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正义的勇者，执行（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凯瑟琳感到一阵漂浮，双脚仿佛离地。如果换做以往，她依然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魔王大人，依然在心里埋藏着淡淡的憧憬。
但现在呢？她最崇拜的偶像被这个无耻的混蛋所威胁，而凶器还是自己无意间递上去的。
从对方那无与伦比的疯狂来看，她心里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猜到这一点
他们很可能要在这见证顾若薇的死亡。
这才是那家伙的阴谋，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打败魔王，就利用魔王身旁的挚友，即他最无力保护的软肋……
如果顾若薇死了的话……不光会毁掉魔王，还会毁掉他们他们亲眼见证了魔王的无力。
凯瑟琳的心头冒出一股邪火，想要把这罪魁祸首给烧死。但她做不到，因为刀在鲸落的手上。这么莽撞对谁都没好处，甚至还会造成更恐怖的境地。
而另一边，魔王站在他们面前的背影没有动弹，依然那么可靠，那么高大。顾若薇精致打理好的发型已经散乱，发夹掉了几个，头发也垂了下来。二人脸上的不情愿都是肉眼可见。
顾若薇往前颠簸一步，似乎是彭阳又拿刀顶了下脊椎。他嘴里甜甜道“魔王大人，还在犹豫什么？要我杀一个让你开口吗？”
那把刀刃在脖子的大动脉和后背的心脏处来回游走着，就像是挑选着食材最美味的部分。
“若薇！”魔王低声喊道，语气间出现了动摇，却也传递了什么。顾若薇本能的挣扎减弱了，她对视着魔王，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
“别傻了，你我他都知道……来吧，魔王大人，把你真实的名字说出来。你有名字的对吧？”
什么？
凯瑟琳微微张大了嘴，旁边三位负责人则相对镇静。
原来魔王大人是有名字的吗？
魔王闭上眼，握紧拳头“是的，我的真名叫杜倪。但作为魔王，名字是不需要的，所以我们一般不提这个。”
“我们，你是指和谁呀？”彭阳笑意满满，仿佛十岁的纯真儿童。
顾若薇开口“和我。因为魔王告诉了我，我愿意帮助他保守这个秘密。”
对啊，魔王难道不能有名字吗？
凯瑟琳小小松了口气，甚至还对鲸落暗暗鄙视。难道魔王有名字就很奇怪吗？他难道就不配有一个可以给最亲近的朋友同伴的称呼吗？
但是，当魔王侧头看她时，并没有从她那里得到她想给的支持。
相反，流露出的是愧疚。
“嗯，那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这个开胃菜到这里。第一道前菜
呵呵呵，东色兽穴。来吧，说出来，为什么要动一块没有犯罪的地方？”
东色兽穴？凯瑟琳甚至要忘记了这个地方。
杜倪沉默了两秒，道“因为它触犯了日蚀派的利益。它的存在会威胁到日蚀派的统治力度，不能让兽穴成为地下情报交往的来源。”
“那你之前是怎么说的呢？”
“里面有掺杂非法交易，且有不明势力来往，必须要清除。”
“嚯嚯嚯真是光明的理由呢，甚至能把真实的黑暗给掩盖掉。”彭阳低头看着刀柄，嘴角上扬，“哪怕群众知道了，也不是不能相信这套说法。”
凯瑟琳目光有点呆滞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她几乎记不得这件事了。但是她确实对东色兽穴的观感不好，哪怕魔王大人的理由有点牵强，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从初心来说，也是为大家着想不是吗？
“不错，魔王的诚实和恶龙的眼泪一样值钱。”彭阳慢慢吐露着，“然后你继续安插日蚀派的眼线，保证所有活动都在日蚀派控制下。哪怕摧毁掉了这片地区居民的正常生活，你也毫无愧疚，对吧？”
凯瑟琳忍不住看去，希望魔王大人义正言辞地否决掉。但是魔王、不、是杜倪，他只是闭着嘴，一声未发。彭阳也没说话，享受着此刻的寂静。
这时，狮心站了出来“是我”
“滚！”彭阳刷地一下变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岔？滚下去！”
“不，是我们的决定。”杜倪开口了，“日蚀派作为权力机构，自然要把管理正规化，安排官员进行地方管理是必要的。虽然确实破坏了当地居民的生活，但未来会变得更好。”
对，魔王大人。但你不用承担的……
凯瑟琳为杜倪的诚实而担忧，却也为他的两次谎言而担心。
不过，那份诚实让彭阳显得非常享受。他低声道“不错不错，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我对你的了解远远超过你的想象那好，我们玩次大的。”网
他身子一抖，外面的衬衣慢慢掉开，里面的东西漏了出来一管管金色的液体。
“我说累了，你自己来坦白你的恶行。但要是说少了一个，或者没按顺序来
大家一起死，怎么样啊哈哈哈”
彭阳的狂笑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杜倪吞了口唾沫，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说实话，他心底里是不相信对方敢动手的，但是和被逼迫说出来相比，自己说出来的话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顾若薇看着他，摇着头，眼神里近乎渴求。
“不必，顾小姐。”杜倪再度闭上眼，道，“从东色兽穴结束后，我们抓住了豹族族长的长子，然后利用他威胁豹族给日蚀派站队。”
“什么？”
凯瑟琳惊呼出声，而前一秒她还下定决心不给彭阳任何反应，但什么？
“公主，别太天真了，你看看？”彭阳很满意，“来，继续说……”
“用长子威胁他，然后进一步套取教皇方的情报，给他们设埋伏。”
所以，魔王根本就不是光明正大打赢的吗？
“手段还挺脏，和我一样呢。”彭阳玩味道，“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直接动手，就只能这么做。”
“永远都有理由，是吧？”彭阳笑着道，“那好，既然放过了东色兽穴这摊子事，就该回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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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邪恶的魔王，胜利（上）
什么意思？魔王大人的形象？
凯瑟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好远、真的好远……
她一直深信不疑的，不理会外界言论所相信的背后都是什么？
杜倪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的是一份歉意。不，是她傻了，她本来早就该发现的。
“我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利于日蚀派统治的继续，所以就开始操控媒体，不断塑造起你们看到的样子。也就是你说的公正无私，心系群众，鞠躬尽瘁……”
彭阳轻哼两声，意犹未尽。
“并且，我盯上了英雄之旅候选人的问题。发现教皇私自内定了你作为人选，我就意识到问题不对，自然想办法延缓掉。”
“对，没错，那本来就是我的。”彭阳深吸口气，似乎对这一点非常满足，“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而你居然不肯承认我？那你后面是怎么做的呢？”
“我……我骗了凯瑟琳。”杜倪的背影第一次动摇起来，“我想获得她的信任，进而套取到更多人类的情报。所以那时起，我就有了替换天选之子的想法。”
狮心愣住了“魔王大人，你这么做……”
凯瑟琳愣住了，喃喃道“魔王，这是欺骗。”
“这是欺骗？这就是欺骗！”彭阳探过头来，对着凯瑟琳抛了个媚眼，“我的公主，你终于明白了吗？为什么我会这么痛恨魔王因为他的确是这么邪恶、这么丑恶。”
凯瑟琳看向狼材，又看向马陆，再看向狮心。她想从他们眼里找到那份否定的答案，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杜倪大喊道“是的，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得逞！你们想做的不过是毁掉我的名声，然后打垮我，进而满足你角色扮演的癖好。但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如愿的不然，你怎么能体会到被我嘲讽的快感呢？”
这番话语下，魔王的压迫感似乎再起，哪怕是彭阳也沉默了一番。而这也符合了杜倪对这家伙的猜测。
“这样呐”彭阳都仿佛为自己语气间的让步所惊讶，“不错嘛。那我们换个话题日蚀派和幻峰帝国的关系？”
凯瑟琳听到了三位负责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她没反应过来，但那短短的两秒间，该死的脑海给了最具可能的答案。
这不可能，魔王、魔王大人他不会……
“告诉我，魔王大人，这不是真的，难道爸爸妈妈他们都是你们……”她闭上眼，近乎恳求的语气。
但是，那高大的身影只是俯视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
咔擦。
碎了，站在面前的魔王仿佛一道镜子破裂，化为了无尽的碎片。
那个在夜里带她找路的背影，那份在床边跟她讲故事的温柔，那在惊喜派对里祝她生日快乐的魔王大人，没了。
“是真的吗？”她问，“我听说，新的皇室也是你们扶植的？”
这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了，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但是，魔王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近乎看不见的幅度却造成了内心最剧烈的地震。
她摇头，拼命摇头，不断后退，身子失去了支撑站下去的动力。
狼材及时抱住了她，但凯瑟琳的眼角渗出了泪花，把最后一丝眼妆给洗刷彻底，一如对过去的记忆
“我明明、明明相信过喜欢过魔王大人……”
长久的沉默。
杜倪转过头，看向彭阳“这就是你要的吗？之所以让他们留下来，更准确说是凯瑟琳留下来。”
凯瑟琳的叱责固然让他痛心。但他终于摆脱了，就像是还完了所有的欠款，那份了结如此让人痛快，也让理智重新恢复过来。
他道“你这么做，其实是想让凯瑟琳来完成最后一步，对吧？”
彭阳轻轻一笑，不予置否。看似没说，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于彭阳而言，他希望由这个最完美的角色人类公主和天选之子来亲手杀掉魔王，终结掉他。这就是这家伙真正歹毒的心思逼迫魔王说出来不算重要，重要的是让凯瑟琳听到这一点。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计划，那接下来就有了路可以走下去了。彭阳就没有任何害怕吗？恰恰相反，他有，且很明显！
就是，凯瑟琳不愿意配合他的计划。
但是，该怎么做？怎么破掉这个局？
如何控制住负责人和凯瑟琳的情绪波动？
他眼里充满了疑惑，直到和顾若薇的双目对视。
顾若薇露出了微笑，被窗外的晚风所吹拂，仿佛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一瞬间，那幅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她在走廊里，拍着自己的胸口，道“不好说，按照以往经验我们总在关键时刻出岔子。而每一次嘛……总得有人来承担不是吗？”
等等，不要！
顾若薇开口了“所以，你是想问魔王感觉怎么样吗？”
彭阳没料到她会开口，而且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说魔王欺骗群众，肃立人设，邪恶自私。但这不就是世界的本质吗？好人永远活不长久，只有变得和别人一样肮脏，甚至要比别人更加丑恶才能活下去。”
顾若薇感觉得到，那呼出的气开始紊乱起来对方开始慌张了。
主动权的天平开始移动了。
她笑着道“你骂我是娼妓，你又何尝不是个社会的渣渣呢？你只是活在你的世界里，只要别人做的事不合你的意，你就觉得是针对你，跟小屁孩一样作呕。”
“你闭嘴！”彭阳近乎怒吼，但却找不出任何词语反驳。
因为魔王已经基本袒露完了所有的恶行，这也意味着彭阳的筹码全部用完了，他手上已经空了。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全身而退，毕竟你也沾了不少血了，该不会还想一人不杀就走吧。”
“谁说我不想杀人！”彭阳想抢回主动权，“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杀了你。”
顾若薇的笑容阴冷起来，而杜倪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彭阳的心态出现了矛盾，他在杀人和不杀人间来回摇摆。6
那么，就由他来结束吧。
杜倪上前一步，嗤笑道“在你心里，这份录像才是毁掉我的凶器。不过我可以不让它发出去呀，也可以马上辟谣，说是你逼迫的。这又有什么呢？以你的心思怎么可能料想不到呢？”
彭阳没有说话，死死握着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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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邪恶的魔王，胜利（下）
杜倪此话一出，四位的眼神都变了。
凯瑟琳的双脚支撑不住，身子向后倒进狼材毛茸茸的手臂里。三位负责人脸色也很苍白，不知怎么应对。
唯独顾若薇始终脸色不变。她在等，杜倪也在等。这一刻，他们二人间的默契如此清晰可见。
顾若薇感受得到，彭阳的手抖起来了他确实很踌躇，一方面被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而愤怒，一方面却又被激起了杀人的欲望而兴奋。
她放声道“如果你没被杀掉，还能躲在监狱慢慢欣赏着你自己是怎么毁掉我的。甚至你还在想着骗魔王说出所有真相，然后毁掉我来伤害他。”
四位群众的脸色陷入了恐慌，但这也给了顾若薇最充分的信心彭阳此时的表情绝对也很精彩，他肯定想着如何回击。
但是，当你想着怎么回击时，主动权就不在你手上了。
“彭阳，就让我告诉你吧……”顾若薇的语气挑逗起来，“你是怎么觉得就靠一份录像就可以毁掉魔王的呢？果然呐，你那泥巴做的脑子也不是那么好使，对吧？”
在眼神的传递下，杜倪接过了话茬，冷哼一声“你大可以随意公布录像，甚至是你的证据我完全无所谓，这样的东西毁不掉千年来的统治者，我有无穷的力量，更有无穷的权力，能做到的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甚至不用昧良心说假话，他道“你公布了也好，这样我就更可以没有心理负担走下去了、”
此话乃真话。现在这张账单已经付清了，他自然没有遮遮掩掩的动力了。就算揭穿了又如何呢？他早就不在乎了。
现在彭阳失去了录像的威胁，失去了对凯瑟琳和负责人的控制，更失去了对魔王和顾若薇的精神打压他的手臂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呼吸频率也越发急促。
他急了。
那么，真正的机会来了。
顾若薇深吸口气，对着杜倪做了个微笑，一如回到最开始认识的模样。
她洋洋得意道“搞笑的是，彭阳你这孬种，一边说着为对付魔王准备了这么多，可是到现在呢你甚至连对面对他，甚至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你害怕了？不敢了？”
顾若薇看不到彭阳的表情，但其他人看得到狼材连连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狮心和马陆脸上的惊恐更是加剧，凯瑟琳不断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疯狂下去。
可是，杜倪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女孩。
“哈哈哈，我就没打算记住过你，魔王也不会记住你。哪怕你杀了我，我的眼里也不会多上你的一张面孔，这对于你这精心准备的喜剧秀不就是最大的笑话”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彭阳猛地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拧着胳膊把整个人转了过来。他一只手抓着她胳膊，一只手高高举起那把象征天选之子的匕首。
他的嗓门在今夜拉到了最响，仿佛是找回了那早已不存在的自信。
顾若薇转过身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杜倪交换眼神，整个人的正面就敞开在了彭阳面前。
彭阳高高举着匕首，对准她的胸口。那张没有任何特点的面孔近乎扭曲愤怒、嫉妒、恐惧……无数的情感如同那揉在一起的五官一样，爆炸、撕裂、咆哮
“看着，这、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
顾若薇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失败。”
她脚尖往右边一瞪，身子侧旋倒地，沿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尖叫声，怒吼声，搏斗声在小小的塔楼造成了巨大的破坏。顾若薇的头沿着台阶磕磕碰碰，浑身的剧痛更是破坏了她的感官体验。
她只想结束，赶紧结束。
……
“顾小姐！”马陆见她往他们这边而来，立马冲了过去扶住她现在顾若薇额头摔出了大口子，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整个人更是倒地不起。
马陆快速确认后，对着狮心大喊“赶紧把她身上捆绑的绳子弄掉。”
“明白”
没等狮心过来，另一侧的打斗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魔王直冲过去，和鲸落扭打在一起。他们近乎龙卷风一般，走到哪毁灭到哪桌上的花瓶，墙上的玻璃和壁画，无一不被弄坏。
高强度的以太对抗在二者间不断迸发，持续不断。连负责人都没法靠近，只能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
很快，魔王凭着更强壮的体格和更野蛮的力量压制住了对方，但是局面依然没有彻底倒向一边。错综复杂的局势更是让结局变得扑朔迷离。
在来回的交手中，魔王一拳击中胸膛，也被一刀狠狠砍中胸口，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他怒吼一声，直接扑到了对方，用体格的优势暂且压住了对方。
但鲸落强化的幅度之大，那纤细的胳膊几乎能把魔王整个身子抬起。
二者来回对拳，双方完全丢弃了所有的格斗技巧，用的就是身体的本能去打。
杜倪一拳又一拳捶打在对方的面孔、胸膛和四肢，但迟迟打不穿鲸落对表皮的保护。
该死！
鲸落抓住了机会，又把杜倪推开，顺势站了起来。显然，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对方的眼睛完全被金色的脉络所吞噬，彻底失去理智。
杜倪脑海里的血液快速涌动必须要用什么，用什么武器杀掉他。
毫无疑问，此时对方彻底丧失了人的本质，而是一头纯粹的野兽。它只会判断什么对它有危险。
鲸落瞥眼过去那把象征着“天选之子”的匕首滑到了凯瑟琳面前。咕噜噜的低吼声下，它拔起腿冲了过去。
“凯瑟琳！”杜倪纵身一跃，落到凯瑟琳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袭击。
对方的攻击是如此凌乱，没有留下预判的空间。杜倪的反应逐渐跟不上，身体不断遭受攻击。有的打中刚才造成的伤口，更是进一步让他的双腿曲折，无法站立。
但他不能倒，一旦倒下，后面的凯瑟琳会……
突然，一道身影从后方而来。
凯瑟琳双手握紧刀柄，刀刃往他们冲来。
“凯……”
他以为刀刃是往自己而来，但刀刃只是沿着侧身滑开，直刺入彭阳的胸口。
近二十厘米的刀身完全刺入了心脏。鲸落攻击的架势慢慢停了下来，直至身体倒在面前。
杜倪也跪在地上，无法站立。
那华美的礼服沾染了刺眼的猩红，而她的双手还握着鲜血淋淋的匕首。
此刻，她和跪着的杜倪终于平视了。
“……”杜倪无言，不知说什么。
凯瑟琳看着他，眼泪流淌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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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舆论风暴
三位负责人都不怎么擅长医疗这一块。真正会诊断的只有狐贤，但她不在这里。
凯瑟琳丢下了那把匕首。这把刀的最初寓意明明如此美好，可现在它比潘多拉的魔盒还要邪恶。
“魔王大人……”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魔王：那一刻，他站在自己面前，抗下了暴徒所有的攻势。现在魔王的身体东一点鲜血西一道口子，眼睛更是半闭一只。
这样的景象，是想都不敢想象的。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各类脚步声，让他们都缓过神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过于离奇，仿佛这座塔楼就是整个世界。
“想必外面听到声响了。”狼材的脑袋第一个转起来。
魔王则缓缓站起来，左腿已经有点瘸了，走起来再也没有以往那威武霸气的模样。
“魔王大人，不要勉强……”凯瑟琳想扶着他，但是来不及了——他已经跪坐在顾若薇的面前。
“若薇……”
“杜倪——”顾若薇费力睁着眼，“彭阳他——”
“放心，他死了。”魔王语调失去了平日的力量感，却依然沉稳。他小心握住顾若薇抬起的左手，并轻轻用手臂往后背抱住她。
那一刻，魔王的声音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柔和：“不用害怕，都结束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顾若薇的刘海摊在额头上，有些杂乱。她抬起的手放在杜倪的胸口前，抚摸着那道伤口：
“真是丢人呐，明明我才是医生，却要你来保护我。如果我能再呜咳咳——”
“别说了……”杜倪拨弄着她的刘海，直摇着头。
他的眼角流出了一丝晶莹剔透的液体，和脸颊的鲜血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
凯瑟琳茫然地看着二人——浑身鲜血的魔王抱着顾小姐，这一刻仿佛世界是属于他们的。
原来，魔王也会难过吗？
刚才捅出去的那一刀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凯瑟琳也坐在了地板上，脑袋一片空白。
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还在吗？有没有伤亡？我倒数十秒，没有回应就直接突破了。十、九、八、七……”
凯瑟琳茫然看着房间破碎的一切，眼神慢慢锁定在那台摄像机上。她和三位负责人交换了眼神，都没有开门的想法，而是共同看向魔王和顾小姐：
魔王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安抚着顾若薇。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最为致命的武器——摄像机。
……
“情况怎么样？”
墨门带头冲了进来，和后面其余的日蚀派成员接管了所有的形势。
马陆强行回到自己的工作状态中，汇报道：“鲸落被击毙，负责人和凯瑟琳都没事，但是——”
他和墨门都看向在魔王怀里的顾若薇。
“顾小姐一直说很恶心，想吐。”
此时，狐贤走了上来，带着以往抱怨的语气：“谁去处理下舆论的事情？现在日蚀派已经要被各种族的询问给炸锅了。真的是，以往会议报告的时候就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
墨门对她道：“你赶紧去看一下顾小姐情况。”
狐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头。她走到顾若薇面前，先大致确认了下外表：额头磕碰出血，手臂有摔伤的淤青……
“我好冷，好冷……”顾若薇咕哝着。
“好冷……你们有毯子吗？”杜倪抱着她没有撒手。
“有。”狐贤也不含糊，立马变了一块出来，给她盖上。但是，没等她包裹住，手里突然多了一股黏糊糊的感觉。
她手指尖搓了搓，顿时一股带着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该死，真特么该死！快把她翻过身来！”
杜倪立马照做。但等顾若薇背部朝上时，在场的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背部一道纵深极大的伤口，里面的鲜血近乎把整个衣服给打湿了。
狐贤立马站起：“大出血，难怪这么冷。快，赶紧带过去止血！可能还有体内失血，要是触及到内脏器官……”
下一秒，错乱的脚步声，还有病床滚轮的滚动声驰骋而过。顾若薇迅速被送进了日蚀派的急救室里，关闭起来。
……
如果说顾若薇的昏迷还算是可控制范围内，那魔王连同天选之子被绑架此事可谓传遍了整个艾涡大陆，掀起了彻头彻尾的风浪。
各种各样的舆论四起，有质疑日蚀派处理能力的，有对魔王力量存在怀疑，有一堆幸灾乐祸的。总而言之，艾涡大陆从未在此刻陷入如此巨大的混乱中。
所有种族怀着不同的心思，更是想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进一步为自己的目的谋取更多的利益和价值……
而最为狂欢的，无疑是媒体。它们如同嗅到尸体气味的秃鹫一般，扇动着丑陋的翅膀飞来，用着间接或直接的问题来套取最想要的信息：
“你好，请问这次绑架事件具体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绑架期间为什么魔王没有立刻解决掉匪徒？”
“被绑架人质和魔王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倘若顾小姐不幸去世，日蚀派与人类的关心是否会进行重新评估？”
“关于魔王身受重伤的传闻是真的吗？”
无数的问题，连带着无数的媒体全部扎营在日蚀派的城堡前。狐贤真是从未想过家门口有朝一日能这么热闹，比周末的赶集日还要喧嚣。
现在日蚀派已经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墨门暂且接管了魔王的位置，而另外三位负责人更是指望不上能回归工作岗位。
至于她，她还要把事情问清楚。
狐贤快步走到医护部门这边，来到顾若薇的病房前。狮心还坐在走廊的座位上，早已失去了以往武将该有的精神气。
她轻声道：“振作点，狮心。大家还需要你。”
“我知道，只是一想到顾小姐……”狮心握紧拳头，狠狠敲着自己的大腿。
这家伙也是不能指望帮上忙了。
狐贤索性换了个话题：“狮心，有些问题我需要你对我全部交代。这样我才能对外界交代，还有维护日蚀派的名声。你明白吗？”
“不必了，问我就好。”
她看过去：魔王推开门走了出来。
今晚休息一下
明天有课且要早起，也想攒点稿子。接近尾声了正好多改改，免得有点虎头蛇尾的意味（认真脸）
315.老一派的领袖
狐贤看见杜倪，倒也松了口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至少这个魔王还能说句话。
她道“我听狼材和马陆说现场有台摄像机，那是什么？”
“可以用来记录影像，包括声音和图像在内。”
“什”狐贤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那家伙拿摄像机做了什么，该不会是对那顾小姐……”
“没那么夸张。你先安排下顾小姐的医护……”
“大人！”狐贤加重了几分语气，“你必须告诉我事实，现在日蚀派正遭受各种族的舆论轰炸，我们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日蚀派还待不待下去了。”
杜倪摇了摇头“那台摄像机，那家伙一直在逼供我和顾小姐，让我承认那些事塑造人设，假借名义镇压东色兽穴，扶植人类皇室……”
“什么？”狐贤脱口而出，手里的记事本掉在地上，“这你认真的吗？他逼供你，你还承认了这一切？”
她快速捡起本子，扶着额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然日蚀派的声誉，魔王的统治地位……”
看到杜倪还是一脸漠然，狐贤的怒火简直比火山爆发的架势还大“魔王大人，你能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你必须要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
“那你能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杜倪一声大吼把她的狐耳朵给震弹了起来，“现在若薇就躺在里面，就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让她替我受了这些罪。而现在你关心的居然还是你那破三两地！”6
狮心听到也只是叹了口气，暗暗道“我们对不住她。”
“别说这些了，她不在乎这个，我也不在乎这个。我不会再为魔王这个名头添加更多污秽了。”
杜倪转身走进了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门，安静却有力。狐贤张着嘴盯着房门数十秒，才被自己的无名火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
什么叫作魔王的谎言？什么叫顾若薇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他知不知道如果这些画面被公开了，会造成多大的波澜，多大的负面影响。这样的丑闻几乎会引爆整片大陆的舆论，到时候日蚀派只有被解散的下场！
狐贤又抚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告诉自己要冷静。
那好，你不在乎，可有的是在乎的。
她走到狮心面前，冷声道“跟我来，有的是事要干呢。”
狮心跟着站起来道“还能有什么事？现在魔王大人已经不想管了，你还想怎么样？”
狐贤拽着他胳膊，冷声道“这座城堡里可不只有他一个魔王，我们现在手握着世界的和平，既然现在烂摊子已经摆在这了，我们必须要负责到底。”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老一派的人，怎么说起话来跟他们一模一样。”
狮心看向她脸上时隐时现的笑容，突然后撤一步“等等，之前你和虎纹的距离，难道说”
“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照办吗？要知道现在魔王可不能随便罩着你们新一派了。”
……
会议室内。
“能麻烦介绍下自己吗？从姓名开始”
“凯瑟琳霍尔。”
“年龄。”
“不方便透露。”
“是幻峰帝国的公主对吗？”
“是的，我是辈分最小的公主。”
“你有想过参加这次英雄之旅会遇到的一切吗？”
“说实话没有。但当时父亲选定了我，我自然遵从了圣旨。”
“那你想必和魔王大人接触了很长的时间。”
“是的，我在日蚀派里借住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对我很礼貌。”
“那麻烦我稍稍跳过点时间，你之后在魔王大人的选择下成为了天选之子，而且是这个称号下的第一个女性。”
“对。”
“那你顶着这个头衔，参与了当时最后的宴会。然后你见证了同为人类一族的顾小姐被鲸落所绑架，对吗？”
“是的……真的，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麻烦给凯瑟琳小姐递纸巾。”
“谢谢。只是，我真的还没缓过来。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鲸落猛然出现胁迫了她。”
“是的，他偷走了我的那把仪式刀，然后往宴会里丢了炸弹。真的声音很大，我当时完全懵住了，还以为这是做梦。”
“能说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其他种族的都跑了出去，就留下三位负责人还有我，我们被他点名留了下来。”
“你们想留下来吗，当时？”
“我觉得当时没有多的选择。他不准我们走，我们也害怕他伤害到顾小姐。于是我们做出了选择。”
“嗯，所以你们觉得能配合魔王大人阻止他。让我总结下，整件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门关上后，他具体做了什么？”
“他，他表现得非常激动，一直说魔王无视了他的存在，夺走了他本应该有的勇者头衔。然后拿着顾小姐的安危去逼迫魔王做出让步。”
“那鲸落逼迫魔王做了什么？”
“我……记不太清楚了，当时魔王一边想要保护好我们，一边想要稳定住鲸落的情绪，也没有太多选择。但我确实记不起来了。”
“那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当时顾小姐激怒了他，说是哪怕到死她都不会多看鲸落一眼。于是鲸落相当着魔王的面杀了她，但没想到被顾小姐反将一军……然后被杀掉。”
“听起来发生了很多。但在开门前和杀掉鲸落后有一段空白时间，你们做了什么？”
“有吗？我不知道，当时我一直担心着顾小姐的安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
“那你注意到那台摄像机了吗？”
“注意到了。”
“它消失了，现在在哪里呢？”
“这个……我不知道，当时魔王和鲸落对打很激烈，也许无意间打碎了吧。我确实不知道。”
看着凯瑟琳低下的头，豹谋放下手中的记事本，声音温和道“好的，麻烦你呆了这么久，你可以先离开了。”
“嗯，谢谢豹先生。”凯瑟琳站起来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等凯瑟琳离开房间后，豹谋并没有发话，而是看向旁边的随从。
随从走了出来，沉声道“怎么说？”
“情况很不好，如果连这小女孩嘴里的信息都掏不出来，我们恐怕就很难进展下去了。”
315老一派的领袖免费阅读
316.消失的摄像机
豹谋收回笔记本，和随从走出房间，在走廊上交谈着。
“那小女孩明显和另外三位负责人对过了口径，说的东西基本差不多。”
随从恭敬道“那您的意思是……”
“那台摄像机记录的东西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不然他们四个不可能口径这么统一。”
“那我们不可能只拿这么点情报吧，不然对外面的不好交差吧？”
豹谋低过头沉思起来。
这次事件产生的蝴蝶效应可谓近百年来最大的风暴，但也隐含了最大的机遇魔王的失位和日蚀派地位的动荡。
很多种族早就有了反抗日蚀派统治地位的想法，但考虑到魔王的威压一直没能持续而成。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近乎白送到他们面前，又怎么能错过呢？
豹谋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作为其他种族联合的代表，表面是过来询问给个交代，实则是想抓取机会淘到更多有利的情报，进而用来攻击日蚀派的舆论位置。
这就是现实啊，当你使用一把武器过分畅快时，也不得不提防遭到同样袭击的隐患，舆论就是这把双刃剑。
现在他们已经借外界名义询问了三位负责人和凯瑟琳公主，但能拿到的和他们对外界公开的信息没什么区别，这可不是件好事。换而言之，日蚀派也肯定想把这件事的主动权握在手里。
随从呸一声“这日蚀派的新旧派矛盾都这么突出了，居然还能做到一致对外，真是小看他们了。”
豹谋没有跟着抱怨对手的难缠，而是点明了一个问题“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鲸落的计划几乎是滴水不漏，可唯独在这摄像机上出了这么大篓子，简直在智商上形成了错位。这几个在提这件事也是反应不一。”
和电视剧演得不同，现实中的口供并没那么容易。见证者会受到情绪的影响，导致回忆非常零碎，甚至还会有自相矛盾的情况。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他们在不同的反应下依然全部选择了无视掉了摄像机。
豹谋托着下巴，道“鲸落的处理方式是很狡诈的，当时它肯定是逼迫魔王做了什么，并用摄像机记录了下来。”
随从跟上思维，道下去“而这件事，足以让魔王的名声彻底败坏，日蚀派的声誉也会跟着遭到毁灭性打击。但是……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毁了那位人质的清白吗？”
“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把那台摄像机的内容搞清楚。”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觉得有点怪”豹谋看向走廊的壁灯里面的灯焰比以往要黯淡几分，“鲸落是谁杀的？”
随从扭过头“魔王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他们为什么不在最先的公开声明里说出来，反而是后续特地澄清呢？”豹谋反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
“是啊，感觉这背后还有不小的事情……”
豹谋对着前方眨了眨眼睛，随从立刻了解到了意思前面来了狠角色。
那是日蚀派的墨派负责人，表面上年轻实则年龄早已不可知的狐族领袖狐贤。
他一直都不喜欢这女性。那脸上总是挂上假惺惺的笑容，表面的礼貌关心和渗透进骨子里的不在乎简直是最好的面具，皮笑肉不笑的作态都让和其对话的感到后怕。
而更诡异的是她后方那团迷雾自从日蚀派对外宣称魔王和鲸落决战受伤休养后，这个叫墨门的就顶替掉了魔王的位置。比起强大实力的存在，这种未知的角色无疑更让他们头疼。
狐贤果不其然露出了那工作式的微笑“辛苦了，看来工作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还好，多谢狐贤女士的关心。”豹谋被她那双娇俏的眼睛盯着有些发麻，“那个，可以让我们见一面魔王大人吗？”
“当然不可以，魔王大人经历一战，需要休养才能继续保护大陆的和平。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好的，是我们失礼了。那我们先离开了。”
豹谋心里暗暗讽刺了两句，就带着随从离开了。他心想这件事恐怕不会一直留在他们手上，要加快寻找到对他们有利的证据。
毕竟，如果日蚀派又缓过气来，那对于他们这些抱团作势的种族来说，恐怕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等豹谋和随从走后，狐贤旁边的迷雾慢慢迎了上来。墨门的身形微微显形，道“这么做合适吗？”
“当然，日蚀派不能倒，魔王也不能倒。不然我也不会当这负责人坚持到今天。”狐贤吸了吸鼻子，“豹谋那群不知好歹的，还想靠这次事件来翻盘，绝不可能。”
墨门默不作声几秒，看向周围有些陈旧的墙壁“这座城堡年头久了，已经有点破了。”
“当然，但我的心早就干涸了，哪怕这再破，也至少有个念想。只是……”6
狐贤的狐耳朵低垂下来“你愿意让我一直等下去吗，亲爱的？”
墨门没有说话。那团迷雾慢慢靠近狐贤，一点点包裹住狐贤的后背，就好像是一个勉强的拥抱。这样的拥抱没有任何的实感，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她真的忍受不下去了，再也不想要没有他的日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墨门轻声问道。
“把这件事完全压下去，利用日蚀派的所有舆论控制渠道。我到时候会将和日蚀派合作的所有种族全部打包好，让他们统一口径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狐贤低过头，说下去“我会先去说服另外三位负责人，至少让他们在代表日蚀派的立场上不出差错……”
“但群众肯定会对那半个小时的真相好奇的。只要一日不说出来，谣言就越是能在他们心里扎根。这么做的话，其实对我们的舆论地位不利。”
“对啊。所以你没看我正在做准备吗？”
狐贤停在一扇房门前这间房间她天天来，闭着眼都能找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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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真实的谎言
“英雄之旅”开幕典礼出现绑架案，人质生死未知……
魔王在此事扮演何等角色？为何不果断救下人质？
据传人质与魔王存在亲密关系……
凯瑟琳把报纸甩到一边连续几天的日报都是这些群魔乱舞质疑日蚀派的，挑动各种族关系的，趁机捞取利益的……
她又翻开桌边好几摞厚厚的信件除去薄薄几封是家人写来关心问候的，其余的大部分是非常标准的邀请信邀请她去媒体做客，以唯一的旁观者身份抖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至于剩下那一部分呢，则是各种陌生来客的问候信，有安慰的，有想要被安慰的，更多的依然是来询问真相的
“凯瑟琳公主，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我想知道那半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能问你个问题吗？就是那半个小时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你告诉我我会很高兴……”
“凯瑟琳你知道我不想问的，但是周围朋友都知道我认识你，压力好大，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呀？”
“凯瑟琳你还躲着干嘛，倒是说点啥啊，怂什么？”
但是，没心思看下去了。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整理好，等一会儿叫个侍从拿过去处理了，是丢是烧随便，反正不想多看一眼。
明明每一个字都是认得出来的，但是她只觉得自己的视力一点一点倒退就很奇怪，好多人都表面装作关心她写信过来，实则想利用这段关系软硬皆施，逼迫她说出来，甚至还给人一种“你不说就是在害我”的道德绑架感。
有的甚至因为没有回信，还多写了几封，干嘛呢？直接开骂，用各种肮脏的字眼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仿佛这样就能让她说出来了。
咚咚咚。
后面传来了敲门声，凯瑟琳把最后一封信纸放到这堆垃圾的上方，转头道“请进。”
嘎吱一声，那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凯瑟琳心里的烦躁又多了一分怎么是她？
狐贤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两个小狐女“我听说凯瑟琳公主最近受到了不少关注，特地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哦。”她甚至不想多看这狐狸一样特地，说得多高尚一样。
狐贤似乎不介意她语气里的冷漠，而是主动把热脸贴了上来“哎呀，看来最近这信件太多了。你们两个赶紧帮公主拿去丢了，这房间里摆这么多信，看着多烦心呐。”
两只小狐女利索地把那一推垃圾信件全部搬了出去。凯瑟琳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书桌前。
狐贤走上前，笑道“最近应该没有记者来骚扰你了吧？我们日蚀派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来烦你了。”
自打这件事后，凯瑟琳从一名几乎没啥名气的皇室公主变成了最热门的皇室成员无时无刻都有记者安插在周围，只要一看见她就恨不得把她抓起来，把那三十分钟问得一干二净。6
一开始她甚至连皇宫都呆不下去了，只能先来到日蚀派城堡住一段时间。而奇妙的是，自打住进来后，哪怕她一个人出去，也没有记者来烦她了。
凯瑟琳站起来，皱着眉头看向狐贤“我们不是都谈过了吗？你过来还有什么话说？”
“那不一样，凯瑟琳。”狐贤不急不慢，依然是那懒洋洋的笑容，仿佛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现在魔王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你只需帮忙做件事，接受个安排的专访，把事情说明清楚就好了。”
“为什么非得是我？”凯瑟琳咬着下唇，“我是指，另外三位负责人不行吗？”
“但他们都不是天选之子呀。只有你，最为特别的人类公主，魔王亲自定下的天选之子，同为人类的种族。你就是最合适的。”
那副自以为是的强调激起了凯瑟琳内心的怒火，她扭头往门外走去。狐贤倒也不急，一直跟在她后面，任由她发着脾气。
讲真的，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从那件事后，无数的询问，无数的逼迫，还有这阴魂不散的老狐狸。凯瑟琳从未觉得生活这么痛苦无趣，就因为被卷入了一场不属于她的纷争。
魔王大人，这就是你面对的世界吗？
她一路走到日蚀派周围的庄园里。现在是清晨，草坪上都没什么成员，可以说很安静，换做平常完全适合晒太阳。但现在呢？
“所以你要我说什么？顾小姐没有被毁掉清白？还是我站了半个小时，跟个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听见。”
狐贤后面的尾巴摇着，正如她语气的轻浮“也不错，但我们希望你多说点告诉媒体，鲸落自始至终都是在自我陶醉，那些逼迫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的。
魔王考虑到人质的安危一直不愿出手。如果你这么说，我和魔王都会感谢你的。”
“你！”凯瑟琳脱口而出，“这是撒谎！我对豹谋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就是跳梁小丑，放心，我们会搞定的。”
那仿佛是对待害虫的腔调，那高高在上的表情让她一阵怒火中烧。如果说之前看待狐贤还只是觉得她对人类不喜欢，现在看来她是谁都不喜欢
只在乎自己，只看重自己的利益。这就是日蚀派，泡在权力这盆烂泥里的组织。
“这是魔王大人的意思？是他让你来找我吗？”
狐贤被凯瑟琳的眼神盯得有些皮毛竖起，本来脱口而出的“是”也被吞了回去“好吧，不是。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那魔王和顾小姐怎么样？”
现在的话题并不在狐贤想说的范围内，但她还是耐心解答了“魔王大人伤势痊愈得很快，不用担心。但是顾小姐的问题有点特殊她的后背被切开了一块口子，导致了血液凝固，出现了脑内供血不足和淤血的情况。”
“那她……”
“她现在被照顾得很好，身体康复力也很强，病情应该是稳定下来了。至于能否恢复完这是时间问题。”
“太好了……真希望她没事。”
“是啊，所以你愿意帮顾小姐一把，帮她彻底终结掉鲸落吗？”
狐贤的表情实在有点敷衍，话题的转折也过分生硬。但狐贤就是觉得已经说服了凯瑟琳“凯瑟琳，我们都需要你。”
凯瑟琳默默看着她，只是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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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虚假的实话
听见凯瑟琳这么一说，狐贤顿时也恼火起来：“凯瑟琳，我不想拿大人那套来对待你，我也知道你对魔王是真心认同的——”
“是啊，我的确喜欢魔王大人，我向往他，崇敬他。想必你待这的时间肯定比我长，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那是，我作为墨派负责人的资历是最长的。”狐贤说到这还不免有几分得意，完全没听出对方的话中有话。
凯瑟琳看她那表情，摇了摇头，甚至气笑到了：“果然，我就知道……这近一年的时间，截止到绑架那件事前都可以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她往前走了两步，手拍在胸口前：“不像你们，魔王大人对我一视同仁，关心我的生活，关心我是否快乐。他愿意放下工作听小孩子的抱怨，也愿意教我如何去理解别人。
魔王大人是我的偶像，我的老师、朋友，甚至可以说，他比我的父亲还称职！”
说到这，她的声音哽咽起来，胸口仿佛憋了一口闷气，怎么都喘不上来。
“我的第十七个生日，那一个晚上魔王给我读的故事，我永远忘不了。魔王大人拿过的那本故事书我每晚都会看，我那么喜欢他，向往他。可你知道那半小时发生了什么吗——”
狐贤有些惊慌地后退了，没想到凯瑟琳会这么激动，甚至不给她结实的机会。
“那半个小时，我见证了一个魔王的倒下——那些谎言，那些装模作样拯救众人的样子，那个公平正义的形象，甚至还有我为他的担心和流下的眼泪——”
凯瑟琳咬牙切齿道：“都特么是假的！我的感动，我的回忆都是你们骗取的产物，成为你们欺瞒民众捞取权力的工具！”
这一刻，她不再害怕了，也没有任何顾虑了。是啊，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主动权在她手里，还害怕什么呢？
凯瑟琳望着狐贤第一次出现的惊慌失措面相，嘴角扬起：“而你呢，你比魔王还无耻。魔王和顾小姐至少还想承担责任。而你则是想掩盖过去，继续过你那天下太平的美日子！”
她死死盯着狐贤，手指擦掉流了一半的眼泪：“本来我没这么想的，但现在我开始理解那鲸落了。即便它是个疯子，但你们的确是邪恶的！你们权势滔天，弹冠相庆，以为这片大陆就应该在你们手掌心里。现在呢，你还想亵渎真相，欺骗所有群众……”
“你够了！”狐贤怒喝，一直伪装的微笑也卸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要不是当初扶植你们这一家子。现在你在哪卖身都不知道，还能轮得到你在这刁蛮任性？”
说到这，狐贤深吸一口气，又把怒气压了回去。她慢慢把那伪装的笑容重新戴了回去：“凯瑟琳公主，有些话呢也不用说这么过。我也只是尽我的职责，很多事情存在即合理，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的。”
“但你刚才生气起来不也挺过瘾吗？”
狐贤的嘴角生硬起来：“那你不能看在魔王大人的面子上……”
“哼。”凯瑟琳哑然失笑，摇摇头，“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要提魔王大人？魔王大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在乎的是你。你不过是想用同理心绑架我。那好啊，如果你能主动解散掉日蚀派，那我可以配合你，这就是交易，你做得到吗？”
又一个方法行不通了。狐贤心跳猛然加速。
“我劝你，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听到接二连三的‘问候’。要是你还想留点什么，那就最好小心点。”
凯瑟琳转过身去，本想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她对着狐贤指去：“至于摄像机，我知道你们还有外面那群家伙都想要。但很抱歉，它已经被毁了。不是商量好的，我一拿到手就毁了，因为我心底里还是放不下魔王大人。
但是，你们的确需要点教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城堡走去。
背后隐隐传来狐贤的请求：“等等，我不要求你做事了，但你能不能保持沉默，至少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哪怕是这低三下四的语气也没法挽回她一分的回头。
凯瑟琳直冲自己房间过去：她现在就想随便找个记者把事情全部说出去，本来早就忍不下去了。
结束掉这一切。她知道，魔王也希望这样，顾小姐也希望这样。这种生活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对，他不是魔王，他叫杜倪。”
凯瑟琳纠正过来，走进城堡，本想回房间。但一想到狐狸的毛发还在里面，她索性一直上楼梯，往病房的方向过去。
如果她没记错路的话，魔王大人和顾小姐在……
凯瑟琳望着前方，依稀有点晃神：当初的第一个夜晚，也是魔王大人带着她认路的。
很快，她来到病房前：大门依然是紧闭的。
凯瑟琳深吸口气，轻轻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门拉开了。
“凯瑟琳，怎么了？”
杜倪拉开门，看见凯瑟琳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以为是被谁欺负了。
“我想来看看顾小姐……”
“哦，进来吧。”
凯瑟琳走进门，被这简朴的风格所吸引——最近遇到的事太多了，这样空旷的环境压力会小很多。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桌椅和一张病床外，没有什么东西。而顾若薇则平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顾小姐，她还好吗？”
“医生说病情是稳定下来了，但是什么时候清醒也说不清楚……”
凯瑟琳看着魔王坐回那尺寸有些小了的椅子——明明魔王的身躯是很强壮的，但这一个，那佝偻的背部是如此沉重，仿佛承受了太多重量。
“魔王大人，不去休息下吗？”
“不，若薇受伤是我所致，我不能放下这份责任。”
魔王看向凯瑟琳，疲倦的面容上露出笑容：“这几天睡得还好吗？我本来想说跟你讲故事，但医生说若薇的情况很容易反复，最好能一直留在旁边观察，一有情况赶紧汇报，所以……”
“不，不用。”
凯瑟琳眼角流下了豆大的泪珠。
319.最后一块拼图
“诶凯瑟琳，怎、怎么了”
凯瑟琳泣不成声的模样惊到了魔王，他连忙上前安慰道“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哪受伤了？”
“不，没有，只是……”
她看着魔王的眼睛那无处不在的疲倦一针又一针扎痛了她的心痛。这一刻，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自私，这么讨人厌。
但正如之前想的魔王做错了事，这是事实。只是，她如果真曝光出去，不也是对不住魔王对她的好吗？
这不也是错事吗？
“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说，说出来就好很多了。”魔王粗犷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把泪珠都抹去。
凯瑟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魔王大人，假如、假如我可能会做错一件事……你会原谅我吗？”
“错事？”魔王微微蹲下，平视着她，“什么错事？”
“就，对魔王大人不好的错事。”
魔王听后，微微一笑“不会啊。我相信凯瑟琳的心，凯瑟琳一定不会做错的，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凯瑟琳不也原谅我了吗？”
凯瑟琳眼睛瞪大看着他，无言摇头，拒绝了魔王的挽留，离开了房间。她回到自己房间内，坐回座位上，看向桌面上一堆信封想必是新来的，狐贤还没来得及把刚才的拣选安排下去。
她惯性地撕开，一封又一封看下去。哪怕她内心很抵触这些信的内容，但她需要这些。不然内心的干涸简直比恶魔的火焰还要滚烫，把她灼烧殆尽。
那一封封信的文字如同潮水扑面而来，仿佛一幅幅画面将她吞噬
“凯瑟琳你知道顾小姐情况怎么样了吗？我一想到这件事就难过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凯瑟琳公主你好，我是一名人类村庄的单身母亲，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我不会识字，这封信是我叫别人帮忙写的，还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们的日子很艰难，但是魔王的光辉一直照耀着我们，你和顾小姐的故事更是点亮了我们的人生。如果你能告诉魔王大人和顾小姐，请一定替我感谢他们，是他们给了我和孩子新的动力坚持下去。”
“我们打算准备一场纪念活动……”
“凯瑟琳……鲸落……”
“你好凯瑟琳，我是一名鹿族居民。我们这边舆论条件非常撕裂，大家都认为魔王是坏蛋，但我相信他不是。鲸落袭击城镇大门的那天，是他的保护下我才能被顾小姐带走及时治疗，我心底一直感谢他。虽然这些话没法在当地说出来，但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魔王大人是最好的魔王，他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出这片境地……”
“我的房屋在当时被鲸落毁掉了，是魔王亲自下令无偿给我建造新的房屋，还有顾小姐多次前来给我们看病。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现在形势危急，但我相信好人一定有好报。以往都是他们帮助我，现在我也想帮助他们！加油！大家一定都会变得更好的！”
“我敬仰魔王大人……”
“顾小姐真的是个好……”
凯瑟琳只是读下去，将他们的心声全部浏览一遍。她不是铁石心肠，完全体会得到信中对方的心情。
她会不理解吗？她住在这座乏味的城堡里，是魔王大人的关照让她不陷入昏暗的日子，是顾若薇在时的陪伴让她不那么无聊。
魔王大人那温暖健壮的手腕，唯独对她才有的温声细语，还有低落时总会出现的身影。
她怎么会忘掉呢？对她而言，魔王大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有之一。但是、但是……
凯瑟琳颤抖着放下了信封，对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她意识到如果把日蚀派的所作所为公开出去意味着什么，而她的朋友、无数和她一样热爱魔王的同伴们又在等待什么。一旦发布出去，那后果绝对不是一句可怕能形容的。
魔王做错了事，日蚀派那些以狐贤为代表的当权者也应该遭到惩罚。但是
她明明，明明这么喜欢魔王大人。
凯瑟琳不也原谅我了吗？
魔王那句话又一次响彻耳边。她骤然抬起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故事书。
她起身走去，颤抖着拿起，一页又一页翻开魔王每次讲故事都会特意在文字上勾勾画画，甚至帮她记录一下灵光的想法。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凯瑟琳喉咙哽咽起来。她把头埋进书里，整个人倒在床铺上，大声哭起来。无数的眼泪近乎抽痛着她的脸庞，而内心却在拼命指责自己。
“凯瑟琳你怎么这么虚伪，这么软弱！这么虚伪，这么软弱……”
近乎咆哮的哭吼像是左右的小人，不断拉着她的两只手，想要把她从中间撕裂成两半。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眼泪流干了，兴许是麻木了。凯瑟琳把湿润褶皱的故事书放到一旁，随便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书桌前摇了摇铃铛。
“你好，我、我有事要说……”
她闭上眼，感受着眼角最后一抹晶莹滑过“我想要做个采访。”
……
“作为距离魔王最近的一员，也是本次的天选之子。我认为自己有义务替魔王大人分忧，因为他帮了我很多。事先声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公主，也只是魔王大人的一名成员和……朋友。”
在视频里的凯瑟琳双眼肿了一圈，神情也非常恍惚，整个人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但她没有停下说话
“我从未想过，在最完美的一个晚上，居然遭到了那样的事，让我自己、魔王大人还有顾小姐身处险境……”6
凯瑟琳垂下头，语句破碎，声线也时高时低“我从未想过居然会有这样可恶的家伙，而他居然还是人类，我为此感到恶心和痛恨。
在那半个小时里，鲸落劫持了顾小姐，并一直利用她逼迫魔王大人屈服，想从精神上打垮魔王，甚至威胁大家的生命。但是，魔王大人没有屈服，一直在担心我们的安危，希望能保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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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关键时刻
凯瑟琳摇着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努力做着深呼吸，让声音不那么颤抖
“那鲸落就是个恶魔，他一直把自己那套价值观强加给魔王大人。他、他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勇者，而魔王就是邪恶的化身。而他认为魔王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像他那样如此沉迷于这种无聊的三流小说剧情中……
所以，他认为魔王是可恶的，必须报复回去。那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他做出不好的事。但魔王大人一直很冷静，和顾小姐一起与鲸落斗智斗勇，甚至还不惜帮我挡下鲸落的攻击。我感谢他，但真的、真的好难受……”
说到这，凯瑟琳又一次泣不成声，近乎崩溃。但视频仍然在继续，过了几分钟后，她不再捂着脸，任由自己的仪态彻底破灭
“所以，我必须说明清楚什么魔王被鲸落逼迫做了坏事，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鲸落一直沉迷在自己幻想中，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我相信大家也很清楚这一点……
最后，我也想告诉大家魔王大人是我一生中能遇到的最好的存在。没有他，就没有现在能勇敢站出来的我，我尊敬他、敬仰他，而他作为领袖能带领这片大陆走向更好的未来。这是他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所以，不要去相信什么谣言。真理往往是最朴实无华的事物，仅此而已……”
说完，凯瑟琳拿起了那本故事书，一页一页翻开，一边指着上面标注的文字一边说明当时魔王是怎么跟她讲故事的。
这个视频在日蚀派的操办下飞速传播，可以说近乎光速般扩散到了每个种族的领域，想拦都拦不住。甚至出现了一台摄像机吸引了方圆十里群众的热潮！
“不过嘛，目前来看，大部分民众的反应都是指责指责那些给这位幼小公主施加压迫的幕后。”豹谋的属下调侃道，“还有其他的则嫌弃这公主口语不好，说得不够清楚。可以说舆论交火很激烈啊，有的甚至还打起了群架，军火冲突都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豹谋放下报纸，摇摇头，不屑道“但这女孩的确把最后一块拼图补上了不是吗真不愧是那魔王底下的忠实信徒，自我洗脑都这么彻底。
况且，报纸上可谓一夜之间风向全部转变，搞得我们一点面子都没有。真不愧是日蚀派的办事效率，强大的舆论攻势。”
属下也意识到这点，脸色正经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把之前问候的口供说出来吗？反正内容是不一致的。”
“大可不必，你该不会想被那些媒体对准靶子打吧？这新鲜事物出来只怕是能要了我们的老命……”豹谋背着双手看向墙壁，或者说墙壁的另一侧，“现在要等那边安插的调查员进度，如果能趁日蚀派现在权力真空调查出什么，那我们主动权握在手问题也就不大了。”
属下对着报纸看了眼，猜测道“你说凯瑟琳是不是遭到了逼迫？比如说谁逼她说了这些话？”
“我哪有心思管这个。估计这女孩是精神分裂了……”
说完，豹谋摩挲着下巴，跟着道“不过是很奇怪，这女孩之前面对我们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为什么之后这采访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肯定有隐情……”
这时，门口传来了吹哨声。一个同谋走了过来“头儿，那只老狐狸来了。”
由于办公室在二楼，豹谋隔着窗就能看见一楼大门的场景狐贤和几个负责人还有相关成员走了进来。
“真特么标准的店大欺客，搞得这里是他们家一样……”
这下，他们的好心情也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唯一庆幸的是狐贤似乎没有先找他们，能够给短短几分钟时间缓缓。
豹谋赶忙问向放风的“到底找到什么没？”
说曹操曹操到，另一边朝外开的窗户一闪一个身影跳跃进来是他们安插的秘密搜查者。
豹谋顿时眉笑颜开“你来得太及时了，大救星。”
“呼正好今天几个负责人出去了，监狱看管得不是很紧。”
搜查者走到桌前，把包里的三三两两全部掏出来除去一些私人物品，最关键的就是那一叠照片。
“这是照片吗？”豹谋不是很懂这些新鲜玩意儿。
“啊，我从地下监狱一人类尸体上找到的。他们人类搞这些玩意儿的很多，说不定有用。”
豹谋飞快点着照片，一张又一张翻找着。
突然，一张被拍到桌上
那是魔王随手袭击恒英才，杀掉苗苍的图片。
大家瞬间笑出声没错，魔王的确随意杀了人类。
虽然这件事并不算大，但的确是不错的突破口在这趟过程里，他们一直是忍辱负重，怎么都没法主动提要求。现在有了照片，那他们就可以进一步对舆论操控，提出让魔王接受问责，甚至还能对日蚀派一些不光彩的地方进行检查
太好了，这就是绝处逢生！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在场的喜悦。属下连忙去开门是其他种族的代表，但他们脸色就很难看了
“快去会议室。日蚀派来了手下，顺便把你们找到的东西也带过去。”
豹谋没看清对方的脸色，反而喜笑颜开这下更好，他还可以当面质疑日蚀派的公开性。
“那老狐狸还在吗？”
“她走了，只留下两个。说是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噢，那太可惜了。
豹谋手捏着照片，仿佛拿到了世界上最具威力的武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去。但一到门前，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留下的两位分别是虎纹和青门。这两家伙可不对付，都是老谋深算的油条。
他看着其他种族的代表坐在最里面，脸色苍白，询问道“你们找我？”
“是的。”其中一位代表闭着眼睛，好像刚跑完三千米累得不行，“你把搜集到的什么采访啊记录啊全部交给虎纹，这件事我们不管了。”
为什么？
豹谋没有说出口，因为答案谁都知道日蚀派的能量是超乎想象的。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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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荒谬的结束
豹谋把证据，即那几张特有代表性的照片递了上去。
“你懂的，如果这被公开了……”
的确，当另几个种族代表看见时，他们的眼神都闪过一丝欣喜。
但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它们已经落到了虎纹的手上。豹谋愣着看空空如也的手掌他也不是没有修为，但对方速度实在快速，甚至都没让他反应过来。
豹谋顿时怒视向对方。
虎纹不为所动，而是把那沓照片收回旁边的小包里，淡然道“这件事将会由日蚀派进行处理，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豹谋同志。”
刚才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被这番语气所扑灭，豹谋大喊“这可是我们发现的！”
“是的。但这照片具体在哪发现的可不一定合法，不是吗？”虎纹盯了他一眼，那眼神犹如寒冰，“这件事归为日蚀派内部案件，自然由我们内部处理。”
他没搭理旁边的青门，转身带着几个手下就离开了。手下们也斗提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准备把豹谋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部纳入手中。
这都是那老狐狸指使的，绝对是！豹谋压根无法接受，甚至一瞬间想要公开和他们为敌！
虎纹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对豹谋道“对了，鉴于日蚀派的规定，稍后日蚀派会就工作对接这方面开个新闻会，宣布此事归属权的转交。至于你的发言稿交给青门负责，我有事先离开了。”
对方没有一点犹豫，带着他们全部的希望离开了这个办公室，甚至连那背影都被眼前这满脸微笑的青门所挡住。
至于其他代表也落寞离开了，只留下了豹谋和青门，仿佛这是为他们准备的谢幕舞台。
豹谋凝视着对方这家伙是日蚀派身份和实力最神秘的一个，但那脸上的笑容却让他想起了那只狐狸精……
“豹谋先生你好。”青门走上前，看似很和气，“我是日蚀派的青门，同时也是代表日蚀派表达对你们边缘种族的一些福利问候。”
“你什么意思？”
青门并没提什么发言稿，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们知道豹族现居的领地常常遭受到自然灾害，每年都会有大笔财政支出投入进恢复民生。
所以，我很高兴通知你，日蚀派通过一项财政支援政策，将在未来十年内，每年提供豹族年收入百分之十的补助，我们相信这能有效帮助你们度过难关且发展”
“放屁！”豹谋恨不得一拳揍他脸上，“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用钱来收买我？”
“你想多了，我们日蚀派一直在为大陆的未来做出努力。”青门掏出几张文件递给他，“这个补助保证真实正规。恕我直言，你的家族也存在入不敷出等财政危机。这对你们来说好处也不少……”
豹谋拽过文件，又看向青门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活得够久了，这世界的那些小算盘他也都见了个遍。可这一刻，他的后背还是冒出了冷汗日蚀派的能量，足以随便碾压一个种族。
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想一拳锤他脸上，哪怕青门可以轻松接下并杀了他。
“你滚，要不然我就一拳揍你脸上，你自己拿这屁钱去整容吧！”
刹那间，青门收敛了笑容。
“豹谋同志，你年龄不小了吧？”
“怎么？看不起老年人？”
“你候选人选得怎么样了？”
瞬间，豹谋汗毛树立起来他怎么会提到这件事，难道说
青门的嘴角微微上扬，可这一次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你的豹弥还在监狱里待着，完好如初噢。他很健康，但也很容易遭受到了不明的伤害……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豹谋捏着文件，连连后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在墙上，无法呼吸。
青门的笑容又缓和几分“豹谋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碰的就请不要牵扯进来。这也算是我私人的最后一份善意……”
豹谋看着他，缓缓放下手臂，任由文件掉在地上“说吧，我到时候要怎么做？”
“这个可以慢点谈。”青门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很需要这笔钱，我也能保证你孩子的安危。毕竟，我也是一名父亲，我知道你的苦衷……”
这份故作和蔼的语气并没有撬动豹谋一丝一毫的感激，但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道“我除了签下这文件，没有别的选择，对吗？”
“放轻松点，豹族的族长这又不是件坏事。”
在对方满含笑意和鼓励的眼神下，豹谋一把拽过文件和笔，大大写下自己的名字，并痛骂道“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迟早下地狱！”
“是啊，我想也是……”青门依然笑容满面，只是是同意还是反对就不得而知了。
……
“这些照片还真是致命啊，没想到那群人类死了都还想给我们添麻烦。”
狐贤站在虎纹背后，看着他慢慢清点着照片。
虎纹清点着从其他人类上搜来的东西，道“没事，青门那张嘴足够应付他们了。只要这些照片一烧，哪怕媒体喊破天也没用了。”
说完，他把照片往旁边火盆一丢这下，这件事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也不担心这个。”狐贤的眉头紧皱着，显然还在担心其他事。
虎纹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放不下墨门吗？”
“不是啦！只是我希望……”
“算了吧，聚灵果实应该是被魔王给吞了。你就算想用它治好你丈夫，也不太现实。”
“你怎么说话这么讨厌！”狐贤别过头去，不想再听因为前几个小时，墨门也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狐贤呐，没必要为了我过去的错误买单。把该留下的留下，该放下的放下，难道现在的我就不能陪伴你吗？”
话是这么说……
突然间，墙上的铃铛齐整响了起来。
“这铃声……”虎纹起身，“是魔王那边的。”
“嗯。”
321荒谬的结束免费阅读
322.尾声（上）
病房内。
“情况怎么样？”
“顾小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身体机能正常运转，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好的，麻烦你了。”
“能为魔王大人尽力是我的荣幸。”医生恭敬道，“鉴于顾小姐随时都可能清醒，推荐安排一两个人手在旁边，一般病人躺久了起床空腹感很强，可以做点餐品下肚。”
“好的。”
等鹿族的医生退出去，杜倪摇了摇铃铛，通知狐贤过来。
然后他又重新看向病床上的顾若薇：
这几天来她没有丝毫的进食，躺平的姿势也没怎么变化还是杜倪帮她翻身。虽然医生会用以太帮忙补充能量，但那脸颊的骨架轮廓还是一天比一天可见。
杜倪坐在床边，伸手捋着她额头前的刘海，然后用纸巾轻轻擦拭掉嘴角的口水……
望着那一脸渴望的睡相，他不禁心想：她是不是在梦里饿坏了？
突然间，顾若薇嘴角一动：“唔好饿”
杜倪赶紧扶她坐起来，但结果是：顾若薇伸手乱抓，好像在要什么东西。
随后病房的门打开了：狐贤和墨门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狐贤看顾若薇乱抓的模样，一脸惊异。
“她……她刚醒过来，可能想吃东西。”
狐贤的耳朵摇了摇：“行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墨门插嘴一句：“狐贤做饭还是可以的哟。”
“你闭嘴啦！”
顾若薇艰难睁开眼睛，没法见光：“好饿，有没有东西吃？”
杜倪连忙搀扶着她：“想吃什么？”
她转过头来：“我想吃香辣鸡腿堡……”
香辣，鸡腿堡……
狐贤和墨门对视一眼，纳闷道：“这是什么东西？”
啊这。杜倪瞬间意识到两个世界的巨大隔阂，赶紧翻阅脑海里所有的描述：“呃，就是烘烤过的圆形厚面包片，夹上一些蔬菜酱汁，还有油炸过的肉腿。”
“可这个油脂量太高了，她还在恢复期……”
没等狐贤抱怨完，墨门拍了拍她肩膀；“人家喜欢吃啥你就做呗，该不会还要让顾小姐喝汤吧？”
“我知道，只是这么吃不健康……”狐贤嘴上是这么抱怨，但还是下楼按吩咐去做了在家务这方面，狐贤的贤惠真是体现得如此透彻。
兴许是身体太虚弱，顾若薇说完两句话又不得不躺了回去。杜倪也不敢刺激她，就任由她继续躺着了。
只是，房间内就只剩下他和墨门二位了。
墨门周围的迷雾比以往淡了很多，他开口：“我们去走廊说吧，别影响到顾小姐休息。”
“好。”
二者来到病房外。杜倪不知道该对这位前任魔王说什么，有种假货遇到真货的自惭形秽感。
墨门倒是不怎生疏，语气也比想象中温和：“事情算是基本解决了，这件绑架案也到此为止了。这段时间真的太辛苦你了，当然还有你的同伴。”
“就那样吧。”
“当魔王的感觉如何？这种超脱于所有生物之上的统治和君临感？”
杜倪环抱着双臂：“也就那样，这活太累了。魔王居然要无时无刻工作，真是受不了。”
“是啊，在这种环境下，群众会拔高你的地位，认为你是无所不能的。而另一边，始终有局限的你也必须要满足他们的需求，在这二者的压迫下，能满足休息需要的只有权力欲望了。”
那双迷雾里的双眼微微闭上：“而我曾迷失在权力的漩涡里，然后被鲸落抓住了机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杜倪无言，不知如何评价。
“我欠你一个感谢和道歉。把你牵扯进日蚀派并非本意，但我们的确找不到别的办法了。当时的我还太虚弱，实在无法面对公众。”
“可以理解，只要下次不是突然把我丢在一堆动物世界就行了。”杜倪咂嘴，“这种被仰视的感觉过过瘾就好，坐多了腰酸背疼。”
墨门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杜倪似乎看出来他是笑了吗？
“你的确比我更优秀呢。我完全做不到这一点，也没法像你那样平视凯瑟琳公主，对待负责人们那么宽容。我很荣幸能邀请到你的到来。你的确是最适合的魔王，没有之一。”
“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所以你要接手了。”
“不，我也不会去当魔王了。”
杜倪眼睛瞪大：“为什么？你们之所以去压下豹谋，不就是为了继续当下去吗？”
“不，魔王的存在远远完成了历史使命。很多东西不是一个魔王就能解决的，那不如交给历史的进程吧。至于豹谋那边……这个世界可以没有魔王，但不能马上没有。凡事都有个过程，日蚀派也不会马上解散。”
墨门调侃道：“况且，我老看着妻子一直服侍你，也会有点吃醋的。”
前任魔王对自己吃醋，这剧情也太毒了吧！
杜倪内心吐槽归吐槽，但还有个疑问：“那么你是怎么召唤到我的？”
“这个不是我们能会的东西，是另外一位人类帮的忙。他和你们应该是来自一个世界吧。”
“他？”杜倪完全没有印象，“他叫什么名字？”
墨门抬头想了想：
“他自称旅行者，帮助我们建立了召唤仪式后就离开了，再也没见过他。”
旅行者……完全没听过这名字啊。
杜倪找不到任何印象，只能等回去问问大叔了。这时，一股香气飘了过来……
“你要的香辣、鸡腿堡……”狐贤托着餐盘走了过来，“但我推荐少吃点，小心肠胃遭不住。”
杜倪默默接过餐盘：这汉堡可以说是完全按照狐贤的想象来做的，面包更像是某种压缩的大病，里面的蔬菜和肉腿也有些不符常理，但能吃就好。
“感谢。”
“不必。我们回去吧。”墨门点点头，带着狐贤准备离开了。
“你们不多坐上一会儿吗？”
墨门回头，单闭一只眼：“打扰女士用餐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啊，况且，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吧。”
望着二者离去的背影，杜倪不禁吐槽一句：
原来前任魔王也是个很会撩的家伙啊！
323.尾声（中）
杜倪回到房间里，好巧不巧撞见了顾若薇吃“狐贤特制香辣鸡腿堡”的模样
她嘴角除了棕色的酱汁外，还夹了片没完全咬进去的菜叶。一只手拿着咬了三分之一的汉堡，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捡起掉在餐盘上的面包片。
原来墨门是对的，打扰女士吃东西真的很不礼貌……
杜倪轻咳两声“看来你饿坏了。”
“那、那是。”顾若薇沾着酱汁的手往旁边一伸，但没抓到纸巾盒，而是一爪打翻了。
“别急别急，我不笑你，好好吃。”杜倪两三步走到床前，捡起纸巾盒递给她，“饿坏了吃相难看点也能理解。”
“你还真没情调诶，我一醒来你就说这种话。”
“这不正说明一切都恢复正常吗？”
顾若薇懒得跟他贫嘴，接过纸巾擦了擦。等又两口“汉堡”下肚后，她的胃才念念不舍地把感知权交给了舌头，换而言之，她才尝出点味。
“这汉堡做得不错啊，是那狐狸做的吗？”
“嗯，狐贤做的。”
顾若薇双手握着汉堡，看向他“那她都能做饭了，想必事情也差不多了吧。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我昏迷后发生的事？”
杜倪轻笑一声，坐到床边“这不怕你听着听着忘吃了吗。”
于是，在顾若薇慢慢的咀嚼下，杜倪把鲸落刺杀后续的事情大致说了下。至于狐贤是怎么调动力量解决舆论危机的，这个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所以就按狐贤汇报的一句话带过了。
说完，顾若薇也把那大份的汉堡彻底塞进了肚子里。她缓缓擦了嘴，道“看来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
“是啊，都怪那鲸落，本来我们都能回去了。”杜倪虽是这么说，却并非厌恶，“但经历了这一遭，我没什么后悔的，也挺好。”
顾若薇没说话，把托盘放到旁边的桌上。她揪着被单，道“舆论是过去了，但那凯瑟琳怎么样？”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杜倪面露愧疚“她全都知道了，前不久找我还哭了。我……对不起她。”
顾若薇叹了口气“只能说偶然中的必然吧。这件事迟早会曝光的，只是鲸落揭穿了这一切。”
杜倪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锐利的护甲在灯光下耀着光，无不述说着他是魔王的事实。那鲸落简直是黑暗版的勇者，手段很肮脏，但再肮脏也是注定失败的，因为魔王比他还要肮脏。
“或许你说的对，我在这副身体里太久了，早就变成了魔王的样子。凯瑟琳说魔王死了，其实没有，我早就成了她心里讨厌的魔王了吧”
话没说完，一只娇小的手掌抓住了手腕顾若薇挪了挪身子，坐到了他旁边。
“不，杜倪。”
杜倪看着她顾若薇的脸颊有些病态的瘦弱，发梢稍显杂乱地摊在肩膀上。
她的头发长了。
“凯瑟琳说得对，魔王死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叫杜倪的男人。”
顾若薇两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语气间虽有大病初愈的虚弱，却也带上了温柔“之前我觉得你变了，但现在看来，错的人是我。”
“若薇……”
“当时我滚下楼梯，又看见鲸落往凯瑟琳冲去，我不敢合上眼睛，害怕鲸落杀掉她”顾若薇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但我看见你站在了她面前。那一刻我知道，这身体里的人没变。”
“这话，有点肉麻了。”杜倪别过头去，没敢看她，“更何况，我没你想象得这么伟大。”
“是吗？但谁会用自己的善意去帮助别人，又像现在这样不敢要名声呢？”
杜倪无言。
顾若薇捋了捋额头前的发丝，双脚穿进拖鞋里。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下床，有种与万有引力共鸣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瞳孔一时有点发散“杜倪，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的父亲，我小时候的日子。”
杜倪瞥了眼她的侧颜。
顾若薇小指卷着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我父亲总说，做医生这一行都或多或少有点做菩萨的心态。面对着病人，总会情不自禁地去多帮一把，哪怕对方不领情，也会去做。
那时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人。医生就只是一个职业，而那种无条件帮助别人的家伙，想想都不太可能存在吧。”
杜倪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我好几次和父亲辩论过。可他从来不做评价，可能觉得这是小孩的胡言乱语吧。他只说你会遇到的，这个世界没那么糟。。”
窗户半开着，外面的清风卷进了房间，将床单和顾若薇的发梢吹起。
“我一直将这番话记在心里，想证明我父亲是错的。但是……他再也不会听我说话了”
顾若薇低下头，声音多了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波动“如果，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会不会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父亲……
杜倪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张开自己的双手，就像是鹰张开自己的双翅，轻轻抱住了顾若薇。
“抱歉。”
“你又来了没什么好抱歉的，明明是我胡言乱语……”顾若薇揩了下眼角，却依然留下了一圈红晕。
杜倪默默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还有时不时的颤动。他道“那么，你能说说你和父亲的往事吗？至少，说出来会好过一点。”6
“算了，这种事一个人扛着就好了，再拿给别人听不太合适。”
顾若薇不说，那他自然也不能问下去了就像墨门说的，这么做太失礼了。
正当杜倪想着怎么岔开话题时，二人面前的屏幕一闪
主线任务已排除掉突发事件，将于补办的开幕仪式开始时正式完成。
返回时间定于开幕仪式结束时，估计为四十八小时内，请朝圣者做好返回准备
说完，熟悉的倒计时数字又显现出来。
杜倪谈不上笑，只是嘟哝着
“不说我都还忘了这茬……这么看来，还有不少的活儿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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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尾声（下）
“自上次鲸落袭击事件后，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个月。日蚀派即将举办新的开幕仪式……”
“日蚀派发言者表示战胜困难正符合英雄之旅的主题……”
外面的报道不断进行，渐渐带起氛围。
随着新的开幕仪式即将举办，周围的城镇也热闹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胜几分。得罪点来说，鲸落的绑架还真炒热了这次仪式，带来了不小的关注度。
而最关键的主角魔王大人杜倪坐在大厅的王座上，继续担任着魔王处理行政的工作。
他对着熟悉的办公用词不禁感慨这段时间他脱离魔王的位置太久了，要不是墨门能顶上，怕是日蚀派几个负责人早就没了。
等忙完工作，他要在半个小时后去参加开幕仪式，算是完成魔王的最后一份工作。
“不愧是007的活啊，魔王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
杜倪小声抱怨了句，给上面的文件签上名。这样，今天的工作量算是告了段落。其实墨门想帮他做的，但他还是想图个“善始善终”的美名，就坚持了下来。
旁边的马陆上前，依然保持工作时的恭敬态度“魔王大人，可以去准备开幕仪式了，待会儿需要你发言。”
“好的。”
他被带到专门的候场室里到时候，他要和天选之子一起登台做宣读和演讲。
而那位天选之子已经坐在候选室了。
凯瑟琳脸上画着淡妆，身穿比上次还要华丽的长裙。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是这半个月里，她的脸上褪去了几分纯真，换上的是成年该有的矜持。
只是，当她看见杜倪进屋时，还是会抓住裙角，有些局促。
杜倪又何尝不是呢？
马陆微微点头“魔王大人和凯瑟琳公主请好好休息，属下先出去准备了。”
这下，房间里只有二人和空气内超标的尴尬了。
杜倪本想问她最近如何，可凯瑟琳抢先说了出来“顾小姐情况还好吗？”
“她很好，已经清醒了，也没什么后续问题。”
“呼那就好。”
见凯瑟琳松口气，杜倪也才感同身受原来她还在背着这份愧疚吗……6
她眼神有些躲闪，道“那么，魔王大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是的，我和顾小姐会在开幕仪式结束时离开，算是完成工作吧。”杜倪没想到自己要离开的事传得这么快虽然他只告诉了负责人，但没想到凯瑟琳这么快就知道了。
杜倪语气放缓“就不用叫我魔王大人了，我没这个资格。很抱歉，我毁掉了你内心的魔王大人。”
“不！”凯瑟琳猛地站起来，又脸色通红坐了回去“虽然你不是大家的魔王了，但你依然是我的魔王大人，一直都是……”
她眼角的泪水不经意间卸下了她的伪装在这一刻，在魔王的面前，她依然还是那个可以撒撒娇的公主。
“没事的。”杜倪走到她面前，半跪下，“你不用感到愧疚，你做得很对，至始至终都是。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也是……”凯瑟琳泪眼朦胧道，“那个邪恶的魔王已经死了，但现在我依然是第一个接触魔王的公主。”
“嗯……”
咚咚。马陆开了门“抱歉，魔王大人和凯瑟琳公主，你们该去做开幕仪式了。”
“好的。”
“明白。”
于是，在杜倪主动的牵手下，他和凯瑟琳走向最后的流程观看开幕仪式的表演，演讲，然后宣告开始……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但杜倪觉得意外漫长。
他是怎么来到日蚀派，怎么碰见凯瑟琳公主，怎么带着日蚀派击垮外敌……
顾若薇是对的，他们在这个世界待得真的太久了，而那个汉堡真的蛮好吃的。
“下面我宣布，天选之子是我旁边的这位凯瑟琳公主。”
杜倪话音刚一落地，全场沸腾鼓掌声，欢呼声，庆祝声混在一起。正如装饰的色调那样这是片红色的，喜悦的海洋。
大家对魔王大人的出场和凯瑟琳的登场都欣喜不已鲸落并没有击垮日蚀派和魔王大人，他们依然是这片大陆的领袖，带领大陆向更好的未来前进。
只是，当杜倪将那把重新定制的仪式剑交给凯瑟琳时，他从未觉得手掌是如此僵硬，如此不舍得。
“谢谢魔王大人。”
凯瑟琳的感谢让他缓过神来她已经接过了剑。
结束了，这次真的都结束了。
他看向倒计时只剩最后十五分钟不到了。
最后，他把喜悦的机会留给了在场各个种族，自己回到了大厅内。
大厅里，几位负责人和墨门，顾若薇以及凯瑟琳都在等着他。
在知道杜倪和顾若薇要回去后，几位负责人还是坚持做了个简短的欢送会。但遗憾于魔王身份的特殊，他们没法搞得太过盛大。
不过，足够了。
倒计时五分钟。
杜倪一时语塞“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工作，都很出色。”
顾若薇道“想保持魔王的架势就保持到底啊，这瞬间破防是怎么回事？”
顿时，此起彼伏的笑声将僵硬的气氛化解开了。
“我们需要离开吗？”墨门贴心问道。
杜倪点头“还是离开吧，传送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大家就说点什么告别吧，作为最后的留念。”
这下，大家更紧张了，不知说点什么。
几秒后，马陆先走了出来，对着杜倪微鞠一躬“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工作很棒，很尽责。”杜倪拍了拍他肩头，“有时间多和狮心他们玩玩，别老是自己工作太晚了。”
“好。”马陆微微一笑，退出了大厅。
狮心和狼材哥们俩走上前
“魔王大人，感谢对属下的指点。”
“老大，谢谢你的鼓励！”
杜倪语气调侃道“好好工作，喝酒打牌什么的不是不允许，别老熬夜。下次记得多带马陆一起玩玩。”
“好嘞！”狮心和狼材答应后，也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狐贤和墨门一对走了上来。
狐贤行礼“麻烦大人了。”
杜倪笑着点头“你的饭菜很好吃，墨门很幸福。”
狐贤脸一红“多、多谢夸奖。”
墨门也笑出声，仿佛遇到了知己“找个会做饭的，你身边一定不缺少这样的女性。”
然后是凯瑟琳。
凯瑟琳有些急促，刚从哪里跑过来。她手里攥着一本故事书。
“魔王大人……”
杜倪望着她递过来的故事书，摇了摇头“你留着吧，故事其实挺好看的。”
“不了，公主成年了还看童话，这太不像话了……”凯瑟琳双手握着书面，肩膀颤动着。
杜倪看着顾若薇，有点为难。
“收下吧。”顾若薇道。
于是，杜倪慢慢半跪下，就像受封的骑士，接过了书。
“谢谢你，我的公主。”他道。
“没事，我们都有路要走。魔王大人，一定会幸福的。”
“凯瑟琳也是。”
凯瑟琳任由眼泪滑过脸颊，向大厅门口外跑去。
最后，是他身边的顾若薇。
她走到旁边，道“呐，回去你想吃什么？食堂吗？”
“这也太生活化了。”杜倪失笑。
顾若薇慢慢上前握住他的手“生活不就这样吗？琐碎才是生活的主角，只是我们更愿意看向珍贵的一刻。因为那才是我们走下去的动力。”
“是啊。”
杜倪牵着她的手，默默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这份温度一点点渗透进皮表，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如此温暖，如此温馨。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对未来的一切如此迫不及待。
倒计时结束，开始传送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大厅被拉伸至远方。一切都在变小，唯有他和顾若薇那握住的手掌没有分开。
“若薇。”
“嗯？”
“过年那封短信，我看到了。”
“所以呢？”顾若薇的手握紧了几分。
“谢谢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了。”
杜倪温柔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把她融化在自己的眼里“那么，我们过会儿见吧。”
“过会儿见，魔王大人不，杜倪。”
刺眼的光芒吞噬掉了二人的身体，带往远方。
那远方的终点，是希望，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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