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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7章 误入正途

    “你居然还敢回来?”

    “你这个软蛋,懦夫,我今日必杀你!”

    护涂愤怒的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大巫惊惧的躺在地上,胸口被护涂所踩住,动弹不得,就当护涂手里的剑即将刺破大巫脖颈的时候,稽粥却叫住了他。

    “二弟,算了吧,不要害他性命。”

    护涂愤怒的说道:“这厮留着有何用?占卜之事,皆为大凶,若只是如此,那也罢了,此人弱懦无比,先投汉人,又降我们,使臣全部都死了,只有他又投降汉人...现在又说要投靠我们,这厮是不能再留了!”

    稽粥看向这大巫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他见过投降的,就没见过这么反复横跳的,这是拿匈奴大营和汉军大营当坊市了啊,是一点都不见外。

    不过,稽粥跟他的几个兄弟不同,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只要是对他还有用处的,哪怕是敌人,他也能留下对方的姓名,接下来,自然就是看这个大巫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用。

    “我不曾投敌!不曾投敌啊!”

    格大叫了起来,护涂低着头看了他一眼,破口大骂:“无耻小人!你看你穿的是什么,一身的汉服,就差在脑门上刻个汉字了,还说没投敌?”

    “大单于,我是被汉人所俘虏了,并非是投敌,我还受了伤,您看我的臀,就被那个陆贼给刺了一剑,陆贼认得我,故而派我前来,与您联络....”

    稽粥挥了挥手,让护涂收起脚,令甲士将他扶起来,让他趴在一旁,笑呵呵的问道:“他有什么事要联络我呢?”

    “陆贼说,如今大...汉人与匈奴在西域交锋,西域诸多小国,物产虽有,远不如河西河南之地,如今两家交战,并无什么好处,若是大单于愿意议和,汉人会停止与匈奴的交战。”

    “哦?”

    “那这西域之地,当如何分啊?”

    稽粥再次笑着问道。

    格顿时迟疑了起来,沉思了许久,方才闷声说道:“都归汉人。”

    护涂顿时就裂开了,他再次将格摔在地上,“你管这叫议和?这叫投降!这不是要我们撤出西域吗?还好意思说是议和?今日就先砍了你的头来祭旗!”

    稽粥却听出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再次劝住了护涂,笑着问道:“那陆公有什么高见呢?总不能就这样让我们退出去吧?”

    格这才说道:“陆公从西域商贾的口中得知,在西域以西,有个宝地....那里最是适合大单于定居,若是大单于愿意前往....”

    在格的口中,西域之西的地区简直被吹上了天,说什么资源丰富,再造帝国,日后反攻大汉什么的,说的护涂都有些目瞪口呆。

    而稽粥还是很冷静的,对那边地区的消息,稽粥也掌握了不少,他一直都在给匈奴寻找出路,

    西域虽然物产较多,是个不错的根基,可想要靠着西域来跟汉人对拼,那就不太可能了,稽粥重视西域,也只是将西域当作了一个跳板,想要收复西域的诸多势力来遏制汉人的西进。

    至于西域之西的国度,稽粥也听说了不少,据说当初月氏王战败的时候,就有意往那里逃跑,只是因为唐国的救援,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很多人的口中,那里似乎都是一个物资丰富,什么都不做都不会被饿死的地方,这种传言在近几年里传的很多,让稽粥感到不安的是,似乎是汉人在有意传播这个流言,这让稽粥迟迟都没有做出决定来。

    对比稽粥的迟疑,护涂是既期待又担忧,“大哥,要不我们派遣一支军队去看看?如果真的如传闻里那般,那我们就可以....”

    他又看了一眼格,没有继续说。

    稽粥想的就比护涂想的要多很多了,如果那边也是一个大汉这样的大国该怎么办?从那边前来的商贾可是一个比一个傲气,目中无人,同时招惹两大强国,那自己还有退路吗?

    在令人将格带走之后,稽粥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他认真的说道:“我准备派遣使臣去拜访那边的大国,你觉得如何啊?”

    “拜访?哦,大哥是想要看看他们的虚实?真不愧是大哥啊,跟汉人一般狡诈!那就让我带队去吧!”

    “你不能去,河西那边还需要你来坐镇...你安心迎敌便可,其余诸事,交予我来操办!”

    “刚那个叛贼要不要杀呢?”

    “不用,如今的匈奴一天比一天强势,我们需要的是时日,能减少与汉人的摩擦是最好的,当然,对河西的劫掠和骚扰是绝对不能中断的,你这次去,便带上乌孙人,不要打匈奴旗。”

    .......

    此刻,某位大王却是醉醺醺的坐在了祖庙里,对大王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负责看守祖庙的侍卫们表示很欣慰,毕竟大王是做过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这算是比较轻的了。

    “阿父啊....”

    刘长打了个酒嗝,“周相,他说寡人是成康之君,还说寡人会像成康那样,为大汉也建立八百年的基业....”

    “我很开心...平日里他们总是骂我,被这么夸一次也不容易啊。”

    “他们都不喜欢我...不过,寡人也不喜欢他们,各个道貌岸然,做的事却见不得光,乃公堂堂正正,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唉,你看看你留的这个烂摊子,你自己走也就算了,你把萧何给我留下呀,把曹参留下啊,你把他们都带走了,留下一群老不死的,你也太不厚道了。”

    “我那个竖子啊,可没我这么乖巧,总是将我气的不轻,阿父你若是还在,应该会很喜欢他的....”

    “周相可是说了,我会是千古一帝,比你的地位还要高呢,阿父你也别生气,这是周昌说的,你若是气,便去找他,若是想揍人,记得别去找舞阳侯,去打我大哥....”

    “舞阳侯是个浑人,他真敢还手的。”

    就在刘长醉醺醺的诉苦聊天的时候,张释之却来到了这里,闻到那股酒味,张释之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近侍急忙进去禀告刘长,刘长大手一挥。

    “天下哪有君王出去迎接大臣的道理,让他进来见我!”

    张释之走进了庙内,看着箕坐在墙边的大王,顿时提醒道:“大王,大汉以孝治国,不可如此啊!”

    “怎么,我跟阿父饮酒叙话,便是不孝?”

    “祖庙之地,进去之前要先沐浴净身,换上不曾穿过的新衣裳,小跑到祖庙前,脱掉鞋履,高呼着自己的名,跪拜之礼,大王这般模样,如何算的上是孝呢?”

    “你并非儒家,怎么也说这个?”

    “孝与礼非儒一家之言也,难道在孔子之前,做儿子的便不知道要孝敬父母,不知道要遵守礼仪吗?”

    刘长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在意这些说辞,“反正律法上也没写不许在祖庙饮酒,你也管不了。”

    这倒是实话,毕竟刘长之前谁能想到还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张释之看到大王不听劝,也就不再多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王,谋反案我已经查清了,所有的牵连者都已经被抓获,可张御史不愿意结案,无论我拿出多少罪证来,他都非要说我查的不够清楚。”

    “嗯??在寡人的太平盛世,这种事越快办完越好,他怎么还想着要拖下去呢?来人啊,去将张不疑给寡人带过来!”

    刘长皱着眉头,不悦的嘀咕道:“寡人治下,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这次是二哥用人不明,方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与寡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张释之对这一套也早就麻木了,最初的大王总是诉苦,开口就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今阔气了,开口就是太平盛世,张释之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说自己是太平盛世的。

    这个太平盛世啊,有功那都是执政王的,出错了那就是天子的。

    很快,张不疑就来到了这里。

    作为多年的大王舍人,张不疑对大王实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刘长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大王因为什么事情而找他。

    他很是蛮横的朝着张释之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张释之看了一眼大王,发现大王视若无睹之后,也只好离开,在他离开之后,张不疑这才笑呵呵的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又亲自为他倒酒。

    “不疑啊,寡人急着结案,你拖什么啊!”

    “陛下...这案子不能结啊。”

    “嗯?”

    张不疑迟疑了片刻,问道:“陛下,您觉得如今庙堂里谁最让您不喜?”

    刘长甚至都没有迟疑,他无比坚定的说道:“陈平!”

    “陛下若是不喜陈平,那稍后中行说就可以供认陈平与此案有关啊,哈哈哈,以谋反的罪名抓捕他,谁敢多说什么呢?”

    刘长眼前一亮,“你是怎么想的啊。”

    “对呀,陛下,廷尉办事太不靠谱了,动不动就是私藏甲胄,哪来的那么多甲胄啊,要是大汉有那么多甲胄,匈奴还能骚扰河西?早给他入了,我们这下有谋反案,这就可以用个十几年了....”

    刘长有些迟疑,“我们如此构陷大臣,是否有些不妥?”

    张不疑瞪大了双眼,又拿起刘长的酒闻了闻,不会是有人给大王喝了假酒吧?大王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

    “不是,陛下,您怎么...”

    看着目瞪口呆的张不疑,刘长认真的说道:“寡人乃成康之君也,当为千古一帝,要定华夏之风的,岂能乱来呢?”

    “啊?陛下何时有了这般志向?”

    “就几个时辰前吧,周昌这么说的。”

    张不疑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啊,您是被周昌那老狗给骗了呀,他这么说,您再顺着他的话往上一走,可就下不来了,他便是诚心的,陛下不能被他所骗啊!”

    “啊,这老狗,原来是有这般险恶心肠,寡人说他怎么忽然开始夸寡人呢!”

    “不行,寡人可不能误入正..歧途!”

    刘长惊醒,连忙跳起身来,自己可不能被周昌蛊惑啊,要坚守本心才是,他拉着张不疑便往门外走,走了一半,又停下来,对着灵位骂道:“你看给我留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两人来到了宣室殿,看张不疑这个意思,似乎是真的想要拿陈平试试刀,刘长却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先将几个主犯给处理掉,先将影响降低,安抚上下。

    “你先别急着走,稍后会有几个重臣前来,我们要一同商谈官制之事。”

    刘长和张不疑等了片刻,才等到了那几位大臣。

    刘长并没有召见周昌等不愿意革新的大臣,他召见了召平,陈平,柴武,刘敬等激进派大臣,留侯也被他找了过来,主要就是旁听。召平本身是不属于激进派,不过,作为曾经的舍人,他是绝对的心腹,并不受影响。

    这就是刘长要做的第二件事,与群臣商谈官制。

    看到大王这么认真的邀请自己过来论事,大臣们还真的有些不习惯,除却宴席,大王什么时候将群臣叫来论事过?

    刘长坐在上位,看着周围的大臣们,认真的说道:“大汉运用的是秦国的制度,可是,如今的局势却跟秦国不同了,官吏分工不明,职权混杂,革新,当从三公启!”

    “陛下说的对!”

    刘长的话刚落下,张不疑就急忙附和了起来,直到坐在对面的留侯忍不住睁开眼看向他,张不疑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板着脸。

    “那大王觉得该如何革新呢?”

    召平再次问道。

    “屁话,寡人要是知道还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这次让你们过来就是要为寡人拟定出完善的管制,要包括方方面面,不能造成官吏太多,也不能出现职权混乱,要做到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相互监督。”

    刘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群臣皱起了眉头。

    在历史上,大汉的官职出现过多次的变动,虽然都是以三公九卿为框架,可从汉初到汉末,改动是非常大的,这就是因为原先的官制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不过,在历史上,大汉官制第一次发生大量的革新是在某位小猪执政之后,在他之后改动的次数愈发的频繁,逐渐将秦制改成了特有的汉制。

    而此刻,因为刘长的原因,大汉的发展格外迅速,原本要发展几十年后才能浮现出来的官制问题,此刻却体现出现。

    大王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召集大臣们,难得做一次实事,群臣也不想让他失望,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群臣各抒己见。

    西汉初的大臣们,就算是最守旧的大臣,比起后世那些人,也算得上是脑洞大开了,他们的想法很新奇,很独特,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这种风气是持续到了西汉灭亡的。

    西汉末年可是有大臣想恢复井田制的...这就能看出这个时代大臣们特有的想象力了,真的是什么都敢去想,甚至敢去做!

    因此,刘长也有幸听到了一系列的各种想法,例如召公,召公认为,要改先改庙堂,可以设立十三位国相,让每位国相负责不同的领域,安排属官,将其他机构取缔。

    刘敬则是希望取缔三公,设立诸卿,只对天子负责。

    柴武是个武夫,不太会说话,可他的想法也很激进,他希望能官吏与将领分离出来,有将军封号,那就安心跟常备军操练,不再让双方彼此客串。

    他们的想法很多,开始议论之后,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

    张不疑并没有急着开口,张良同样如此。

    刘长令人取来笔墨,让他们自己记录,互相交换意见,就这么等了一个多时辰,刘长只是犯困,不断的打着哈欠。

    “诸公,此国家大事,不能怠慢,各位便在这里安心商谈,禄,你去吩咐一下,弄些吃的喝的带过来!”

    刘长吩咐好了这些,这才起身,“寡人还有其他大事要操办,你们可以继续商谈,晚些给寡人答复!”

    刘长走出了大殿,揉了揉双眼,便去厚德殿睡觉去了。

    刘长刚眯上了双眼,便觉得有人正在摇晃着他。

    “嗯?姝?你做什么啊?”

    “大王啊,怎么能白天睡觉呢,我看今天来了那么多的大臣,他们还不曾出宫,您就在这里睡觉!”

    刘长就当没听到,一把拽过曹姝,将她抱在怀里,曹姝虽不如樊卿那么高,但是也绝对不矮,但是在刘长怀里,顿时就显得格外娇小,刘长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之中,轻轻的闻着。

    “大王!”

    曹姝咬着牙,对刘长是无可奈何。

    “阿母可快要回来了,您还这么躺着?”

    “回来就回来呗,寡人堂堂大丈夫,一生顶天立地,从不惧人,哪里会怕她呢?”

    “便是不怕,也该做好准备才是。”

    “等来了再说吧。”

    就在两人温存的时候,忽然有近侍禀告,刘长懒洋洋的坐起来,不甚在意的看着她,“他们商量出结果来了?”

    “大王!河西再次遭受匈奴人的袭击!听闻是乌孙的骑兵...栾公派人请援...他正率领着军队抵抗...”

    “什么??栾布?!周勃是干什么吃的!!”

    刘长猛地从榻上跳了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迅速召集北军!告知太尉!召集内史唐国的全部军队!!”

    “大王,大王,且不要发兵,这是栾公的书信...”

    刘长一把从近侍手里抢过书信,翻看了起来。

    “这周勃好胆量啊...不过,栾布的处境就有些太危险了呀...”

    ps:孩子已经止血了,诊断结果是缺乏凝血七因子,可能要终身补凝血因子,一周两针,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已经知足了,无论是什么治疗,我都会坚持下去的...孩子在无人监护病房,我就在医院外住着,随时等着孩子的消息,唉,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谢谢大家的关心,也谢谢大家的帮助,这些时日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不然,只怕我也坚持不到现在,谢谢。

第328章 仲父不必多礼!

    长安城外,甲士开道,骑士们来回的奔波,各色的旗帜随风飘荡,百官全部到齐,周昌,召平,韩信,张不疑等人微微低着头,站在群臣的最前方。

    天子黄盖之下,刘盈甚是不自在,时不时就要看一下远方,随即低下头来,惶恐不安,在他的身边,则是站着数十个孩子,此刻面色都很严肃。

    在刘盈的正前方,刘长正在跟吕禄低声攀谈,两人似乎是在攀谈国事,面色无比的庄重,刘盈很少能看到弟弟这般严肃的模样,不过他也听说了,河西又爆发了战事,稽粥很不老实。

    刘盈倒是不担心大汉会吃亏,河西虽然兵力很少,防线极长,可毕竟聚集了悍将能臣,稽粥是打不动河西的,他只是有些担心河西的民众,是否会再一次遭受劫难。

    看刘长那般严肃的模样,河西之事看来也是不容乐观啊。

    刘盈长叹了一声,自己无能,苦了这个弟弟啊。

    而此刻,刘长正拉着吕禄的手,认真的询问着要事。

    “寡人这一身是不是有些不搭?这玉带上的宝石就不该是赤色的,寡人这身也太艳了,你觉得要不要回去换一下?”

    “没有啊,大王,这玉带与您的衣正好般配,赤色的很适合您的。”

    “哈哈哈,你看寡人这鞋履,不错吧,用的可是南越那边送来的贡品,赵国款式的,这赵国别的不说,这衣裳是真的好看,就楚国和赵国的最好看了...”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身如铁塔的壮汉正在跟他的心腹聊这个。

    刘盈看到刘长脸上出现了笑容,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河西的事情还是没有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起码他还在笑。

    可是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刘盈却又变得提心吊胆。

    今日这般架势,是因为太后要回来了,他们必须要前往迎接,刘长下了命令,谁不来砍谁的头,听到这句话,刘盈的夫人们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抱了出来,毕竟大王好打老幼,不可不防。

    刘盈知道,这次自己犯下了大错,自己的宠臣居然参与谋反,还想要从内打开皇宫,真不知道阿母会如何对待自己。

    她会将自己的宠臣们全部杀死吗?

    柴武就有这个想法,长弟好歹能看在自己的颜面上宽恕不曾参与叛乱的近臣们,可阿母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当刘盈转头看向了柴武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将军正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盈再次长叹了一声,感受到刘长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刘盈心里一暖,这竖子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呀。

    刘长瞥了一眼他,随后对吕禄说道:“你看我兄长,脸都被吓白了,稍后可以好好吓唬他一下....”

    就在漫长的等待之中,远处方才有人影出现。

    太后出行,仪仗自然也是不能缺的,精锐的甲士们与守在长安的甲士们汇合,守在道路的两旁,造出了一个甲士所构成的长林,刘长快步走上前去,就看到三匹骏马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三个竖子此刻正得意洋洋的朝着周围的甲士们挥着手,又对远处的大臣们示意。

    刘祥咧嘴傻笑着,见到刘长,也不下马。

    “仲父实在是太客气了!”

    “何必动用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们呢?”

    “不必多礼!”

    刘长顿时眯起了双眼,深深的看着他们。

    当太后的车架停下的时候,吕后独自下了车,甚至都没有让别人来扶持,看得出,这次回乡,对太后来说还真是一件好事,在走出了高高的宫墙之后,她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阿母!!!”

    只听的一声大叫,刘长便飞奔而来,吕后身边的几个甲士脸都吓白了,在他们眼里,这哪里是大王冲过来了,这简直就是一架正在冲锋的战车,跑动起来只觉得大地都在震动,浑身杀气腾腾,压迫感十足。

    吕后也抬起头来看去,可在她的眼里,就只是个跟地面差不多的小娃娃,伸出手,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跑过来,满脸的傻笑。

    太后归来,群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刘盈更是瑟瑟发抖,也只有刘长,满脸的喜色,正抓着阿母的手不放,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吕后审视了一下他的衣袖和领口,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弄脏,很好。

    “阿母,你上车!咱先回去!”

    “群臣前来迎接,岂能就这般回去?”

    吕后皱着眉头,在刘长的陪同下来到了群臣的面前,先后与众人相见,虽然太后脸上挂着笑意,可群臣依旧害怕,吕后并没有理会刘盈,这让刘盈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在群臣的簇拥下,吕后不急不慢的朝着长安走去。

    吕后走起路来很有气质,哪怕已经年迈,可步伐也很是稳当,不快不慢,不像某位大王,左顾右盼,时不时摸摸鼻子,毫无君王的威仪。

    走了片刻,吕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周围,“安他们呢?不是先行一步要见你吗?”

    “哦,他们回去休息了。”

    “阿母就不要多问了。”

    刘长示意,让吕禄跟上来看着阿母,自己则是去了队伍的后方,很快,他就见到了耷拉着头,将不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的张苍。

    张苍难得在梁国度过了一段清闲时日,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被召回了庙堂。

    “师父!”

    刘长笑呵呵的握着张苍的手,“总算是将您给盼来了,您不知道啊,您不在的时候,寡人可是吃了太多的苦了,就这么多人,甚至连个官制的事情都办不好!”

    张苍呆愣了片刻,“大王要革新官制?”

    “这些都等会再说,目前还是以河西之战为重。”

    “河西还有战事??”

    “是有战事,不过您不必担心的,南越上贡的稻只要能在全国推广出去,大汉对外作战就不缺粮食了。”

    “还要推广新作物??”

    张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大王啊,臣老矣,最近更是重病缠身....”

    不等他说完话,刘长却笑着逗起了一旁妇人怀里的婴孩,“真可爱啊,这也是师父的儿子吧,还挺好看的,这还不到一岁吧?”

    刘长转过头来看向张苍,“师父您刚才说什么?寡人没听清楚。”

    “哦,没什么。”

    “长!”

    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刘长转身一看,正是赵始和赵昧,刘长有些惊讶,“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还在南越吗??”

    赵始的脸色有些差,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赵昧却说道:“我们从南越返回,在梁国被太后拦下,要我们与她一同前来长安...”

    刘长又看了一眼赵始,顿时就明白这厮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惶恐了。

    果然啊,自己这阿母的威慑力就是比自己要高啊。

    “走,别愣着了,活着就是幸事。”

    刘长挥了挥手,带着这些人朝着长安走去,吕后大概是在梁国转的久了,回到长安之后,也是不慌不忙的城内的场景,离她最近的便是陈平,陈平低声的在跟吕后说着什么,两人的声音都很低,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看太后那脸色,陈平大概是没有说什么好话的。

    吕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吕禄,吕禄心里明白,这大概是要处置柳平侯的事情了。

    群臣将一行人送到了皇宫门口,这才各自离去。

    刘长也是让张苍赵始他们休息几天,自己也跟着阿母进了长乐宫。

    回到长乐宫,吕后坐下来,脸上那淡淡的笑容顿时消失,变得无比的严肃,方才还跟她撒娇着的樊卿,在这一刻也是被吓得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话都不敢再说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长留下来。”

    众人纷纷离去,刘长坐在吕后的面前,笑呵呵的问道:“阿母,如何?我不在是不是吃什么都没意思,整日都想着我?”

    “贼人都已经混进皇宫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件事,张不疑他们已经解决好了,阿母不必担心。”

    “他们没有解决,不过是除了草而已,还有根没有拔掉呢。”

    “阿母,我已经准备让大臣们革新官制了,不做太多的改动,就是重新部署一下属吏和职权,不再如当今这般混乱,加强一下御史,廷尉,绣衣...”

    “以后便是御史监察上奏,廷尉拿人审判...我还想到了许多,反正阿母不要担心,根我也会治好的。”

    “你把张苍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若是说定新政,只怕如今整个大汉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就是性格有些太慵懒,不过,有阿母在,不怕他怠慢。”

    吕后瞥了他一眼,这竖子就是等着自己来帮他吓唬人呢,刘长急忙说道;“阿母,如今要做的事情很多,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的,您可不能私自做事啊,若是坏了我的大事....”

    “我便带人回唐国做我的诸侯王了!”

    “嗯,你自己若是能做好,我不会插手...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去将刘盈叫过来。”

    当吕后开始直接叫他们的姓名的时候,那就是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刘长令人去叫刘盈,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给阿母捏着肩。

    “阿母,您难得在梁国调养好了身体,那就不要再动怒了,要保重好身体啊,大哥这个人啊,您就交给我来收拾,我一拳下去,能打死他这样的十个!”

    两人正聊着呢,刘盈心惊胆战的走了进来。

    “阿母。”

    刘盈跪坐在吕后的面前,吕后看向这个儿子的眼神里只有浓浓的失望,甚至都没有再打他一顿,只是看着他,而这种眼神,却让刘盈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你不能相助你的兄弟,我不怪你,可你不该纵容奸贼,去谋害你的兄弟。”

    “我识人不明,有罪,请阿母严惩。”

    刘长兴冲冲的找来了木棍,递给了吕后,不断的用眼神示意着,让阿母快些动手,可吕后却将木棍放在了一旁,“你还是出去吧。”

    刘盈抿着嘴,嘴唇微微颤抖着,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在这个时候,刘盈忽然发现,其实能挨阿母的打,也是一件幸事,因为她打你,代表着她会原谅你,而此刻的冷漠,让刘盈觉得,阿母好像完全放弃了自己,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了。

    刘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长乐宫,阿母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可这却让他更加难受了。

    刘长皱了皱眉头,看着一旁的阿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啊,将他身边的近侍全部处死,宫女和其他服侍的人我自己来安排,再重新修建一个殿,让他搬出去吧,你以后就住在甘泉宫,让曹姝住进椒房殿,办事在宣事殿。”

    “这住所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怕住着不习惯。”

    “明日搬进去。”

    “哦...”

    刘长没有打扰吕后休息,很快就走出了长乐宫,将吕禄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将参与谋反的近侍全部处死,没有参与的就送走吧,给他们些钱财,去别处定居,不要再返回长安了。”

    “唯!!”

    刘长摸着头,有些无奈的回到了厚德殿,还没有走进来呢,就听到阿父在里头唱歌,刘长顿时来了兴致,开开心心的走进了殿内,果然,安这个竖子此刻正被曹姝追着打。

    “阿母!阿父已经打过了!打过了!”

    “看你这活蹦乱跳的,还是没打够!”

    “阿父救我!”

    刘安急忙躲在了刘长的身后,刘安很是委屈,坏事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做的,凭什么他要挨两顿打呢?就在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刘长拖下马来狠狠打了一顿,其他那两个趴着养伤呢。

    他回到厚德殿,本来是想要跟阿母诉苦的,结果来了之后又挨了一顿打。

    刘长一直觉得,对比自己,刘安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因为他挨的打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此刻刘长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暂时绕过了这个竖子,让卿带着这个竖子离开,自己则是拉着曹姝,说起了搬离的事情。

    “椒房殿??”

    曹姝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椒房殿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殿,只是因为吕后长期住在这里,因此才有了不一样的性质,而此刻吕后让她搬进去,那意思就更加明了了。

    “阿母是要大王直接继承大位?”

    “是有点这个想法,她可能是觉得二哥还会犯错吧。”

    “那大王觉得呢?”

    “当皇帝不痛快,唉,不过,阿母性格倔强,想要说服她不太容易...你先搬过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次日,曹姝便搬到了椒房殿内,而这个消息,也彻底在皇宫里引起了震动,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若是没有皇后的允许,谁敢搬进去呢?

    曹姝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她也不敢动椒房殿内的装饰,也不敢在内屋休息,前往拜见吕后的次数也就愈发的频繁了。

    刘长索性也不再理会这些事情,休息了几天,可就在这几天里,却还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最大的事情,就是有一大堆的吕姓权贵被抓,而下令抓捕他们的人,正是吕后。

    这些人凭借着吕后的势力,平日里无法无天,除却刘长之外,谁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而吕后也很少会主动收拾他们,这一次算是例外,吕后第一次对自家人出手。

    包括近亲在内,共有近十个侯被免去了爵位,又有大批担任官职的吕姓被罢免,辞官回去,一时间,群臣欢呼雀跃,吕姓权贵顿时开始收敛,不再有从前那般的张狂。

    他们不敢怨恨吕后,也不敢怨恨刘长,反而是掀起了这次事件的柳平侯,被他们所骂的不轻,这该死的东西,自己作死非要将所有人都牵连上。

    年迈的建成侯再一次来到了厚德殿,与吕后不同,建成侯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吕家这边的,他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甚至会盲目的护短。无论是建成侯还是吕后,此刻都不再年轻了。

    “族中的人做错了事,惩罚是应该的,可太后做的是否有些太重?”

    吕释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他们让你过来劝说的?族中之人,嚣张跋扈,你我都已经年迈,等我们不在了,长还会容忍他们吗?如今多杀一些,以后就少死一些。”

    “唉....”

    吕释之长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的不好了,整日服药,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几乎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看着他的模样,吕后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家乡那边还好吗?”

    “嗯,都还好,没什么变化。”

    “我也很想回去看看的。”

    “若是我不在了,便请将我送回去,安葬在故土吧。”

    太后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

    “好。”

    ps:这几天本来很忙,所以没怎么看手机,可今天一看,发现很多人问我,烟灰大佬是不是的运营,是不是安排他给我打了个黄金盟....自从孩子出事之后,烟灰便帮我联系医院,联系专家,加了微信,打了电话,包括转院等事情上,他都帮了我大忙。

    在孩子止血之后,他给我发了个黄金盟,我没有感谢,因为大恩不言谢,他帮我的不只是黄金盟,还有孩子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只怕我孩子根本坚持不到来乌市,所以我一直想着等孩子出院了,我亲自过去感谢他。

    我不觉得跟我聊天,帮着我联系医院的热心大哥是什么运营。

    还有宅菜大佬,半夜帮着我去联系人,找药,后来还帮我弄了百盟,帮了我的人很多,等我孩子出院了,我会亲自去感谢他们所有人,还有关心着我和孩子的书友们,也很感谢你们,希望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329章 群贤将至

    风吹的甚是暖和,椒房殿因为特殊的墙壁,每当这个季节里,在阳光下,就会变得格外明亮。

    曹姝和樊卿在宫女的陪伴下,顺着椒房殿一路散心,殿内有些闷热,殿外则是刚刚好,高皇帝时冷冷清清的皇宫,此刻也是变得绿意盎然,高皇帝令人种下的树,此刻已能为后人庇荫。

    自从搬进椒房殿之后,曹姝就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宫内的委派诸事,都由她一个人来操办,就是刘盈的那些妃子们,也得每日前来拜见,献上各种礼物,一日都不敢怠慢,樊卿性子跳脱,不太喜欢这个,便是有人拜见,也是冷眼以对。

    曹姝就不同了,她对人温和,在注意分寸的同时又不至于冷落她们,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爱戴,最重要的是,曹姝并没有因为如今的地位而沾沾自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去拜见太后,对太后愈发的亲近。

    “几日不见大王,大王为国事操劳,这宫内之事,都落在了您的身上,当真是幸苦王后了...”

    刘盈的某位夫人笑呵呵的说着。

    曹姝摇着头,“幸苦的是大王才对,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些小事,大王近日来少有归家,整日与群臣商谈国之大事,在这种时候,我们就更应该让他安心,不该惹出事来才好。”

    “那是自然。”

    刘盈的妃子不少,因为曹皇后被太后针对的太多,因此刘盈身边一直都不是很平静,皇后震慑不住她们,曹姝也需要时不时的打压她们一下,免得这些人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在刘长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人都不知已经争斗了多少次,只是因为太后尚在,她们都不敢闹得太过分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忽然又出现了一行人。

    同样是几个妃子,还有几个宫女随行,而为首者却是曹皇后。

    四目相对,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冷清了。

    对比曹姝这些时日里的得意,曹皇后就显得很落魄了,刘盈因为宠臣的事情一蹶不振,太后更是派人看着他在殿内修养,说是修养,实际上就是被软禁了起来,不许外出,不许召见他人,曹皇后倒是可以自由进出,可刘盈的处境,让她的处境也进一步的恶化。

    当两人相见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同处于一个皇宫内的两姊妹,因为各种变故,感情早已不如当年,就在双方默契的准备擦肩而过的时候,樊卿却忍不住了,她站出身来,说道:“皇后见到王后,何以不行礼?”

    若说曹姝跟曹皇后只是冷淡,那樊卿跟曹皇后就是非常的不对付。曹姝心里也是无奈,早知道就不该让樊卿帮自己去送东西的,曹姝为了缓和姊妹俩的关系,就将一些衣裳,自己亲自做的饭菜送给皇后,后来她因为要照顾勃,就让卿为自己去送。

    结果,樊卿前脚刚送去,曹皇后下一刻就令人将饭菜丢掉了。

    樊卿哪里会容忍这个呢?若不是刚刚生了孩子,怕是就要跟皇后大打出手。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劣。

    听到樊卿的话,皇后只是冷冷的说道:“论私,我为长,论公,我为皇后,天下岂有皇后拜见王后的道理呢?”

    樊卿冷笑了起来,“你若是不拜,我便告知大王,让他打死你!”

    “卿!休要胡说!”

    “大姊...近来可好?”

    曹姝叫住了樊卿,自己笑着先行礼拜见。

    曹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樊卿,转身离开了。其余妃子们低着头,都不敢参与进来,樊卿看起来还是有些恼怒,骂道:“我们对她够尊重了,她害这般模样,要是惹急了我,我便给自己一拳,哭着就去找长和阿母诉苦!”

    “唉,她的烦心事也不少,算了吧。”

    曹皇后板着脸,当她走进了新殿的时候,祥正坐在刘盈的身边,刘盈笑呵呵的提笔写着什么,边写边给祥讲述,祥看起来有些茫然,看着他们父子俩,曹皇后神色更是恍惚,安静的站了许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父,背这些有什么用啊?”

    “大丈夫应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岂能学这些?”

    “驰骋沙场?这位猛将,不知您能拉开几石弓啊?”

    刘盈瞥了他一眼,不悦的问道。

    刘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骑射之术还在练...”

    “身为君王,要么像你七仲父那样驰骋沙场,要么像你四仲父那样治理一方,你也要快要前往封国了,总不能一无是处吧?”

    刘祥惊讶的看着刘盈,问道:“可阿父您不就是...”

    说了一半,刘祥又急忙捂住了嘴。

    可刘盈并没有生气,他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说的很对,在众人之中,我最年长,虽是他们的兄长,事事却都要他们操劳,不能为他们做出一点事来,时不时害拖他们的后腿,反而是被他们所照顾...实在不该。”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做的更好一些....我所没能做到的事情,你要替我去完成,照顾好你的兄弟们,承担起高皇帝之孙的职责...我少时不知事,学了些剑法,达不到很高的境界,随后又读些杂书,却不能将书里的道理拿来运用...祥啊,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贤王。”

    刘盈对儿子的期待很大,这种期待让刘祥一时间也有些激动,他激动的脸色涨红,急忙说道:“阿父!您放心吧!我会治理好河西,击败匈奴,让仲父每日都安心去狩猎!以后用稽粥的头来祭拜仲父!让仲父含笑九泉!”

    刘盈起初还满意的点着头,可听到后一句,顿时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仲父还年轻!说什么祭拜!是要献给他!”

    “哦,对,是献给他,献给他。”

    两人正聊着,就看到曹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祥急忙起身,乐呵呵的走到了阿母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面前这傻乎乎的儿子,曹皇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知是该为他担心,还是该为他高兴,祥拉着阿母坐了下来,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

    刘盈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愤怒,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在刘长偷偷告知他,那些没有参与谋反的都被送走,没有被杀死的时候,他就很知足了,只要没有害了无辜之人,便好。他最在意的,大概就是阿母那冷漠的态度,这些时日里,阿母再也没有来见过他,甚至也不愿意让他来拜见。

    他也就只能从祥这里问一问阿母的情况,得知阿母尚且硬朗,他也就安心了。

    就在三人聊着天的时候,门外忽然探出两个头来。

    刘盈一惊,随即大笑了起来,“进来!进来!”

    两个竖子急忙走进来拜见了皇帝和皇后,曹皇后倒是没有对他们太冷漠,大人的事情,她并没有怪在孩子的身上,偶尔这两个竖子前来,她也能一视同仁,给他们准备好吃的,因此两个竖子都不是很厌恶这位皇后。

    “你阿父呢?这几天怎么都没影了?”

    刘盈好奇的询问道。

    刘安抿了抿嘴,迟疑了许久,“阿父忙与国事。”

    “哦,在跟谁喝?”

    “跟将军柴武的儿子,蜀郡有美酒,阿父便下令蜀郡,令其贡美酒,舞女二十....”

    在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这些孩子之后,刘盈急忙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最近可有读书?”

    曹皇后瞥了刘盈一眼,还真是陛下的亲弟弟啊。

    ........

    此刻的刘长,就在唐王府内,喝的是醉醺醺的。

    柴奇,吕禄,樊市人,陈买,赵昧等人坐在他的身边。

    而蜀地送来的舞女,就在他们的面前表演着唐王破阵乐,这些舞女们看向刘长的眼神无比的幽怨,她们原先都是郡守以及蜀地高官家里的舞女,在得知要被送到长安,给大王献舞的时候,她们无比的激动,都期待着这个能一飞冲天的机会。

    可是,在她们到达之后,大王居然没有要动她们的意思,整日就是让她们跳舞,而且还就跳同一个,乐师们一遍遍的唱,大王是真的就来看她们跳舞啊!!

    “大王,我来敬您一盏!”

    柴奇举起了酒盏,笑着说道:“这蜀郡守是个好人啊,他送来的这些美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我也喝过很多酒,从不曾喝过这么好喝的,还有这些舞女,听闻有十余人都是他家的,这人不错,我定然要去找机会去拜访他!”

    其余几个人也是大笑了起来,刘长却撇了撇嘴。

    “你说的不错,这蜀郡守是很不错...寡人决定赏他好车,美衣,在长安内送个府邸。”

    “啊?”

    陈买一愣,急忙说道:“大王,蜀郡守并没有什么贡献,若是只凭借给大王上贡美酒和美人就能得到赏赐,那其他地方的官员岂不是都要效仿他吗?这如何能行呢?请大王收回成命吧!”

    樊市人也点着头,认真的说道:“大王,我兄长不是说巴蜀偏远之地,官吏谎报政绩,故意逼反蛮夷,换取军功,收取商贾们的贿赂吗?可见这些官员们都是该惩罚的,您怎么还能赏赐他们呢?”

    刘长大手一挥,“就是因为如此,才该赏赐他啊。”

    “不必劝了,寡人已经决定了,送他一囚车,一囚服,在廷尉大牢里找个南北通彻的地段来赏赐给他。”

    众人目瞪口呆,刘长不悦的说道:“寡人就是听到他们的弹劾,才写信给郡守,跟他索要美酒,舞女,财物...想看看他的家底,没想到,这厮三天就凑齐了够我们吃数个月的美酒,家里舞女成群,他送寡人的黄金,都可以拿来给寡人陪葬了!”

    “这厮果然是有问题的!”

    陈买呆愣了许久,疑惑的问道:“这厮怎么会如此愚蠢?大王让他送,他就真的送?”

    “哦,寡人告诉他,若是不送,就烹了他全家。”

    众人无奈,遇到这样的暴君能怎么办呢?若是刘盈这样的皇帝写信,还可以严厉的回信训斥请辞,表现一下自己的文士风范,可这位暴君不讲道理,不送还真的就可能被烹杀,左右都是一死,自然只能是送了。

    吕禄好奇的问道:“那大王就不担心他为了活命去抢夺百姓吗?”

    “百姓家里哪来的好酒和黄金?当然,寡人提前就给周亚夫写了书信,若是这厮开始卖东西,抢东西,急着去凑宝物,那就让他停下来,可这厮显然是有家底的....”

    众人点着头,若有所思。

    刘长则是笑了起来,“我阿父总是说要让大臣都尊敬你,可寡人觉得啊,还是应该让他们都怕你,这样才好办事啊!”

    刘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便让吕禄和赵昧带着自己离开了这里,其余其他人,想喝酒便喝酒,想回去便回去,若是想住下来,那也无碍,毕竟这唐王府对他们来说早已跟家一样。

    坐在马车上,吹着风,刘长扯了扯衣襟,让自己更凉快些。

    “去师父的府上。”

    此刻也不是很晚,来到了太尉府,两人留在门口守着,刘长则自己进去找韩信。

    “师父!!!”

    刘长顶着一股难闻的酒味冲进了书房,韩信顿时皱起了眉头,不屑的看着自家这弟子,“整日饮酒作乐,你阿父都没你这般荒唐!”

    “寡人这也是为了国事啊,师父可别以为寡人是真的喜欢饮酒作乐,看那些舞女跳舞什么的,寡人完全是为了试探蜀郡守,才这么做的,寡人这几天啊,逼着自己去饮酒,还要看那些人起舞,听歌,唉,您都不知道寡人为了大汉牺牲了多少...”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勃那里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

    刘长坐在了韩信的面前,低下头,就看到韩信面前那舆图,扭扭曲曲的线条,几个刘长都看不懂的标记,能看出的就是几个城市的名字,简陋的令人发指,那山头画得像个屁股,水流也根本看不出来,刘长这一生都没见过这么潦草丑陋的地图。

    “这是西域河西图??谁送来的?能画的如此丑陋,也是个人才...勃画的都比这个好...”

    韩信脸色一黑,“这是我画的。”

    刘长一愣,他再次看去,只见这地图很是精妙,大道至简,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轻轻几笔就能看出如今的局势,那各种标记更是高深莫测,一般人压根就看不懂。

    “好!画的好啊!几笔就能画出整个局势的,也只有师父您才可以做到了!”

    “我这刚动笔...还不曾画完。”

    “还没画完就已经如此了不得,若是画完了,就可以直接送到前线让他们来作战了!”

    韩信没空听他奉承,干脆的说道:“若是你让我前往,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不是寡人不让您去,是目前的国库不允许您过去啊,寡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寡人开始执政之后,这国库的粮食是一天比一天少,无论怎么弄,永远都缺少粮食....寡人也想过了,大概就是群臣之中奸贼太多,有人贪墨!”

    “你大兴土木,同时在各地修复七条驰道...国库能有粮食吗???”

    “啊?师父您怎么会为他们开口呢?您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他们吗?”

    “我是看不起他们...可是你做的也太过分了!他们做出事来,便是你的功绩,但凡缺了什么,便是他们的过错,毫无人君之相!”

    “师父,您可是说过,群臣不配与您同列的....”

    “除却陈平,都无什么才能。”

    刘长好奇的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师父,您看得起陈平,是不是因为他抓住过您啊?”

    眼看韩信准备抄起竹简就要打了,刘长慌忙躲开,“师父,我只是好奇而已!您也用不着要打人啊!”

    韩信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如今有战事,你作为君王,应当重视,不该吃喝玩乐。”

    “匈奴人,可以作为大汉的先锋...他们战斗力不行,可行军很快,西域之外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匈奴人来为我们开道,我们跟在他们身后就可以了...西域是必须要拿在大汉手里的,否则,就会对长安形成威胁。”

    “拿下西域,控制西羌的各个路口,长安的防线便可以往西延伸。”

    驱使匈奴人一路往西的战略,便是韩信所制定的,不只是匈奴人,在韩信的战略构想里,躲在山林里的东胡余孽,南越的蛮夷,燕国外的胡人,都是可以驱使的对象,让他们为大汉探路,大汉跟在他们身后接手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大汉如此好战,因为韩信一直都认为,只要战争不停,军功制就不会被破坏。

    与那些整日想着如何削弱军功制,乃至废除的人不同,韩信向来都是军功制的忠实拥护者,认为军功制才是大汉强大的根本,一旦这个制度消亡了,那大汉就离灭亡不远了。

    河西在经历了匈奴人的多次劫掠之后,周勃决定先放敌人进去,包抄他们的后路,将他们留在河西。

    韩信蠢蠢欲动,在周勃想着解决匈奴军队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已经伸向了更远方。

    就在师徒两人商谈着要事的时候,吕禄却慌乱的走了进来。

    “大王!!周亚夫要回来了!”

    “群贤将至啊!大王!”

    ps:昨晚已经带着孩子回来了,目前一切都挺稳定的,一周打两次针就好,接下来就疯狂码字,以往的更新可以恢复了,让你们久等了。

    太久没有码字,想找回状态估计还需要写几章,争取写好,让大家找到过去那个味。

第330章 从今日起,戒酒!

    守在皇宫门口的甲士们,持矛的手都在发抖。

    他们接到了消息,讨伐巴蜀蛮夷的大军要回来了,而这支大军,是由周亚夫所统帅,以当初长安恶少们所构成的,说起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甲士们便忍不住的哆嗦,城门校尉也是如此。

    他们再一次想起了当初被这些人所支配的恐惧,当初这些恶少们在大王的带领下,在长安之内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大汉的律法,似乎就没有他们不曾违背过的,从谋反到随地大小便,基本上律法所写的他们都犯了一遍,不干人事用来形容他们,都有些相形见绌,不配。

    而当这些人在巴蜀那山头钻了几圈,带着爵位回到长安之后,将会变得有多骄横呢?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啊,当初他们还不曾有爵位的时候,就已经蛮横到了没边,如今大王执政,这些人又大多挣来了爵位,别说是这些甲士们了,就是三公九卿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就会害怕。

    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得住他们了。

    城门校尉长叹了一声,给左右众人讲起了从前。

    “当初曹公和宣公还在的时候,长安是那么的太平啊....”

    “记住,稍后见到了他们,不许无礼,要行礼拜见,若是被挖苦,谩骂,或者被殴打,也不要反抗。”

    听着城门校尉的嘱托,几个甲士脸都白了。

    “他们为何要殴打我们啊?”

    “我怎么知道...当初我还在南军巡视的时候,夏侯将军的孩子就开车来撞我,无论我如何躲避,如何哀求,他都不听,穷凶极恶,我躲了许久,还是被他瞄准,直接撞翻在地上...半个月都不能起身。”

    “夏侯将军的孩子竟如此凶残???”

    “是啊,那厮以撞人为乐,而且车技了得,无论你怎么躲,他都能撞上你。”

    “除了他,还要防着大王,若是看到大王有弓弩,也得躲避,大王外出狩猎的时候,若是觉得无趣,便会射击随行的甲士....大王的射术也很了得,有不少人险些被他射穿脑袋,都是从耳边飞过....”

    “还有舞阳侯...舞阳侯为人暴虐,我曾亲眼看到他将傅侯家的孩子按着打,拔出匕首来,险些捅了他的腹!”

    “长安侯家的孩子看着最老实,可对别人下手是不留情的,我听闻,他曾险些将吕家的人丢进大鼎里吃...”

    “周侯家的长子更是凶残,我听闻他在南军任职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身份,逼迫长安的将领们脱下衣裳左袒,来羞辱他们!”

    “他们家的小儿子也是啊,听闻这次他们去巴蜀,两个郡的郡守都被他们给抓了...抓来痛打!”

    甲士们越说越多,越说越怕,浑身都有些发抖了,结合着传闻里的诸多说法,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不当人的野兽,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就在他们低声谈论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人影。

    甲士们一个哆嗦,急忙抬起头来,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周亚夫的大旗缓缓出现,如虎似狼的甲士们凶狠的瞪着前方,大步走来,那气势是连北军都比不上的,群贤们分别走在队伍的前后,在甲士们的中间,能看到很多囚车,以及被锁链所捆绑的人。

    这些人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的走着,浑身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着伤痕,触目惊心,连着囚车,被他们所押解着的足足有三千余人。

    可他们并没有进城,走到了城门口的位置上,一个彪形大汉冲了过来。

    城门校尉满脸堆笑,急忙走了上去,“夏侯将军!别来无恙?”

    “哼!!你叫我什么?!”

    “历阳侯!别来无恙?”

    夏侯灶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下巴,点着头,“我很好,这样吧,你进去,将廷尉给我叫出来,就说有不法的奸贼,还有蛮夷的首领要移交给他们!”

    “要去叫廷尉?臣身份卑微,怕是见不了...”

    “嗯???”

    夏侯灶再次皱起眉头,冷冷的打量着校尉,校尉即刻领命,转身就冲进了城内。

    大军是不能进入长安的,因此要廷尉自己出来拿人,而他们所带来的这些人里,还有很多是巴蜀等地的官吏,这些家伙是要廷尉处置的,夏侯灶在吩咐之后,就回到了军中,甲士们就在这里等候了起来。

    与守门甲士们所想的不同,这支大军的军纪还是非常出色的,他们没有闹着要进城,也没有欺负人,各个模样严肃,一看就是强军,完全没有唐国军队的强盗风范,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周亚夫。

    周亚夫治军甚严,深得周勃的精髓,况且他从来不顾旧情,若是违背军纪,哪怕是他亲大哥,那也是说罚就罚,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因此军队的战斗力,军纪各方面都很高,他们在这里等候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乱动。

    很快,廷尉就带着官员们走出了长安,只是,此刻的王恬启的脸色很差劲。

    他皱着眉头,走到了夏侯灶的面前,夏侯灶却没有下马,桀骜的指了指远处的囚车,说道:“将那些人带走!”

    王恬启缓缓说道:“我曾与汝阴侯一同作战,我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来相处!”

    “那又如何,我跟汝阴侯的关系可比你亲近多了,我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那样来相处!”

    王恬启看向了远处周亚夫的车架,无奈的说道:“我非宣义,何以如此呢?”

    “我知道你不是宣义,可我们这些兄弟,就是跟廷尉合不来,少说废话!自己去拿人!”

    夏侯灶如此说着,可甲士却没有分开让路的样子,这摆明了就是要羞辱廷尉,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羞辱廷尉,这就要说起过去的事情了,因为某些原因,群贤们跟廷尉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王恬启令人去拿那些人,群贤们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字,找茬!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再次出现了人影,刘长纵马,飞奔而来,人还没有赶到,笑声就已经传了过来,夏侯灶大惊,连忙下马,刘长迅速冲到了这里,引起了混乱,他也跳下马来,一把抱住夏侯灶,大笑着将夏侯灶抱起来,连着转了几圈,这才让他落在地上,夏侯灶惊惧的喘着气。

    “大王要勒杀我!”

    “其他...嗯?王公?您怎么在这里??”

    刘长惊讶的看着一旁的王恬启。

    王恬启黑着脸,说道:“被夏侯将军所召见,特意前来拿人。”

    夏侯灶急忙解释道:“大王,我只是令人叫来廷尉的官吏,没想到,廷尉亲自前来,我怎么敢命令九卿啊...误会,都是误会!”

    夏侯灶随即看向了王恬启,王恬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这点小事,何必王公亲自来呢?派几个官吏就好。”

    刘长说着,又迟疑了下,说道:“这样吧,先让廷尉拿人,然后你们带着军队去校场,晚点叫上几个将领,找寡人汇报战况!”

    “大王?去皇宫汇报?”

    “不,直接来老地方!”

    “唯!!”

    刘长也没有打扰他们办正事,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唐王府,又令人去跟建成侯借点羊,弄些吃的,等着自己那几个好兄弟前来,王恬启带着罪犯离开,将士们在校场安排妥当,到了晚上,周亚夫他们方才穿着便装,匆匆来到了唐王府内。

    “大王!!!”

    “大王~~”

    “大王!!”

    众人冲进府邸内,纷纷大笑了起来,很快就围绕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一一打量着他们,查看他们的情况,就怕他们受了伤,众人勾肩搭背的,都是在笑着,吕禄自然也在,看到吕禄,周胜之便忍不住叫道:“哎呀,这不是吕近侍嘛!吕近侍,您怎么没有戴那个羽毛冠呢?我都没认出来!”

    吕禄脸色一黑,他就知道。

    众人涌进了内屋,也不管什么,纷纷坐了下来,两三成群,有人直接开始倒酒,有人开始脱衣裳,场面异常的混乱。

    刘长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大概就是跟这群混账东西相处的时候了。

    周胜之,夏侯灶,卢他之,樊伉,吕禄...很快,陈买,灌阿,樊市人,吕种等人都纷纷到场,除了远在楚国的宣莫如和在唐国的萧延,基本上都到齐了。

    “哈哈哈,大王啊,这次我们可立下了大功,整个巴蜀,再也没有蛮夷能作乱了,我们把他们的头领都给抓住了!”

    “我本想都杀掉,可亚夫不同意!”

    周亚夫冷冷说道:“当地的官吏为了军功,故意收取高额的税赋,肆意抓捕他们的族人,逼迫他们谋反,若是我们都给杀了,那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大丈夫要立军功,得靠自己的本事。”

    “对!大丈夫立于世,就要活得堂堂正正!”

    樊伉大声说着,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大丈夫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获取军功,挣来爵位,跟我一样,当为万户侯!”

    周胜之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你的爵位不是你阿父的嘛?”

    “放屁!我阿父的爵位是舞阳武侯,我的爵位是舞阳侯,岂能混为一谈?”

    “你才放屁呢!你阿父那个武不是谥号嘛?”

    “胜之,你个小小的关内侯,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食邑虽然少,可都是自己挣的,不像某些人....”

    吕禄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有的人吧,弟弟的爵位都快赶上阿父了,自己还是守着百人的食邑在这里洋洋自得!”

    周胜之幽幽的看着他,吕禄看了一眼吕种,忽然沉默了下来。

    哦,差点忘了,吕种也有自己的爵位了。

    吕种的爵位来自于政绩,他命好,先跟陈平,后跟着周昌,做成了不少事...爵位是节节攀升。

    两位宿敌第一次放弃了对决,默默的相互敬了酒,痛饮一盏。

    樊伉看他们不再回话,反而是来劲了,一个劲的得瑟着自己的爵位,“阿父害我,若不是阿父执意要把爵位留给我,我怎么会是舞阳侯呢?我是完全可以自己挣来一个位置的!”

    樊市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兄长,要不你这爵位就让给我,自己再去挣一个?”

    “你这竖子!岂能想着不劳而获呢?人要靠自己的努力!”

    众人其乐融融,刘长摇着头,对这些家伙们很是鄙夷。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弄了个侯爵就在这里如此的放肆?寡人还是王爵呢,怎么不得瑟?这王爵,也是寡人凭自己的本事弄来的,这就是你们不如寡人的地方啊!”

    “额...不过,说起来,大王击败匈奴的功劳,若不是皇子,怕是也能换个异姓王吧?”

    灌阿好奇的问道。

    “能个屁啊...撑死了就是舞阳侯。”

    夏侯灶摇着头。

    刘长坐在了夏侯灶的身边,笑呵呵的问道:“今天王恬启是不是你叫来的啊?”

    “那当然不是。”

    “唉,平日里廷尉那般欺辱我们,你为什么不好好羞辱王恬启呢?”

    刘长有些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夏侯灶眼前一亮,说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呀,我还以为大王早就释怀了呢...今天啊...”

    夏侯灶正要说呢,卢他之却拽了拽他的衣袖。

    夏侯灶一愣,看着面前大王这似笑非笑的脸,顿时长叹了一声,“大王,您跟着陈平他们学坏了,轻点吧,不要打脸。”

    很快,夏侯灶就被众人按在了身上,哇哇大叫了起来。

    随后,众人大口的吃起了羊肉,喝起了酒,又叫来了乐师和舞女,大声的演奏了起来,玩到了兴头上,众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唐王府,众人在路上排成了一排,勾肩搭背,大声的嘶吼着,横行霸道。

    那些巡逻的甲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转身就跑。

    这次出征巴蜀,还是非常顺利的,群贤们发挥出了全部的作用,打的那些蛮夷苦不堪言,当然,也查清了一些情况,比如官逼民反的情况,按着樊伉的说法,这一战下来,五十年里巴蜀都不会出乱子,按着他与唐王的亲近程度,他这个五十年,大概就是十年左右吧。

    不过,十年的太平,倒也足够了,巴蜀之地,自从秦国之后,那是发展的相当迅速。

    众人大声笑着,谈论着自己的战绩,描述着自己的勇武,倾诉着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在长安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

    刘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宴席是怎么结束的。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出现在了厚德殿内。

    樊卿古怪的站在一旁,正盯着他。

    刘长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有些疼,“寡人怎么在这里?胜之呢?”

    “大王...来,吃点饭。”

    刘长还是有些茫然,他很久没有喝的这么多了,先前每次饮酒,也始终在清醒的状态下,像昨天这样喝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还是第一次,他拿起了饭,问道:“谁送我来的?”

    “太后送您来的。”

    “啊??阿母?”

    樊卿幽幽的说道:“大王昨晚可真威风啊,大王先是去了廷尉,带着群贤将已经认罪的张越打了一顿,随即去了周相府,逼迫周相为您制定好官制,然后去了建成侯的府上,抱着羊羔就要啃...还去找了陈侯,非说要跟人家结拜为兄弟...”

    樊卿越是说,刘长就越是觉得头疼。

    “我还去了长乐宫???”

    “对啊...”

    “那我没有对阿母无礼吧??”

    “那倒没有...大王昨晚抱着太后哭了一晚上....”

    “这不可能,寡人何曾哭过?”

    “太后送您来的时候,您还说要太后哄你入睡...还要太后抱你...哎,还好安他们睡得早...”

    樊卿摇着头,刘长却瞪大了双眼,摸着自己的下巴。

    “河西战事紧急,栾布更是寡人的亲信,你准备一下,寡人要去河西支援栾布了。”

    “哈哈哈,大王不必如此,大王吃醉了而已...”

    樊卿并没有欺骗刘长,从其他人的口中,刘长终于问出了自己昨天做的一连串混帐事,刘长是又急又羞,他好酒,可从不曾醉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群贤,或是因为之前心情太过郁闷,这次才醉成了这个样子。

    刘长怯生生的走出厚德殿,张释之,陈买,赵昧等人正在等着他。

    “咳咳,你们怎么来了?”

    “大王,嫌犯张越死了,这是记录....本该是秋后问斩的...”

    “咳咳,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呢?买?”

    “仲父,我是来禀告俘虏情况的。”

    刘长被吓了一跳,“什么就仲父啊?”

    陈买忍着笑,“大王莫不是忘了?您昨晚非要跟我阿父结拜为兄弟,那自然就是我的仲父了....”

    “滚,滚,滚,把名单留下来!”

    最后,刘长也只是留下了赵昧,刘长摸了摸下巴,不好气的问道:“昨晚为何不拦着我呢?”

    “大王...那也得拦得住啊...您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我阿父还想要拦您...被您丢出去三步外,今日还在养伤呢。”

    “唉...不喝了,不喝了,寡人被酒色所误!今日起,戒酒!”

    刘长严肃的发了誓。

    可无论如何,阿母那里还是要去的,刘长都不敢想,阿母该多么的生气啊。

    虽然害怕,可还是得过去请罪。

    当刘长扭捏的出现在了长乐宫内的时候,太后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眼里布满了血丝,大概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阿母...我有罪...我错了..我戒酒...我道歉...”

    刘长低下头来,委屈巴巴的说着。

    吕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面前,“趴下!”

    刘长很干脆的趴在了吕后的面前,“阿母,您要打轻点...寡人还准备出征河西呢...可不能打坏了身体...”

    刘长正说着呢,吕后的手就放在了刘长的背上,轻抚了起来。

    刘长顿时愣住了。

    “无论你多大...都是我的孩子...若是觉得苦,便给我说...何必去饮酒呢?”

    “若是吃坏了身子,又该如何呢?”

    吕后轻轻抚摸着刘长的后背,轻轻按着他的后脖颈。

    “切不可再这般饮酒...知道了吗?”

    “知道了吗??”

    吕后连着问了几次。

    刘长却只是舒服的趴在阿母的面前,将头放在手臂上,不知何时轻轻打起了呼噜。

第331章 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刘长缓缓睁开了双眼,打了个哈欠。

    他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坐起身来,张大嘴巴,保持着打哈欠的姿势,傻乎乎的看着一旁的阿母,吕后颇为无奈,按着叔孙通制定的礼法来说,敢看着太后打哈欠的,那是大不敬,不过,这些礼法对刘长来说那就是虚设,他并没有一丁点要遵守的意思。

    当然,就是他不遵守,叔孙通也能找到各种理由来为大王开脱罪行,对着太后打哈欠?不,是因为大王忙与国事,无比疲乏,可见大王是多么的勤政...靠着这么一手本事,叔孙通成功从二世时期潇洒到了现在,儒家的话语权也是越来越大。

    “阿母!!”

    “饿!!!”

    吕后早就猜到了刘长会说什么,完全不惊讶,朝着不远处的宫女看了一眼,即刻就有人拿着粟饭和菜走到了刘长面前,刘长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肉呢?”

    “天色已晚,吃些菜,果便可。”

    “可我已经一天不曾吃肉了!”

    “一日不食肉,也饿不死你!”

    “哦。”

    刘长只好认命,埋头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快,基本上都不咀嚼,只是吞咽,刘长饭量极大,一顿能吃掉其余人三四顿的饭菜,也就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里,怕是早就吃光了家底。

    无论是刘邦,还是吕后,在饮食方面都不喜欢浪费,每次宴席上的饭菜,也必须要吃的干干净净,寻常用膳更是如此,刘邦在某次宴席上,曾质问樊哙:你忘记了过去的穷苦日子了吗?随即要求他将面前的肉骨头吃干净,不得浪费。

    在他们两人的熏陶下,刘邦的这几个子嗣,在饭菜的追求上还没有出现过奢侈浪费的情况,有什么吃什么,而且一定会吃的干干净净。反倒是些二代彻侯们,铺张浪费,宰杀了羊,只吃其腰,肝,其余部分皆丢弃。

    刘长很快就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那碗都给舔干净了。

    刘长举起手就要用衣袖来擦嘴,吕后却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刘长这才缩回了手,委屈的看着阿母,吕后拿出了绢布,探出身来,举高了手,叫道:“把头低下来!”

    刘长顺从的低下头,任由阿母帮着他擦了嘴。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去穿燕人的衣,不要戴燕人的饰...你能穿几天?前天还是素衣,今日就成黑衣了!”

    “燕人的衣好看呀...”

    刘长嘀咕了起来,吕后无奈的摇着头。

    “长啊...你抓了巴蜀的两个郡守?”

    “是啊,这两个贼子收取商贾的贿赂...巴蜀地多商贾,他们的地位也太高了,连官员们都不敢得罪,若是他们好生经营也就算了,可贿赂商贾,为自己谋取好处,那寡人就不能容忍了!”

    刘长压低了声音,说道:“阿母,寡人已经打听过了,听闻巴蜀最大的商贾是个女子,叫寡清什么的,寡人准备将这人叫到长安来,用她来限制巴蜀的这些大商贾,她若是顺从还好,若是不顺从,呵!”

    吕后眯了眯双眼,“你大概是做不到了。”

    “啊?阿母何以如此轻视寡人呢?寡人要做什么事,还没有做不到的!”

    “可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啊??她死了?”

    “怎么,你是不是还要怪罪人家死之前不曾告知你一声?”

    “阿母说的什么话,寡人还没有阿父那般昏庸呢。”

    刘长所说的清,也就是巴寡妇清,她的先祖凭借着挖矿的便利,家产无数,据说始皇帝陵中的水银就是她们家提供的,她守着家产,富可敌国,有着庞大的私人武装,始皇对她也是很尊敬,到汉朝,她人已经死了,家族也大不如从前,可基础还在。

    大概是因为开发时间还短,与中原也有些距离,本身环境方面优越,巴蜀一代的大商贾还是很多的,寡妇清只是其中最有名的,他们的存在,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起到了保卫边疆,加速同化的作用,不过,对集权制的王朝来说,他们的存在并非是什么好事。

    “巴蜀之地,可以为大汉之粮仓,秦与汉,都是凭此来成就大业,你不能轻视。”

    “阿母放心吧,寡人绝不会如此。”

    “是谁让你严查巴蜀之地的?”

    “是寡人自己决定的啊。”

    “那为何看起来这么像是刘敬所教的呢?”

    “阿母怎么知道的?”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阿母英明!阿母...”

    “好了!”

    吕后瞪了他一眼,方才说道:“刘敬此人,有大才,奈何想法太过激,这些商贾,不能赶尽杀绝,若是你都杀完了,巴蜀的特产要如何送到中原来?你唐国的商品要如何卖到楚国去?商贾往来频繁,才能让各国如一家,交换物资,对百姓方才是利事。”

    “重农抑商为根本可是阿母说的....”

    “抑商并非是灭商...你可以跟他们收取很高的商税,用来补贴农桑,但是不能将他们都给杀了!”

    “那阿母的意思是?”

    “对那些行贿的商贾,不要用太重的刑,将他们为你自己所用...利用他们来振兴农桑,使百姓便利,你要藏富与民,那就要通过商贾来将这些财富再收到国库来,如此循环...”

    吕后认真的为刘长讲解起了对商业和农业的正确使用方式,吕后的意思,刘长是能听懂的,让百姓富起来,让商贾们去挣钱,然后通过商税来挣商贾手里的钱,不危害农桑,通过商税来使得国库充足,然后再补贴农桑,如此循环往复,将商业的特点利用到极致。

    “你坐在船上打鱼,这水里诸鱼,你总得要将他们养大,细水长流,不能竭泽而渔....”

    “可是我不爱吃鱼。”

    刘长使出了祖传的顶嘴,直到吕后微微眯起了双眼,刘长这才急忙点头,“阿母说的很对!”

    “那刘敬那边?”

    “让他好好闹一闹,没有鱼竿如何打鱼呢?”

    “好!”

    吕后就喜欢刘长的这种干脆劲,刘长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迟疑,说做就做,哪怕是做错了,也要先做了再说,光是这一点,就是某个竖子所不能比的,做事扭扭捏捏,完全没有半点的魄力....吕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刘盈近来如何?”

    “他啊...整日闷闷不乐的,我每次去找他,都跟我询问阿母的情况,近日内吃的也不多,身体越来越差了,太医令说他以后不能再饮酒了...”

    吕后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好。”

    刘长走出长乐宫的时候,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这二哥啊,就是不了解阿母,阿母说不让他来,他就真的不来,直接冲进去找阿母,谁又敢真的拦着他呢?阿母又怎么会真的惩罚他呢?

    不过,如今刘长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暂且没有理会二哥的事情。

    刘长在宣室殿内召见了王恬启和刘敬。

    王恬启早就知道大王要见自己,因此做好了准备,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刘敬也会出现在这里,王恬启跟刘敬相识却并不熟,关系不过是在认识彼此的地步上,同为九卿,刘敬却比王恬启这个廷尉更像是孤臣。

    刘长正在装模作样的看着竹简,看到两人到来,急忙放下了竹简,笑呵呵的说道:“两位仲父来了!”

    “不敢!”

    王恬启一个哆嗦,急忙行礼。

    被大王叫仲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刘长站起身来,笑着将两人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们坐下来,方才问道:“王公啊,那两人审的怎么样了?”

    “大王,他们都认罪了,请您过目。”

    王恬启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他将罪证,他们的认罪记录,以及适宜的判罚结果都写了出来,他知道大王的水平,因此写的都比较直白简单,没有堆砌太多的废话,一目了然,刘长很是满意的点着头,认认真真的将这些罪证都看了一遍。

    “寡人怎么觉得这两个郡守的家产加起来比寡人还多呢?”

    “光是受贿就能如此,早知道寡人就该封自己为蜀王啊,还封什么唐王!”

    “蜀人就如此富裕?”

    刘长眯着双眼,这一次却是看向了刘敬。

    王恬启顿时明白为什么刘敬也会出现在这里了,刘敬严肃的说道:“大王,并非是百姓富裕,实乃大族富裕,商贾富裕,巴蜀之商,富可敌国,财比王侯,他们鱼肉百姓,拉拢官吏,安插亲信,招募私兵,请大王捕而杀之!”

    刘长看向了王恬启,问道:“那你觉得呢?”

    “臣以为...他们私藏甲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刘公啊,您的话,寡人想了许久,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裕,商贾更是越来越多,光是这长安,坊市都不够用了,还得在城外设立几个市,每日往来的商贾有两万余人,带来的货物更是在六百车以上...”

    “长安倒是被他们弄得很繁荣啊。”

    刘敬颇为不屑,“他们不事,商贾再多,也不能为国库增加一粟,有何用处?大王应当恢复秦国之制,令诸肆市归庙堂所有!”

    大汉如今的市场问题,还是存在争议的,秦国的市场,很多都是官营的,在商鞅的构想里,就是要以庙堂来主持贸易之事,让百姓们安心耕作打仗,其他事情由庙堂来解决,汉初逐渐放松了限制,吕后更是放开了一系列对商贾们的特殊限制,发展了大汉的经济。

    刘长笑了起来,他说道:“刘公啊,这几天寡人一直都在思索着这件事。”

    “寡人免掉了大量的税赋,减轻了百姓们的压力,让他们安心耕作,您觉得如何?”

    “大王实乃仁义之君,臣敬佩!”

    “嗯,你也觉得寡人做的对是吧?可那之后,大汉的粮仓就空了,经不起大战,甚至想做点什么事,都要贩卖爵位才行...您觉得,寡人要如何让国库重新有粮食呢?”

    “大王,这件事可以交给臣...给臣三个月的时日,臣保证让国库堆满粮食...让大王用之不竭....”

    刘敬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两道红光,杀气腾腾,一旁的王恬启都被吓了一跳。

    说实话,有那么一刻,刘长是心动的,他现在做事困难,就是因为没有粮食,要是有用之不竭的...可很快,刘长又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猜到了刘敬的想法,没有粮食怎么办,去将那些商贾们杀掉,抢他们的粮食不就好了?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刘公,我听闻,吕氏春秋有云: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也!”

    “如今寡人不能提高农税,那就只能提高商税,来让国库充实,若是按着您的想法,我们今天便将所有的鱼给杀了,那明年该怎么办呢?”

    王恬启有些惊讶的看着刘长,没想到,大王居然还读过吕氏春秋。

    刘敬皱了皱眉头,“大王,此非鱼,实乃江豚!食之死,留之百害。”

    刘长没有再说话,只是抚摸着下巴,“既然如此,还是等到朝议时再商谈吧。”

    刘敬应允,这才离去,刘长送他离开之后,这才跟王恬启抱怨道:“这人太倔强,居然敢反驳寡人....”

    王恬启知道,大王对有才能的人还是很宽容的,也没有说刘敬的坏话,只是问道:“大王真的要对巴蜀的商贾们下手吗?”

    “那也不会,不过,让刘敬吓唬他们一下也好...”

    “这件事啊,寡人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还是得您来办...多配合刘敬,不过,也得避免他做的太过分。”

    “臣明白的!”

    刘长这才送走了王恬启,不由得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声,今日又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当真是疲倦啊,像寡人这样贤明勤政的王,整日都是在这种疲倦之中度过的,甚至都没有吃顿好饭,不过,为了大汉,又能怎么办呢?

    刘长感慨着自己的劳苦功高,哼着歌,朝着厚德殿走去。

    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当双方相见的时候,刘长的歌就哼不下去了。

    来人正是陈平。

    陈平的脸色不太好形容,尤其是在他看到了刘长之后,那张脸,实在是复杂,复杂之中又带着感慨,刘长清了清嗓子,还是笑着走上前去,“仲父!!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皇宫啊?”

    陈平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却在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大王...我是来找太后的。”

    “咳咳,太后已经休息了,明日再来吧。”

    “是太后要臣前往的。”

    “仲父啊...您就说平日里寡人对您如何?”

    陈平认真的想了想,还真的不如何。

    刘长上前,拉着陈平的手,言语诚恳,“仲父啊,若是阿母问起寡人醉酒的事情,不必如实告知,若是阿母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对吧?寡人觉得您的食邑有些少了,您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应当再加封些食邑....”

    “大王不必如此,太后找臣,是为了其他事,并非是因为大王。”

    “哦?什么事啊?”

    “大王何不亲自询问太后呢?”

    刘长尴尬的放开了陈平,任由他离开,他眯了眯双眼,很快就回到了厚德殿,又令人将曹姝给叫回来,当曹姝和樊卿两人出现在刘长面前的时候,刘长却很认真的说道:“寡人准备前往巴蜀,亲自去治理一下那里的商贾。”

    “啊?大王刚刚从南方回来,怎么就要去巴蜀了?那驰道还不曾修补好,大王这一去,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用不了多久,寡人不带多少人...急行军,耗费不了多少时日。”

    樊卿嘟囔着嘴,不悦的问道:“你是不是听我兄长说巴蜀多美人,所以要去巴蜀啊?”

    “没有这样的事情,虽然你的兄长几次给寡人说,甚至说要从巴蜀给寡人找美人来,寡人都不曾同意!”

    樊卿顿时眯上了双眼,咬着牙,恨恨的念叨着:“且等我回家....”

    曹姝却感受到了刘长的不同,她问道:“大王莫不是又闯了祸?”

    刘长摇了摇头,“不是我,是阿母。”

    “嗯???”

    “阿母对我说了些话,询问了兄长的情况,随即又忽然召见了陈平...虽然陈平没说,可是寡人大多能猜到,阿母是打算要废掉兄长,让我登基为皇帝了。”

    “啊?大王如何能看出来?”

    “阿母只有办最重要的事情,才会接见陈平...阿母这次回来之后,其实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那大王是要去巴蜀躲避?”

    曹姝无奈的说道:“大王躲不了的...这皇位,迟早都是大王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去巴蜀嘛,这样一来,哪怕以后登基了,也算是玩过一遭了,不然,怕是没有机会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两人都知道自己劝不动刘长,也没有多说什么,曹姝看起来却有些担心,“若是这般,大王可以多带些人马。”

    “嗯,好,你放心吧。”

    他们正聊着天,刘安却走了进来,看到刘长在,他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曹姝叫住,他只好乖巧的坐在阿母的身边,偷偷打量着刘长。

    “安啊,你阿父要去巴蜀了...你这段时日就陪陪你阿父,不要外出了。”

    刘安眼前一亮,阿父要走了??好事啊!!

    “阿父!您就放心走吧!有我在呢!不必担心!”

第332章 只有无赖才能对付无赖

    对刘安来说,最快乐的时日就是父母都外出了。

    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例如读上一整天的书,偷偷溜进宣室殿内观看奏表,可以邀请太学生们与他们一同辩论到天黑。

    刘安在太学的朋友很多,无论是儒家的,法家的,黄老的,都很欣赏这位年幼的公子,公子安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知诗能乐,比楚王还要楚王,刘安不只能弹奏乐器,甚至还能正常的高歌。

    这让刘长相当的欣慰,本来还担心他会跟阿父那样五音不全,唱起歌来鬼哭狼嚎的,没有想到,在唱歌这一点上,这竖子总算是类父,有自己的风范!其实,刘长唱歌也相当的难听,比起刘邦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觉得自己唱的很有气势,很是动人,君不见,张不疑他们就听的那么享受,甚至还为自己的歌而起舞吗?这还能是假的吗?

    而刘安是真的会唱,礼乐同样也是他所喜欢的,他能跟着太学生们弹奏着乐曲,高亢的唱着大风歌,听者无不动容。

    刘安每次外出,总是能遇到很多的文士,这些人都会主动前来行礼,他们看向刘安的眼神很复杂,心里都期待着这位上台的那一天,他们认为,公子安定然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仁君,会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圣贤皇帝!

    也不知道那般暴虐的大王是如何生出这种儿子的,怎么看,这位都更像是吴王或是楚王的子嗣啊。

    当然,与刘安的大受欢迎不同,刘祥的人缘就要差很多,他跟同龄人玩的很好,就是不受长辈待见,平日里外出,官吏们都是躲着他走,生怕他嘴里就冒出一句仲父来。

    其中最憔悴的大概就是王恬启,王恬启一度被刘祥他们逼的想要辞官走人。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害怕的人,长安之中,除却刘长吕后这些长辈外,还有张不疑,周昌,陈平,柴武等人其实都能镇得住他们,尤其是张不疑,张不疑从不惯着他们,哪怕是刘安也是一样,他心里的太阳只有刘长一个人。

    刘长在意识到太后要正式行废立之事后,匆忙决定前往巴蜀。

    当然,在离开之前,还有几件事是要办完的。

    群贤们再一次出现在了唐王府内,刘长伸出了两根手指,认真的说道:“寡人需要两个人跟着寡人一同前往巴蜀!”

    “大王!让我去吧!”

    周胜之最先开口,他随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在巴蜀去的地方最多,了解也最多,有我跟随,大王便不会被蒙蔽。”

    “大王,我也去...”

    第二个开口的便是夏侯灶,他认真的说道:“大王虽勇武,可若是饮酒,身边需要有人来护着,众人之中,以我最勇,应当让我跟随!”

    众人并没有反驳,夏侯灶的武力值确实很高,虽然比不上大王,刘长却摇了摇头,“你还是跟着周亚夫吧...伉,你跟着寡人去一趟。”

    “啊?好。”

    樊伉很是开心,脸上堆满了笑容,得意的看着夏侯灶,说道:“大王也知道我做事比你要靠谱多了。”

    夏侯灶顿时很委屈,“大王,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河西那边...还需要一支军队去救援,寡人打算让亚夫领着人去...你可以做他的先锋,他之可以率领骑兵,买可以负责粮草...”

    樊伉笑呵呵的点着头,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叫道:“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和市人留下来,多留意城内的情况...尤其是要注意少府的情况...坚和种就负责传递消息,必要的时候可以跟刘章联系。”

    刘长一一吩咐,当初的群贤,如今总算是勉强可以用了,无论是用于战事还是用于内,这是属于群贤的胜利,他们没有再胡闹,认真的接受了大王的命令,发誓不会辜负大王的信任。

    只是,在商谈好了正事之后,群贤很快就回到了原先的状态里,周坚笑呵呵的晃了晃胜之的手臂,笑着说道:“大哥,这次前往巴蜀,您可要当心啊,您杀了那么多的巴蜀蛮子,说不敌他们就要报复呢,您若是出了事,我这都不知道该继承哪一个爵位了...”

    “哈哈,你这竖子!大王,我要上书!绝不将爵位留给这个竖子!”

    周胜之都气笑了。

    樊市人听闻,顿时也看向了兄长,樊伉破口大骂:“再看乃公就打断你的腿!”

    陈买也是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认真的说道:“我阿父还那般健壮,看来我只能跟着去河西,混点军功了,不然这爵位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

    众人大笑了起来,就群贤在私下里的言论,传出去都能将开国功臣里的一半给气杀了。

    灌阿坐在刘长的身边,挤眉弄眼的提醒道:“大王,可不能被巴蜀美人所误啊...我听闻王后都搬进椒房殿了,若是您带回来几个,怕是要挨太后的打了!”

    刘长不好气的骂道:“你把寡人当成了什么人?寡人是去处理那些商贾的,怎么会为美色所误事呢?”

    在交代好了群贤的事情后,刘长便又接见了张苍,周昌,召平以及九卿里的几位。

    在原先,周昌还是因为私德的原因很不喜欢张苍的,不过,在张苍离开后,刘长的一连串操作让周昌追悔莫及,庙堂之中还是不能缺了张苍啊,因此,这次张苍回来,周昌对他的态度都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般的冷漠。

    “师父啊,这次您回来,这官制的事情,可一定要办成啊。”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既然是大王所吩咐的,臣定然全力为之,不会辜负大王的厚望。”

    “那师父需要多长时日呢?”

    “不多,十年足矣!”

    周昌茫然的看着一旁的张苍,十年??您是真的敢说啊?

    果然,刘长顿时就跳了起来,“十年?师父莫不是在说笑?”

    张苍却很严肃,“大王,秦制定官制,先后用了六十余年,大汉继承秦国的制度,到如今尚且还在改变之中,若是大王要设立一套可以沿用千年的制度,又怎么会觉得十年太久了呢?臣既然做事,那就是要做的最好的,若是草草做完,以后又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就不是大王的功,反而是大王的过了!”

    “大王难道不想要为大汉开千年之基业吗?难道十年的时日比起千年的基业来说很长吗?!”

    张苍的几句质问,让刘长哑口无言。

    刘长回答不上来,便直接使出了祖传的箕坐,“寡人不管,反正寡人回来的时候,你们要办好,既要办完,还要办的出色,足够千年所用的,若是办不成,就休怪寡人不顾情谊了!”

    张苍早就猜到这个小崽子会翻脸,竟是一点都不惊讶,在周昌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也使出了箕坐,浑不在意的坐在刘长面前,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那就算了,办不成!大王现在就杀了老夫吧!!”

    刘长大怒,“师父乃是大儒,岂能做如此无赖行径?”

    “大王身为人君都能做,我有何不可?”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一年!”

    “五年!”

    “三年!”

    “那就四年!这四年内,大王不必催促,老夫定然会办好这件事,绝对让大王满意,可若是大王催促了,乱了分寸,那就不知要等多久了...”

    两人迅速谈妥,周昌在一旁看到是目瞪口呆,难怪张苍能治大王,原来两人都是一路...相得益彰啊。刘长要他们做的不只是官制的事情,还有包括教化在内的事情,可惜,张苍借口自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官制之中,拒绝了大王的要求,要大王去找别人。

    刘长只好看向了周昌,“周相啊...我离开之后,这医馆之事和县学之事都要您多费心啊。”

    “这都是大汉未来之策,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还有钱币的拟定定制之事...”

    “医馆的事情有夏无且,县学有叔孙通,钱币的事情是由张释之来做,您要多督促他们,在寡人回来之前,最好能办完这些事情!”

    具体的事情还是有人去做的,刘长要周昌做的就是督促这些人来完成,若是没有周昌坐镇,他们想要做事就要困难很多,周昌眯起了双眼,迟疑的看着张苍,似乎是在考虑着是否要箕坐一波,刘长看出了他的意图,急忙笑着说道:“若是晚些完成倒也没什么问题。”

    周昌这才点头答应了刘长。

    “对了,还有驰道的事情...”

    周昌学的很快,“大王,我要全身心的来操办这件事,怕是不能分心!”

    刘长无奈的看向了召平,召平苦笑了起来,“大王,臣在忙着河西之后勤事,还有推广新稻的事情...臣倒是愿意为大王办事,就是怕办不好。”

    刘长长叹了一声,在众人这里找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新升的九卿阳成延的身上。

    阳成延此刻的官职是司空,司空是很古老的官职,主要是负责建筑工程的。

    在秦时废除,汉朝虽然没有抄袭秦国的制度,可也同样废除了司空,如今刘长又给设立上了。

    主要是因为刘长要搞得工程太多,必须要有专门的人来负责这个,刘长刚开始的时候还找不到人来担任,后来周昌就跟刘长举荐了这位阳成延,据说,这位阳成延参与过大汉初的几次大工程,包括长安城都是此人设计,并且动手建设的。

    因为这样的功劳,他还拿到了爵位,是为梧齐侯,担任长乐,在少府麾下,因为刘长需要司空这个位置,因此他又升迁为司空,不过,目前他这个司空麾下是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可以用。

    刘长要操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臣们都有些不够用了,他看了一眼陈平,陈平倒是不害怕,他整日都在忙着处理奏表,大王若是不怕奏表堆积如山,大可以让自己来操办。

    最后,刘长还是决定用这个麾下空荡荡的梧齐侯阳成延了。

    “阳公啊...那这驰道的事情,就只能由您来亲自操办了,在寡人回来之前,怎么也得办好两三条驰道吧?若是办不好,可休要怪寡人不顾情谊啊....要请您往廷尉走一走...”

    阳成延看了一眼张苍,鼓起了勇气,开始效仿,“大王!时日太紧,臣办不成,大王现在便让我下廷尉吧!”

    刘长大怒,“来人啊,将这厮给寡人丢进廷尉了!”

    看着甲士开始来拖自己,阳成延顿时慌了,这怎么跟方才的不一样呢,他急忙大叫道:“大王!能办成!能办成!”

    可甲士哪里管他这个,直接就将他拖走了。

    刘长不悦的看着王恬启,说道:“这厮当上九卿,有些看不清自己了,让他待在你那里冷静几天,然后再放出来办事!”

    “唯!”

    刘长跟群臣交代好了诸事,最后只是留下了召平和张苍,让其余人都离开了。第一次没有被大王留下来,周昌的心情是很激动的,终于,他可以跟群臣一同正常的下班了,不用被留着加班,他有些开心的走向了大门,可是他走到殿门的时候忽然又有些迟疑,他愣了许久,方才又住着拐杖走了回来。

    刘长惊讶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周昌,“周相还有什么吩咐?”

    “敢..敢..敢问大王,何以如此轻视老臣?!”

    “啊?寡人何曾轻视?”

    “若不轻视,为何商谈国事却要老臣先走呢?”

    刘长目瞪口呆,平日里不是你一直在叫苦吗?一直都说要辞官,说要休息,今日让你提前回去,怎么还不乐意了呢?这怪老头啊。

    “那周公便留下来吧。”

    “哼,大王问策与张公与召相便可!”

    周昌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刘长茫然的看着他离开,转身看向了张苍,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苍轻笑了起来,“周相以大王的心腹自居,如今大王却区别对待,他自然是愤恨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能成为寡人的心腹,确实是大臣之荣幸!”

    刘长大喜,让两人坐下来之后,他很是认真的说道:“有一件事,寡人却只能托付与你们...在我离开之后,请你们确保,阿母不会威逼兄长退位...尤其是要提防陈平,想要对付陈平,就只能是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力量...”

    召平一愣,问道:“谁?”

    张苍却笑了起来,“今日的朝议里缺了谁,那便是谁。”

    召平回忆了一下,顿时脸色难看,鄙夷的问道:“是张不疑那个狗贼?”

    “大王说的应当是他的阿父留侯。”

    “不愧是寡人的师父!没错,就是留侯!”

    刘长认真的说道:“只有狡诈之人才能对付狡诈之人!”

    ........

    而在此刻,张不疑正笑呵呵的服侍着阿父,轻轻的为他揉着肩膀,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与往日里的神色截然不同,说实话,张良都被儿子这番神色给惊到了,平日里这竖子见到自己都是惊惧不安的,今日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父啊,我平日里忙于国事,不能前来侍候,实在是不该...”

    “今日就让我多待在您的身边,多服侍您片刻,以尽孝心。”

    张良轻轻点着头,忽然问道:“大王让你在我身边待多久啊?”

    “待两个时...”

    张不疑忽然愣住,有些尴尬的笑着,“阿父这是何意啊?”

    “大王这是准备放过陈平,开始让我来背负恶名了对吧?”

    “断然不会如此...大王对您甚是敬重...”

    “唉...算了,你继续按。”

    “好嘞!”

    张良眯着双眼,享受着这竖子忽如其来的孝心,心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疑啊...你知道大王为什么要让你找我吗?”

    “不知道。”

    “他是要阻止太后和陈平,太后想要立刻让大王做皇帝啊。”

    “啊???”

    张不疑再次愣住,随之狂喜,“阿父说的是真的吗??”

    “不过,大王居然派你来阻止陈平...你应该比太后更急着让大王做...”

    张良话还没有说完,张不疑便如一阵风,从他身边飞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

    张良沉默了片刻。

    这竖子特么的投敌了。

    ......

    当樊伉回到家里做出发准备的时候,却发现家里格外的热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妹妹带着勃回了家,樊伉大喜,急急忙忙的朝着内屋走去,想要抱一抱亲外甥,刚刚走进了内院,他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卿。

    “哈哈哈,卿...”

    樊伉正要说话呢,就被樊卿一把掐着手臂,痛的大叫了起来。

    “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你居然还想给长送巴蜀美人?!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兄长?!”

    樊卿又掐又打,对兄长是毫不留情。

    樊伉即刻明白,自己这是被大王给构陷了,他只能不断的解释,可卿并不听他的,被弄得烦了,舞阳侯大发雷霆,“便是我做的!你待如何?!”

    樊卿一愣,随即看向了内屋。

    “阿母!!!”

    那一刻,舞阳侯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ps:高宗左右皆为帝用命,帝阴使侍反,高宗不能查,自是失爱于太后。太后令人诛高宗左右,帝以侍皆为己谋事,阳奉而阴与钱亡。然高宗早失爱与太后,不如帝受宠,帝蛮横,岂用阴反?此事未可知也。————《史记》司马迁

    太后欲杀诸侍,帝仁,不从。————《圣略》张不疑

第333章 你别怕,寡人不是赵王

    “这次前往巴蜀,是要全速前往的,就不搞什么大排场了,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出门之后,我们就是长安勋贵,别再叫什么大王了...”

    刘长骑着高头大马,语重心长的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他这一次出行,并没有带很多人,只有三百余人随行,不过嘛...这三百余人都是北军最精锐的骑士,一人三马,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刘长带着他们冲一波稽粥大军都是足够的,随行的臣子还有赵始,赵昧,吕禄,樊伉,周胜之等几位,他们此刻也是骑着骏马,跟随在刘长的周围。

    听到刘长的吩咐,周胜之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打量着面前的大王。

    “大王啊,我们改个称呼倒是可以...就是您这...”

    “寡人怎么了??”

    周胜之酝酿了许久,方才说道:“大王自带一股王霸之气,就算我们不说,只怕也会有人认出来啊。”

    “哈哈哈~~”

    刘长大笑了起来,“寡人威武不凡,确实无法藏拙,尔等不知,寡人实乃天上之日,光甚矣,无法藏身!”

    “对,对,对!”

    樊伉点着头,对大王这番说辞深以为然。

    长安距离巴蜀其实并不算遥远,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安阳县,这一行人都是骑兵,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地方官吏敢阻拦他们,唯独在靠近安阳的时候,方才有亭长哆哆嗦嗦的上前,请求他们出示验传。

    刘长再次吩咐身边的人,不许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刘长就是要低调的看看各地的情况。

    亭长看着这些精锐骑士,心里俨然察觉到了些不妥,再去看领头之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诸侯王专属的黄金甲胄,身高如铁塔,胯下白色神骏,高大威猛,那人骑着骏马,比身边的人要大出了整整一圈,仿佛一个巨人,亭长不假思索,即刻朝着刘长大拜,“拜见唐王!!”

    他这么一开口,跟着他前来的士卒也是纷纷拜见。

    刘长却是无奈的摇着头,果然啊,周胜之没有说谎,寡人这一身的气质,根本藏不住啊,就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亭长都能一眼看破,“好了,起身吧,寡人不愿意声张,你也不必对外说....你眼力倒是不错!”

    亭长一愣,倒也上道,急忙说道:“大王有威仪,天下谁人不知呢?”

    “哈哈哈,不错,你这个亭长还不错,好好干,亭长这个位置可也是非常重要的,我阿父那便是亭长出身....”

    听刘长说前几句的时候,亭长心里还挺开心的,听到了后面,他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吕禄看不下去了,好心的让那位亭长离开,众人就选了处地方,扎营休息。刘长很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弄个篝火,拿肉来烤,再撒点从唐国和河西带来的调料,那香味当真是令人回味,而这种香味,也只有在这种野外才能吃的出来,伴随着野草和泥土的味道,在皇宫里,就没什么滋味了。

    看着羊腿被烤的滋滋冒油,刘长食欲大开,大笑着便上手去拿,众人纷纷拿起肉来,一同享用,刘长边吃边说道:“我们这次前往巴蜀啊,主要就是奔着那些商贾去的...到达巴蜀之后,你们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乐呵了,要板着脸,显出严肃的样子来,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周胜之沉思了片刻,问道:“大王若是准备先调查,那还是先将衣裳换掉吧...”

    “为何啊?”

    “大王啊...您穿着诸侯王的甲胄,这般身材...如何能藏匿自身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

    刘长并没有想过要偷偷出行,就这些骑士们,就已经让他无法隐蔽自己的踪迹了,他只是不愿意在地方造成太大的轰动,影响了地方的农桑,如今正是耕作的季节,若是官吏们都忙着召集百姓来迎接自己,耽误了农忙,那就不好了。

    刘长前往巴蜀,倒也不只是为了去游玩,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这里的情况,绣衣在这里的根基也不算太强,主要是道路不太方便,而且这里的商业活动较为频繁,大商贾们甚至能组织私人武装,官吏们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这样可不太好。

    刘长倒是对商贾们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在经历过齐国的事情后,对这些权势极大的家伙们就没有什么好感了,总是觉得他们会做出些害民的举动来。

    越是往巴蜀的方向走,刘长就越是觉得炽热,一觉醒来,汗流浃背,颇为不适。

    他也曾在南越等地待过,可这里的气候与那边还不太一样,当他们来到安阳的时候,各方面已经与长安出现了细微的差别,从口音开始,一切都开始有了区别,刘长是第一次前来这里,格外的好奇,路上遇到个人,都要拦下来询问一会这里的情况。

    很快,刘长一行人就惊动了安阳县尉,县尉带着县中士卒在乡野之中找到了他们。

    此刻的刘长正在蹭百姓家里的饭,看到这县尉前来,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县尉看着这架势,倒也不敢无礼,只是询问道:“不知贵人从何而来?”

    刘长傲然的说道:“寡人不过是长安前来玩耍的普通勋贵弟子,不必多礼!”

    县尉愣住了,他很是认真的思考了面前这人的话语,随后,他双腿一软,顿时跪在了刘长的面前,“拜见大王!”

    听到面前这位县尉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脸色都因为恐惧而开始扭曲,刘长心里明白,这县尉大概是误会了,刘长只好将他扶起来,耐心的解释道:“你不要如此害怕,寡人并非是赵王,乃唐王也!”

    县尉顿时更害怕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王驾到,不曾前来迎接...”

    刘长的恶名,在巴蜀一代那也是响当当的,原先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直到群贤们在这里折腾了一趟,顿时所有人都知道唐王了,毕竟,那些群贤们在各地折腾的时候,总是会提上几句唐王,说自己当初跟唐王如何如何,这些话听多了,心里自然也就更加害怕唐王了。

    刘长摇着头,看着一旁的周胜之,说道:“寡人几次出来,都被人误以为是赵王,心生恐惧,可见赵王之恶名,天下皆知啊...”

    “像他这样的,就是以后给个幽字做谥号,都不过分!”

    “额...”

    周胜之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在正常的辱意环节后,刘长正式跟县尉问起了县中的情况,县尉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许久,又派人去请县令前来,当县令前来拜见的时候,刘长眼前一亮,笑着拉起了他的手,“许久不见,您还无恙?”

    这县令年纪不小,却长得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此刻看到刘长,他瞪大了双眼,“大...大王,我们可曾相识?”

    刘长顿时不悦,骂道:“你怎么敢装作不认识寡人呢?寡人曾跟着阿母前往洛阳,受到彭越的宴请,那时你不是在洛阳担任县尉吗?我还跟你借过钱,你说家贫...我们当时不是还放走了几个隶臣吗?”

    刘长这么一说,那县令顿时就想起来了,他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刘长,惊讶的叫道:“是您...当初您就那么一点点...”,他吃惊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魁梧的壮汉,怎么也没办法将他跟当初那个幼童联系起来。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县令也是大笑了起来,刘长拉着他的手,仿佛老朋友那般寒暄了起来,这一幕,看的周围几个家伙那是目瞪口呆。

    赵昧有些惊讶的问道:“大王好记性啊!”

    樊伉和周胜之似乎早就习惯了,樊伉只是平静的说道:“大王的记性那是时好时坏的。”

    “哦?”

    “大王总是能记起对自己有用的事情,而对自己没用的就完全想不起来了...例如他跟我借过十三次钱,可一次都没还过...我跟他借了一次,他到现在还总是提...”

    樊伉幽幽的说着。

    赵昧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也不要太在意...大王是懂得报恩的人,不会忘记你的。”

    “我在意什么啊...那钱都是市人出的。”

    赵昧听的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人啊。

    吕禄清了清嗓子,“伉啊,外人在的时候就莫要说笑,免得人家当了真。”

    正如吕释之跟赵始过不去,吕禄跟赵昧也存在一点小过节,没办法,两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刘长的表兄弟,都认为对方是假冒的。

    就在群贤们明争暗斗的时候,刘长却从县令口中问出了很多的消息,大概是因为曾经认识,这位县令对刘长就没有那么拘束了,他笑着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梁...彭将军就定居在这里,他总是谈起您,说您是千年不遇的人杰...对您的评价非常之高...还说他将自己最得意的门客安排到了您的身边...”

    “啊?彭越就在这里?”

    县令摇了摇头,“他去世也有七八年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坚持了一段时日,随后离开了人世。”

    刘长只是长叹了一声,若是此人还在,他还真想将他给接到长安去,彭越可也是一位杰出的名将啊,韩信看不起夏侯婴周勃这些人,可对彭越却很重视,也不曾羞辱过他,不被韩信羞辱过的将军还真的不多,曹参是一个,彭越是一个,英布算半个。

    从韩信的评价来看,曹参打仗的本事可能要略微超过周勃樊哙夏侯婴他们,跟彭越他们大概是一个级别的。

    看到刘长如此惋惜,县令也是忍不住说道:“彭将军在这里跟自己的老友们,家人们相处,自由自在,倒是很开心,也曾想要亲自写信来拜谢您,可是怕引起误会...”

    刘长点了点头,又问道:“问你其他的事情,你有没有收过贿赂?”

    “没有。”

    “那有没有人送过?”

    “有。”

    刘长大笑了起来,这人倒是没有多少改变,还是挺实在的,他说道:“寡人这次来,主要就是整顿一下这里的商贾,寡人听闻,这里的商贾势力极大,私兵比起官府的还要多,这是实话吗?”

    县令摇了摇头,“家产是很多,不过私兵却没有那么夸张,当初高皇帝曾清理过这里的商贾,如今的商贾,依旧不敢忘怀,家臣不过数十,也不敢全副武装,有名的大商贾,每年都要为巴蜀修建道路...民居,为官府做事,才能继续...”

    “不过,贿赂的情况确实严重,不过,不是因为商贾想要谋利,更多的还是因为官吏们以抑商为由,榨取好处...”

    从县令这里听到的,跟刘长从群贤口中听到的有些出入,不过,刘长并没有急着相信,也没有急着怀疑,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人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永远不能从别人口中去知道事情的真相。

    随后,县令又带着刘长去祭拜了彭越。

    韩信在教导刘长的时候,曾多次以彭越为例,因此,刘长对他的战绩知道的很是清楚,知道的越清楚,心里也就越是尊敬,在汉楚之争里,将项羽打的失去理智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韩信,一个就是彭越。

    不去复盘彭越的战斗,就很难明白,这个没有指挥过太多军队的人为什么能在战后成为诸侯王。

    刘长跟彭越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还是很认真的敬了他一盏。

    接下来,刘长便找到了当地最有名的富户,这位商贾姓王,听闻其家族在秦时便因为纳粟得到过当地官吏的赏识,他们在这里做的正是茶生意,茶在此刻还是属于奢侈品,只有大族才能吃得起,此刻的茶粘稠,不能直接饮,常常被当作是药类来食用,在某些地方甚至被当作祭品。

    当刘长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此人府邸的时候,这位王生吓得是瑟瑟发抖。

    唐王恶名在外,何况,这些年里,唐王对豪族和商贾的打击也不在少数,巴蜀更是出现了商贾贿赂大臣的事情,唐王这次前来,莫不是就要灭了他们?

    好在,这位传闻中凶残无比的唐王,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暴虐,他很好奇的在王生府内转了几圈,“都说巴蜀商贾富裕,你的府邸怎么如此简陋?莫不是得知寡人要前来的消息,特意搬到这里?”

    “大王啊...我们虽有家资,却不能购买奢华的府邸,不能穿绫罗绸缎,不得持有兵器,不能乘车,不能骑马,子嗣不得担任官职!”

    刘长瞪大了双眼,诧异的问道:“还有这样的政令?这是哪个蠢物定下来的?”

    吕禄清了清嗓子,拽了拽刘长的衣袖。

    “大王..是高祖皇帝。”

    “哦...难怪啊。”

    刘长恍然大悟,他很不能理解这个政令,商贾挣到了钱,得让他们去花呀,他们去买房,去买衣,去买马,方才能带动整个市场,弄出他们手里的钱和粮,你什么都不许他们买,他们挣到钱就往家里囤,这还谈什么商业啊!

    商贾走南闯北的,你还不让人家骑马,不让人家上车,这得多过分啊,合着商贾们就是要徒步去经商呗?

    王生哆嗦着说道:“大王啊,我一日都不敢违背法令,家里绝对没有锦绣,没有军械,没有马匹,有车,可车都是载货的,我不敢上车...府邸也是按着最低的标准...每年的徭役从不敢迟到...”

    这厮说的很是可怜,可周围几个群贤无动于衷,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他们应得的。

    刘长抚摸着下巴,不悦的说道:“寡人就说怎么各地发展了那么久,就是发展不起来呢...原来如此啊...商贾互通货物,若是什么都不许,那还要商贾做什么...阿父远不如寡人啊!”

    赵昧很是平静的说道:“大王,高皇帝这么做,也有自己的原因,当时战乱刚结束,各地的百姓根本吃不起饭,国库空空荡荡,各地发生灾难,甚至都无法救济...当时高皇帝不只是打击商贾,除却农民之外的所有行业,都被打击...主要就是为了增加耕地,增加粮产,让百姓们能吃上一口饱饭...”

    “如今国库虽然空荡,可百姓起码能吃得上饭,因此大王才会觉得这样的禁令很不妥...”

    刘长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王生。

    “你说...如果寡人解除禁令,你们会开心吗?”

    王生瞪大了双眼,猛地跪在了刘长的面前,“大王!此言当真?!”

    “不过嘛...国库缺粮,寡人会调高你们的税赋...只是这些禁令啊,寡人也会帮你们解除,你觉得如何啊?”

    “大王!不可!”

    王生还没有说话,吕禄反而拦住了他,吕禄惊恐的说道:“大王,商贾不事农桑,本身不能为国家产一粟,若是大王接触禁令,天下人都要想着不劳而获,没有人再耕作,大汉就要灭亡了呀!”

    “放屁,商贾不劳而获?这天下除了你我还有谁能不劳而获?”

    刘长不屑的说道:“农是最重要的,要让天下人吃饱饭,可是商就不重要吗?当初的楚国,齐国为什么能发展起来?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商贾吗?”

    “秦以重农抑商之策,并天下之国....”

    “如今非同往日,韩子云新圣,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刘长大手一挥,便弄得吕禄哑口无言,周胜之低着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厮居然被大王说的哑口无言。

    “寡人就这样决定了,若是再有敢反对的人...”

    “可以想想蒯彻的下场!”

    ps:孩子一周要打两次针,第二针正好就是今天,门诊打不了,只能住院打,也就是说孩子以后一周要住院四天,在家三天....今天一直忙着打针这件事,刚刚回到家...唉,天无绝人之路,这本书成绩还可以,医疗费用也承担得起,谢谢大家的关心。

    准备攒点钱,以后搬到大城市去,医疗条件也稍微好一点,这里的医生整天吓唬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弄得我的手一直发抖,还是大城市好一点。

第334章 此间乐,不思长安也

    “大王!”

    刘长坐在上位,那位叫王生的商贾看向他的眼神俨然不对了,冒着精光,几乎就是将他当作自己的阿父来服侍。高皇帝对商贾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从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进行了严厉的控制,而刘长觉得,这些限制都没什么用处。

    不许穿锦绣,他们在家里难道不能偷偷穿?不许上车骑马就更是离谱,你要他们如何去做生意呢?徒步吗?

    刘长不会改变重农的国策,却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来抑商,这样的手段对大汉没有太大的用处,纯粹的为了抑商而抑商,而最好的抑商办法,其实就是重税,如今的农税那是相当的轻,如果能通过商税来补贴国库,改善民生,同时抑制太多商贾的出现,这不比阿父那禁令好上几十倍?

    刘长对此有些得意,还是我看的透彻啊!

    王生可是开心坏了,在秦国之后,商贾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惨,秦国就不待见商贾,每次大战或者徭役,优先将机会让给这些商贾们,并且亲自为他们设立了条条框框,比农夫的限制还要多...到了高皇帝时期,这种限制干脆达到了顶峰。

    他们无论多有钱,都无法公开享受,商贾跟豪族是不同的,商贾不可能像豪族那样兼并土地,因为汉朝的商籍是不许你务农的,秦国对各行各业做出了严格的标准,你是个农民,就安心务农,要是你敢经商,那就是大罪。

    你是个匠人,那就安心搞技术,你要是敢去务农,那就让你尝一下秦律的拳头。

    大汉还好一些,虽然也继承了秦的户籍制度,可转籍比起秦国时还是要轻松很多,不过,是允许转籍,不是说你就可以一边经商,一边务农。能跳出这种限制的,就只有那些功勋豪族了,他们可以拥有大量的土地,也可以安排人从事盐铁这样的行业,可谓是多处开花。

    因此,若是担心百姓们都去经商,不耕作了...那很简单,提高转商籍的标准就好了。

    高皇帝就是这么做的,想转农籍很简单,可是想从农籍转商,或者匠,嗯...那迎接你的大概就是梁国的办事效率了,等张苍和赵佗老死了,证差不多就办下来了。

    商贾在公开场合甚至不能穿农夫所能穿的衣裳,便是私藏,也是重罪...若是刘敬想要对付商贾,派人去他们家里搜就好,不需要搜出甲胄来,就是搜出些绣衣来,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这样的限制虽然避免了商贾数量增多,可同时也限制了经济的发展,当然,高皇帝那个十室九空的时代,似乎也不需要考虑经济问题,得先让人吃饱饭啊!再不让他们吃饱那狐狸就该叫了。

    明明有着一屋子的钱,却不能穿好衣,吃好饭,住好房,坐好车,心惊胆战的关上门,在院落内偷偷的享受,这就是当代商贾的写照。因此,在王生听闻大王有意取缔这些对商贾的禁令之后,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大王,我已经令人准备...听闻河西有战事,我有些家资,愿献给大王,作为军费使用!”

    “我家在关内有近千只羊,大王可以用来犒劳大军!”

    王生激动的说着,手都在发颤。

    刘长咧嘴笑着,又装作不悦的样子,说道:“什么话啊!寡人岂能贪图你的家产?寡人开禁令,是因为怜悯你们,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将家产拿来都送给寡人吗?”

    商贾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比较机灵,王生一下子就听懂了大王的话:这不够!

    “大王!我家中还有不少的粟,我愿意都献给大王来讨伐匈奴!”

    “哈哈哈,商贾之中,竟也有你这样忠君之人,寡人甚是欣慰啊..”

    刘长拍着他的肩膀,又让他坐在一旁。

    “寡人准备在这里休息几天,你就忙自己的吧!”

    此刻,在王生的眼里,大王哪里还有原先那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模样仿佛圣人,浑身带着光芒,慈祥而温暖,王生激动的再三大拜,当刘长打着饱嗝走出了府邸的时候,吕禄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大王啊...您为了一点羊和粟...就要放弃国本了吗?”

    “若是将来出了乱子,那怎么办啊?”

    “出了乱子,那就改回来呗。”

    刘长浑不在意,傲然的说道:“大丈夫在世,便是要敢做,做都不敢做,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做了会有什么坏处,那能做成什么事呢?诸事,总是要做了才能知道对不对...何况,朝中有那么多的大贤们兜底,还担心什么呢?”

    樊伉点着头,“大王说的有道理!若是出了事,咱们就说是陈平的主意!”

    “好,不愧是寡人的大贤!你说的很有道理!”

    周胜之摸了摸胡须,问道:“大王啊...陈侯也不年轻了,咱是不是该换个人?”

    “哦?你有何人选?”

    “您看我弟弟如何?”

    “哈哈哈~~~”

    几人大笑了起来,刘长笑骂道:“你这厮,亚夫不过训了你几次,你便要如此对他吗?”

    周胜之摇着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大王啊...您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宠爱太过...一门三侯,就已经很受他人记恨了,何况亚夫这般年纪,食邑都快赶上开国那些大臣了...他还年轻,这未必就是好事啊...”

    吕禄拍手大叫道:“大王,我懂了!他的意思是说担心他们一家人功高震主,怕大王会忌惮他们,将他们都给杀死!他分明就是认为大王是一个嫉恨麾下的庸主啊!”

    “你放屁!我若是这么想,还敢当面跟大王说嘛!”

    “我知道,你都是私下里说嘛!”

    周胜之顿时忍不住,猛地冲向了吕禄,“我今日不掐死你个鸟人!”

    好在樊伉和赵昧反应迅速,即刻拦下了两个人。

    刘长摇着头,满脸的鄙夷,“没长进的东西,从十岁打到二十几岁,你们还准备打到什么时候?”

    他们住在了此处的县衙内,县里的官吏们做起事来也是变得很是积极。

    刘长皱着眉头,忽然长叹了一声。

    原本正在生闷气的周胜之和吕禄一惊,异口同声的叫道:“大王何以叹息?”

    “寡人是在想巴蜀这边的两个郡守该如何安排啊...无人可用,无人可用!”

    周胜之原先是想说一句何不问策与群贤,奈何,在场的三个群贤都有些不堪,周胜之只好自己拿出了办法,“大王,其实大王并不缺乏人才的...我为大王举荐两个人!”

    “你要举荐谁?”

    “陈买和灌阿。”

    “你这也...”

    刘长下意识的就想要谩骂,可随后又迟疑了起来,周胜之认真的说道:“大王,这两人有爵位,陈买为人聪慧,灌阿做事认真...他们先前也曾在少府批阅奏表,跟着陈侯学习...况且大王要做大事,老臣们是不愿意的,他们两人足够年轻,能为大王做事!”

    “他们所缺乏的,也不过是阅历,有合格的郡丞来辅佐他们,他们很快就能按着大王的意思来治理地方,甚至能为大王带动整个巴蜀。”

    虽然对这厮很是痛恨,可吕禄也承认,这厮说的有道理,如今也该轮到他们这些群贤来叱咤风云了,像他们阿父那一辈,他们都老了,不中用了,该让出位子给他们了!

    刘长皱着眉头,“这一郡之守,可没那么好做...他们太年轻了。”

    “大王是担心他们压不住地方大臣?嗯...您说地方大臣怕不怕陈侯和灌相啊?”

    刘长大笑了起来,“寡人倒不是担心他们压不住,就是怕他们太激进...急着获取功劳,酿出大乱啊。”

    刘长又想了片刻,顿时有了决定。

    “就让他们来试试吧!先用他们一年,看看他们能否担任这样的重任!”

    周胜之等人都很开心,这是群贤的胜利,可以预料,以后群贤将会逐渐取代如今的老臣们,成为大汉的中流砥柱。

    就在刘长在安阳这边休息的时候,王生也不忘记将大王有意废除禁令的消息传遍四方,这个消息顿时在巴蜀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巴蜀的商贾很多,大商贾也不少,他们对禁令都是痛恨久矣,其实上,很多商贾贿赂大臣,所要求的不是让他们帮着自己做生意,就是想让他们对自己违背禁令的行为视而不见。

    他们当然也想好好享受,名正言顺的过上好日子。

    因此,在得知刘长有这个想法之后,各地的商贾们仿佛都看到了出路,从一开始的害怕魔王到来,到如今的期待圣王驾临,刘长的风评在巴蜀之地迎来了一个惊天的逆转,在商贾们的口中,他俨然是远超尧舜的贤明之君,是值得功拜的人间圣君。

    当此地的绣衣将消息带回给刘长的时候,刘长也是完全不惊讶,刘长不愿意挣穷人的钱,那就只能是谁有钱就挣谁的,这些商贾就很有钱啊,若是能合理的运用商税,何愁大汉不兴呢?

    刘长不慌不忙的从安阳朝着成固赶去,还不曾接近成固,便有闻风而来的商贾们,带着大量的礼物,站在道路的两旁,等候着圣王的到来,群贤们对他们倒是不以为然,刘长还挺开心的,主要是这些人太会吹捧...咳咳,主要就是很好的解决了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些商贾们相当的热情,无论是献粟还是献宝,都很是大方,能这般巴结大王的机会确实不多,而且,除了刘长,也没听说过要主动跟商贾们索要财务的君王....以往的君王那都是抢,而不是索要。

    刘长的巴蜀之行变得很是精彩,马车上堆满了各种宝物,各种粮食牛羊更是连绵不绝的朝着长安的方向送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王是去巴蜀打劫去了。

    同样的,刘长也享受了一番巴蜀的风土人情。

    刘长跟着几个群贤,坐在一处树荫下,因为气候闷热,刘长脱去了甲胄,身子都露了半截,他手持当地的美酒,面前放满了这里特产的牛肉,刘长边吃边喝,不断的有人为他拿来当地的特产,有瓜果,也有美食,好茶,美酒,刘长可谓是乐不思长安。

    吕禄舔着嘴唇,“大王啊...我看,可以在巴蜀也设立一个行宫啊,以后得多来住!”

    “呵,干脆让你来这里担任官职如何?”

    吕禄眼前一亮,“多谢大王!”

    “就安排你在这里做个里正!”

    “可惜,就是这天有些....”

    赵昧拉扯自己的衣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周胜之疑惑的问道:“我听闻南越也甚是炎热,怎么你还受不了呢?”

    “不一样啊...我们那里是很热,可...这里的风和雨都是热的!”

    “热多好啊...”

    刘长喃喃着,死死盯着远处,众人顺着刘长的眼神一看,却正好看到一个女子坐在车上,从远处的道路上经过,巴蜀的穿着跟中原还是有些区别的,那女子穿着也相当大胆,远远的看不清模样,只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清新。

    “咳咳,大王啊...咱们还是饮酒吧。”

    樊伉急忙挡在刘长的面前,为他倒酒,刘长侧过头来看,樊伉又移动了下身子。

    刘长不好气的看着他,“你当初可还说要给寡人送几个巴蜀美人,如今怎么连看都不让寡人看呢?”

    “大王啊...持木棍的不只是姨母,还有我阿母啊...阿母说了,若是您带着美人回去,她就要打断我的腿!”

    “寡人就在巴蜀玩,不带回去不就好了?”

    “那也不成...若是被阿母知道了...”

    刘长很是不屑的说道:“堂堂舞阳侯,居然如此畏惧一妇人,当真是给寡人丢脸!”

    “对,就我怕,您不怕,我阿母知道了,那姨母自然也会知道。”

    刘长不悦,“哼,那又如何?寡人何惧?安心倒你的酒!”

    众人又开始吃酒,只有刘长时不时抬头看一下,终于,在连着喝了几盏美酒之后,刘长体内的某种血脉再次觉醒,他忍不住的朝着远处的车大叫道:“美人!可一同来饮啊!!”

    众人都被大王这一嗓子给吼的一个哆嗦,纷纷看向了他。

    群贤算是见多不怪,当初还在长安的时候,自家大王就喜欢去酒肆勾搭那些大姊,还常常被人所调笑,毕竟是高皇帝的儿子嘛,这可以理解,不过,他们还是得稍微考虑一下大王的名声,避免史书上出现大王外出,强抢民女的记录。

    就在周胜之准备派人去道歉的时候,那车却停了下来,有人朝着这边走来。

    “唉...大王啊...好好饮酒有何不好?您看,招来祸事啦!”

    刘长挠了挠鼻子,“寡人不过邀请人家来饮酒,若是不愿,离开便是,怎么算是惹祸呢?”

    很快,一个女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众人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此女子腰间居然佩戴着长剑,虽说大汉的风气较为开放,可女子佩剑还是不多见的,这女子年纪不大,虽为女儿身,面相却很是英武,她大概是真的练过剑法的,浑身凹凸有致,一看便是锻炼过的,刘长看的有些出神。

    这女子也是在打量着面前的刘长,上下审视了许久,问道:“你的酒呢?”

    “哈哈哈,在这!”

    刘长举了举手里的酒盏,那女子也不害怕,直接坐在了刘长的身边,接过他的酒盏,猛地饮下,群贤们都有些看呆了,这巴蜀的美人,跟长安的实在是有些不同啊。

    刘长则是一直都在盯着这个女子的脸看,这女子皮肤并不是很白,却非常的好看,下巴还有一颗痣,看上去有些强势。

    喝完了酒,女子用衣袖擦了擦嘴,刘长眼前一亮。

    “你的酒,我也喝完了...我平日里,最是厌恶你这样的浪荡子...给你一个机会,跟我比射...若是你的射术超过我,我便放你走,若是不如我,我便亲手杀了你!”

    女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群贤们顿时也皱起了眉头,缓缓看向了女子带来的那几个家臣,这些家臣却也不怕,将手放在了剑柄上,争锋相对,看起来这不是一般人家,还是有些来头的。

    刘长听到女子的话,却大笑了起来。

    “我从不做欺负弱女子的事情!”

    “跟你比射术,赢了也丢人。”

    女子更加生气了,“那也得先赢了我!你以为身材魁梧,射术便了得吗?你是不敢与我比试?”

    刘长冷哼了一身,缓缓站起身来,女子一愣,这厮长得好高啊。

    “谁说我不敢跟你比?我也不欺负你...射术就不比了,我们来比角抵,你若是能摔的动我,我任由你处置,若是输了,便赔我三壶美酒!”

    群贤们都惊呆了,大王??您认真的吗?

    您要跟这个女子肉搏??

    群贤们纷纷低着头,捂着脸,不忍直视啊,早知道就不来巴蜀了。

    那女子也惊呆了,她看了看刘长那跟自己大腿一样粗壮的手臂,顿时骂道:“无耻!!”

    “怎么?你不敢了吗?”

    某位大王显然没有半点羞耻基因,此刻还洋洋得意的询问道。

    女子顿时就急了,叫道:“我阿父是什邡肃侯!这里是我家的食邑!你敢得罪我?!”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

    “雍赤的女儿?难怪你这般恶劣,我阿父从小就跟我说,群臣之中,唯独你阿父是最可恨的.....”

第335章 为阿父报仇!

    什邡侯雍齿,高皇帝最为痛恨的一个人。

    同为沛县同乡,豪族出身的雍齿是很看不起刘邦的,乃至一众的沛县老乡他都看不上,唯独跟王陵的关系非常的不错。他曾多次羞辱刘邦,不愿意在他麾下办事,还背刺过刘邦,最后也是以赵国将领的身份来回到刘邦身边的。

    刘邦一直都想要杀掉他,若不是因为张良的计策,只怕雍齿家里早就搜出甲胄来了。

    不过,雍齿已经死了,善终的,如今的什邡侯是他的儿子,雍钜鹿。作为最先被封在巴蜀地区的侯,他们一家在巴蜀的地位很高,在历史上,他们一度成为巴蜀最显赫的豪族,哪怕在汉末的时候,依旧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而女子听到刘长的话,迅速反应了过来,“你是刘...高皇帝的儿子?”

    “哈哈哈,你也不蠢笨啊。”

    刘长满脸的不屑,“全天下都是我的食邑,得罪了你又如何?”

    女子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到女子离开,樊伉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看来自己这腿算是保住了。

    “大王,此女非善类,不必理会!”

    “其实也挺好看的...”

    “咳咳,大王,要饮酒吗?”

    樊伉很是生硬的转开了话题,让大王重新将思绪放在面前的美酒上,刘长吃着酒,缓缓说道:“各地的商贾大概都知道了情况...他们巴不得解除禁令,看他们如此激动,看来这禁令还是不能一次性都给解除了,要一步一步的来...最好让刘敬来一出拼死反对。”

    刘长抚摸着下巴,又说道:“不过,这商税或许也能成为大汉以后重要的税收来源...对商贾的打击手段要稍微减轻一些了,适当的扶持一些商贾,增加国库财政来源...只要粮食足够,寡人就能召集三百万民壮来为寡人修建安陵了!”

    赵昧吸了一口冷气。

    在座的众人里,就他穿的最为正式,明明是南越的蛮夷,可他却不愿意因为炎热的天气而让自己衣冠不整,对比周围那些袒露胸怀的群贤,他也算是知书达理的翩翩君子了。

    大概是因为跟随大王的时日最短,因此,他总是会因为大王的某些言论而感到害怕。他有些时候就觉得,还好大王是出生在一个较为贫穷的时代,心里有很多想法却无法实现,若是将秦二世的位置让给他来做,只怕秦国就灭亡的更快了,秦二世都不敢说召集三百万民壮啊,撑死了百万。

    “这次在巴蜀巡察民情,还是比较舒...有收获的,接下来啊,就见一见那位寡妇清的后人,让他们带个头,顺便去看看那些被你们击败的蛮夷,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巴蜀的问题,一个是郡守,一个是商贾,最后一个就是道路...此处的道路颇为难行...当初秦国设立的驰道不能再用了...”

    刘长也不只是单纯的来玩,确实也是观察了不少。

    “寡人当初要修补驰道的时候,张释之曾说,可以分段让各地的豪族来承担...巴蜀多商贾,多豪族,为什么不让他们来修补呢?”

    刘长得意的说着,“如今巴蜀的商贾对寡人颇为敬重,若是寡人要他们来修路,只怕他们也不会拒绝。”

    吕禄有些惊讶的问道:“大王先前说要废除禁令,难不成就是为了发动商贾去修路吗?”

    “啊..嗯..对..对,就是这样的。”

    刘长得意的点着头。

    吕禄感慨道:“大王老谋深算,我就说大王怎么会颁发那样糊涂的政令,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周胜之不悦的说道:“大王做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你这样愚蠢的人,如何能看透呢?大王执政以来,大汉愈发强盛,大王每日批阅奏表数百,不曾犯错一次错误,各地调配有度,发展迅速...”

    刘长听得是满脸的笑意。

    “胜之说的对啊,寡人做事,向来都是谋后而定的...就比如说,寡人现在准备去一趟什邡侯府上,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呢?”

    樊伉脸色一白,幽幽的说道:“是因为大王贪恋他家的女子。”

    刘长顿时恼怒,“你怎么能将寡人想的如此肤浅呢?”

    “禄,你说寡人为什么要去?”

    吕禄沉默了半晌,周胜之却说道:“大王是为了安抚巴蜀豪族,是为了让他们多协助新上任的郡守,也是要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不要犯错,最好能负责起巴蜀之建设!”

    “说的太对了!”

    刘长激动的拍着周胜之的肩膀,周胜之疼的急忙躲开。

    “大王的恩德太重,消受不起!”

    “哈哈哈,走!前往雍齿的府上!”

    远处的骑士们急忙前来,刘长穿好了甲胄,上了骏马,便朝着城内的方向狂奔而去,巴蜀地区的百姓大多是生活在城池外的,换句话来说,便是乡野极多,城池较小,在中原的城池,包裹着农田耕地,有的城池你纵马外出都需要几个时辰,而这里的城池规模要小很多,而城外处处都能看到炊烟。

    此处的猛兽倒也不少,刘长外出总是带着强弓,随时可以狩猎。

    在这里甚至能听到猛虎的咆哮,刘长就曾听到了几次,纵马就飞过去了,想要生擒猛虎,奈何,刘长运气不是很好,几次都没有能碰到,看着大王如此热衷于狩猎,赵昧都不由得感慨,往后大王要去哪里巡察,只怕那里的野兽都得吓得提前迁徙了。

    什邡侯的府邸,较为奢华,刘长也去过不少地方,在他看来,这座府邸的占地面积,跟吕禄家已经差不多了,从外头就能看到里头那高高的假山,甚至还能听到野兽的咆哮声,令人称奇。

    在刘长刚刚进城的时候,他们似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雍钜鹿是个身材高大的俊朗中年人,刘长是发现了,这出身越好,这人也就长得越是好看,阿父身边那些又高又帅的,大多都是出身不错的谋臣,而底层厮杀上来的武将们,就远不如他们了。

    不过,此刻雍钜鹿完全没有任何的威仪,没有任何的风度。

    主要是因为这人是赤着上身,背着荆条来迎接的。

    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群贤们面面相觑,这位是闹哪一出啊?怎么还负荆请罪呢?

    刘长笑呵呵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了这人的面前,

    “你这是何必呢?难道寡人还能因为这点小矛盾,便谋害你不成?”

    “大王!臣有罪!请大王严惩!”

    “起来,起来吧!”

    刘长不悦的将他拉起来,“她对寡人不敬,那也算不上是你的过错...你不必如此,寡人并非赵王那般,寡人心胸开阔,为人大度,从来不会惩罚无辜之人!”

    雍钜鹿有些迟疑的起身,“大王...他犯下了这样的大罪...臣也脱离不了关系啊。”

    “这算什么大罪呢?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寡人还是挺喜欢她的!她人长得好看,性子也不错,鲁莽直率,寡人反而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就喜欢这般直率的!”

    雍钜鹿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的,“大王...您...他...这...可是...”

    刘长一看就知道此人误会了,急忙解释道:“你放心吧,寡人并非是对她别有用心,只是夸了几句而已,不贪图她的身子。”

    “啊???”

    雍钜鹿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他茫然的点了点头。

    刘长这才拉着他的手,笑着走进了府邸里,不知为什么,刘长感觉雍钜鹿还是很紧张,被自己握着的手,居然还在发颤,刘长不由得安抚道:“你不必担心,我阿父虽不喜你阿父,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们都死了,就让他们自己去斗,这与我们无关啊!”

    “是我阿父当初做的不对...他不该对高皇帝不敬,也不该疏于管教,才让他犯下这样的大错...”

    “哎!寡人都说了,她根本就没犯下什么大错...寡人并不曾怪罪她,哈哈哈,寡人对美人向来心软,寡人的舍人还戏言,说寡人应当纳她为妾呢!”

    直到两人坐下来,雍钜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大王就是再昏庸,也不该会想着去纳张越为妾吧?

    虽然他知道老刘家一直都有这个传统,可是顶多也就是为近侍,不至于直接纳妾吧?何况,就张越那个糟老头子,真的能算是美人吗??大王怎么会贪图他的身子呢??

    雍钜鹿一时间觉得脑子有点乱。

    在得知大王要来的时候,雍钜鹿非常的害怕,他知道大王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且不说自己的阿父当初就跟高皇帝合不来,就是那张越谋反,就已经能让他们玩完了,那张越正是雍齿麾下的将领。

    高皇帝五年,张越在东垣加入雍齿部队,随同攻打燕王臧荼、平定代地,有战功,受封为任侯,任职车骑将军...张越认为雍齿对自己有提拔之恩,一直都对他非常的尊敬,雍齿指点了他不少,被他当作长辈来对待,两家的关系也非常的亲近。

    结果,张越谋反了,还大骂刘长,被囚在廷尉大牢内。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雍钜鹿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将张越送来的礼物都偷偷处理掉,却无法处理在张越那里的书信往来。

    大王这次特意前来找自己,雍钜鹿只能是负荆请罪,希望能不受张越的牵连。

    而刘长也觉得有些奇怪,寡人不就是夸了一下你的妹妹嘛,你怎么还如此惊惧呢?

    雍钜鹿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款待刘长,又吩咐了舞女前来为刘长献舞,又叫来了乐师,很快,刘长就开始跟他勾肩搭背了,两人一同吃着肉,喝着酒,巴蜀最好看的舞女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可惜,她们不会唐王破阵乐,让刘长少了很多的乐趣,可这巴蜀的舞,也别有风味。

    她们穿着很少,身上带着各色的羽毛,随着她们的舞蹈,羽毛不断的晃荡,她们的舞姿更加大胆,主要表现出了一个软字,群贤们都已经看呆了,几个胆大的舞女直接凑到了刘长的身边,想要直接坐在他的怀里,刘长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让她们靠近。

    刘长会看舞女的舞蹈,可因为某些原因,却不从会与她们亲近...甚至也不会允许同在宴席上的人与舞女亲近,那会让刘长很愤怒。

    雍钜鹿时不时看着一旁的刘长,看到他拒绝了舞女,不由得低头沉思,随即叫来了人,吩咐了几句。

    很快,府邸内就出现了一批年轻力壮的甲士们,开始取代原先的舞女,为刘长献舞。

    他们的舞蹈硬朗,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大开大合,气势凶猛,周胜之眯着双眼,稍稍的朝着雍钜鹿的身边靠拢,右手放在剑柄上,不动声色的吃着酒。

    看着面前的甲士们激情的跳舞,刘长大喜,拍手叫好,这可比看舞女跳舞要带劲多了!

    大概是看的心痒,刘长干脆也拿起了刀盾,直接跳进甲士之中,开始学着他们的样子跳了起来,那气势更加凶猛,刀盾撞击,吓得雍钜鹿都连连后退,樊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对一旁的吕禄说道:“当年的鸿门宴,大王没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若去的是大王,只怕当时就跟着项庄跳起来了吧...项庄大概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们聊的尽兴,刘长跳的也很尽兴,甚至连雍钜鹿都满意的点着头。

    刘长坐下来之后,搂着雍钜鹿的脖颈,认真的说道:“寡人这番来巴蜀,其实是有人弹劾,说这巴蜀的豪族啊,无恶不作,说你们这些豪族啊,耗费财力给自己修陵,祭拜父母时饮酒,僭越,殴打俘虏,不尊老人,不爱护幼者,勒索财物,调戏民女...实在可恨!应当诛杀!!”

    雍钜鹿惊恐的说道:“大王,臣冤枉啊,吾等从不曾做过这般恶事啊!”

    “嗯,最好是没有做过...寡人准备往这里多派绣衣,一旦发现你们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就地格杀!你明白吗?!”

    “臣明白!臣明白!”

    “还有啊,这里的官吏,收取贿赂,也是可恨,寡人准备让陈侯的儿子买,灌侯的儿子阿,来巴蜀担任郡守,到时候,你们要听从他们的吩咐,若是对他们不敬,寡人也不会理会,就是要当心他们的阿父...”

    刘长撇了撇嘴,说道:“灌侯脾气暴躁,北军皆是他的旧部,陈侯好一点,到时候,你们要多听灌阿的,至于陈买的嘛,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反正他阿父也没有什么兵权....”

    雍钜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请大王放心吧!若是有人敢对他们不敬,臣先杀之!”

    “这才对嘛。”

    刘长又跟他吃了会酒,随即说道:“还有啊,寡人这次来巴蜀,发现道路非常的难走,寡人准备动用巴蜀全部的百姓,让他们都出来修路,你觉得如何啊?”

    雍钜鹿一听,便吓坏了,他连忙哀求道:“大王!不可啊!巴蜀乃大汉粮库,若是百姓都不从事农桑,去修路了,那不知要饿杀多少人!”

    刘长也算看出来了,这个二代的彻侯没有多少本事,不过嘛,人还行,不算太恶劣,他沉思了片刻,问道:“既然发动百姓会影响农桑,那由你们带头,带领着各地的商贾来修补道路,你觉得如何啊?巴蜀的商贾,麾下多家臣,多财力,在非农忙之时,雇佣些人手,想必也不是难事。”

    “大王英明!”

    群贤们看着刘长办成了一件又一件大事,此刻也是认真了起来,收起了方才的散漫,周胜之配合着说道:“大王,您怎么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呢?您说过上一段时日还要来巴蜀,只怕到了那时,路还是如此难走,会坏了大王的雅兴啊!”

    雍钜鹿急忙说道:“我会全力以赴,大王下次再来的时候,绝对跟如今不同...”

    就在几个人商谈着大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刘长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女子闯进了屋内。

    来人正是那位先前遇到的女子。

    她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不悦的说道:“我不认得你,因此对你有些不敬,你就要来欺负我兄长嘛?大丈夫何以如此?!”

    “啊??”

    雍钜鹿瞪大了双眼,他急忙起身,“娥!不得对大王无礼!”

    雍娥认真的说道:“兄长,我不曾对他无礼,只是他对我无礼,我走在路上,并未招惹他,他便开口挑衅....”

    刘长惊讶的看着雍钜鹿,“不是,你不知道这件事嘛?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负荆请罪啊?”

    雍钜鹿茫然的看着妹妹,又看着刘长,“大王,我负荆请罪是因为张越的事情啊...您不是因为张越的事情来问罪的嘛?”

    “你等等...寡人缓一下啊...”

    气氛忽然有些僵硬,刘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以为寡人是因为张越的事情来的?对吧?”

    “嗯。”

    “那张越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阿父的旧将...”

    “那你为什么说你阿父管教不严...”

    “他将我阿父当作师父...”

    “哦...寡人明白了。”

    刘长点了点头,难怪刚才这厮是那么一副表情啊,雍钜鹿再次开始心惊胆战,不敢说话,远处的雍娥倒是不怕,她很平静的说道:“我家并不曾参与谋反,若说提拔之情,我阿父不过是带着他作战,他的爵位可是高皇帝亲自授予的!”

    刘长此刻还在怀疑人生,而周胜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自己的脸,肩膀不断的抖动着。

    吕禄咬着牙,脸色极其复杂。

    刘长瞥了他们一眼,“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雍府内传出了众人的笑声,许久方止。

第336章 捞人布

    天刚刚亮起。

    陈平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行驶而出,马车刚刚走出了府邸,便停了下来,车上的陈平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挡在车前的几个身影。

    “张不疑...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平对这位实权三公并没有半点客气,直呼其名,若是寻常人,看到御史堵门,定然慌乱,可陈平的表情却很平静,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张不疑,与巴蜀那边炎热气候不同,长安的凌晨,还是比较冷的,张不疑的脸有些通红,搓着手,看起来也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日的。

    “陈公...我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张不疑咧嘴笑着,神色甚是恭敬。

    陈平伸了伸手,让张不疑坐上自己的马车,随即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张不疑没有了平日里的狂傲,笑吟吟的说道:“陈公多劳累啊,这么早就要前往皇宫,还要率领众人批阅奏表,当真是辛苦...”

    “好了...说吧,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皇帝禅让的事情而来的。”

    陈平一愣,点了点头,问道:“你阿父告诉你的?”

    “是啊...陛下这次前往巴蜀,其实就是因为太后想要让陛下登基吧?”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太后是否跟您交代了这件事呢?”

    “交代了。”

    “太好了!!!”

    张不疑拍着手,脸上满是激动,“陛下早就该登基了,大王执政数年,大汉繁荣强盛,世人却都以为这是他人的功劳,对他人感恩戴德...真正做了实事的陛下,却遭人惧怕,遭人污蔑,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若非陛下,他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陛下仁义,甘愿背负恶名,可我这个做臣子的,却不能让陛下遭受了委屈!我已经为陛下起草《上登基百功论》了,到时候,我就要让天下人都去读,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功德,谁敢不知,我手刃之!”

    “我还准备将陛下的功德列入科举之中,往后科举考核,就要背诵陛下的功德,背不出百条的,不与官职!”

    听到张不疑念念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伟大理想,陈平的脸色也随即复杂了起来,太后真的是找错人了,找自己做什么啊,直接将这厮叫过去,不必吩咐,他都能给办好了。

    张不疑说了许久,方才问道:“陈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陈平狐疑的看着他,问道:“大王将你留下来,是为了让你阻止我才对吧?”

    “对啊!对啊!”

    “那你这么做,岂不是对大王不忠?”

    张不疑认真的说道:“陛下为了大汉天下,可以甘愿背负骂名,我为了陛下,自然也可以背负任何的骂名,便是他人言我不忠又如何?这长安之中,唯奸逆最多,而陈公与我这般的忠良,却并不多见...在这些奸逆看来,但凡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便都是恶的!”

    陈平摇着头,“居然派你来阻止皇帝禅让...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让刘敬来扶持豪强?”

    张不疑再次笑了起来,“大王让我留下来,显然就是对登基之事并不反对...只是不想那么早登基而已...否则,他就应当让召平来负责这件事,让我跟着他一同前往巴蜀,大王的心思,陈侯应该是明白的。”

    “太后有意要让大王登基...不过,群臣未必都会同意...诸侯王这边倒是好说,主要问题还是来自周昌他们这些人。”

    “当然,我们做事也要注意分寸,不能伤及皇帝,就是对周昌召平,也不能太过狠辣...这件事还是比较麻烦的。”

    张不疑笑了起来,“陈侯,这件事,便让我来操办吧,我可以让他们都无法再反对!”

    此刻,陈平的车架来到了皇宫门口,张不疑跳下了车,陈平也没有对张不疑多说什么,半眯着双眼,进了皇宫。送走了他,张不疑不由得谩骂道:“这老狗,不开口就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啊...成了便是他的功,不成也与他无关...”

    陈平可以自由进出皇宫,而张不疑却不行,哪怕他是三公也不行,他只能恭恭敬敬的等在皇宫门口,等待群臣到齐,然后一同进去,如今大王虽然不在,可朝议还是要继续的,如今的朝议主要就是由三公来进行主持。

    不过,张不疑并没有想要通过朝议来完成陛下登基之事,他有不一样的想法。

    就在张不疑等着皇宫大开的时候,群臣却逐渐赶到了这里,众人看到张不疑站在这里,也是颇为惊讶,可没有人却主动来拜见这位三公,就这样等候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到了张不疑的身边。

    “不疑啊...”

    召公皱着眉头,看起来甚是严肃。

    张不疑压根就不理会他,只是等待着甲士们打开皇宫大门。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疑...你我都是大王的舍人...做事都应当为了大王才对...你这么做,会彻底败坏掉大王的名誉...在后人看来,他便是谋朝篡位,囚禁兄长,逼迫其让位的暴虐之君....”

    “呵呵...名誉?你觉得不这么做,陛下就会被后人当成是尧舜之君吗?”

    “如司马喜之流,无论如何,都不会为我们陛下说上一句好话...横竖都是挨骂,倒不如先让陛下登基,名正言顺的治理大汉,也好让天下人看看,这天下兴盛,到底是谁的功劳!”

    “你但凡还认为自己是陛下的舍人,那就不要阻拦我。”

    召平摇着头,“司马喜所写的并非史,你如今所做的才是史...纵然有再多的诬陷,大王只要一日没有逼迫陛下退位,那便不曾犯下谋逆之罪...如今的情况下,大王登基,若是陛下出了任何事,过错都将由大王来承担了...”

    “哈哈哈....”

    张不疑咧嘴笑了起来,“我所要做的,乃人心所向,你们是挡不住的。”

    张不疑表现的如此自信,召平却有些不安,大声质问道:“张不疑!你这个奸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张不疑并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在此刻,皇宫大门被打开,张不疑与群臣一同走了进去。

    在朝议时,召平一直都不给张不疑开口的机会,时刻警惕,生怕他闹出事来,可张不疑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一言不发,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这里,召平正还要张望,周昌却愤怒的叫道:“召相!国事为重!我们正在商谈要事,您怎么能不在意呢?!”

    同为国相,周昌的地位显然要高过召平,召平只能是行礼道歉。

    周昌今日在朝议里所谈论的,还是驰道的事情,国库因为缺少粮食,修补驰道的后续粮食有些发不出来了,好在还有诸侯国来打底,周昌决定放弃原先全面修补的计划,先将几条重要驰道连接起来,开车舟税,作为后续的费用支出。

    周昌同样也知道庙堂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可他不像召平那么迫切,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国事上,无论如何,先将重要的事情办完了再说。

    这大概就是刘长为什么重用他的原因了。

    周昌从不会因私废公,在商谈好了几件重要的大事之后,周昌方才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张不疑。

    “如果你不希望看到将来的大汉,乃至未来的华夏都是兄弟逼迫着禅让,不断谋朝篡位的话,就放弃你现在的想法,大王是要为华夏开先河的,若是他现在登基了,那以后的天下,将永远不会安宁了。”

    “以后的天下,自有未来的人来操心,与我何关?”

    “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大王也不会答应的。”

    张不疑笑着摇着头,“不,你会答应的。”

    朝议结束后的张不疑,并没有离开皇宫。

    他来皇宫的目的,是为了见一个人。

    刘盈惊讶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张不疑,不知所措。

    张不疑是长弟的心腹,平日里与刘盈压根就没有任何交际,怎么会忽然来找自己呢?

    “陛..陛下,臣是来跟您禀告一个好消息的。”

    “哦?什么好消息?”

    “陛下体弱,虽有圣贤之相,却不足以治国,高皇帝驾崩之后,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全赖唐王神武,拯兹难於四方,惟清区夏,保绥宗庙....昔者帝尧禅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张不疑这么一番话,可是吓坏了皇宫内的那些甲士们,这些奉太后令来服侍天子的威猛甲士们,此刻脸色苍白,双股颤颤,想要捂着自己的耳朵,却又不敢,看向张不疑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刘盈却点着头,深以为然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啊!”

    “唐王仁义,不肯受命,陛下乃是大王之兄长,何以不令他受之?群臣多有怨言,盖不知大王神武,陛下何以不令其迎之?大王登基,陛下便可安养天年,安心养病,有子女妻妾服侍在旁,享天乐,当今唐王,乃高皇帝之嫡出,太后亲子,陛下禅让与他,也不负高皇帝之遗志...可享祖庙。”

    刘盈问道:“这是阿母令你来说的吗?”

    “不是...这都是臣自己所想的,尚且不为他人所得知,若是陛下能做出决定来,太后对陛下定然也是大为改观。”

    刘盈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很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刘长来谋反了,可他此刻却还是有些担心,他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

    张不疑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莫非陛下不舍?”

    刘盈急忙摇着头,说道:“朕是担心长弟不肯受啊,这件事,其实朕先前就说过几次,可他自己不愿意啊,你说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让他接受呢?”

    张不疑急忙改了脸色,笑吟吟的看着刘盈,原来是自己人啊。

    他说道:“这番大王前往巴蜀,我们可以召见庙堂大臣,先让他们答应,陛下下令,他们不敢不从,若是不从,陛下便以死相逼,逼迫他们答应....等大王回来的时候,陛下就亲自去迎接...”

    张不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刘盈全神贯注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

    “好!就这么办!哈哈哈,如此一来,就不怕这竖子不答应了!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对,这竖...”

    张不疑下意识的说了一个字,猛地捂住嘴,又朝着自己的嘴上打了一下,随即说道:“如此一来,大王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刘盈很开心,他急忙让张不疑坐在自己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用着大反派的语气说道:“可到时候,该怎么控制住他呢?他那般勇武,谁能给他披上黄袍,谁又能让他坐在上位?”

    “陛下放心吧!我们先给大王灌酒!”

    张不疑眯着双眼,阴险的说道:“准备五十位勇猛的甲士,让他们等待讯号,我们摔杯为号,到时候,甲士们一涌而出....”

    很快,新殿内传出了阴沉而又险恶的笑声。

    .......

    武威郡,姑臧县。

    栾布气喘吁吁的看着城外的大军,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墙垛边上,大口喘着气。

    面对匈奴人无休止的骚扰战术,周勃决定一战定乾坤,因此,他将河西的军队分成了六股,先是采取佯败的战术骗匈奴人深入,随即各部军队堵住了所有的去路,各部都是由郡守们来指挥的,战斗力极强,周勃则是步步蚕食,不断的捏紧拳头,想要将匈奴人全部捏死。

    大汉和大唐同样派遣军队守在北地,陇西等地,就是以河西为口袋,包裹住这些骑兵们,切断他们的一切供应。周勃之所以敢制定这样疯狂的战略,是因为河西人口少,城池少,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开发,完全不怕遭受到巨大的破坏,先把匈奴人给打疼了再说。

    周勃,作为旧时代的余孽,他依旧很强壮,如今开国大将之中,能上车冲锋的就只有周勃了,无论是韩信,灌婴,李左车,夏侯婴都已经拉不动弓弩了,可周勃可以,他能身先士卒的战斗,身体机能还在,甚至能急行军,在某些方面,他已经超过了其余的名将,成为了独一档的存在,没办法,谁让他年轻有力呢。

    多年的征战经验,加上还没有完全虚弱的身体,周勃成为了大汉目前最锋利的宝剑。

    韩信看不上他,可也不得不承认,目前周勃所用的很多战术自己已经无法运用了,就比如周勃这种分兵急攻,韩信的身体大概是扛不住的。

    周勃的战略倒是很成功,连稽粥的弟弟都被围困在了河西,无法突围,他们的补给被切断,河西的百姓都躲在城池之中,全力防守,不给他们留下一粮一粟,有些匈奴人已经开始杀马来食了,他们组织的几次突围,都被周勃所击溃,甚至还被周勃斩了一位王。

    周勃是很威风,可栾布这里就受了大罪。

    作为河西的中心,粮食的囤积地,在周勃抽出了大量的军队之后,姑臧就成为了匈奴人最想要攻破的城池,城内的士卒不足四千人,栾布就带着这些人,在城墙上死守,在半个月的时日内,连续打退了匈奴人高达十七次的攻城。

    士卒严重不足,又临时从城内召集了一批年轻人。

    城下堆满了尸体,尸体都已经要与城墙一般高,城墙上的士卒们瘫坐在地上,累到了极限,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众人,而众人似乎都习惯了,好在,粮食还是充足的,就混着鲜血和战争的阴霾,众人大口的吃着饭,栾布同样已经累到了极点,可他却不能坐下来,他靠着墙垛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将军,我们这下就不必担心有人想打开城门了...你看,城门都被尸体给堵住了!”

    副将大笑着说道。

    栾布只是轻轻一笑。

    另一位守将看起来却有些暴躁,“太尉不是让我们守五天吗?已经是十六天了...太尉的援军呢?太尉人呢?”

    “太尉大概还是在忙着斩首呢...太尉是不会放过所看到的任何一个首级的。”

    “他....”

    守将想要骂几句,却又忍住了,“砍下再多的首级又如何,若是丢了城,他也得跟我们一起上路。”

    栾布摇了摇头,“不必担心,太尉很快就要赶来了...以此战的功劳,庙堂的爵位估计都不够发了...”

    栾布安抚着麾下的将士们,可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周勃什么时候会来,他了解周勃这个人,他是一个坚定的砍头派,看到军功双眼亮红光的那种,平日里作战也不太在意同僚的死活,只顾自己的战略。

    栾布感受着自己那酸痛到无法举起的手,又看着远处渐渐聚集的匈奴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看来,只能战死在这里了。

    不过,粮食不能留给这些敌人...

    栾布皱着眉头,叫来了一人,低声跟他吩咐了几句,那人瞪大了双眼,看到栾布眼神坚定,随即也慎重的点了点头。

    吩咐好了诸事,栾布艰难的扶着自己挺直了身子。

    他又看了看天空,天空还是那么的湛蓝。

    自己战死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大王遭受了刺激..执意要大军出征...唉...当初那封信啊....

    栾布正要感慨,忽然听到周围的将士们大叫了起来。

    “太尉!太尉来了!!!”

    栾布抬起头来,却看到远处出现了一股大汉骑兵,袭击了毫无防备的匈奴人,匈奴顿时大乱,他们仿佛锥子一般,直接刺进了敌人的心口,栾布瞪大了双眼,认真的看着,不对,那不是周勃的军队...那是....

    “栾公!!!”

    “我们来捞您啦!!!”

    ps: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更新比以前晚一点,希望大家能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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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全力以赴的长大王

    周亚夫等人没有想到,前来河西最劳累的事情,居然会是清理尸体。

    这次前来救援的当然是周亚夫这一股军队,刘长在离开长安的时候,便命令周亚夫带着夏侯灶,柴奇,卢他之,陈买,灌阿等人出征。周亚夫跟周勃是不一样的,周亚夫对人头的渴望没有他阿父那么大。

    周亚夫在来到姑臧周围后,没有选择全歼面前的敌人,而是选择击破敌人的主将,逼退敌人,周勃通常选择能砍最多人头的战术,而周亚夫则是会选择最稳妥的战术,父子两人治军都很严厉,而在战术特点上却截然相反。

    周亚夫打仗的风格更像是曹参,明明不是盯着人头去打仗的,可军功向来都不会缺。

    将士们好不容易清理好了尸体,打通了进城的大门,栾布亲自领着守将们出来迎接,城门发出了一声惨叫,呻吟着缓缓被打开,精疲力竭的栾布在甲士的扶持下走出城来,栾布浑身似乎都在渗血,步伐踉踉跄跄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栾公!”

    夏侯灶最先开口,方才就是他在城下大喊的,其余几个群贤也是纷纷行礼拜见,栾布想要回礼,却有些举不起手,周亚夫看出了他的状态,急匆匆的下了战车,叫来了几个随军医,也没对栾布多说什么,就让医将栾布带下去了。

    跟着栾布出来的几个守将都有些懵,他们本以为是太尉派人救援,可面前这支军队,显然不是河西的军队,这几个将领看起来都很年轻,与栾相相识,莫不是大王的舍人亲近之类?

    周亚夫这些人虽然蛮横,可对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还是比较尊敬的,并没有像往日里那样指手画脚的,周亚夫率先介绍了自己,几个群贤也纷纷报上了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到了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爵位和军职,不用再说阿父是何人了。

    不过,哪怕他们不说,就他们这姓,守将们一听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年纪轻轻,都封了爵,一个周,一个夏侯,一个陈,一个灌,一个柴,一个卢...你细品,这谁敢不给面子啊。

    守将们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了城内,也没有询问他们的人数,没有询问目的,只是询问是否有需要自己效力的地方。

    夏侯灶傻笑着说道:“你们不必如此,当初我们跟随大王在长安胡闹,多亏了栾公,救我们脱离了宣义的毒手,如今我们前来救援,那是应当的,诸君不必如此!”

    守将们顿时更加客气了。

    周亚夫却不太喜欢这一套,他很干脆的问起了城内的情况,包括还有多少物资,多少兵力,伤亡情况,城外敌人的情况等等,面对这位板着脸的小将军,几个守将开始大吐苦水,“我们如今剩下的将士不足两千。”

    “太尉说让我们坚守五天,却没有及时来救援,若不是您来救援,只怕我们就坚持不住了..城外的不是匈奴的骑兵,是乌孙的骑兵..不过统帅的确是匈奴人...栾公已经有十余天不曾合眼,在城墙上死战,手刃数十人...”

    “太尉无信义!他就是以我们为诱饵,想用我们的血来换取自己的军功!”

    暴躁的大胡子守将愤怒的说着,一旁的守将看了一眼周亚夫,急忙拽了拽他的手臂。

    大胡子守将这才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周亚夫冷冷的说道:“绛侯贪功,若不是我们来援,就要承担失地之罪!河西的粮草囤积在此,他怎么能如此呢?我定然要向大王上书,弹劾绛侯之大罪!”

    几个守将茫然的看着他,大胡子守将狐疑的问道:“难道您不是太尉的...”

    “沙场之上,唯绛与条,无父子也!”

    守将大惊,朝着他附身大拜,说道:“愿从条侯的军令!”

    “先派遣百姓去清理城外的尸体,将其掩埋焚烧,免得惹出了疾病,首级计算便可,不可全部割下...派斥候打探周围的情况...”

    周亚夫即刻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这些守将们全部遵从,纷纷前往,周亚夫这才看向了几个群贤,又下令道:“夏侯将军,你率领一千骑兵,在城外驻扎,可以围剿附近的残余贼寇,不要前往太远。”

    “唯!”

    “灌校尉,你与陈主簿一同登记城内粮草,清点军功,要如实记录,不能出现一个错误,安抚好城内将士,计算他们的功勋。”

    “唯!”

    “卢将军,做好迎敌的准备...敌人定然不会放弃这里,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您要加固城墙,准备好箭矢等物资,另外,从城内召集四千青壮为后力。”

    “唯!”

    在周亚夫忙着防守的时候,就在隔壁张掖郡的屋兰县外,周勃再一次全歼了敌人。

    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在阴沉沉的天色下,将士们正在费力的搬动着敌人的尸体,周勃收起了剑,正用绢布擦拭着脸上的血痕,副将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边,“太尉,让随军医来...”

    “斩首多少?”

    周勃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直接询问道。

    “斩首七千三十一十。”

    副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周勃抚摸着下巴,认真的沉思了起来,说起来己方的伤亡也不低,不过,这也没办法,匈奴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役,战斗力也有提升,稽粥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乌孙骑兵还好对付,匈奴骑兵就不能轻视了。

    “太尉,是不是要进城休整?”

    “进城休整会毁掉如今的战略...半守半攻才能取胜。”

    “姑臧那边如何?”

    “没有任何消息...太尉,已经十几天了...栾相可是大王的舍人啊,若是他出了事...就算他没出事,若是丢了城,让敌人得到了粮草...”

    副将看起来有些害怕,毕竟他们都知道大王的护短性格,他们若是见死不救,就这么看着大王的舍人出事,那大王还能绕的了他们吗?可周勃完全不担心,他眯着双眼,平静的说道:“当今最重要的是消灭敌人的主力,只有歼灭了他们,河西才能彻底太平...”

    “栾布那里...你自己也说了,他是大王的舍人,大王定然会派人去救援他的。”

    副将一时语塞,周勃挥了挥手,“让将士们快点休整,继续出征!”

    “唯!”

    ........

    雍府内,一大早,刘长便笑眯眯的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的雍娥舞剑。

    雍娥穿着劲装,更显体态,健壮且妩媚,她的剑法也很了得,这并非是那种表演所用的,而是真正的杀人剑,不过呢,还是有待进步。

    这女子武艺还可以,刘长觉得,张不疑就一定打不过她...当然,张不疑那就是舍人之耻,他是谁都打不过的,连周昌,赵尧这样年迈的文臣都能按着他打,刘长觉得他甚至可能打不过张苍。

    雍娥练了片刻的剑,感受到那注视,心里不悦,自从她开始练剑之后,便总是有人盯着她看,她非常的不喜欢这种眼神,可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刘长盯着自己手里的剑,并不曾看自己。

    雍娥有些惊讶,可还是继续练剑,没有再理会他,练了片刻,她停下来,平复着呼吸,又看着刘长,“比试一下?”

    “哈哈哈,算了吧,寡人六七岁就跟着大人比试,打遍长安无敌手,你不是寡人的对手。”

    雍娥不悦的说道:“都说唐王好自夸,果然是真的。”

    刘长一听,顿时就忍不住了,缓缓站起身来,“好,好,寡人也许久不曾与人比剑...那咱俩试试吧。”

    刘长快步走到了雍娥的面前,拔出了长剑,那高大的身材,健壮的体魄,都给了雍娥巨大的压迫感,雍娥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就跟个孩子一样,不过,雍娥也没有害怕,她自幼好武,曾跟着蜀地有名的剑术大家练剑,也算是有些信心的。

    “不过...寡人的剑法有些凶悍,你可不要害怕啊...”

    雍娥不屑的一笑,“剑法本就凶悍,难道还有温和的剑法不成?你就...”

    雍娥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的眼神却已经变了,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雍娥的脸,刘长自幼跟着盖公练剑,随后又奔赴沙场,剑法经历过战场之后,早已不是当初的水平,自带一股杀气,那凶狠的气势让雍娥顿时感觉到了不对,连话都没有说完。

    就在那一刻,双方同时起步,雍娥还没有抬起手里的剑,刘长的长剑便已经狠狠点中了她的眉心,一股风吹在雍娥的脸上,雍娥人都吓傻了,手里的剑顿时掉落在地上,刘长若是再往前一些,她的眉心就要被刺穿。

    “你..你..你这不是君子的剑法...”

    “哈哈哈~~”

    刘长收起了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在见识过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后,雍娥捡起了地上的剑,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这种剑法,只怕连自己的师父都比不上啊....面前这个男人,原来还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剑客?

    刘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挥了挥手,“你继续吧。”

    雍娥迟疑了片刻,随即也坐在了他的身边,也不在意地面脏不脏,她好奇的坐在刘长的身边,看着他,问道:“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是一头白猿所教的...我曾遇到一位...”

    “说人话!”

    “盖公教的...齐国的盖公。”

    “他很厉害吗?”

    “以前很厉害,现在嘛,我一招就能击败他。”

    “你已经比他更强了?”

    “是啊,他卧榻都两年多了,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啊!”

    雍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大罴真不知羞。”

    “对了,我听闻兄长给你送了最好看的十个舞女,你却一个都没有接受,这是为什么啊?”

    “寡人乃荀子徒孙..熟知礼仪...”

    “说实话!”

    “我生母就是歌姬。”

    “这么巧啊...我也是啊!”

    “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她,雍娥笑着说道:“我阿母就是阿父的歌姬,只是我阿父儿子很多,女儿就我一个,因此很是宠爱我,我的几个兄长也很宠爱我,唯独主母痛恨...”

    “所以你就练剑法?”

    “是啊,练好剑法就不怕他人欺辱了..不过,有我的几个兄长护着,倒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你呢?”

    刘长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跟你相反,皇宫之内,唯独阿母最疼我,最爱我,其余人都欺负我,赵王跋扈,自幼殴打我,我不敢声张,也不敢哭泣,求着老师学了剑法,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我的几个兄弟,各个嚣张蛮横,都以欺我为乐。”

    “我自幼悲惨...也没有什么朋友,有什么苦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唐国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可到如今,也没有人看得起寡人,朝中大臣们更是如此,那周昌用拐杖来打寡人的舍人,那陈平连奏表都不让寡人来翻看...太尉更是对我谩骂殴打...”

    刘长说起了自己悲惨的人生。

    雍娥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他。

    刘长越说越是感动,好像就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他们甚至拦着我,不让我祭拜阿父,还说我不孝....”

    大王正在说着,忽然感觉有什么握着自己的手,他惊讶的看向了雍娥,不知何时,雍娥握住了他的手,认真的说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不必理会这些人,静待时日,总有一天,你可以向他们复仇!你读过公羊春秋吗?”

    “他们不让我读书...知道的不多。”

    “我那里有一本,我送给你!”

    随即,这小姑娘就开始叽叽喳喳的为刘长介绍起公羊春秋来,小姑娘讲的很认真,她不只是练过剑,甚至读过不少书,还知道汉律,刘长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听别人讲课,他听的很仔细,甚至,他听进去了。

    看着刘长脸上那莫名的笑意,雍娥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要是当初是你在天禄阁内上课,或许寡人也能当个经学博士啊!”

    “博士有什么好当的?大丈夫,要么为相,要么为将,可惜我非男儿身....”

    两人聊的很是开心,刘长也就顺势吹开了,讲述着自己当年的战绩,滔滔不绝,雍娥也不打断他,听到他诛杀匈奴的时候,拍手叫好,一副恨不得跟着刘长一起上战场的表情,两人言谈甚欢,整日凑在一起,练剑,切磋学问,雍钜鹿很开心,而樊伉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王啊,我们是不是该去找那个寡妇的家人了?”

    “哪个寡妇啊?”

    “大王,就是您说的那个,被秦王召见的那个呀!”

    “哦...你没有看到寡人在忙与大事吗?忙完了再说!”

    “可是大王...您不能被女色所误啊!”

    刘长还是嘴硬,骂道:“寡人怎么会被女色所误呢?寡人这么做,是有含义的!你去问周胜之和吕禄,他们会告诉你,寡人为何如此亲近雍娥!”

    还不等樊伉说完,刘长便粗暴的将樊伉给推了出去。

    又一次跟着雍娥外出狩猎而归的时候,刘长看着一旁叽叽喳喳的女孩,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其实吧,寡人骗你了...寡人自幼也不曾受过欺负,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雍娥白了他一眼,“你说自己过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受尽欺负的人不可能养成这么蛮横的性格,更不可能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哈哈哈,你知道就好...哎呀...寡人这手臂有点疼啊。”

    “嗯??怎么了??”

    “寡人也不知道啊,要不你晚上进来给我上个药吧?你不要误会啊...寡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抹药...”

    刘长咬着牙,捂着自己的手臂,龇牙咧嘴的说着。

    雍娥伸出手来,按了按他的手臂,“可以帮你上药,不过,你这手疼,不会影响我们同房吧?”

    刘长大惊,猛地抬起手来,左右挥舞,带着阵阵风声,就差在雍娥面前打一套拳了,“你看,不影响!完全不影响!”

    雍娥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

    次日,屋内一片狼藉,就仿佛战场一般,各种家具倒在地上,连榻好像都缺了一个角,被撕碎的衣裳随意的丢在一旁,地上甚至还有武器,就是进来十个盗都未必能弄成这个样子。

    刘长满脸堆笑,躺在榻上,搂着怀里的雍娥,雍娥此刻却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刘长身上的伤疤。

    这触目惊心的伤疤,让雍娥看着都觉得震撼。

    “哈哈哈,寡人都有些饿了...走,去吃点肉!”

    “我起不来!”

    “一看你就是练剑没练到家...不然怎么会起不来呢?”

    “你这般猛烈...你家里的妻妾是如何受的住的?”

    “咳咳,是你自己让寡人全力以赴的...她们可不敢这么说...”

    “你给我带些吃的。”

    “行,那你休息会啊,寡人去弄些肉来...”

    刘长穿起了衣裳,看着这屋内,他摇着头,说道:“昨晚就不该饮酒的,你看这屋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此打仗呢!你有心腹的侍女吗?叫几个来收拾一下吧...”

    “稍后再说...”

    雍娥有气无力的说着,她连翻身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刘长点点头,走出了内屋。

    刘长刚准备走出院落,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樊伉,樊伉此刻幽幽的看着他,似乎是等大王的狡辩,您睡都睡一块儿去了,这次该如何解释呢?

    刘长挠了挠鼻子,尴尬的笑着,“樊伉,你说的没错...寡人确实是被女色所误啊...”

    “要不你去河西躲一躲?”

第338章 感同身受

    当周勃的大军出现在了姑臧县的时候,城池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城外的痕迹显示,这里爆发过很多惨烈的战斗,而城墙上的旗帜和紧闭着的大门则是显示,这里依旧是被汉军掌控在手里。

    跟随周勃前来的将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姑臧周围的土地都变了颜色,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黝黑,血迹在土地上凝固,虽然经过了清理,可那浓郁的血腥味依旧是令人感到不安,周围的树林被砍伐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这下树林有的是被汉军自己砍掉的,是为了避免敌人藏匿在这里,阻挡视线,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就地建造攻城器械。

    匈奴人跟其他的胡人不同,其他胡人攻城是骑马,而匈奴人在骑射之外,还会运用攻城器械,他们部族内的匠人也不少,尤其是稽粥上位之后,匠人的地位不断的提升,有专门跟随大军,为军队制造军械的匠人。

    其余的树林,大概是被匈奴人砍去了,用以制作各种攻城器械。

    那灰黑色的土地,光秃秃的原野,让姑臧城看起来是那般的萧瑟。

    周勃傲然的坐在战车上,战车缓缓逼近了城池,城墙上的守卒并不多,周勃抬头望去,基本上能看到的将士身上都带着伤,伤痕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看向周勃的眼神,带着一股愤恨,冷冷的盯着他猛看。

    周勃的脸色顿时顿时就冷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同样冷酷的盯着这些人,在周勃的逼视下,他们不得已转移了视线。

    “太尉前来!速速开门!”

    甲士大吼道。

    可城门还是被没有被打开,气氛顿时有些寂静,周勃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甲士再次质问道:“你们是要谋反吗?!”

    在这句质问之后,城门方才缓缓被打开。

    周勃的将士们鱼贯而入,走进了城内,城门两侧站着的士卒们,用长矛来支撑着身体,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周勃麾下的这些将士们,每个人的马匹上都挂着血淋淋的首级,这些还不是寻常的首级,都是些匈奴将领的首级,不过,他们也相当的疲惫,精神状态跟城内的士卒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周勃的战车驶入城内后,他快步从战车上跳了下来,满身的沉重的甲胄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他带着几个亲兵,朝着城墙走去,刚走到了城墙边上,两个甲士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勃皱了皱眉头,“栾布呢?”

    “栾公不在此处,栾布正在城内养伤。”

    “栾布不在...你们便想要谋反吗?我是河西太尉,你们怎敢拦我?”

    “我们并非河西之兵。”

    “那你们是哪里的兵?”

    “北军!”

    “呵,让开!”

    甲士无动于衷,完全不听从周勃的命令,就在周勃将手放在剑柄上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他们是我的兵。”

    出现的人影正是周亚夫,他此刻也是皱起了眉头,那模样简直与周勃一模一样,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大王让你来的?”

    “对。”

    “绛侯贪图军功,险些失城...这件事,我一定会告知大王。”

    “等城失了再说吧!”

    周勃挥了挥手,完全没有理会周亚夫的意思,转身就下了城,一旁的夏侯灶有些愤怒,骂道:“这老...”,大概是因为顾忌好兄弟的颜面,夏侯灶还是没有说出后面那个狗字,周亚夫脸色冰冷,盯着周勃离去。

    “少将军..太尉也是为了消灭匈奴人,这番太尉以不到一万的军队斩首四万余,斩获物资无数,乌孙骑兵全军覆灭...您不该如此问罪啊。”

    周勃的副将没有跟着周勃一同离开,笑呵呵的对周亚夫说道。

    看到周亚夫不回话,此人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又拜,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周勃能无视周亚夫,对栾布显然是不能如此的。

    周勃进城之后,最先就是过去拜访栾布。

    与城内将士们普遍痛恨周勃的情绪不同,栾布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愤恨的情绪,在看到周勃的时候,他最先询问的就是周勃那里的战况,周勃认真的告知了自己的斩获,以及敌人的情况。

    “好!太好了!我的将士们没有白白死去,以一换百!”

    栾布激动的说着,可似乎又牵动了伤口,他叫了一声,便龇牙咧嘴的又躺下来了。

    周勃认真的说道:“我并非是不顾城内将士百姓的安危...只是,不能错过这次好机会,往后匈奴人就不敢如此冒进了,不狠狠收拾他们一次,河西永远都不会有太平。”

    “太尉有自己的想法,我是理解的。”

    两人正聊着天,周亚夫便领着群贤来到了这里,周亚夫拜见了栾布,这些时日里,栾布一直都在养伤,两人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栾布此刻脸色苍白,可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众人坐在他的前方。

    “太尉前来,是要给栾公展示自己的勇武和功勋吗?”

    夏侯灶不客气的质问道。

    周勃理都不理会他们,在他的眼里,这些家伙们都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娃娃,看到他不回答,夏侯灶冷冷的说道:“大王曾说,我们外出征战,是为了保家护国,是为了一方太平,可如今看来,有些人打仗就只是为了斩首,不顾其他。”

    夏侯灶扯出了刘长,周勃就不能再无视他了,他反问道:“不斩敌人的首级,如何庇护一方?”

    夏侯灶少读书,顿时回不上话来。

    陈买看到他吃瘪,便替他回答道:“周公切断敌人的粮道,却又放任他们进攻粮仓,甚至还有驱赶之意,难道是想要他们攻破县城,以粮草裹挟民众,好让您可以多斩几个首级?”

    周勃脸色大变,瞪大了双眼,瞪着陈买,骂道:“血口喷人!”

    周勃也没有想到,这乳臭未干的竖子居然如此卑鄙险恶,这句话要是被刘长听到了,那还了得??

    陈买急忙露出惶恐的模样来,说道:“请您不要动怒,是我做的不对...我这就向您请罪...”,他说着,一边开始脱下甲胄,这举动看的周勃心里发毛,顿时站起身来,几次捏紧了拳头,愤恨的离开了这里。

    夏侯灶顿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猛地拍了一下陈买的肩膀,“真不愧是你阿父的儿子啊!哈哈哈,你看给太尉吓得...这本事也教教我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好了!”

    栾布皱着眉头,不悦的训斥道:“不许对太尉无礼!”

    因为从小在栾布身边长大的缘故,这些家伙对栾布还是很客气的,当他当作自己的长辈,因此栾布一声呵斥,他们也就老实了,夏侯灶愤愤不平的说道:“栾公啊,您不是学什么复仇学派的,为什么如此害怕他呢?他可是差点将一城的人都给害死啊。”

    “我并非是惧怕他,他对河西,对大汉,都是有大功的。”

    “何况,如今战事还没有结束,不能弄得将相离心....”

    “哦,我明白了,栾公的意思是,打完了再算账?”

    “那我们要不要准备囚车?”

    “你!!!”

    栾布指着夏侯灶,伤口险些又裂开了,他无奈的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我这些年里到底是捞了些什么玩意啊。

    栾布留下了周亚夫,让其他人先离开。

    “亚夫啊...你要听从你阿父的军令...敌人还没有被消灭,绝对不能出现内乱,你明白吗?”

    “唯!”

    “看好那些竖子,不要再让他们去招惹太尉了...若是激怒了太尉,太尉可不会容忍...唉...大王应当派其他人前来的....”

    周亚夫平静的说道:“除了我之外,大王还派了人,不过人还没有到。”

    “哦?谁要来?柴武还是张相如?”

    .........

    “你该当何罪???”

    周勃愤怒的盯着面前的将军秦同。

    彭简侯秦同,敦煌郡郡守,同时也是刘长给周勃安排的五大将之一,而这位将军,此刻确实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跪在周勃的面前,他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没有甲士扶持着,根本都无法起身。

    “太尉...我挡不住啊...突围的人太多了...我麾下不过四千余人...他们内外夹击,我如何能拦得住他们?”

    “没用的东西!你哪怕再拖住他们一会,我都能生擒护涂!”

    周勃之所以如此愤怒,就是因为秦同放走了护涂,也不能说是放走,是被对方给突围出去了,周勃没有拿到这个最大的人头,心里自然是无比的愤怒,可秦同也很委屈,他麾下士卒不多,稽粥派来了援军,双方几万人夹击,他能留下几千尸体没有全军覆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自己将护涂留下来?那你为什么才给我那么一点兵力呢?

    河西的兵力本来就不多,主力都在周勃这里,其余地方的兵力很有限,周勃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拦住敌人,谁敢放跑一个敌人,便按着军法来处置。

    “来人啊,拖下去斩首!”

    周勃挥了挥手,秦同满脸的惊愕,他悲愤的叫道:“太尉!何不给与我一马一刀,令我去诛杀稽粥呢?!”

    “太尉!”

    “放走了主将,确实是大罪,可秦将军也是全力阻挡...没能拦下,也是因为兵力不足,岂能因此而斩首呢?”

    杨武起身说道,杨武是张掖郡守,同为五大将,也不忍看着同僚就这般被处置。周勃黑着脸,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好,护涂居然在他的手里逃脱了,这可是单于的亲弟弟,是大汉的大敌啊,先前劫掠河西,就是此人为首。

    “谁再求情,一并处置!”

    “好,那就请太尉将我也处死了吧!”

    杨武勃然大怒,虽说排名不如周勃,可毕竟都是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开国功臣,谁还没有点脾气呢?

    陈买忽然板起脸,对着杨武训斥道:“您怎么能如此对待太尉呢?太尉生怕你们为了斩首而遭遇大难,特意给你们留下只够自保的兵力,所有的苦战都是自己承受了...您现在还这般谩骂太尉,难道是怕他处死你们后将军功都占为己有吗?!”

    周勃发誓,他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就连他阿父,都不曾让自己如此厌恶过。

    他握紧了双拳,深吸了一口气。

    “暂且押入囚车,再做打算!”

    “太尉英明!”

    陈买俯身大拜,周勃瞥了他一眼,那种想刀人的眼神几乎都快藏不住了,栾布那厮嘴上说着不在意周勃的行为,实际上却把陈买派到了周勃的身边,说是帮着他记录军功和斩获,免得他人说周勃弄虚作假。

    然后,周勃就经历了一段相当难忘的岁月,这厮跟他阿父如出一辙,阴险毒辣,不过,他比他阿父差了很多,他阿父弄人是不动声色的,这厮却是将心里的阴险完全表露了出来,绝对不隐藏,明晃晃的威胁,关键是周勃还不能对他怎么样。

    人家来记录军功,你把人给杀了,那其他人会怎么想?你在军功上弄虚作假,怕被查出,然后就杀了来记录核实的人??

    便是没有这层身份,周勃也不敢动手...弄死陈买不难,可随即要迎接的就是刘长与陈平的怒火,周勃也遭不住啊。

    “护涂应当还没有走远...令大军整顿片刻,追击强敌!”

    “太尉!将士们疲乏,如何能...”

    “听我军令!”

    “可...”

    “我已下令,谁敢不从?若有不从者,按着军法处置!”

    “唯....”

    就在周勃发号施令的时候,一行人护送着一辆战车,缓缓来到了这里。

    韩信缓缓从战车上走了下来,认真的打量着周围,又看了看面前的临时驻扎的大营,满脸的不屑,“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勃还是找不准驻扎的正确位置啊。”

    在甲士的簇拥下,韩信很快就走到了门前,甲士即刻拦住了他们,询问了身份,随即惶恐的进去禀告。

    很快,周勃领着诸将领跑了出来,周勃此刻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安,他听说韩信来了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他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没有人跟自己说呢?可他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带着人前来拜见。

    “臣拜见太尉!”

    周勃毕恭毕敬的行礼,诸将跟着他一同行礼。

    韩信却是根本就不理会他,韩信看周勃,就跟周勃看夏侯灶他们一样,不值一提。

    韩信只是打量着周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大营主帐,周勃也不敢问他为何而来,只是禀告着这些时日里的战况,提到自己的军功,周勃虽然没有明说,可还是有着淡淡的得意的。

    在同时代的大将们逐渐老去之后,周勃似乎也变得愈发骄横,状态逐渐有些不对。

    谁知,韩信听了片刻,勃然大怒。

    “你居然放跑了敌人的主将?!”

    “没用的东西,你哪怕再拖住他一会,我都能将其生擒!”

    韩信对他也不客气,无论是军功,是能力,是资历,甚至是官职...韩信都稳压周勃一头,周勃只是个国太尉,韩信是大汉太尉,这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周勃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只觉得受到了侮辱,脸色涨红,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对他了。

    “非我之过错,麾下未能拦得住他...”

    “呵,你是不是主将?”

    “我是...”

    “你是主将怎么会与你无关?你为什么不给麾下多安排些兵力?!你为什么不选好拦截的地方,让你的麾下被前后夹击?!你为什么没有提前预测敌人援军的下落?!”

    韩信几声质问,周勃顿时就回答不出来了,支支吾吾的。

    此刻的周勃哪里还有方才的蛮横劲,可谓是颜面尽失。

    “耗费那么多的粮食,不过才打败了乌孙的骑兵,令河西的军队都做好准备,让唐国的军队也不要守着了,全部出来,出击西域,要将河西周围的匈奴人全部击败...驱赶他们往西...”

    周勃大惊,问道:“太尉,将士们疲乏...”

    “我已下令!谁敢不从?!”

    周勃呆愣了许久,他看着面前的韩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他们被韩信赶出去做准备的时候,周勃还低着头,看着几个默默无言的郡守,周勃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先前的所为...却是是有些过分了...各位请勿要怪罪。”

    杨武惊讶的看着周勃,他没有想到,这厮居然还能意识到这一点。

    “太尉不必如此。”

    营帐内,护送韩信前来的灌阿好奇的问道:“太尉,这一路上,你多次夸赞周勃,说他带兵打仗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可见面之后,却对他那般羞辱,这是为什么呢?”

    韩信根本不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骂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唯。”

    .......

    巴寡妇清的子嗣们,依旧生活在江州县。

    虽然早已没有了过去那般强大的势力,可他们在巴蜀各地都有产业,平日里乐善好施,极得民心,与当地得官吏们相处得也很好,在先前刘长提出纳粟的时候,巴蜀这一块,就他们献的最多,同时还拒绝了赏赐下来的爵位,说自己能为君王分忧就足矣,这是自己的本职,不该因此而受到赏赐。

    可以说,作为连续了数代的大家族,他们很会做人,很会做事,与那些新崛起的商贾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当刘长带着雍娥来到江州的时候,巴家如今的家主带着众人前来迎接。

    周围的百姓们好奇的观望,这里的民风就更是开明了,美人极多,穿着也很大胆。

    刘长正左顾右盼着,雍娥却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大罴,你在看什么呢?”

    “哦,寡人看民情呢...这里的民情真白啊....”

更新通知

    非常抱歉,兄弟们,孩子刚出院不久,病情又忽然加重,就再次送去了乌市,经过两天的治疗,今天总算好很多了,明天可以正常更新了。

    看来以后要定居乌市,孩子再大点就送天津或者苏州了。

第339章 赵国的鲁公

    如今的家主,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巴寡妇清的嫡孙。

    此人的面相,完全没有商贾的那种奸猾,他的皮肤黝黑,手掌遍布着厚厚的茧,怎么看都与寻常的农夫没有任何区别,满脸的憨厚,当此人拜见刘长的时候,雍娥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倒不是嘲笑此人的面相,只是此人脸上的傻笑跟自家的大罴简直如出一辙。

    “不知圣王降临,若是早知道,当出城百里迎接...请圣王宽恕...”

    只是几句话,刘长的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哈哈哈,无碍!”

    那人连忙邀请大王入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保持着行礼的样子。

    刘长抬起头来,昂然的纵马朝着城内走去,吕禄急忙驱马上前,接近了大王,低声说道:“大王,我们是来敲打大商贾的,您可不能因为几句奉承就忘了这件事啊!”

    “哼,胡说什么,寡人难道是那种喜欢听他人奉承自己的昏君吗?!寡人最是厌恶奉承,最好王陵周昌这般的直臣!你当效仿!”

    吕禄的嘴唇抖了抖,没敢反对。

    刘长跟雍娥进了城,又低声对她说道:“这个商贾看起来很憨厚,就是笑着有些傻。”

    雍娥白了刘长一眼,问道:“你这次来到底是来看民情的,还是来做正事的?”

    “当然是为了正事...巡察民情难道算不上是正事吗?”

    “你可别被这人给骗了,他在当地很有威望,与我兄长也有交情,是不是恶人我不知道,可绝对不算是什么憨厚的人....”

    “哈哈哈,这样的人寡人见得多了...寡人的廷尉就是这般人物,看似憨厚没有什么心思,为人却是左右逢源...放心吧,寡人知道怎么对待这样的人。”

    看到刘长这么有信心,雍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刘长对这里很好奇,四处张望,而雍娥就很淡定了,她甚至知道这里最好的食肆在哪里,对这里可谓是了如指掌,刘长有些惊讶,询问道:“你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呢?”

    “还记得我曾说过自己有一个巴蜀的剑法大家来教我剑法吗?”

    “嗯。”

    “他就是江州人。”

    “难怪啊...”

    刘长很快就赶到了巴府,果然,就如当初安阳的那个商贾府一般,很是简陋,挑不出半点不对的地方,刘长甚至还询问了一旁的雍娥,得知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并不是因为刘长要前来才特意如此布置的。

    巴府内的人并不算多,算上奴仆,大概也只有十余人,态度也很是谦卑。

    雍娥偷偷告知他,其实他们府里平日奴仆是不少的,少说也有数十,这就是因为刘长而特意安排的了。

    府邸虽然简陋,可饮食上,这些人就不敢吝啬了,大概是知道大王是什么德性,这位叫巴撞的家主特意从各地找来了特产美食

    巴撞也知道,刘长在皇宫之中,天下美食肯定都是吃过的,因此,他并没有选择大鱼大肉,而是别出心裁的找来了很多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特产美食。

    刘长自然是笑呵呵的接受了,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巴家众人,随行前来的官员都有些看待了,大王这胃口真的是太好了,一个人能吃掉三四个人的口粮!

    当然,吕禄这些常年跟随在刘长身边的人,就不以为然了,这还不是大王吃的最凶狠的时候呢,大王在外出打仗的时候,一个人吃掉一只羊都还觉得饿。

    吃饱喝足之后,雍娥细心的帮着刘长擦拭了脸上的污渍,巴家众人只是低着头,生怕哪句话就触犯了这个暴君。

    巴撞一脸的憨厚,心里其实也是暗暗叫苦,他们巴家何德何能啊,皇帝这个词出现后的两大暴君,都让他们这一家给碰上了。

    其实,对刘长画出的大饼,也就是解开商贾限制之类的话,巴家并不是很在意的,这些限制对中下层的商贾还能起到作用,而对巴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这地界,谁要前来,他们都会提前得知消息,从而做好准备,若是没有外人在,他们便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巴撞只是希望这位暴君能快点离开。

    可刘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轻轻收拾着短须,随着年龄的增加,刘长的下巴和脸颊逐渐被短须覆盖,这让他显得更加阳刚,更加勇武不凡。

    刘邦的胡须就非常的好看,每天都打理的很干净,刘盈没能继承阿父那漂亮的胡须,不知为何,他唇上有一块是没有胡子的,这就导致他的胡须不是很连贯,失去了美感。

    而最像刘邦的赵王如意,胡须则是只有短短一点,同样不连贯,这让他很愁苦,明明自己才是最像阿父的,为什么这胡须就不像呢?

    只有刘恢,刘恒,刘长这三人的胡须很是好看,刘恢的胡子很长,能放下来,增添了几分宽厚,而刘恒的须长,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儒雅的文士长者。

    刘长的胡须就很有攻击性了,太有暴君那个味道了,可以说,在暴君这方面,刘长各方面都是顶配的,远看像暴君,近看像暴君,一开口那就更是暴君了。

    “不错,是忠贞之家啊,难怪始皇帝都如此看重你们家!”

    巴撞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是该感谢大王的夸赞,还是该即刻跪下来请罪,毕竟被前朝君王看重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刘长忽然笑着说道:“听闻,当初始皇帝修建皇陵,你们便为他献了不少东西,可有此事?”

    “确实有这件事,不过,并非是我家自愿,乃是当时秦王暴虐,逼迫我家上贡,献以水银等物...险些倾家荡产,直到高皇帝登基,方才将给与我家生机,让我们脱离了苦难。”

    巴撞不肯以始皇帝称呼,只是叫秦王,言语里也满是对秦王的不满。

    刘长疑惑的问道:“可是寡人听闻,始皇帝对你们家很是看重,还曾将你的大母带回咸阳定居,怎么会逼迫你们呢?”

    “大王啊,秦王贪婪,他并非是看重我家,只是看中了我家的家产,故而以赏赐之名囚禁我大母,逼迫我家献上,又多抓我家人前往咸阳,至死不能回乡,高皇帝仁慈...特意赦免我家....”

    “大王,请您稍等!”

    巴撞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雍娥急忙掐了掐刘长的手臂,刘长惊讶的看着她,“不是吧?你还要?昨晚不是还....”

    “我呸!那个人是在压你呢!他说始皇帝暴虐,抢他家产,其实就是让你不能抢,还有,他几次说高皇帝仁慈,估计就是要你阿父来压你了!”

    “啊?拿我阿父压我?我阿父都去世多少年了,他这是想要去盗墓不成?”

    雍娥急得憋红了脸,刘长这才大笑了起来,大声说道:“你放心吧,除了你,没有人能压寡人!”

    周边的几个群贤,也都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听到刘长这么大声的说着这样的话,他们也只是低着头,在脸皮这方面,他们还是远不如父祖的。

    在刘邦时期,他的群贤可是能在大殿里开荤腔,弄得史官无从下笔,气的浑身哆嗦。

    就担心如实记录之后,这史书就没法看了,往往后几年就得成禁书了。

    刘长算是完美的继承了刘邦的风格,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羞耻,雍娥瞪了他一眼,也完全不惧,骂道:“你倒是巴不得每个路过的都能压一压你!”

    就在两人公开的伤风败俗的时候,巴撞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竹简,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巴撞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方才对刘长说道:“大王,这是高皇帝的手书。”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大拜。

    刘长楞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他写了什么?”

    巴撞目瞪口呆,问道:“大王不拜见高皇帝的手书吗?”

    “哦...忘了,无恙啊!”

    刘长抬了下头,装模作样的问候了一声,然后问道:“他写了什么?”

    巴撞沉默了片刻,方才献到了刘长的面前,刘长急忙翻开阅读,看了片刻,他就明白了,原来这是高皇帝对他们家的一个表扬书,表扬的原因是巴家资助了不少。

    大概是刘邦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写下来的,其中意思就是夸赞巴家,对他们的礼物表示了感谢,其实就是一份简单的回信。

    “大王,如何啊?”

    “哦,字不错。”

    刘长收起了书,随意放在了一旁,笑呵呵的问道:“看得出,你们家时代忠良啊,当初始皇帝修建皇陵,如今寡人也在河西修建安陵,不过啊,寡人的安陵,也少了很多东西。”

    巴撞抿了抿嘴,急忙说道:“愿意为大王准备水银...”

    “哦,寡人的安陵不需要这个,你就准备些粮食,牛羊,铁铜,农具什么的....”

    “大王...您不是要陪葬品吗?”

    “对呀,寡人肚大好食,始皇帝奢靡成风,弄什么水银恶金,可寡人不同啊,寡人就要粮食,牛羊之类的来陪葬,以后好享用。”

    “那农具,铁铜?”

    “哦,寡人若是吃完了这些粮食,可以抓鬼来为寡人耕作嘛!”

    巴撞一听,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嘛,这位是到了阴间都不安宁啊,对刘长提出的无理要求,巴撞却不好说什么。

    他思索了片刻,委婉的说道:“我愿为大王效力,就是担心天下人会误以为大王乃是秦王那样的暴虐君王啊。”

    巴家在这里基本不被限制令所束缚,属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甚至有土地,挂在了那些外姓的女婿们的身上,当地的官员很多都接受过他们的资助,有的干脆就是他们的外姓子弟。

    因此,他们对刘长就没有中下层商贾那么热烈了,中下层商贾是真的不敢违背限制令,因此他们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

    巴撞心里大概明白,刘长若是开口,那索要的定然不会太少,而作为商贾,越是有资产,在花钱的时候便越是警惕,给大王献上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是属于费力不讨好的。

    给少了,是重罪,给多了,是大祸。

    刘长笑了起来,没有说话,一旁的周胜之猛地起身,愤怒的说道:“当初秦王要修陵,你们什么都给,如今大王要修陵,你却这般迟疑,难道你爱秦王胜过爱大王吗?”

    “还是说你们巴家至今都没有忘却秦国,想要灭亡大汉,为秦国复国?!”

    这么大一顶帽子忽然扣在头上,巴撞人都懵了。

    他惊惧的说道:“不敢!这位君子误会了,绝非如此,我这就准备!”

    巴撞也看出来了,这位大王根本就不会将高皇帝的手书放在眼里,若是再迟疑,他不出手,他麾下这几个就要来灭自己了。

    刘长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胜之,不可这般!”

    君臣两人配合的很好,巴撞却还得为周胜之求情,宴会的后半段也很是惬意,大家其乐融融,巴撞也决定拿出家产来为大王修皇陵,看他那脸色,仿佛这下整个家底都要被搬空。

    实际上,刘长心里很清楚,这些对巴家来说,压根不算什么,若不是刘长还指望着靠商贾们来振兴经济,光是绣衣提供的那些情报,就可以抄他们家了。

    绣衣在巴蜀的势力虽然薄弱,可对位家产万贯的大家族,还是颇有认知的,刘长对他们的家底和行为也掌握了不少。

    就这么到了晚上,巴撞离开了,刘长也就在这里休息。

    雍娥此刻却只是摇着头,“你哪怕是以天下有灾民为借口呢,若是你说要救济百姓,那后人还会觉得你是仁义之君,可你非要以皇陵为借口,这下后人都说你在皇陵里私藏粮食,饿杀百姓了。”

    “说就说呗,寡人又听不到!”

    “始皇帝抄了一次,你又抄了一次....”

    刘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别人都是喊秦王,却不敢喊始皇帝,你为什么就敢呢?”

    雍娥忽然有些迟疑,刘长大手一挥,“说吧,恕你无罪!”

    雍娥这才说道:“我阿父常常跟我们谈论过去的时候,他就总是称为始皇帝,我们询问,他说...刘季都能称高皇帝,始皇帝胜他百倍,为何不能称?”

    刘长顿时大笑,“若是你阿父还在,我们大概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结拜为异姓兄弟!”

    雍娥打量着面前的刘长,点了点头,“我阿父应该会很喜欢你,我阿父跟你差不多,都是目中无人,桀骜无礼,常常被弹劾,也完全不怕...就是食邑越来越少...”

    “哈哈哈,知足吧,也就是我阿父了,你换个人来,别说食邑了,脑袋都要掉了!若是我的仇人整天在我背后骂我,我非烹了他!”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刘长就在江州各地参观,巴撞则是在认真的准备着粮食,除却粮食,刘长还要求他们与官府合力,帮着修建从江州到长安的道路。

    这里原先是有道路的,可是因为战争的破坏,水道改流等诸多问题,导致来往变得困难,巴蜀向来是秦汉稳定的粮仓和大后方,刘长是不愿意看到双方往来出现什么问题的。

    面对暴君诸多无礼的要求,巴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周胜之,樊伉这两位整日虎视眈眈的跟在巴撞的身边,时不时就恐吓几声,甚至连巴撞一个当县令的外甥,都被周胜之抓了去,说他贪污收税,庇护乡人,也算是给巴撞的一个震慑了。

    在这里待了几天之后,雍娥忽然提出要带着刘长去见见自己的老师,巴蜀的一位剑法高人。

    按着雍娥的说法,这位老师并非是本地人,他剑法高超,年轻的时候曾犯下大错,后来就来到了巴蜀作为囚徒,直到高皇帝登基,他才被放出来。

    他的年纪虽然很大了,可本事很高超,雍齿都十分敬重他,还曾想让他将自己的剑法教给自己的亲兵们。

    刘长听的也是好奇,也很想见一见这位剑圣,在雍娥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乡野,并且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平平无奇的老人。

    这老人年纪极大,大概也就比盖公年轻一点点,应该跟张苍差不多的年纪,刘长上下打量着这个老人,老人笑呵呵的跟雍娥寒暄了几句,随即也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刘长。

    “老头,听说你很能打啊?”

    刘长傲慢的问道。

    雍娥急忙低声对老者说道:“师父,此人剑法高超,一招就将我击败了,不过,他自大无比,目中无人,师父可以好好教训他一顿!”

    老人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他看了刘长许久,说道:“不用了,我教训不了他,跟我回去吃饭吧。”

    雍娥惊讶的问道:“可我的阿父都说您是个剑圣啊。”

    老人指着刘长,叫道:“你看看他这个身板,我是剑圣,他呢,他拿个剑就是剑圣,拿个刀就是刀圣,就是拿个石头,那也是石头圣,霸王之身,谁能敌之?”

    “可师父说过,技巧是可以让我击败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的...”

    “对,可不是他这样的!”

    “哈哈哈~~”

    刘长大喜,笑着说道:“老者还是很有眼光的,不知如何称呼啊?”

    雍娥抢先一步说道:“这是鲁公!”

    “哦,又是齐国人?”

    “不,鲁公原先是邯郸人。”

    ps:兄弟们,本以为租房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奈何,忙了两天,还没有租到合适的,因为没有地方住,所以更新很无奈,今天要尽快找个住的地方,好稳定下来更新,不然就太对不起一直等待着的读者们了。

    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情,耽误了工作,其实也挺无奈,挺惭愧的,等孩子好了,我哪怕一天十更,都要将这些时日里欠下的给补回来,可以截图为证。

第340章 做人要大度,不能贪图虚名!

    刘长倒是有意对这老头无礼。

    主要还是这家伙的年纪到了刘长的斩杀线,刘长的斩杀线便是十岁以下,花甲以上,任何一个强敌,但凡到了这个岁数,遇到刘长都会有一定的危险,这位鲁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年轻时毕竟是游历过的,很轻易便服了软,完全没有跟刘长一决高下的想法。

    这让雍娥有些气不过,她是很希望自家老师能给刘长长长记性的,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可是如今却是起了反作用,老者的一番吹捧,刘长乐的笑开了花,怕是更加的无法无天。

    在得知面前这位是赵人之后,刘长摇着头,跟这人面向而坐。

    “鲁公啊,我有一番话,若是过分了您也不要介意...我这个人啊,倒不是对赵人有什么意见,我只是觉得赵人不行。”

    “哦?你为何对赵人这般不满啊?”

    “因为赵王不行,因此我觉得赵人都不行。”

    鲁公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家伙,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唐王,老朽不知大王前来,有失远迎!”

    鲁公大概是年纪大了,并没有一般侠客们对王侯贵胄的那种鄙夷,对刘长也很是恭敬,刘长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您怎么到如今才认出寡人的身份呢?”

    “我在邯郸的好友写信前来,屡次抱怨唐人的蛮横,说唐国对赵国的态度不好,是因为唐王不喜赵王,方才大王一番言语,老朽方才认出大王来。”

    两人随即又聊了起来,这老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无论刘长询问什么,他都是对答如流,当然,刘长所询问的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主要还是各地的情况,风土人情之类的,别的不说,这老头的阅历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这么一聊,顿时就没有雍娥什么事了,两人可谓是聊的不亦乐乎。

    两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剑法和武艺,这老头似乎见过很多有名的武士,对着刘长侃侃而谈,刘长也不惯着他。

    “就您方才说的那位侠客,其实我觉得他根本不算什么,我所认识的勇士,如舞阳武侯,若是您说的赵国武士遇到了他,根本挺不过一招,就会被斩首。”

    鲁公苦笑了起来,“整个大汉,也就这么一个舞阳武侯,您若是用他来比较,那确实没有武士能接下他的招。”

    雍娥好奇的问道:“师父,您不是说,若不是在军阵里,私下搏斗,您不惧那些将军吗?”

    鲁公严肃的说道:“就如我先前教你的一样,若是寻常的带兵之将,近身肉搏,未必能胜得过我,若是舞阳武侯这般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无论是近身搏斗,是比射,比御,比拳脚,也完全不可能取胜...技法能让你胜过比你强大的敌人,可若是遇到大王这般魁梧的猛将,那也无可奈何。”

    刘长深以为然,鲁公这才说道:“我所说的这些武士,最强大的地方,并非是他们的武力,而是他们的心智...我曾认识一位武士,他与我博弈,我输了,便大声训斥他,他即刻逃离了,我以为他是害怕我,因此耻笑他。”

    “可是后来,他办了一件事,我顿时明白,原来他并非是懦弱的人,只是并不莽撞,不会因为小事而与人争...能不为小事而动怒,做大事不怕失了性命...他才是真正的武士啊。”

    “那他到底办了什么事啊?”

    “刺杀秦王。”

    “啊?荆轲?!”

    刘长眼前一亮,紧紧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您究竟多大年纪啊?”

    “哈哈哈,老矣,老矣。”

    刘长原先还没有将这人放在眼里,可听到他说自己吓跑了荆轲,顿时就来了兴趣,拉着他的手,非要与他比较,鲁公一脸的无奈,最后只能是找了木剑来,作为比试,鲁公也很干脆,“我已年迈,受不得大王的打....”

    “您放心吧,寡人从不欺凌老弱!”

    两人的对决开始了,开始之后就结束了。

    因为在两人做好准备之后,刘长手里的剑就已经顶在了鲁公的胸口,鲁公甚至动都没有来得及动一下,鲁公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惨败,可完全没有想到刘长会让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

    在他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不只是有着魁梧的身躯,庞大的力量,在速度方面,也是令人望尘莫及,反应实在是太迅速了,甚至,他的技巧都是顶级的,就刚才的刺击,看着简单,可要用出来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变态甚至练过很长时间的剑法。

    当刘长狂妄的大笑着收回了长剑的时候,鲁公却陷入了沉思。

    “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是跟一个白猿...”

    “咳咳!”

    雍娥清了清嗓子,刘长只好说道:“齐国的盖公。”

    “齐国??是赵国榆次的吧?”

    刘长顿时不悦,皱着眉头说道:“榆次乃是唐国地界。”

    “哦...前些年被唐国占了去,老夫忘了...你这位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啊?你的剑法,酷似我的一位老友,不过,我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意与他往来了....”

    “我师父是黄老大家,学术高超,万人以为师,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哦,那大概就不是他了。”

    刘长还是很开心能见到这位的,从他口中,刘长算是知道了很多秦时剑客,剑法的事情,如今的刘长,不必再安心修习剑法,上阵杀人,更多也是靠长武器和弓弩,不过,这剑法他多年都没有丢下,一直都在操练,全当强身健体,毕竟,唐王仁弱,没有强健的体魄,怕是遭人欺负。

    而这位说的很多剑法的理论知识,刘长都很感兴趣,自己那位剑法启蒙老师,他可不教什么理论之类的,他都是教怎么一招制敌,不择手段的将敌人杀死,因此,跟刘长切磋过剑法的都说他这不是君子之剑。

    可刘长还是很感谢盖公的,他的“小人剑法”,让刘长在沙场中杀死了很多敌人。

    很快就到了饭点,鲁公跟刘长聊着天,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端着饭菜前来,款待客人。这妇人的年纪要比刘长他们大很多,可比鲁公又小了很多,刘长答了声谢,便大口吃了起来,这么一吃,他倍感惊喜,这饭菜做的也太好吃了。

    “老丈,还是您有口福啊!”

    鲁公抚着胡须大笑了起来,“平生没有什么成就,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女儿...温柔贤惠,做事周到,无论是做饭,做衣,农事,都不差了别人....”

    刘长打量着那妇人,听到鲁公这么说,那妇人也只是轻笑着,确实,她算不上很漂亮,可五官端正,笑起来格外的温柔,看到鲁公那干干净净的衣裳,这简陋却又很整洁的院落,刘长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鲁公啊,你的女儿还不曾婚配吗?”

    “曾婚配...有一子,只是她性格太善...不善言辞,唉,被妾室所辱...”

    鲁公皱起眉头,缓缓说着,刘长却越听越激动。

    看到刘长这个模样,雍娥是瞪大了双眼,这厮想要做什么??

    “那厮居然就将我的女儿赶了出去,若非她阻拦,老夫非要了他的性命!!就是可怜了我的女儿!”

    “好啊!太好了!!”

    刘长拍手叫好,很快,他也意识到了不妥,他急忙清了清嗓子,说道:“鲁公啊,您不要误会,我这里正好有一门好婚事,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亲家。”

    “嗯???”

    “您看,您有一女,如今也没有成家,我也有一...子侄,也不曾成家,两人可谓是良缘啊。”

    鲁公摇着头,“大王如此年轻,大王的子侄,岂不是更小?如何是良缘啊?”

    “他年纪大了我许多,比您的女儿还要大...只是他平日里最敬重寡人,将寡人当作长辈一样对待,寡人也就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疼爱。”

    鲁公有些疑惑,问道:“是何人也?”

    “河西国相栾布,可以为您佳婿!”

    这一刻,鲁公目瞪口呆。

    国相??

    刘长是诸侯王,可是因为他的性格,鲁公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忽然听到这位要介绍一个国相给自己当女婿,鲁公顿时就懵了,虽然鲁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见过最大的官员,大概也就是雍赤,平日里来往的都是县里的官吏,雍赤也只是将他当作宾客对待,别说是当女婿了。

    一国之相,那肯定是有侯爵的,自己何德何能...

    鲁公即刻就拒绝了,他摇着头,“大王啊...卑鄙之人,怎敢以国相为婿,我女有一子....”

    “这不是问题,你看我堂堂大汉诸侯王,不也娶了...嗯,就几个不值一提的人的女儿吗?”

    “那他....”

    鲁公还是很迟疑,毕竟双方差距太大,他担心女儿会受欺负,被看不起,当然也担心这位大王的子弟跟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东...咳咳,看到鲁公如此迟疑,刘长大手一挥,“这样吧,我派人送你们前往河西,您可以先看看此人,若是觉得他还可以,便安排他们的婚事。”

    “此事,寡人做主了,若是他不肯,便斩了他,若是您不愿,那也任由您!”

    刘长随后又开始吹捧自己的这位子侄,说起他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俊朗,多么的温柔,鲁公都被刘长说的有些动心,顿时就答应了他,准备带着女儿和外孙前往河西见一见这位栾布。

    在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雍娥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刘长。

    “第一次听闻有君王给自家大臣做媒的...你怎么如此心急啊?”

    “唉,你不知道...寡人那些舍人里,就栾布至今不曾成家,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最好还是鲁家女这样的女子,最是适合他,我见那女子各方面都很不错,正是我家栾布的好妇!”

    在这个时代,寡妇并不受偏见,尤其是生过孩子的,那就更受欢迎了,因此刘长并不担心这一点,同时他知道栾布也不会在意,他反而挺在意栾布的,河西那边打仗打的不可开交,在这个时候,若是栾布再受了什么伤,那他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听着刘长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那些舍人,雍娥只是笑呵呵的听着。

    “你对他们倒是很好。”

    “他们对寡人也很好啊...除了贾谊,其他都不错。”

    在他们返回县里的时候,巴撞还在为大王准备着陪葬品,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往河西的安陵,这巴家是真的有钱,这粮食一车一车的运着,刘长都觉得有些不安了,你这些粮食都够喂饱半个北军了,这让寡人如何能安心啊??

    刘长倒不是怕压不住他们,打不过他们,就是怕这么一战乱,这里的大好局势全部都给断送了。

    这些时日里,刘长和雍娥穿着便装,在各地游玩。

    当今的天下,真的是不一样了。

    不能说家家户户能都闻到肉味,也不敢说每一个上街游玩的孩子都穿着锦绣华衣,可这一路走去,刘长看到的笑脸却是比沮丧的脸要多很多,刘长还记得自己年幼时离开长安的场景,地方的百姓有气无力的低着头,步伐僵硬,神色麻木,也就外出的是自己,若是换个如意那样胆子小的,这一幕都足够将他吓哭。

    当时,刘盈还曾告诉刘长,这里的情况还算是不错的,其他地方的要更差。

    可如今的巴蜀的诸多县城,人来人往的,就是沿路前往耕作的百姓,那也是二三成群,有说有笑的赶着路,这跟过去那种情况可是不同了。刘长这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非常的开心。

    当雍娥问起缘由的时候,刘长则是告诉她,“寡人在长安,总是被人认出来...还是这里好,他们只是好奇,却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雍娥深以为然,“江州往南,汉蛮杂居,这里的蛮人本就矮小...你这身板,谁人不好奇呢?”

    目前的巴蜀,蛮人虽然不少,可光从语言风俗上已经跟中原没有什么区别了,秦国在得到巴蜀之后,先后推行了不少的政策,就是那些整日叛乱的蛮人,其实语言风俗跟中原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当地的蛮人身材矮小,却异常暴躁凶悍,官吏们也就乐意去激怒他们,好借点人头作为军功。

    巴蜀北部是中原化最彻底的,南方就要差了一些,不过,到这个时期,巴蜀的汉蛮之别已经没有过去那么深了,双方通婚,互相吸纳彼此的文化,只有最南方的那一块,汉人很少,不过,受当地官吏的影响,他们的语言风俗也逐渐开始转变。

    他们并非是影视作品里的那种驱使动物作战的野人...因为野人谋反是不可能得到名士豪族官吏们的协助的。

    刘长如今所在的地方,就是属于蛮较多的地区,刘长在这里,鹤立鸡群,不,应该是鸵鸟立鸡崽子群,迎面走去,见到刘长的每一个人都会自主避让,也有人好奇的跟在他的身后,孩子们更是害怕,大声叫着,刘长对孩子倒也和善,只是做个凶狠的鬼脸将他们吓跑而已。

    到了食肆,就连此处的店家都是一脸的震撼。

    “好壮士,您想要吃些什么呢?您随意吃,我不收您的钱!”

    或许对这家食肆来说,刘长身上自带着一种“广告效应”,他坐在食肆之后,周围都被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给占据了,总是有人偷偷打量着这里,或许是想要知道这样的一个大个子究竟能吃掉多少东西。

    听到店家说不收费用,刘长哈哈大笑,顿时就点了不少吃的。

    那店家也不吝啬,即刻为刘长拿上。

    刘长边吃边跟他交谈了起来,“我从中原来,早听闻巴蜀乃蛮荒地,今日前来,却与传闻有所不同啊。”

    那店家很是得意的说道:“好壮士有所不知啊,巴蜀如此,是因为两个人的功劳。”

    “哦?”

    “第一个乃是秦时的李郡守...”

    店家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这位前朝大员的事情,言语里满是敬佩,刘长也只是点着头,认真的听着,店家在介绍完了此人之后,又说道:“这第二人啊,便是当今天子!当今天子仁德啊,不收农税...还让官府将自家的食肆租给我们来用...每年缴纳了费用,其余的都是我自己的!”

    “而且租了官府的肆,那是不必转商籍的!”

    “且天子有令,官吏也不敢欺辱我们...市里什么都有,可以买到想要的...不发徭役,操练也不过七日...还说要设立县学...江州那里设立了医馆,病者可自行前往....”

    说起当今天子,别说是店家了,就是一同吃饭的食客,那也是无比的赞叹,他们就没有见过如此贤明仁义的君王,从不折腾他们,就是让他们放心去耕作,去找事干,去养家糊口,日子可谓是一日比一日安生。

    刘长大笑了起来,随即问道:“可是我听闻,如今的庙堂之政,都是唐王在操办啊?”

    店家一愣,摇着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多是不对的,唐王治唐国,如何管得了天下呢?乃天子之功也!”

    刘长再次大笑。

    刘长笑得很开心,可店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刘长这饭量,吃的是越来越多,店家的眼神愈发的惊恐,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就能吃到他破产,刘长吃饱喝足,擦干净了嘴巴,得意的看着店家,“你可是说了,这顿饭是不收费的!”

    “我...我...我...”

    “哈哈哈~~~”

    刘长大笑着离开了,店家还想说些什么,可一低头,却看到了那壮士留在案边的钱,顿时眉开眼笑。

    走在路上,雍娥不好气的说道:“明明都是你的功劳!”

    “这有什么,天下人过的好便是,做人岂能如此斤斤计较,贪图那些虚名?我刘长不负阿父厚望,不负黎民百姓,这便足矣!”

    刘长说着,雍娥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几乎冒出星星了。

    刘长随即又附身偷偷对吕禄说道:“记下这个县城的名字,回去后就给他们加税!!”

    吕禄顿时也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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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