脸，谁家闺女懒成这个样子，还不赶快起床去！”
江红没想到是自己奶奶，被骂的眼圈都红了，一转身赶紧进屋里洗脸刷牙换衣服。
她奶奶可不会对她和颜悦色，以前有江小荞她们四个在前面顶着，她的日子过得就是和公主没区别，起码她奶奶对她肯定要好多了。
现在江小荞她们跟着她们那个小白菜妈走了，一去不回头，这家里她的地位直线下降。
好不容易这段日子家里奶奶爸妈，脸连那两个哥哥都不见影子，她终于可以轻松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好日子算是完了。
奶奶一回来，还有她的好日子啊。
江老爷子搁下手里的水壶，走出来，看见自己的老婆子和大儿子黑着脸进来，坐下倒了一杯茶。
“大龙怎么样了？”
江龙住院的事情都知道，江老爷子一直也没有消息，这也是心里着急。
江在海坐下就掉眼泪，“爸大龙不好，很不好，医生说星期一要手术，需要要一千块钱！爸，要不然大龙就要死了！”
江老爷子沉吟半天，“这样严重！”他没想到江龙这回这么厉害，还以为就是个打破头，包扎一下，缝几针。
居然这么严重，成了要命的节奏。
“爸，您救救江龙！爸，您不能不管啊！”
江在海现在唯一的救星就是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想想，问江老太太：“家里还有多少钱？”
江老太太看了一眼江在海，这可是她最后的老底儿，这要是都拿出来，她们老两口靠什么啊。
“你还不说！”
江老爷子一拍桌子，平日里江老爷子不轻易用这样的态度说话，今天让江老太太都哆嗦，这是老头子发火了。
江老太太低声的像是蚊子叫的回答。
“三百！”
“大声点！”江老爷子心里怒火冲天，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老婆子还这么分不清轻重，江龙那是一条命呢。
江老太太一哆嗦，这一回是真得害怕。
江老爷子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对她动手了，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是用巴掌说话，江老太太在面对江老爷子的时候是有心理阴影，所以老爷子一发火，老太太本能的就会害怕。
这次声音大了很多。
“三百！”
江在海抬起眼睛盯着江老太太，诧异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这是自己的亲妈啊，自己儿子住在医院里，生死不明，需要钱救命，自己的妈一直对着自己哭穷，私下里还藏了三百块钱。
“妈！那是您的孙子，你一直如珠如宝关爱大的孩子，您竟然能忍心把钱放在兜里藏着也不拿出来救江龙！妈，您太过分了！我一直以为您也就是对江小荞她们不待见，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您重男轻女，我以为江龙江虎对您的意义不一样，他们在您心里是重要的，最重要的，甚至重过您自己，今天我才知道，您口口声声的爱孙子，喜欢江龙江虎，其实都是骗人的，您就是个骗子，到了关键的时刻，您最关心的只是您自己！”
江在海第一次这么直面的赤果果的在江老太太面前说出这番话，以前也许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只会在心里想想，江在海一直都觉得在自己身上，也许自己的妈偏心江在山！可是在下一辈身上，自己的两个儿子那可是占尽了优势和偏爱。
现在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情，才看出来老太太谁也不爱，最爱的其实是她自己。
这也是江在海心里非常震惊的原因。
江老太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江老爷子，看到江老爷子没什么反应，这才有了自己的反应，那么的痛心疾首，扑下来揪着江在海的衣服领子，一个大嘴巴扇上去。
“老大，你个没良心的！我对江龙江虎怎么样，长眼睛的都看得到，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你竟然这么想我，我是你妈，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和你爸的棺材板，一共就这么多，我犹豫一下怎么啦，难道不应该，我是谁！我也要老，我也有害怕，指望你们，你们也要让我们指望得上，我有错吗？”
打的江在海头晕眼花，耳边母亲的话语字字诛心，指望不上他们，江在海心里气愤，咬着牙齿一把挣开母亲的手。
“妈，指望不上我们？指望不上这么多年是谁在您身边照顾着您，你有个头疼脑热，是谁给您端茶送水，不是我和我媳妇，不是江龙江虎在您身边逗你开心，这么多年我和孩子妈手里都没有钱，为什么？我们两个双职工，挣得工资，还没存款，还不是您整天开口闭口都需要钱！我们没少孝敬您，您指望不上，指望不上？妈，您知道这话多伤人！”
江在海一句话朝着江老太太走一步，这么一句一步，直把江老太太逼得退到了江老爷子跟前。
儿子的话让江老太太根本无法反驳！这些年江在海两口子的确是没少给她钱，这些钱都被江在山每次各种的理由都借走了，现在大儿子的话，咄咄逼人，还让江老太太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年老大对她的确是孝顺，不能说是千依百顺的，可是只要她说，老大都没有拒绝过。
现在这个孩子是第一次这样对她。
江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一声，“行啦，老大，你妈再怎么做的不对，这不是还有我呢！您急赤白脸的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一下子就把江在海的气势给压制下去。
江在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胸中的气愤无处发泄。
第158章 没办法的办法
“把钱拿出来给了老大！一会儿我出去想想办法，舍下老脸，应该还能借来七八百块钱，到时候江龙的手术费就出来了，我们以后再慢慢还！”江老爷子衡量一下，做出决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做主，靠着江老太太恐怕会把老大的心伤透。
三个儿子，其实老大还是最靠谱的，老二被惯坏了，自私自利，完全像了老婆子，老三被媳妇管的整个一个倒插门的女婿，也就是老大这些守在他们身边，对他们照顾的很好不说，小聪明肯定有一些，但是大面上对两位老人是真的不错，以后他们万一有个病灾的，能靠的上还是老大。
这个时候不能寒了老大的心。
江老太太一听，为难的看了看江老爷子。
没答应，没吭声。
江老爷子见没有动静，抬头看一眼江老太太。
“怎么？你怎么不动弹？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太了解自己的媳妇！这个婆娘肯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要不然不会这个表情。
“你给我说！不说我迟早都要知道，你要是能瞒着一辈子不让我知道，你就别说，要不然我知道了饶不了你！”江老爷子怒吼一声。
江老太太一哆嗦，这哆嗦已经是家常便饭。
反正江老爷子声音一大，江老太太就习惯条件反射。
“是，是老二！他出事了！”
磨磨蹭蹭，可是话还是要说的，要不然就像老头子说的，被他以后知道，还得了，况且这个事情不是她能解决的。
五千块钱，砸锅卖铁也不够。
江老爷子瞪眼，“都是你惯坏的！他这次又干什么坏事了？”这个儿子从小就脑子聪明，嘴巴也能说会道，很是讨人欢心，尤其是他们老两口，三个儿子里江老太太和江老爷子最喜欢江在山是有原因的。
难免对江在山放纵一些。
就像江在山对待刘雪梅这个儿媳妇，在外面胡搞，搞大了吕素美的肚子，怎么也是江老爷子给收拾残局，小时候各种各样的烂摊子，长大了还是这样，江老爷子还以为江在山这一次又在外面搞出什么事情，肯定和女人有关系。
也不是很在意。
江老太太张老半天嘴，都不知道怎么说。
“老二欠了……欠了…………”
声音越来越低，江老爷子已经彻底听不到。
“欠了什么？”
江老太太已经不说话了，江在海小声的咕哝。
“欠了五千块钱高利贷！”
“什么？老二欠了多少钱？”
江老爷子感觉血压都飚高了，眼前冒着星星。
身子晃了一晃。
江在海马上扶住江老爷子。
“爸，您消消气，您现在要是躺下，咱们家算是彻底热闹了，家里这一摊子还需要您来做主，要不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啊！”
江老爷子稳了稳心神，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刚才没一口喷出心头血，也算是江老爷子承受能力不错，要不然六七十岁的老人，一个不好真的能被这个消息给气出个好歹。
有一分奈何，江在海也不愿意说这话，在这个家里江在海还算是唯一真正像个老大的，像个男人的男人，也知道轻重，可是现在要卖房，要筹钱，瞒不过江老爷子的。
江在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一说，当然这些是江老太太说的，里面肯定隐瞒了她去找江小荞和刘雪梅闹腾的事情，只是说江在山欠了五千块钱高利贷，人已经被扣下，三天之内不把钱送过去，人就要出事。
江老爷子听了，一拳锤在自己的胸口，“都怪我啊，都怪我，我由着你妈惯着老二，现在好了，他不走正路，偏偏迷上了赌博，这一下他要把一家子都毁了啊！”
江在海拉着江老爷子的手，劝说：“爸，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老二被人家扣着，不拿钱人肯定出不来，不过我估计也不一定就像那些人说的那么厉害，毕竟那些人是求财不是要命的，最多老二身上受点皮肉之苦，命肯定没问题。我觉得让他受点罪也挺好，让他长点心，省的回来还故态复萌，到时候再来一次，我们谁都保不住他。
当务之急是我们现在怎么筹钱，江龙在医院要做手术，耽误不了，老二这里也不能长久的耽误，几天应该没问题，要是时间一长，我怕人家要到厂里取闹，这事情到了厂里领导跟前，老二就怕工作不保，到时候就遭了。”
江老爷子也知道老大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确是这样，现在江龙加上江在山就是六千块钱！
这可是六千块钱！到哪里去弄这笔钱。
叹口气，“给老三打电话让他回来，我们都出去，找相熟的人借钱吧！能借多少借多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江在海也是这样的想的。
“老三那里已经打了电话，他说晚上连夜赶回来，爸，我想不能把希望放在一个地方，我说了这话，您别生气，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至于这么说！”江在海心里有打算，上一次江在山结婚就问外面借了外债，好不容易才还了一些，现在还有一部分外债呢。
这次借钱用屁股想也知道借不来多少。
他不是为了江在山，江在山就是现在被人家砍下一只手，那也是他的报应，活该。
可是他不能不顾着江龙那一条命，房子还是要卖的。
一千块钱只是手术费，后续治疗谁知道还要多少钱。
江在海早就打算好了。
江老爷子看着儿子，这个孩子长大了，现在处理事情比起他都想的周到。
“你说吧！我不生气，在生气也不应该是生你的气。”
“爸，把房子卖了吧！”
江在海指了指这里。
谁都知道江在山的平房根本不能卖，这个楼房因为花了一些钱，基本属于私有产权。
还能卖些钱，可是也是只能卖给厂里的职工，不能对外卖。
江老爷子低下头，沮丧的回了一句话。
“卖吧！找人卖了吧！”
已经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突然就要被卖掉，江老爷子心里难过，可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第159章 这个家里他说了不算
晚上九点多，江在杨和韩梅开着车回来了，车子停在江家的楼下，两个人急匆匆上楼。
一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老爷子，老爷子一夕之间似乎老了很多，本来还算是挺直的要背都耷拉下来，勾着腰，驮着背，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子遍布整张脸，尤其是头发，江老爷子一向保养的不错，引以为傲的就是快七十的人了，白头发就没几根，可是现在，一头头发明显白了大半，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江在杨吓了一跳，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江老爷子。
“爸，爸，您别这样，我妈去了，您可要保重身体，你要是也有个万一，我们怎么办！”他今天接到电话，说是江老太太不好了，就拉着老婆韩梅急急忙忙往回赶，这一进门，没见到老太太，首先看到这样的老爷子，还能想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老太太去世。
“谁说我去了，老三你一进门就咒你妈死啊！”江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满脸的不高兴，一家子都在等着江在杨呢。
江在杨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来，拉着江老太太，“妈，您没事？那我大哥怎么说您不行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看见生龙活虎的亲妈，江在杨心里不高兴，自己今天还有个会要开，现在都搁下，急匆匆赶回来！谁知道是这样一场乌龙，大哥一向稳重，怎么也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大哥打电话，他也不能相信。
江老太太哼一声，“是我让你大哥这么说的，不这么说你会回来，你现在出息了，可是你自己算算一年回来几趟，家里出个事情你离得十万八千里，我不这么说，你？还不是有这个事情，那个事情，恐怕您老人家不会回来吧！”瞥了一眼韩梅，这个儿媳妇可是不好对付的人。
家里后台硬，看着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哪一次也是软绵绵的让她碰钉子。
韩梅笑着扶了江老太太坐下，“妈，您看您说的，在杨不是也是为了工作，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我爸马上要退休，想让在杨接班，他不在厂里好好表现，到时候被人抓着把柄，就不好接班了，在杨出息了，不是也是给咱们江家争光，爸妈脸上不是也有面子！”
江老太太倒是没有像她往常对待冯小玉和吕素美那样一把就给甩开，居然让韩梅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老三媳妇，老三好了，我们做父母的当然脸上有光，可是现在家里出了事，需要你们伸把手，要不然这个家就散了。”这次开口的居然是江老爷子，韩梅意外的看了一眼老爷子。
平日里无论什么事情，好事坏事都是江老太太一个人出面，说话也好，骂人也好，还是讨好也好，这位公公可是很少出面和插嘴，似乎看着在这个家里无足轻重，可是韩梅是什么人，在外面和那些人精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还能看不出来这个家里实际上是江老爷子说了算，其他人都不管用。
心理上对于这个公公，韩梅还是有些惧怕的，反倒是张牙舞爪的江老太太出来没让韩梅看在眼里。
韩梅立刻笑着回答：“爸，家里出了事，肯定大家商量着来，我们只要能出力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就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大忙。”这话非常讨巧，即是答应了，也没有答应，模棱两可，给自己留的都是后路。
江老爷子笑笑，这个儿媳妇出身干部家庭，和其他的几个媳妇都不一样，人家脑子活泛，也精明，不过今天精明也没用。
“老三，家里江龙住院了，要做手术，需要一千块钱！老二因为借了高利贷被人家扣下了，要给人家送五千块钱赎人。家里房子已经找人要卖了，我们也把棺材本都拿出来，这些年家里有个什么事情也没有和你们开过口，你们在省城都有工作，也有房子，工资据说也很高，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
这话已经堵死了江在杨所有的后路，家里人连房子都卖了，老人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韩梅心里骂娘，当然她的教养可不允许她骂出什么脏话。
这是一家子合计好了把他们诓回来要钱呢。
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没什么好人，她嫁给江在杨就存了不让江在杨再回到这个破地方的小心思，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厂长，江在杨为了自己的仕途，对她也一向是千依百顺的，他们在省城的日子过得不错，她管着江在杨管的厉害，不让江在杨和家里来往多了，就是怕这一群乡下人像吸血鬼一样吸上他们就不放。
她一直做的都好，公公婆婆也很识相，结果没想到还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次还狮子大开口，一张嘴这就是多少钱啊。
两个加起来六千块钱。
她和江在杨不是没有这六千块钱，这些年江在杨在销售科油水足，时不时有些灰色收入，她自己也是工资不错，在家里吃住都在自己家里，父母的工资根本不需要他们补贴，还时不时补贴在他们家孩子身上。
手里这些年存了一万多块呢。
可是让她平白无故的拿出六千块钱，韩梅绝对不可能。
江在杨想要张嘴，这些钱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又是自己的侄子弟弟，这些年家里供他读书，基本他没出过力，江在杨也想帮帮家里！可是看了一眼韩梅的脸色，还是乖乖的住嘴。
这个家里他说了不算。
江老爷子已经看出了韩梅和江在杨的眼神互动，心里也是悲哀，自己的小儿子学习成绩最好，也是家里最出息的一个，他们费尽力气就是为了给江家供出一个光宗耀祖的人来，结果现在这个儿子成了人家家里的奴才，看看这个儿子！大气都不敢出，什么都是他媳妇再说，这还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江在杨过得什么样的日子还需要说。
这个儿子还不如倒插门女婿呢。
第160章 面面俱到的堵嘴
“爸妈，这事情您既然张口，我和在杨这些年也没有给家里做什么贡献，我们应该帮忙，可是这事情我也要说说，江龙的事情嗨倒罢了，怎么也是侄子，生病这种事情谁都控制不了，既然事关生死！我们做叔叔婶子的肯定应该帮忙，没有多的，还能没有少的，一两百块钱总能拿出来，也是我们的心意，大哥，这个我们没意见。”韩梅的话让江在海倒是感激，人家起码没有一口拒绝，江龙这个事情老三拿钱出来，哪怕一百二百也是合情合理的，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
可是这话江老爷子一听就听出味儿了，人家这个老三媳妇是话里有话，这一来二去已经都把数字定下来，你们还不好反驳人家的话。
这意思看着人家老三媳妇不想管老二江在山的事情。
江老太太也不傻，听话听音，她可听得出来。
“老三媳妇，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着，江龙的医疗费你给出一些，老二的事情你不管了！老三，你给我说，你媳妇是不是这个意思？”简直是要是没人管，那就彻底完了。
今天下午去借钱，江老太太，江老爷子和江在海加在一起跑遍了亲戚朋友家里，好话说尽，人情用尽，受尽了冷嘲热讽，最后回来，加在一起也就是一千块钱，房子联系了买主，就算卖了，也就是一千一二的事情。
这一共才多少钱。
两千七八百块钱，离着六千块钱差太多。
韩梅要是不给拿钱出来，他们实在是没办法。
江老太太不能不急。
江在杨看着父母着急的样子，还有父亲眼中的那一抹失望，心里也是难过，可是家里的钱都在韩梅手里，存折也用的是韩梅的名字，密码也只有韩梅知道，韩梅不松口，他还真的没办法。
拉了拉韩梅的衣服袖子，低声劝说：“梅子，都是一家人，能帮还是要帮的。”
韩梅把江在杨的手轻轻扒拉下来，眉毛都没抬，嘴角都是微笑，“在杨，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子我们能帮忙，怎么会不帮！难道我和你过日子不是一心一意的，你还不了解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扭头对江老太太和江老爷子说：“爸妈，这些年我们没经常回家，我们其实也难，您光看见在杨的风光，可是内里的难处我们也没说过，在杨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上上下下的领导和各头各面的人物，都是需要打点，这些都是要钱解决的，可不是一句话能办到的，人家能看着我爸的面子给这个情面已经是不错，总不能空手和人家说办事，意思一下这是要的。
买条烟买瓶酒这些都是钱，不要说还要请客吃饭，这些我也不是诉苦，就是意思让你们也知道我们也不容易，再说我们还有一个晓峰呢，这孩子学习好，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从小到大需要的东西都是我父母费心照顾給打点的，补习班，兴趣班，不要说经常要去夏令营什么的，这些都要钱。
我们就是再困难，也没有跟家里张过一次口，我们也是知道在不容易也不能为难老人！”
江老爷子要是再不开口，自己都有没脸，人家韩梅把话说到这里，就是把话都说到脸上，你们家可没帮过人家一分钱，现在要钱要脸没脸。
“行啦，老三媳妇，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么些年我们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不应该开这个口，可是家里实在是没办法，老二总不能不救！你看看你能拿出多少，就当我们跟你借的，我们还！”江老爷子掷地有声的说。
江在杨急了，“爸，借什么借！哪有问儿子拿钱，算借的！”
韩梅一把轻轻拉开江在杨，“爸，您这话说的，您问我们拿钱，我们当然不能要你们还，给你们养老那是我们应该尽的本分，我们以后一年给你们拿一百块钱，大哥二哥的孝敬钱加上，一年三百块钱，你们二老足够话，不说您们还有退休工资。当然我不是说这个意思。
不过老二的这个钱，于情于理我们肯定要帮忙，问题是没听说过弟弟弟妹拿钱孝敬哥哥的不是！这事情别人知道了也要笑话我们家，况且二哥这个钱是高利贷，这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二哥没事就闹这样一出，那我们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给二哥填窟窿的。
不帮忙毕竟是自家哥哥，这样吧，我们钱也不多，借给二哥五百块钱，不过这个钱要二哥打个借条，要不然回头被人说道，二哥脸上也没光不是！”
韩梅早就打算好了，今天看样子，江老太太早就计算好了，这就是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套，逼着他们拿钱出来。
不拿钱肯定不现实，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拿出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加上这个婆婆不是省油的灯，倒时候还不跑到省城钢铁厂去闹腾，她可丢不起那个人，再说江在杨马上要面对升任钢铁厂厂长，不能有任何的污水泼到身上。
所以韩梅刚才几分钟就已经想好了最好的处理这件事的办法，最小损失的把这件事处理好。
每个人都得到了他们的资助，谁还挑不出理。
也没有损伤自家的利益。
江老太太跳起来，“老三媳妇！才五百块钱，这够干什么，你这不是要老二的命啊！你怎么这么心……”已经要撕破脸皮，江老太太一怒火上头，就好不顾一切的破釜沉舟。
“闭嘴！”江老爷子发话，及时截断了江老太太的话！难听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
江在杨以后要依靠的是韩梅的父亲，得罪不起，况且就是说出去，人家韩梅也做的合情合理，谁能挑出错来，人家老大，老二，包括他们老两口都给你们安排好了，给你们钱，当然只不过数字不是你们期望的而已，可是这还能埋怨人家。
“老三媳妇！既然你这么说了，也安排的这么好，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你们两口子是有心了！”
江老爷子感觉自己老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
韩梅抿嘴笑了，“爸妈，这不是我们应该的，行啦，今晚就这样，明天我去给大哥取了钱，我们还要赶回去，厂里离不了人，最近正是在杨的要紧时候，家里我们就不多呆，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人家才不管闲事。
第161章 不识好人心
江老太太没有机会耍出她的威风，心里憋屈，一回到屋里，就问江老爷子，“老头子，你干什么，这一点点钱根本不够，这老二不救啦？”
在江老太太心里心心念念还是江在山，要说江在山还真的要感谢命好，江老太太再自私，也对这个儿子有着赤子之心，要不然按照江老太太的这种心性，恐怕第一个牺牲的就是江在山。
江老爷子磕了磕烟斗，老爷子喜欢抽烟斗，不喜欢那种过滤嘴的香烟。
耷拉着眼皮子，“你懂什么！老三马上就要升厂长了，这个时候你少添乱，老三媳妇说什么你就接着就行，人家也没做的过分，你要钱，一家子谁家人都伸手帮忙，钱虽然不多，可是说出去有问题吗？你也别眼界小了，老三走的路和老大老二不一样，我们做父母的什么都帮不上，它能靠的也只有他媳妇家里，所以别得罪她，你的嘴要好好管住，老三媳妇可不是老大老二媳妇，你也别拿你那一套对付她，这种办法不用则已，到了用的时候，一次就能管用，懂不懂！”
老爷子心里有一把算盘，精打细算着呢。
家里现在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好不容易现在有个老三有希望，老爷子不会断了老三的前途。
老三做了厂长，到时候有什么要求，恐怕就不是韩梅说不给办就不给办的，到时候厂长家里的老妈在厂门口坐在地上指着鼻子骂媳妇儿子不孝顺，韩梅丢不起那个脸面，城里人和乡下人不一样。
路长着呢。
别以为韩梅厉害，那也就是个纸老虎，太在意很多东西就是束缚，束手束脚的放不开，就会被人牵制，老爷子喜欢的是做那个牵制的人，他喜欢掌控自己手里的资源。
唯一的失败就是刘雪梅和江小荞这几个孙女的脱离掌控，可是当时的那个情形，是江在山死活闹腾，要不然江老爷子更愿意刘雪梅做江家的媳妇，比起吕素美来说，刘雪梅更好控制，这些年这么用心的照顾孩子们不就是一个好例子。
但是韩梅不一样，别看空有其表的厉害，可是她并不知道江老爷子等的就是物尽其用的价值体现出来，才会使出手段。
江老太太可没有这个脑子，就是发愁的问：“那怎么办？老二的五千块钱还差不少，现在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借也借不到！明天三天就到了，我怕不送钱去，那个虎哥对老二下狠手！”
江老爷子脱了外套，躺下！盖上被子。
“你别管他，老大说的对，应该让他尝尝这个滋味，让他长长记性，那些人不至于要他的命。明天让老大回去，大龙拖不起，老二那里先送一半去，和人家好好说说！剩下的宽限一下，不是不还，就是缓缓，我相信人家会答应的。”老爷子闭上眼睛，今天这一天太累了。
江老太太没办法唠唠叨叨半天，也躺下，她不放心，明天一定要和江在海一起回去，她要去见见那个虎哥，江在海办事她还不放心，就怕江在海为了江龙半路截了江在山的时赎金，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江在山。
也不想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伤老大的心。
那边的韩梅和江在杨躺在床上，两个人黑了灯。
彼此听着呼吸声也知道都没有睡。
江在杨心里生气，有一股子火发不出来，这些年自己自从和韩梅结婚，就什么都要听韩梅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什么时候生孩子，包括自己的职位，这些都是韩梅安排好的，一件件事情都是听韩梅的，他只要有什么意见，就好被丈母娘和老丈人一顿的数落，看着像是在维护自己，实际上都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在杨就熄火了。
他惹不起韩梅，惹不起老丈人，也惹不起丈母娘，最重要的是连自己的儿子自己都惹不起。
在那个家里他就是个完全没有地位的应声虫，韩梅指哪里他就必须打哪里。
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可是现在自己家里需要自己的帮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两个人明明有这个能力拿这一笔钱出来，可是韩梅就是这么死咬着不放，口口声声的斤斤计较，然后把钱的数字压到了一千块钱。
这都让他脸红，一个儿媳妇和自己的公公婆婆讨价还价，还是理直气壮的。
想起大哥的那种鄙夷的目光，那里面的意思他能明白，妻管严，窝囊废！
想到这里江在杨就不由得气的翻一个身，把脊背背对韩梅。
这大概是第一次江在杨这么生气。
韩梅从背后抱住江在杨，江在杨心里有火。
不由得伸手推开韩梅的手臂，气闷闷的说：“睡觉，我累了！”
韩梅在他背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手臂还是抱着他的腰，被脸颊贴在江在杨的背上，热乎乎的呼吸扑在江在杨的后背上，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傻子！你还和我生气，我是为了你躲开了麻烦，你还对我这个态度，真是不识好人心！”韩梅的话让江在杨气呼呼的一把掀开韩梅的手臂，翻过身，对着韩梅，“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让我在我的家人面前丢脸，你这是为了我好！”
韩梅伸手摸了摸江在杨的脸，伸手指头戳一下江在杨的脑门。
“你啊，这些年在销售科都白干了，你爸妈的这一次把戏，你看不出来啊，这六千块钱不是钱的问题，是要试探我们的底细，也是要看看我们的底线。你自己想想，这次的事情老大老二爸妈都摊上需要我们出，这一次我们痛痛快快拿出来六千块钱，下一次要一万块钱，你拿不拿，不拿你就是不孝顺，拿的话，你准备拿什么拿！
这一次我出头，让你落了一个妻管严的名声，可是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这些事情都是我这个媳妇做的！可不是你想这么做的，你还是大孝子，好弟弟，好叔叔，可是这样下一次他们就不敢随便开口，这也是杜绝了他们的依赖思想。再说你马上要竞选厂长，需要上下疏通关系，那不要钱啊！我是为了谁，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江在杨猛然恍然大悟，一把抱住韩梅亲了韩梅一口，“真是我的好媳妇。”
第162章 我们保证伺候好江在山
第二天，韩梅从储蓄所取了一千块钱拿给了江在海，其中两百块给了江老太太，说是养老钱，其他的八百块钱也郑重说明白，三百是给江龙看病的，五百块钱是借给江在山的，全程江在杨都是一脸的难堪和敢怒不敢言，让江老太太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没办法的无奈。
江在杨两口子开车回了省城。
江老太太和江在海也把房子卖了集中了所有的钱，一共是三千五。
江老太太那里会让江在海拿着，把钱用手绢包了揣在裤子里的缝的口袋里，才和江在海出发回去县城，那里还有老二江在山和江龙在等着钱救命呢。
几个小时之后，江老太太和江在海到了县城，来到了江在山的那个房子。
江老太太拿钥匙打开门，居然没人，江在海有些担心江龙的情况，想去看看，想了想，对江老太太说：“妈，给我七百块钱，江龙要缴费的，这几天没去！肯定要的！”
他动了心眼，看着江老太太那副样子，他担心江龙到了用钱的时候江老太太不给拿，想要提前拿走一千块钱，毕竟吕素美的三百块还在冯小玉手里呢。
明天就是星期一，肯定要交钱的。
江老太太不乐意，掏了三百块钱递给江在海，“先拿这些，明天我去医院交钱，少不了江龙的，那是我孙子，我还能不管！”一瞪眼睛，江在海没办法，也不能逼着老太太。
只能拿着钱走人。
这边江在海一走，江老太太就后脚出了门。
她去哪里？
她要去找虎哥。
担心江在山受罪，这位有着慈母胸怀的江老太太是揣着三千二百块钱去救人。
压根儿就忘记江龙还等着她留下钱，她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多一分钱，也好和人家虎哥说话不是。
这位一心担心江在山受苦呢。
这会儿江在山是不太好，可是受罪也谈不上。
就是一个人给关在小黑屋里，有吃有喝，也没人动他一个手指头。
不不不！
有人动他，那个虎哥只要来这里，肯定要把他提溜出来，和他一通海聊，然后天南海北聊完了，继续该关就关，没有优待。
尤其是这都三天，眼看着天要黑，还不见江老太太出现，江在山着急啊，因为虎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江在山被人按在那里跪着搓板呢。
是没听错，跪搓板。
不知道哪个损人出了个主意，江家眼看着没人来送钱，不如收点利息，搓板也是临时找来的。
江在山不想跪，就要挨揍，只能乖乖的跪在那里，膝盖那个疼啊。
他这会儿不敢有一点点的脸色，还要回答虎哥各式各样的问题。
江老太太到的时候，就看见江在山跪在搓板上脸都要绿了。
心疼的老太太一把就把江在山跟前的人推开，把江在山颤颤巍巍扶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
虎哥看着江老太太，手指头扣着打火机，两个指头一旋，打火机就在手指头上面转一圈，“老太太，您老可算是来了，要不然，您家江在山还要在那个搓板上呆不少时间呢！还好您老人家赶到了！江在山，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摊上个好妈啊！”
江老太太气的不行，这可是夏天，裤子料子又薄，跪在那个上面，现在江在山还双腿哆嗦呢。
这就是虐待啊。
可是她又不能跟这些人急眼，急眼也没用。
“虎哥，您不是说了这三天不动他一个手指头，现在您这是干什么呢？”
老太太讲起理来，也算是斯文败类。
虎哥笑笑，“老太太，我现在也没动您家儿子一根手指头啊！不信您让他伸出手给您看看，保证一根指头都问题，全须全尾的。您钱带来了就拿出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也省的我们还要每天伺候着您的公子啊。”
看来老太太是拿来钱的，虎哥反倒放下心，钱到手就好。
江老太太一听这个话，打了个吭。
嘴巴抖了几抖。
虎哥看多了欠债的人，这种表情只能有一个意思，钱没带够。
带够了，按照江老太太的脾气也不能是这个态度，用一个词儿嚣张不为过。
只有没带够，才会是这个表情。
也不是没带，没带估计江老太太就不来了。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带的钱不够。
“虎哥，这个我带钱来了，可是，可是，您看这么多钱一下子我们拿不出来，我带了一部分，您看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先拿一部分给您，我们先带人回去，剩下的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慢慢筹钱，行不行？”江老太太非常识时务，和虎哥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带着十二万分小心。
虎哥的笑容收回来，手指一捏打火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老太太，合着您逗我们几个玩呢是不是？看来您没明白我那天说的话，我说了三天，您没带钱来，看来您对您的儿子没您想得那么重视。哥几个，好好伺候伺候江在山，没钱这待遇可不是这个待遇！给我剁一个手指头下来。”
虎哥把双腿翘在茶几上，闭上眼睛，不去理江老太太。
几个大汉答道：“好咧！我们保证伺候好江在山！”
一个大汉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绕两圈不怀好意的冲着江在山走过去。
江在山吓坏了，扑通一下就拉住江老太太，躲在她身后。
“妈，妈，救救我，救救我，不能看我的手指头，我不能没有手指头，到时候出去了，我都没脸见人。妈，你怎么不带钱啊？你把家里房子卖了，你不是说要大哥老三给凑钱啊！您怎么能不管我啊！”
江老太太被江在山推在身前挡着他。
看着越来越走近的拿着匕首大汉，江老太太也心跳的受不了。
急急忙忙从怀里把钱掏出来，放在虎哥面前。
“虎哥，虎哥，这是钱，这是钱，我不是没带钱，是带了一部分，您先别动手，别动手，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一个劲儿的使劲掏，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为了表达诚意，裤兜，衣服都都掏出来了。
几个大汉把江在山按在桌子上，有人死死的按着江在山的一只手，锋利的匕首就放在江在山小拇指跟前，江在山眼泪都出来了。
第163章 你想挨枪子
江老太太一下子就跪到了虎哥跟前，抱着虎哥的腿，“虎哥，虎哥，求求你，求求你！你看看，这些都给你了，不够的我们给你人抵债，他有四个闺女，大的都已经二十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我们拿人抵债！行不行？”
这话一出，虎哥这样的地痞二流子竟然都想一脚踹飞这个老太太，这丫的还是人啊。
自己的亲孙女都能拿来卖。
这就是畜生啊。
江在山脑袋被按在桌子上，抬不起头，眼睛死死的顶着悬在手指头上的匕首，嘴里连连说道：“对对，我的大闺女长得可漂亮呢，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绝对不亏本，虎哥，您稳赚不赔的。”
按着江在山脑袋的那个大汉一拳揍在江在山肚子上，江在山不断的咳嗽，挣扎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几个围着他的大汉拳打脚踢，江在山连连呼痛，抱着脑袋，蜷缩着手，这会儿手指都握成拳头，死也不会再撒开。
被打也比被切手指头强。
虎哥站起来啪啪拍着手，走到江在山跟前，“住手！”
几个人松开江在山，江在山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不住哀嚎。
“虎哥，这丫的真不是个玩意儿，我怎么看着还不如我们这些混混呢，自己亲生女儿都能推出来给我们，这是不是亲生闺女啊！”
“真是畜生不如！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畜生不如。”
“人面兽心才对，人家虎毒不食子，这丫的江在山连畜生都不如！”
“我们道上还讲究个不连累妻小，这丫的自己把闺女送给我们，他不知道给了我们会怎么样啊！这是为了活命连闺女都不要！”
虎哥摆摆手，这些人都住嘴。
他蹲下身，伸手拍拍江在山的脸颊。
江在山吓得缩的更紧。
嘴里不停的求饶。
“虎哥，饶了我吧，我的手指头不能没有，我有四个闺女呢，都给你，卖了肯定够六千块钱！这还不能抵债啊！虎哥，饶了我吧！”
江老太太扑过来，紧紧抱着江在山，把江在山护在自己身后，对着虎哥不断哀求。
“虎哥，虎哥，这里有一半的钱，再加上那四个丫头，总够钱数了吧，您就饶了我们家江在山，那四个丫头长得都不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虎哥笑了，阴测测的露出一排白次次的牙齿。
“您老人家还真不知道你孙女卖给我们会怎么样是不是？卖给我们，一般都是两种下场，一种是卖到山沟里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穷汉子当老婆，当然了那些男人一般都是年纪大，家里穷，还有地方穷的一家子好几个兄弟都娶不上媳妇，一家子借钱买个媳妇，几个兄弟一个媳妇的，锁起来，关起来，除了吃饭睡觉，除非女人生下孩子，要不然绝对会被铁链子锁着到死，当然也有省事的！直接打断腿，一辈子都下不了床的。一个女人被卖到了那里基本上就算是彻底完了。”江在山脸上羞愧，这样的下场他不是没想到，就是面对手指头要没有的结局，他自私的宁愿把江小荞她们推出去，现在被人家说在脸上，能不羞愧。
虎哥站起身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试试然道：“还有一种下场，现在省城不少娱乐行业都缺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知道那个叫什么？坐台小姐！就是跟男人跳舞陪喝酒，唱歌跳舞，当然有人看上了就可以带出去去宾馆，去了干什么，还需要我说吗？你是男人你还不明白。老太太以后你孙女就要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一群人在虎哥背后哈哈大笑，他们都是粗人，不像虎哥还能拽几句文绉绉的词儿，可是这话谁不懂啊。
江老太太老脸都忍不住胀红，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老太太，您就是敢把您孙女卖给我，我可不敢要，这可是买卖人口，那天你那个孙女婿可是武装部的，您想要死我不拦着您，可是我们还不想死呢！二胡，老太太拿来多少钱？”
二胡走过去，速度很快就点了一遍。
“三千二！”
虎哥笑笑，“江在山，三千二，可不够，每天的利息你清楚，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给我送五千块钱来，那是脸本带利，我可没讹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利息你虎哥可是给你少算了很多。到时候没有给我送来，呵呵，别怪我虎哥不客气，那时候你就是求饶也没地方，我到时候会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站起身，“哥几个，给江在山留点念想，免得他以为咱们吓唬他呢！然后把人给我送走，别在这里恶心我！”
几个男人立刻答应，“好咧！放心吧虎哥！保证办的妥妥的！”
几个人拳头咯嘣咯嘣的握的响亮。
江在山一阵鬼哭狼嚎。
一声响彻云霄的痛苦嚎叫之后，江在山和江老太太走人了。
准确说是被人架走了。
二胡坐在虎哥身边，给虎哥点上烟。
“虎哥，这个江在山就这么放了他？我看着他那个闺女还真的长得不错，要是卖到省城楠哥那里，肯定大赚一笔。再说了这又不是咱们想要这么做，是江在山自己要这么做的，和咱们无关啊！”
虎哥啪一巴掌打开二胡的手，“混蛋，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咱们不碰毒，不碰女人，老子的规矩是摆设是不是，你他妈少给我想这些歪的斜的，老子又不是没本事挣钱，需要你动脑子！”这一巴掌打的狠，二胡没防备虎哥会翻脸，差一点被打的摔出去。
“虎哥，我错了还不行！我也就是说说，最近咱们生意不好，现在到处严打，我这也不是着急啊！兄弟们都想有口饭吃！”二胡心里窝火，这些日子钱不好挣。
“你也知道在严打呢，怎么不动动你的脑子，高利贷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警察找上门，这也是私人债务的问题，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可要是买卖人口，逼良为娼到时候你等着挨枪子吧！”虎哥想的很明白，现在混混越来越不好干，这治安风气是越来越严，看来得想想转型的路子。
第164章 给我一百块钱
这边江在山和江老太太被人扔在了马路上，江在山手指头虽然没被砍下来，可是被人用板砖拍了两下，现在五个手指头钻心的疼。
都说十指连心，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啊。
江老太太扶着他往医院走，小脚这会儿利索多了，不时的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江在山的手指头，摇摇头，“你这手指头五个骨折了，要打石膏，起码要养一个月才能拆，这么大人还和人家打架斗殴，去缴费吧，我这里给你先包扎。”那眼神看着江在山一副看待混混的鄙夷眼神。
江在山心里窝火，可是能怎么办，赶紧包扎吧，没有把手指头砍下来，应该算是自己命大。
这帮王八蛋，拿了三千二居然还能让自己欠人家五千块，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下手真狠，自己的手要是废了，恐怕厂里就要开除，这可不是在厂里受的工伤，没人会给你按照工伤算，不仅医药费不能报销，就是工作都要出岔子。
江在山手疼，心里更疼。
现在身上居然还背了五千块钱债，一个月！
他能到哪里去弄钱。
老太太这里明显是已经倾家荡产，要不然也不会只凑出来三千二，家里要是拿不出来，就只剩下一条路！
江在山满脸阴沉沉的一拳锤在桌子上，把医生吓一跳。
“你干什么？不要你的手啦！”
江在山急忙换了一个神情，“我是疼的一下没忍住，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终于去做准备，去了隔壁房间。
江在山恼火的想，谁也别叽叽歪歪说什么不是人畜生的话，自己都要活不了了，就算是畜生，也比死了强。
问题是今天这帮人拿了钱，还把自己打了个半残，要是不拿钱，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宁愿做个畜生，也不愿意被毁了。
厂里人要是知道他赌博的欠了高利贷，被人打成这样，什么都完了。
江老太太扯了扯江在山的袖子，“我去找你大哥要点钱，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一会儿医生这里的药费还要交钱呢！”心虚的压低了声音，医生刚才就让缴费去，没有缴费单子，人家也不给上药。
看着江在山肿的跟萝卜一样的指头，江老太太也知道这根本等不了，除非想要江在山手废了。
江在山不耐烦的说：“那你赶紧去啊，你想要我疼死啊！”
对着江老太太，江在山倒是横的厉害。
江老太太直接上了二楼。
江龙就在这家医院。
这里只有这么一家医院，江老太太上了楼。
一进病房，就看到医生正在和江在海冯小玉两口子说话，两个人神情紧张，医生神情严肃。
“你们准备一下，最晚明天就要把费用交了，我们好准备手术，病人不能拖了，这两天你们也要上心一些，给孩子增加一些营养，把身体养好。”医生交代完走了。
江在海和冯小玉看见江老太太站在门口，两个人对视一眼，满眼的无奈。
“妈！”
江老太太拉住江在海，“老大，给我一百块钱！”
江在海奇怪，老太太身上不是有钱，怎么还问自己要。
“妈，你身上不是有钱啊？再说您要钱干什么啊？”
江在海现在特别对钱紧张，江龙这里满共才有六百块钱，他们两口子凑合着借了一百多，江虎这几天打短工，居然也挣了十几块钱，加在一起才七百多，江老太太今天没把剩下的钱给了江在海，江在海总觉的心里不踏实。
毕竟要做手术的是自己儿子。
刚才医生可是说了，江龙现在情况不太好，必须尽早手术，否则孩子容易出现并发症，到时候恐怕保不住命。这两天情况更加糟糕，医生在安排，后天一早就要手术。
现在老太太忽然问自己要钱，江在海能不疑心。
“我的钱都放在家里呢，来来回回的来医院不是怕丢了，老二被人家把手打断了，在楼底下包扎呢，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快点，不给交钱，人家可不给老二包扎，要不然手就飞完了！”江老太太瞎话早就在上来之前想好了。
江在海半信半疑的掏出一百块钱，江老太太一把抢了过去，揣到兜里，转身就走。
连看一眼江龙都没有顾上。
江在海心凉的回到病床跟前，冯小玉把输液器的开关拧小一点，看着半昏沉半清醒的江龙，心里那个糟心。
看见江在海回来，小声问：“妈来干什么？我看着不像是送钱的！”
江在海叹口气，“老二被那帮人打断了手，妈没带钱，问我拿一百块钱先给他治了手！老二越来越不像话，现在竟然迷上赌博，那个钱是那么好挣的，多少人家破人亡的，人家那些人就是靠着骗人吃饭的，老二是被人家合伙骗了！希望这次之后，他能清醒过来，再也别碰那个东西，要不然迟早好不了！”
冯小玉没去注意其他的话，就听到了重点，江老太太要走了一百块钱。
“当家的，不对啊！”
江在海一愣，“什么不对？”
冯小玉分析，“你看老太太那是什么人，有钱怎么会放心留在家里，况且这个家还是吕素美的房子，难道老太太不担心吕素美回来翻到钱。依老太太的性子，这钱肯定要装在身上自己保管着才放心，绝对没有放下的道理。还有江在山被放出来了！你想想那些人能把江在山扣下，不见钱哪有放人的道理，我怎么觉摸着妈是不是拿钱去赎人，钱不够，人家才把江在山手打断了！”她猛的转向江在海，两个人四目相对，江在海鼻翼急促呼扇，猛的站起来。
“你去看看吧，我觉得恐怕老太太手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咱儿子手术费可还不够呢，明天就要交钱，要不然后天怎么手术！”冯小玉不敢去深入的再说，再说自己都要被这种事情给震惊的昏过去。
本来以为终于一家子想办法把江老太太钱凑到了，可以保住江龙的命。
谁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儿子不要孙子啊。
江在海后悔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我怎么那么不长心啊，明明自己也知道这么做肯定有问题，老太太那么疼江在山，把钱放在老太太手里还不是有去无回，我偏偏不长脑子！我去找老太太。”
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